《重生七零，二婚娇妻火辣辣》 第1章 [穿越重生] 《重生七零，二婚娇妻火辣辣》作者：招财小金子【完结】 简介： 韩秀秀重生回到七十年代，美食主播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渣男的冤种妻子。 丈夫渣不自知，贱女白莲吸血虫，婆家各个虎狼极品，亲妈早逝，亲爸又是软包子。 开局牌太烂，韩秀秀果断离婚，脚踹渣男，手撕白莲，暴揍极品。 什么？离了婚的女人不值钱？韩秀秀狡黠一笑，回头看看八块腹肌帅小伙。 嗯！四九城八个四合院当聘礼，是不值钱。 第1章 穿越，咱们离婚 “血止住了，还好割伤不太深。” “绍行哥，缝纫机还是不要搬我那屋了，我怎样都可以，不要惹秀秀不开心。” “你放心，天亮我就去找房子搬出去，免得秀秀再误会。” 林娇两眼泪汪汪，愧疚又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周绍行。 身穿蓝色工装的周绍行眉头紧皱，“不用搬出去，是她胡闹。” 他看了眼林娇，“再说合适的房子不容易找，你跟你妹妹俩人也不安全。” 在一个大杂院里住着，有他搭把手，她们姐妹俩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搬出去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本来他跟林娇就没什么，搬出去才是心虚。 林娇偷偷看了他一眼，轻咬下唇，委屈垂眸，然后又艰难地应声，“那…那我听你的，绍行哥。” 呸！死绿茶！ 昏昏沉沉间，韩秀秀忍不住内心吐槽。 她不知道说话的这俩人是谁，但凭她多年鉴茶经验判断，说话这女的绝对是极品碧螺春。 这男的也不是个东西。 紧跟着，不属于她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韩秀秀懵逼片刻。 她竟然重生了，从现代美食小博主重生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计划经济年代。 这里是1974年，四九城，铜锣鼓巷的一个大杂院内。 原主韩秀秀跟周绍行结婚刚刚满一年，由于周绍行“不行”，两人一直没洞房。 而周绍行每月的56块钱的工资，只留十块生活费，其余都交给周父周母。 原主有自己的嫁妆，平时吃喝相当朴素，十块钱两个人也勉强够用。 念在周绍行每天应时按点的上下班，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的份儿上，原主并不觉得周绍行哪里不好。 然而，三个月前，周绍行领着林娇跟林小娟进了大杂院，还把自家住的北屋让出来给她们，自家却移居到了偏房。 这也就算了。 哪曾想，周绍行又自掏腰包给置办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简直把人家当亲媳妇供着。 原主为此闹过吵过，最终搭上不少自己的嫁妆、她还落了个泼妇名声，其余啥都没捞着。 好不容易排队买了台缝纫机，林娇一句话，周绍行立即要搬到北屋去。 原主感觉日子过的太憋屈，一个想不开，割腕自杀了。 韩秀秀过来顶上。 从男女对话内容分析，韩秀秀也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原主渣而不自知的丈夫周绍行，一个是盛世白莲林娇娇。 据说林娇娇是周绍行小时候的玩伴，十四岁那年被亲生父母接去帝都享福。 前段时间，林家突遭变故，林娇娇只能带着五岁的妹妹回省城投奔周绍行。 换句话说，林娇就是周绍行的青梅竹马白月光。 这还争什么？ 可惜原主没看透彻，或者看透彻了舍不得，没有早些远离渣男贱女。 韩秀秀一边为原主惋惜，一边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的。 她记得前一刻还在沙滩上看八块腹肌小哥哥，然后不知哪里来了只拖鞋直击脑门儿，再然后，她就到了这。 上辈子小说看了不少，韩秀秀对于借尸还魂这事儿看的很开。 她虽说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上辈子亲人都忙着各自事业，除了大年三十在群里诈尸一般甩个祝福红包外，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所以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韩秀秀很快接收完原主的所有记忆，她想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渣狗离婚。 只是这具身体太虚弱，韩秀秀刚想睁眼，又昏睡过去。 彻底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周绍行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你醒了，还疼吗？” 他双眼微红，满脸疲倦，头发蔫儿蔫儿的耷拉着，整个人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但却并不令人觉得颓败，反而多了三份慵懒的帅气。 他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来，似乎因为久坐的缘故，站立时候双腿一麻，又重新跌在凳子上。 韩秀秀挑眉，这是要扮演深情人设？ 怪不得原主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渣狗的颜值确实抗打，偶尔的体贴也更是抓人心。 换做原主，这时候指定得感动落泪，然后再原谅渣狗昨天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可能为自己割腕自杀感到愧疚、从而妥协搬缝纫机的事。 可惜，她不是原主。 “离婚”两个字刚要冲出口，就听周绍行再次开口，“缝纫机你不会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给林娇。” “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非得闹的那么难看。” 说到最后，周绍行的语气已经夹杂着埋怨。 第2章 韩秀秀冷眼看他，就知道这渣狗不可能无事献殷勤。 “缝纫机是结婚时候说好的彩礼，拖延到现在才买，已经很给你留脸面。” “你也说了她只是邻居，不是你亲妈，更不是你媳妇，凭什么我要处处让她？” 有些话，原主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由她来点破。 周绍行脸色有些难看，他叹息后道：“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林娇身边没什么亲人，拉扯着那么小的妹妹生活很不容易。” “缝纫机只是借给她，又不是不还。东西还是你的，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 “到时候你的衣服需要缝缝补补的，林娇一定会帮忙。” 韩秀秀冷笑一声，“用我买的缝纫机，用我买的线，你好意思说她给我帮忙？行了，别废话，咱俩离婚吧。” 韩秀秀烦躁地讲出这话，心气儿瞬间顺了不少。 周绍行瞳孔放大，很是不可思议，他皱眉：“你又闹什么，非得惹大家都不高兴你就高兴了？” 他没了耐心，站起来直接走出屋，他并没有把韩秀秀的话放心上，以为等自己下班回来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之前韩秀秀闹腾，他也是这样冷处理，每次都会不了了之。 这次也会跟之前一样，一会儿就过去了。 韩秀秀见他这样也没着急喊他，毕竟离婚不只是嘴上说说，刚才算是通知，待会儿她得清算清算结婚期间俩人的财产。 原主不能白白浪费一年时间，更不能白丢一条命！ 之前，周绍行可是给林娇花了不少钱，几乎全部都是原主的嫁妆，她不能便宜了渣狗跟盛世白莲。 韩秀秀不觉得瓜分原主男人的钱就是没骨气，该争的凭啥不争！ “绍行哥，秀秀醒了吗？” 林白莲的声音传进来，周绍行应了声，林白莲又立即保证，“你安心上班，我会照顾好秀秀的。” “秀秀这样也没力气给你做早饭吧，这两个鸡蛋饼你带着垫垫肚子。” 周绍行接了饼，感动地看着林娇。 “谢谢你啊林娇，秀秀要是有你一半……哎，其实之前她也还行，没那么大脾气。” “你别跟她一样，她也没啥坏心思。万一她再说些不中听的，你当没听见，看我面子，多担待。” 第2章韩秀秀读日记 林娇乖巧点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随后她动作自然的将周绍行肩上的一根头发捏起，又轻轻吹落在地。 “秀秀心里不舒服，我理解。换做我是她，也许会更过分。” 周绍行眸光微闪，脸颊也瞬间发热。 他攥紧用油纸包的鸡蛋饼，没敢再看林娇，“你跟她不一样，你从来都不会那么粗鲁。” 说着，周绍行不等林娇再说些什么，推着自行车跑开。 周绍行的心砰砰狂跳，久久没能平静下来，他甚至想，如果当初林娇没离开，或许他们俩早就…… 算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既然已经跟韩秀秀结了婚，只要韩秀秀不闹腾的太过，他都会包容那个女人。 但如果韩秀秀继续胡闹，他就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长长记性，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屋里，韩秀秀隔着玻璃看完狗渣男跟贱女演的戏，面无表情地伸了伸懒腰。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了看如今的脸，小脸很俊俏，跟她上辈子长得有八分相似，多出的病态白倒是为她增添了些许破碎美。 两条麻花辫有些松散，韩秀秀重新绑好。 橱子里还有五个鸡蛋，韩秀秀拿出两个，又抓了一把挂面出了屋子。 屋门口搭建着简易厨房，空间不大，但勉强能用。 原主居住的大杂院分前中后三个院子，原主住前院的西屋，大伙儿共用院子中间的自来水。 这会儿水池那边没人，韩秀秀拿着锅铲去洗涮了下。 挂面易熟，荷包蛋做起来也相当简单。出锅后，韩秀秀又炸了个葱油泼顶上，瞬间满院飘香。 北屋的林娇一直关注着韩秀秀的动静，看着韩秀秀又是鸡蛋又是挂面跟葱油的，心疼的她直皱眉。 那些金贵东西，她吃的时候只煮小半碗，鸡蛋也只是小娟跟她一人一个而已，根本舍不得放开了吃。 韩秀秀太浪费了，一次竟然煮了那么一大碗，还要一口气吃两个鸡蛋。 真是败家！ 她忍着没去找韩秀秀，心中却是记下了这事儿，等绍行哥回来，一定多上上眼药。 韩秀秀感觉到有人看自己，但没在意。 她吃饱喝足，凭着原主记忆在枕头下面拽出一本旧本子。 旧本子是原主的日记本，她男人跟她不交心，原主也只能在日记里倾诉情绪。 韩秀秀边翻看着日记，边额外在一张空白纸上做记录。 “我从没见过周绍行笑的那么好看，他强调林娇只是他以前的邻居，遇到难处了，得帮忙。北屋让出来给林娇姐妹俩住，一个月房租三块六，他倒舍得，我有点儿难受。为什么她们住西屋就是受委屈，我住就不叫受委屈？我不理解！” 韩秀秀记：林白莲房租3.6元/月 “他说林娇姐妹俩无依无靠怪可怜，男女有别，让我帮忙置办吃的穿的，一口气花了五十六块八毛，没看见他心疼，我很心疼，因为花了我妈妈留给我的嫁妆钱。” 第3章 韩秀秀记：林白莲落脚备货56.8元 “林娇哭了，说后院的虎子可怜，问周绍行借十块钱给虎子家买米面，后院的人都夸林娇心善。但是，钱是我出的。” 韩秀秀记：虎子家米面10元，林圣母还 …… 日记记录了很多，可以说自从林娇回来，周绍行为她花的每一分钱，买的每一样东西，原主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些是周绍行背着原主买给林娇的，但林娇为了显摆周绍行对她与众不同，故意到原主面前显摆。 原主也就全都知道了。 可惜，原主念着对周绍行那渣狗的情谊，又为了顾及周绍行的破面子，时常把嫁妆钱添到两人放生活费的抽屉里。周绍行一个月只放十块在里面，家里吃喝拉撒的费用都要从这里面出，他偷拿给林娇用钱的时候，是心里真没有数，还是故意装傻？ 呵！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韩秀秀一边记录一边心疼原主一边问候那对渣男贱女的祖宗十八代，她为原主不值，心中也暗暗发誓：姐妹儿，愿你下辈子远离渣男贱女，这边的账，我帮你去清。 最后算下来，林娇来了三个月，原主一共搭进去九百六十三块五毛二的嫁妆钱。 到如今，给外人用的是一分钱都没有返回来。 计算好之后，韩秀秀准备直接找周绍行摊牌。 周绍行是供销社后勤部的一个部门主任，在外人面前很要面子。 韩秀秀最喜欢跟要面子的人打交道，因为她最不喜欢面子。 “秀秀，你感觉怎么样？” 林娇不请自来，手里还拿着一罐麦乳精。 麦乳精是周绍行买的，之前只要林娇在韩秀秀面前显摆周绍行送她的东西，韩秀秀必定会化身泼妇，指着她鼻子骂。 她随便哭一哭，就会得到大杂院里邻居们的同情，韩秀秀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坏。 昨天缝纫机的事还没过，韩秀秀一定还在气头上。她再加把火，韩秀秀十有八九会跟绍行哥闹。 哪个男人喜欢泼妇老婆？ 只要绍行哥彻底厌烦了韩秀秀，一定会离婚。那时候，供销社后勤主任爱人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林娇揣着小心思进屋，故意没关门。 “秀秀，看你气色不大好，这些给你补补身体。” 林娇把罐子放桌上，随手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快要见底的麦乳精。 “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绍行哥说麦乳精有营养，给买了一罐。我喝了之后确实好多了，没想到还真管用。” 她说这话时故意观察韩秀秀的态度。 但韩秀秀并没有炸毛，那眼神反而像是在看戏。 林娇感觉面前的人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她微蹙双眉，思索着如何加把火来刺激韩秀秀。 就听韩秀秀说：“显摆完了？还钱，一共九百六十三块五毛二，一分都别少！” “什么？”林娇懵逼当场。 韩秀秀冷笑着看她，“还钱，没钱就拿东西抵。” 林娇不可思议地看着韩秀秀，这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韩秀秀今天好怪，像变了个人。 第3章 彩礼的事一定不说出去 林娇皱皱眉，本来不悦的神色忽然又收敛。 “秀秀，你是在为缝纫机的事生气吗？那是绍行哥要搬过去的，我已经劝过他了。” 她看着麦乳精，继续自以为是的说：“我知道这个有些贵，一盒要28块。原本我也舍不得喝，是绍行哥说，只要对我身体有好处，一个月喝两罐也没什么的。” “嗯，所以快还钱吧。”韩秀秀小手一摊，“喝得起麦乳精的人，不会差我这仨瓜俩枣。” 林娇惊了，韩秀秀不应该因为嫉妒而破口大骂吗？为什么张口闭眼要还钱？ 她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周绍行给的没错，可她从没想过要还。 绍行哥是自愿帮她的啊，韩秀秀怎么那么不讲理！ “秀秀，我……”林娇抓着桌角，眸光朝着门口扫了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放心，今天我就出去找房子，我会带着妹妹早点儿搬走的。” “韩秀秀你又要闹什么！”周绍行面露不悦地冲进来。 他到了上班地点后，右眼皮一直跳不停，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担心林娇受委屈，他又立即请了假回来了。 果然，林娇又受委屈了。 韩秀秀竟然逼林娇离开，哼，欺人太甚！ 周绍行挡在林娇身前，他黑着脸，“韩秀秀，你究竟要怎样？自从林娇回来，你就处处针对她。” 韩秀秀挑眉，既然送上门来，就提前算账吧。 “周绍行，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嫁妆钱，怎么就是针对她了？” 周绍行没想到韩秀秀会说到嫁妆，他脸色更加难看，“林娇什么时候拿你嫁妆了？韩秀秀，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林娇还没嫁人，不能坏了名声。” 呵，韩秀秀冷笑，她不管周绍行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话说到这儿，没有不说清楚的道理。 “结婚之后，你一个月只留十块钱当生活费，林娇来了三个月，花费九百多。钱是哪儿来的？天上掉的还是大风刮的？” 周绍行被问的一怔，他不是不清楚家里的状况，只是原主不说，他便不提，想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下去。 第4章 如今韩秀秀明确说出来，他想不认都不行。 结婚一年就花了媳妇九百多块嫁妆钱，传扬出去，他的脸得丢光。 只是，韩秀秀哪儿来那么多钱？ 周绍行拧眉，“你家只有你爸上班，一个月八十多块是不少，但他要养活你后妈跟四个孩子，加上你大哥结婚，弟弟妹妹上学……” “嫁妆是我亲妈留给我的，怎么？周绍行你想赖账？”韩秀秀拉下小脸，“你大小也是个领导，别人万一听说你为了别的女人花媳妇的钱，举报你个作风问题，看你还能不能保得住工作。” 周绍行看着曾经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一时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 林娇察言观色，委屈道：“秀秀，你怎么能威胁绍行哥呢？他跟你可是一家人，他丢了工作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韩秀秀心想，周绍行一个月给她的生活费都不够吃喝，平时去供销社买东西，也不比外人方便。 人家供销社的售货员知道内部消息还会私下里通知亲朋好友提前排队，买个残次布啥的，周绍行却为了避嫌，从不提前告诉原主这些。 钱，钱指望不上，利，利指望不上，人，人更指望不上，她留着干啥？ 她白林娇一眼，“别废话，我要我嫁妆钱，一分不许少！” 林娇没想到韩秀秀竟然那么有钱，之前还心存侥幸，不相信那些钱出自韩秀秀的手。 如今看来，还真是。 可韩秀秀之前都是自愿拿出来的，凭什么又逼着要回去？ 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她咬了咬唇，转移话题道：“绍行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周绍行一愣，当然要上班，只不过是不放心家里，回来看看。 他也没想到会遇到韩秀秀要账。 周绍行是要脸面的人，他看了林娇一眼，又对韩秀秀说道：“你的彩礼钱，天黑之前我补给你，你对外……” “一个字都不透露，放心。”韩秀秀接过话茬儿。 周绍行见她识趣，倒是没再说什么。 他立即回了父母家，拿了存折又跑去银行支钱。 一经折腾，上午的班是彻底耽误了。 “九百六十五块，你自己点。” 周绍行把钱放桌子上，还给韩秀秀凑了个整。 林娇有些心疼，绍行哥给的也太多了吧。 “绍行哥，秀秀算好了是九百六十三块五毛二，你给这些，账就对不上了。” 韩秀秀一把抓过钱，“这对不对账的，是我们俩的事，林同志就不用费心了。” 周绍行愿意多给，她就收。 “放心，对于彩礼的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韩秀秀拿着钱出门，看都没再看林娇一眼。 她去了趟银行，存了个九百的存折，揣着剩下的六十五，韩秀秀直奔国营饭店。 原主这具身体缺油水，平时在家总把好的留给周绍行，自己舍不得这舍不得那。 韩秀秀想对这身体好点儿，于是进门就点了两荤一素一汤一细粮馒头。 钱跟票给的爽快，服务员也没摆脸说难听话。 就是中午来吃饭的人有些多，韩秀秀才坐好，就有两个年轻人过来拼桌。 其中一个圆胖的男同志开了口，“小同志，我们吃的快，不介意我们坐这里吧。” 饭店不是韩秀秀开的，她当然不介意。 人家出于尊重问她，她也礼貌回应，“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坐哪儿都行。” 圆同志愣了一下，又咧嘴一笑，“你这小同志倒是爽快。” 韩秀秀露出一口小白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方似乎也没深聊的意思，餐桌上沉默下来。 至始至终，圆同志身边的高个子青年一直没说话，也没正眼看过韩秀秀。 不多久，他们点的饭菜都上了桌。 圆同志端着猪肉水饺，看了看桌上的红烧肉，“年哥，这不是咱的菜吧。” 韩秀秀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盘子，“我点的。” 圆同志诧异，又绕过一盘清炒豆角，指了指另外一盘放着的整只烧鸡，“那这个？” “也是我点的。” “这鸽子汤？” “还是我点的。” “一个人？” “嗯。” 圆同志不淡定了，高个子也转移视线看了韩秀秀一眼。 “冒昧问一下，你家里人都这么能吃吗？”圆同志再次开口，他其实想问，你这么败家家里人知道不？你这么能吃，家里会被吃垮不？ 第4章 姑奶奶我，来清账啦！ 韩秀秀一眼看出对方心思。 她夹了块红烧肉放嘴里，挂着酱红色汤汁的五花肉，肥而不腻，软烂适中。 韩秀秀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 “平时我（嚼嚼）也不是这么吃，（嚼嚼）今天是因为高兴。” “（嚼嚼）一开心我就想吃好吃的。（嚼嚼）” 韩秀秀的话说完，五花肉也下了肚。 好香哦！ 大厨的手艺真不赖！ 猪肉也很有肉香味儿，不像是几十年后，速成猪猪肉，嚼成沫沫都品不出一点儿肉味来。 圆同志被韩秀秀的开心传染，也跟着绽放笑容。 “啥开心的事啊小同志？说出来咱一起开心开心呗。” 第5章 他记得谁说过，开心的事就要分享出来，让开心传染。 最近他跟郑时年都挺累，身边都是糟心事。 听听小同志说的，兴许能沾点儿喜气。 韩秀秀给自己盛了碗汤，面不改色回答他。 “嘿嘿，我马上要离婚了。” “恢复单身，迎接美好新生活！” “高兴吧？” 圆同志这会儿不光脸圆，眼睛也瞪溜圆。 得，喜气没沾上。貌似还有些衰。 高个子的脸色也变了变，不由得多看了韩秀秀两眼。 这女同志怕是难过疯了吧？ 离婚怎么可能高兴？ 但他不认识对方，也就没多话。 韩秀秀看着对面两人都盯着她手里的碗看。 顿了顿，她说：“我这鸽子汤一份三块六，不要票，能破四碗。” “你俩想喝的话，就吃点儿亏，一人给我一块二，可以一人喝一碗。” 圆同志眼睛更圆。 高个子脸上冷淡的表情也差点儿没绷住。 这女同志讲话，怎么跟别人不大一样？ “喝不喝？”韩秀秀又问。 圆同志想都没想的点头，“喝喝，你分吧。” 离婚的小同志怪不容易的。 恐怕点多了饭菜后了悔，想在他们身上找找补。 圆同志说完还加了句，“我年哥也要一碗。我俩两块四，给你凑个整，两块五吧。” 小同志看着年纪不大，怪可怜的。 吃点亏就吃点亏。 韩秀秀停下动作，没着急接钱。 她看向高个子，“你也要一碗不？” 郑时年愣怔一秒，他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胖子说要鸽子汤，他没立即反对。 这会儿也有些不忍心说不。 于是郑时年点了下头，算同意了。 韩秀秀笑容更加灿烂。 接了圆同志给的钱，她把第一碗放自己面前，开始给他们俩盛。 鸽子不算大，但人家仗义，韩秀秀也不能掉地上。 她把肉平分成了三份，大碗里只剩了点儿汤水。 圆同志跟郑时年分到的碗里，鸽子汤也是满满当当，马上能溢出来。 圆同志沿着碗边，喝了口汤。 他乐呵的开口，“小同志，你可真实在。” 郑时年瞥眼看了看他，然后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傻子。 …… 吃过午饭，韩秀秀浑身充满力量。 为了下午的事情办的顺利，韩秀秀跑了一趟药铺，买了止泻药。 到家之后，不等滑肠就先把药吃了。 然后韩秀秀拿着事先记录好的“账本”，先去了后院。 后院住着六户人家，她这会儿来，是找住在西厢房的虎子家。 虎子家一共四口人，虎子他爸，虎子他奶，以及虎子他妹妹。 家里只有虎子爸在机械厂上班，二级小工，一个月27块8毛钱。 算起来，人均月生活费将近七块。 在城里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了。 只是虎子奶奶有腰疼病，每个月要额外花点儿止疼药的钱。 虎子跟妹妹要上学，学费跟杂费以及本子铅笔之类的，也要从月工资里出。 这样一来，想维持精细一点儿的生活，就有些不怎么够用。 韩秀秀不管他够不够用。 别人家男人没本事赚钱养活孩子跟老娘，是别人家的事。 跟她韩秀秀没一毛钱关系。 何况这家人跟大杂院里的其他住户一样，当初用了原主韩秀秀的钱，连个好话都没说过，还背地里骂她泼妇。 哈哈，白眼狼一家！ 姑奶奶我，来清账啦！ 韩秀秀用力拍拍门，“出来个人，算算账。” 屋里，虎子奶奶张桂花脸一沉，“周主任家的婆娘咋来了？” 虎子爸刘中海也皱了皱眉头。 大中午的正要睡个午觉，怎么这么烦人！ 他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让孩子去开门把人打发走。 虎子立即从床上下去，门打开，人立即窜出去，又背过手把家门带上。 “婶子来有什么事？我爸干一早上活怪累挺，睡觉呢。” “一会儿还要去上班，有事就跟我说说呗。” 虎子嬉皮笑脸，根本就没把韩秀秀放眼里。 巧了，韩秀秀更没把他放眼里。 她故意冲着屋门道：“让你爸还钱，之前借我家十块钱还没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她嗓门不小，后院的人都能听见。 但都没从屋里出来，只躲在窗户边听动静。 吱呀！ 张桂花猛地把自家屋门打开，脸色涨红。 “韩秀秀你说什么疯话！什么赖账？我们啥时候欠你家十块钱！” 刘中海也从屋里出来，“韩秀秀你把话说清楚，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欠你钱？” 他们母子俩都理直气壮的瞪韩秀秀。 但心里都多少有些没底。 他们同时想到了两个多月前的一件事。 那会儿家里没米下锅，两个孩子饿的哇哇哭。 倒是心地善良的林娇同志知道了这事儿，当天就给他们家送来了十块钱应急。 第6章 而且林娇还很热情的帮忙，带着张桂花去粮店买了粮食，给俩孩子煮了粥，送了两个鸡蛋。 该不会，那十块钱是……？ “想起来了？”韩秀秀似笑非笑的跟张桂花对视，“林娇的钱是从我家借走的。” “你们应该知道她没工作，还带着个拖油瓶。” “她跟她妹妹的吃喝拉撒都是借我们家的，所以她没什么钱往外借。” “她当时哭着说你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让我好心帮一把。” “你们不信，可以找她来对峙。” “不过丑话说前面，这事你们老实巴交认了，我只收一半咱就清账。” “你们不认，咱就好好对对账，到时候除了十块钱本钱，利息也得算算。” 第5章 韩秀秀你怎么那么败家 刘中海跟张桂花都感觉自己听错了。 这韩秀秀怎么那么不要脸？ 还利息？ 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邻居，怎么能好意思要利息！ 何况，当初借给他们钱的是林娇，不是韩秀秀。 对了，找林娇。 林娇那么善良，一定不会难为他们。 那十块钱，他们可是一毛都不想还。 刘中海给虎子使了个眼色。 虎子不愧是刘中海的种，立即往前院跑去。 韩秀秀眉毛一挑，随手拉过来门口的凳子坐下。 “看来你们家是不想还账，要当老赖。” 张桂花立即炸毛。 “什么老赖！韩秀秀你别满嘴喷粪！” “张口就要十块钱，没凭没据的，我们为啥要给你！” 这年头钱难赚，名声更金贵。 她家儿媳妇没了。 张桂花还想着再过一年半载，给儿子说个媳妇。 儿子万一被说成是老赖，还怎么娶媳妇？！ 韩秀秀不管那些。 她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借出去的钱收回来。 林娇很快跟着虎子过来。 她来的着急，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 本来就长得俊，说话再柔声细语的，可把大院里的老少爷们儿们迷晕了。 其中，虎子他爸刘中海就是被迷晕的一员。 “林同志，麻烦你跑来一趟，不好意思。” 刘中海开口就客客气气，那态度跟面对韩秀秀简直天差地别。 林娇对他温和一笑，安抚道：“刘大哥你放心，虎子跟我说了。” 她又看向韩秀秀，先是无奈叹气，又开口。 “秀秀，你来逼迫虎子家还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绍行哥才给了你九百多块，你不会全都……啊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绍行哥不让说的，都是我不好。刘大哥，张婶子，你们全都当没听见好不好？不然绍行哥一定会怪我不懂事。” 林娇说着话，眼圈都红了。 刘中海的心也跟着疼了，“林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不说。” 张桂花倒是会抓重点，她眼睛瞪得溜圆。 “九百多块钱一下没了？！韩秀秀你怎么那么败家！” “周主任娶了你，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而且你都有那么多钱了，还来逼我们穷人家还账，是想让我们全家死啊！” 韩秀秀看完张桂花那失控的表情管理，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开口。 “所以说，你们承认欠我十块钱了。” “谁承认了？！”张桂花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拉住林娇胳膊。 “林同志，你最心善，婶子我信你。” “当初你说可怜我们家虎子没亲妈，救济了我们家十块钱。” “那钱是你救济我们的，对吧？是你自愿帮扶我们一家老小，跟韩秀秀没关系，是不？” 只要林娇点头，她就敢跟韩秀秀杠上。 到时候韩秀秀去难为林娇就行了，跟他老刘家没关系！ 林娇眸光闪了闪，没想到张桂花那么不要脸。 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认账，想让她做冤大头！ 如果那会儿不是她初来乍到，想立个人美心善的形象。她才不愿意帮助这些白眼狼！ 但是现在，她得跟这老不死的站在一起，针对韩秀秀。 所以林娇立即压下心中的嫌弃，语气轻柔的应声。 “婶子，那时候确实是我觉得虎子跟妞妞可怜，主动帮了忙。” “不过这件事，绍行哥也付出了很多。” 她说完，不给韩秀秀说话机会，立即又对韩秀秀道：“秀秀，绍行哥之前的交代，你没忘吧？” “你之前也已经跟绍行哥清算了，再这样闹，是不是过分了啊？” 韩秀秀当初放出来的钱，都是嫁妆钱。如今她已经问她绍行哥要走了嫁妆钱，还来找这些住户，吃相真是太恶心！ 不是绍行哥嘱咐不能说出嫁妆钱这几个字，她真想好好当众打韩秀秀的脸！ 韩秀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能推测出林娇的心理。 她给他们机会把话说完，顿了顿，她道：“行，我现在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真的？那成，你问，只能问问题。”张桂花率先道。 韩秀秀直接开问：“林娇你帮刘中海家的十块钱，是不是问我们家借的。” 林娇身形一僵，她不想当众承认借钱的事。那样显得很丢脸。 第7章 张桂花却抢她前边，帮她回答，“是又怎么样？那是人家林同志心地善良！” “林同志心疼我们家俩孩子没妈，不像你，黑心肝的，登门骂我儿子老赖。” 韩秀秀冷下脸，死死盯着林娇。 “我在问她，你再狗叫，我就找警察来帮我要账。” “秀秀。”林娇委屈地回视韩秀秀，“绍行哥都已经跟你算完了，就算是那时候我求绍行哥帮忙，也应该是绍行哥跟我的事了。” “哦，那你承认，你当时向周绍行求助，借了十块钱给刘海中一家了。”韩秀秀立即追问。 林娇沉默两秒，倒是大方的点点头。 她承认跟她绍行哥有瓜葛，相信绍行哥不会跟她计较钱的事。 不管多少钱，不管什么事，只要她放下身段，掉几滴眼泪，绍行哥肯定会心疼的为她赴汤蹈火。 “行，承认了就行。” 韩秀秀说完，站起来就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虎子一家跟林娇都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就完事儿了？ 刚才气势汹汹来要账的架势呢？ 就这？ 好像韩秀秀也没那么泼妇呀！ 张桂花跟刘中海对视一眼，同时都松了口气。 虎子人小心眼倒是不少。 他立即装柔弱，一下保住林娇的胳膊。 “林阿姨，幸亏有你，不然我们不一定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呢。” “林阿姨，你真厉害。几句话就把那疯女人赶跑了。” “那疯女人根本就没法跟你比，周叔叔如果娶的是你就好了。” 前面那些话，林娇自动忽略。 最后这话，着实说到她心坎儿上了。 林娇抿唇一笑，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肩。 “虎子乖，等你周叔叔回来，我让他买奶糖给你吃。” 虎子激动的抱的更紧，“谢谢林阿姨，你最好了！” 林娇得意的笑容更加灿烂。但她盯着韩秀秀的背影时，忽然眼皮一跳，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韩秀秀不会要作什么妖吧？ 她问绍行哥要钱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呢。 如林娇所想。 韩秀秀真做了点儿小妖。 她出门花了两毛钱买了一些水果糖，雇了八个半大孩子，跑去了机械厂门口。 “小伙伴儿们，别记错了，是刘海中，刘海中老赖，还我十块钱！” “咱们口号一定要响亮，一定要齐整，一定要让大家都听得清。” “记住没？” 第6章 韩秀秀现场编顺口溜 小伙伴儿们各个都很兴奋，没有不答应的。 只动动嘴就能得到好吃的糖块，傻子才不做呢。 于是，机械厂厂职工下午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厂门口的树荫凉下，几个孩子排排站，双手放嘴边，高喊： “刘中海老赖，还我十块钱！” “刘中海老赖，还我十块钱！” 小伙伴们声音洪亮，吐字清晰。 厂职工都看呆了。 他们站在厂门口指指点点，刘中海就成了他们的讨论对象。 韩秀秀见此，又加了点儿词儿。 “孩儿们跟我喊。” “刘中海，是老赖。” “借我钱，不还债。” “丢人现眼硬耍赖。” “推诿扯皮他最坏！” 小伙伴儿们齐刷刷跟进，越喊越大声。 “刘中海，是老赖……” 于是，机械厂名不见经传的二级小工刘中海，就这么出名了。 还是臭名远扬。 刘中海来到厂门口的时候，差点儿气厥过去。 “韩秀秀！你可真黑心肠子！” 他怒气冲冲，脸又臊的通红。 一些平时跟他不对付的工友，故意当面阴阳怪气。 “呦，刘中海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连人家小姑娘的钱都坑。” “是啊，真丢我们工人的脸。” “我这就去找主任说明情况，刘中海这种人不配与我们为伍。” “咱们二车间不欢迎老赖！” 说着，几个工友就往厂子里走。 刘中海吓得赶紧拦住他们去路。 “各位各位，都是误会，误会。” “这我一个院子里的邻居，我马上就处理问题。” 机械厂的工作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 真泡汤了，他就得回老家种地。 为了十块钱，把铁饭碗整没了，一点不值得。 刘中海说完，那几个工友倒是没强行去告状，但也没离开的意思。 韩秀秀暂且让小伙伴儿们先停止喊口号。 她似笑非笑看着刘中海，等对方低头。 刘中海也是个要脸面的，加上他准备跟一车间的一个女同志处对象。 生怕对方知道了，对他印象太差。 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跟韩秀秀商量道：“韩秀秀，咱都一个大院的，能不能通融一下，等我下班回去再商量？” 他说完又立即补充，“我保证一定还！” 韩秀秀对着小伙伴们一扬手。 本来安静下来的小伙伴儿们又立即高喊：“刘中海，是老赖，借我钱，不还债……” 第8章 “停停停！”刘中海听见这声音，脑袋都要炸了。 他真没想到韩秀秀会这么狠。 为了保住饭碗，刘中海只能认栽。 他兜里有两块钱，又跑去找他师父借了三块，一并交给韩秀秀。 韩秀秀数了数手里的一摞毛票。 “一毛、三毛、五毛……四块五、五块。” “这是五块，还缺五块，外加一块钱利息。” 刘中海眼睛圆瞪，气的脸红脖子粗。 “韩秀秀你想说话不算话？！之前是你说只收一半！” “十块钱一半不是五块是多少！” 还他娘的利息？！屁！ 刘中海见韩秀秀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心里更气。 “韩秀秀，五块钱已经给你了，你还想干嘛？真逼急眼了，我、我、我就……” “就怎么样？打我？来来，往脸上拍。” 韩秀秀伸长脖子往前凑。 不就是无赖？谁不会似的。 对付这些不要脸的，就要比谁更不要脸！ 显然，韩秀秀赢了。 她毫无顾忌往前凑，刘中海当着工友们的面儿可不敢耍流氓。 他吓得慌忙后退，躲避韩秀秀跟躲避瘟神一样。 刘中海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吓成孙子。 可能是如今的韩秀秀跟他印象里的不一样，感觉跟鬼上身似的，特瘆人。 “韩秀秀你、你离我远点儿！不就是十块钱？我给，给还不行？” “十一！” “给给，十一就十一。” 刘中海再次跑厂里找他师父借钱，这次借六块。 他师父兜里也没揣那么多，虽说气徒弟的不争气，但该管的还得管。 他无儿无女，以后得指望着刘中海给养老呢。 最后这六块是刘中海的师父用面子在车间主任那里借来的。 刘中海把钱都给了韩秀秀，心中有气，说话也就没那么好听。 “现在都给你了，你满意了！” “我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周扒皮都没你黑心。” “怪不得周主任看不上你！” “你就是比不上林同志！早晚有一天周主任一定会把你赶……” 话说到这，刘中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场合不对，赶紧闭了嘴。 但后面的内容，不用猜，韩秀秀都知道是什么。 她不在乎周绍行对她做什么，但是，她绝不允许傻逼在自己面前乱吠。 于是韩秀秀一秒入戏，眼圈一红，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只是想要回来我们家借出去的钱，我有什么错？” “刘中海，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林同志告诉你的？我男人要把我赶走也是林同志跟你说的？” 一时间，围观的工友们更是惊呆一片。 好家伙，今天的瓜真不是一般的多，不是一般的大呀！ “林同志是谁？” “周主任是这小姑娘的男人？跟林同志不清不楚的？” “哎呦，那这林同志就是破坏人家婚姻的破鞋！” “不不不，不是不是！大家别误会！”刘中海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否认。“林同志很善良，不是那样人！” “韩秀秀被周主任嫌弃，跟林同志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脾气大，是她自己给周主任找麻烦！” 刘中海越急越气，越气越慌，越慌越说不清道不明。 他这么一表达，在场的人经过自己的脑补，都肯定了林同志是破鞋的事实。 大家虽说不认识这人，但都了解了这个八卦。 四九城的各个厂子之间是没啥秘密的。 回头他们只要有心打听，不出两天就能确定林同志的家庭住址。 刘海中知道自己闯了祸，但他不想埋怨自己。 所以把怨气都推到韩秀秀身上。 他怒瞪韩秀秀，“韩秀秀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故意让大家误会林同志，你安的什么心！” “刘中海，你行了！” 有好心的工友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韩秀秀说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把人逼急了，谁会来厂门口要账？” “自己不反省自己，还当面编排人家。你这样的根本就不配做工人子弟。” “我马上去找主任反应情况，刘中海，你等着受处罚吧！” 说完这些话，那工友转头就走，根本就不给刘中海反应时间。 第7章 还钱，还钱，我要还钱！ 刘中海吓得撒腿就追。 他心里更是恨透了韩秀秀。 不是韩秀秀来厂门口闹，他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丑，更不会被别人报复。 甚至可能会丢掉这铁饭碗！ 韩秀秀，等老子处理完这边的事。 你给老子等着！ “阿嚏！阿嚏！” 韩秀秀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她朝机械厂门口瞟了一眼。 不用想都知道，刘中海肯定心怀恨意，琢磨着要报复她呢。 韩秀秀撇撇嘴，从口袋里又掏出两毛钱，递给头发最长的女孩子。 “给，待会儿拿着再买点儿水果糖，给孩儿们分一分。” “这会儿我再交代你们一个小任务。” 小孩子们一个个都激动的了不得。 没想到奖励一波一波的来，跟过年一样，哦不对，比过年还好哩！ 第9章 “大姐姐你说啥任务，我们一定办好！” 那女孩子挺着小身板回应。 韩秀秀低声给她交代了一下。 她立即拍拍胸脯，“大姐姐你去溜达溜达，最多半小时再回去。” 韩秀秀满意的笑笑，跟众人挥挥手，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她交代的“小任务”很简单。 就是让小伙伴儿们想办法把刚刚发生的事，传到大杂院那边去。 不传过去，不利于她下一步行事，刘中海“这鸡”就白杀了。 没多久，韩秀秀约莫时间差不多，又往大杂院走。 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才进门，大杂院里的邻居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有几个胆子稍微小点儿的，巴巴凑到她面前，陪着小脸。 “周主任家的，这是我家之前用的三块钱。” “他婶儿，这是我家孙女做衣裳那两块五。” “我家修房子的六块，一毛不少，都在这里，你数数。” “还钱，还钱，我要还钱！” “我也要还钱，自愿的！” …… 随着这几户人家带头，大杂院里的其他欠韩秀秀家钱的也都纷纷过来还账。 他们可是听说了。 韩秀秀为了收账，竟然去了机械厂门口大闹。 刘中海如今的饭碗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他们都不想为了几块钱，丢了自己或者自家当家人的饭碗。 韩秀秀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各个面值的钱，心中不禁冷笑。 她从没去这些住户家要过账，也没有亲自借给他们钱。 其中大部分都是受了林娇的“接济”“帮扶”。 如今再看，原来他们都知道真正帮自己家的人是谁，知道钱是出自她韩秀秀家呀！ 韩秀秀拿出来记账小本本。 她笑眯眯看着众人，“大家真是太热情了，这样，既然大家这么给面子，我也不能掉地上。” “之前在老刘家门口我说过，好商好量的，只还一半就成。” “剩下的一半，我不要。” 来还钱的邻居们都愣了。 开始以为韩秀秀故意这么说，谁都不敢收回自家还回去的钱。 但韩秀秀每户收一半后，立即划掉本本上他们家的名字，他们才确定韩秀秀说的是真的。 想到韩秀秀对刘中海的狠，他们看韩秀秀的时候，感觉这姑娘头顶上好像冒着圣洁的光环。 “秀秀啊，你真是太好了！” “好人啊！善良啊！” “秀秀，我家那六块钱还了三块，在你这儿真清账了？” “之前错怪秀秀了，人也没那么不讲理，真大方啊。” “友爱邻里，大好人！” “我早就知道秀秀心善，长得还俊。” “刘中海指定是太欺负人！能把这么老实的人逼去厂门口要账。” …… 众人七嘴八舌，好像都失忆了一样，忘记了曾经对韩秀秀的那些恶毒评价。 韩秀秀没跟他们废话。 清账之后，让他们离开。 韩秀秀将房门紧闭，之前帮扶他人用的九百多块，其中有一半多是林娇自己用的。 其余的邻居们用了大约四百七十块，收回来的一半，具体数额为二百三十六块五毛。 韩秀秀手指飞快在纸张空白处列了个竖式。 “沙沙沙” 963.52-473 “嗯，林娇姐妹俩花了490块5毛2分，一半的话是，（沙沙沙）245块2毛6分。” 韩秀秀记录清楚，心情有些小激动，继续低声自言自语。 “要准备四分钱零钱，不然找不开怪麻烦的。” “嗯，明天去找工作，离了婚户口要迁走，得有工作单位接收下。” “跟后妈住一起会别扭，还得抽空去趟房管所。” …… 大杂院中院。 林娇脸色难看的站在几户邻居们面前。 之前她出门买东西，回来才听说这帮蠢货主动给韩秀秀还了账。 明明绍行哥已经把钱给了韩秀秀了，韩秀秀还那么不好脸的把钱收了。 她气不过，所以过来问问情况。 “赵婶儿，李大妈，小刚奶奶，你们真的给韩秀秀还账去了？” “她上门问你们要了？” “绍行哥肯定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她这么胡闹。” “大家听我的说，这钱不能给，不然绍行哥会难受，会觉得对不住大家。” 林娇一番话说完，众人沉默。 还是小刚奶奶先叹了口气，说：“能不还谁想这么紧巴的时候还账啊。” “主要是……哎，韩秀秀万一去我儿子厂门口喊老赖，我怕我儿子的工作保不住。” “是啊是啊，还就还了，反正只还了一半就清账了，也算我们占了便宜。”赵婶儿跟着说。 李大妈也立即说：“我也觉得占便宜了，林同志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事儿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怎么能就这样？！林娇心急的脸都红了，“不是这么个理儿，这要账的事都是韩秀秀自作主张，跟绍行哥没关系。” 而且当初是她出面给大家提供帮助的，是绍行哥付出的。 韩秀秀出的嫁妆钱，绍行哥已经补上。 第10章 那这借出去的钱，跟韩秀秀就没有任何关系！ “韩秀秀这么做，是欺负人呀。” “大家听我的，咱们应该去找咱们大杂院的管事严大爷说说这事儿。” “韩秀秀的行为明显是属于不团结邻里的恶劣行为啊。” “这要是传出去，对咱们大杂院年底评选先进大院是有影响的。” “我不是真对韩秀秀，都是为了大家好啊。” “真评上先进大院，街道还会给大家发油发粮呢。” 最后这话，倒是点到了这几个大婶大妈的命脉上。 只是，她们也就一瞬间的犹豫，还是不打算做出头鸟。 所以都找了借口回家忙活，把林娇独自留在院子里吹热风。 林娇气得想骂娘，最终还是忍住，调整了下神态，她又去了后院虎子家找张桂花。 第8章 开全院大会声讨韩秀秀 张桂花都快呕死了，对韩秀秀恨的牙痒痒，对林娇也心怀怨恨。 如果不是林娇瞎逞能，他们也不稀罕那十块钱的救济。 林娇没那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 这下好了，钱没保住，名声还毁了，工作也不一定咋样。 万一到时候要回农村老家，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过了这么多年城里日子，村里的生活她可过不习惯。 “张婶子，在家吗？” 林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张桂花的脸色微微收敛，但还是不好看。 她敞开门，眼皮掀了掀，“呦，林同志有事啊？” 林娇一愣。 她察觉到张桂花的语气不对劲，虽说心中不悦，还是尽量温和地开口。 “张婶子，我有个正事找你呢。外面不是说话的地儿，屋里说吧。” 张桂花没阻止。 俩人进屋关上门。 林娇扫视一圈儿，屋里没别人在。 她才道：“婶子，韩秀秀真是太过分了。这种不团结的行为，会严重影响我们大杂院的名声。” “到时候年底评先进，也很可能导致我们大杂院落选。” “一旦落选，街道上应该分给我们每家每户的粮食跟油也就没了。” 张桂花的脸色一变，对韩秀秀更恨了。 “你说的对，这韩秀秀真是可恶！” 她干瘦的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气死了，真是气死我了！” 林娇察言观色，立即添油加醋道：“秀秀这次是过分了，听说她问别的邻居只要了一半的钱，跟刘哥要走了十块钱之外，还多加了一块钱的利息。” “别说邻居之间了，就是不算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收利息的，这明显是资本家的做派。” 张桂花的眼睛忽然亮了。 “林同志，你说的是啊，韩秀秀就是学资本家，我这就举报她去！我要让她蹲笆篱子！” 林娇吓一跳，慌张拉住张桂花胳膊。 “婶子这可使不得，你先消消气。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这么说秀秀。” “怎么不该！她既然做的出，就别怕别人告！” 张桂花在气头上，冲动的打开门。 林娇赶忙堵在门口，“婶子，你可得冷静。现在是她错，你去找警察，大院的人就得埋怨你啦！” 张桂花愣住，“埋怨我什么？我家被坑一块钱，我儿子还丢那么大的人……” “婶子，你想啊，咱是知道出了什么事。外人可不知道。一旦找警局的人来处理，外人怎么看咱们院的住户？到时候名声坏了，别的邻居就算埋怨韩秀秀，也得捎带着埋怨你啊。” 林娇用着“我是为你好”的语气说着话。 张桂花倒是很快冷静下来，但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她不服！ “林同志你学问多，你说咋办？” 林娇等的就是这话。 这年头，没什么大事一般不会惊动警局。 真遇到问题了，最先要找的是街道办的领导，或者找职工所属厂子的保卫科。 而像是大杂院这样的地方，街道上都会委任一名管事大爷。 他们大杂院的管事大爷姓严。 林娇此次来找张桂花的目的，就是要张桂花去找严大爷告状。 让全院的邻居们一起声讨韩秀秀。 这么一来，韩秀秀的名声在大院里可就臭了。 到时候备不住绍行哥觉得丢脸，会直接把韩秀秀赶走！ 林娇把屋门关上，跟张桂花说了说接下来的计划。 张桂花连连说好，之前对林娇的那些埋怨倒是荡然无存。 …… 全院大会。 严大爷神色严肃的坐在前院的四方桌前。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已经回了家。 全院的住户也都各自派了一个代表（或全家出动），聚集在了前院。 韩秀秀也在。 而且还被要求坐在了中间的长条凳上。 张桂花跟刘中海也在中间，被众位邻居们围观着。 “我先来说两句。”严大爷站起来，“今天叫大伙儿来，是说说韩秀秀跟老刘家的事。” “老刘家张嫂子说韩秀秀不团结邻里关系，效仿资本家，多要了刘中海一块钱的高利息。” “韩秀秀，是有这么回事吗？” 严大爷没有直接下定论。 第11章 韩秀秀对他的第一印象倒是多了两分好感。 她也站起来，“严大爷，这是他们家胡说，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我韩秀秀行的端做得正，绝对没有资本主义倾向！” “而且我也是为了团结邻里关系，不让刘中海一家在我面前觉得低人一等，才要他给我十一块钱的。” 张桂花噌的站起来，“什么什么？大伙儿听听这是什么话！还他娘团结呢，为了团结逼得我儿差点儿丢了工作！” 刘中海也气急，他今天可是丢了老大一个脸。 之前为了保住工作，低三下四求厂里原谅。 最后还是他师父帮忙求情，厂子里才勉强同意留下他。 只不过，给他降了级。之前的二级小工变成了如今的一级小工。 他梗着脖子冲着韩秀秀就骂：“你真不要脸！我们只用十块钱，你非得要十一！这不是资本家是什么！我看你就欠收拾！老子……” “刘中海！”严大爷高声呵斥一嗓子，“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家破事儿！注意态度！” 严大爷发话，现场忽然安静下来。 刘中海不服气，但还是重新坐好。 张桂花哭丧着脸，“他严大爷，我家中海也是憋屈的难受。韩秀秀就是太欺负人，你看她也承认了，就是多要了我家一块钱。” 严大爷绷着脸看韩秀秀，“你怎么说？” “十块钱是他们家问我家借的，这个他们承认，没毛病是吧？”韩秀秀伸出手指头开始掰扯， “他们家俩孩子，虎子跟二妞隔三差五吃鸡蛋，吃水果糖，吃罐头，那些东西大家多少都看见过。” “都是花我家钱买的，刘中海可从来没往家里带过。” “一个鸡蛋一毛钱，俩人吃五次就是一块。” “水果糖一毛钱五块，三个月一人吃一毛钱的总得有了。” “再说罐头，一瓶一块八，三个月俩人吃一回的话，一块八有了吧。” “除了这些，他们还喝过麦乳精，吃过糟子糕……” 韩秀秀没有空口说白话，所以每讲一句，张桂花跟刘中海的脸就难看一分。 与此同时，林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甚至右眼皮开始不断的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张桂花终于忍不住又插嘴，“你、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们要的，是林娇给的，她非得给的！” 第9章 韩秀秀当众宣布离婚 林娇的心咯噔一下，暗骂张桂花傻逼。 这时候怎么能拖她下水？！ 但被点名，她只能站出来表明态度。 林娇轻咬着下唇，无奈的看了看韩秀秀，然后道：“张婶子说的是真的，那些吃的喝的是我送给虎子他们的。” “也是因为绍行哥心地善良，觉得孩子没妈怪可怜，让我平时多帮衬着。绍行哥是知道这事的，秀秀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绍行哥。” “哦，我信。”韩秀秀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在林娇的意外眼神中，韩秀秀继续说：“但是周绍行没跟我说，我属于不知情。” “所以，他背着我用我们俩的夫妻财产帮了别人，我有权利收回我的那一半，剩下的一半，周绍行愿意收回就收回，不想收回就拉倒。” “我跟周绍行是一家子，这么说，你们谁要是觉得不妥当，就去街道办问问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刘中海家的俩孩子吃了那么多东西，仔细算远远不止两块钱，我收一块算给邻居面子。如果觉得不服，咱就一笔一划清算仔细。” “对了。”韩秀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她恭敬的放四方桌上，“这算是刘中海家欠周绍行的那一半，之前被我要来了。” “麻烦严大爷先帮忙保存。事后可以问问周绍行，他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不想要回去就买点儿粗粮或者白薯，给大伙儿分一分。我家绍行心善，他真想给大伙儿分，我不拦着。” 众人惊呆，又很激动。 他们一个个盯着那五块钱两眼放光。 五块钱可是能买不少粗粮面，换成白薯的话就更多了。 周主任平时对他们就很大方，想来是不能要回去了。 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分的粮食怎么吃。 “秀秀，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啊。” “韩秀秀，你又在闹什么！” 林娇跟周绍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周绍行推着自行车进了前院大门。 刚刚韩秀秀说的，周绍行几乎都听见了。 他此刻脸黑如墨，恨不得上去甩韩秀秀两耳光。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丢人现眼！ 哪有当面去问人家要债的！ 还有没有一点儿邻里情了？！ 以后在这大杂院里，让他怎么跟刘中海兄弟相处？！ “绍行哥，你回来了。”林娇像是见救星一样的小跑过去，她为难又无奈地说，“绍行哥，都是我不好，没能拦住秀秀。 我不知道她跑去机械厂门口要债的事，等我知道已经晚了。绍行哥，你也别怪秀秀，她或许有什么苦衷。” 周绍行气的眼球都鼓出来了。 他放下自行车，冲到韩秀秀身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忍住没动手。 “中海兄弟，对不住，是我没管好家里人，你多担待。” 第12章 刘中海还是要顾及周绍行的面子，违心的应声，“没事没事，都已经发生了，我只能认栽。欠债还钱是应该，主要是，哎，你媳妇有些过了，跑我们厂子闹事，现在我都被降级了。” 说完，刘海中把头扭到一边，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原谅韩秀秀。 周绍行更是替韩秀秀愧疚，“中海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韩秀秀去跟你们厂领导说明情况，让她当着全厂员工的面给你道歉……” “周绍行，你脑子有病吧！”韩秀秀实在是听不下去。 她打断周绍行后，又立即扬声说：“既然周绍行回来了，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说一下。那些欠我们家钱的，我收了一半算在我这里清账了。另一半你们还不还我说了不算，得问周绍行。” “你说什么！”周绍行不可置信的看着韩秀秀。 他做梦都没想到，韩秀秀竟然能这么丢人！ 找一个邻居家的麻烦不算完，竟然找了几乎全院的邻居们！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气的浑身发抖，头也跟着发晕。 “韩秀秀你、你混蛋！” 周绍行扬起手，对着韩秀秀直接甩过去。 韩秀秀早就防着她这一手，几乎在他的手要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直接退开。 “干什么？我是要账不是欠账，你竟然对我动手？！” 韩秀秀的脸也冷下去。 她忽然又往前一步，“周绍行，对女人动手，你不是男人。” “你！”周绍行气急，再次抬手。 严大爷抓住他胳膊，“绍行，有事说事，注意分寸。” 周绍行呼了口气，收回打人动作。 一边看热闹的林娇微微蹙眉，显然没看见韩秀秀挨打，她有些失望。 “绍行哥，消消气，秀秀也不是故意的。”林娇上前劝说。 周绍行的脸色缓和了点儿，他立即表态，“各位，不好意思，待会儿我会亲自带着韩秀秀把钱给大家送回去。大家放心，之前出借是我自己愿意的，大家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不用这么着急。” “我也知道，咱们院儿里的邻居们都拖家带口不容易，平时能帮得上忙的，大家尽管开口，我能出钱就出钱，能出力就出力。” 他又看向韩秀秀，“你之前跟我赌气，不应该找大家麻烦。听话，待会儿把钱都还回去，听见没？” 韩秀秀看傻逼一样看他。 这是立人设呢？老好人人设？ 而且听这语气，貌似还是“我为你好”。 韩秀秀很不理解，她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还回去是甭想了，我只收属于我的一半。你既然承诺给人家都还回去，那就自己额外出钱。你想送多少都行，但要在我们离婚之后，婚姻维系之间，你出去的钱还是有我一半。” “嘶！” 众人倒吸冷气。 韩秀秀怕是疯了吧！ 她怎么忽然提离婚？ 周主任多好的条件，她舍得离婚？！怕不是傻了吧？！ 林娇却是眼睛一亮，她偷偷扫了眼脸色骤变的周绍行，立即拱火。 “秀秀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绍行哥可是为了你跟大家搞好关系，才低三下四在大家面前帮你说好话，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他的苦心？” “何况，放给邻居们的前，绍行哥之前已经……哎，秀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果还是因为缝纫机的事生气，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周绍行顿悟，看向韩秀秀的眼神似是锋利的刀子。 这女人竟然还在为缝纫机恼他！ 没完没了了？ 都说不搬去北屋了，为什么还揪着不放！ “韩秀秀，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绍行决定不再给韩秀秀留面子，他也不管自己的脸面了，既然韩秀秀这么固执，他应该让她涨点教训。 “韩秀秀，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怕承认，之前我才结婚，不知道怎么做个合格的丈夫。所以有些方面处理不当，你受了委屈。” “之前帮扶大家的钱，都是你出的，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了解到这事之后，已经都还给你了！现在大家用的钱都是我赚的，你闹什么！” “大家都是邻居，你非得六亲不认，闹那么僵，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第10章 我是最讲理的人 周绍行的一番话说完，场面再次陷入寂静中。 不过围观邻居们的眼神都出卖了他们的心理活动。 周主任这什么意思？ 之前林娇帮助大家的钱，是周主任出的，周主任又说是韩秀秀出的。 换句话等于，帮助他们的钱，都是韩秀秀出的？！ 这真相实在是出乎大家意料。 此刻，有一半的人看韩秀秀的时候，感觉眼神和善了许多。 但另一半依旧没有感恩之心。 他们的关注点也在“韩秀秀哪里来的钱”上。 还有，他们也听明白了。 周主任已经帮他们把钱还给韩秀秀了，韩秀秀还闹，还上赶着要账，就是不可理喻，就是蹬鼻子上脸！ 于是，这些心理扭曲的邻居一个个站了出来。 “韩秀秀，你可真没良心，周主任都替我们还你钱了，你还硬是逼着我们还账，要不要脸啊？” “就是啊，本来我还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咱欠了钱。结果就这？又不是她的钱，看把她神气的。” 第13章 “我就说她不是好人，我老伴儿看病吃药都没钱买，硬是被逼着还了四块，这是逼着我老伴儿去死啊！” “周主任可真倒霉，娶了这么个不贤惠的女人，整天在家好吃懒做，还不讲理。” “要是在之前啊，早就被休了，这样的根本就没人敢娶。” “娶妻不娶贤，家宅不宁呀！” 被声讨的韩秀秀面不改色。 她盯着那些说话的邻居看，好像在听对方讨论外人。 周绍行看着她被吓傻了的样子，心中一阵畅快。 看来这女人应该知道得罪邻居的后果了。 被众人议论、排斥、疏远、孤立，将来就不容易在大杂院里立足。 他见众人声讨的差不多了，又站出来打圆场。 “大家都消消气，看我面子，不要跟秀秀计较了。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事后我会把钱送回去。在这里，我也替秀秀给大家道个歉……” 韩秀秀丢给周绍行一个看傻逼的眼神，“你代表你自己就行，傻逼代表不了我。” 她一出声，周绍行的身形瞬间僵住。 “你，你说什么？你骂我？！” 韩秀秀白他一眼，刚刚之所以没阻止众禽说话，她就是想看看众禽多不要脸。 果然，禽性本恶。 “大家都说完了，我觉得有必要重新算笔账。” 韩秀秀从口袋里翻出小本本根一支半截的铅笔，备用着。 “周绍行说的没错，之前林娇打肿脸充胖子，借给你们的钱都是拿的我的嫁妆钱。” “今天周绍行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觉得花我嫁妆钱传出去了丢他脸，他把我的嫁妆钱都补给了我。” “但是，外借给你们的钱，还是我们家的，既然是我们家的，我跟周绍行是两口子，一人占一半，没毛病吧？” “我没问你们要全部的欠款，只收回我应得的一半，哪里错了？何况，是你们自己上赶着来给我送，我连你们家的门槛都没迈进去。” 韩秀秀说完，拿着笔在小本子上刷刷写字。 “赵大妈家小孙子两个半月前吃了林娇给的糟子糕，一个月前收了林娇够的六个鸡蛋。” “王婶子家一个月之前得了林娇送的一块残次布。” “铁柱家半个月前得了林娇给的二斤细粮面。” …… 韩秀秀每念一个，就抬头跟被点到名字的人对视一下，确定没说错。 对方都会不好意思的别开眼，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这些东西，你们自己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跟林娇清算清算。她最近手头有些紧，毕竟要归还属于我的那部分钱。” “当然，林娇人美心善，她不让你们还就算了。我人美但心眼儿小，所以林娇，你需要两天之内把你欠我家的钱还我。” “属于我的一半是245块2毛6分，你记一下，别忘了。” “严大爷，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有事可以随时找我问话，我是最讲理的人。” 韩秀秀说完就走，最后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周绍行。 周绍行觉得丢脸，立即跟上去。 “韩秀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娇也赶忙上前，“秀秀，我知道你讨厌我，换做我是你，也会生气。只是你不要跟绍行哥怄气，他平时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再让他分心处理家务事，压力太大了。” 林娇一幅心疼周绍行的模样。 韩秀秀眨眨眼，“你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想想怎么还我钱。” 林娇的表情差点儿绷不住。 她欲哭无泪的看向周绍行。 周绍行的眉头拧成疙瘩，冷声对着韩秀秀，“林娇没有爸妈在身边，也没有工作，你有必要为难她？” “那你帮她还，我们离婚。” 韩秀秀也冷声回应，她打量着周绍行护林娇如同护犊子的样子，更加反感。 丢下这话，韩秀秀直接去了屋里。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严大爷作为主持会议的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得，这回的会议主持的稀碎。 问题貌似没解决，还引发不少新问题。 “绍行，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邻里之间的，回头开会再研究。” 严大爷拍拍周绍行的肩膀，端起桌上的茶杯往中院走去。 主持会议的人走了，邻居们继续待着也没什么用，三三两两往家走。 只有个别没眼力劲的会凑到周绍行面前问， “周主任，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周主任，你媳妇要回去的钱，真能还给我们不？” “我妈着急用钱吃药，周主任你看能不能再借给我两块应急？” 周绍行有些恍惚。 他忽然有种无力感，面对这些平日里和善又熟悉的脸，觉得有些陌生。 为什么这些人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幅理所应当的表情？ 不应该是感激吗？ “各位，绍行哥还有事要处理，大家先回去吧。等我们家里的事忙完，会给大家交代的。” 那几个人都受过林娇的“恩惠”，生怕林娇没钱还给韩秀秀，再逼着他们要钱，于是立即作鸟兽散。 林娇遣散了那些人后，又宽慰周绍行几句。 周绍行感激的看了看她，还是林娇善解人意。 第14章 韩秀秀那女人没有心，一点都不顾及他的脸面。 而且那女人还贪得无厌，他已经给了九百多，还要狮子大开口。 太可恶，太可恨了！ 第11章 老周家绝后跟老娘我没关系 周绍行回到自家屋子，看见韩秀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找别人麻烦？” “口口声声提钱，跟资本家做派有什么两样？” “你以为我这个供销社主任那么好当的？多少人背地里想找麻烦，你这明显是给人家送把柄！” 他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把对韩秀秀的怨气，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宣泄了出来。 韩秀秀冷脸看他，幽幽道：“所以林娇的245块2毛6，你帮她还我？” 周绍行不可思议地盯着韩秀秀的脸。 “你简直不可理喻！” 跟周绍行过来的林娇走至门口，她顿了顿。 林娇怎么也没想到，韩秀秀竟然会厚着脸皮去找邻居们要钱。 当初明明是韩秀秀自己出的钱！ 况且，绍行哥已经把嫁妆钱补给她了！ 她凭什么还这么不要脸地找邻居要账！ 瞧着周绍行此刻跟韩秀秀僵持着，她忽然换上一副嘴脸，走进屋。 “秀秀，绍行哥已经给了你九百多块，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啊？他虽然是主任，但是职位越高，压力越大，多少人都盯着绍行哥呢。” “秀秀，你就不能为绍行哥着想？非得闹那么难堪不说，现在还要逼死绍行哥吗？” 林娇故意上眼药，说话时还不忘观察周绍行的表情。 韩秀秀横她一眼，“我们两口子吵架，关你屁事！不是你之前装大方，能有今天这些破事？！” 林娇被韩秀秀这么一呵斥，整个人都懵在当场。 周绍行脸色更加难看。 他不忍看林娇受气，这个韩秀秀实在太霸道了。 都怪他平时太纵容，让韩秀秀的脾气越来越大，如今演变得无法无天！ “韩秀秀，你别再胡闹了！你的嫁妆钱我都给你补了。再纠缠不清，就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脸！” “至于林娇用的，都是我做主让她用的。她现在有困难，你也不缺钱花，没必要跟她斤斤计较。” 韩秀秀“噗嗤”一声笑起来。 “周绍行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谁规定我不缺钱就不能要账？凭什么让我拿自家的钱养外面的女人？！” 她一步步逼近周绍行，冷眼道：“说实话，周绍行我跟你过够了，咱俩离婚，你娶了林娇，到时候你想怎么心疼就怎么心疼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绍行气得眼睛圆瞪，这女人是真疯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韩秀秀的手腕。 “韩秀秀，我劝你最好把话收回去，以后不许再胡闹！这一次我当没听见，离婚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离就能离！” 韩秀秀最烦听见这种言论。 她虽然清楚，时代不同，对待离婚的观念也就不同。但是，她更清楚，过得不舒坦，没必要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还那么年轻，才不要在周绍行这棵树上吊死呢！ 她挣扎着想甩开周绍行的手，谁料，周绍行下意识用力，弄疼了她。 “嘶！” “放开！” 韩秀秀倒吸一口冷气，手腕处的伤好像裂开了。 有血液从周绍行的手心溢出来，粘糊糊的。 周绍行一怔，立即放开。 “你怎么样？” 林娇见他们两个距离那么近，又见周绍行竟然那么关心韩秀秀。 她忽然冲上前，刚刚走到周绍行面前，她又柔弱地扶额。 “绍行哥，我有些难受。” 说罢，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晕倒。 而且晕倒的方向好巧不巧，正是周绍行怀里。 “林娇，你怎么样？” 周绍行下意识把人扶住，又看向韩秀秀，“快去叫人呀！多叫两个婶子来帮忙！” 听他命令的语气，韩秀秀很是不爽，她也懒得伺候。 “掐人中就醒了，她又没病，怎么可能说晕就晕。” 韩秀秀翻了个白眼，走去写字台那边，拉开抽屉开始找纱布，准备给自己包扎。 周绍行没想到韩秀秀这么狠心。 他仅存的一点儿愧疚，此刻全都散掉。 惦记着林娇的身体，周绍行心一横，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跑出家门。 他才不相信，善良的林娇会装晕。 主要是，林娇根本就没有装晕的理由！ 看着周绍行消失的身影，好像受了原身的影响，韩秀秀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一边为自己重新包扎，一边自言自语，“秀儿啊，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爱自己，其他人都是过客，没必要纠结。” “周绍行那样的渣男，就更没有留恋的意义。放心啊，这辈子我会过得很精彩，咱们姐俩都会不枉此生。” “婶婶，我能进来吗？” 外面忽然传来稚嫩的童声。 根据原身记忆，韩秀秀一下就听出是林娇的那个妹妹，林小娟。 她对林娇不喜，所以厌屋及乌，对林小娟也没有亲近的感觉。 不过人到家门口了，她不好不去见见。 第15章 同时，她也想看看，林小娟找自己有什么事。 韩秀秀走到门口，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站在台阶下。 她身子小小的，但脸蛋儿圆润，白里透红。一看就给人一种城里孩子的感觉。 如果没有原身记忆，韩秀秀或许会很喜爱这么会长的小孩姐。 但眼下这孩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可爱。 “你什么事儿？”韩秀秀问。 林小娟一愣，感觉今天的韩秀秀跟以前的愚蠢女人不太一样。 她立即攥着衣角，仰着小脸，目光楚楚可怜道：“婶婶，姐姐没做晚饭，我好饿。” “哦，你姐姐晕倒去了医院，一会儿应该能回来。” 韩秀秀语气淡淡地回答。 林小娟又是一愣，这蠢女人怎么回事？她不应该说做好吃的给自己吗？ “婶婶，可是我好饿，我那么小，也不认识医院在哪儿啊。” 两人正说着，虎子他奶奶张桂花刚好从后院过来。 她嘴一撇，“韩秀秀不我说你，小娟那么点孩子能吃你多少饭？” “孩子都求到你门上了，你连口饭都舍不得给？” 张桂花回去后越想越憋闷，凭什么别人家借了钱都只还一半，他们家却要多还？ 她就想着来前院偷偷找找周绍行，看看是不是能把严大爷手里那六块钱拿回去。 结果没看见周绍行，倒是瞧见韩秀秀难为一个孩子。 张桂花不管谁对谁错，能给韩秀秀添堵就成。 于是嘴欠的站在林小娟那边，阴阳怪气韩秀秀。 “你们家周主任要是知道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下，指定更嫌弃你！” “怪不得一年了你都生不出孩子，没良心的人就得绝后！” 韩秀秀冷眼看着张桂花，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会说话就滚蛋！老周家绝后跟老娘我没关系！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嘴！” 都欺负到自家门口了，她再不发威，岂不是等着这老虔婆骑头上拉屎！ 第12章 她只有五岁不会说谎 张桂花怎么都没想到，韩秀秀竟然敢对她动手。 她跳着脚就要还回去，韩秀秀快速后退，砰的一声屋门被狠狠关上。 “啊啊啊！” “小贱人！我打死你！” “大声吵吵！让别人都知道周绍行不行，生不了孩子！” 屋里的韩秀秀忽然扬声，这一嗓子喊出来，吓得张桂花脸色一白，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敢当面骂韩秀秀是不会生蛋的母鸡。 但她绝对不敢说周绍行的任何不是。 听韩秀秀这么底气十足，难道周主任家没孩子，真是周主任问题？ 张桂花身形一颤，也顾不得跟韩秀秀算账，转身就往后院走。 屋门忽然又被韩秀秀敞开。 她朝着张桂花喊。 “带林小娟去你家吃饭，小娟那么点孩子吃不了你多少，你可不能舍不得给。” 张桂花假装没听见，脚步更快。 “周主任不能生的事，今天晚上我得好好查查你是怎么传遍大院的。” 张桂花脚步一顿，调头，赔笑。 “吃吃吃，去我家吃，林小娟你怎么回事？还不快跟上奶奶。” 林小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不喜欢虎子家的饭菜，难吃不说，还没一点儿油水。 主要还是小气，一家子只炒一个鸡蛋，还都留给虎子跟虎子他爸，抠搜死了。 她还是更喜欢在韩秀秀家吃，每次只要她装可怜，韩秀秀这蠢女人都会做一大碗好吃的给她。 鸡蛋、细粮、麦乳精或者奶粉之类的，家里有什么就给她什么，可傻了！ “婶婶，我不想去别人家。”林小娟往韩秀秀身边靠了靠。 “能不能让我在你屋里待会儿？我不饿了，小娟可以什么都不吃。” 张桂花眼睛一亮，撒腿就跑，还边跑边说：“是她不想来，不是我不让来哈！” 韩秀秀可不想招惹这小白莲。 她顿了顿，想到林娇之前拿来的那罐见了底的麦乳精。 “你等等。” 说罢，韩秀秀很快从屋里拿出来麦乳精罐子，一下塞林小娟怀里。 “拿着回去喝，我困了，没空看孩子。” 她重新关上门，不再搭理林小娟。 倒不是她可怜林小娟，更不是她圣母。主要是那麦乳精是林娇拿来的，她不想喝，扔了又浪费。 不管在什么时候，韩秀秀最不喜欢的就是浪费食物。 这会儿拿来应付林小娟，最合适不过。 林小娟小脸一垮，低头看看熟悉的麦乳精罐子。 她一气之下，拽开盖子，直接把里面的麦乳精倒在门边水缸里！ 紧跟着，她对着自己“啪啪”甩了两个耳光。 眼泪紧跟着溢满眼眶，林小娟冲着中院严大爷家跑去。 当着严大爷的面，林小娟把之前的事颠倒黑白地说了说。 等她说完才发现，严大爷身后还坐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身形高大，长相俊朗，眼睛深邃有神，看着就气质不一般。 林小娟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睛。 “严爷爷，我是不是打扰您跟大哥哥了？” “我没事，我不该来告婶婶的状，都是姐姐惹婶婶不高兴了，婶婶迁怒我身上是应该的。” 第16章 严大爷愣了一下，他回头看郑时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前院看看，这韩秀秀好像不太对劲。” 今儿一天，大院里的事都跟韩秀秀有关。不好好了解的话，恐怕再闹出别的事来。 大杂院一向好名声，可不能传出去不好的流言。 郑时年起身，“我也没什么事，先回去了。” 之前都是他家爷爷跟严叔书信往来，前段时间老爷子调去驻岛军区，通信有些不方便，便提前叮嘱他抽空来看望严叔。 他也是今天凑巧有点时间，过来一趟。跟不太见面的严叔待在一起，郑时年确实没多少话说。 这会儿刚好离开。 林小娟眼中闪烁过小失落。 漂亮大哥哥这就要走？ 她立即往前凑了凑，“对不起大哥哥，因为小娟来找严爷爷，耽误您跟严爷爷时间了。” “大哥哥我真的没事，您可以继续在这里跟严爷爷说说话的，应该离开的人是小娟。” 郑时年愣了愣，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小女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严大爷倒是没多想。 他直接说，“我跟时年已经说完了，他还有事忙，不是因为你来他才走。” 说着，他又看向郑时年，“小娟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很敏感。爸妈不在，跟她姐姐相依为命，所以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 郑时年看向林小娟的眼神变了变，倒是多了一分同情。 但他没跟林小娟说话，点点头，朝着屋外走。 “严叔，那你快去看看吧。” …… 韩秀秀正准备做点儿吃的凑合一顿，待会儿早洗漱早休息。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节目，一般天黑之后没事做，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韩秀秀，你出来一下。” 严大爷的声音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好像夹杂着气愤。 韩秀秀打开门，就见一脸郑重的严大爷怒气横生。 “韩秀秀，之前你在大伙儿面前吃了亏，所以要债的事闹那么大动静，我也没埋怨你让大杂院丢了脸面名声。但是，你不该浪费粮食！不该看不起人！” “你更不该当着小娟这孩子的面把麦乳精倒你家水缸！你这是给咱大院的孩子树立不良品德！” 韩秀秀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火气也噌的上来了。 她看看严大爷，又看看严大爷身边站着的林小娟。 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这小白莲去搬到是非去了。 她冷笑，对严大爷那一点尊敬也没有了。 “有些人老了，眼瞎心盲，不能胜任管事大爷的活儿，就早点儿让给有能力的人。” “你哪只眼看见我倒麦乳精？你又哪只眼看见我看不起人？明明是林小娟来我家门口要饭，我怕她饿死才好心给她麦乳精！” “不是，不是我，婶婶，你错怪我了，呜呜。”林小娟惶恐地边流泪边开口。 “严爷爷，我真的没有。小娟跟姐姐相依为命，知道姐姐没赚钱能力，是根本就不敢浪费一点儿东西的。” 林小娟哭得可怜，再加上“只有五岁不会说谎”的加持，很容易被人相信。 第13章 婆婆登门质问 听林小娟说完，严大爷的脸色更加难看。 “韩秀秀，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找咱们街道办的人或者妇联的人来调解。但是你不能浪费粮食，更不能欺负小孩儿！” “你给林小娟道个歉，再写一份不浪费粮食的保证书，我就不跟你计较你骂我的事了。” 见韩秀秀没说话，严大爷这才语气缓和了些。 “再一个，大家同住一个大杂院，你跟邻居有什么矛盾，要及时找我处理，不要私下里解决，那样会把矛盾扩大，对大家都没好处，明白了？” 韩秀秀冷冷地看着严大爷，这老头儿提到“街道办”跟“妇联”，显然是看出来她跟林娇之间的真正矛盾了。 可纵然看出来，作为大杂院的管事大爷，也从没主动找周绍行谈过话。 韩秀秀对眼前的人更是排斥。 她眯了眯眼，继而冷笑一声，道：“那就麻烦严大爷帮我处理处理我的婚姻问题，我善妒，要离婚，你给做个主，让周绍行痛快跟我离了。” “我以后跟他分开，不在你们大杂院了，就算惹了祸也不会影响你们什么。” 严大爷震惊，“你说什么？” 几十年了，他就没听过谁离婚。 “严大爷想当大家长，那就好好处理下我跟周绍行离婚的事。管不了，就趁早换个人当管事大爷。” 韩秀秀沉着脸，说话硬气得很。 她压根就不想要这破家，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严大爷却异常严肃起来，“绍行去哪儿了？让他出来跟我说。” 韩秀秀嗤笑，挑眉扫过林小娟。 “告状得没告清楚呀，周绍行抱着她姐姐去医院了。” 韩秀秀故意加重“抱着”两个字，说完就笑意盈盈地看着严大爷。 严大爷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张张嘴，继而重重叹了口气。 “不像话！”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说完这句，严大爷背着手离开，也没再提道歉跟写保证书的事。 林小娟生怕韩秀秀迁怒自己，也立即灰溜溜离开。 第17章 韩秀秀翻了个白眼，要回屋时，不经意朝着前院大门口方向看去。 刚好跟郑时年对上视线，两人都是一愣。 “是你？”韩秀秀下意识开口。 郑时年微微蹙眉，并没有理睬韩秀秀，反而抬脚离开。 走出大杂院，郑时年的眉头都没舒展开。 那天还觉得她是个开朗有趣的人，今天却觉得她太嚣张、咄咄逼人。 当然，这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他没必要放在心上。 郑时年呼了口气，一边埋怨自己不该留下来听墙角，一边加快脚步离开。 大杂院前院。 韩秀秀对于郑时年的反应有些意外，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自嘲的笑笑。 应该是没认出来吧。 只是在饭店吃了一顿饭而已，有些脸盲症的人确实不会记得一个不相干的人。 呵，刚才人家兴许把她当傻子了也说不准。 韩秀秀心大，很快把郑时年抛在脑后。 她给自己煮了点儿面条对付了一口，洗漱后休息。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周绍行跟林娇还没回来。 韩秀秀没什么意见，倒是有人有意见了。 婆婆徐珺楠一早就从老宅“杀”来，气势汹汹地狂拍韩秀秀家屋门。 被做了美梦的韩秀秀带着起床气把门打开。 她还没发火，就见一打扮得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绷着脸，绕过她进了屋。 “哎我说你……” “绍行呢？你逼绍行拿那么多钱做什么！闯了大祸还是想贴补你娘家！” 韩秀秀的话没说完，就被中年女人的质问打住。 她这才仔细端详辨认。 好家伙，这人原来是那个曾对原主不屑一顾的刻薄婆婆，周绍行她亲妈呀！ 怪不得上来就满嘴喷粑粑，恶心人。 韩秀秀为了保护嗓子，不想吵吵，于是很平静地开口。“不能说是闯了大祸，只是助人为乐，那些钱拿来帮扶大杂院的邻居们了。” “什么！”徐珺楠拔高音调，她平时在电视台工作，最注重嗓子保养。 这会儿却根本顾不上那些，她瞪着韩秀秀。 昨天儿子回家拿钱，她上班不在，存折是儿子他爹给的。昨晚上她加班写采访稿，到家已经很晚，没能过来算账。 此刻听见韩秀秀随意的话，徐珺楠满心的愤怒直冲临界值！ “韩秀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的钱！” 韩秀秀冷笑，“谢谢关心，有病的不是我，是你儿子。小三看不得邻居们可怜，你儿子就花钱成全小三的善心。” “对了，这些钱是三个月的善款，以后时间久了，说不准你们老两口的工资也得搭上。所以你千万别气出毛病来，不然病倒了没钱支援你儿子。” “韩秀秀！”徐珺楠嗷的一嗓子，她抬手就要甩巴掌，韩秀秀一点儿不惯着，直接抓住她手腕，又用力推开。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之前看你是周绍行他妈，我给你几分面子。现在周绍行对不起我，我可没必要再尊敬你！” 韩秀秀冷声。 徐珺楠从没见过受气包儿媳妇的这幅面孔，她吓的后退两步。 但还是满心愤怒。 “韩秀秀，你少胡说八道！绍行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再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我、我让绍行休了你！” “我等着！”韩秀秀脸上笑容绽开，“对了，你儿子昨晚上抱着小三去了医院，你可以去那里找他说说离婚的事。” 徐珺楠的心一咯噔，她知道韩秀秀说的小三指的是谁。之前瞧着儿子婚后跟韩秀秀举案齐眉，她心里憋闷过很久。 直到三个月前林娇回来，她眼看着儿子的心偏向林娇，她的憋闷立即消散殆尽，同时还多了些窃喜，背地里也会嘲讽韩秀秀握不住男人的心。 徐珺楠觉得心里的某处彻底平衡了！ 然而，这种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如今流氓罪可是重罪，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往自家儿子身上泼脏水！ “韩秀秀，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嘴！” 徐珺楠警告一声，转身就往屋外走。 她要赶紧去医院看看，边念叨着儿子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边加快脚步。 没走出大门，就听身后传来韩秀秀的声音。 “老同志走快点儿啊，我能不能跟你儿子离全看你的能耐啦！” 前院有其他邻居们的开门声。徐珺楠立即咽下气血上涌的谩骂，气冲冲跑开。 前院的邻居们纷纷探头看向韩秀秀。 韩秀秀白眼一翻，冷笑一声，走去水管前面洗漱。 今天上午她可有的忙，要出门找工作、找房子，另外还得抽空打听打听某些家具的折旧价。 所以她没注意，前院堂屋一直紧闭的门，更是不知道，林小娟这会儿不在家。 早在徐珺楠到来之前，林小娟就跑去了医院。 她顶着红肿的小脸，狼狈不堪地到医院，且成功在医院走廊遇到了周绍行。 “绍行哥哥，呜呜，小娟差一点儿就见不到你跟姐姐了。” “你不要怪秀秀婶婶，都是小娟的错，都怪小娟太饿了。” 第14章 是新来的下乡知青吗 周绍行看着林小娟的脸，火气立即上窜脑门儿。 第18章 “韩秀秀打的？” 那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 小娟才五岁，她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不是，不是秀秀婶婶打的，是小娟不小心摔的。” 林小娟捂着小脸，可怜兮兮的强调，“真的是小娟自己摔的。” 一听就是谎言，周绍行怎么可能相信。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领着小娟去找大夫擦药，随后又准备带小娟去食堂。 远远的，周绍行看见母亲徐珺楠竟然过来了。 他的脸色一僵，林小娟很懂事地开口。 “绍行哥哥，我自己去吃饭也可以的，小娟之前常常帮着姐姐打酱油醋，没出过错。” 周绍行看见来者不善，也多少猜测出他妈来的目的。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小孩子在场。 他给了林小娟两块钱跟一张饭票。 林小娟犹豫一瞬，退还一块给周绍行，然后一边跑开一边天真道：“哥哥，这些就已经很多了。” 周绍行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一块钱，心里更多了对小娟的心疼。 “绍行，你怎么那么糊涂！” 徐珺楠在距离周绍行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她冷面寒霜，此刻看儿子十分不顺眼。 周绍行看了看走廊两边的病房，“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徐珺楠自然也不想家里事被外人听了去。她沉着脸跟周绍行去了走廊外面的一棵树下。 两边视野空旷，倒是不担心有谁偷听。 徐珺楠看着周绍行，恨铁不成钢道：“你跟林娇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到哪一步了？” 周绍行原以为他妈是质问存折的事，哪曾想，上来就盘问林娇。 他自认为行得端做得正，周绍行不禁有些不悦。 “妈，你也不相信我？！我跟林娇就是普通朋友，请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她已经很可怜了！” 见儿子这样，徐珺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忍着骂人的冲动，开口道：“你拥有现在的工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嫉妒的大有人在！” “所以你千万不要自找麻烦！现在很多人都误会你跟林娇有事，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你绝对不能跟韩秀秀离婚！” “实在是不行，你给韩秀秀一个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对你会更死心塌地。” 这是徐珺楠来医院的路上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周绍行却是在她说话时候，脸色越来越黑。 “妈你说什么呢！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添乱了！” 别人误会，他已经很烦躁。他妈怎么也说这样荒唐的话？ 什么离婚？他从没想过离婚。 看着徐珺楠似乎还要继续唠叨，周绍行忽然道：“妈你今天不用上班不用采访？你看你这衣服皱的……” 徐珺楠立即低头查看衣着，她今天还真有个重要采访。 平时她也十分注重个人形象，于是，徐珺楠不再在这里逗留，她满心都是回家换身得体衣裳。 等离开医院，徐珺楠才后知后觉想起，她忘了追问存折的事了。 但眼下工作要紧，只能等忙完近期的几个重要采访，再找儿子好好谈一谈。 …… 韩秀秀一早在家吃饱喝足出门，先是去房管所打听了下经租房的事。 一般想要租个独门独院的话，有些不现实。房管所这边给出的房子，大多数是大杂院，而且还要求有街道办或者所属厂子给开的介绍信。 韩秀秀如今想要拿到介绍信，有些困难。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找工作。 城市的那些公私合营的门店，她都走了个遍，人家基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临时工都加塞不进去。 各个厂子大门口，她也去了。她并没有幸运的遇到厂内部招工的公告。 不知不觉，韩秀秀沿着一条路，走出了城。 原本她发觉后，打算调头回去。结果却见不远处竟然还有个工厂。 韩秀秀忍着饥饿小跑上前，让她很是意外。 “红星机械厂。”韩秀秀小声读出上面的字。 她倒不是要进这厂子应聘，而是瞧见了机械厂大门往东的两个饭店。 再往远处瞧，乡间小路连接着一片起伏的房屋，那些正是跟城市接壤的村庄。 “咕噜噜~” 肚子叫嚣着饥饿，韩秀秀准备去饭店吃一顿好的，再继续找工作。 韩秀秀很快走到其中一个饭店门口，店门口立着的牌子上写的字，让她瞬间眼睛一亮。 “找大厨！？”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么？ 韩秀秀这会儿也不饿了，立即冲进屋。 “请问还招聘吗？” 韩秀秀激动地问店里唯一的一个中老年妇女。 中老年妇女是小河村妇女主任刘桂红，她同时监管这饭店的经营。 饭店是他们小河村的集体产业，初衷是为了给社员们搞创收，结果开业半年，一毛钱没赚，还亏不少。 如今撑着他们继续经营的动力，只剩下跟张家屯的争高低的一口气。 见有人进来，刘桂红相当激动。 “小闺女，你要吃点儿啥？我们店里暂时没有炒菜，不过包子、饺子、花卷随便选！” 韩秀秀：合着她刚才问的话，是一个字没听见那。 第19章 不过，先吃饭也行，总不能饿着肚子聊天。 “一个肉包子，二两肉馅水饺。” 韩秀秀边说边准备掏钱。 刘桂红乐呵地应声，“成成，马上就好，那什么，肉包子一个两毛，二两水饺也是两毛，一共四毛，外加二两粮票。” 韩秀秀很爽快地付钱，随后坐屋里等。 外面也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只不过，没一个进来这家饭店的，都是去了斜对面那家。 韩秀秀想了想大约猜到了什么，无非就是这家饭店没有大厨炒菜，加上这家的面食味道差强人意，最终影响了生意罢了。 如今她来了，她很有信心来个逆袭。 “包子来了，水饺也好了。” 后厨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快步端着水饺跟包子放桌上。 不等韩秀秀说话，她又匆匆跑去后面。 刘桂红见怪不怪地跟韩秀秀聊天，“闺女，看你面生，是新来的下乡知青吗？” 附近除了他们小河村跟张家屯，还有不少村子。有些村子的知青条件好，就会出来走走，改善改善伙食。 韩秀秀拿起包子，“婶子我不是知青，我是出来找工作的。” 她说完就咬了口包子，紧跟着小脸一讶，梁静茹的勇气都没办法鼓励她嚼下一口。 第15章 这妥妥的缘分呐 韩秀秀的小脸皱成一团。 想到了不好吃，这也太难吃了点儿！ 她从嘴里抠出来咬的那口包子，皮的厚度适中，就是这馅看着就没啥食欲。 而且不用仔细闻，那肉馅的腥气都往鼻子里扑。 “闺女你找……吃不惯？” 刘桂红的问话直接从“找什么工作”改了词儿，她有些尴尬，“那什么，饺子馅儿能好点儿，你尝尝。” 韩秀秀微微蹙眉，“婶子，这不是猪肉吧？” 猪肉不可能那么腥。 况且，这年头喂养的猪都足斤足两，大多还是年猪，就算清水煮，味道也差不了。 而她面前的包子跟饺子的馅料，明显不是猪的。 她用筷子夹开一个饺子，仔细辨认了下这两种馅料。 “兔子肉？” “哎呀，行家呀闺女！”刘桂红惊喜道，“还真让你说准了，就是兔子肉。” 说着，刘桂红灵机一动，“闺女，你这么会吃，难不成是学过炒菜啥的？” 瞅着韩秀秀年纪不大，刘桂红猜测韩秀秀是厨子的话，最多是十级厨师，当然，也可能是还没考级的学徒。 她没有看不起韩秀秀的意思，就算是学徒，也比他们这些没学过的强。 韩秀秀见话都唠到这里了，也就顺着话题继续。 “婶子，我就是来咱们店找工作的。不知道咱们店找大厨要什么条件，什么时候有时间看我露两手，考核考核。” 韩秀秀放下筷子，认真盯着刘桂红看。 刘桂红想到前两天村里放话，再让村里搭钱经营饭店，就直接关门大吉，不跟张家庄斗了。 但刘桂红还舍不得丢这地儿，所以今天一早才写了牌子放了门口。 韩秀秀是第一个来应聘的。 也算另外一种缘分。 “我们这儿没啥条件，会做饭就行。不过今天后厨没多少菜，天热，才拿来卖不出去容易坏。” 刘桂红也实话实说，她打量了下韩秀秀。 随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不然你随便捣鼓俩菜，我们先尝尝再说。” 再她眼里，韩秀秀年纪不大，万一费劲八叉去村子里拿了菜，结果做出来不好吃，丢脸的会是她。 所以，还是先不惊动村儿里的好。 韩秀秀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刘桂红的心思，她没挑理，笑着点点头。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韩秀秀端着自己点的水饺跟包子去了后厨。 后厨的中年女人愣了愣，倒是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韩秀秀。 “闺女，你看着做吧，不用多，俩菜就成。”刘桂红说了句。 韩秀秀扫了一圈儿后厨，靠门口的位置，是两个面缸，一个放着细粮白面，一个黄色玉米面。 面缸边是两个酒罐子，离近了隐约还能闻到独属于粮食酒的那种清洌味道。 厨房的卫生情况倒是相当可以，放碗筷碟子的碗橱一尘不染，也相当整齐。 碗橱对面是灶台。 灶台边的案子上除却酱油醋瓶子、粗盐罐子、大酱罐子，就剩一罐子猪油，以及一小篮子鸡蛋。 案子下面，十来根青萝卜堆成一小堆儿，有几根已经生了芽。 灶台上一个炒菜的冷锅空着，另一个蒸锅还冒着热气。 韩秀秀在走来后厨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谱。 就见她把冷锅清洗干净备用，刚刚没吃的饺子挨个儿夹开，里面的馅料同那包子的馅料都放入一个大海碗里。 韩秀秀询问过刘桂红，做菜时候，只要厨房有的，都可以让她用。 所以，她不客气的打开了其中一个酒罐子，到了少许粮食酒，又顺便抓了一把白面。 白面跟馅料添加适量粗盐水，和成浓稠的糊糊，冷锅烧热，挖进去两勺猪油。 糊糊弄成丸子状，一个一个下入热油之中，炸至金黄，出锅。 剩下的饺子皮跟包子皮弄成大小差不多的片状，青萝卜擦丝。借着刚刚炸肉丸子的油锅锅底，葱段爆香，下大酱爆炒出香，放萝卜丝爆炒，片状的饺子皮跟包子皮倒进去，翻炒，出锅。 第20章 两道菜都做完，整个后厨都弥漫着香气。 韩秀秀笑着将装盘的两份菜放案子上。 “这个炸肉菜丸子，这个算是炒面片吧，换做是面条会更好点儿。” 刘桂红跟另外的中年女人早在刚才丸子出锅，就偷偷尝过。 酥脆香的丸子，愣是一点儿腥气都没有。 而且越是越上头，要不是怕在小闺女面前丢脸，她俩指定早就把那盘丸子吃光了。 至于面片，两个人也都积极地拿着筷子开吃。 一口裹着酱香且夹着爽口青萝卜丝的面片，越嚼越上瘾。 “好吃！真不错！” “真好吃，闺女，你这得九级厨师吧？” 刘桂红笑着拉住韩秀秀的手，越看这闺女越顺眼。 她们店早不招人，晚不招人，就今儿招人，小闺女就登门来了。 这妥妥的缘分呐！ 韩秀秀多少了解这时代对于大厨的划分，但她来这边才几天，还没顾得上打听考试的事。 不过那不重要。 她笑着如实回答，“婶子，我这属于家传的，还没考级。现在出来找活儿，就是为了多少赚一点儿，够自己吃喝就行。” “正式工也好，临时工也罢，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炒菜，我就愿意待。” 只要能早点儿离开周绍行，多少工资都好商量。 刘桂红本来听她说没考级，心里还有些打鼓，担心村子里不能同意。 又听韩秀秀说临时工也不计较，她就打定主意了。 “闺女，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刘桂红笑容更加灿烂，“这样，正式工确实不好争取名额，不过你放心，婶子知道你的能耐，只要你用心在咱们这里干，婶子我一定帮你尽快争取转正的机会！” “眼下婶子我能做主的，我也给你说说。临时工我能最多应允每个月16块8的工资，早中晚管三顿饭。” “你要是乐意，明天就能来，你考虑考虑成不成。” 韩秀秀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十六块八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顿了顿，问：“那婶子，咱这里有住的地方没？实在是没有，能不能让我晚上搭个板子，我保证早上开门把木板收起来。” 韩秀秀想要迫切离开大杂院，如果可以，下午就想搬家。 第16章 又是你啊 刘桂红着急找厨子，好不容易有个顺眼又有能力的，她自然是能满足的都满足。 于是只思考片刻，刘桂红就同意了。 “还有饭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刘桂红也顾不得跟韩秀秀交代其他，立即笑呵呵离开后厨，去了前厅。 “有有，小伙子吃点儿啥？” “啊不是，那什么，咱们店明天炒菜能多点儿，今儿炒菜……” “刚刚后厨在做什么？给我来一份就可以。”来人打断刘桂红的话。 他在厂子食堂吃腻了，出来之后发现，另外一家饭店要排队。 不想耽误时间，他正准备回食堂的时候，忽然闻到小河村饭店竟然飘出一股股的香味儿。 这味道跟之前小河村饭店的风格不大一样，所以他想进来看看，是不是换大师傅了。 刘桂红也是一乐，心中不禁暗叹韩秀秀是福星。才来他们饭店，就引来了客人。 “好好，小兄弟，刚才做的是肉菜丸子，还有炒面片。那个，都属于荤菜，贵了点儿。” “没事，那一样要一份，再来两个馒头。” 刘桂红瞬间更是眉开眼笑，“好好，炸肉菜丸子是六毛一份，炒面片三毛，炒面片里有面，你就不用买馒头了，一共是九毛，外加二两粮票。” 第一次卖没具体定价，刘桂红脑子活泛，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往上叫了叫。 毕竟猪肉跟白面还有粮食酒都不是便宜东西。 不是怕吓跑了客人，她都想喊一块钱一盘子了。 那人倒是没有多少表情，痛快的给了钱，便开始等。 后厨，韩秀秀也听见了对方要的，已经带着那中年女人开始忙活。 饺子馅、饺子面还有没用完的，因着天气热，之前都存在了后院的井里。 一般是前面有点饺子的，她会临时包上一些，现包现煮。 此刻刚好方便了韩秀秀。 饺子面擀开成大片，刀切成小拇指粗细的面条，水煮。 趁着这时候，饺子馅走之前的流程，和成糊糊。 约么十五分钟，炒面片跟炸丸子上桌。 比刚才还香的味道从后厨传到前厅，又隐隐飘到外面。 韩秀秀忙完，想要看看客人对于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评价。 于是她从后厨走出来，“同志你好，请问……呀，又是你！” 真巧啊！ 韩秀秀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吃饭的人也抬起头。 那人诧异的目光让韩秀秀的嘴角扬起好看弧度。 这是认出她来了。 虽说彼此不知道名字，但是，韩秀秀觉得，两天之内见了三回，也算是很有缘分了。 她热络地上前又走了两步。 “你好同志，真是太巧了。那什么，你尝着这做的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呀。” 被人盯着问问题，还是在吃饭的时候，郑时年有些不悦。 第21章 他微微蹙眉，眼底早就没了刚刚吃第一口的惊艳，也没了对于看见韩秀秀的诧异情绪。 他收回视线，沉声道了句：“我不挑食。” 郑时年觉得自己算给了面子。 但这回答，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多说什么，希望对方能识趣。 然而，他的希望直接落空，因为韩秀秀一心在“做调研”上，没注意他的情绪。 人没走。 “不挑食是好事，那个，是我刚才问的不具体了，这样啊，我想问一下，你觉得丸子里的肉如果加上肥一些的，价格上再贵个一毛，能接受吗？” 韩秀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这种问题，按理说应该先跟饭店里的人商量。 但此刻已经问出口，又不好收回。 于是她便站在旁边等答案。 郑时年的脸色更差劲了些，他能察觉到韩秀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正因为此，他忽然抬头，跟韩秀秀四目相对。 “你是女同志，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你还是有家的人，不能盯着别的男同志看，你家人没教过你？” 韩秀秀被对方忽如其来的斥责吓一跳，紧跟着，心里也来了火气。 她的小脸涨红。 “喂，我没得罪你吧！你也太自恋了！” “我盯着你看什么了？我是在真诚的询问顾客，而你恰好就是我们饭店里的顾客而已！换做是别人，我也会问，别人指定不会像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 “真有意思，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回答就是了，你干什么提我家人？你是老几啊你！” 韩秀秀说不出心中的憋闷，她就觉得忽然被这个不算陌生的人吵，很委屈。 明明以为是可以做朋友的人，忽然这样，那种失落，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刘桂红懵逼片刻，才确定俩人吵起来了。 她慌里慌张过来打圆场，拉着韩秀秀推到自己身后，刘桂红对着郑时年赔不是。 “那什么，小兄弟你慢慢吃，我家妹子没别的意思。” 郑时年低头，没再说什么，但也没了食欲。 刘桂红拽这韩秀秀去了柜台那边，压低声音问：“祖宗呀，你是咋啦？咋火气那么大？跟你说，上边有明文规定，服务人员不能随意打骂客人。” “你可不能犯这种政治性错误啊。况且那小伙子穿着工装，就是隔壁厂职工。” “到时候他嘴碎去宣传宣传，咱们店就没生意了。” 韩秀秀本来拉跨下去的小脸忽然收敛，她本来想说，咱们店本来就没生意。 但看着刘桂红那认真样子，又没好意思说，算是守住了两辈子的功德。 “我没想打骂客人，只是……” 她话没说完，又进来两个客人。 韩秀秀只能先去后厨忙活。 至于郑时年，在韩秀秀去了后厨之后，他也冷静下来。 刚刚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他自省，不应该带着情绪跟陌生人讲话。 但是不得不说，那天这女人对严老的态度，他还记着呢。 心里的天平总是会偏向于自己熟络的人，所以在面对韩秀秀时候，郑时年不自觉的加注了对她的偏见，从而产生不喜。 他随后迫使自己忘掉不愉快，也将韩秀秀抛在脑后。 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研究新的机械。 …… 韩秀秀在饭店忙完，已经是下午一点。 她跟刘桂红说好，自己傍晚之前尽量赶回来，如果时间来不及，最晚明早也能到，便匆忙回了大杂院。 谁料，才走进前院，就看见林娇竟然在自家门口坐着，好像一直在等她。 第17章 秀秀，你这是要搬家吗？ 回来就看见恶心绿茶，韩秀秀的好心情瞬间全没了。 林娇却笑意盈盈地站起来。 “秀秀，你这是去哪里了？绍行哥回来找你没找到，只能先去上班。” “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倒了，本来我醒来就要出院，绍行哥担心我，才在医院陪了我一晚上的。” “我跟绍行哥真的没什么，秀秀你千万不要生气。” 韩秀秀绕过林娇，不搭理她，她却以为韩秀秀是吃醋了，在生闷气，所以更是喋喋不休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后，韩秀秀回头看林娇。 “二百四十五块二毛六，你还不起就用屋里的东西抵，你自己先回去准备准备，我这就过去。” “什么？” 林娇傻眼。 韩秀秀是不是有病？ 绍行哥一夜未归，她不应该担心自己被绍行哥抛弃吗？ 为什么张口就提钱！ “我要跟你清账，还钱，明白？！” 韩秀秀难得好心，多解释了一句。 她说完就进门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这年头没有可随身带的行李箱，只能用包袱。 林娇愣了愣，还是跟了进去。 “韩秀秀，你这是干什么？” “你拿衣服干什么？你要走？” 林娇的心跳忽然慢了半个拍子，如果韩秀秀真要离开，她不是不能考虑把钱还了。 “关你屁事？”韩秀秀丢她一句，动作麻利地将属于原身的衣物以及其他必需品都装起来，一个包袱满满当当，足有三十斤重。 第22章 原身衣裳鞋袜不多，主要是因为里面塞了一个枕头一床薄被褥。 冬天的被褥什么的没办法立即弄走，毕竟饭店那边不是长久居住地，太多了没地方放。 “韩秀秀，你真的要离开绍行哥的话，我、我可以帮你。” 林娇没计较韩秀秀的冷漠态度，她激动地开口。 见韩秀秀不搭理自己，她又说：“二百多块钱我现在确实没有，但我愿意用东西抵押，不赖账，你不相信可以写个字条，我签字。” 韩秀秀看向林娇。 林娇信誓旦旦地点点头，那模样“可信”极了。 韩秀秀却是心中冷笑。 林娇可没那么好心，她肯定不只是盼着自己离开，到时候还会让周绍行出马，把抵押的东西都要回去。 至于签字的字条，林娇到时候也会说是被逼着写的，不是自己本意。 到时候，林娇欠她的钱也以抵押的形式清账，东西不是林娇不让拿，是周绍行不让，最后就变成了她跟周绍行撕逼。 “行，现在就清算。” 纵使看穿对方伎俩，韩秀秀还是爽快答应。 林娇有林娇的绿茶包，她有她韩秀秀的锦囊计。 俩人一起去了堂屋。 韩秀秀扫视过屋里的家具摆设，心中更的多了对周绍行的厌恶。 自家的偏房，除了床、写字台、碗橱以及一个大衣柜之外，就剩下吃饭的桌子跟俩凳子。 哦对了，还有原身以死护住的缝纫机。 反观林娇这屋，两张单人床、带镜子的双开门大衣柜、综合柜、一对梨花木箱子、两张写字台、八仙桌、条桌、洗脸架、搪瓷盆…… 但凡是现如今有的家具，林娇这屋都有。 除却家具，还有一台收音机。 “除了床跟洗脸架，再给你留个写字台，其余都归我。” 韩秀秀直接开口，同时拿出本子跟笔，“同意现在就签字，不同意就还现钱。” 她没跟林娇商量，态度很明确。 林娇的脸色一僵，“韩秀秀，你说什么呢？这个带镜子的大衣柜可是95块买的！收音机80，这两样将近两百，我最多能再给你那组综合柜。” “二手的东西你想原价卖？当谁傻子呢？” 韩秀秀白她一眼，“在我这里折旧价砍一半，不愿意就给现钱，或者你95把大衣柜卖了，80把收音机卖了，拿着钱还我。” “你……” 林娇没想到韩秀秀这么咄咄逼人，还蛮不讲理。 但她又太迫切想要韩秀秀离开周绍行，再一想到，周绍行回来肯定会为她做主，林娇心一横，还是答应了。 韩秀秀这才有了笑模样。 在签字条之前，韩秀秀跑去中院拽来了严大爷。 严大爷本来还为韩秀秀要跟周绍行离婚的事上火，这会儿被忽然拉过来当主事人，他更是窝火。 “严大爷，你是管事大爷。这俗话说得好，在其位谋其政，你不管邻里事儿谁管邻里事儿？” 韩秀秀似乎得了失忆症，忘了上回是怎么怼这老爷子的。 严大爷听她这样说，也确实不能不管。 最终，韩秀秀当着严大爷的面，故意问林娇。 “你是主动求和，要用你家的这些东西抵押给我，清算那二百四十五块二毛六的债务，不是我逼迫你的，对吧林娇。” 林娇心里恨死了韩秀秀，也埋怨起了严大爷。 但她知道，这会儿反悔，韩秀秀指定会逼迫她卖家具还钱，还会让她在大院里丢脸。 最近已经在邻居们的心里留下不好印象了，她还没来得及去补救，绝对不能再丢人。 于是林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严大爷的面，也当着大杂院里来看热闹的一些邻居们的面，肯定了韩秀秀的说法。 韩秀秀把协议写了三份，她跟林娇一人一份，另外一份给了严大爷保留。 协议放好之后，林娇还假惺惺地开口。 “秀秀，我说过我跟绍行哥没什么，现在你总算相信了吧。” “对了，这里的东西有些太重，你搬不了，我看不如请邻居们帮帮忙，搭把手，给你搬你那屋去吧。” 韩秀秀似笑非笑地看林娇一眼，继而点点头，“好啊，确实需要大家帮忙。” “不过，我那屋有些窄，放不开。我看还是放在严大爷屋里吧，严大爷是咱们大院管事大爷，绝对不会徇私，东西暂时存放他家，我放心。” 林娇听见前几句话，本以为韩秀秀说东西还是放她屋里，她脸上的笑都要压不住了。 哪曾想，韩秀秀竟然要搬去严大爷家！ 那怎么行！ 严大爷办事死倔，到时候绝对不会给绍行哥面子，让把家具都搬回来的！ 想到这里，林娇根本没绷住，她扬声一喊。 “韩秀秀，你不能这样做！严大爷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第18章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林娇大叫，还很滑稽地跑去大衣柜边护着。 韩秀秀差点儿被她气笑。 “严大爷，你看要不要去请咱们街道办的主任来一趟？” “才协商就后悔，我不想再难为大爷你了。” 严大爷一向自认为能力出众，大杂院里的事儿就没他不能摆平的。 他才不允许上报。 第23章 此刻手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大家也都听见林娇之前承认了，就是欠人家韩秀秀那么多钱。 所以，没什么难为他的。 “林娇同志，你别胡闹，东西已经是韩秀秀的，她想放哪里是她的权利。” “你不允许，就是破坏大杂院的团结。” “我那屋还算宽敞，平时就我一人住，搬过去暂时存放没问题。” 严大爷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有自己的另一个思量。 韩秀秀不想跟周绍行过了，他得想办法劝和。这些家具搬他那里去，晚上叫周绍行过去聊聊，理由名正言顺，还能趁机让周绍行看看韩秀秀要走的决心。 刺激一下那小子，他也好帮韩秀秀说说话，争取让两口子的关系亲近些。 总之，他们大杂院绝对不能有离婚的人家。不然传出去不好听，街道上也会说他处事能力不好。 林娇被严大爷这么一警告，也不敢再造次。 她只能等周绍行回来，到时候再多掉点儿眼泪，争取把东西都哭回来。 东西都搬走后，林娇房间里变得空荡荡。 林娇也才后知后觉发现，小娟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记得小娟跟她一起从医院回家，中午还一起吃了饭，怎么这会儿看不见人了？ 不过林娇并不心急，之前也有过这种经历，她笃定小娟不会乱跑。 回想起林小娟的身世，林娇的心就是一揪。她的脑海里也瞬间闪现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她口中喃喃，“对不起啊，不这么做，我会死，小娟也活不成。”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 韩秀秀重新检查了一遍包袱，确定生活必需品都在，她抓起包袱，挎上肩头。 瘦小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韩秀秀！” 周绍行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人也杀气腾腾到了她身边。 这狗渣男怎么提前回来了？！ 韩秀秀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来人一把抓住。 周绍行卸下她的包袱，双眸猩红地盯着韩秀秀。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周绍行把包袱狠狠一摔，“我看在你之前为这个家付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到处造谣我跟林娇的事。” “你竟然还没完没了，韩秀秀，你有没有良心！” 韩秀秀绷起小脸，想要挣脱周绍行，手腕却被他抓得更死。 她抬起另外一只胳膊，啪一巴掌甩在周绍行脸上。 周绍行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放开韩秀秀。 “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抓着我不放！” 韩秀秀不是原主，她一点儿窝囊气都忍不住。 周绍行的脸火辣辣的。 他没等到韩秀秀的道歉，反而被指责。 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他忽然暴力地推了韩秀秀一把。 男女力量悬殊，韩秀秀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韩秀秀气急，张口就骂：“周绍行你对女人动手，你他么不是男人！” 周绍行紧紧地盯着韩秀秀，好似被这句话刺激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欲望和占有。 他突然皱起眉头，一把将韩秀秀拽起又推倒在床上。 他的手也蛮横的伸向韩秀秀的衣领，用力撕扯她的衣服，仿佛要将她身体的一部分强行夺走！ “浑蛋！滚开！” “周绍行你滚！滚啊！” 韩秀秀慌了。 她没想到这狗渣男忽然发情，而且还毫无征兆。 她也明白，一旦被周绍行得手，按照如今的法律法规，周绍行根本不会被判强、奸。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跟周绍行单独一起的时候激怒他。 “装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这样？！” “现在就圆房！” “以后有了孩子，你必须给我消停点儿！” 周绍行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给韩秀秀生孩子。 面对韩秀秀对他的不屑以及嘲讽，他忽然就冲动了。 而且，在拉扯开韩秀秀衣领的瞬间，他的征服欲也被调动起来。 “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别碰我！住手！” 韩秀秀用力踢踹厮打，见不起作用，她又忽然喊道：“林娇！你这么做对得起林娇吗！” 周绍行的身子僵住，但很快，他又猩红了双眼。 该死！她还是误会自己跟林娇有关系！ 韩秀秀没想到，这样反而更激怒了周绍行。 她真的怕了。 身子因为恐惧变得无力，无助的泪水忽然涌出眼眶，刚好打湿周绍行的手背。 正要施暴的周绍行再次愣住，韩秀秀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绍行哥，你在吗？” 林娇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同时门被推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绍行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 林娇慌张地说着话，眼底的愤怒与不甘差点儿没掩饰下去。 她紧紧攥着双手，站在屋门口并没离开。 被忽然惊扰，周绍行也冷静许多。 他黑沉着脸站起身。视线在韩秀秀身上扫过，见她衣裳凌乱，白皙的肩膀还露在外面，周绍行拧成川字的眉头更紧蹙了些。 第24章 他抓过床上的被子丢韩秀秀身上，冷哼一声。 装这样子给谁看！ 明明是她招惹的，反过来又这种态度！ 最讨厌表里不一的女人！ “自己收拾收拾，以后别再胡思乱想，更不要胡说八道。” 周绍行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紧跟着，林娇哭哭啼啼的道歉声又传进来，随后声音越来越远。 韩秀秀余惊未了，她目光空洞地盯着屋顶看。 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婚必须赶紧离！ 不然哪一天周绍行再这样，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侥幸逃过。 韩秀秀缓了缓，重新换上干净衣服。 外面已经是黄昏，这会儿再走着去城郊，一个女人未免会有危险。 考虑再三，韩秀秀过去把自家屋门上的锁鼻儿砸坏，又抱着床板上铺的苇草席子去了中院。 她还没到严大爷家门口，就一声吆喝引起了全中院所有邻居们的注意。 “严大爷，今儿我想睡你家屋顶上边！” 第19章 赶紧吃口酸辣萝卜解解腻 屋里听见动静的严大爷一个踉跄，差点儿撞门框上。 这个韩秀秀怎么回事？ 下午才处理了她跟林娇的事，这又是闹哪出啊？ 严大爷急匆匆出门，“韩秀秀，你想干什么呀又？” 韩秀秀已经压下之前的屈辱感，她故作淡定道：“天热，我想睡屋顶。我家屋顶不是平的，怕掉下来。” “不是。”严大爷懵逼，这是屋顶平不平的事儿吗？ “韩秀秀，你家绍行呢？” 不知道怎么的，问完这句话，严老忽然后悔，感觉要坏事。 就听嘴快的韩秀秀很大声地扯着嗓子喊道：“林娇在哭，周绍行去安慰了。” 严大爷的脸成了调色板。 就不该问！ 中院的邻居们一个个端着饭碗，边吃边伸长脖子往这边看，都想多听点儿八卦。 昨天就听说了，周主任想换媳妇，没想到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那林同志也真是的，多少好青年没有，干嘛非得找个结了婚的？这不明摆着找骂吗？ 以上基本都是妇女们对林娇的看法。 而那些男人们却都敌视韩秀秀。 怪不得周主任看不上韩秀秀，他们也看不上这种乱嚼舌头根的女人。 人家林娇同志跟周主任就是什么都没有，非得编排人家有事，简直太恶心人！ 真有情况，周主任早就避嫌了，怎么可能还敢跑去找林娇同志？人家俩人明明就是清者自清，像那些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韩秀秀，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严大爷硬生生把话题转移。 韩秀秀摇头，“没有，家里没菜，要不你出粮食我出力气，咱们爷俩儿凑合一顿。” “不用不用，我……” 严大爷的话没说完，视线不经意瞥见韩秀秀胳膊上的淤青以及红色抓痕，再瞧她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严大爷又改了口。 “会炒萝卜条不？酸辣口的。” 韩秀秀抿唇一笑，“随便点菜，没有不会的。” 来中院找严大爷庇护，其中有赌的成分。 自打那回严大爷被林小娟蒙蔽，她对严大爷就有了意见。 后来这两次找这老头儿帮忙，主要是因为没人可找。如今看来，这老头儿并不是纯粹的坏人。只是偶尔转不过来弯儿。 同时也证明，她赌对了！ 韩秀秀把苇席往严大爷家门口一放，随后洗手，又动作麻利的开始做饭。 她只做了两人份，谁曾想，开饭时候，周绍行竟然来了。 “韩秀秀，你怎么又来打扰严大爷？” 周绍行上来就是责备，“还不快跟我回去，别再惹麻烦。” 刚刚恢复的心情瞬间又阴云笼罩，沉闷得想骂人。 韩秀秀没有抬头，也不说话。如果不是如今的自己实力不足，她见都不想见这个狗渣。 周绍行见韩秀秀无视自己，更是压不住一肚子的火。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严大爷的视线从他俩身上扫过，知道这顿饭不可能好好坐下一起吃。 他说：“绍行，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去前院跟你聊聊。” 不是他小气不留人吃饭，主要是做得确实不多，而且闻着香味儿相当不错，他舍不得不吃。 再就是，韩秀秀身上的伤——作为管事大爷不方便问女同志，却可以去质问下男同志。 大院里不许家庭不和睦，更不许男人欺负女人，传出去不好听！ 周绍行张张嘴，想说自己不会做饭，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只能应声说好，转身离开。 倒是在离开之前，周绍行不忘看韩秀秀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说：是你赶我去找林娇吃饭的，不要怪我没给你留我的机会！ 韩秀秀刚好看见也刚考读懂了那眼神，她撇撇嘴。 恶心！油腻！赶紧吃口酸辣萝卜压一压。 至于之前的仇，韩秀秀也在思索着怎样报复回来，只是一顿饭结束，她都没定下哪个办法最好。 “小韩呀，没想到你手艺真不错，都赶上八级厨师了。” 严大爷眼睛精亮有神，差点儿把炒菜的盘子差点儿吞了。 第25章 韩秀秀一愣，刚才这老头儿食不言，她还以为是习惯。 这么一听，原来是顾不上说话？！ 韩秀秀很会抓字眼儿，她的眼睛比严大爷的还要亮。 “大爷，你怎么知道能比得过八级厨师？你吃过八级厨师做的菜？” “当然，不只是八级，四级做的饭也吃过。想当年，二级……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严大爷摆摆手，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起身要出去，韩秀秀立即跟着站起来，“大爷你说我让厂子食堂大师傅引荐我去参加考核好，还是让国营饭店大厨引荐我参加考核好？” 严大爷一愣，瞬间停下脚步。 “小丫头，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啊。按理说你不是去考高级别，哪个都成。不过，国营饭店的手艺更好一些，如果是我，我会选走国营饭店那条路子。” 韩秀秀一脸慎重地点点头。 严大爷挑眉，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国营饭店王大勺的？” “我不认识啊，大爷你好像很认识啊。” “不是，你不认识？！那谁告诉你国营饭店大厨会随随便便引荐外人参加考核？”严大爷微微皱眉，有些不懂。 韩秀秀眉眼含笑，“哦，没谁告诉我，是我自己想的呀。” 严大爷：…… “大爷，你帮帮忙呗，咱都一个大院的，我考上八级厨师，也算咱们大院的人才了，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韩秀秀笑眯眯地看着严大爷。 本来没打算找严大爷走路子，毕竟她并不知道这老头儿认识不认识什么人。 刚才不过是留意了下话音儿，结果，嘿嘿，倒是有了这意外之喜。 严大爷纠结好几秒，他的关系还算硬，主要是怕韩秀秀掉链子。 只做这俩菜，根本看不出什么，万一别的不拿手，考核考砸了，丢人的是他。 韩秀秀一眼看出老头儿的心思，她说：“大爷你别为难，我不是让你带着我去引荐谁。这样，你给我说说，国营饭店大厨的喜好呀，家乡啊或者他的家庭什么的。” “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绝对不追问。到时候，我自己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也不会埋怨你。” 严大爷这次但是一口答应，他重新坐下来，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王大勺的个人信息都说给了韩秀秀听。 与此同时，前院吃饱喝足的周绍行还在堂屋里坐着，他时不时朝着西屋看。 没亮灯泡，说明韩秀秀还没回来。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有家不回，这是要上天？！ “绍行哥，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秀秀好像还没忙完，我去帮你铺床吧。” 林娇柔声细语地开口。 刚刚坐上床边的林小娟小脸一沉，在林娇跟周绍行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林娇一眼。 紧跟着，她又低声道：“姐姐，我能跟着一起去吗？小娟怕黑，不敢一个人在屋里待着。” 第20章清白不是最后那条没破的线！是态度 林娇的脸色微微僵了僵，为了维持好姐姐的形象，她又温声细语地回应。 “当然可以。”她看向林小娟，继而又多说一句，“小娟的脸还疼吗？都是姐姐不好，之前晕倒没照顾好你，害得你……” 周绍行也想起了韩秀秀打林小娟的事。 之前没提及，一个是他被韩秀秀要离家出走的事搅和得忘了，一个是林家姐妹都坚持不肯让他为了这事出头，他当时默认了。 这会儿看着林小娟那肿胀的脸，周绍行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小娟受罪了。”他说，“你这么懂事，不应该这么受欺负。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他是真心疼爱这个懂事的孩子，也真心地感谢林小娟。 下午不是林小娟匆匆跑去找他，告知韩秀秀要离家出走的事，他不可能回来那么及时。 “绍行哥哥，不要找秀秀婶婶，我没事，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林小娟小手抱住叶绍行的胳膊，“婶婶现在不回家，还在生气，绍行哥哥千万不要因为小娟的事，再招惹婶婶。” 说着，林小娟又看向林娇，“姐姐你快劝劝绍行哥哥呀。” 林娇心领神会，也立即道：“是啊绍行哥，秀秀本来就误会我们的关系。你再帮着小娟出头，更会加重秀秀对我们的误会。” “误会什么！她自己心脏看别人就脏！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 周绍行恼怒，继而皱起眉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来跟小娟道歉！还有那些家具，也必须还回来！” 丢下这话，周绍行便朝着中院走去。 韩秀秀跟严大爷聊完，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严大爷没办法，只能卷起自己铺盖。 “屋顶你别去了，蚊子多，我去你家，你在这里住一宿。” 严大爷抱着铺盖，敞开门。 韩秀秀相当乐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谢谢大爷，怪不得咱们大杂院要您来管事呢，真是舍己为人、大公无私！” 得了便宜，韩秀秀不吝啬地多说了几句话听的。 谁都爱听好话，严大爷对韩秀秀上上次的行为，仅存的一点儿不悦也没了。 “行了行了，光个嘴能耐。” 他帮韩秀秀关上门，才一转身，就看到气势汹汹的周绍行来了中院。 第26章 “严大爷，你这是？” 周绍行稍稍收敛气势，也停下脚步。 严大爷对他一瞪眼，“去你家说！” 大杂院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严大爷，哪怕是周绍行也得给三分面子。 于是，他只能暂时压下找韩秀秀的火气，灰溜溜跟在严大爷身侧，回了前院。 还没进西屋，两人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严大爷脸一黑，不用猜都知道里边的是谁。 他恨铁不成钢地瞥眼看周绍行。 周绍行一愣，有些不明白严大爷对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怨气。 “严大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不会挑理。” 就是别什么都不说，只拿眼睛瞪人，更别让他猜。 “当然要说！”严大爷恨恨开口。 随后他加快脚步进了屋，看见意料之中的人，他脸色更差劲了。 不过，有林小娟在，严大爷还是给林娇留了脸的。 “小林同志，你先带你妹妹回去，我跟绍行有话要说。” 林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感觉得出，严大爷对她好像有意见。 她拢了拢鬓边的头发，低声细语道：“严大爷，您这是为什么事生气啊？” “是秀秀对您说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实在是意外，我忽然晕倒，绍行哥可怜我没有父母，才好心送我去医院的。” “我跟绍行哥真的没什么，是秀秀误会了，我可以解释的。” 严大爷上下打量了下林娇，既然她多话，他没必要憋着。 “不用解释，都有眼睛会看，都有耳朵会听。你俩清不清白的，你俩心里有数。” “严大爷，您这话说的……” 林娇委屈得眼泪汪汪，严大爷一抬手，止住她的话音儿。 “我这话说的算好听的，外面传得更难听，严重影响了咱们大院名声！” “还有，这清白不是最后那条没破的线！是态度！是生活细节！” 林娇的脸色瞬间羞臊得红成春联色。 她没想到严大爷说话这么难听，还这么……这么精准。 林娇紧紧咬住下唇，她偷看了一眼周绍行，继而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严大爷，明天我就搬走。” 丢下这话，林娇抱起林小娟，哭着跑了出去。 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绍行心疼地跟了两步，却被严大爷一把拽住后脖领。 “看看，又要上赶着。你媳妇跑没见你追，她跑你追个什么劲儿！” 周绍行脚步顿住，他眉头紧拧，“哎呀，严大爷，不是那么回事儿。” “林娇没了爸妈，带着妹妹不容易。我就是方便的时候搭把手，根本不是韩秀秀想的那样。” “外面那些闲话也都是她传出去的，根本不可信，严大爷呀，你是被韩秀秀骗了。” “屁！”严大爷把周绍行推坐在凳子上，“闲话是谁传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别冤枉人家小韩。” “今儿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小韩的事，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 前院周绍行被迫受来自严大爷的思想教育。 中院韩秀秀已经铺好了自己的铺盖，她想好了，明天黎明就走，到时候收拾的包袱也不要了。 反正钱、票以及存折都在自己身上，没有的就花钱买齐。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韩秀秀躺在床上只闭目养神，并没有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她约莫着时间，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韩秀秀背着卷好的铺盖悄悄溜出门。 离开大杂院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呼吸都是自由清新的。 这会儿城里的供销社开不了门儿，至于缺的生活必需品，到时候问问桂红婶子，兴许公社那边的供销社也能有呢。 于是，韩秀秀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郊外走去。 而在她走出胡同时，身后一道瘦削身影悄悄尾随上去。 第21章 有事冲我来，别欺负小林 一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韩秀秀到了饭店，那人才停下脚步。 “小韩，来那么早啊，不是说了头一天从中午开始吗？” 刘桂红热络地接过韩秀秀的铺盖，“天没亮就来了吧。” 这么上进的城里闺女，难得！ 韩秀秀笑着应声，“提前来熟悉熟悉环境，也是想婶子你了，就赶紧来了。” 俩人乐呵的进屋。 外面的人把刚刚两人的话都听了个全面，继而又调头匆匆往回赶。 她心里很纠结：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绍行哥？ …… 韩秀秀站在饭店的窗户边，眼角的余光刚好看见那道匆匆离开的身影。 林娇还真是闲。 就是跟踪人的技能太差劲，她出了胡同口就察觉了。 只是懒得搭理，所以没当场抓包。 来这边上班，早晚会被周绍行知道，藏着掖着没用，她也不想那么憋屈地偷偷摸摸。 “小韩啊，我看你没带换洗衣裳啊。” 刘桂红帮着把铺盖放去后院，回来后又跟韩秀秀聊起来。 她昨天忘了叮嘱韩秀秀，在街道办开个介绍信，证明一下身份啥的。 这会儿也一并对韩秀秀讲了讲。 第27章 “也不着急，等你回去拿了换洗衣裳一块带来就成。” 韩秀秀初来乍到，虽说看过不少小说，但真正在这个年代生活，难免会有不周到的考虑。 她很坦诚，“行，最晚明天我就拿来，放心吧婶子。” 她边说边从上衣口袋掏出笔跟小本子，“沙沙沙”几笔书写上自家住址。 “婶子，这我之前的家庭住址，大院管事大爷姓严，跟国营饭店王大厨是顶好的哥们儿。” 刘桂红激动了，“小韩，有这关系，你可得好好把握！不光为咱饭店，为你自己当正式工也成啊！” “到时候你把那考级证书一放，我再给你多说上一驴车好话，啧啧，正式工有了，工资也欻欻上涨啊！” 刘桂红边说边比划，那架势好像韩秀秀已经拿了证书。 “我先谢谢婶子。” 韩秀秀笑着应声，随后跟刘桂红一起去后厨看了下今天准备的食材。 后厨的中年女人名叫刘桂兰，是刘桂红堂妹，性格跟刘桂红反着。 这俩人一个热情如火，爱说爱笑，一个沉稳如水，不骄不躁。 韩秀秀倒是很喜欢跟她们俩相处的，才一上午，就熟络了。 “小韩，你看，挂这里显眼不？” 饭店外。 刘桂红拿着刚刚写好的小黑板比划着，小黑板上是韩秀秀写的菜名。 “左边一点，好，这样。” 韩秀秀指挥着，顺手拉拽了一下，摆正。 刘桂兰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她搬了张桌子，韩秀秀又立即过去搭了把手。 桌子放在饭店门口侧边，这是准备放蒸笼跟小咸菜用的。 韩秀秀说，想要让别人知道饭店换了厨子，就得摆到明面上一些东西证明。 让别人看到，闻到，然后才可能引来消费群体。 包子馅韩秀秀改良过，兔肉也换成了猪五花，到时候热气腾腾的蒸笼放出来，不怕引不来食客。 再说小咸菜，韩秀秀做了两道，一道是酸辣爽脆土豆丝，一道是带着甜口儿的爽口萝卜段儿。 到时候，刘桂红在门口守着，刘桂兰在前厅，韩秀秀自己在后厨忙活。 三个人暂时是这么分工。刘桂红表态，万一生意好的话，会跟村里申请，再找两个人来打下手。 看的出来，刘桂红对饭店的未来相当期待。 现在饭店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就等午饭时间上人了。 韩秀秀跟刘桂红以及刘桂兰回了店里，三人聊着家常，没多久，林娇直接推门进来。 “秀秀，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绍行哥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出来不知道跟家里人说吗？” 林娇上来就是一通指责，那样子好似韩秀秀是逃出来的犯罪分子一样。 韩秀秀没想到林娇憋了一上午，竟然是自己送上门来找虐。 她冷笑，“我有手有脚，青天白日想去哪里不行？再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去向，怎么？没告诉你绍行哥？” “也对，你巴不得你绍行哥找不到我，更巴不得我不回去，好给你俩留机会呢。” 林娇小脸一僵，她没想到韩秀秀说话这么直白。 当着外人面儿呢，怎么好意思往自己男人身上泼脏水的？ “韩秀秀，你胡说什么！” 林娇冷下脸，“我跟绍行哥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来这里本就是瞒着家里人，我说错了吗？” 她故意讲话的时候，看了看一旁的刘桂红。 刘桂红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但考虑到韩秀秀的厨艺，她并没有直接把人赶走。 “小韩，这是怎么回事？” 她给韩秀秀解释机会。 只要韩秀秀身份没问题，告知不告知家里人，无所谓。 “桂红婶子，我是还没跟家里说工作的事，主要因为还没找到机会。” “秀秀你要在这里工作吗？你真的要跟绍行哥离婚，所以才故意搬出来住？” 林娇一嗓子喊出来，不只是刘桂红跟刘桂兰听见了，外面路过的人也听见了。 好巧不巧，门外的路人听见绍行两个字，立即推门进来。 “小林，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名叫张明凯，是周绍行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跟林娇也认识，曾经三个人小时候，同住一条胡同。 从张明凯看林娇的热切眼神可以判定，这厮的心不单纯。 韩秀秀撇撇嘴，不想耽误待会儿店里的生意，所以她准备把这俩人先撵出去。 “你俩吃饭就点菜，不吃饭就出去唠。” 韩秀秀没好气地瞪林娇一眼。 林娇还没说什么，张明凯却先不同意了。 “怎么说话的？有事冲我来，不许欺负小林！” 韩秀秀嗤笑一声，“那你出钱来几道硬菜，请你的小林同志吃点儿？” “怎么？没钱还是舍不得？” “不想点菜，看不起我们饭店的厨子？成，那外面请，不送。” 韩秀秀语速超快，但吐字清晰。 她这么一说，张明凯气个半死。 “你你你，哪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 第22章 我们村有个想不开跳了河 林娇见两人剑拔弩张，又站出来装好人。 她趁机跟张明凯打招呼，顺便介绍了韩秀秀的身份。 第28章 张明凯倒是知道周绍行娶了个媳妇，也知道韩秀秀的名字。 只是当时周绍行结婚，他有事没到场。 后来私下里跟周绍行见过面，并没有见过韩秀秀。 所以，他对韩秀秀这个人并不熟悉。 但他相信林娇的为人。 林娇这样温柔的女人都接受不了的人，对方肯定烂透了。 林娇拉扯住张明凯的胳膊，“明凯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不是秀秀的错。” “换做我是她，也会这样的，我理解她。” 张明凯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白嫩小手，保护欲更是蹭蹭上涨。 他护崽子一样护着林娇，“你这么善良，才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开店做生意，我就没见过赶客人出门的！” “那你就点菜，别占着茅坑不拉……占着凳子不吃饭！” 韩秀秀给刘桂红使了个眼色，刘桂红也顾不得去梳理韩秀秀是什么身份了。 反正这么多人认识，而且看上去感情纠葛还挺深，应该不是外来的坏分子。 她立即抓着本本跟笔凑上前，“消消气消消气，两位吃点儿什么？咱们店里今天有猪肉包、猪肉饺子、红烧肉、辣椒鸡蛋、油梭子……” 刘桂红一连说了不少好吃的，而且还都是荤菜，不算便宜。 被催着点菜，加上韩秀秀在一边阴阳怪气他没钱，张明凯一个冲动，点了好几个菜。 红烧肉，清蒸鱼，炸里脊，土豆丝炒肉片，再加四个大肉包子。 韩秀秀在确定对方结完账之后，才去了后厨忙活。 她不屑于给林娇做吃的，所以，趁着店里不忙，她拉着刘桂兰当手替。 像是清蒸鱼，清洗了鱼之后，放上配料直接上锅蒸就成，刘桂兰就做了。 红烧肉是她提前炖好的，直接盛出来一碗，在蒸锅里熏热，就能上桌。 土豆丝肉片，韩秀秀说了步骤，刘桂兰用炒锅炒，期间为了受热均匀，韩秀秀勉为其难颠了颠勺。 炸里脊，之前炸出来了一些七分熟的备用，热油再复炸一次就可，也是韩秀秀在旁边指挥，刘桂兰做的。 一通下来，摆盘上桌，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这让沉默不语的刘桂兰感觉，做菜好像没啥困难的，轻轻松搞定。 她不管韩秀秀跟前面两人的关系，真正学习了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她很感激韩秀秀的提点。 于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刘桂兰，拉着韩秀秀去厨房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小韩，那女的故意说你离家出走的事吧，她这是想把你的工作搅黄。” “你放心，我跟我姐在小河村还能说得上话，只要你能拿出来街道办给开的证明，或者是你那大院里管事大爷给的证明，我跟我姐就能帮你保住饭碗。” “我听那意思，好像你跟你男人过不下去了？别怪婶子多嘴，婶子不是想打听你们的家事。” “就是奉劝你一句，这婚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离的好。” “当然，真过不下去了，就好商好量的，别急头白脸。你自己也别想不开。人命啊，就这么一回，没了就真没了。” “我们村有个想不开跳了河的，扑通一声，人下去没救上来……” “扑通！” 随着刘桂兰的话没说完，外面似乎真的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韩秀秀跟刘桂兰都是一激灵。 韩秀秀噌的一下站起来，“婶子，咱这附近有河？” 她来这边没有去周围逛逛，所以并不是很了解周边的地形。 希望刚刚是自己的错觉，不然可能真出了大事。 刘桂兰一哆嗦，眼睛瞪得老大，“有，有，就在咱屋后，有条小河。小韩，不能是有人想不开，那什么了吧！” 他们的饭店有个后院，院子后面就是条河。 所以前门外的动静，在厨房里或许听不见。 但是在后墙外出的动静，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前厅跑，刘桂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条身影冲了出去。 “咋啦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刘桂红疑惑。 屋里吃饭的两个人也都愣了愣，林娇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拉踩韩秀秀的机会。 看那架势，应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林娇也不吃东西了，她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张明凯自然要跟着。 “小林，你没必要去管那女人。” 林娇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子，“怎么说她也是绍行哥的家里人，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也关乎着绍行哥的脸面。” 这么一说，张明凯倒是被立即说服了。 他目光坚定，“走，我陪你一起去。” 如果韩秀秀要作什么妖，他一定替绍行好好管管这嚣张女人。 很快，几个人几乎一起来到饭店后面的小河边。 就见河里有个人在不断挣扎，应该是溺水了。 当务之急，韩秀秀本能地想要下去救人。 她蹬掉鞋子，正要纵身一跃。 张明凯忽然开口，胳膊伸出来挡住韩秀秀去路，“喂，你找死啊！” 他不是心疼韩秀秀，也是假好心。 只是这水流湍急，岸边湿滑，据说水深超过两米。韩秀秀这么几两肉的瘦小样子，别说救人，自己掉下去都不一定能上来。 第29章 他张明凯是讨厌这个女人，但怎么说，这女人都是绍行的媳妇。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绍行的媳妇送死！ 韩秀秀眉头一皱，手指冲着张明凯的眼睛狠狠一戳。 “一边去！” 张明凯下意识闪躲，刚好给了韩秀秀跳水机会。 然而，林娇又忽然拽住韩秀秀胳膊。 “秀秀你怎么能戳明凯哥的眼睛？他可是为了你好啊。” 林娇用力抓着韩秀秀，“你快给明凯哥道歉。” “而且你根本就不会救人，还是别添乱了。万一到时候出了事，不光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绍行哥。” 林娇并不是心疼韩秀秀这条命，她巴不得韩秀秀死了算了。 只不过，韩秀秀现在还没跟绍行哥离婚。万一韩秀秀真为了救人淹死了，肯定会被绍行哥一辈子。 万一韩秀秀没被淹死，反而救了人，立了功，那更是她不想看到的。 总之，阻止就对了！ 第23章 我的娘，我脏了 韩秀秀差点儿被林娇气死，她一把揪住林娇头发，朝着身边人喊。 “桂红婶子，你俩把她拽开，再不下去，人就真没命了！” 刘桂红跟刘桂兰两人这会儿都吓够呛，赶忙听韩秀秀的指挥。 林娇一人难敌四手，张明凯虽然上来帮忙，但不好对女同志动手。 韩秀秀立即钻了个空子跑去河边。 “扑通！” 韩秀秀一个猛子钻入水中。 她知道这水中的危险，倒不是逞能。敢这么做，是因为她上辈子省级游泳冠军带来的勇气。 韩秀秀是学过专业水中救人技能的。 她曾经跳水救过三条人命，其中一条还是个一百五十斤的壮汉。 “小韩，小心啊！我的娘也，这可咋办。” 刘桂红站在岸边着急。 韩秀秀心里有数，她可没数。 眼看着韩秀秀从她面前跳进河里，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姐，我去厂子那边喊人，你赶紧回店里找个粗棍子，还有，还有干净衣裳，被单也成，包袱也成，小韩上来也好用。” 刘桂兰焦急之下，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刘桂兰的话提醒了刘桂红。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刘桂红扭头就跑。 刘桂兰也用最快速度跑去红星机械厂那边吆喝。 她的嗓门儿比刘桂红的都大，而且吐字清晰。 机械厂保卫科的人一听，人命关天，立即带着绳子、棍子跑来支援。 韩秀秀这会儿已经游到那人后方，双手伸过对方的左臂腋下，将人抱住，继而用反蛙泳的姿势往岸边游。 刘桂兰带的保卫科的人已经到场，刘桂红也回来了。 大伙儿纷纷动手帮忙，把韩秀秀跟落水的同志一起救上岸。 刘桂红心疼地给韩秀秀披上一个床单，“快快，回去换身衣裳。” 别走光了。 保卫科可都是男同志。 韩秀秀顾不得感谢刘桂红，她这会儿体力都快透支了，加上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保卫科的人在此刻也认出了落水者。 “哎呦，这不是郑琳琳吗？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郑琳琳是谁？” “咱们厂小刘他对象，昨天还来了呢，就是……哎，小刘惯会气人。” “这姑娘不能是想不开投了河吧？” “别管那么多了，快送厂子里找厂医给看看吧！” 随着最后这句话落，几个保卫科的人立即准备上手。 但下一刻又都意识到不妥。 “两位婶子，能不能麻烦帮帮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不方便，你们帮忙带郑琳琳同志去厂医务室吧。” 说话的人是保卫科的，他这话是对着刘桂红跟刘桂兰说的。 两个婶子也都是热心肠，立即答应。 稍稍缓和过来的韩秀秀立即阻止，“别随意搬运那位同志，大家让开，通风，先清理她口鼻里的异物，快！” 韩秀秀边说边准备过来查看情况，林娇却趁机拽住她。 “秀秀你快别添乱了。你把人带上来只是侥幸，可你不是医生，哪里会救昏迷的人啊。” “滚一边去！”韩秀秀用力推林娇，张明凯要动手帮忙时候，刘桂红停着大d冲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想动小韩，先过我这关！” 刘桂兰也凶悍起来，一把推开林娇，“小韩说得有道理，就该听她的！” 韩秀秀给两个婶子点赞，继而又快速凑到郑琳琳面前。 此刻，郑琳琳的脸已经没了血色。 林娇却依旧不依不饶，“各位保卫科同志，你们快阻止她啊！” “她不是厂医，万一郑琳琳同志在你们厂附近出了什么事，传出去肯定会影响你们厂子名声的！” “秀秀，你能不能别为了跟我置气，不懂装懂啊。人命关天，不是你随随便便抠抠嘴巴抠抠鼻子就算救人。” 她这么一喊，那几个保卫科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们没有救落水的人的经验，只是知道有病找厂医。 既然这同志不是医生，那…… “她活不了，我搭一条命！” 韩秀秀声音不算大，却铿锵有力。 第30章 紧跟着，不等别人反应，韩秀秀立即给郑琳琳清理口鼻异物。 随后，又用力按压起郑琳琳的胸腔。 她力气不多，几下之后就脱了力。 “桂兰婶子。” “在呢！” “帮忙。” “好！” 刘桂兰警告似的瞪林娇一眼，赶忙凑过来学着韩秀秀刚刚的样子开始动作。 刘桂红站在她俩旁边展开手臂，护犊子一样护着她俩，眼神凶悍，像是在说：看他么谁敢乱来！老娘用大d顶死你！ 韩秀秀趁着刘桂兰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攒攒力气就给郑琳琳做人工呼吸。 两人配合着施救，林娇又开始乱吠。 “秀秀你这是干什么？就算她是女同志，你也不能、不能对女同志耍流、氓啊。” “你这样做，绍行哥的脸面往哪里放啊？严大爷知道了，也不会支持你做这么丢脸的事的。” 草他妈的！ 韩秀秀快被林娇气炸了。 她这会儿是真没多余的力气跟韩秀秀计较，否则，非得撕烂她的嘴！ 林娇见韩秀秀不搭理，以为韩秀秀是怕她把这事儿传回去，立即又要多说几句。 但她还没言语，张明凯倒是先开了口。 “韩秀秀你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青天白日的，你对人家女同志做这种事，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人家昏迷着，你没经过同意就这样，太让人恶心了！”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拽开，赶紧带着郑琳琳同志去咱们厂子啊！” 张明凯还记着刚刚韩秀秀要戳他眼珠子的仇，这会儿喊出来就算没用，恶心恶心韩秀秀也算帮自己出气了。 就在此时，刘桂红冲着张明凯小跑两步，大d直接压在张明凯胳膊上。 “啊呀！耍流氓啊！你个小伙子看着人模狗样，怎么就是不办人事儿啊！” “我的娘，我脏了！” 刘桂红这么一出，张明凯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吓得四处乱窜。 韩秀秀那边憋笑，刚好做完最后一轮人工呼吸。 “咳咳，咳咳咳……” 郑琳琳咳出一口水，人也睁开眼睛。 “我、我是死了吗？” 第24章 你俩打架了？ 看见郑琳琳醒来，在场的人都惊了。 林娇的脸色最为难看。 韩秀秀她竟然、竟然真的把人救醒了！ 这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医生，怎么会救人的！ 之前在大杂院里，这个女人除了大吵大闹或者跟绍行哥生闷气，简直一无是处。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变了呢？ 韩秀秀笑看着郑琳琳，“没死，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阎王爷不舍得收。” 郑琳琳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之前想不开跳了河，但才被水环绕住，她就后悔了，也恐惧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拖拽住了她，给了她生的希望。 那会儿虽然她几近昏迷，但还存有意识，她甚至在上岸之后，能听见外界说话的声音。 此刻她缓过神儿来，立即握住韩秀秀的手。 “谢谢你啊同志，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她说完，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刘桂兰，“还有这位婶子，费心了。” 刘桂兰摆摆手，忽然好似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的人。 但她看韩秀秀的眼神，比之前多了些许敬畏。 林娇在此刻忽然凑上前，一脸焦急地看着郑琳琳。 “同志，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好还是去厂子里找厂医看看吧，你醒过来应该是巧合。” “因为秀秀根本不会医术，差点儿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间。幸好你醒来了，不然真有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替秀秀还有绍行哥给你道歉，对不起了，以后我一定看好秀秀，不让她再胡闹。” 她的话说完，全场忽然寂静。 这会儿，张明凯被刘桂红追出去老远，没人跟林娇站在一起。 众人看傻子一样的看她，那眼神瞬间伤到了她的自尊。 林娇的脸也瞬间爆红一片，她还想解释解释自己的好心好意。 韩秀秀嗤笑一声，“你是我谁？你又是我男人周绍行的谁？还用你代替我们两口子了？” 郑琳琳此刻也站了起来，她虽说也浑身湿漉漉，但比韩秀秀多穿了一件工装外套，倒是没走光。 “这位同志，你还是别出洋相了。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傻子，分得清是谁救了我。” “你三番五次地针对救我的这位同志，还三句不离人家男人，倒是安得什么心？” 她最讨厌那些纠缠别人男人的小贱人了！ 如果对方是那什么“绍行哥”的亲妹妹，她也就不说啥了。 但她能听得出来，根本就不是！ 非亲兄妹还叫得这么勤这么亲，恶心谁呢？小婊砸！ 林娇被郑琳琳不善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紧咬下唇，最后憋了一句。 “我也是不想出意外，好心提醒而已。” 郑琳琳白她一眼，又热络地抓住韩秀秀的手。 “谢谢你啊，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对了，你在哪里上班？我给做个锦旗送你单位去，再写一封感谢信送去电视台！” 第31章 韩秀秀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这种扬名的机会，她倒是不会推辞。 指了指旁边的小河村饭店，韩秀秀道：“那里，我现在在饭店工作，今天上班第一天。不嫌弃的话，来我们饭店尝尝我手艺？” 郑琳琳愣了愣，又立即道：“行啊，这就去！” 她说着，又看向那几个保卫科的人。 “今天的事也感谢大家，我请大家吃饭，一起走吧！” 保卫科的几个同志面面相觑，显然都有些排斥小河村饭店。 可见，他们之前都去踩过雷。 “不好吃不要钱，我保证。”韩秀秀喊了一声。 那几个人倒是没再犹豫，笑呵呵地应下。 也是，不好吃大不了不吃，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眼看着韩秀秀跟大家打成一片，林娇心里更是不舒服。 她拦在韩秀秀面前，“秀秀，明凯哥的事就这么算了吗？你差点儿戳瞎他的眼睛，他还被你们店里的大婶欺负，万一绍行哥知道了……” “周绍行知道了也是我占理！少拿他在我面前说事儿！”韩秀秀呛她一嗓子，拽着郑琳琳绕开林娇，继续往前走。 谁料，才走两步，郑琳琳忽然眼睛一闭，朝着身后倒去。 “喂！怎么回事？！”刘桂兰吓一跳，慌忙抱住郑琳琳。 她力气大，动作也快，倒是没让郑琳琳摔地上。 林娇立即眼睛放光，扯着嗓子大喊。 “我说了秀秀不是医生，根本就不会救人！完了完了，韩秀秀你闯祸了！” 林娇越说越兴奋，好像韩秀秀闯祸比她捡到几万块钱还让她激动。 “现在好了，你不听我的劝，害了人，耽误了她找厂医治疗，你怎么付得起责任啊！” 韩秀秀起初也是心中一紧，但她看着郑琳琳并非病态的脸颊，又很快冷静下来。 她不懂医术，但多少听过落水的人醒来之后可能出现的一些症状。 “桂兰婶子，你掐她人中试试。” 实在不行，再送厂医那里去。 “别！还是赶紧送厂子里去吧！”林娇立即阻止。 保卫科的人一时间没敢发表意见，他们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再担责任。 刘桂兰对韩秀秀相当信任，她伸手就要掐郑琳琳的人中。 就听见张明凯大喊大叫：“别乱来了！我们厂下班了，厂医刚好出了大门口！快叫厂医来给治疗！” 刘桂红刚才就停下了对张明凯的追逐，本来张明凯要跑来找林娇。 哪曾想，还没跑到跟前儿，就看见郑琳琳昏迷的状况。 他再一回头，又看见从厂门口出来的同事们。 良心尚存，张明凯才喊了那么一嗓子。 “掐人中，不妨碍厂医过来救人。我怀疑郑琳琳是低血糖昏倒。” 韩秀秀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着刘桂兰。 刘桂兰再次动手，掐人中她会，之前在小河村没少掐那些找儿媳妇麻烦的、混不吝的老虔婆们。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韩秀秀寻声看过去，忽然了解到自己为什么看郑琳琳面熟了。 不远处，年轻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奔来。 来人正是跟韩秀秀两天见三回、哦不对，现在是三天见四回的郑时年。 郑时年到了近前，显然也看见了披着床单、湿头发盖顶的韩秀秀。 不过他的视线只在韩秀秀身上停留两秒，便又转移到郑琳琳身上。 郑时年紧蹙双眉，重新看向韩秀秀，“你俩打架了？” 卧槽！ 韩秀秀眼睛圆瞪，“我说话难听，先走一步。” 第25章 以后提我名字 韩秀秀说话快，走得也快，几乎眨眼功夫就跑到了饭店拐角，蹭的一下没影了。 郑时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刘桂兰倒是机灵地在郑琳琳人中上用力一按。 “啊啊啊！疼疼疼！” 郑琳琳惊叫出声，人也挥舞着手臂睁开眼睛。 郑时年微微蹙眉，“郑琳琳。” 女孩子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嘎？哥？” 郑琳琳懵逼，左右看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刚才……那谁，婶子，救我的漂亮小姑娘呢？” 刘桂兰看了郑时年一眼，“被你哥骂走了。” 郑时年猛地看向刘桂兰：我什么时候骂人了？ “哥！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可是冒死救我！” 郑琳琳右手食指猛戳郑时年肩膀，又忽然顿悟似的瞪大眼睛，“你以为我跟人家打架了？我就知道！” 郑时年无语地看着亲妹子，真不怪他，上次就是这种场面，他妹妹跟个女同志打架掉河里了。 他刚才的询问属于……条件反射。 “走，去道歉。”郑琳琳推他一把。 郑时年感觉好像忘了什么，被动地往前走。 已经到吃饭时间，刘桂红跟韩秀秀刚刚把热气腾腾的笼屉抬出来。 “同志，你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郑琳琳。” 郑琳琳大方的开口，人已经站在韩秀秀面前。 她还不忘拽郑时年一把，“说句话呀。” 郑时年有些尴尬，但还是开了口，“同志，之前我口误，不好意思，谢谢你救了小琳。” 第32章 韩秀秀也不是那小气人，她道：“没事，学习雷锋同志好榜样。再说，事情在身边发生，不能见死不救。” 换做别的人，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她也会救。 随后，韩秀秀看向郑琳琳，“同志你好，我叫韩秀秀，大家都叫我小韩。” 她大方地跟郑琳琳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有些冰凉。 “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就算天气热，你这样也容易感冒。” 郑琳琳盯着韩秀秀的眼睛看，“谢谢你啊，你人真好。对了，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我说了请客，别给我省钱。” 韩秀秀看了一眼才放门口的蒸笼。 肉包子提前蒸熟了，天气热，当天卖不完会坏掉。 因为救人，已经耽误了午饭时间。 于是她道：“肉包子挺好吃的，你尝尝。” 自己说好不如别人说好，韩秀秀的话音儿未落，已经从蒸笼里拿了个包子递给郑琳琳。 肉包子的香味儿弥漫开来，宣软的包子皮鼓鼓的，还没咬上去就知道一定好吃！ “你做的？我天，一看就香！” 郑琳琳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咬了一口。 嗯！ 皮薄馅大，肉香味儿混着汤汁在嘴里爆开，加上白面的绵软弹牙，这一口包子吃的，简直是太幸福了！ “哥，哥，要包子，多买一些，我们带回去给爸妈尝尝！” 郑琳琳眼睛放光的说着，又招呼那四个保卫科的人一起过来拿。 虽说保卫科的人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救助，但人家听见求救立即跑了一趟，也应该答谢。 保卫科的人早就闻到香味儿了。 这会儿凑过来，一人拿一个吃了起来。 然后，他们全都没吱声，三两口就炫了一个包子。 “好吃！真好吃！” “比之前好吃一百倍！” “怎么做的？这手艺比咱们厂食堂的大师傅都好！” “我再来三个。” “我也再来三个。” “我四个。” 韩秀秀帮他们拿了包子，刘桂红眼力劲地给端了两大盘子凉菜。 郑琳琳着急回去换衣服，让韩秀秀帮忙用油纸包了十个包子，准备拎回去。 一个包子一毛五外加一两粮票，十个就是一块五加一斤粮票。 那四个保卫科的男同志一看就是能吃的，郑琳琳干脆留下一张大团结，多退少补。 刘桂红看见大团结，眼睛都直了。 妈耶！ 饭店开张那么久，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刘桂红越看韩秀秀越是顺眼。 这是她招来的！ 才来一天就有了双位数收入，以后指定更好！ 这会儿屋里没新来的客人，韩秀秀也去后面换了衣服。 她自己的没带来，穿的是刘桂兰给找的衣裳，虽说不怎么合适，但勉强能穿。 等她回来，林娇跟张明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此刻，保卫科的四个人坐在一张方桌前，吃吃喝喝，相当热闹。 想到饭店再不创收就要被强行关闭，韩秀秀跟刘桂红耳语几句后，端着一盘包子走了过去。 “几位同志，不够还有啊，多吃点儿。” “你们上班辛苦，坚守的岗位可是咱们机械厂的第一道安全防线，是一个厂子的重中之重！” 保卫科的几个人也不知咋的，听见这话吧，腰杆不自觉地就挺直了些。 小队长徐军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可不是么？他们虽然比不过车间里那些技术工，但没保卫科，谁来维持厂子秩序？谁来保证厂子安全？ 真都亏了他们！ 韩秀秀笑着继续说：“我们饭店开在咱们厂门口，也是缘分。大家邻里邻居的，跟外人可不一样。” “以后大家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哪怕不是来吃饭，就是坐这里聊聊天，我们也随时欢迎。” “当然，来给我们捧场，就更求之不得！” 说着，她故意压低声音，“现在咱都认识了，以后各位来提我名字，我们经理说了，给最大优惠！” “你们带着朋友来，绝对给你们把面子撑得足足的！” 徐军本来就佩服韩秀秀救人的英雄壮举，此刻听韩秀秀这么说，就觉得韩秀秀实在，没把他们当外人。 于是他先表态，“小同志，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对了，我叫徐军，以后叫我徐哥就成，别的地方不敢说大话，在我们机械厂绝对好使。” 另外三个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韩秀秀立即道谢，也表明自己态度。 “徐哥，还有三位哥哥，以后叫我小韩就行，都不是外人。” “今天这顿我是没机会请了，下回几位过来，我给做几道拿手菜，小聚一下。” 她这么说，徐军等人很是受用。 紧跟着，韩秀秀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度，对刘桂红摆了个手势。 刘桂红一直盯着韩秀秀呢，见到俩人约定好的“暗号”，她立即去后厨，没多久就端了一份红烧肉出来。 “来来，给各位同志加个菜。” “小韩跟几位同志是朋友，我这当经理的得支持她一下。” “这是小韩的手艺，都尝尝，别客气。” 一盘红烧肉冒了尖儿，成品看上去都得一斤多五花肉，生肉最少得二斤。 第33章 一斤五花肉两块钱，二斤就是四块，再加上柴火、调料以及大师傅的手艺，这盘肉直接送到了徐军等人的心坎儿里。 第26章 万一秀秀想出去工作，你会支持吗 徐军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人家看韩秀秀面子送的。 至于是饭店真的送，还是韩秀秀出钱送，人家这小同志拉拢的姿态很真诚。 他们也得真诚。 于是徐军等人在心里暗暗想，回头一定去厂子里宣传宣传，小河村饭店更新换代，让大家都来这里捧场。 不过光捧场好像不足以表达他们对韩秀秀的认可。 徐军顿了顿，道：“小韩，你们店还有包子没？给我装上五个，我到时候送家去。” “我也来五个，我爸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 “我给我媳妇孩子买，也五个吧，今天吃不完明天吃。” 四个人，三个都买了，另外一个必须合群，于是也要五个。 一个一毛五，五个七毛五分外加半斤粮票，韩秀秀小手一挥，做主给每个人抹了零。 徐军等人看她更顺眼了。 这小同志实在，能处！ 饭后，徐军等人离开，店里只剩下韩秀秀跟刘桂红以及刘桂兰。 刘家两个老姐妹都激动得了不得。 赚钱了！ 还不是小钱儿！ 虽说包子没全部卖完，但有收入已经很知足。 刘桂红瞧着韩秀秀小脸煞白的样子，做主拿了两个包子白给她吃。 还表示，晚上韩秀秀可以先休息休息，她跟刘桂兰盯着就成。 晚上就卖那些包子。 韩秀秀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就算不放假，她下午也是要进城的。 感谢了刘桂红后，韩秀秀掏出六块钱跟两斤肉票，放桌上。 “桂红婶子，这五块跟肉票是刚刚红烧肉的钱，你收好。” “这一块。”韩秀秀商量道：“你看那些凉菜放到晚上吃不完容易坏掉，这会儿应该来不了别的客人了。” “不如都卖给我吧，就是我还没开始挣工资，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儿？算一块钱？” 刘桂红一愣，隔着窗户看了看两个盆子里的凉菜。 为了救人错过吆喝揽客时间，机械厂出来吃饭的员工还是去了对面饭店。 “你买那么多也吃不完不是？” 能有人要是好事，但她不想韩秀秀吃亏。 韩秀秀微笑，这就是同意了。 “我有用处，放心吧婶子。” 她这一块钱出得恰到好处，并没有让对方吃亏，自己也没亏着。 市场价，土豆萝卜都是二分钱一斤，做熟了能贵一点儿，一盘子也就五分钱。 之前做的不算太多，一样能出十一二盘子。 刘桂红可不那么算，在她眼里，土豆萝卜都是地里种的，根本不值钱。 这一块太多了。 韩秀秀坚持给，刘桂红对韩秀秀更是多了三分认可。 这孩子实在，能处！ 韩秀秀得了肯定，又借了店里的几个饭盒。 四个饭盒都装得满满当当，盖上盖子，韩秀秀笑眯眯地拎着走去机械厂门口。 还没走近，她就看见了那辆立在门口的凤凰牌自行车。 “徐哥，忙呢，辛苦辛苦。” “我来给徐哥你们送点儿凉菜，正好配着咱家包子，让你们家我嫂子们，叔叔婶婶们都尝尝。” 徐军等人愣了，紧跟着都有些受宠若惊。 这小韩，也太客气了！ “这怎么好意思？” 土豆丝跟萝卜条他们吃了，味道确实很爽口。 只是他们花钱买了包子，一顿出了好几毛，总归舍不得再多买一份凉菜的。 谁曾想，人家小韩白送他们。 “说实话，我们店生意不怎么好，经理也是怕卖不完坏掉了，还不如大家一起分着吃了。”韩秀秀笑道。 她这么一说，徐军他们倒是没再推辞。 有人从抽屉里拿出个苹果，还有人拿了一把瓜子，都递给韩秀秀，算回礼。 韩秀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下午我没时间吃，要回城里看看我大爷。” “你要进城？”徐军道，“骑我自行车去吧，一来一回能省不少时间，不然天黑你赶不回来。” 韩秀秀搓搓小手，“这怎么好意思啊徐哥。” “都叫徐哥了，跟徐哥别客气。” 徐军大方道，随手从兜里掏出自行车钥匙。 “会骑吧？” “嗯，之前练过。”韩秀秀笑着回答，她拽了拽不是很合体的衣裳。 刘桂兰的衣服补丁堆叠着补丁，还相当肥大。 韩秀秀说是穿，看上去更像是衣裳挂她身上似的，显得她更瘦小。 徐军看着她这样，想到家里的妹妹，原本还有些恼自己太冲动。 毕竟这年头自行车金贵，没有几个愿意外借的。 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想借自行车了。小姑娘怪可怜，用一用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 随后韩秀秀跟徐军推辞两个回合，然后才接过自行车钥匙，并表示回来一定会帮着把自行车擦干净。 韩秀秀在徐军的注视下，认真又仔细地打开自行车车锁，又小心翼翼地推起自行车，生怕磕了碰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下来，徐军更是放心。 第34章 “去吧，今天我值班，晚上也在这里。”徐军道。 韩秀秀再三表示感谢后，先推着自行车回了一趟饭店。 “桂红婶子，麻烦你给我写个证明。” 刘桂红看着韩秀秀推来的自行车，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啥交情啊？几个破土豆萝卜就能借到自行车？ 韩秀秀一眼看出刘桂红的想法，她笑眯眯地没解释。 韩秀秀笑着催促刘桂红写了一个证明、她在此处工作的证明。 随后，韩秀秀带着证明离开小河村饭店，直奔大杂院。 而她不知道，周绍行得知她不在家，一上午班都没上，到处找她。 此刻周绍行刚从外面回来，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林娇倒是先他一步到家。 瞧见周绍行的表情，她立即冲了一碗奶粉，拿了两块糟子糕来西屋献殷勤。 “绍行哥，你先别着急，急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大热天饿着会很难受。” 林娇跟周绍行在西屋面对面坐着，此刻，周绍行脸黑如墨，整个人散着低沉气息。 韩秀秀竟然跑了！ 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玩失踪！ 他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只是林娇的心意又不好意思辜负，周绍行忍着怒气三两口将糟子糕吃完，又用冲好的奶粉当水喝，往下顺了顺。 吃饱喝足，周绍行面色缓和了点儿。他看了眼林娇，再想想韩秀秀，一时间有些后悔结婚那么早了。 不过这想法才一出现，周绍行迅速压下，还心虚地暗骂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绍行哥，万一秀秀想出去工作，你会支持她吗？”林娇试探地问。 第27章 我们都忙不过来 周绍行深吸一口气，他之前也考虑过给韩秀秀找份工作。 但工作是那么好找的？ 如今城里的待业青年那么多，很大一部分没结婚的都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做了知青。 韩秀秀能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不知足？ “支持什么？我赚的钱足够养她，她没必要出去，而且工作不是大白菜，在那里等着给她安排。” 周绍行说起这个，揉了揉眉心。 前段时间他爸还在他面前提起弟弟周绍明，周绍明今年高中毕业，不想下乡的话，最好能有个工作。 他最近一直在走动关系，希望能在弟弟毕业时候来个无缝衔接，给安排个工作稳住。 “邵明的工作还没着落，韩秀秀就算想找，也得等等。” 周绍行烦躁的说。 林娇的眸光闪了闪，“绍行哥，邵明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啊？” “其实刚开始安排什么工作都没事，只要不下乡，可以慢慢调，哪怕是临时工也不是不行，对吧？” 周绍行眼睛一亮，林娇的话让他忽然豁然开朗。 是啊，临时工也不是不行。 之前只想着一步到位，给弄个单位正式工给邵明。 只找个临时工作的话，操作就没那么困难了。 “邵明还小，什么都不会。学徒工的话……” 林娇打断周绍行的话，“我听说城郊的一些公社鼓动乡村创收，会弄些作坊或者饭店什么的。” “如果邵明想去那些地方，绍行哥到时候只要优先收取那些村子的农副产品，他们肯定愿意给个名额。” “这样也就不用为了个临时工名额，在城区的厂子单位搭人情了。” 周绍行连连点头，心中的阴郁瞬间散掉。 “你说的没错！” 人情债最难还，能不用就不用。 他作为城里供销社的后勤部主任，优先收取哪个生产队的农副产品、收产品的时候按照什么档次价位，还是说了算的。 到时候，对放还得捧着他，兴许还能上赶着送名额…… 想想都觉得心情愉悦。 “回头我就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周绍行解决了一个心事，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韩秀秀身上。 这个女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绍行哥，你还在想秀秀吗？” 林娇声音委屈的问，“其实，其实我见到秀秀了。” 她装出无辜的样子，轻咬下唇，欲言又止。 周绍行蹭的站起来，“她人呢？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绍行哥你先别着急，是秀秀威胁我，不让我说。可我看不得你着急……” “走，带我去找她！” 周绍行说着就往屋外走，林娇保住他胳膊，“绍行哥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娇软的身子往周绍行的身上贴了贴，周绍行整个人都愣住。 紧跟着，他反应过来，生怕别人看见会误会，立即将屋门关上。 “林娇你先坐好，别这样。” 他轻轻推了推林娇。 林娇小脸刷的一下红透，赶忙退开两步，“对不起啊绍行哥，我刚刚太着急，我不是故意的。” 周绍行微微蹙眉，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韩秀秀的身影。 他忽然心虚的又把门打开，“没事，你说说，她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没回家。” 林娇的心一咯噔，她敏感察觉到周绍行的情绪变化。 他在担心韩秀秀？！ 第35章 “绍行哥，秀秀现在在小河村饭店炒菜，她说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我劝她跟你好好过日子，谁知道她、她却说让我照顾你，可是我怎么能顶替她的身份？我们只是好朋友，比不上秀秀是你的家人。” 周绍行眉头皱起，“红星机械厂那边的小河村？她还不想回家？反了她了！” “是啊，要我说，不如让邵明去那边顶替秀秀上班，这样秀秀离职也不会被对方埋怨，今天的工资也能拿到手……” 不等林娇说完，周绍行匆忙推着自行车跑出去。 留在原地的林娇脸黑的吓人，她死死攥着衣角，愤恨又委屈。 他就这么走了？ 怎么会这样！ 之前每每说起后面的话，绍行哥都会强调，她也是他的家人啊。 …… 韩秀秀快到大杂院的时候，拐了个弯儿去了趟供销社。 她买了一包糟子糕后，又乐呵呵回了大杂院。 此时，林娇跟林小娟都不在家，西屋也没人。 韩秀秀刚好不想看见那几个人，她推着自行车直奔中院。 “大爷，小韩来了。” 韩秀秀放下自行车，严大爷打了鸡血似的从屋里冲出来。 “上哪了这是！一大早看不见人！” 严大爷是带着怨气的。 以后韩秀秀再有什么事，他都不要管了。 一上午，周绍行那小子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只是看见韩秀秀此刻的穿着，他心一咯噔。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大爷，知道你牙口不好，给你要的松软的糟子糕。” 韩秀秀笑眯眯的把糟子糕塞他怀里。 严大爷脸色缓和，刚刚悬起来的心又放下，看来没受啥欺负。 韩秀秀锤了锤腰，“红星机械厂的自行车也没什么两样啊，骑的时间长了，一样硌得慌。” 严大爷彻底变脸，“你认识红星机械厂的人？这自行车……”还真带着机械厂的牌子！ “大爷，这是保卫科徐队长借我的，我不是找了个工作吗？刘经理让我回来补个身份证明，就是介绍信。” “我想着您是咱们大杂院管事大爷，您给开的一样好使，就赶紧回来了。” 韩秀秀一会儿徐队长，一会儿刘经理的，严大爷有些懵。 “不是说是村大队开的小饭店吗？” “是啊，但别看小，忙不过来呀，预定的包子都排到十天之后了。”韩秀秀道。 她又指了指自行车，“也因为忙，徐队长非得让我骑自行车回来办事，说不能耽误晚饭时间。” 严大爷一点儿没怀疑韩秀秀的话，甚至觉得倍儿有面子。 小韩是大杂院的人，才去一天就被如此重视，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赶紧进屋找纸跟笔，“我这就写，不过工作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跑一趟街道办。” “行，我待会儿就去。”韩秀秀指着介绍信的落款处，“大爷，你在你写名字的这里，盖个私章呗，显得更正式一些。” 严大爷觉得有道理，立即盖上自己的私章。 韩秀秀快速又小心的折叠好，放在贴身口袋，不给严大爷询问别的的机会，推着自行车就跑出大杂院。 街道办那边见到严大爷的介绍信，很痛快给开了证明。 韩秀秀拿了证明，又一溜烟去了国营饭店。 “你好，王大厨在吗？我大爷让我给王叔叔送个东西。”韩秀秀走进国营饭店，第一句话就引来服务员的侧目。 第28章 来吧，展示！ 这会儿不是吃饭时间，国营饭店里没吃饭的客人。 服务员瞧着韩秀秀穿衣打扮有些土，但是，韩秀秀的身上又有一种超级自信的气质。 看人下菜碟的服务员就有些看不懂了。 “你什么人啊？”服务员语气淡淡地问。 韩秀秀淡定道：“我大爷跟王大厨是把子兄弟。” 这时代的人重情义，有些把子兄弟甚至超过了亲兄弟。 服务员还想问两句，韩秀秀不着痕迹地露出手里抓的自行车钥匙。 服务员朝着门口瞟了一眼，“王师傅在后面休息室。” 韩秀秀微笑，“谢谢告知。” 她挺直腰杆走去后面。后厨跟前厅之间只有一个通道，不用打听，韩秀秀很轻易找到了“休息室”的门。 房门敞开着，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点儿谢顶的中年男人正伏案写着什么。 另一个年轻人恭敬地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激动的笑。 “师父，我万一过了，就能转正是吧？”年轻人道。 中年人停笔，把刚刚写好的一张纸递给他，“考过再说，稳住心态。” “好好！我一定好好练习！” 韩秀秀在这时候敲了敲门，屋里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她。 “王厨您好，我叫韩秀秀，严大爷的侄女。” “刚刚被小河村饭店聘为厨师，经理跟顾客都很认可我的手艺。” “我想考个厨师等级，我大爷就推荐了您，这是大爷写的介绍信，您过目。” 韩秀秀语气轻松又透着尊敬，虽说衣服有些宽大不合体，但都被她自信的气质压下。 中年人接过介绍信，确定上面的字迹，他又抬头看了韩秀秀一眼。 第36章 原本他并不喜欢给徒弟之外的人写考试推荐信，但严武跟他的交情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只是……侄女？侄女姓韩、大爷姓严？ 不过这问题不算大问题，介绍信是真的。 王厨抬头问：“考十级？” 韩秀秀不怎么清楚考级要求，她约定了下时间。 “王厨不如我做两道菜您尝尝？” 王厨看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立即道：“你跟我来吧。” 韩秀秀立即露出微笑，礼貌地跟人离开。 年轻人带着韩秀秀一路走到后厨烹饪区。 过来的路上，韩秀秀已经问出对方的基本信息。 他叫刘华，是王厨的徒弟，下个月也要准备考核转正。 “你炒个土豆丝，再拌个凉菜吧。” 韩秀秀应声，立即展示。 她随手拿了三个土豆，这会儿没有削皮刀，只能用菜刀去皮。 锋利又笨重的菜刀抓在韩秀秀瘦小的手里，就好似小孩子背着父母偷偷玩过家家一样，看上去危险得令人提心吊胆。 刘华张张嘴，刚要说点儿什么，就见韩秀秀紧握刀柄，动作麻利地划过土豆表皮。 她握得很稳，菜刀在她手中好像活了一样，不断调整着角度、力度，一个土豆丝削完皮竟然没有折断过！ 而且土豆皮很薄，一点儿没浪费。 刘华的心放回肚子里，眼神多了一分认可。 看来不是花架子，十级应该没问题，不会给师傅丢脸。 韩秀秀没去在意刘华的心思，她快速削皮后，又将土豆放在案板上。 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粗细均匀的土豆丝在案板上堆成一座小山。 韩秀秀手拿空盆，去水缸里舀了两瓢清水，土豆丝浸泡水中。 国营饭店除了烧煤的炉子，还有煤气炉。 为了节约时间，征得刘华同意，韩秀秀用了煤气炉。 她将土豆丝一起倒进烧热的水里焯水，随后一半留在盘中，另一半倒进凉水盆备用。 重新起锅，下一小点儿猪油，葱花、干辣椒爆锅，油热，盘里的土豆丝倒进炒锅里。 “噼里啪啦”的爆炒声下，韩秀秀两只手握着手柄动作潇洒地颠勺。 酱油、醋、盐、味精调味。 出锅！ 炒锅趁热再放一点儿猪油，葱花丢锅里，趁着炼制葱油的时候，凉水里的土豆丝取出来。 放盐、泼葱油，一气呵成。 一热一凉，从削皮到摆盘，前后不到十分钟。 空气里弥漫着咸香酸辣、勾人食欲的味道。 盘里的土豆丝根根分明，色泽恰到好处。 韩秀秀笑道：“刘哥，需要给王厨看吗？” 刘华此刻看韩秀秀的眼神已经变了，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眼神，而是意外中夹杂着一点儿嫉妒。 “你多大了？” 韩秀秀一愣，跟刘华对视上，立即明白对方心思。 “我都结婚了，很小就跟着后妈学做饭。” “后妈？”刘华眼里的嫉妒瞬间散掉。 哎，她怪可怜的。 厨艺比我好，也是因为从小被后妈苛待，享福的孩子哪儿能小小年纪就摸锅灶？都是要上学的。 “你会不会雕刻？雕刻好的话，你这能考八级。” 如今厨师考核一共十级，十级垫底，一级最高。 王厨是四级厨师，下个月准备冲一下三级。 而眼前的刘华打杂三年，学徒三年，马上就要考十级了。 韩秀秀上辈子做美食主播的空档，也有不少其他爱好。 雕刻便是其中一种，她最喜欢在水果蔬菜上雕刻图案，从简单到繁琐，拍照记录生活。 “白萝卜雕刻行吗？”韩秀秀问。 刘华点头，“行，你端上菜，我给拿萝卜跟刻刀，去找我师父。” 韩秀秀立即表示感谢，随后跟着刘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休息室。 王厨子看了一眼，眼底闪过满意情绪。 就知道老严不会瞎胡闹。 “你这最少能考个八级。” 王厨接过刘华递给他的筷子，夹起凉拌的先尝了尝，口感清爽解腻，脆得恰到好处。 不错！ 他又夹起酸辣土豆丝，还没品尝就被酸辣味道勾起食欲，吃上一口，更是爽口开胃。 “七级也能试一下。”王厨给予评价。 刘华再次惊了惊，但没有嫉妒。 “师父，她还会雕刻。” 王厨视线转移到韩秀秀手里的萝卜上。 “厨艺可以了，雕刻的话，到时候雕刻个百合什么的，简单一些，求个稳。” 有些时候，厨艺过了高级，但雕刻不过关，会影响评级。 所以在选择雕刻的时候，功力不到位，都会选个简单的操作。 厨师最注重的是炒菜技能，雕刻大差不差也就不会卡得太严格。 但你不能作死。 明明雕工不好，非得弄个复杂的，雕出个四不像，人家打分不能装瞎，只能给低分。 韩秀秀明白王厨的好意，她按照王厨说的，现场雕了朵百合。 王厨见她动作熟稔，更是放心。 “直接考七级吧，免得一级一级的麻烦。”王厨道。 韩秀秀灿烂一笑，“谢谢王厨，我会勤加练习的！” 第37章 “下个月十六号，来这里，我带你跟刘华一起去。” 王厨给韩秀秀写好考核推荐证明，又交代了几句。 韩秀秀再次表示感谢后，带着那些证明离开。 只是才出门推上自行车，她的肩膀就被一个中年妇女“不小心”撞了下。 “要红肠不？小姑娘。”那人压低声音问，还拍了拍挽着的小竹篮子。 第29章 上边派来的人，我也没办法 韩秀秀愣了一瞬间，紧接着心里一咯噔。 遇到小说里黑市人员了吗？ 可惜她没空间金手指，暂时没办法靠黑市发财。 见她没拒绝，中年女人拉着她就往街边的树下挪了挪。 “不要票，一段五毛钱。” 韩秀秀挑眉，就见中年女人掀开竹篮上的白粗布。 红肠都是一段一段的，整根的几乎没有。 但是那断掉的截面看着好像是故意掰断了一样，不过不影响吃。 “供销社两块钱一根，我这两段拼一根，便宜一半。”中年女人道。 韩秀秀来这儿之后还没吃过红肠，这身子严重缺乏营养。 猪肉不好买，要点儿红肠不是不行。 “都要了，便宜点儿吧婶子。” 竹篮里一共七段，算是三根半，中年女人似乎着急出手，最终收了三块。 韩秀秀给钱也痛快，俩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红肠用油纸包好，草绳系上，挂了车把手上。 韩秀秀趁着天没黑，又去了供销社买生活必需品。 换洗衣服买了两套，老三道凉鞋一双。 香皂、搪瓷盘、牙膏牙刷、雪花膏等等，但凡是生活中必须用到的，韩秀秀都卖了点儿。 经过副食区的时候，她愣了愣。 这售货员跟刚刚的婶子长相有五分相似，看来那红肠还真可能是故意掰断的。 韩秀秀笑眯眯的上前。 “姐，婶儿让我来问问，罐头有没有残次品啊？” 售货员张丽一愣，她确定不认识眼前的人。 但人上来就这么笃定地叫她，张丽又有些拿捏不定。 “你是？” “小韩啊，姐。”韩秀秀边说边拍了拍油纸包，压低声音道：“才在婶子那里拿了红肠。” 张丽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正要否认，就听韩秀秀道：“我们饭店经常会用到红肠啊、罐头啊之类的东西。” “之前都是公社直接供应，最近生意太好，断货了。” “正好我今天来找王厨拿我的七级厨师考核证明，遇到了你家我婶子。” “婶子说我们饭店再断货就找你应急。” 她边说边拿出那张王厨开的证明，指着上边的名字，“韩秀秀是我。” 张丽信了，心思也活络了。 在韩秀秀塞给她一小把水果糖之后，她立即热情地抓住韩秀秀的手，“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小韩。” “水果罐头还真有残次品，不知道你们缺多少？” 韩秀秀笑容狡黠，“三瓶就行，再需要我再来。” 张丽顿了顿，“两瓶吧，今天只有两瓶了。” “行，麻烦你啦姐。” 张丽蹲下身子，从柜台下面捣鼓半天，拿了两瓶水果罐头出来。 玻璃瓶身完好，只是瓶盖多少有些瘪。 “原价一块八加一张副食票，残次品八毛不要票。”张丽低声说了句。 韩秀秀数了两块零钱，一块六一卷，剩下四毛一卷。 一块六直接放了柜台上，四毛抓在手里，从张丽手中接罐头的时候，塞她手里了。 张丽眼睛亮了亮，“饼干还有些残次品，你要吗？不影响吃，就是碎了点儿。” “要！”韩秀秀笑眯眯道。 饼干是张丽自己留出来的，看在那“四毛钱”份上，她也想拉拢下关系。 最后韩秀秀三毛钱把两斤残次品饼干都买了，张丽没再多收钱。 俩人寒暄一会儿，韩秀秀知道了对方名字，在供销社也算有半个熟人了。 “丽姐，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韩秀秀挥手道别。 张丽应声，“行，我给留意着别的东西。” 韩秀秀从供销社出来，已经临近天黑。 与此同时，周家老宅那边，徐珺楠下班回来。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周绍行。 她愣了愣，随后朝着厨房看去，并没有韩秀秀的身影。 “自己过来的？有事儿？” 周绍行还没开口，周绍明已经激动地说起了工作的事了。 “妈，我哥给我找了工作，我不用下乡，也不用早结婚了！” “工作地点在小河村饭店，也就是红星机械厂那片，远是远了点儿，不过骑自行车半小时就到了。” “妈，你得给我买一辆自行车！” 徐珺楠愣了愣，她看向周绍行。 “怎么找那里去了？在饭店炒菜吗？邵明是会做饭，但没厨师证明，能收？” 她并不是很喜欢儿子做厨子。 烟熏火燎的，还累。 周绍行呼了口气，“别的单位暂时没有工位，那边先做临时工，比下乡强。” 徐珺楠不说话了。 周绍明倒是相当积极，不光是因为不下乡，还因为能顶替韩秀秀，让韩秀秀吃瘪。 第38章 “妈，你知道现在谁在那里工作吗？哈哈，是韩秀秀！” “到时候我直接过去把她撵走，看她还敢跟我哥耍脾气！” “什么？”徐珺楠诧异，“韩秀秀又是怎么回事？绍行，你来说。” 周绍行揉了揉眉头，他下午趁着家里人没回来，又去找了张明凯，已经确定韩秀秀就是在小河村饭店上班。 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徐珺楠一拍桌子。 “还离家出走！走了就别回来！” “绍行，你明天就去红星公社那边说说，让小河村饭店把她赶出去！” “到时候看她回来求饶的态度，不许她进门！先晾她几天，她就不敢作了！” 周绍行没说话，他并不想为难韩秀秀。 到时候韩秀秀被饭店辞退，人回来只要不再无理取闹，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哥，你不会心软了吧？她今天敢离家出走，明天就敢骑你头上作威作福，女人可不能惯着！” 周绍明插嘴，又给徐珺楠使了个眼色。 徐珺楠整理了下衣服，“你不想去，我去公社一趟也行，我们电视台的食堂有时候也会收点儿农副产品。” 周绍行站起身，“不用，我去就可以。” “阿嚏！阿嚏！” 韩秀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终于到了红星机械厂门口。 徐军已经第三十二次往窗外瞧。 “回来了！” 徐军身边的同事喊了一嗓子，“徐队……” 徐军已经到了门外，韩秀秀从自行车上下来。 “徐队长，实在抱歉，事有些多，回来得晚了些。” 徐军扶着车把手，“没事，回来就行。” 他看了看车后座捆绑的大包，主动推着自行车送韩秀秀到饭店门口。 刘桂红跟刘桂兰听见动静，一起跑出来。 “总算回来了！” 韩秀秀笑着打招呼，让两人帮忙把东西卸下来。 她拿出两段红肠跟一个水果罐头，递给徐军做谢礼。 一开始，徐军死活不收，还是韩秀秀说要送他工作岗位上去，他才勉强收了。 徐军推着自行车离开后，韩秀秀又拿出两段红肠给刘桂兰刘桂红分了分。 “还有俩包子，给你留着，没吃晚饭吧？”刘桂兰道，“今晚上我们不走了，跟你在这儿作伴，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对，以后我俩轮流在这里作伴，反正天热，睡哪儿都行。等天冷了再说。”刘桂红道。 韩秀秀意外又感动，虽说知道她们俩是为了饭店的生意，留下她。 但至少人家真的用实际行动关心她，这就足够。 夜里，三个人在前厅铺了苇席，一起畅想着小饭店的未来。 韩秀秀说，明天开始研究个招牌菜出来，要带着她们俩吃香喝辣，一年内攒够三转一响的钱。 刘桂红觉得韩秀秀在吹牛，但为了不扫兴，跟着哈哈大笑，说了句她等着！ 刘桂兰却信了韩秀秀的话，她感觉热血沸腾的，好像真的已经抓到好多钱。 三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睡去。 谁料，第二天一早就来了麻烦。 小河村大队长刘江面无表情，“桂红姐，上边派的厨师，我也没办法，你该给她结工资就结工资，今天开始就不用她了。” 第30章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住 韩秀秀没想到忽然被辞退，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不过人家上边有安排，她没什么好说的。 “桂红婶子，别为难，我这就走。只是东西得放你这儿几天行吗？” 刘桂红扯住韩秀秀胳膊，“不走，走什么走！你是我招来的，我不让你走！” 她护崽子一样护着韩秀秀，“我说大队长这咋回事儿？咱们饭店都快干不下去了，公社怎么可能给派人来？” 她平时大大咧咧，但不傻。 刘桂红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韩秀秀一愣，也察觉有问题。 她站在原地没动，能有个容身之地不容易，她跟两个婶子也相处得来，下一个工作的地方不一定合心意，能不走尽量还是不走。 刘江不耐烦，“我不知道咋回事，上边怎么说就怎么做的了。你难为我没用，她不走也没工资。” 丢下这话，刘江扭头就走。 刘桂红追上去，“人什么时候来？叫啥名字？长什么样儿？” 敢来她就敢给挤兑走！ “说是中午就来，叫周绍明，是个文化人，炒菜不错，而且咱们村以后每天能送五十斤豆芽到供销社去卖！” 最后这话说完，刘桂红张张嘴……真是关系户啊。 送供销社豆芽，属于村民集体创收，刘桂红还真不好阻止。 可她真心舍不得韩秀秀离开。 这闺女跟她对脾气。 “大队长，你看这样行不，既然来了厨子，那生意指定差不了，咱再招个临时工，小韩继续当临时工也成啊。” “她家里人都不在，实在困难，行行好，我们一定多卖钱！” 刘江皱眉，看了韩秀秀一眼。 他也不想作恶，难为女人。但没办法，村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养闲人？ 韩秀秀眸光闪了闪，她道：“算了婶子，我有手艺，去哪儿都饿不着，不用惦记我。” 第39章 刘桂红紧皱着眉头，她恨自己没能力说大话，她自己也快吃不上饭了。 刘江低着头离开，临走前说：“你给发五天工资吧。” 算对不住这姑娘。 “小韩，那你在这里住，婶子跟你做伴儿。” 这是刘桂红唯一能做的。 韩秀秀笑看她，“谢谢婶儿。” 早餐准备的肉包子还没卖多少，两个人都没心思吆喝。 刘桂兰从茅房回来，就瞧见她们俩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刘桂兰以为包子卖不出去，她俩愁的。 刘桂红说不出口，一张嘴就想骂人。 韩秀秀道：“我快离婚的男人使绊子，想逼我回去！” “啥？” 刘桂红跟刘桂兰都惊了。 韩秀秀又道：“刚才你们大队长说要来的人叫周绍明，我那要离婚的男人他弟也叫周绍明。”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的事儿，昨天林娇来，指定回去就告诉他了。” “他弟今年高中毕业，来这里就不用下乡当知青，一举两得。” 刘桂红眼睛圆瞪，“咋这不要脸，抢你工作！” 刘桂兰一头雾水。 韩秀秀就把刘江过来说的话都讲了一遍。 刘桂兰立即道，“你男人是供销社的领导？” “嗯。”韩秀秀应声，“只会窝里横的领导。” “那咋办？”刘桂红问。 “等人来再说吧。”韩秀秀暂时也没想到办法。 她看向窗外，心里想着自己可以走，但这口必须出了再走！ 中午饭点儿之前，周绍行来了。 他进门就看见韩秀秀没事人一样跟别人聊天。 周绍行脸一黑，上来就指责。 “韩秀秀，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夜不归宿，有家不回，到底想怎么样！” 他可是天没亮就跑去小河村找了村大队长，本以为韩秀秀一早就能回去。 结果等一上午没见到人，真气死他了。 韩秀秀丢给来人一个冷冰冰眼神，“还真是你背后使坏，让你弟顶替我上班。”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周绍行没否定，知道这事儿瞒不了，索性默认了。 于是他又说：“邵明需要一份工作，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每个月多给你十块钱生活费。” “这样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在家里待着就能有钱花，还不行？”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施舍什么，更像是要表达我已经让步，你别给脸不要脸！ 韩秀秀冷眼瞪他，“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养。我们赶紧去离婚，现在立刻马上，以后互不干预。” 周绍行皱眉，这女人当着外人面一点儿面子不给自己。 真是岂有此理！ 周绍行负气吼道：“你以为我不敢离婚？” 韩秀秀眼睛一亮，“那就走，现在就走！” 刘桂红跟刘桂兰在旁边跟着着急，想劝说两句，又插不上嘴。 本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刘桂红还是张了嘴。 “小韩，什么事好好说。” 刘桂兰补充，“是啊，实在过不下去，再走这一步啊。” 周绍行拉着脸瞪韩秀秀，他忽然察觉，韩秀秀眼底的坚定。 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沉。 她真不想跟自己过了？ 怎么会？ 当初可是她主动找人上门说的亲事，是她家找人说的媒！ 韩秀秀怎么舍得离婚？她一定是因为忽然丢了工作在闹脾气，在等台阶下。 考虑到自己不占理，周绍行第一次放下身段。 他说：“行了，以后别乱发脾气。现在跟我回家，你真想工作的话，我帮你找个合适的。” 韩秀秀嗤笑，“你有那本事，你弟还用把我挤走？” 周绍行再次黑脸。 韩秀秀的声音还在继续。 “没有林娇告诉你我在这里上班，你不可能看上这些小店，更不会安排你弟弟来这里！” “抢了我的工作，又来我面前装好人？周绍行，你自己不觉得恶心，我都替你没脸。” “够了！”周绍行大喝，抬起巴掌就要甩韩秀秀脸上。 刘桂红眼疾手快抓住周绍行胳膊，“你干什么！” “啪！” 韩秀秀趁势反击，一巴掌甩周绍行脸上。 妈的，真爽，早就想这么干了。 周绍行愣怔一下，不可思议又怒火中烧。 他挣开刘桂红，恼怒地对韩秀秀用力一推。 韩秀秀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朝着店门口摔去。 完了……咦？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感受到，她反而跌进一个坚实有力的怀中。 韩秀秀抬头看去，跟郑时年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住。 郑时年剑眉微蹙，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过来帮妹妹送谢礼，竟然开门就抱住了救命恩人。 哦，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31章 你不想走，谁都带不走你 郑时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察觉有个男的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杀人。 韩秀秀为了避免影响不好，站稳之后，主动脱离开郑时年的怀中。 “谢谢你啊，见笑了。” 韩秀秀语气冷静，并没有任何羞赧，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第40章 狗渣男对她动手了！ 对女人动手的男人，更不能要！ 郑时年缓过神儿，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他微蹙的眉头并没散开，反而对眼前的女人有种莫名的心疼。 她太瘦了。 瘦的撞击到他怀里，他毫不费劲就卸了冲击力。 就是这么瘦小的身体，昨天下水救了他那没出息的妹妹。 郑时年的眸光闪了闪，对韩秀秀也有了重新的定义。 她的泼辣嚣张，是应对外界环境的铠甲。 抱歉，他当初不应该对她持有偏见。 “韩秀秀！你真不要脸！” 周绍行大怒，他是男人，本能地对郑时年怀有敌意。 韩秀秀摔别的男人怀里，不赶紧保持距离，还说什么感谢！ 那男人看韩秀秀的眼神也很不对劲！ 他上手去扯韩秀秀胳膊。 韩秀秀往后一闪，郑时年下意识握住周绍行手腕。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周绍行火气更甚，“我们的家事，不用外人管！” 郑时年一愣，这就是韩秀秀的男人？ 哼，一点儿男人气度都没有，丢男人脸！ “韩同志是我妹妹救命恩人，她的事，我会管。” 郑时年随手推开周绍行。 他从小习武，周绍行这样的普通一米八大个儿，他能同时对付三个。 周绍行一个踉跄，后退两步。 打不过郑时年，他更恼韩秀秀。 “怪不得张口闭口要离婚，这是找到下家了。” 韩秀秀抓起凳子就砸，“周绍行你乱喷个屁！自己不干净，故意污蔑老娘？” “老娘敢说离婚不再嫁人，你敢说你没喜欢过林娇？” “我……”周绍行躲开袭击的凳子，“我跟林娇没什么。” 他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口舌，“现在就回去，有事回家说。看在你让出工作给邵明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计较刚才发生的事。” 说着，周绍行就要对韩秀秀动粗。 郑时年再次站出来，把人护在身后。 “出什么事了？你不在这里上班了？为什么把工作让出去？你自愿的？” 韩秀秀看着面前的人，心头忽然一暖。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真诚地讲话。 见韩秀秀不言语，郑时年又语气坚定道：“你不想走，谁都带不走你。” 刘桂红终于找到插嘴机会，“那什么，小韩不想走啊，她是被逼的。” “这个男的找了我们村大队长，说只要把小韩赶走，让他弟弟来上班，就可以每天收我们村五十斤豆芽……” “同志，你有没有办法让小韩留下？你看这男的，小韩跟他回去肯定挨揍，小韩爸妈都不在这里，很可怜呀。” 郑时年眯了眯眼，继而看向周绍行。 “以权谋私，你哪个供销社的？” 周绍行火气噌噌上窜，很不爽郑时年对他的态度。 “什么以权谋私，你少给我带帽子！供销社本来就收农副产品，既能帮助农民创收，又能给市民提供需求。” “你就算去监管局举报，我这也是符合规定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心里有些发虚。 于是又转移话题，看向韩秀秀。 “在外面上班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用下乡，不用为吃喝发愁，我赚钱养着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韩秀秀冷笑，“用不着你对我好，你对林娇好就行了。求你赶紧跟我离婚，咱俩谁也别耽误谁。” “你！”周绍行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看韩秀秀，又看看郑时年。 “我就知道……” “打住，少误伤别人。”韩秀秀指着他警告，“你实在想让我回去，就让林娇搬走，我看着碍眼。” “不可能！”周绍行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韩秀秀一愣，这是装都不装了。 又他么玩清者自清那一套。 “那就离婚。” “更不可能！”周绍行要气疯了，“韩秀秀，你以为你是谁？想结婚的是你，想离婚的也是你！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个饭店你休想待下去！” 他真的要崩溃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秀秀还有那个男的几次三番让他丢脸。 他堂堂供销社主任，平时那些员工哪个不巴结讨好他？ 今天，他一定要给韩秀秀立立规矩！ 韩秀秀死死盯着周绍行，她恨自己能力不足，更恨这狗渣的恶心手段。 “你别后悔。”韩秀秀冷冷道。 她走去后厨，拿上自己的行李就要离开。 见她妥协，周绍行得意地冲郑时年挑衅一笑。 刘桂红着急道：“小韩，你真走？” 她又求救地看向郑时年。 韩秀秀不表态，郑时年不方便再出手。 但只要她说不，他会立即动手。 “婶子，你们村的创收，不只包括豆芽供应，还有别的农副产品。” “这个我暂时无能为力。” “我也很想留下，对这个饭店也有信心赚钱，我知道你信我，但我现在做不到让你全村人信我。” 这就是现实。 韩秀秀说起这，语气又变得冷淡。 第41章 “我可以解决村民创收问题。”郑时年忽然开口，“我们厂食堂每天都需要蔬菜、鸡蛋，我可以帮忙申请一下，只要东西质量没问题，我们机械厂可以帮助村民创收。” 刘桂红一喜，“真的吗？那太好了！同志，那什么时候能批准？我这就去跟我们大队长说行不？” “今天就能出结果，我现在就可以去……” 郑时年的话没说完，韩秀秀就打断了他，“先不用麻烦，谢谢你啊郑同志。” 随后，韩秀秀看向周绍行，“这两天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你出五块钱感谢费。” “夺少钱？！”周绍行提高嗓门。 韩秀秀不说话，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放。 “给，五块就五块。”周绍行把钱拍桌子上。 刘桂红正要说什么，一直没言语的刘桂兰扯了扯她褂子，示意别说话。 郑时年也有些看不懂韩秀秀的态度。 她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妥协了？ “我跟你走。”韩秀秀没了脾气似的，对周绍行开口。 周绍行更是满意她的顺从，感觉之前的韩秀秀好像又回来了。 他去接她手里的东西，韩秀秀把苇席塞他手里，放衣服等杂物的包袱，还是自己抱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韩秀秀忽然笑眯眯回头，用唇语对刘桂红以及刘桂兰说：“等我回来。” 继而，她又别有深意地看了郑时年一眼。 郑时年一愣，他感觉他看懂了她的心思。 她没妥协，她要回去搞事情！ 第32章 我出五十，一口价 韩秀秀跟周绍行离开后，刘桂红着急地要追出去。 “咋办？小韩回去指定挨揍，她那身子骨哪儿能受得住？” 刘桂兰也是一脸担忧。 但她们非亲非故，并不是韩秀秀娘家人，想插手也插不上。 周家一句话就能把她们关家门外。 “中午忙完，去跟别的大队说说，城里供销社收豆芽的事。”郑时年忽然开口。 刘桂红一愣，“啥意思？” 刘桂兰理解能力快，“就是那个小韩她男人不是说收咱们村豆芽吗？让别的村知道了，都去送，就说小韩她男人要的，不收不走，把他用这条件换他弟弟工作的事抖搂出去，丢他脸！” “哦对对，咱就这么办！给他添堵，他叫什么来着？” “周绍行，是个主任。” “成！那还等下午干啥？我这就去对面饭店显摆显摆，告诉他们咱村儿要发财了，走通了城里供销社的路子！” 刘桂红乐呵呵地说，“而且告诉对面了，不用咱俩宣传，张桂花那娘们儿的嘴巴大，不出一天，十里八村都能知道这事儿！” “快去！”刘桂兰催促一声。 她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或多或少能帮小韩好过一点儿。 刘桂红小跑着出去。 刘桂兰顿了顿，看向郑时年，“同志，我们这么做了，村里的豆芽应该也送不了供销社了……” “嗯，待会儿我跟食堂那边申请一下，这事儿要保密。”郑时年应声。 刘桂兰笑着点头，“谢谢你啊同志。” “不用客气。”郑时年道，“还有一件事，一会儿新的厨师应该会到位……” 郑时年小声叮嘱了几句，刘桂兰连连点头，又代替韩秀秀对郑时年表示感谢了一通。 随后，郑时年离开小河村饭店，去了机械厂。 他在机械厂门口稍作停留，跟保卫科的几个人沟通了下。 徐军等人的脸色都变得相当难看，似乎在为谁鸣不平。 …… 这边，韩秀秀跟周绍行一起回了大杂院。 才进门，林娇就红着眼眶过来。 “秀秀，你终于回家了。你不知道，绍行哥为了找你，请假好多……” “闭嘴，你口臭。”韩秀秀淡淡地说了句话。 成功打断林娇的声音，韩秀秀白她一眼，直奔中院。 林娇捂着嘴站在原地，委屈地看向周绍行。 “你先回去休息，我跟她谈谈，把家具要回来一部分。”周绍行道。 林娇乖巧回应，“谢谢绍行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家具本来就是秀秀的，我不用也没关系。” 韩秀秀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到耳中，全当他们放屁。 把家具要回去？想屁吃！ “严大爷，我给您丢脸了。” 韩秀秀进了中院就喊。 在家的邻居们都纷纷竖起耳朵听声。真好！又有八卦听了。 严大爷从屋里出来，“怎么的？丢什么脸了？” 他活这一辈子，最注重的就是脸面。 丢啥不能丢脸皮。 这是底线！ 韩秀秀叹了口气，“哎，工作的事，被人家撵回来了。” 严大爷一愣，想起家里那见了底的油罐子。 “什么意思？炒菜放油太多，人家不乐意了？” 韩秀秀：…… “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韩秀秀叹了口气，“有人动用关系，顶替了我的名额。” “小饭店的临时工也顶？谁这么缺德？公社的人还是村里的人？” 严大爷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大院出去的人，凭什么被顶替？ 不是在技艺上出的问题，他不服！ 第42章 “城里的人。”韩秀秀撇撇嘴，眼角的余光刚好看见周绍行的身影进了中院。 严大爷一拍大腿，“城里人去村子饭店顶替你？他有厨师证？几级厨师？” “学徒都算不上，快高中毕业了。” “妈的！这是躲避下乡么！”严大爷轻易不爆粗口，“胡闹吗这不是！为了不下乡，乱钻空子，把国家号召当什么了？这么不想去，直接说不去，有那个胆？！” 严大爷的反应，有些出乎韩秀秀意料。 她知道这老头儿要面子，但没想到会反应那么大。 “韩秀秀，你少说两句。”周绍行走上前，“严大爷，不是钻空子，是我弟弟本来就会一点儿，他过去，刚好能让韩秀秀回归家庭。你也不想看见我们俩闹不和吧。” 严大爷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那也不能抢你媳妇的饭碗！这事做得不地道！” 周绍行呼了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别的办法。不过我会继续留意别的工作岗位，有合适的我会给韩秀秀介绍。” 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他说了算。 严大爷横他一眼，又看向韩秀秀。 “你怎么打算的？” 韩秀秀一怔，稍稍有些受宠若惊。 严大爷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她要先把该处理的处理了，趁着占理，提要求。 “大爷，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婆家人背刺。” “我真是太难受了，我想冷静冷静，分开住一段时间。” “你家面积也不大，我不能总难为你。这样，我在你家门口搭个帐篷先住下，缓一缓。” “再就是，那些家具一直存你屋里也不是个事儿，我想低价处理掉，咱们大杂院的邻居们可以优先选择。” “韩秀秀你疯了！”周绍行气得脸色涨红，“什么帐篷，不许胡闹！” “家具也不许卖，那些都是林娇的，卖掉了她用什么？现在她屋里，连个放衣服的木箱子都没有！” 韩秀秀冷哼，“我的东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看不惯，你买呀，你花钱买了给她。” 周绍行还想说什么，严大爷皱眉道：“行了，还嫌不够乱？” 韩秀秀挑眉，朝着中院其余邻居喊：“现在就卖，谁家需要，谁来买，大件十块钱起步，小件一块钱起步，价高者得！” 本来那些邻居们还都顾忌着周绍行，一听这价格……顾忌个屁呀！谁买算谁，那些家具可都是好东西！ 到时候自己不用，转手卖掉也行啊！ 这年头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结婚总得买家具，谁没几个亲戚网？ “我我、我要买，大衣橱卖不？我出十块！” 有人在家按捺不住，直接冲了出来。 紧跟着，另外几家住户也都出来参与。 “我出十五！” “二十，我二十！” “我出五十，一口价，卖我吧小韩同志！” 第33章 韩秀秀：赵大妈出局！ 随着邻居们越来越多，周绍行的脸也越来越黑。 “韩秀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严大爷，你就放任不管？由着她胡闹？” 韩秀秀笑道，“严大爷，林娇之前写的字据还在吧？” 严大爷点点头，回屋里把字据拿了出来。 “绍行，我屋里东西确实都是小韩的，这事儿你别管。” “供销社那边你也不能一直请假，该忙你的就忙你的。” 周绍行看出来了，严大爷铁了心站韩秀秀那边。 可是为什么？ 之前严大爷跟韩秀秀的关系可没那么近。 严大爷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多话，跟着韩秀秀维持秩序去了。 “小韩，我看应该找几个小伙子把东西搬出来，那样更醒目。” 韩秀秀立即道：“谢谢大爷，谢谢各位啊。等处理完了，请大家吃糖。” 两句话说完，大伙儿更积极了。 而且这会儿正是中午下班时间，前院后院的邻居们在家的也不少。 听见中院的动静，都来了。 很快，严大爷屋里存放的那些要卖的家具也都搬了出来。 带镜子的双开门大衣柜、综合柜、一张写字台、八仙桌、条桌、搪瓷盆…… 一对梨花木箱子、收音机跟缝纫机没拿，韩秀秀留着有用。 眼看着竞拍就要开始，周绍行知道阻止不了，他冷哼一声，离开中院。 算了，工作的事是他不占理，韩秀秀想卖家具就卖吧，只要不再闹，不再误会他跟林娇，家具的事就算了。 至于林娇那边，这月发了工资，他再找木工帮忙做个橱柜什么的，一点儿一点儿添置，绝对不再用韩秀秀的嫁妆钱。 “刚才谁喊五十来着？” 韩秀秀站在大衣柜面前，摸了摸玻璃，“还有喊价的没？没有就要卖了。” “五十一次！” “五十两次！” “等等！”林娇拔高的嗓音传来，她咬着后槽牙走到韩秀秀面前。 “秀秀，你不能这样卖掉，这对大家不公平。” “大家先等一等，这个大衣柜不用五十块就可以买到。” “之前秀秀都是半价或者低于半价买的这些家具，很多邻居们都看见了，是不是？” 第43章 “所以大家在给价格的时候，不要超过一半就好了。这样秀秀也不会有心理负担，觉得亏欠大家。” 韩秀秀没阻止林娇说话，等她说完，韩秀秀掏掏耳朵。 “咱们继续，五十两次，还有加价的没？看不上的也可以去买新的，九十来块。” 之前喊价的邻居赵大妈站起来，“韩秀秀啊，林同志说你都花一半的钱买的，五十是不是高了点儿？” 她后悔了。 林娇得意地站在一边看戏。既然韩秀秀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让韩秀秀顺心。 看吧，大家都不是傻子，不买账了。 韩秀秀扫视过林娇跟赵大妈，“哦，那你俩去交易吧，我这边不卖你了。” “来，咱们重新说价格哈，刚才的作废。” 韩秀秀不给对方说话机会，朝着大伙儿继续说： “来，大衣橱十块钱起，谁想要？” 她全程没搭理林娇，好像直接把人当成了空气。 赵大妈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是，韩秀秀啊，我不那意思，五十也不算贵，咱都好商量。” “不用了赵大妈，你信谁就找谁，林娇有本事，让她带你去买便宜的双开门还带大玻璃镜子的大衣橱吧。” 赵大妈吃瘪，立即把火气转移到林娇身上。 林娇脸色僵住，她也没想到韩秀秀会是这样反应。 她只是不想韩秀秀卖到钱，想让韩秀秀吃哑巴亏。 “秀秀，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娇委屈地站在原地，“我只是希望你能通过今天的事，缓和一下邻里关系。” “上次你追着大家要债，闹得大家见面都挺尴尬的，绍行哥一直都希望……” “严大爷。”韩秀秀大喊一嗓子，打断林娇的哔哔赖赖，她抬手对着大家示意，“稍等，处理个垃圾。” 说完，韩秀秀忽然靠近林娇。 林娇心一咯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比韩秀秀要胖一圈儿，可还是有些害怕对方，心里也是毛毛的。 “韩秀秀，你想干什么？打人可是犯法的。” “严大爷，骂人不犯法吧？”韩秀秀问。 严大爷点点头，“嗯，确实不犯法。” 韩秀秀瞬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娇开骂： “你脑子有病就别给别人开药方！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没脑子？” “更不要仗势着自己脑子有病就为所欲为，大家都第一次当人，我没必要让着你！” “脸就他么一张，你能省着点儿丢吗？一次次出来耍嘴皮子可怜人，有本事真金白银掏出来给大伙儿分分！” “不出钱的时候竟显着你了，到真事儿上你不逼逼了。” “告你别他么没事找事儿！老娘没空跟你计较，你就偷着乐去吧，等老娘有空收拾你了，东西南北都让你找不着！” “我他么就没见过你这样……” 韩秀秀语速超快，发音却十分清晰准确。 她一顿输出，直接把林娇骂哭。 “韩秀秀，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林娇捂着脸边哭边跑，最终……嗯，中院彻底清净。 严大爷：……牛哇！ 邻居们：……牛哇！ 韩秀秀清了清嗓子，“行了，继续，赵大妈出局，我不卖给你了。” “大衣柜起拍，十块。” 赵大妈憋闷地想说话，别的邻居立即喊价。 “十块！” “十一！” “十三！” “十五！” ……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受到了林娇的影响，不再没顾忌地往上叫价。 甚至在二十五块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虎子他奶奶张桂花乐呵地站在人群之中，高高举着右手。 “25啊，我出25！” 其余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看向韩秀秀。 价值90多的大衣橱只卖25，韩秀秀亏死了吧。 在场的人里，十个有八个准备看笑话。 严大爷想说点儿什么，韩秀秀却淡定道：“25一次！” “25两次！” “25三次，成交！” 她这次也没多停留，没说什么蛊惑大家往上加价的话。 大衣柜真的25成交了！ 众人皆惊。 张桂花更是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哈哈，占大便宜了！她儿子结婚的筹码也多了一个！ “给现金，不赊账。”韩秀秀淡淡道。 张桂花立即答应着说没问题，快速跑家去拿了她的棺材本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 大伙儿看着张桂花叫人抬走大衣柜的背影，耳边又传来韩秀秀的声音。 “看见没？就是这么公平公正不作假。” “25就买走了，刚才但凡是添一块钱或者五毛钱，就能把这么大便宜带回自己家。” “可惜啊，错过了。说实话，我都羡慕他们家。” 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心境也受到影响： 是啊，刚才多出一块，26就能把大便宜抱自己家去了！ 哎，气死，早知道就喊价28吧，结果没喊出来。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我一定多喊一块！ 都是那个林娇，第一轮的时候，我可是喊了35呢，她没说那些话，我这次还喊35，大衣柜就是我的了。 …… 第44章 韩秀秀扫视过在场的人，她微微一笑，趁着大家情绪都处于激动之中。 她道：“来，咱们拍这套综合橱，起拍价格也是10块。” 上次没占到大便宜的邻居们，这会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疯狂叫价。 第34章 漂亮奶奶来教你 邻居们开始疯狂喊价，一声比一声高。 哪怕后边一个人比前边一个人多出一毛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这就很容易激起攀比情绪，一个个价格从他们口中蹦出来，到最后好像喊的不是钱只是数字…… 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不得别人占大便宜，故意在叫价时候把价格抬到半价之上。 他们自己捞不到便宜，也不让别人捞，最终受益人成了韩秀秀。 院子里搬出来的东西都卖完，收入共计两百四。 韩秀秀乐呵地拿出五块钱，答应晚饭之前给大家买糖回来分。 “竞拍”结束，邻居们都离开。 严大爷表情有些复杂，“心气儿顺了？” “还行吧，没彻底。”韩秀秀道。 “你说你现在把东西都便宜处理了，以后再买新的，得多花不少钱，值吗？” 严大爷拧着眉头，他反正觉得不值。 韩秀秀道：“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看中的，而且林娇都用过。” “我膈应，不想用。再说，当时我算是花了242块5毛6，今天收回240，除掉5块买糖的钱，剩下235，手里还余出来一个收音机，一对梨花木箱子。” 怎么算都是她赚了。 严大爷一怔，继而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道俏丽的身影跑来。 “韩秀秀同志，我来看你了！” 郑琳琳清丽的声音响起，她拎着一兜礼物跑到韩秀秀面前。 今天的郑琳琳身着一袭碎花连衣裙，淡雅的花色与她的青春气息相得益彰。 她的脚上穿着的是白色的短袜和老三道牛皮凉鞋，简单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时尚感。 头发也被精心梳成两条齐肩的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青春的旋律。 小脸白净而精致，五官之间流露出一种天生的俊俏，让人不由得为之惊艳。 这跟上次落水后的狼狈模样相比，简直天差地别，韩秀秀差点儿没认出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朵儿啊？” 郑琳琳熟络地抓住韩秀秀的胳膊，“上次救了我，还没正式道谢。” “这我选的营养品，你拿去喝，喝完了我再买。” 她说着话，上下前后地检查了一下韩秀秀的身体，“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哥哥说你被臭男人拽回家，怕你挨揍。” “那臭男人哪儿呢？敢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韩秀秀又是一怔，倒是很快又理解，为什么郑琳琳能精准的找到自己了。 看来，他还是个很有热心肠的人。 “谢谢你啊琳琳，我没事，大院里那么多人，他要面子不敢当众对我动手。” “而且，我们大院还有严大爷坐镇……” 韩秀秀的话还没说完，郑琳琳忽然把手里东西塞给她，然后笑嘻嘻地冲着严大爷。 “严叔，好巧，吃饭了没有？” “呵。”严大爷瓮声瓮气，“一点儿不巧，气饱了。” 他这么大人在这里站着，小丫头来之后，眼珠子都要粘韩秀秀身上去了。 是一点儿没看着他呀！ 要说起郑琳琳，可是比郑时年跟严大爷熟络。 至少在一年前，郑琳琳是经常来大杂院找严大爷聊天。 后来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做了知青。 半月前，家里给在医院找了个收费员的工作，郑琳琳才从乡下回来。 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探望严大爷，今儿登门，一激动，只想着跟韩秀秀亲近，倒是把老爷子忘了。 “哦，既然饱了，那糟子糕就都留给秀秀吧，对了，还有我爸从港城带回来的巧克力呦。” 严大爷眼睛一瞪，转身回了屋。 韩秀秀对于他们两人认识，稍显吃惊，但也很快接受。 这么说，上次郑时年过来，也是看望严大爷的吧。 “走，进屋聊。” 韩秀秀上前拉着郑琳琳，俩人一起去了严大爷家中。 郑琳琳拿来的网兜里，糟子糕、麦乳精、奶粉、巧克力都是一式两份，显然是准备着送严大爷的。 严大爷给倒了两碗白糖水之后，瞥见桌上放着的东西，直接不客气地拿了一半收起来。 “你俩出去买糖吧，家里乱糟糟，我收拾收拾。”严大爷说道，同时递给韩秀秀两块钱，“去市场要一只白条鸡回来，小琳晚上留下吃饭，不许不来！” 郑琳琳跟韩秀秀对视一笑，一起答应严大爷。 两人结伴离开，路过前院的时候，没看见林娇，倒是看见了林小娟。 “婶婶，我姐姐害你丢了工作，真是对不起。” 韩秀秀挑眉，这小白莲要做什么？ 背刺大白莲？ 本来韩秀秀不打算搭理林小娟，但此刻她停下脚步，“怎么对不起？口头道歉就算完了？” 林小娟立即作出委屈样子，“不是，婶婶，我是想告诉你，我姐姐也在找工作呢，她那天跟绍行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第45章 “呦，那你是好心帮婶婶？”韩秀秀还没言语，郑琳琳先开口质问了一声。 林小娟点点头，正义满满道：“嗯，我知道姐姐做得不对，所以她应该受到惩罚。” “哦。”韩秀秀道，“你还有事吗？” 虽说不知道这小白莲为什么要透露大白莲找工作的事，但韩秀秀明白，小白莲不是拿她当枪使，就是要联合大白莲给她挖坑。 她了解情况了，不需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林小娟却是小脸一僵，又乖巧问：“婶婶，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不奖励我吗？刚才我听见你说给大家发糖，大院里小朋友们都能得到吗？” 她最后说的话，声音格外的大。 前院的一些小孩子纷纷从家里探出脑袋，眼睛放光地盯着韩秀秀。 韩秀秀冷笑一声，“林小娟，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叫我婶婶，却叫周绍行哥哥？” “还用问？她肯定会说是她姐姐教的呗，故意把你叫老！”郑琳琳抢答。 林小娟傻眼，怯怯道：“是姐姐教的，而且我年纪小，不懂辈分怎么排。” 郑琳琳弯腰盯着她，“那，漂亮奶奶来教你，按照辈分儿，你要喊我姑奶奶。”她又拉着韩秀秀，“这是你大姑奶奶，以后别叫婶婶，听见没？” 林小娟忽然绷不住，“哇”的一声哭着跑开。 她身后立即传来郑琳琳如银铃般的“哈哈”笑声。 林小娟跑得更快了。 韩秀秀也心情大好，挽着郑琳琳的手离开大杂院。 两人聊了一路，郑琳琳只知道韩秀秀表面上的家庭矛盾，韩秀秀倒是把郑琳琳了解了个透彻。 连郑琳琳几岁不穿开裆裤都知道了。 两人先去市场买了白条鸡。本来韩秀秀选了一只，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多选了一只。 随后，韩秀秀拎着鸡，带着郑琳琳直奔副食区，张丽刚刚打发走一个客人，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丽姐，忙呢。”韩秀秀跟张丽打招呼。 张丽神色并没有上次那么友好，她回去问了她妈，她妈根本就没介绍什么人来买东西。 也就是说，这人故意跟她套近乎。 上回是得了四毛钱好处，但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谨慎些好。 韩秀秀一眼看出对方心思，她也不心虚，到了柜台前，韩秀秀压低声音道：“丽姐，你们后勤主任周绍行快离婚了，听说了没？” 张丽一愣，紧跟着眼睛亮起来。 第35章 两位是电视台的记者同志吧 张丽立即来了兴趣，八卦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所以啊，不管什么时候，拉近陌生人距离的捷径是吃大瓜！ “小韩啊，姐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站在韩秀秀身后的郑琳琳也懵了。 但她知道韩秀秀不是胡闹的人，也就沉默着啥都没说。 韩秀秀笑道：“丽姐，我们同锣鼓巷大杂院想用点儿水果糖。” 同锣鼓巷大杂院，那是周绍行的住址，别人了解不了解，张丽不清楚，但是她了解。 因为她有一个喜欢走街串巷又八卦的妈。 “我这儿有一些水果糖残次品，里边糖块碎了，但不妨碍吃，不要票，两毛一斤，要不？” 张丽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油纸包，“差不多两斤，够不？不够的话，原价水果糖两块五一斤，还要副食票。” “够了，谢谢丽姐。” 韩秀秀一手交钱，一手拿糖。她看了看里面的水果糖，有一少部分糖纸是破损的，但大部分都是好的。 张丽盯着她，“小韩，你怎么知道的？” “邻居们都这么说。”韩秀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球形巧克力，这巧克力是她出门前拿的。 “丽姐，港城的货，我只得了两块，特意给你带了一块。” 张丽的表情更和善了。 她虽说在副食区待着，也没少见好东西。 但是，港城的货根本就来不了他们供销社。巧克力就更是稀罕物了！ 张丽拿到手里，没舍得吃，赶紧揣兜。 此刻她看韩秀秀，眼睛都闪着光，“小韩妹子，你在哪里高就啊？” 上次瞧见韩秀秀拿着七级厨师考核推荐，盲猜应该是公家开的大饭店里吧。 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七级，家里还有港城那边的关系，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韩秀秀不去找别的售货员聊主任八卦，专门来找她，说明她们姐俩儿对脾气。 韩秀秀没正面回答这问题，她说：“从事饮食行业，上回那个考核证明是咱们国营饭店王厨亲自给我开的。” 这个时代，厨师的地位都比较高，因为只有公家饭店，没有个体。 厨师接触的人一般都是领导班子、老干部，而且能当上国营企业厨师的人，本身就得根正苗红。 国营饭店的大厨更不必说。 张丽已经完全放下了对韩秀秀的成见，她现在越看韩秀秀越是顺眼。 “妹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姐。到时候有啥好东西，姐也给你留着。” “谢谢丽姐费心。”韩秀秀乐呵应声，随后跟张丽小声嘀咕了几句。 郑琳琳主动在旁边“放哨”，防止别的客人蹭听。 张丽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理解，最后忍不住插嘴发表了不少自己的见解。 第46章 韩秀秀跟她聊得差不多之后，带着郑琳琳离开。 相信过不了俩小时，供销社前面的柜姐们都应该能吃到主任的大瓜。 “秀秀，你不难受吗？” 回去路上，郑琳琳忍不住问。 她是为了心上人不喜欢自己，会想不开跳河的人。 实在难以理解韩秀秀怎么做到，提及离婚还这么淡定的。 “难受什么？远离渣男，解决内耗，幸福余生，多好的事儿！”韩秀秀道。 郑琳琳一讶，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虽说不知道渣男、内耗什么的词儿，韩秀秀是怎么想出来的，但她能理解代表的意思。 “哎讶！”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郑琳琳的肩膀被人不小心撞了下。 郑琳琳正要发火，那人却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这衣裳哪里买的？真漂亮！” 谁都喜欢听好话，何况说话的人还是个穿衣打扮相当讲究的中年女人。 郑琳琳的火气暂时压下，低头整理了下裙子，“这是我爸从港城那边给我捎回来的，咱们这里不卖。” “怪不得。”中年女人有些失望，似乎真的看中了这条裙子。 不过她没过多纠缠，跟郑琳琳说了声抱歉，便带着另外一个中年女人离开。 另外那人叹了口气，低声抱怨着：“哎，要是能准备一条漂亮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明天兴许能从徐珺楠手里抢走采访机会呢，可惜了，就没一件看得上眼的衣服。” “等一下！”韩秀秀忽然叫住那俩人，她听见了老婆婆的名字耶。 那俩人一起回头，韩秀秀拉着郑琳琳迎上去。 “两位是电视台的记者同志吧？”韩秀秀问。 中年女人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韩秀秀眉眼含笑，“两位的形象都是数一数二的好，除了电视台这种高级部门，谁能有这样的气质啊。” “就连剧团的女演员们，都跟两位没法比。” 对面的两人似乎很受用，嘴上说着“夸张了”“没那么好”，心里却是美滋滋，脸上的笑容也绽放得很是灿烂。 韩秀秀这一操作，又把郑琳琳整懵了。 不是，她就跟着来买只鸡，买点儿糖块，咋还跟电视台攀亲戚开了？ 秀秀这嘴呀，是真能唠。 不过，她也想看看，韩秀秀叫住对方有什么事。 “两位姐，你们是想做衣服吗？我会设计。”韩秀秀直白说道。 那俩人对视一眼，眸光里都是怀疑。 韩秀秀立即又道：“现场设计，看不上就当我没说，看上了咱就去裁缝店，正好我跟我朋友也要去做衣服呢。” 那俩人眼神中的怀疑散掉不少。 “那就看看？” “直接去裁缝店吧，在那里画。” 四个人都很爽快，毫不拖泥带水，五分钟后就到了一家裁缝店。 过来路上，韩秀秀问出了那俩人的名字。 相中郑琳琳衣服的中年女人叫徐娇倩，工作跟徐珺楠一样，都是电视台记者。 另外一个叫孙爱芳，是电视台后勤部会计。 她们四个人之中三个人都穿戴得很讲究，韩秀秀除外。 所以老裁缝很痛快地借了纸跟笔给她们。 韩秀秀现场给徐娇倩量身设计了一款过膝的高腰伞裙，上身给配的的确良布料短袖衬衣，衬衣的领口处做了创新，绘制了海军领。 徐娇倩一眼就看中了这设计图，她对老裁缝问道：“就要这样的，能做吗？” 明天下午要采访的领导人物，曾经就是驻岛海军司令。 她如果能穿上这身衣服，再交上一份不比徐珺楠差的采访稿，台长一定会同意她顶替徐珺楠！ 老裁缝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新颖的设计，她是服装厂退下来的老手艺人。 如今被街道上的裁缝店返聘。 平时都是完成上边下的订单，中规中矩做活儿，没有额外做过新颖款式。 但手艺过硬，只要有设计图，有准确尺码，就能做得出。 “什么时候来拿？”老裁缝问。 徐娇倩道：“最晚明天上午八点，行吗？我可以下加急订单。布料你们这里出，一共多少钱？” 老裁缝沉默半天，看向韩秀秀，“闺女，这是你设计的？” 韩秀秀不敢托大，也不想剽窃后世设计师们的作品。 她道：“不是，是我之前在一本书籍上看见的，很多年了。” 所以书籍不一定能找到。 老裁缝抿唇，又道：“图纸留下，能抵布料的钱，你们合计合计。” 徐娇倩此刻才正视韩秀秀，她明白老裁缝的意思。 生怕韩秀秀不同意，徐娇倩立即拿出十块钱。 身为记者，别的不一定知道，但徐娇倩明白“创作”的价值。 就算这小同志不是原创，但图纸是人家提供，总不能亏了人。 十块，在她眼里是值得的。 “小同志，我很需要这套衣服，能不能给个方便？” 孙爱芳也跟着道：“遇见就是缘分，小同志，麻烦你了。” 韩秀秀哪有不同意的？这年头国内对于版权问题并没那么看重，所以一张图纸换十块钱，她不亏。 只是答应得不能那么痛快，韩秀秀是强压着嘴角，勉为其难同意的。 第47章 收了钱，韩秀秀又画了两条连衣裙，选了布料，要给自己做衣裳。 家里的缝纫机，她会踩，但暂时不想在周绍行跟林娇面前展示这能力。 索性花钱在裁缝店这里做了。 韩秀秀跟郑琳琳离开裁缝店后，郑琳琳都没弄懂姐妹儿为什么要走这步棋。 她心里藏不住事儿，问：“秀秀，你为什么……” “为了给周绍行他妈添堵。”韩秀秀凑在郑琳琳耳边抢答，说完之后，她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第36章 工具人严大爷再次上岗 韩秀秀带郑琳琳回大杂院后，严大爷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好。 白条鸡还没切，韩秀秀把前期处理工作交给严大爷，郑琳琳帮忙择菜，她则是挨家挨户去送糖。 原本按照严大爷的意思，一声吆喝，各家派个孩子来领就成了。 可韩秀秀坚持自己送，好像还很享受送糖的过程。 郑琳琳跟严大爷都不理解，但也没多问。 韩秀秀从前院发到后院，除了林娇家，每个人家多多少少都分到几块，大伙儿对韩秀秀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当然，这些都是虚的。 韩秀秀都没放心上。 刘中海家是韩秀秀去的最后一家。 到那时候，张桂花也不似以往那般横眉冷对，大衣柜她可是赚了大便宜！ “秀啊，快进屋。” 张桂花满脸堆笑，把韩秀秀让进屋。 韩秀秀把剩下的水果糖都放在桌子上，虎子跟二妞馋得流口水，站在韩秀秀旁边，直勾勾盯着她看。 “虎子他爸不在？”韩秀秀忽然问。 张桂花一愣，“啊，那什么，同事叫他有事儿，晚一会儿回来。” 实际是去联系买家，要把大衣柜卖掉赚差价。 投机倒把的事不能说，张桂花的眼底闪烁过一抹心虚，以为韩秀秀察觉到了，故意这样问。 她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虎子，二妞，怎么不叫婶婶？没看婶婶给你们带糖来了？快叫。” 她扯着两个孩子，硬推到韩秀秀面前。 韩秀秀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俩孩子，并没有客套的说不用。 虎子跟二妞为了吃糖，一口一个婶婶的叫。 韩秀秀每个人给了一块，把他们暂时打发出去。 张桂花又是一愣，偷偷看了韩秀秀一眼，又瞅了瞅放屋里的大衣橱。 “秀啊，你这是有事儿啊？” “之前你家虎子他爸被降了一级，现在怎么样了？”韩秀秀问道。 张桂花面色一僵，不爽地看韩秀秀一眼，但没敢发作。 “能怎么样？还是一级小工。”张桂花道，“秀，不是我说，上回的事你真……” “我有办法让他变回二级小工。”韩秀秀打断张桂花的话。 张桂花眼睛一亮，“真的！哎呦，我就说秀儿你不是那小气人儿，之前都是婶子不好，婶子给你赔不是……” 只要韩秀秀能帮忙，她多费点儿嘴皮子算啥？ 好话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不是张桂花不怀疑韩秀秀的能力，在她看来，韩秀秀只要去厂子里跟领导们解释一下，把责任都揽在她韩秀秀身上，儿子就能被“赦免”。 韩秀秀等张桂花把能夸的都夸完，她才开口。 “你也知道，这件事是厂子里大厂长下的命令，就算是我去领导们面前说是误会，人家也不能因为我三言两语把处罚撤回。” “所以这件事办起来有些困难。” 听见前面的话，张桂花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最后一句，她又看见了希望。 “那要咋办？多困难？” 韩秀秀沉默片刻，看了眼大衣橱，又把视线转移到张桂花身上。 张桂花一直注意着韩秀秀的神态动作，她立即挺直腰身，“大衣柜咱是给了钱的，你可不能要回去！” “想要回去我之前就不卖了。”韩秀秀白她一眼，“我是看在邻居的面子上，才来给你出主意。” “什么主意？” 张桂花一脸期待。 只要不把大衣柜要走，什么都好商量。 韩秀秀却是不说话，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慢悠悠地打开外面那层包装纸，又放入口中。 张桂花没见过巧克力，但一瞧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咽了咽口水，“秀，你这啥呀？” “港城那边的巧克力，一块就好几块钱。”韩秀秀笑道。 张桂花眼睛都直了。 造孽呀，好几块钱就这么吃肚子里了？！ 那要换成猪肉，够他们一家子吃一个月的！ 但很快她又想到，韩秀秀能弄到港城的东西，说明人脉很广呀。 人家大领导随随便便一句话，不就能让她儿子变成二级工了？ “秀，你看我家你中海哥的工作，咋办？”张桂花说着，一咬牙，又加了句，“你放心，事成了不能亏待你。” 听见自己想听的，韩秀秀道：“虎子他爸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得想办法让领导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领导高兴了，什么事都好商量，你说对吧？” 韩秀秀边说边对张桂花做了个数钱搓手指的动作。 张桂花难受，假装没看懂，只顺着说：“是是是，对对，那麻烦秀你给多费费心。” 第48章 韩秀秀挑眉，继而冷笑起身，桌子上的水果糖也直接搂起，“行，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 “哎哎哎，别呀。” 不说准个日子，黄花菜都凉了。 张桂花忍痛去床底下抱出来个铁盒子，“就这点儿养老钱，哎。” 她拿出五块钱给韩秀秀，“够买五斤肉的，成不？” 韩秀秀撇嘴，“我看你也没多想让虎子他爸当二级工。” “谁说不想？！”她做梦都想！ “你见过谁送礼送猪肉？那么显眼的东西拎出去，是怕别人不知道领导收礼了？”韩秀秀道，“再说，人家领导一个月几十上百块的工资，犯得着因为你这五块钱，被扣上受贿的帽子？” “那得多少？” “最少三十。” “夺少？！” “不办拉倒，当我没来过你家。” “别别，秀啊，我不那意思。” 张桂花肉疼得把所有养老钱都掏出来，勉强凑了三十块。 递给韩秀秀的时候，一直舍不得放手，最后还是放开了。 “这样，咱写个字据，别到时候你再无赖我坑你钱。你也有个保障，知道这钱花哪儿了。” 韩秀秀把钱揣兜里，好心好意地说道。 张桂花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听韩秀秀这么一说，瞬间踏实不少。 她赶紧找来小孙子上学用的本子跟笔，递给韩秀秀。 韩秀秀开始写之前，又悄悄把工具人严大爷叫来，当见证人。 严大爷听完韩秀秀说的事，不禁对韩秀秀又多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丫头眼里好像没有绝对的敌人，只要你有用，这丫头就能心平气和的薅羊毛。 “为了不给人家领导添麻烦，这钱的用途就写，这是我帮你家出主意解决难题的辛苦费，只要你家刘中海60天之内当上二级小工，辛苦费就不能要回去，且是自愿给我的。” 张桂花听见60天这个准确数字，心更稳了。 虽说时间有些长，但总比没个盼头要好。 她答应，然后画上自己名字，还问严大爷借了印泥，按了手印。 韩秀秀拿到钱跟字据，然后说：“我这边单方面使劲不行，你这边也得有点儿行动。” “不过不难，我一会儿炖鸡，待会儿让刘中海端给他师父一碗，我再教他怎么说话，这事儿就能八九不离十。” 本来心里还多少有些郁结的张桂花眼睛一亮，忽然觉得韩秀秀越看越顺眼。 “秀儿啊，我家你中海哥的事儿就全交给你了。” “放心，不过这事儿别说出去，我倒是不怕，就怕领导们知道了，误以为你们家想要用行贿的事拿捏人家。” “到时候，人家一句话，备不住工作都能给你整没。” 张桂花连连点头。 多谢提醒！ 她一定不说出去！ 没继续留这里，韩秀秀跟严大爷一前一后离开，回了中院。 “小韩，你真有把握让刘中海当上二级工？”严大爷不太放心地问。 为了弥补大衣橱的差价，小韩这牛皮吹得好像有些不稳重啊。 第37章 乱了，必须收我们村豆芽！ 韩秀秀笑眯眯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边说边开始忙活晚饭，两只白条鸡都已经剁成块清洗干净。 并且按照她说的，都浸泡在了清水中备用。 配菜土豆跟豆角也都准备妥当，切配得大小适中。 瞧着严大爷还站在身边没有去歇着的意思，韩秀秀又道：“好吧，我要这钱，主要是为了大衣橱。但是，我是凭本事找补。” 见她成竹在胸的样子，严大爷这才松了口气。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炉子边，看韩秀秀做菜。 泡好的鸡肉用流水又冲了两边，控干水分放在盆中。 这会儿没多少调料，去腥的只能依靠姜片跟白酒。 韩秀秀没有直接烹饪，而是加上白酒、姜片以及散装黄豆酱油抓拌均匀进行腌制。 这期间，韩秀秀也没闲着，她用白面跟玉米面和成二合面面团，准备待会儿贴饼子。 大约十五分钟，十二个孔的蜂窝煤烧得旺旺的，韩秀秀将炒锅放炉子上。 棉油倒锅里，葱跟姜片爆锅，她还奢侈地抓了把白糖炒出糖色，然后下腌制好的鸡肉。 韩秀秀翻炒的过程中搭配着颠勺动作，专业得很。 严大爷眯了眯眼，看来老王没夸错，这丫头还真是吃这口饭的人。 想到之前老王特意来他面前提及韩秀秀，又夸他慧眼识珠什么的，严大爷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严叔，想什么好事儿呢？”郑琳琳也一直看着韩秀秀做菜，她一回头就看见严大爷龇着牙笑。 严大爷收住嘴角，“有肉吃，谁不乐？” “那倒是。”郑琳琳道，“而且秀秀这手艺真好，还没熟就这么香，好饿。” 真想以后天天来蹭饭。 可惜，只有三天假期了。 一小时后，饭菜摆桌上，刘中海也听他妈话，来了中院。 他最初觉得韩秀秀是故意坑他妈三十块，但是，他端着炒鸡，按照韩秀秀教的话在师父面前说完后，他就改变对韩秀秀的看法。 师父的反应还有说的台词，都跟韩秀秀提前告诉的，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没啥差别！ 第49章 刘中海不清楚韩秀秀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彻底歇了要回那三十块的心思。 …… “秀秀，你刚才让刘中海去他师父面前哭，让他表忠心表孝心，真的管用吗？” 郑琳琳刚刚见识了韩秀秀给刘中海“传授经验”的全部过程。 她好奇地边吃边问。 韩秀秀笑道：“上次在厂门口，他能一次问他师父借来好几块钱，说明他师父很看重他。” “后来我听人说，他师父没孩子。” “刘中海有二级工的能力，之前被降级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他师父是技术员级别的大师傅，在领导面前会有几分面子。” “只要他师父帮他说话，下个月再给安排个等级测试，刘中海就能名正言顺恢复二级工。” 郑琳琳眼睛圆瞪，她可听严叔说了秀秀对刘中海家办的事儿。 她是真的好奇。 不是笑话秀秀，主要是秀秀自己的工作没保住，咋去帮刘中海？ 这么一听，郑琳琳忽然对韩秀秀有了新的认识。 “你这脑子，哎呀，都要赶上我哥了！” “这么一来，你白拿钱，根本不用去找什么领导走后门，是不？” 韩秀秀笑而不语。 郑琳琳又举起右手，“还有个问题，那你怎么知道下个月能测试？” “王厨说的。” 韩秀秀回答。 郑琳琳一愣，“王厨是谁？” “国营饭店大师傅，严大爷的老朋友。” 郑琳琳小嘴微张，目光直视韩秀秀。 她怎么有一种两个人的关系又近又远的感觉？ 自己貌似一点儿都不了解韩秀秀。 但韩秀秀连她七岁还穿开裆裤的事儿都知道！ 不行，她喜欢跟韩秀秀一起相处的感觉，想多了解这个朋友。 郑琳琳忽然道：“秀秀，那电视台的徐娇倩又怎么帮你给你婆婆添堵？” 严大爷咽下嘴里的鸡肉，也立即看向韩秀秀，一脸吃瓜相。 韩秀秀眨眨眼，“那事儿啊，没有百分百把握办成，只有百分之九十九成算。” 严大爷：…… 郑琳琳：想听！ 韩秀秀拿起一块二合面饼子，“明天上午有空没？我带你见证见证。” “必须有！”郑琳琳高声回答。 晚饭后，郑琳琳得知韩秀秀不想回前院休息，便邀韩秀秀跟她一起回家。 郑琳琳不是自己住，韩秀秀不想添麻烦，婉拒了她。 两人约定第二天上午七点，在严大爷家见面。 郑琳琳离开已经接近黄昏，韩秀秀没时间在严大爷家门口做帐篷。 严大爷看在她做了晚饭的份儿上，把自己家让给她，然后去了前院找周绍行。 谁料，周绍行一晚上没回来。 次日一早。 郑琳琳拎着油条跟豆浆过来，豆浆用两个饭盒装着，圈状的油条用绳子系好，只一根手指头就能拎起来，方便得很。 两个饭盒的豆浆倒了三碗，韩秀秀、郑琳琳以及严大爷一起吃了早饭。 七点半，韩秀秀带着郑琳琳出了门，直奔昨天去的裁缝店。 “秀秀，咱俩不进去，在这儿干嘛？” “不是要去电视台吗？” 郑琳琳蹲着街边问。 韩秀秀左右看看，“等人。” “嗯？” “等的人来了，走。” 她边说边带着郑琳琳迎上去，“徐姐，好巧啊。” 徐娇倩着急来看衣服成品，走路匆忙。 看见韩秀秀，她立即眼前一亮，“小韩，小郑，真巧，你们这是去哪儿？” “要去供销社买雪花膏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徐姐你，真是缘分。” 韩秀秀随口回答，徐娇倩并没有怀疑她说的。 “那不着急，不如跟我一起看看裙子？”徐娇倩道。 韩秀秀立即点头，“行啊，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三个人一起走进裁缝店，老裁缝已经把裙子包好。 徐娇倩要在这里试一试，万一哪里不合身，可以随时修改。 她穿上走出来，瞬间让店里的几个人皆是眼前一亮。 纯蓝色的过膝高腰裙，裙摆处巧妙地添加了一排精致的排扣作为装饰，既增添了裙子的设计感，又巧妙地凸显了裙子的优雅气质。 上衣的俏皮海军领设计，仿佛一颗璀璨的星星，点亮了整件衣服的活力，与裙子的沉稳蓝色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这种设计恰到好处地融入了少女元素，使得三十多岁的徐娇倩穿上这身装扮后，仿佛瞬间回到了青涩的少女时代，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徐娇倩满意极了！ 老裁缝也满意极了！ 郑琳琳抓着韩秀秀，闹着要韩秀秀帮她也设计几身衣服，她想更漂亮。 韩秀秀当然不会拒绝郑琳琳。不过这会儿她的关注点在徐娇倩身上。 她先是夸赞一番，然后又趁着徐娇倩美得冒泡泡的时候，提出一个小小建议。 “徐姐，如果你的发型能重新设计一下，会更搭！”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徐娇倩一愣，下意识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发。 “现在不好看吗？” 她出门之前可是用了不少头油，专门编的辫子呢。 第50章 “好看，当然好看，但是，跟衣服不是同一种风格。” “那，那……” “我会。” 韩秀秀自信满满，随后在徐娇倩的请求下，同意帮忙弄发型。 理发店就在这条街，徐娇倩经常去那里剪头发，很顺利借到了使用权。 时间紧迫，韩秀秀只给徐娇倩做了个临时造型。 头发用喷壶喷湿，然后用梳子跟吹风机吹出一头卷而不乱的微卷发的造型。 徐娇倩本来就长得漂亮又很有气质，此刻的她看上去又增添了三分浪漫风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徐娇倩一只手抚在脸颊上，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同志，你这手也太巧了！同行？” 理发师激动是问韩秀秀。 韩秀秀笑道：“不是不是，只是业余爱好。” 徐娇倩缓过神儿来，抓着韩秀秀的胳膊。 “小韩，你这太神奇了，什么都会！” “今天我着急上班，这样，晚上一起吃饭，去国营饭店，不见不散，就这么说准了！” 韩秀秀还想知道“徐娇倩跟徐珺楠争抢采访机会”的结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见不散，快去吧徐姐。” 韩秀秀跟徐娇倩道别后，理发师说什么都要请教她关于那发型的问题。 郑琳琳刚好也想做那发型，韩秀秀不吝啬地边给郑琳琳吹造型，边跟理发师解释手法。 等韩秀秀跟郑琳琳离开理发店的时候，已经跟理发店里的三个师父都熟络了。 郑琳琳为了显摆自己的新发型，拽着韩秀秀就往人多的地方去，还表示要给韩秀秀买几瓶雪花膏当谢礼。 只是，俩人到供销社的时候却见，供销社门口被好几辆驴车堵住，场面那叫一个乱哄哄。 “周主任让我们来的，必须把豆芽收了！” “就是，说好了收我们们豆芽！” “我们村的豆芽也没啥不好，要他们的就得要我们的！” “叫周主任出来给个交代！” …… 第38章 明明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着人群的七嘴八舌，韩秀秀眼睛忽然亮了。 呵，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跟她打配合。 当初在小河村饭店离开，她只是给了郑时年一个想搞事情的眼神，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掺一脚。 如今看来，不只是掺一脚了，还拉着两个刘家婶子带动了十里八村！ “秀秀，周主任是周绍行不？”郑琳琳问。 她这一问，立即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这人是张家屯的，也是今天最早过来送豆芽的社员。 可惜供销社上来就说没有接到任务指标，暂时不收下面乡镇送来的豆芽。 这怎么行？ 大伙儿都等着集体创收，年底多分点儿钱呢。 再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供销社主任要小河村每天交五十斤任务豆芽，换小河村那半死不活饭店的临时名额。 不收他们就闹。 大家一起闹，将来也不会被罚！ 郑琳琳被陌生人盯着，有些尴尬地扶了扶头发。 韩秀秀却在此刻道：“小声点儿，周主任最近闹离婚，心烦着呢，哪儿有空来处理这些事啊。” 张家屯的人一怔，随后也不吵着卖豆芽了，她挤进供销社，找了个供销社的售货员。 好巧不巧，这售货员正是卖副食品的张丽。 原本张丽并不屑于搭理这些乡下来的泥腿子，但张家屯的人是带着大瓜来的。 “闺女，我小河村的，托你帮忙传个话给周主任，他闹离婚的事不想让大家都知道，就赶紧按之前约定的收下我们小河村豆芽。” 张丽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周主任闹离婚的事竟然传得那么快？小河村的都知道了？ 怪不得这村妇有恃无恐地进来，这是抓住了周主任的命脉了。 当领导的，家庭关系不处理好，也是一项很严重的问题。 上边不查是没事儿，万一有人揪着这一点不放，周主任指定会有麻烦。 她顿了顿，不想直接去传话，触了眉头。又担心现在不去，小河村的闹起来，周主任同样会对她“知情不报”有意见。 她扫了张家屯那女人一眼，下巴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上班时间我可不能出柜台，再说我们主任在办公室里忙，没时间见我。” 张家屯的女人嘿嘿一笑，扭头就朝着楼梯那边走。 “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哎，别呀，你可别去找我们主任，他没时间！” 张丽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但是没能拦住人。 眼看着那人去了二层，张丽立即跑去找别的柜台的人说话去了。 “嗯，小河村的。” “知道周主任闹离婚，怪不得第一个来咱们这送豆芽，应该是条件交换。” “谁知道啊，八成别的村听说了不乐意，要送一起送呗。” “嗯，我那妹子没说周主任为什么要离婚，今天下班我让我妈去打听打听。” …… 楼上。 周绍行愤怒地瞪着来人，“跟你们说了偷偷来，谁让你们大张旗鼓的！” “豆芽以后别再送，饭店那工作不要了！” 第51章 “我跟我爱人感情很好，没有闹离婚，你再这么造谣，我会去公社告你！” 张家屯的人眨巴眨巴眼，好啊，还真是拿工作名额换的交易啊！ 她就说小河村处处比不上他们村儿，怎么可能攀上供销社的高枝儿？ 她双手一叉腰，“告就告，我小河村刘桂红还没怕过谁！” 她说完就走，一点儿不给周绍行反应时间。 等她离开后，周绍行气得想砸桌子。 小河村实在是欺人太甚！ 明面上答应得好，给他弟弟名额，还同意可以立即上岗。 他便让周绍明提前离开学校，昨天就去了小河村饭店上班。 周绍明的手艺，他是知道的，就算比不上那些大厨，但家常菜还是有滋有味儿。 结果呢？ 昨天晚饭上工，去吃饭的人接连挑刺，不是说咸了就是淡了，贬低的是一文不值。 这也就罢了，还有人自带了苹果、梨、橘子、香蕉、南瓜、红瓤地瓜、白瓤地瓜等十多种吃食，给了双倍加工费，要求做拔丝！ 众所周知，拔丝很考验一个人的厨艺，但凡是炒糖没炒好，就出不了拔丝的效果。 周绍明昨天下班，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还哭着告诉他，由于浪费白糖太多，饭店让他倒贴五斤白糖！ 周绍行听着就糟心，也听出了那些人是在故意整他弟弟。 他妈听了也是很心疼，张口闭口要他把这工作给退了。 还说宁可让周绍明下乡，也不去饭店遭这份罪。 周绍行昨天晚上在老宅安慰家里人，安慰了一夜。 今天正想着处理完供销社的事，就抽时间去小河村跟他们大队长聊聊。 没曾想，还没忙完，外面就呼啦来了乌泱泱一群人。 周绍行对小河村的印象更差了。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小河村撺掇来的，是故意为了韩秀秀给他添堵。 他也是真没想到，韩秀秀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才去几天，就把那些人收得服服帖帖。 想到这，周绍行黑着脸走了出去。 供销社一直被围堵也不是个事，他不出面解决，上边领导指定埋怨他。 “小张，你找财务说说，把外面这些豆芽都收了。” “一分钱一斤，他们爱乐意不乐意，不乐意就找保卫科的人来。” 幸好当初只是口头协议，没有签订多少钱收。 一分钱相当于白要，到时候那些人觉得不划算，自然不会再来。 然而他不知道，这会儿外面送豆芽的人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豆芽是五分一斤收，卖一毛。 大伙儿也都从“匿名热心人”那里知道了一个秘密，管收购的周主任以权谋私，生活作风还有问题。 只要给的价格不合理，他们就吆喝出去，谁都别好过！ …… 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徐珺楠红着眼眶，时不时还有几滴泪珠子落下来。 “台长，我的采访稿没问题，我为了这事儿准备了半个多月，为什么说换就换？” 这不公平！ 台长扫她一眼，语气严肃，“徐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是来质问我的？” “我只能说，徐娇倩的采访稿更好一些，而且她的风格比你要更合适。” “可是，明明之前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台长被她烦得有些恼，“你先出去忙你的，以后有机会，会再安排你。” “但是，如果你还是这种工作态度。” 话没说完，台长呼了口气，眼神已经告知徐珺楠后果。 徐珺楠憋闷地离开办公室，越想越气愤。 等到徐娇倩采访回来，徐珺楠立即迎了上去，一巴掌甩在徐娇倩的脸上。的四方桌 第39章 一个没娘家撑腰的贱女人 徐娇倩本来可以躲过，但她还是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贱人！别以为你抢了我一次风头，就证明你多有能力。” “这次是我小看了你，以后你绝对不会再有出头机会！” “走着瞧！” 徐珺楠气愤得龇牙咧嘴，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平日里维持的贵妇形象。 徐娇倩冷笑，摸了摸被打疼的脸。 “徐姐火气真够大的，怪不得你儿媳妇宁可帮我这个外人，也不帮你这个亲婆婆呢。” “你说什么！”徐珺楠眼睛瞪大，她只有一个儿子结了婚。 儿媳妇只有韩秀秀一个。 难不成，让徐娇倩出风头的人是韩秀秀？ 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 韩秀秀那怂包是什么样子，她早就知晓。 就算最近变得脾气大了些，可也绝对设计不出这么漂亮的衣服。 徐娇倩轻笑一声，又扶了扶自己的头发。 “徐姐，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媳是个宝贝吧？” “我这衣服可是她为我量身设计的，发型也是她帮我做出来的。” “可惜，我没儿子，不然啊，可得把她抢过来，免得有人睁眼瞎，不识货！” 丢下这话，徐娇倩绕过徐珺楠就走。 已经达到气人目的，多说没用。 徐珺楠却不依不饶地转身追上，“你说清楚，什么儿媳妇？你怎么认识我儿媳妇？” 第52章 “她根本不会这些，你少骗我！” 徐娇倩见她坚持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停下了脚步。 “之前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儿媳，我是碰巧遇到的她。” “然后啊，她昨天帮我设计衣服，今天又碰巧在街上遇到我，要帮我设计发型。” 徐娇倩故意做出思考状，“你说，第一次是碰巧遇见，说得过去。这第二天在裁缝店门口又碰巧遇见，还是巧合吗？” “我这脑子不如徐姐你的好用，你想想，是不是你儿媳看不惯你在外面抛头露面，故意利用我来跟你抢呢。” “哎呀，被人利用的滋味儿真不好受。但我看在徐姐你的面子上，就不去找她麻烦了。” “哦对了，我是找人帮忙打听了下，你儿媳妇叫韩秀秀，对吧？住在同锣鼓巷大杂院里。” 徐娇倩说完，甩了甩卷而不乱的头发，一扭一扭地快步离开。 这些，徐珺楠没跟上来，但徐珺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人名，住址都对得上，徐娇倩也不会在这种事儿上说谎。 毕竟只要她回去一问就能知道真假。 可就因为知道是真的，徐珺楠才会气愤。 “好你个韩秀秀！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婆婆，可真是能耐！” 她想到自己多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气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徐珺楠班都没心上了，匆匆跑去台长办公室请了假，立即冲去了供销社。 她今天一定要儿子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贱女人！ 一个没娘家撑腰的贱女人，她要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 韩秀秀带着郑琳琳看完一出大戏后，俩人去市场买了条鱼便回了大杂院。 严大爷瞧见鲤鱼，眼睛一亮，自觉地去水池边处理鱼鳞以及内脏。 小丫头在家就是好，他天天有口福。 晚上看看找老王弄点儿猪棒骨回来，到时候让这丫头再露一手。 提前挨个儿把菜都练练，到时候七级考核能更稳。 韩秀秀不知道严大爷的心思，她看了看中院跟前院的院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秀秀，看谁呢？” 郑琳琳忽然问。 “没谁，应该来不了那么快。”韩秀秀话里有话。 郑琳琳更好奇了，“没谁是谁啊？什么来不了那么快啊？” “哎呀，秀秀，你快说快说，我保证不告诉严叔。” 竖着耳朵准备听后续的严大爷：…… 韩秀秀撇嘴一笑，“周绍行他妈快来了。” 郑琳琳一愣，想起之前韩秀秀说的十拿九稳的事，她立即做出撸袖子的架势。 “要打架吗？” 看她那跃跃欲试的动作，韩秀秀更是乐了，“经常打？” 怪不得你哥哥那次见我，以为咱俩是打进河里去的。 郑琳琳挑眉，“我这不是怕你顾忌身份，不好意思动手么。” 韩秀秀点头，欣慰地看着郑琳琳。 虽说认识时间不久，但这小丫头是真心对她好。 她可不能让小丫头犯错误，这年头打架也是受管束的。 “放心，不动手。” 而且利用好的话，兴许能促成她离婚。 严大爷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郑琳琳还想问，为什么那么确定人会来。 结果还没问出口，徐珺楠就上门了。 “徐姨，您别生气，什么事好好说开就好了。” “秀秀现在跟绍行哥闹矛盾，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为了让绍行哥冷静冷静，搬去了中院住着。” “您先别去找她吧，万一闹起来，绍行哥会为难的。” 林娇劝说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徐珺楠挣开她的手，在她话音儿落下的时候，冲到了中院。 “韩秀秀！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孝的人！” “你帮着外人针对你婆婆，传出去好听还是显得你能耐啊？” “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你害绍行跟他弟弟不够，又来害我！” “我们家哪里对不住你？你这么黑心肝呀！” “结了婚之后，你不用上班，每天都有吃有喝，不用为住房发愁，不用照顾公公婆婆小叔子，出去问问，谁家儿媳妇能这么享福？” 徐珺楠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憋了一肚子的数落，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全都喊出来了。 她真是太生气了！ 刚才到供销社，准备让儿子帮自己撑腰，结果被告知，儿子现在麻烦缠身，正在领导那里挨批评呢！ 她稍稍打听才知道，有人举报儿子家庭不和，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的词她直接过滤掉了，家庭不和的问题，她直接认定是韩秀秀的错。 加上韩秀秀帮徐娇倩抢走她采访大领导的事，徐珺楠此刻恨不得掐死韩秀秀。 邻居们这会儿在家的不多，但听闻动静都聚集到中院，老老少少还是有十多口人的。 韩秀秀把手里的鱼往案板上一丢，笑眯眯道：“这是技不如人，丢了采访，来找我撒气来了？” 第40章 你敢去食品厂 徐珺楠一愣，没想到韩秀秀直接承认了。 她大叫一声，不顾形象的冲着韩秀秀抬手就甩巴掌。 第53章 “啪！” “滚一边儿去！” 小辣椒郑琳琳比谁都快，她先一步冲到韩秀秀面前，一手抓住徐珺楠的胳膊，一手甩了对方一耳光。 “倚老卖老，就没见过你们家这么恶心的人！” 在场围观的群众都懵了。 这小丫头太猛，真敢打呀！ 韩秀秀也愣了一下，但她没觉得郑琳琳有什么错。 反而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这丫头以后，她罩着了！ “啊！”徐珺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捂着脸怒瞪郑琳琳跟韩秀秀俩人。 “反了反了，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们周家怎么这么倒霉，娶了这样没良心的儿媳妇！” 林娇心疼地搀扶着徐珺楠，“徐姨，你怎么样啊？我的天，都肿了，这还怎么上电视啊。” “秀秀，你的朋友也太霸道了，哪里有后辈对长辈动手的啊！” “绍行哥到时候肯定会生气，你还不快给徐姨道歉。” 林娇“好心”的给韩秀秀递了个眼神。 韩秀秀撇撇嘴，实在看不惯她假惺惺的样子。 “徐珺楠同志，你看不上我，你儿子配不上我，还是让我俩离婚，一了百了，谁也别折腾谁。” 林娇眼睛亮了，嘴上却在说：“秀秀，你快别刺激徐姨了，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 “再说，就算徐姨同意，绍行哥也不一定答应，你何必用这样的话惹怒徐姨呢。” 韩秀秀白她一眼，“行了，某些人不是一直巴望着我离婚上位？” “我今天把话撂这里，周绍行一天不跟我离婚，我就闹得你们老周家家宅不宁。” 她往前凑近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徐珺楠，“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明天我就去你们街道办的食品厂瞅瞅周绍行他爸爸。” “后天我就去电影院看看周绍行他姑姑，大后天我去铁路部门转一圈儿，看看是不是能遇到周绍行他大伯娘……” 韩秀秀每说一句，徐珺楠的脸色就黑一分。 她气得浑身颤抖，意识到一个可能。 供销社她大儿子吃瘪，小河村饭店她小儿子吃瘪，电视台她吃瘪，竟然真的都是韩秀秀搞的鬼！ 徐珺楠手指打着哆嗦，指向韩秀秀。 “你敢去食品厂，我、我……” 狠话放了一半，徐珺楠心口一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林娇赶紧帮她顺气儿，“徐姨你别生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什么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 “秀秀，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看不见徐姨身体不舒服吗？” “还不快拿点儿钱送徐姨去医院，我看她脸色不好，最好去打几支营养针才行。” 韩秀秀嗤笑，狐狸尾巴众目睽睽之下露出来了。 她直接无视林娇，瞥向徐珺楠。 “我会不会去食品厂，是我的自由。只要我不犯法，怎么都行。” 徐珺楠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此刻瞧着韩秀秀那拿捏一切的样子，也不敢说风凉话，生怕韩秀秀下一个拿自家开刀。 何况，韩秀秀之前给他们或多或少分过水果糖，也有一部分人家买了二手家具，占了便宜。 所以这会儿并没有谁声讨韩秀秀，哪怕是眼神也都规规矩矩的。 林娇被无视，这比韩秀秀骂她两句还让她难受。 她咬了下唇，苦口婆心道：“秀秀，你这是在威胁徐姨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万一你什么都没做，周叔叔遇到什么意外，你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了啊。” 韩秀秀白她一眼，“当厂长的连一个待业人员都应付不了，还当什么厂长？” “再说人家警察没真凭实据也不会随便抓人，蹲篱笆子。” 郑琳琳终于找到插嘴机会，她说：“对，再说我们秀秀又没做什么，你少往她身上泼脏水！” “倒是你，你什么人啊？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给我秀秀说话？” “不正常关系的女同志，还是被救济的寄生虫？” “你……”林娇羞愤的脸颊通红，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女人是谁！怎么比韩秀秀还可恶！ 说的这是什么话！ “行了！” 徐珺楠心烦意乱，这破地方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 说说不过韩秀秀，打打不过那小辣椒，还有个被人随意拿捏的废物帮手，徐珺楠更心烦了。 她瞪了瞪韩秀秀，“你给我等着！” 丢下狠话，徐珺楠扬长而去。 林娇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她。 场面忽然安静，韩秀秀没事儿人一样摆摆手，“热闹看完了，大家散了吧。” “注意出去嚼舌头根的时候注意点儿，别传我耳朵里，说什么都行。” 一旦传我耳朵里，小心报复。 大伙儿都听懂了。 电视台的记者婆婆都拿韩秀秀没辙，他们哪里敢编排韩秀秀？ 不能编排韩秀秀，不敢编排徐珺楠，那就只能编排编排林娇了。 “小韩。” 一直没说话的严大爷语气沉重，“必须到这步了？” 他还是老思想，能撮合还是撮合一下。 这两口子过日子，没多少顺心顺意的。 第54章 “严叔，秀秀有分寸。”郑琳琳拽了抓严大爷，“抢秀秀工作的事一出，就不能跟他家过了，太欺负人。” 何况还有这么烦人的婆婆。 严大爷张张嘴，叹了口气，心情复杂起来。 晚饭他也没什么胃口，吃完很早就去了前院等周绍行。 与此同时，林娇在周家老宅也在等周绍行下班。 她宽慰了徐珺楠一天，才勉强得到徐珺楠给她个好脸色。 “徐姨，绍行哥跟韩秀秀正常离婚的话，对他们两个的名声多少都会有影响。” “韩秀秀没工作没身份，名声坏了就坏了，可绍行哥是供销社领导。” “所以离婚的事，还得想想理由才行啊。” 徐珺楠微微蹙眉思索起来，林娇说得有道理。 只是她身边没有离婚的人，根本就想不出一个不损坏她儿子名声的理由啊。 “你是不是想好办法了？”徐珺楠问，脸色又难看起来，“想好了直接说，在我面前不用卖关子！” 她看不上韩秀秀，也不怎么看得上林娇。 不是林娇会巴结她，她才懒得搭理。 林娇看了眼徐珺楠的脸色，“徐姨，我之前的一个亲戚，他老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还没表明态度，所有人都劝他不要他老婆了。” 第41章 再回来可不是这么回来的 徐珺楠眸光闪了闪，她微微皱眉，“这怎么行？” 就算恨毒了韩秀秀，这种毁掉女人名声的事，她也没想过做。 林娇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又温声细语规劝。 “徐姨，韩秀秀让绍行哥在供销社丢那么大的脸，让你吃那么大亏，还让邵明受那么多委屈。” “她对这个家可没有手下留情啊。” “何况她之前还威胁说，要去食品厂找周叔叔。” “周叔叔身为厂长，她韩秀秀能从什么方面下手陷害？” 厂长的权利地位都秒杀没有任何依靠的韩秀秀。 韩秀秀只会从毁掉他人名声上来找麻烦。 徐珺楠的心头一颤，嘴硬道：“她不敢！” 见她不松口，林娇又换了个语气，“敢不敢的谁都不能保证，但是经过今天的事，韩秀秀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找这个家的麻烦。” “徐姨，我是心疼你。家和万事兴，韩秀秀整天闹得家宅不宁，外人笑话谁啊？” 徐珺楠有些动摇，“可是绍行如果知道了，万一怪我……” “不会的，你是为了绍行哥好，他怎么会怪自己的亲妈？” 这话说到徐珺楠心坎上了，她点点头，“那、那你看着办吧，也别太过分。” 林娇身形一顿，在徐珺楠没看见的角度，讥讽一笑，紧跟着她又乖巧应声。 “放心吧徐姨，我知道分寸。” …… 傍晚，林娇拿着一个黄桃罐头来了中院。 郑琳琳已经离开，只剩下韩秀秀在严大爷屋里躺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林娇将罐头放桌上，“秀秀，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很想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韩秀秀挑眉。 大白莲主动上门求和？指定没憋好屁，想算计她。 “你想怎么解除误会？”韩秀秀故意问。 林娇一心想着算计韩秀秀，倒是没注意韩秀秀忽然变得好说话了。 她立即道：“秀秀，记得我刚刚搬来的时候，你对我很照顾，我打心里感激你。”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的关系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跟你交朋友。” “之前徐姨在这里，她是长辈，我小时候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不得不帮她说话，你别介意。” 林娇把罐头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刚买的，没开封，你有空的时候吃。” “不过为了表达我对你之前的照顾，我想请你吃顿饭，希望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当好朋友，行吗？” 请吃饭？ 韩秀秀沉默片刻，问：“去哪儿吃？你家？谁出钱？周绍行？” 林娇脸一黑，她没钱，自然是找绍行哥要。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韩秀秀阴阳她的时候，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呢。 “谁出钱不重要，秀秀，我是真心想跟你和好如初。所以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咱们明天中午去国营饭店，可以吗？” “想吃什么菜，随便你选。” 韩秀秀没有立即答应，她盯着林娇看半天。 林娇眼底闪烁过的心虚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还真是鸿门宴。 就在林娇以为韩秀秀不会答应，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韩秀秀道：“中午没空，晚饭过去。” “好！可以，没问题！” 只要答应了就行，不管什么时候！ 林娇眼里闪烁着已经得逞的炽热光芒。 这些全都被韩秀秀察觉到。 看来林娇这会算计得够阴毒，备不住是要她身败名裂，然后再名正言顺被周绍行扫地出门呢。 就是不知道周家的人参与了多少。 林娇离开之后，韩秀秀看了看桌上的罐头，随后找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开始写写画画。 大约半小时，韩秀秀才满意地把小本子合上，重新去床上躺好，休息。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韩秀秀出了门，跑去肉铺排队买猪头。 第55章 这年头，不是关系户，想买猪肉就得排队。 猪头肉、猪蹄跟猪下水比猪肉要便宜许多，去晚了会被家庭不怎么富裕的人家抢走。 所以哪怕韩秀秀来得够早，还是没排第一名。 她前面四个人，才站好，身后又跟过来一些排队的市民。 卖肉的门市部不算大，倒是有个宽两米多的窗子。 他们就是站在窗子前边等的。 一开门，大家都垫着脚伸长脖子往前看。 两头猪被工作人员抬到肉铺里，卖肉的职工先将“关系户”提前预定的切出来，放一边。 剩下的再对外售卖。 韩秀秀还算幸运，前面的人没要猪肉的，她出得起肉票跟钱，直接买了个大猪头。 这会儿天也亮了，趁着没遇到熟人，韩秀秀拎着猪头直奔小河村饭店。 “桂红婶子，借用下厨房，添麻烦了。” 刘桂红热情地帮韩秀秀接过猪头，把人让进屋。 “小韩，你可来了！回去咋样？那周绍行难为你没？” “小韩，这是出什么事了？对了，周绍明不来了，昨天周绍行去我们村，跟大队长吵起来了！”刘桂兰从后厨出来，也是喜上眉梢。 韩秀秀一愣，随后神秘一笑，“待会儿做出来就知道了，有用，送礼。” 刘桂红跟刘桂兰听出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多问。 随后帮着韩秀秀打下手，顺便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 “机械厂徐队长他们吃不惯他做的菜，出钱让重做好几回。” “郑工更厉害，带了老多水果过来，让做拔丝啥的，可难为死周绍明了。” “你是没看见，周绍明都累哭了。” 韩秀秀嘴角弯弯，本来还觉得猪头礼有些重，现在一点儿不觉得了。 她一边跟两个婶子聊天，一边捣鼓猪头。 烧猪毛、盐粒搓洗几遍，冲洗干净后，切出刀花，随后放入大锅，加上调开始大火煮。 刘桂兰烧柴火，顺便跟韩秀秀学习。 两小时后出锅，猪头肉已经炖得软烂。 清理大锅，锅底烧干，放红糖、谷糠，上面改善锅篦子，猪头肉放篦子上，盖盖儿。 急火烧起来，很快，大锅跟锅盖的缝隙里散出青烟，差不多的时候，熄火，掀盖儿，猪头肉被熏成橙黄色，味道里也多了些焦香。 刘桂红跟刘桂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没吃，这香味儿就把她们俩征服了！ “妈耶，小韩，你这手艺真绝了！” “小韩，留下来吧，我待会儿去找我们大队长，反正现在饭店没厨师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是啊小韩，你这手艺挣个正式工绝对没问题！” 韩秀秀笑笑，没直接答应。 走了一次，再回来可不是这么回来的。 她轻松扯下来两块猪头肉，分别递给刘家姐妹。 “调料不太全，先凑合尝尝。” 刘桂红跟刘桂兰一愣，这还凑合？ 她俩迫不及待吃嘴里，软烂热乎的猪头肉，肥而不腻，油而清爽，有猪肉独有的香味儿，还夹杂着三分燎烟的香。 刘桂红都被香哭了！ 有这手艺，他们饭店指定黄不了！ “不行，我要去喊大队长来，看他咋说！” 第42章 人家女同志是来找郑工的 刘桂红行动快，韩秀秀比她更快。 “桂红婶子，等等。”韩秀秀阻止道，同时拉住刘桂红胳膊。 “小韩，你放心，饭店现在就我跟你桂兰婶儿，你的手艺又这么好，保证能留下！” 刘桂红以为韩秀秀是担心被拒绝。 韩秀秀笑道：“婶子，我这两天没时间过来，这猪头肉还缺几样大料，不如再等几天，我自己找你们大队长谈。” 刘桂红看不出弯弯绕，刘桂兰却是意味深长看了韩秀秀一眼。 “姐，就按小韩说的办吧。小韩还要忙活被的事，你这跑去喊大队长来，小韩也没时间在这里等。” 刘桂红被劝住了。 她点点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说啥都要把人留下！ 韩秀秀将猪头肉去了骨头，用黄瓜凉拌了下，弄了半盆子的量。 留了一小部分给刘桂红跟刘桂兰两人尝尝鲜，剩下的装了两个饭盒。 韩秀秀拿着饭盒直奔机械厂。 门口处，徐军刚好在，韩秀秀将其中一个饭盒递给他。 “徐哥辛苦，这是我做的凉菜，给大家尝尝鲜。” 徐军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韩秀秀。 之前听郑工说这小姑娘被挤兑走了，他昨天还带着几个兄弟去饭店挑刺来着。 “怎么样了？那厨子今天还来不来？” 来，他还去找麻烦。 倒不是徐军对韩秀秀多看重，主要是郑时年亲自来打过招呼。 郑工的人情不容易得，何况，徐军是真看着韩秀秀这小姑娘顺眼。 韩秀秀听着对方真诚的询问。 她道：“应该不会来了，我过段时间能回来，到时候再做好吃的给大家尝尝。” “成！” 能回来就好。 徐军看了眼韩秀秀手里另外的盒饭，“你找郑工？” “嗯，可以进去吗？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这里等等。”韩秀秀道。 第56章 按理说，机械厂这些公家的地盘，闲杂人等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出的。 不过徐军已经把韩秀秀当朋友，自然能通融。 “我带你进去，不过郑工上班时候比较忙，怕是没多少空闲。” 韩秀秀迟疑片刻，随后道：“谢谢徐哥，我跟他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久。” “好。” 徐军也是怕担责任，带着韩秀秀进去的话，短时间还行，时间久了上边不好交代。 韩秀秀这么懂事，更是让他多了三分好印象。 跟着徐军走进厂区，韩秀秀还是第一次参观机械厂。 据说，红星机械厂曾经是全市最大的机械厂，最辉煌的时候，员工高达三万人。 只是后来经济不怎么景气，加上一些别的原因，只剩下了几千人。 而且厂址也由之前的市区迁移到了如今这鸟不拉屎的偏僻郊区。 这里的厂房也不是新建的，是之前一个废弃的鞋厂改造的。 厂房的墙壁斑驳着岁月痕迹，还有些墙壁爬满了爬山虎，看上去有些荒凉。 韩秀秀走在厂区，心里倒是没多少波澜，此刻她在思索着待会儿见了郑时年要说的话。 对方没太多闲散时间，她就要精简一下语言。 还有，她有事相求，万一郑时年没空，不知道可不可以找个同事帮衬一下。 她有些着急。 如果对方实在没空…她只能换个别的东西送礼了。 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的时候，韩秀秀听见徐军说了句“到了”。 “小韩同志，我去喊郑工，你在这儿等会儿。” 徐军让韩秀秀在一个厂房门口停下。 韩秀秀乖巧的抱着饭盒，站在那里。 隔着窗玻璃，厂房里的员工很快发现了韩秀秀。 一些好事的开始窃窃私语，一些胆子大的还撺掇着出来问问情况。 韩秀秀也很快察觉厂房里有不少人在看自己。 她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还很大方地对里面的人挥手打招呼。 韩秀秀虽说身体瘦削，但那张脸还是很漂亮的。 厂房里的单身的单职工们不禁心思活络起来。 有个叫赵大宝的被师兄派出来打探情况。 他走到韩秀秀面前，红着脸，不敢跟韩秀秀对视。 “同志你找谁啊？我可以帮你喊出来。” 韩秀秀哪里看不懂对方意思。 不就是想打听自己的身份么？ 她正要趁机给小河村饭店打打广告，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匆匆走来。 来人正是她要找的人。 郑时年走的很快，徐军直接被他甩在身后三米开外。 “郑同志。”韩秀秀选了个合适的称呼，先打了招呼。 郑时年淡笑点点头，“韩同志。” 他回应时，视线瞥向赵大宝。 赵大宝瞬间吓得一机灵，啥都没说，扭头跑进厂房。 进去后还故意甩锅，“都别打听了，人家女同志是来找郑工的！” 其实不用他喊，厂房里面的人也都瞧见了郑时年的身影。 众人此刻更是抓心挠肝想八卦八卦，这女同志跟郑工是什么关系？ 之前可没听说郑工找对象了。 可如果不是对象，上班时间一分钟恨不得掰成八瓣儿用的郑工怎么可能出来见面？ 当然，这些人里面除了想看热闹的，还有几个面色不善的女同志。 其中，沈明月的脸色最差。 她死死盯着韩秀秀，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来跟她抢年哥的。 外面，韩秀秀忽然感觉有道不善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她下意识回头，就听见郑时年道：“去我办公室聊？” 他不认为韩秀秀平白无故来找自己，还是在上班时间。 所以指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外面人多眼杂，郑时年不想被人当猴看。 韩秀秀点头，正合她心意。 徐军见此，也立即道：“那我先回去，待会儿小韩走的时候，麻烦郑工你给开个证明，在门口要登记。” “好。” “谢谢徐哥。” 两人回应后，徐军摆摆手离开。 韩秀秀跟着郑时年去了他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大约十平，不算很宽敞，但书桌、书架、洗脸架等都有配备。 甚至在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张单人床。 看来，郑时年在机械厂还是个领导，而且职位不会很低。 韩秀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她有些后悔这么唐突的找人了。 “出什么事了？你说就行。”郑时年一边说一边给韩秀秀倒了杯水。 妹妹的救命恩人，能帮的他一定帮忙。 韩秀秀顿了顿，想着来都来了，说一说也没什么。 她将饭盒放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敞开，放桌上。 “麻烦你看下，这个能帮我做出来吗？” “我可以付工时费、材料费。” 第43章 别为难，我不勉强王叔 郑时年最先把视线落在了饭盒上，刚刚在外面不显，进屋后，饭盒里隐隐飘散出来的肉香味儿，他闻到了。 不过碍于礼貌，他不好直接打开。 此时瞧见韩秀秀的小本子上绘制的图案，郑时年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去。 第57章 他拿起来仔细看，先是错愕，又是意外。 “你学过制图？这画的是……一种小型机械，做什么用的？” 这款机械构造很简单，做起来倒是不难，只要及其材料，几分钟就能组装好。 韩秀秀没藏着掖着，她道：“这是小型按摩器，我想送一位长辈，能做吗？” 郑时年愣了愣，按摩器他没见过，但曾经听说过这东西。 没想到韩秀秀竟然把内部构造，还有切面图都画出来了，还画的那么详细。 看来，这个韩同志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能做，你等等，我去材料库，很快回来。” 韩秀秀眼睛一亮，并没有问“会不会太麻烦？”“会不会耽误你上班？”等无效问题。 人家既然同意帮忙，并且这么说了，就说明现在可以做。 她要做的不是磨磨唧唧。 于是韩秀秀真诚道：“谢谢郑同志，不用帮我省钱，都用最好的材料就可以。” 人家能帮忙就很谢天谢地了。 她再扣扣搜搜，让人家在选材料的时候不能随意发挥，人家会懒得伺候。 郑时年“嗯”了一声，直接离开办公室。 他们机械厂虽然不比之前，但是，如今做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器，所以材料库的材料比别的机械厂还要齐全。 像是磁铁、线圈、导线、小电机、电池等等，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 韩秀秀从机械厂离开，是一个小时之后。 按摩器用报纸包裹着，韩秀秀对郑时年多次道谢后，被对方送到了厂门口。 因为有事要忙，韩秀秀也没多寒暄。 她带着按摩器先回了饭店，跟两个婶子打过招呼，又回了城区。 此刻已经过了中午饭点，韩秀秀也顾不得吃饭，直奔国营饭店。 前厅服务员已经认识韩秀秀，听说她要找王厨，也没难为她。 韩秀秀轻车熟路到了后厨办公室，王厨刚刚忙完，此时正端着茶水，手里还拿着报纸看。 “王叔，我来看你了。” 韩秀秀笑着上前，手里的东西直接放桌子上。 王厨一愣，看清楚来人，倒是没摆脸。 不过，他跟韩秀秀不算熟络，所以表情也没太大变化。 “考核时间还没到吧。”王厨说。 “嗯，没到，不过听我大爷说，王厨你颈椎不太舒服，我就做了个这个。” 韩秀秀边说边将报纸敞开，里面，多种材料混合组装而成的按摩器露出来。 王厨看着这四不像的东西，有些诧异。 “这什么？” 难道能治颈椎病？ 别闹。 就这？没看错的话，侧边上镶嵌着的是钢珠儿？ 是的，他没看错，就是钢珠。 由于机械厂里没做过按摩器，所以在选外壳的时候，韩秀秀跟郑时年一起临时发挥。 最终选了陶瓷罐子做外壳，底部粘上了八颗钢珠。 这玩意儿看上去挺另类，让人觉得很不靠谱。 韩秀秀看出来王厨的怀疑，她淡定道：“王叔，你试试就知道了。” 不等王厨拒绝，韩秀秀打开开关。 这一款是电池发电的，虽说使用时间上收了限制，但绝对安全，还方便。 开关打开的一瞬间，“嗡嗡”的声响立即从按摩器里传出来。 陶瓷罐，哦不是，按摩器也自行震动起来。 韩秀秀拿着小号陶瓷罐，钢珠对准王厨的肩膀先做了试用。 “啊别…，诶？” 王厨原本是拒绝的。 但是，按摩器落下来的瞬间，那有规律的震动力量传到肩膀上，他瞬间觉得很舒服。 按摩器虽说没有档位，但是力道经过郑时年的多次调试，算是最适用的。 王厨的眼中有惊喜，他往前坐了坐，“小丫头，往左下方放一放。” 韩秀秀嘴角弯弯，看来这礼物送对了。 厨师一般不缺吃喝，就算买了再好吃的东西，人家都不稀罕。 但是厨师的职业病里，十个人有十个有颈椎病。 韩秀秀想要让人家帮忙，并且想长期发展一下人脉关系，自然要投其所好。 她立即将按摩器放在王厨说的位置。 一分钟后，王厨就感觉本来有些沉重酸疼的颈椎，好像还真舒坦不少。 不过他没继续让韩秀秀帮自己按，毕竟小丫头是个女同志，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外人看见了不好。 他让韩秀秀停下来，“小丫头，你还是个全才啊。” 韩秀秀道：“都是皮毛，平时空闲时间多，就多学了点儿。” 王厨还不知道韩秀秀的来意，他猜想跟考核有关。 可是，小丫头的手艺有目共睹，按理说不应该没信心。 转念一想，王厨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他说：“小丫头，国营饭店这边后厨人满了，这样，你不喜欢在郊区那饭店，等你这次考核之后，我给问问咱们市食品厂食堂。” “谢谢王叔。”韩秀秀乖巧道谢，但并不激动，“只是我挺喜欢小河村饭店的，暂时没打算换地方。” “嗯？那你今天来是……”别的事儿？ 韩秀秀呼了口气，小脸一耷拉，然后说：“王叔，我要离婚了，而且，那女的还想算计我，让我身败名裂，被赶出婆家。” 第58章 “啥？”王厨惊得眼睛圆瞪。 虽然但是，他觉得自己跟韩秀秀的关系还没到说秘密的时候。 不过小丫头肯跟他讲，说明人家是信任他。 王厨别的闲事不爱管，但涉及到这种男女不正当关系上，他还是可以打抱不平的。 尤其小韩还是个那么懂事的孩子。 懂事乖巧又上进的孩子，不应该被欺负。 这老严怎么回事？ 这么大事儿，是不知道么？ “王叔，本来我是想找严大爷给我做主，但是，我不知道那女的要具体怎么对付我。” “我只知道，她忽然装好人，要请我来咱们国营饭店吃饭。” “我从小没了妈，娘家人都不在身边，躲过这次，还会有下次，所以听见是来国营饭店，我就想起王叔你来了。” “如果王叔你觉得为难，我也不勉强叔，大不了我吃饭时间不过来就是。” 第44章 这酒喝了上头 王厨性格耿直，本就看不惯这些腌臜事。 如今遇到，跟韩秀秀也算熟人，加上严武的关系，又是在自己地盘上，他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小韩你放心来，到时候王叔罩着你。” “奶奶的，还反了天了。” “这么多人在，还有人敢把你吃了？” 韩秀秀等到想听的话，她立即道：“王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到时候多叫几个师兄师弟们，一点儿小事儿，别脏了王叔你的手。” “跟师兄师弟们说，回头我请大家吃香喝辣。” 王厨答应帮忙，并不是看中东西。 但韩秀秀这么说，他自然更受用。 办完事，韩秀秀回了大杂院。 林娇瞧见韩秀秀，不无疑惑的上前问：“秀秀，你去哪里了？” “去哪儿还跟你报备？”韩秀秀白她一眼。 林娇吃瘪，暗骂韩秀秀脾气臭。 要不是为了……她才不忍着。 “没有，只是担心你而已。秀秀，待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生怕韩秀秀忽然闹性子，不去了。 今天的计划，可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韩秀秀瞥眼看她，就这沉不住气的样儿，还想跟她斗？ “行，不过提前说好，我点菜，你掏钱，别到时候出不起，让我跟着一起丢人。” 林娇心一紧，就知道韩秀秀没出息。 她压着愤怒，柔声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韩秀秀没再搭理她，直接走去中院。 严大爷正在中院的枣树下纳凉，看见韩秀秀，他随口问：“吃了？” “没。” “还有半碗茄子丁，你煮面吃吧。” 严大爷道。 韩秀秀笑着走进屋，桌子上，一盘菜被碗倒扣着，边上的小碗里还有半根红肠。 她笑呵呵地掀开倒扣的碗，茄子丁里混着肉丁，虽说没她做的色香味俱全，但这样的伙食已经算很好的了。 韩秀秀给自己煮了碗面条，茄加肉丁放里面拌了拌，面汤瞬间飘起一层浅浅的油花。 严大爷从外面拎着蒲扇走进来。 “一天不着家，闺女家家的，可不兴乱跑。” 韩秀秀看了眼板着脸的老头儿，“下次出门告诉你一声，今天走得早了些。” 见她还是没交代去了哪里，严大爷索性不问了。 只要没出事，安全回来，怎么都行。 韩秀秀吃下几口面，想了想，还是把晚上出去吃饭的事说了。 但她没说自己的猜测，以免严大爷跟着忧心。 只说，林娇想跟她缓和关系，用这顿饭弥补弥补。 严大爷最喜欢看见邻里和睦的场面，听了自然欣慰。 不过在韩秀秀跟林娇离开之后，严大爷忽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真要拉近关系，干嘛去饭店？ 在大杂院不更好？ 叫上几个邻居，炒上几道小菜，又省钱，又省心，还能趁机跟别的邻居也友好友好。 严大爷越想越不对劲，随后，他决定出去看看。 没事，自然大吉，有事，别怪他不客气！ 国营饭店。 林娇带着韩秀秀进了包间。 她殷勤地向服务员要了热水，冲上茶叶水。 “秀秀，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一大份红烧肉、一只烧鸡、一份糖醋鲤鱼，蒜炒茼蒿，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再来个西红柿蛋汤，一斤水饺。” 韩秀秀在她说完，立即背台词一样地将要点的东西说了出来。 顺便还补充道：“先这些，不够再点。” 林娇愣怔瞬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韩秀秀。 那么多，还大部分是荤菜，得多少钱！ 是让她别客气，但也太不客气了！ “秀秀，这么多，我们好像吃不完吧，不如……” “吃不完打包，我就想每一样都尝尝。” 韩秀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蹭得站起身，“没诚意就算了，这些我自己也会做。” 服务员也在此时开口，“点不点了？不点就走，别占着包间，浪费时间。” 林娇憋闷地掏出卷成卷的手绢，“点，就这些，多少钱？” “红烧肉大份两块六，烧鸡三块，糖醋鲤鱼三块六，蒜炒茼蒿一毛五，酸辣土豆丝一毛五，西红柿蛋汤两毛。” 第59章 “水饺只剩肉的了，一斤一块二。一共是十块零九毛，外加一斤粮票，一斤肉票。” 服务员说完，林娇的脸都黑了。 她在周绍行那里抠来的钱，一共也就攒了三十来块。 这一顿要花掉三分之一。 想想就肉疼。 但不出这钱，留不住韩秀秀，就不能继续今晚的计划了。 林娇还是硬着头皮付了钱跟票。 服务员离开后，包间就只剩下韩秀秀跟林娇两个人。 林娇时不时找话题，韩秀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两人各怀心思，倒是也很快就等来了饭菜。 饭菜都是王厨的人做的，韩秀秀吃起来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直到看见林娇从随身带来的布包里掏出一小瓶白酒，她才心领神会。 想必，这酒是加了料的。 “秀秀，这是我在小酒馆买的粮食酒，度数不高，我们喝一杯，之前的不痛快，都让它过去，可以吗？” 林娇言辞恳切，双手举着杯子递给韩秀秀。 韩秀秀随手接过，当着林娇的面，她将酒水一饮而尽。 林娇的眼睛亮了亮，也举起杯子仰头喝下。 就是现在！ 趁着林娇仰头功夫，韩秀秀从腰间拽出剪裁好的毛巾捂住嘴巴，口中的酒水吐毛巾上。 毛巾被丢桌下，踩在脚底。 等林娇喝下那杯酒，韩秀秀已经动作悠闲地夹起了菜。 林娇看韩秀秀一眼，确定韩秀秀没注意自己。 她借着用卫生纸擦嘴的动作，把口中的酒吐了出来。 韩秀秀眼角的余光窥探到这一切，她挑眉，心中冷笑。 看来这酒是真有问题。 只是，接下来林娇会怎么做？ 国营饭店里那么多人在，她不可能傻了吧唧让人在这里出事吧？ “秀秀，要不要再来一杯？” 林娇忽然开口。 她担心药效不够，想劝韩秀秀多喝点儿。 韩秀秀捂着额头，“不喝了，有点儿晕，你这酒不好，喝了上头。” 林娇惊喜地握了握拳，“你感觉头晕吗？不会啊，我没有上头呢。” “秀秀，是不是你……” 话没说完，韩秀秀就趴在了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喊着“难受”“热”…… 第45章 你还能输给她这样的未成年？ 林娇吓一跳，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药。 具体什么反应，她不清楚。 但是对方说了，会燥热，会难受，厉害的时候还会拉扯衣服。 反正很浪荡。 此时，韩秀秀由于憋气，小脸涨红一片。 林娇走到她身边一看，瞬间喜上心头。 成了！ 她假模假样地推了推韩秀秀，“怎么了？秀秀你哪里不舒服吗？” 韩秀秀不搭理她，一直嘟囔着“热”“好热”。 林娇确定她中招，立即将人搀扶起来，让韩秀秀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随后，她搀扶着人往外走。 韩秀秀拧眉，难不成不是在这里搞事情？ 看来这白莲花也动了脑筋了。 只是这样一来，王厨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随机应变。 “这是怎么了？” 服务员忽然过来询问情况。 显然，王厨等人发现异常了。 林娇立即道：“我朋友喝多了，没什么事，谢谢关心啊。” 服务员朝着后厨方向看了一眼，王厨的徒弟刘华正对她摇了摇头。 她让出过道，“别吐我们饭店里啊，快出去吧。” 林娇瞬间松了口气。 她比韩秀秀高，平时吃得又好，力气自然比韩秀秀大。 此时，让韩秀秀挂靠着她，走路时候还是相对轻松的。 林娇带着韩秀秀走出国营饭店。 好巧不巧，一辆三轮车就停在了路边。 林娇将韩秀秀放三轮车上，跟骑车师父讲了讲价，她也跟着坐上边。 “追不追啊师父？这跟小韩说的不大一样。”刘华站在饭店里，一边隔着玻璃往外看，一边问王厨。 王厨眉头紧皱，“你们两个跟过去看看，必要时候可以报警。” 他没让立即把人拦下，是有自己的考量。 刘华立即带着另外一个师弟跑出饭店，小心谨慎地跟在三轮车后面。 三轮车带了两个人，行驶的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刘华跟师弟小跑着，东躲西藏地尾随，刚刚好。 只是他们俩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还有个身影紧跟着他们，目标同样是三轮车。 十分钟后。 三轮车在一个胡同口停下。 林娇付了钱，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韩秀秀抱下来。 随后，她架着韩秀秀走进胡同，在一处家门口轻轻踹了踹门。 家门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 这一片区的人如果看见了，肯定能一眼认出，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他们这一带的街溜子马老二。 平时马老二就仗势着家里有革委会的关系，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被他欺负过的女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有些女人被欺负之后，生怕别人笑话，根本就不敢跟别人说，更是不敢报警。 第60章 所以，马老二做起这档子事儿来，更是无法无天。 扯远了。 马老二走出来后，先左右看了看，确保安全。 然后才让林娇带着韩秀秀进了院子，他将大门关上，反锁。 “去屋里，都准备好了。” “待会儿你去叫人来看她的骚样子，她男人百分百不会再要她！” 这是马老二的声音。 此时，远门外，刘华跟师弟以及另外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华哥，进去救人吧。”师弟问。 刘华刚才就想冲，奈何被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拦住。 那年轻人说，“直接在门口抓，会功亏一篑。” 刘华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人好像了解内幕，而且还有身手。 他根本就挣脱不开这人的手，肩膀都被抓疼了。 “兄弟，我师妹快被欺负了，你别拦着我们了，快救人吧！” 刘华低声求那人。 师弟也赞同赶紧救人。 要不是他俩打不过这男的，又担心闹出动静惊了院子里的人，他们早动手了。 “你去叫警察，你跟我进去。” 年轻人吩咐。 师弟看向刘华，刘华没动，反而看向年轻人，“你保证跟我一起救人？我警告你，我师父很快就来，你要是耍花招，跟里面的人是一伙的话……” “如果跟他们一伙的，你俩还能在这里待着？” 年轻人不耐烦道，随后一手扒着墙头，两只脚踩着墙壁借力，眨眼间就上了墙头。 他没任何停歇，纵身一跃，就悄无声息地到了院子里面。 外面的刘华跟师弟傻眼。 人进去了，他俩咋进去？ “华哥……” “快去找警察来抓流氓。”刘华这会儿也冷静了。 师弟跑开，他看着旁边的墙壁，回忆着刚刚那人的动作，也准备跳墙进去。 与此同时，屋里。 韩秀秀被丢到床上。 马老二借着灯光看了看，嘴巴一撇。 “太瘦了点儿，玩起来没意思。” “成年了？” “这样的，你还能输给她？” 说这，马老二的手不安分地在林娇的身前抓了一把。 林娇本能的娇呼一声，白他一眼，“老实点儿啊你，我这不是回来晚了，她已经跟绍行哥结了婚。” “不然哪儿有她什么事？” 马老二摸了摸下巴，“那事成之后，你真要跟姓周的结婚？” “到时候可不自由了，只能守着他一个男人，你靠得住？” “滚！”林娇锤他一下，不耐烦地催促，“你快上，我这就去找绍行哥来。记住，到时候你一定要一口咬定，是韩秀秀要报复绍行哥，故意找的你。” “你放心，绍行哥跟他家里人都要面子，不会拉你见公安，只会选择私了。” “韩秀秀到时候成残花败柳了，更不敢说什么，她也跟别的女人一样，怕被人骂破鞋。” “所以你放心大胆地玩，便宜你了。” 丢下这番话，林娇转身朝着屋外走。 马老二搓搓手，一步一步逼近床上的人。 就在他的手即将抓到韩秀秀香肩的时候，韩秀秀猛地睁眼，抓起被子直接摔他脑袋上。 马勒个巴子的！ 敢动老娘，反了天了！ 韩秀秀憋着的一肚子火气，在此刻爆发。 她紧闭着嘴没出声，扣住马老二脑袋的瞬间，一记手锤砸他脑门儿上。 马老二刚刚发出惨叫，紧跟着被另外一人一脚踹飞。 哎呦都没喊出来，马老二就昏死过去。 韩秀秀一愣，看清来人，她心下一喜。 “郑同志，怎么是你！” 问完这话，韩秀秀朝着郑时年身后看去。 就见林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怪不得刚才马老二被偷袭，也没见林娇过来帮忙呢。 “怎么样？受伤没有？”郑时年一边打量韩秀秀一边问。 韩秀秀摆摆手，紧跟着跑去林娇身边。 她蹲下来，快速翻找出林娇随身携带的小酒瓶。 然后，将小酒瓶对准林娇的嘴巴，灌了下去。 第46章 这是剖腹产留下的印记吗？！ 韩秀秀灌了一半，又将剩下的灌到马老二嘴里。 郑时年静静地看着她行动，没多话。 “麻烦搭把手，把那臭虫丢床上去。” 韩秀秀指了指马老二，她顺手抓起林娇胳膊。 郑时年一讶，再看地上被丢的空酒瓶，他的眸光暗了暗，心中也多了些许后怕。 原来那是…… 他本以为韩秀秀是被迷晕了带过来的。 可明显不是。 不怪郑时年没往坏处想，主要是那方面的药，市面上并没有流通。 “咱俩得快点儿，一会儿还得想办法出去呢。” 韩秀秀又提醒了句。 郑时年回神，立即拽起马老二，将人丢床上。 韩秀秀毫不避讳地一把撕开林娇的衣服，看见林娇肚子上的一道竖着的疤痕后，她愣了。 这是？ 剖腹产留下的印记吗？ 如今生孩子一部分会选择在家找接生婆，一部分会去医院。 但即便是去医院，也大多数顺产。剖腹产虽说有，但是不多。 第61章 所以当下的剖腹产并不是后世那种横切，而是纵切，且缝合之后会留下不小的疤痕。 林娇这疤痕跟韩秀秀上辈子见的剖腹产疤痕，如出一辙！ 她生过孩子？ 孩子是谁的？如今在哪里？周绍行怕是还不知道。 这一瞬间，韩秀秀的脑袋里思考了许多。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又忍着嫌弃，抓住马老二的裤子。 “别，我来。” 郑时年不想脏了韩秀秀的手。 他已经看懂韩秀秀要做什么了。 有人帮忙，韩秀秀自然乐意。她放开马老二，让郑时年上。 郑时年微蹙眉头，把马老二衣裳都拽下来，丢了床底下。 至于林娇，他没正眼去看，反正衣裳已经遮不住身子是肯定的。 “蒙上脸，掐他人中，林娇这会儿不用醒。” 韩秀秀顺手递给郑时年一个手绢。 郑时年没有迟疑，按照韩秀秀说的去做。 马老二被掐醒的瞬间，郑时年立即带着韩秀秀冲出屋门。 两人速度快，马老二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后，只觉得浑身燥热。 再一看身边躺着的娇美女人，汩汩热血更是不断往下涌。 此刻，药物刺激加上视觉刺激下，马老二根本就没有闲心去思索“豆芽菜”跑哪里去了。 精、虫上脑的他只想着快点儿解决解决要爆炸的反应。 林娇长的水灵，身材又是前凸后翘，皮肤光滑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至于肚子上的疤痕，马老二直接当没看见。 他捞起林娇，直接压了上去。 屋外。 韩秀秀跟郑时年并没着急离开。 当听见屋里传来某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之后，两人的脸颊瞬间红透，又都淡定的眼神示意：可以走了。 另一边，刘华终于费力地爬上墙头。 借着月光，刘华隐约看见刚刚进来的年轻人跟韩秀秀的身影。 他顿时放下心来，对着那两人招手。 韩秀秀看见刘华先是一愣，又看了看反锁的大门，她扯了扯嘴角。 难为刘兄了。 郑时年走到门前，把顶门棍拿掉，至于门栓，他没动。 这样待会儿来人踹门闯进来，才显得真实。 “能上去吗？” 郑时年指了指墙头，问韩秀秀。 围墙有点儿高，韩秀秀的个头儿还真勉强。 她不知道郑时年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是自己人，用一次是用，用两次也是用。 便不客气道：“麻烦你把我推上去，刘华哥接我一下。” 刘华立即伸手，表示没问题。 “不用那么麻烦。”郑时年边说边把韩秀秀揽在腋下，另一只手扒住墙头。 跟之前一样，两脚快速踩着墙壁做助力，又纵身一跃，人就到了墙头上。 紧接着，从墙头跳到胡同里，他好似还会点儿轻功，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韩秀秀从被夹住到被放开，前后不到三十秒。 她惊了惊，一脸羡慕，“你会功夫？太牛了！” 如果她能学会几招，以后对付起那些小人，直接武力解决就好了。 根本就不用这么多的弯弯绕。 “跟爷爷学的。”郑时年道，他也不知怎么的，又下意识加了句，“有时间可以教你。” “真的？多谢，我确实很想学！”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她都想扎个马步让郑时年给指点指点了。 墙头上的刘华此刻有些心情复杂，他爬上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费劲。 现在要下去了，他觉得费劲又恐慌，不敢跳。 也在这时候，胡同口传来动静，好像有人过来了。 “刘华哥，快下来啊。”韩秀秀小声催促。 担心误事，刘华也赶紧豁出去似的往下一跳。 郑时年顺势拉了他一把，让本来踉跄的人稳稳当当落了地。 刘华感激地看了看郑时年。 三个人没再多话，赶忙往胡同的角落里躲了躲，暗夜将他们三个的踪迹遮掩。 不凑近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三个人的行踪。 “警察同志，就是这里。” 一道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声音传来。 韩秀秀愣了愣，这声音好像是周绍行他二姑的。 难道跟林娇串通一气算计她的人，不是徐珺楠？ 韩秀秀有些疑惑，没立即下结论，准备再看看。 黑暗中，她也看不清楚门口站着的人具体还有谁。 就听见有人说了句，门被锁住了。 周绍行姑姑周兰香提议撞门，她还很急切地表示，担心侄媳妇做傻事。 “我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有人跟我说，亲眼看见我侄媳妇来这里找别的男人，这事就得尽快查清楚。” 就在此时，屋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尖叫声。 尖叫声不对，明显是出事了。 本来还犹豫的警察，立即开始踹门。 木门本来就没多少拦截作用，两脚被踹开。 一行人涌进去。 严大爷、王厨以及师弟都被挤在后面，他们也着急忙慌，结果刚抬脚准备紧跟其后，就被郑时年等人拽住。 看见韩秀秀安然无恙，严大爷跟王厨双双松了口气。 要说他们为什么跟警察以及周兰香碰到一起，还得从十分钟之前开始讲。 第62章 这会儿韩秀秀没功夫了解情况，她这会儿出现，就是为了给王厨他们报平安。 屋里的现场直播，林娇的丑态，她是不能去看了，以免被林娇攀咬，她不方便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现场。 几个人在门口窜了窜口供，郑时年目光坚定地把韩秀秀带走。 而前面的人都没注意院门口的情况，尤其是周兰香，她一心都扑在了“抓奸”上，哪儿有闲工夫去在意其他？ 几个人刚走到屋门口，又听见里面传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哼叫声。 周兰香一喜，一下把屋门推开，扬着嗓子就喊。 “韩秀秀你糊涂啊！” 第47章 俩大爷给马老二送参考答案 周兰香这一嗓子喊的，在场的几个人立即记住了韩秀秀的名字。 在床上“缠斗”在一起的男女，这会儿似乎恢复了一点儿理智，立即停止动作。 女人“哇”的一声哭喊，“救命，流氓，抓流氓啊，呜呜！” 周兰香一惊，“啊！林娇，怎么是你！” 她站在最前面，床上白花花的两个身子看得她热血沸腾的。 两名警察听见“抓流氓”也是一惊，赶紧过来帮忙把马老二拽开。 与此同时，一名警察还贴心地抓了被子盖在了林娇身上。 林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此时要做的是赶紧甩锅，把伤害降到最低。 “呜呜，姑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之前韩秀秀陪着我一起去饭店吃饭，我喝了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秀秀呢？她怎么样了？呜呜，我知道她心里埋怨我，所以就算是……我也不会怪她。” 这一番话说完，没给韩秀秀定罪也跟定罪没啥两样。 周兰香都听傻了，她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你是说，韩秀秀坑了你？女人的名声这么重要，她怎么能这么做！” “警察同志，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我侄媳妇做的，也不用看我们周家面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警察小孙跟小赵对视一眼，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先穿上衣服，出来做个笔录吧。” 屋里的味道有些让人受不了，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男同志，跟个没穿衣服的女同志讲话，不方便。 林娇没让周兰香帮自己穿，毕竟她肚子上的疤痕不能让别人看见。 对了，韩秀秀！ 如今她这样，韩秀秀却不见了，绝对是韩秀秀算计了自己。 也就是说，韩秀秀百分百看见了自己肚子上的疤痕！ 想到这里，林娇死死攥住床单，眸光里都是对韩秀秀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被那恶心的东西糟蹋的不是韩秀秀！ “同志，我建议马老二跟里边的林同志分开穿衣服，以免窜供词。” 屋外，王厨让刘华师弟抓着马老二没放开。 他既然选择帮小丫头，就会负责到底。 刚才屋里的一幕，他也瞄了一眼。 真不敢想象，如果换做是小丫头被马老二这样、再那样，小丫头会不会想不开。 他庆幸让俩徒弟跟上来了，但也有些后怕。 万一，万一没救助及时，小丫头恐怕…… “凭什么？我衣服在屋里，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马老二好似并没有任何被抓奸的心理负担。 他梗着脖子冲着众人，“我是被陷害的，有人给我下药！” “我正睡觉呢，迷迷糊糊被下药，然后怀里就塞了个女的。” “我不认识她呀，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罪了谁。” “送上门儿的，我为什么不能上？再说我被人下药了！” 马老二的脑子转得也快，他这么一喊，林娇也能顺着他的思路说。 严大爷皱眉，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 “嚷嚷什么？是不是无辜的，警察同志会调查。” “倒是你，故意这么喊给谁听？” 马老二横了严大爷一眼，还想反驳。 警察将他的衣服丢他脚边，“快穿上，光着屁、股像什么样子！” 王厨的声音忽然传来，“警察同志，这里有个空酒瓶。” 听见这个，穿好衣服刚刚下床的林娇猛地一惊。 但很快她又压下眼底的慌乱。 一样的酒瓶多的是，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是自己的，就不会出问题。 警察此刻已经把酒瓶拿手里，顺便在瓶口闻了闻。 瓶底还剩下一点儿酒水。 “味道不太对，小酒馆的高粱酒不是这味儿，这瓶子又是小酒馆的。” 小赵嘟囔着，把小酒瓶放了口袋，回头可以做个对比。 “行了，都穿好衣服了是吧？来来，做笔录，一个一个来。” 警察小赵掏出纸笔，还没开始写，他又看向严大爷等人。 “对了，几位同志，这里没有你们大杂院的韩秀秀同志，你们可以回去了。” 十分钟前，周兰香按照计划去警局报案，理由就是听说侄媳妇夜晚偷偷跟别人家男人私会。 严大爷、王厨以及被刘华派去报警的师弟在路上遇到，一起赶到警局的时候，刚好听见周兰香报警的话。 他们没动声色，只严大爷表示，韩秀秀是他们大杂院的人。真要是出事，他作为大杂院的管事大爷，不能袖手旁观，然后便名正言顺跟了过来。 第63章 这会儿……他又站出来，道：“警察同志，林娇也是我们大杂院的。” 警察一愣，忽然眼神就变了。 都是一个大杂院的，另外一个女同志不在，变成了这个女同志，其中貌似有隐情。 他没再阻拦严大爷等人围观，问了林娇几个问题。 林娇被周兰香搀扶着，勉强能站稳。 只是两条腿酸疼得厉害，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她咬定了是韩秀秀害自己。 “同志，我跟韩秀秀在饭店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 “她跟我一起吃饭，然后装醉，我当时不知道她是装醉，就带着她离开了。” “我背不动她，就叫了三轮车。” 严大爷插嘴问：“那为什么不回大杂院？” 林娇一愣，随后道：“我、我本来是想去，是韩秀秀说要来这里。” “当时她醉醺醺地说了这个地址，我带她过来，我……呜呜，我到了门口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完这话，林娇就开始哭。 周兰香心疼地安慰，同时偏帮林娇说话，“警察同志，肯定是韩秀秀故意装醉，骗小林过来。” “然后她把小林打晕，又趁着马老二睡着的时候给灌了药。” 她这么一说，林娇跟马老二都成了无辜受害者。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开始推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王厨皱眉道：“马老二睡觉锁了大门，小韩怎么带着林娇进屋？分明是瞎扯，是污蔑！” “那就是马老二跟韩秀秀串通好的！”周兰香边说边警告地瞪了马老二一眼。 她男人是革委会主任，马老二家亲戚可是要在她男人手底下讨生活。 只要不傻，马老二应该知道怎么说。 王厨冷哼，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周兰香看马老二的视线，他又说：“马老二，你自己说，是你跟这个林娇两情相悦，还是跟别人串通起来要糟蹋林同志的？” “流氓罪坐实了，可得挨枪子儿。”严大爷补上一句。 俩人一唱一和，直接给马老二送上参考答案。 第48章 是韩秀秀不检点！ 马老二被“流氓罪”三个字吓得一哆嗦，他立即说：“她，她，是她找对我，我们俩早就认识！” “我没跟别人串通，不是耍流氓，我们最多就是作风不正当！” 见林娇要反驳，马老二立即又扬声道：“那酒里的药就是她去我哥们儿那里拿的！里面是给母猪配种用的药，不信可以去找我哥们儿！” “我没撒谎，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卧槽！ 给畜生用的药吗？ 这么劲爆吗？ 严大爷跟王厨以及在场其他人都愣了，随后又都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向林娇。 林娇小脸煞白，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似的。 她不敢否认，马老二故意提及药的事，就是在警告她。 不配合的话，一定让她身败名裂！ 马老二可是握着她不少秘密。 周兰香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知道林娇给韩秀秀设局，但她不知道林娇那么狠，竟然用那种药。 现在好了，自食恶果。 周兰香一时间有些后悔过来配合演戏。 太让她丢脸了。 “警察同志，我坦白了，她也没否认吧。” “你看能不能别给我带进去了，我愿意改邪归正，以后觉得好好搞对象，不弄这些歪门邪道的。” 马老二趁热打铁，生怕警察再变卦。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继而对马老二做出严肃批评。 在提出要马老二白天去大街上游几圈的时候，马老二又把自家亲戚搬了出来。 他家好几个在革委会做事的。 革委会跟公安不属于同一部门，平时没少较劲。 有这个机会讨要人情，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两人不管马老二说什么，坚持要把人带走，先抓了再说！ 至于林娇，警察正要抓人，林娇忽然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周兰香吓坏了，忙喊着去医院。 严大爷趁机开口：“那个，这位女同志，麻烦你继续照顾下我们大院的林娇同志，这大晚上的我们大男人也不方便帮忙，辛苦你了。” 他说完就拉着王厨走，毫不拖泥带水。 王厨也拉着徒弟，一起离开。 警方的人只看了看林娇，俩人都是骑自行车来的，没办法带人。 他们还要抓马老二回去交差，所以帮忙叫了邻居过来。 胡同里的邻居们早就听见了这边动静，之前碍于马老二的恶名，不敢过来打听。 此刻被警察名正言顺地叫来，当然都很踊跃。 他们看见林娇披头散发的样子，再想想之前听见的浪叫……哎呀妈耶，每个到场的人都在脑海里拼凑了一篇不少于一万字的小作文。 “警察同志放心，我们一定帮着把人送医院去。” “这同志也太惨了，是怎么晕过去的？” “一看就是没受过罪的，这么白净，细皮嫩肉，怪不得……说多了说多了，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啊。” 闭着眼的林娇恨不得掐死这帮人。 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的不怀好意，那些目光灼热滚烫，像是要把她身上的衣服都烧尽了似的。 第64章 要不是为了逃避被抓的风险，她怎么可能装晕！ 还有，明明要面对这种状况的人是韩秀秀才对！ 是韩秀秀不检点！ 凭什么变成了她！ 好恨！ 林娇恨不得让韩秀秀就此下地狱！ 可惜，此时的韩秀秀正在郑时年租的小院儿里歇着，没一会儿，郑琳琳被亲哥带来陪她。 得知韩秀秀被林娇算计，郑琳琳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林娇算账。 “别去，她今晚肯定不会好过。” 韩秀秀拉住郑琳琳手腕，“这笔账先记着，现在招惹，会弄我们一身骚气。” 搞破鞋这种话题，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进去，都会被人诟病。 何况，现在还不能保证不被林娇攀咬。 “听你的，今晚便宜她了。”郑琳琳说着，反手握住韩秀秀的手，“你也太大胆了，以后这种事记得提前告诉我。” “我跟你一起，还能有个照应，就你这小身板儿，万一我哥还有你叫的帮手出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郑琳琳眸光里都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郑时年也附和了句，“琳琳说得对，这种以身犯险，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也怪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你。” 韩秀秀已经知道，是严大爷半路遇到郑时年说了她跟林娇见面的事。 郑时年才会守在饭店附近，第一时间跟上了那辆三轮。 她感激地看向郑时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没有你帮忙，事情不会完成的那么顺利。” “哦对了，你还帮我做了按摩器，王叔才会爽快地答应给我帮手。所以，我欠你两份人情。” 她边说边用手指比划，那模样一点儿不像是结了婚的女人，反倒是显得纯真可爱。 郑时年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些，“你救了琳琳一条命，这人情更大。” “哎呀，你们俩就别人情来人情去的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互帮互助！” 郑琳琳忽然用另一只手抓住郑时年的手，将他跟韩秀秀的手堆叠到一起。 大手的手心灼热了韩秀秀的手背，她的心跳忽然漏了半个拍子。 郑时年也是一个愣怔，没想到那只小手竟然这样凉。 郑琳琳并没有发觉他俩的不自然，继续道：“秀秀既然还想去小河村饭店，那里距离哥哥你们厂子近，你就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放心，会的。”郑时年回应一声，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觉得那只手不应该那样冰凉，年轻女孩子，应该多被给予温暖才是。 韩秀秀微微一笑，压下心里那抹不对劲，大方道：“以后郑同志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保证每天不重样的给你做吃的！” 说起做饭，郑琳琳立即又来了兴趣。她问韩秀秀打算怎么回饭店，毕竟之前走得不算光彩。 她希望韩秀秀别上赶着，实在不行，就让她哥哥给厂子食堂说说，申请个工作名额。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有主意了。小河村饭店目前最适合我，那两个婶子都很不错，去别的地方，还要重新搞人际关系。” 韩秀秀成竹在胸地说出自己想法。 郑琳琳不再坚持，三个人又聊起别的话题，直到半小时后，还没等到外面的风吹草动。 “我现在回大杂院，到时候被盘问，就按照我们商量的来。” 郑琳琳跟郑时年的口供，是她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兄妹两个一起送韩秀秀往回走。 与此同时，周家人都在老宅等消息。 其中，周绍行的脸色最难看，他刚刚被告知“韩秀秀不检点”，姑姑已经代替他去抓、奸了。 第49章 我对你的喜欢总是情不自禁 周绍行脸黑如墨，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我这就去找她问清楚！” 他听见“韩秀秀不检点”的话，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人便是郑时年。 那次在小河村饭店，姓郑的让他丢了好大的脸。 如果真是他们两个搞一起了，他一定不会轻易饶恕！ “别去，邵行，你再等等。” “这种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徐珺楠拉住儿子，“你姑姑去就代表了我们全家。” “到时候由警方来找我们，告知我们，我们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你就是被蒙韩秀秀蒙在鼓里的人，就算别人嘲笑，也只会笑韩秀秀，反而会可怜同情你。” “但如果你现在去了，现场难免会刺激到你，万一你做了什么冲动的事，实在犯不着。” 周绍行眉头紧拧，倒是很快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供销社那边的领导已经对他很不满意。 他确实不能再出什么纰漏。 如果韩秀秀这事属实，他到时候只要装出来被背叛的痛苦样子，领导们反而会宽慰他。 想通这一点，周绍行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屁股刚刚挨到沙发，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绍行，嫂子，快，快去医院！” 周兰香冲进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徐珺楠双眉一挑，“警察没来？让你来通知我们？韩秀秀怎么样了？” “被抓起来没有？是不是要游街？是不是要挂上破鞋？”周绍明横插一嘴，问道。 第65章 周绍行也略显焦急地看着来人，“姑姑，你快说说。” “别提了，韩秀秀不在，林娇被欺负，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催着交钱……我哪里带钱了……” 周兰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上讲了讲。 屋里的母子三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韩秀秀……”徐珺楠话说一半，剩下的没再继续。 她可不想让儿子知道，她默许林娇陷害韩秀秀的事。 在儿子面前，她也是个不知情的婆婆，只是听别人说了一嘴，便请小姑子去查证，仅此而已。 周绍行面色阴沉地站起来，问徐珺楠要了些钱，便去了医院。 不管怎么样，先见到林娇再说。 林娇不是职工，看病的话，应该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他不在身边，林娇又受了欺负，肯定害怕。 周绍行匆匆赶去医院。 徐珺楠本来想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兰香却气急败坏地坐沙发上开始熟络，“嫂子，不是我说，那个林娇最好也别进咱老周家家门！” “太蠢了，这明显就是被人家反过来算计了！” “又蠢笨又恶毒，根本就配不上咱家绍行。” “姑姑，你不是说她被欺负了吗？”周绍明目光闪烁着别样的情绪，“所以你放心，我哥不会那么蠢地再要她。” 脏了的女人，哪个男人会要？ 何况他哥那么爱面子。 周兰香点点头，脸色好了不少，“对对，还是邵明聪明，刚刚姑姑是被气的。” “为了那个林娇，姑姑今天可是丢了脸了。” 她说着，又看向徐珺楠，“嫂子，不是为了绍行，我绝对不会跑这一趟。” 徐珺楠烦闷地看她一眼，从抽屉里掏出两张肉票递给她，“辛苦你了，买点儿肉吃，补一补。” “哎呀，嫂子，还是你疼我。”周兰香立即笑容灿烂，肉票揣兜里就准备离开。 但在走之前，她又回头说了句：“放心啊嫂子，在绍行面前我不会乱说，不会告诉他，你知道林娇要陷害韩秀秀的事。” 徐珺楠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姑子。 “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先就知道偷汉子的消息，一看就是早有预谋。不然，真的意外得知儿媳妇要去偷汉子，最先做的是制止，不是等着去抓、奸。” 周兰香笑得有些小得意，“所以，明摆着的事儿！” 徐珺楠的呼吸加重了些，她攥了攥衣角，有些心虚。 她一向爱面子，万一传出去她设计陷害儿媳妇的消息，以后怎么立足？ 周绍明目瞪口呆，消化了这消息后，又见自家妈没否认，便确定姑姑说的没错了。 他赶紧说了几句好话安抚姑姑，又亲自送姑姑离开。 等只剩下娘俩，周绍明才呼了口气，“妈，你糊涂啊。” 徐珺楠憋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 医院。 周绍行交了医药费，又赶去病房陪伴林娇。 林娇的小脸有青有紫，脖颈以及手腕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红痕。 他心疼地看着林娇，林娇缓缓睁开眼。 看见周绍行的瞬间，林娇猛地心头一颤。 “绍行哥，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周绍行看着林娇泪水汹涌的样子，听着她嘶哑的嗓音，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 林娇一讶，她之前来医院是装晕的。 但是后来实在是太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便是此刻。 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很清楚。 如今看来，绍行哥好像还是待见她的？ “绍行哥。”林娇哭得更悲惨了，“我不想活了。” 她试探着拍打被子，周绍行担心她把输液针弄掉，赶紧站起来抱住她。 “别这样，别难过，我会让马老二永远出不来，也会帮你堵住那些人的嘴。” “至于韩秀秀，明天我会让她来给你道歉！” 林娇：？ “绍行哥，不是秀秀的错，是我，都是我不好。” “我太喜欢你了，我对你的喜欢总是情不自禁。” “明明我知道，你有了秀秀，不能跟我在一起，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每天陪在你身边。” “绍行哥，秀秀没有错，不用她来道歉，是我不对，我不好。” 她不清楚周绍行了解了多少真相，所以并没有说出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周绍行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是她算计了你，就应该受到惩罚！” “绍行哥，你是说秀秀……” “嗯，医生在你身体里检查出你被下了药，你跟韩秀秀一起吃饭，只有她有机会动手脚！” 第50章 择日不如撞日 林娇不清楚周绍行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种想法明显对她有利。 她立即默认，继续委屈地掉眼泪。 这时候多说多错，林娇干脆不言语了。 周绍行越想越心疼，于是，天还没亮，他就准备回大杂院找韩秀秀算账。 林娇生怕自己露馅，故意抱住周绍行的腰身，“绍行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请你不要去找她了。” 第66章 “这件事是我不对，换做我是她，也会生气的。” “而且你现在回去，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还没去上班，闹起来会对你的名声不好。” 周绍行眼神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都这时候了，她还把他的名声放第一位。 韩秀秀如果有林娇一半会疼人，他也不会这么讨厌她了！ “那就等会儿去，今天是必须要去的！” 周绍行坚定道。 这一晚上他没休息，早就想好了算账的说辞。 大约八点，周绍行在林娇的坚持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人一起回到大杂院。 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林娇拒绝被周绍行搀扶，所以一路上倒是没引起什么波动。 周绍行却是生怕林娇的身体受不住，才到前院，就着急忙慌地要把林娇送回堂屋。 “你回屋休息，我去找韩秀秀……” “绍行哥，我跟你一起吧，这件事关系到我，所以我不想让你为我担负太多。” 林娇的话又说到了周绍行的心上。 她总是这么为人着想。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中院。 韩秀秀躺在严大爷新编的藤椅上晒太阳，一个不长眼的身影忽然靠近，直接遮住了晨间的阳光。 “喂，我说……” 韩秀秀睁眼瞧见最恶心的俩人，脸色一黑，撇撇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休息。” “秀秀，昨天晚上……” “韩秀秀，你怎么那么恶毒！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周绍行的声音拔高，盖过了林娇，还直接给韩秀秀扣了帽子。 韩秀秀看傻逼一样地看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懂，什么犯罪？证据呢？我怎么就恶毒了？说说清楚。” “周绍行，好歹你也是个主任，别一张嘴就喷屎尿。” “你，粗俗！”周绍行涨红了脸，“你敢说，不是你害的林娇？她一个没结过婚的女孩子，你怎么就下得去手，让她、让她……” 他都没脸说出来！ 那时候，林娇得多无助！ 韩秀秀简直该死！ “昨天晚上怎么了？”韩秀秀一脸无辜相，“还说呢，昨晚上我喝了林娇给的一小口酒就不省人事了。” “半路上我醒过来遇到我朋友郑琳琳，然后跟琳琳离开。” “我本来回来之后还想问问，林娇，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千杯不醉的人一口就晕了？！” 韩秀秀瞥了林娇一眼，继而又丢给周绍行一个冷眼，“就算警察来了，我说的也是真相，不然现在就去公安局做笔录。” 见她语气坚定，周绍行更是看她不顺眼。 “是，你都算计好了，不在场证明都准备得完美无缺。”周绍行绷着脸，继续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就是你心机太深，小林她太单纯，所以她才会被你坑害。” “小林或许真的有错，她出发点是错的，但你已经看穿了，直接讲出来呀，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一个女人的名声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你这是要逼死她！” 卧槽！ 这脑子里是进了多少恒河水，才能讲出这么三观炸裂的话来？ 看穿了对手，就不能反杀呗？ 反杀就是心机深沉呗？ 明明是林娇自己又蠢又坏，结果这狗渣男却说什么单纯善良？！ 呵呵，韩秀秀压了压火气，没压住。 她一巴掌甩过去，正中周绍行的脸。 “你他么有病别带着老娘！究竟是谁做的恶，谁心里清楚！那药是怎么来的，一查一个准儿！” 林娇身形一颤，瞬间慌了。 不能查，这事儿绝对不能查。 她忽然有些讨厌周绍行的莽撞，但不得不继续装无辜。 “绍行哥你怎么样？秀秀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周绍行的怒气飙升，抬手就要还回来。 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的严大爷一嗓子呵斥住他。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唱戏呢！不知臊得慌！大男人怎么能对女人动手！” 没办法，他已经吃馋了准七级厨师做的饭菜。 并且实在是看不惯林娇的为人做派，所以睁着眼偏向，爱谁谁。 林娇见势不妙，也立即劝慰。 “绍行哥，你别生气了，秀秀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等我养好身体，我会搬出去住，一定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不许搬！”周绍行像是在跟韩秀秀较劲，“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看不到小林比你好，看不到我关心她。” “韩秀秀，将心比心，你如果对我就像小林对我那样，我怎么可能冷落你？” 卧槽！ 要呕了，朋友们。 韩秀秀撇撇嘴，“少废话，离婚去，不然我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抖搂出来，看谁没脸！” 话说到这，韩秀秀忽然想起林娇肚子上的那道疤。 她离婚后，林娇使手段兴许真能把周绍行拿下。 到时候周绍行妥妥就一绿毛龟。 所以，现在不需要把那道疤痕的事拿出来讲，还是让这颗子弹再飞一会儿得好。 周绍行被韩秀秀那肆无忌惮的样子气炸了。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别后悔！” 第67章 “谁不离谁孙子！” 韩秀秀比他喊的声音大。 择日不如撞日，情绪都烘托到这里了，两个人顺其自然离开大杂院。 从大杂院到婚姻登记处的路上，韩秀秀生怕周绍行反悔，走得那叫一个快。 结果，周绍行这还没出意外，韩秀秀倒是意外碰到了个朋友的朋友。 “小韩姑娘，真的是你！” 是那份鸽子汤喝的男同志赵刚，也是郑时年的朋友。 韩秀秀一眼就认出了他，“好巧啊，嗯哥。” 糟糕，薄一丝，忘了人家名字了。 赵刚咧嘴憨笑，“是啊是啊，那天还听我年哥提起你，你这上哪儿啊？” 不等韩秀秀回答，赵刚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抽对，又补上了句：“对了，你那婚离了没？最近还好啊？” 第51章 你怎么不进去闹啊 周绍行跟上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问话。 面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多，圆脸，胖壮，一看就是个有钱有粮的家庭养出来的。 原本以为那个叫郑时年的……现在看来，韩秀秀一点儿不安分！ 说的好听，结了婚一直在家没出门。 真没出门，怎么认识那么多男人？！ 周绍行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他也忽然间不想离婚了。 他要跟韩秀秀对着干！ 凭什么要按照那女人的性子来？ 想到这，周绍行立即转身跑开，一下消失在了街头。 再说韩秀秀听见赵刚问题后，倒是无所谓的回答：“还没，说来也巧，就今天办手续，马上自由。” 她边说边往后看去，打算证明给赵刚瞧瞧。 结果……卧槽！人呢？ “跟谁办手续啊小韩？”赵刚不嫌事儿大的问，也帮着东瞧西看，但不知道找谁。 “完了，今天看来又够呛，气死了！” 耽误老娘青春！ 韩秀秀站在原地生闷气，后槽牙死死地咬着。 既然周绍行这么做，就别怪她不客气。 “小韩，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如果有什么事……” “需要。”韩秀秀抬头跟赵刚对视上，“我需要一些白纸，大一些的，别太薄别太容易破，还有一些炭笔，橡皮。” 赵刚一愣，继而又连连点头，“有有，我去厂里拿，年哥那里有的是！”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才见第二次面，就觉得跟面前这姑娘好像很熟悉似的。 “你在这里等会儿，或者说个地儿，我给送去。” 赵刚发自内心的想帮忙，语气很是真诚。 韩秀秀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隐蔽，不能在大杂院操作。 “圆嗯哥，那什么，郑琳琳你认识吧？我待会儿去找琳琳，然后再去郑时年租的那小院等你，行吗？” 她不知道小院现在有没有人，但是知道去哪里找郑琳琳。 到时候请郑琳琳帮忙，应该能暂时在那小院里做点儿事。 赵刚不禁意外，年哥什么时候跟这小姑娘那么熟了？ 他并不知道韩秀秀救过郑琳琳，只是在看到郑时年盯着几张他没见过的图纸看时，多嘴问了句，是谁画的。 郑时年便跟他说了说韩秀秀以及那几张图纸。 所以，赵刚完美的误会了郑时年跟韩秀秀的友谊亲近程度。 他的心情就复杂了。 而且脑海里还瞬间涌出超过一万字的爱恨情仇小作文。 主角就是已婚小姑娘vs黄金单身汉 要拆开，还是要支持朋友？ “是要去上班，来不及吗？没关系，我自己去捣鼓也成。” 韩秀秀的声音打断了小作文的剧情发展，赵刚回过神儿来。 “啊不是，方便方便，你先去，我随后到！” 赵刚觉得事情大发了。 他要先去问问年哥到底什么意思，免得将来被拉去游街，丢臭鸡蛋。 他这身子帮年哥挡一挡是没啥问题，可他还没胖到可以挡住年哥跟小姑娘俩人的宽度。 赵刚纠结着跑开。 韩秀秀不明所以，觉得这圆同志好像怀春少女似的，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情绪低沉的。 她呼了口气，随后在去找郑琳琳的半路上，绕了个弯，去了一趟医院。 今儿是郑琳琳最后一天休息日，听韩秀秀说要她陪同去之前的小院子，她立即爽快答应。 两人到了小院，郑琳琳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赵刚也在半小时后回来，跟他走的时候不一样。 他的左眼好像有些充血，肿胀的吓人。 但是，他是骑自行车回来的，比走的时候威风。 赵刚从自行车后座上取下一卷纸，“不够还有，先看看这些行不行。” 韩秀秀接过去，“可以，谢谢，一共多少钱？” 如今纸跟笔都属于奢侈品，她要的这些纸张又大又厚实，指定比本子纸要更贵些。 “不要钱，不知道多少钱，让你先用着。” 赵刚说完，朝着郑琳琳看了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郑琳琳眨巴眨巴眼睛，“我说小刚哥，你有事儿？我脸上有花啊还是有朵啊？这么盯着大姑娘看，得亏我脸皮厚。” 赵刚不敢看小辣椒了。 他忙收回视线，其实他是想问郑琳琳，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白脸才跳河的。 第68章 可他没勇气问。 所以他决定，不管是不是，待会儿他都要去医院一趟，给小白脸套个麻袋。 “咳，那什么，你们俩忙，我走了。需要帮助的话……” “需要的，小刚哥。”韩秀秀借着郑琳琳的称呼喊他，“今天晚上麻烦你来一下，我有事需要帮忙，别惊动其他人，就我们四个知道就好。” 现场是三个人，她潜意识里把郑时年也算上了。 毕竟是在人家郑时年的场地活动，人家应该有知情权。 赵刚点点头，“成，下了班就来。哦对了，年哥说下午下班回来吃饭。” 他不理解。 从他记忆里就没找出在这小院吃饭的印象。 韩秀秀却懂了。 她笑而不语，“知道了小刚哥，你去忙，路上慢点儿。” 赵刚离开后，郑琳琳帮着韩秀秀展开白纸，将白纸铺在一米五长的写字台上。 “秀秀，你要做什么？”她很好奇。 韩秀秀笑眯眯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好似在回想什么。 不过只一分钟，韩秀秀重新睁开眼睛。 不难发现，此时的她好像气场都变了，小脸严肃的像是上了战场一般。 而韩秀秀手中的炭笔也“刷刷刷”的快速飞舞在纸面上。 明明看上去就是几条随意画的线条，却是在交错之中勾勒出了两个人的肖像。 最绝的事，郑琳琳一眼就认出了先“露面”的女人！ “林娇，我天，你竟然画的那么像！跟照片一样啊！” 她好羡慕韩秀秀的手啊！ 韩秀秀不受影响，继续将这幅速写画完。 周绍行的样子也很快跃然纸上，且这俩人是互相依偎在一起的。 韩秀秀为了应景，还给安排了病床以及病房的造型。 “恶心！这个林娇怎么那么恶心！”郑琳琳指着画，“秀秀，你看见他们俩在医院这样，怎么不进去闹啊？” “医院那么多的人，你一闹，他们绝对成过街老鼠，而且搞破鞋是要游、街的！” 韩秀秀将炭笔往边上一放，“我没看见。” “啊？那这图？”医院的病床还有窗外的景可都能对的上号！ “猜的。”韩秀秀成竹在胸道：“但百分之九十九上演过这一幕。” 当着别人面，林娇还会收敛收敛。没人的时候，这茶绝对钻过周绍行怀抱。 而周绍行也绝对装清者自清，抱着林娇安慰，渣不想自知。 郑琳琳佩服地看着韩秀秀，“那你画图是？” “贴出去。”韩秀秀好心情地弯了弯唇角。 让他俩火遍城四九城的大街小巷。 第52章 回来了啊 韩秀秀绘画能力一流，为了追求速度，她绘画的时候没有太追求细节，只大体勾勒人物环境特点。 让人一看，能第一时间认出是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总之，很传神。 韩秀秀为了能多画一些，所以中午只是跟郑琳琳简单吃了点儿。 下午两点，赵刚带来的二十多张纸全都画完。 韩秀秀伸了个懒腰，继而看向窗外。 “走，去市场买点儿菜，晚上做顿好的。” 郑琳琳在大杂院严大爷家的时候，可是吃馋了韩秀秀做的饭菜。 这会儿她顾不得惊讶那些画，立即双手赞成韩秀秀做晚饭的事。 韩秀秀先去小院的厨房看了看。 郑时年几乎没在这里做过饭，但是厨房里有砌好的大的锅，还有个煤球炉。 这让韩秀秀有些傻眼。 不是说下了班回来吃饭吗？ 这是要她捎着锅碗瓢盆来做么？ “小琳，胡同里的邻居，你熟吗？”韩秀秀问。 郑琳琳点点头，“嗯，隔壁孙奶奶家最熟。” “那能不能借到菜刀、案板跟炒锅？” “能啊，当然能，我这就去……” “等等。”韩秀秀顿了顿，“除了那三样，还得用煤球或者柴火，你看他们家有什么，咱就出钱买什么。” “碗筷盆子之类的，待会儿咱们在市场买就可以了。” 郑琳琳表示明白。 不过她一个人一趟拿不过来，所以干脆领着韩秀秀一起去的。 孙奶奶确实是个很好说话的善良老太太。 听郑琳琳说了诉求之后，立即慷慨地准备好了所需物品。 煤球跟柴火她都有，在她坚持下，柴火愣是不要钱，只收了煤球的两毛。 韩秀秀跟郑琳琳两人将东西都放置好，趁着时间还算充足，直奔市场。 碗筷这些东西，一般并不是需求量很大的，所以不要票，倒也实在不便宜。 韩秀秀选了四副碗筷，六个盘子，一个大汤碗，勺子也选了大小不一样的。 “硬件”选完，又去买食材。 猪肉是别想了，这个时间早就处理完。 不过韩秀秀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了一趟肉铺，万一能捡漏呢？ “秀秀，猪棒骨什么的，指定也不能有了，去也白去。”郑琳琳嘟囔着。 她虽说也想来点儿荤的，但时间确实不对。 韩秀秀略过她看向不远处的肉铺，一眼就瞧见了丢在门口的水桶。 第69章 她记得，那次过来买肉，水桶里丢的都是猪下水。 “应该还有好东西。”韩秀秀笑眯眯地加快脚步，果然在那水桶里看见了一些没处理的猪大肠。 好在当天的天气比以往要凉爽些，倒是没变质。 “秀秀，你不是要买这个吧？”郑琳琳懵了，脸上似乎写着还有这么离谱事儿。 那可是装粪的！ “嗯。”韩秀秀走去找肉铺工作人员询问价格，那人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之前也有人来买过猪大肠，虽说臭，好歹是肉，所以一些买不起荤腥的人会来买。 毕竟不要票，价格还便宜。 韩秀秀询问的结果就是，两毛钱买了小半桶猪大肠，两块钱买了装猪大肠的桶。 这还没完。 韩秀秀路过烤鸭店的时候，又在众人鄙夷、嘲讽、意外、震惊的各类眼神中，买走了小半桶下脚料。 这次没买桶，下脚料都丢猪大肠上边了。 郑琳琳：该怎么形容心情最贴切？ 在郑琳琳几次不知道怎么发言的过程中，韩秀秀又带着她买了黄瓜、茄子、茼蒿、芹菜、葱姜蒜，酱油醋跟粗盐。 她们俩没酱油、醋瓶子，还出钱买了两个人家提供的空酒瓶来装的。 空酒瓶倒是干净，原本就是遇到这类情况，拿出来做备用的。 俩人买完食材之后回到小院儿。 韩秀秀让郑琳琳先去烧热水，把大地锅先点着。 她来处理那些猪大肠跟鸭下货。 听见动静的孙奶奶也在此刻登门。 孙奶奶是担心她们两个不容易生火，来送煤球的。 她拿着火钳子夹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煤球，轻缓地迈着步子。 “想着你俩这会儿能回来，这煤球炉用这个引火，马上就能用。” 孙奶奶不到六十岁，看上去身子还算康健。 帮她们两个捣鼓炉子的时候，动作也麻利得很。 韩秀秀跟郑琳琳纷纷道谢，原本两人都想留孙奶奶吃饭来着。 但孙奶奶却婉拒，临走之前还往韩秀秀面前的桶里看了眼。 那眼神吧，嗯，是怕留下不吃惹得大家扫兴，吃又对不住自己的嘴跟胃。 韩秀秀是看懂了。 她只笑不语，继而又加快了清洗动作。 自己要入口的东西，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大肠里里外外清洗多次，下脚料也经过几轮浸泡，洗得血水都变得清亮。 “秀秀，其实咱们不吃肉也没事，我哥不挑食，小刚哥更不挑。” 郑琳琳过来做最后挣扎。 她以为韩秀秀是觉得全素没面子。 韩秀秀挑眉，“这样啊，那咱俩打个赌，待会儿你能忍住不吃的话，我连续一个礼拜给你送午饭，敢不敢？” 郑琳琳眼睛圆瞪，想都没想，这送分题啊！ “当然敢，敢敢敢，绝对敢呀！秀秀你说的是真的？” “那这样，我能自己点菜是不？” “我想吃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送去是不？” 郑琳琳觉得此刻的韩秀秀好像散发着天使的光，是打着打赌的形式，给她送温暖呢。 所以在韩秀秀开口之前，她又加了句，“食材的钱我自己出啊，不管点什么菜，我必须给你钱，不能不收！” “行。”韩秀秀笑看着她，“只是，你如果没忍住，吃了怎么办？” “不可能！” “事情没有绝对，万一你吃了，就帮我个忙。” 具体什么忙，韩秀秀没说。 郑琳琳盲目信任救命恩人，当即一口答应。 不再耽搁，韩秀秀将猪大肠放到大锅里煮上，葱段、姜片、八角都丢进去。 米酒是在小酒馆里打的，也放了两勺进去去腥气。 这边交代给郑琳琳看着火，韩秀秀又去煤球炉那边起锅烧水，下了各种配料进去。 很快，原本还是平平无奇的井水，配料放进去后，颜色立即加深，一种形容不出的奇妙味道渐渐散开。 正在烧火的郑琳琳小脸一顿，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话说得早了点儿。 猪大肠她肯定是不吃的，那煮下脚料的汤，她倒是能尝尝。 韩秀秀没去看郑琳琳的表情变化，她将清洗干净的下脚料都放到锅里，开始炖煮。 煤球炉不用看着，趁着这空档，韩秀秀又将蔬菜清洗、切配好。 “我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 赵刚进门第一句就是感叹，紧跟着他又狠狠地洗了洗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儿。 韩秀秀转头看向门口，恰好跟赵刚并肩的郑时年对视上。 “回来了啊。” 第53章 晚上的四人组行动 韩秀秀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问得那么家常，好像她早就住在这里了一样。 郑时年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点点头，“嗯，辛苦你了。”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只是随便做了点儿，待会儿尝尝。” 她大方得体的回应之后，将锅盖掀开。 院子里的香味儿变得更浓郁了。 麻辣鲜香，这四个字在赵刚的脑海里蹦出来。 赵刚着急去看锅里煮的东西，匆匆跑上前，“小韩同志，做的什么饭呀这是？” “应该没买到肉吧，我之前想着带回来些，结果去肉铺人家卖完了，就剩了点儿破排骨，我就没要。” 第70章 韩秀秀扯了扯嘴角，几十年后比猪五花贵一倍的排骨，应该第一次被骂“破”吧。 “下次有排骨，可以带回来我给做糖醋口儿的。”韩秀秀顺嘴一说。 倒是在说完之后发现不对，她今天过来纯属特殊情况。 应该不会再有下回，或者说，近期应该不会再有下回来这里做饭的机会了吧。 刚要纠正，郑时年却道：“好啊，那到时候就做糖醋口味的排骨了。” 韩秀秀一愣，看他时候，他已经走去水缸边打水洗漱。 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随口一说，应付圆同志的吧？ “小刚哥，你应该今天就把排骨弄来啊。”郑琳琳的声音将韩秀秀拉回现实。 随后郑琳琳小嘴巴拉巴拉，将她跟韩秀秀去买东西的过程都学了一遍。 她不是嫌弃韩秀秀，只是单纯嫌弃猪大肠跟下脚料。 赵刚听说锅里煮的是鸭掌、鸭脖子、鸭头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他心理上绝对拒绝吃这些玩意儿。 但却又止不住地咽唾沫。 “可是好香啊。”赵刚嘀咕了句，继而向韩秀秀求证，“这些东西真好吃不？” “待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韩秀秀说着，又去看大地锅里煮的猪大肠。 之前她也往这大锅里放了配置好的精简版佐料，只是这边的味道都被鸭货那边冲散，让在场的人都以为院子里的香味儿是鸭货散出来的。 但随着韩秀秀先开大地锅的大盖子，白色热气裹着肉香味儿扑面来。 赵刚一愣，“这又是啥？” “猪大肠，你信不？”郑琳琳说着，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她不想承认这味儿勾人，只承认这味儿勾口水。 赵刚不言语了，站在一边陪着郑琳琳咽口水，同时看韩秀秀的操作。 猪大肠已经熟了，她利落地捞出来，过凉水后备用。 随后，在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中，韩秀秀把大地锅里剩下的水舀干净。 确定锅底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韩秀秀给灶膛又塞了些柴火，将锅烧红。 继而锅底放上红糖、谷糠，锅篦子盖上，猪大肠放锅篦子上摊开。 确保所以猪大肠都码好，没有堆叠情况之后，上锅盖。 青烟顺着锅盖缝隙飘出，空气里又增加了一股熏肉的焦香味儿。 “好闻！真香！我的妈耶，这猪大肠早这么做，我指定不能嫌弃。” 赵刚说完，又狠狠咽了咽口水。 不好意思一直这么干站着，他立即主动询问韩秀秀有什么能帮忙的。 郑时年过来，一脚踹他屁股上。 “带回来的罐头打开，装盘子里啊。”郑时年提醒一嗓子。 他刚刚虽说在院子里洗漱，但是韩秀秀这边的操作，他都看在了眼里。 按理说，制作这些食材的方法，很多厨师都不喜欢外传。 可韩秀秀在做的时候，一直没有让郑琳琳跟赵刚回避。 郑时年暂时拿捏不准韩秀秀的心思，所以不清楚韩秀秀是不好意思把人支走，还是真的不在意这做菜的方法。 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忙表明态度。 赵刚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嘿嘿一笑，“忘了忘了，怪我。” “小琳，我给带了罐头，水果的，可好吃了。” “黄桃的，山楂的，一样一个，待会儿你多吃点儿啊。” 赵刚边说边拽着郑琳琳跑去找盘子。 本来郑琳琳不想去，但是察觉到赵刚一直对她眨眼睛，她便跟着过去了。 灶台前，只剩下韩秀秀跟郑时年两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 韩秀秀将锅盖掀开，猪大肠已经熏染上了一层焦黄色。 此时看上去让人相当有食欲。 韩秀秀将熏制好了的猪大肠一条条取出，堆放到大盘子里。 郑时年便在边上帮忙打下手，以免猪大肠掉落地上。 两个人明明第一次这样配合，却是一点儿都不手忙脚乱。 “对了，听赵刚说，你跟那个谁，今天打算去那什么的。” 郑时年忽然开口，他说完，看了一眼韩秀秀反应，又移开视线。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听赵刚提及这事儿，起初他还有点儿小开心。 但听到最后，他又有些失落、憋闷，为韩秀秀着急。 韩秀秀本来也要为了这件事麻烦人家，索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讲。 至于周绍行为什么临时逃了，她觉得应该是那狗渣故意给她添堵。 韩秀秀顺带着说起了晚上的行动。 也是在说起行动的过程中，韩秀秀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事儿如果做了，没什么好处，但万一被查到，可能会麻烦缠身。” 她没提前跟郑时年等人商量，是她的错。 也是她潜意识作祟，将郑时年跟赵刚当成了自己人。 现在想想，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 所以在郑时年回答之前，韩秀秀立刻又说：“那个，不是道德绑架哈，也不是挟恩图报，我之前欠考虑，直接请你们帮忙，也没问你们愿意不愿意。” “那什么，这事儿我自己做也可以，只是希望你帮忙保密啊。” 第71章 韩秀秀双手抱拳，对着郑时年举了举又放下。 郑时年被她这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说完，他又不自觉的语气温柔了些，“谢谢你的信任，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时年平时做事都是规规矩矩，接触到的人大多也都按章程来。 在韩秀秀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与众不同，而且还是那种他不反感的与众不同。 “那说好啦。”韩秀秀笑道，“对了，待会儿我先跟小刚哥说，然后咱们四个再讨论下路线。” 郑时年一怔，小刚哥？ 他往厨房门外瞟了一眼，“赵刚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他刚子或者小刚就行。而且小刚哥是小琳从小对赵刚的称呼。” 韩秀秀恍然，原来那是琳琳的专属，是她粗心了。 “好好，我以后喊他名字。”韩秀秀立即道，“谢谢你啊郑同志。” “没什么，只是个称呼而已。”郑时年唇角弯弯，又主动问询韩秀秀，那么多猪大肠要如何处理。 他们四个吃肯定吃不完。 “留一部分我们吃，剩下一部分我明天需要用，那些鸭货也是。待会儿得麻烦你帮忙把剩下的顺到井里面去，我怕坏了。” 对于韩秀秀的求帮忙，郑时年没有不答应的。 没多久，晚饭准备完毕，四个人围坐在方桌前。 韩秀秀便说起了今天晚上的行动。 最后一个被通知的赵刚最激动，“那咱们快吃快去啊！” 想想明天一早，大街小巷、本地的、外地的人都能看见渣男贱女的丑态，就刺激！ 第54章 吃瓜大军都来了 赵刚边说边快速夹了一块猪大肠塞嘴里，用力咀嚼，眼睛瞬间亮了。 “哎呦妈呀！这也太好吃了！” 之前只是闻着味道好，但生理上对猪大肠还是有些排斥。 刚刚不是一心想着晚上去做刺激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痛快地把猪大肠放嘴里。 嗯，正常操作应该是闭着眼，塞嘴里，屏住呼吸快速嚼嚼嚼咽。 就好像现在的郑琳琳那样。 郑琳琳在听见赵刚说好吃的时候，也立即夹了一筷子放了嘴里。 不过她还是对猪大肠有些心里抵触，所以尝的时候下意识不敢呼吸。 咽下去后，口中倒是还残留着香味儿，那味道让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大筷子。 “好吃，真好吃！我的天那，猪大肠都能做成这样，猪五花的好吃成什么样啊！” 郑琳琳不吝啬地夸赞，然后就不再说话，闷着头开吃。 猪大肠都吃了，吃起鸭货来更没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输了跟韩秀秀的“赌约”？ 那都不是事儿！ 就算没赌约，秀秀想要找她帮忙，她也绝不推辞！ 韩秀秀看着这两个低头吃东西的人，也笑着开始夹菜。 就是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吃着吃着，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郑时年。 男人安静地吃东西，没有夸赞，但手上夹菜的动作一直没停。 四个人正吃得上头，隔壁孙奶奶忽然登门。 孙奶奶手里拎着个小布袋子，布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什么。 “家里孩子给买的梨糊糖，你们小年轻应该爱吃。” 四个人都在孙奶奶过来时候站起身，作为小院的主人，郑时年率先开口。 “孙奶奶，你留着吃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孙奶奶坚决要给，“年纪大了，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不馋了。” 说完，她又看向韩秀秀，“小闺女手艺可真好，老婆子我这辈子头一次吃这么香的饭。” 四个人吃饭之前，韩秀秀跟郑琳琳把每一样菜都分出来了一小点儿，装了一个盘子里，给孙奶奶送了去。 当时她俩走得快，孙奶奶确实好像是说给她们拿糖来着。 老人家这是心里过意不去，给送来了。 韩秀秀迎上这慈眉善目的老人，真诚笑道：“以后有机会，再做别的给孙奶奶尝。” “好好，好孩子。” 孙奶奶笑着应声。 她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只寒暄了几句便回去。 韩秀秀等人重新坐下吃晚饭。 夜深人静，几个人经过慎重的商议，决定先从火车站开始张贴，然后是市食品厂，市机械厂，供销社，电影院。 韩秀秀画了二十多张，平均每个地点张贴的都不只一幅。 每次张贴完，郑时年都会检查一下现场，确保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等四个人重新回到小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不知道别人怎样，韩秀秀的心脏一直砰砰的狂跳，很兴奋，很激动。 她不是单纯的坏别人名声，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罢了。 “今天晚上，多谢大家。”韩秀秀压下内心的紧张，对郑时年三人说道。 郑琳琳率先开口，“谢什么，举手之劳。以后这种事还要找我啊秀秀，太刺激了！” 她不觉得这是在做坏事，反倒是觉得韩秀秀早该这样反击。 狗渣跟贱女都欺负秀秀这么多次了，不搞个大的，备不住还要继续被耽搁多少年呢。 秀秀值得更好的男人！ 郑时年也在这一刻道：“今晚的事都不要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第72章 他认真地看着韩秀秀，“那些纸还有炭笔，包括我们用的浆糊，都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要有心就能在供销社买到。” 所以不要心虚，不要紧张，就算有人想从那些方向调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韩秀秀感激地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三个人的好。 来日方长，看以后的。 …… 黎明。 火车站。 最早的一班列车“咔嚓咔嚓”的停靠到站。 不管是本地出门回来的乘客，还是外地过来的乘客，才一下火车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墙壁上，那张大大的速写。 速写的内容很是抢眼，一个男人坐在床边表情温柔地抱着床上的女人。 两人姿势很亲密，女人的手紧紧地抱着男人的后腰，男人的手一只放在女人后背上，一只放在腰上。 如果两人这是在家里偷偷做这样的互动，别人不会说什么。 但他们所处的背景墙上，那大大的加粗“十”字却直白地告知大家，这里是医院！ “我天，那是啥？” “四九城就是不一样，宣传画都跟我们城市的不一样咧。” “这俩人咋这么不要脸？医院里边搂搂抱抱的，就算是两口子也得注意一下。” 一个腋下夹着红皮包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他仔细盯着画里的男人看。 面熟。 让他想想。 几秒钟的思考后，中年男人嗷的一嗓子，“我认识他，他是邓主任的侄子！” “邓主任的侄子？”吃瓜群众瞬间齐刷刷盯上那人。 求解惑啊老兄。 那人将黑皮包抓到手里，挺了挺腰杆，“对，邓主任就是这铁路部的办公室副主任邓梅，她侄子是市供销社后勤部的，叫周什么来着，不行，我得去问问邓主任，哈哈。” 他如此开心，不只是幸灾乐祸，而是有了这事儿，邓梅或多或少地受牵连，到时候邓梅不能轻易转正，而他家那口子就有机会压过邓梅一头，接任老主任的位置了！ 别人见他小跑离开，追问不出什么，不禁有些遗憾。 但大家都记住了画里的人跟铁路部有关系，跟供销社更有关系。 有个机灵的群众忽然提醒大家，“咱去供销社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这人了？” 大伙儿恍然，“是啊！这个点儿还没上班，咱们去门口蹲着，指定能看见人！” 于是，好多人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起朝着供销社走去。 路上大家还边走边讨论，立即又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随后路人们也跟着一起走。 吃瓜队伍越来越壮大。 与此同时，电影院门口、机械厂门口、食品厂门口路过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那些画。 其中也有人认出了周绍行，于是三条吃瓜队伍也朝着供销社这边过来。 当大家都聚集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看见门口两边张贴的四张画，一个个眼睛更是放出吃瓜光芒。 之前还在嘟囔着忘了揭下来图纸拿来做对比的人，此刻都激动的嗷嗷叫： “哈哈，有这个绝对认不错了！” “对对对，别的不说，这画图的也是个人才，咋就这么像哩！” 第55章 老娘名叫许蓉琴 供销社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其中有个中年妇女跟她身边的四个孩子都紧绷着脸，怒容毫不掩饰。 “妈，看来姐姐真是受了委屈，这上边的女的就不是我姐姐。”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撇着嘴，气呼呼地对中年女人说道。 中年女人黑着脸，死死盯着墙壁上那画纸，恨不得将画纸上的俩人身体盯上几个大窟窿。 “嗯，咱先在这里堵人，一会儿再去看你姐。” 中年女人说着，又看向身边另外三个年轻大男孩。 三个大男孩都比中年女人高，最大的今年二十三，最小的也有十九岁了。 中年女人道：“待会儿瞧见人知道怎么做吧？” “嗯！” “放心吧妈！” “我带了麻袋好像用不着了。” 三人一起开口，中年女人点头，随后眼睛像是雷达一样，开始左右“侦查”周绍行的行踪。 他们身边的人早就在小女孩说话的时候，竖起了耳朵。 有瓜呀！ 其中一个大婶儿笑呵呵地用胳膊碰了碰中年女人。 “大妹子，你认识上边的人啊？” 中年女人没说话。 大婶儿不死心，继续道：“这俩人不能不是两口子吧？” 如果不是，她可就来活儿了！ 大婶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袖箍戴胳膊上，“大妹子，我是咱们这片区的街道办的郝大妈，是不你家孩子受了委屈？” 中年女人瞥眼看了看她胳膊上的那抹红，“这俩搞破鞋，这男的不是个东西，欺负我家闺女娘家远，闹离婚呢！” “哎呦我的大妹妹，我最看不得苦命人受委屈！” 郝大妈两眼放光，革委会那边要这月p斗名额呢，一下来了俩！ 她可得抓住立功机会。 “大妹妹，不瞒你说，这供销社的周绍行早就传出作风不良，前段时间就有人说他闹离婚呢，我还不信。” “你是女方娘家人吧？哎，孩子真的受苦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这事儿就是真的了。” 第73章 “哎，可怜的孩子，背井离乡，所托非人啊。” “不过大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为咱家闺女做主，这事儿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郝大妈义正言辞，立即引得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大伙儿都见不得这种作风不良的行为，也都表示会帮忙声讨。 于是，大家还都主动让出位置，让中年女人跟四个孩子站在最前排，到时候只要人一来，就能立即上手挠。 周绍行一早起来，右眼皮就狂跳不止。 他惦记着林娇的伤势，先去看了看人，瞧见小娟乖巧又笨拙的拿着锅铲准备做饭，周绍行又挽起袖子，给林娇跟林小娟一人煮了一碗鸡蛋面。 昨天为了照顾林娇，他请了一天假。 今天不能继续留家里，毕竟领导最近盯他盯的紧，不好再出岔子。 周绍行留下五块钱，临走之前叮嘱小娟，不会做饭可以出钱请前院的邻居帮个忙。 随后，他骑着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说来也怪，今天的路上好像比以往冷清不少。 而且周绍行还有种莫名的不安情绪。 不多久，周绍行就看见供销社所处的那条路似乎被人堵了。 路口都站满了人，形成了人墙。 周绍行不得不停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越走，心里的那种不安感觉越强烈。 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听说供销社今天有残次品或者紧销品要卖啊。 周绍行的疑惑还没找到答案，忽然一道拔高的细声细语忽然响起： “妈，人来了！” “哥，快揍！” 随着声音落下，三个年轻人加上一个中年女人风一样冲着周绍行就去了。 哐当！ 自行车歪倒。 “啊！哎哎，谁，你们谁？” “救命，来人！” 周绍行抱头大叫，但围观群众都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站在前头的郝大妈也利索地将袖子上的红袖箍收起来，揣口袋里了。 这会儿她不是街道办的郝大妈了，她是正气正义郝老太！ 搞破鞋就是欠揍！ 眼看着周绍行被一家四口打倒在地，又被拳打脚踢，郝老太也有些手痒。 不过理智拉住了她的冲动，在看着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慢悠悠走上前劝架。 “哎呦，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妹妹，孩子们，你们先别打人，说说因为什么啊？” 中年女人跟四个孩子知道分寸，也都见好就收。 “他跟别的女人搞破鞋！欺负我闺女！” “他欺负我姐姐！” “他欺负我妹妹！” 几个人异口同声，但都能听的清楚。 周绍行鼻青脸肿的抬头，“什么闺女，什么姐姐妹妹？你们谁啊！打错人了吧！我从来没有……” “自己看那墙！画的不是你是狗啊！”中年女人大喝，拽着周绍行往胡同口指了指。 人群还很自觉的让出来个空，刚好让周绍行瞧见墙壁上的其中一张画纸。 他瞬间脸色大变，心脏也提到嗓子眼儿。 完了！ 昨天在医院里安慰林娇，怎么会被人看见了！ 都怪自己当时忘了关病房门。 只是，谁这么可恶？竟然这么搞他！ “我……” 看着周绍行的表情就知道，这画纸上的互动八成是真的。 中年女人忽然又一巴掌甩过去，“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没冤枉你吧！” “欺负我闺女没娘家人还是怎么的！告诉你姓周的，老娘现在就找你爹妈问问，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周绍行被打的脑袋嗡嗡的，但他还能听得懂对方说的话。 他皱眉，捂着脸屈辱地看向对方，“你到底是谁？韩秀秀不是没妈？你少在这里装亲戚……” “我是她后妈许蓉琴！”中年女人大声喝了一句。 周绍行一愣，继而鄙夷，“你也说了是后妈，不也是个挤兑走人家亲妈的破……” “啪！” 许蓉琴又一巴掌甩上去，给周绍行来了个对称。 “老娘是在秀秀她亲妈死了之后嫁进来的，老娘行的端站的正，户口本往上查，世世代代根正苗红！” 原本因为听见“后妈”这俩字变了眼神的围观群众，此刻又重新站在了许蓉琴这边。 人家这么有底气，绝对不是破坏家庭的破鞋。 倒是那男的自个儿都心虚了。 真丢男人脸。 “走走，去你们老周家，今儿你爹妈不给个说法，我许蓉琴跟你们家姓！” 第56章 她默默地掏出红袖箍，重新戴好 韩秀秀跟周绍行结婚时候，许蓉琴等人是来过的。 老周家，他们还记得，就算不记得，鼻子下边长着嘴，也能问出来。 于是，许蓉琴带着孩子们以及“热心”的群众们浩浩荡荡朝着老周家前进。 周绍行自然也跟着，毕竟这事儿跟他有关。 再就是，街道办的郝大妈此刻也走在最前排。她默默地从兜里掏出红袖箍，重新戴好。 没有这个，待会儿进不去家门。 与此同时。 周家老宅。 沙发上，周卫国脸色铁青地坐着，他的脚边丢着几张撕烂的画纸。 第74章 但画纸上的内容依旧能看的出，正是周绍行跟林娇两人相拥的画面。 这是周卫国的下属从食品厂大门口撕下来的。 当时去的早的职工已经看见，为了避免引起更恶劣的后果，下属赶忙将画纸揭下来，送去了周卫国宿舍。 近期一直住在食品厂宿舍的周卫国气差点儿没被气死。 他万万没想到，大儿子这么胡闹。 “混账东西！” 周卫国越想越生气，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站在茶几旁边的徐珺楠吓得一哆嗦，又赶紧道：“你先别生气啊，发那么大火怪吓人的。” “绍行不是这么没分寸的，这肯定是有人往绍行身上泼脏水。” “邵明不是去喊绍行去了吗？再等等，问问儿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徐珺楠攥了攥衣角，她心慌的厉害，总感觉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周卫国瞥她一眼，“都是被你惯的！” 想起林娇回来那会儿，他还特意交代，不要让周绍行跟林娇过多接触，真需要帮扶了，他们当长辈的出面给点儿方便就可以。 哪曾想，他只是去开了一天重要会议，结果就听说儿子把人接大杂院去了。 原本他要把人安置到别处，结果徐珺楠说儿媳妇没意见，他也没见儿媳妇来找儿子的不痛快，加上他每天要在厂子里抓生产，同时又要跟革委会以及公安部门周旋，关于林娇的事也就没再插手。 相安无事好几个月，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今儿一下爆了个大闷雷。 “砰砰！” “卫国在吗？！绍行呢！” 拍门声夹杂着邓梅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屋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徐珺楠皱起眉头。 “大嫂来干什么？” 心烦着，她可没功夫跟老大家的周旋。 周卫国微微蹙眉，压下心里火气，起身将地上丢着的画纸都抓起来，快速塞到沙发下面。 又假装跟没事人一样，抓起茶几上的报纸，重新坐好。 徐珺楠也强挤出来一抹妯娌亲近的微笑，出去开了门。 “老二家的，卫国在没？你家绍行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盼了那么多年的职位，全泡汤了！” “你们两口怎么连个儿子都管不住！这么下去，别说是我，老二的厂长也别当了！” 邓梅上来就一顿强势输出，徐珺楠愣在当场，紧跟着心一咯噔。 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假装无知。 “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梅瞪她一眼，哪里看不出这妯娌的小心思。 她用力撞了下徐珺楠的肩膀，横冲直撞地穿过院子，边往屋里走边说：“就这种不敢面对事实的态度，你也教不出好儿子来！” 装什么呢！ “火车站进进出出的人都看见了，你儿子乱搞男女关系！” 周卫国“噌”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火车站谁看见了？！” “能是谁？本地的外地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长了眼的都看见了！” 邓梅进屋，直接把手里卷成卷儿的画纸摔茶几上。 “老二，我跟你大哥一辈子勤勤恳恳，从来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我们俩也没给你们家拖过后腿，当初还帮着你把绍行安排去了供销社。” “结果你们家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我当了多少年副主任你不是不知道！” “今年好不容易老主任要调走，我是最有机会的！” 现在全完了！ 她的死对头已经揪住这把柄不放，侄子的生活不检点，影响的是整个老周家名声！ 邓梅永远都忘不掉，被死对头把这腌臜画纸拍脸上的恶心！ 周卫国也慌了，“嫂子你是说，火车站也贴着这些画纸？” 那别处呢？ 市区的几个大厂子不会都张贴了吧！ 如果那样……周卫国不敢再想下去。 “究竟是谁这么可恶，造谣我们家绍行？” 徐珺楠从院子里走进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抓到画画的人！” 邓梅看她一眼，“没做这种事，人家想画也画不出来呀，你没看到这是在医院？在公共场所！” 说着，她将茶几上的画纸展开，又冷笑一声，“要说，你儿子抱着自己的媳妇，就算被画出来也没什么。” “顶多就是小脸口在医院病房里关心安慰，没必要上纲上线。” “结果抱的是别的女人，这就是搞破鞋！要受处分，严重了还可能挨枪子儿！” 徐珺楠眼皮狂跳，她确实也见识过，因为生活作风不检点被毙了的人。 如今这事儿闹的火车站那边都知道了，极有可能影响到四九城的名声，那、那这事儿的性质就更大了！ 徐珺楠有些六神无主，继而，她放下对邓梅的成见，上前抓住对方的手。 “嫂子，你快帮忙想想办法呀。” “绍行这事儿可大可小，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咱们周家或许也要去农场啦！” 邓梅抿唇，事情倒是不至于到那地步。但处理不好，还真可能会影响他们家其他人。 “哎，这事儿最好让你家儿媳妇出面。” 她顿了顿，又道：“你让韩秀秀站出来说，这是绍行的妹妹，是亲属。” 第75章 “坚决不要承认抱在一起了，就说是有人故意这么画出来的，不然为什么不是拍照片？这画画的内容，就一口咬定是别人想出来的。” “至于这人的动机……”邓梅眯了眯眼，“就说有人要故意陷害我们周家。” 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就把事情闹大，上升一个层面。 将小打小闹的男女作风不正问题，上升到政、治问题，到时候，那些依附他们周家的人都会主动出面操作。 事情或许就能有机会迎刃而解。 邓梅说完，徐珺楠瞬间呼了口气，“嫂子，还得是你。” 周卫国也缓了缓脸色，“嫂子，那我现在去跟大哥说一声。” 患难真兄弟，大哥一家的好，他记心里了。 谁料，周卫国才一推开屋门，瞬间被满院子里乌泱泱的人震惊住。 许蓉琴冷笑，“怪不得周绍行那么不要脸！原来你们老周家的根都烂了！” “儿子都当众承认跟林娇不清不楚，更是承认了抱一起的事实，你们不知悔改，还要转移问题关注点。” “你们以为老百姓都是傻子？我们都长了眼会看，长了耳朵会听，更是有脑子会思考，大家都不是缺心眼儿，任凭你们糊弄！” 第57章 你就添油加醋写成小作文交给老师 许蓉琴的嗓门儿很大，一下子把屋里的三个人都镇住了。 徐珺楠这才想起来，刚刚着急应付邓梅，她竟然忘了关大门了。 此刻瞧着满院子的人，再想到刚刚邓梅说的那些话都被人听了去，屋里的三人脸色都瞬间煞白无比。 “不，不是这样的。”邓梅忽然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具体怎么回事，我会找人调查。” “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我儿子。”周卫国也开了口。 徐珺楠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落在了许蓉琴身上，她起初只觉得这人面熟。 随后，徐珺楠眼睛瞪大，抬手指着许蓉琴。 “是你，是你害我儿子！是不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害我家绍行？他被处罚，对你们家有什么好处！” 周卫国跟邓梅皆是一愣，纷纷朝着许蓉琴的脸上瞧。 “你是…亲家母？”周卫国有些拿捏不准。 跟韩秀秀的家人见面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当初他就没多看重这门亲事。 所以，对于韩秀秀的家里人，他也没仔细看过，更别说记心里了。 许蓉琴白他一眼，“不敢当你家亲家，我是来为我女儿讨公道的！” 周卫国闹了个没脸，心中顿感不悦。 徐珺楠也来了气，觉得许蓉琴只是个后妈，没必要来这里上纲上线。 更让她生气的是，许蓉琴竟然带那么多的人来看他家笑话。 她压了压火气，没压住。 徐珺楠阴阳怪气道：“你不敢当我们亲家，我们也不敢当你们家亲家。” “看看你这大威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带着人把我们家房子扒了呢！” 邓梅看出许蓉琴来者不善，但是，怎么说这里是四九城，是他们的地盘。 还真轮不到这女人嚣张。 “我说，既然是秀秀后妈，理应进屋来聊聊。” 她边说边看向那些围观的外人，“这里是我们周家，没别的事，大家最好散了。” “不然家里院里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叫警察来搜身就不好了。” 邓梅端着架子这么一说，看热闹的自然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于是，围观的群众大多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院子，但没离开周家门口。 一直被按在后面的周绍行这会儿被推到前面，徐珺楠一看，立即炸毛。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冲过去，心疼的抬手捧着周绍行的脸。 “是不是他们打的？都肿成这样了，这是下死手啊！” “我这就去找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徐珺楠本就心情烦躁，此刻已然没了理智。 周卫国看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原本对儿子的怒气也被心疼取代。 他怒瞪着许蓉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绍行打成这样，是当长辈的能做出来的事吗？！” 见他逼近，许蓉琴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上，小女儿韩欣欣，大儿子韩世和，二儿子韩世兴齐刷刷站到许蓉琴面前护着。 至于三儿子韩文东，这会儿正“看管”着周绍行。 一家五口看上去气势更强，就差把“砸场子”焊在脸上了。 双方站在院子里剑拔弩张，谁都不肯先退让。 这时候，红袖箍郝大妈一抬胳膊。 “我说，大门还没关，外面不少人瞧着呢，你们就想在这里说话？” “我看这大妹子是从外地过来，怎么说现在还是亲戚，怎么就不能进屋喝杯水？” “这俗话说的好，百年修得……” 郝大妈还没规劝完，邓梅已经打开屋门，把人都叫了进去。 周绍行自然被放开，徐珺楠心疼的赶紧去找跌打损伤药。 “不管怎么说，绍行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珺楠边给周绍行擦药边说了自己的态度。 许蓉琴带着四个孩子把一大一小两个沙发占满。 她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76章 “我闺女在这里受了委屈，丈母娘大舅子们还不能给闺女出气了？” “成，你要觉得我打的不对，来来，你打回来，往我脸上拍！” 许蓉琴边说边往前伸长脖子，那架势好似不打你就是怂货似的。 徐珺楠一愣，没想到许蓉琴竟然耍赖当起了泼妇。 但为了儿子，她还是站起来，扬起手。 报仇！她要报仇！ “欣欣你看好，她怎么打你妈嘴巴子，你就添油加醋写成八百字小作文教给老师。” “到时候在学校里宣传宣传，看谁没脸！” 许蓉琴的话成功阻止了徐珺楠的动作，徐珺楠要面子，更是怕对方真写。她就是从事跟文字有关行业，可太知道文字的力量。 徐珺楠没想到对方竟然越说越不要脸。 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跟这种人做了亲家！ “你、你、你不可理喻！” 周卫国也是面黑如墨，对付女人，还是儿媳妇的娘家妈，他就算有嘴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求助的看向一边的邓梅。 邓梅为难的张张嘴，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刚刚见识了许蓉琴的能耐，她怕自己说不过，还惹一声糟。 至于郝大妈，混进来吃瓜后，妥妥成了陪衬。 许蓉琴扫过面前坐小马扎的几个人，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 “行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主要是前段时间听说有人要把我闺女扫地出门，今天一下火车又看见了周绍行跟别的女人搞一起的宣传画，所以才会简单给些教训。” “现在我觉得应该先把我闺女请来，然后处理一下我闺女跟你儿子的婚事。” 许蓉琴来的目的很简单。 既然闺女在这里受气，那就离了回家享福。 她虽说没啥大本事，但在老韩家就是她的一言堂。 她发话，秀秀就算在家当米虫，也没谁敢吭一声。 况且，这几个孩子都孝顺，也友善，不然不会听说秀秀受了气就赶紧放下手里工作，一起跑来讨公道了。 徐珺楠瞪她，“处理什么婚事？你要韩秀秀跟我家绍行离婚？” “不离等什么？等你儿子回心转意？我闺女可没那么不值钱。” 许蓉琴白她一眼，又看周绍行，“秀秀呢？你带文东去把秀秀请来去。” “不行，现在不能离婚！”徐珺楠拉住周绍行胳膊，厉声阻止，“至少现在不能离。” “对，至少现在不能离婚，一旦离婚……”邓梅也紧接着徐珺楠的话说，“今天的事就更扯不清了。” 许蓉琴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她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一摔。 啪！ “文东，你去秀秀住的大杂院请人。” “世和，你去请警察过来。” “世兴，你去请妇联的同志。” “快去快回别耽搁，老娘这里你们也放心，欣欣跟我的拳头都不是吃素的！” 第58章 大哥二哥我们几个都是混账东西 许蓉琴的话在家就是圣旨，几个孩子立即分头行动，周家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许蓉琴起身一把捞起单人沙发，轻轻松松举过头顶，又放了下来。 然后，房间里的人都安静如鸡。 …… 同锣鼓巷大杂院。 韩文东才走进前院，就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迎面过来。 “大哥哥，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韩文东一愣，本来对于小孩子他没什么特别看法。只是，面前这孩子明明长着一张无害的幼稚脸，可他却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 想远离。 韩文东只扫了林小娟一眼，随后绕过她往里走。 林小娟被忽视，小脸一僵，紧跟着小跑两步，抓住韩文东的手。 “大哥哥，是小娟做错什么了吗？” 她努力做出无辜表情，心中却是疑惑，为什么别人初次见她都会生出同情心，面前这人却这么冷漠。 要不是看着这人穿衣打扮有点儿值钱，她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呢。 韩文东眯了眯眼，猛地撤回自己的手，还嫌弃地甩了甩。 “你谁啊？对了错了关我屁事？又不认识你！” 韩文东丢下这话，立即大跨步朝着堂屋冲去。 林小娟愣在原地，气愤得脸色涨红。 察觉到韩文东去的方向是她家，她下意识想阻止，但转念想到了什么，她又捂住嘴巴。 冲吧，冲进去吧。 到时候让那不要脸的女人赖上你，看你怎么办！ 然而，韩文东在堂屋门口停下，虽说急切，但还是很规矩地敲了门。 “秀秀，在家吗？”他问。 林小娟眼睛一瞪，“你是找秀秀婶婶的？” 韩文东一怔，这才回头正眼看林小娟。 看见林小娟眼中闪过是算计，韩文东更觉厌恶。 但这里找不到妹妹，他又着急想了解情况。 正要开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声音。 “是有人想找秀秀吗？真是不巧，秀秀昨天跟家里人闹了点儿矛盾，一晚上都没回来。” “不过也不要着急，最多三五天她就会回来找绍行哥拿生活费的。” 林娇说完，还立即忍着身体不适从床上下来。 第77章 她不清楚来人是谁，但不管是谁，她都要把韩秀秀的名声搞臭。 门外的韩文东又是一怔，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了捏鼻尖，再次盯上烦人小孩那张脸。 脑海里快速闪现过图纸上绘画的女人身影，韩文东立即得出结论。 “这堂屋，周绍行让你们俩住的？” 林小娟一愣，没想到这大哥哥会忽然这么问。 屋里的林娇也有些惊讶，她敞开门想看看来人是谁。 屋门开启的一刻，韩文东面不改色，但周身的气质却变得比之前还要冷漠。 “果然是你。” 林娇的心头一颤，看到韩文东的一刹那，她恍惚得差点儿没站稳。 “你、你……” “你认识我？”韩文东微微蹙眉，在林娇踉跄着想要摔过来的瞬间，韩文东一个闪身退开两步。 他没再追问，丢下了句“恶心”，直接往中院跑去。 但韩文东还是在心中埋下了颗怀疑的种子，他十分笃定，刚才那女人应该是认识自己，或者是跟自己长得相似的人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妹妹，别的都要往后推。 中院。 严大爷也一脸愁容，早饭都没吃下。 昨天晚上小韩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昨天特意问了下周绍行，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小子只坚持说不离婚了。 “你好，大叔。” 韩文东的声音把严大爷的思绪拉回。 他抬头看向来人，觉得面生得很，“小伙子，你有事儿啊？” “大叔，我想问问韩秀秀的事。” “你是？诶？小韩家里人？” 严大爷一年前见过韩秀秀的娘家人，只是当初没深入了解，所以只记得个大体印象。 面前这年轻小伙子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韩文东也在听见对方称呼“小韩”的时候，和善地点点头。 “嗯，我是秀秀三哥，大叔知道秀秀去哪里了吗？” 这可把严大爷问住了。 他也担心着呢。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个可能“收留”韩秀秀的人。 “走，我带你去找找，小韩她有个朋友叫郑琳琳，是我朋友家孩子……” 严大爷边说边领着人往前院走，路过堂屋，林小娟已经不在院子里，倒是林娇还坐在台阶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听见脚步声，林娇立即站起来。 “同志，这位同志，能不能问下你叫什么名字？” 林娇的情绪有些压不住，她盯着韩文东看的时候，好像是透过韩文东看另外一个人。 韩文东翻了个白眼，立即加快脚步离开。 严大爷瞧着韩文东此刻的态度，转眼看向林娇，他丢过去一个失望眼神。 “你呀，受伤了就在屋里歇着的了。” 出来就招惹男人，这是没了男人不能活还是咋的？！ 难听的话，严大爷没说出来，但眼神带出来了。 他是一万个后悔啊，后悔当初没阻止周绍行把人安顿在大杂院。 不行，回头他可得找房管所的人说说，这堂屋到租的话，别再让周绍行续了，大不了他租，坚决不给品德败坏的人住！ 这么想着，严大爷快速跟上韩文东的脚步，离开大院。 留在原地的林娇死死地盯着韩文东离开方向，眸光里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为什么那么像？ 如果是一家人，为什么这个男人还可以安然无恙？ 而且，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鞋子，手腕上戴的表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说明他的条件还很好。 林娇的脑海里做着各种猜测，她薄唇紧闭，似乎忽然想起自己在院子里，她又慌忙回了屋中。 “姐姐，你怎么了？”林小娟把刚从兜里拿出来的钱重新揣回去。 林娇并没有注意林小娟的动作，她走过去拉起林小娟的手，放自己脸上。 “叫妈妈我听，小声些，乖。” 林小娟一愣，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烦躁，甜甜地叫出声，“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妈妈有些累了而已。”林娇把人抱进怀中，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 …… 另外一边，严大爷领着韩文东出了胡同，刚好碰到韩秀秀跟郑琳琳两人。 一眼，韩文东就认出了亲妹妹，只是眼前的妹妹跟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 瘦了。 黑了。 成了名副其实的豆芽菜。 他心疼得红了眼眶，无数悔恨涌上心头。 “秀秀，我不该赌气不管你，应该早来给你撑腰。” “对不起，哥哥错了，大哥二哥我们几个都是混账东西！” 第59章 警察来了，妇联来了，秀秀也来了 韩秀秀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她来这里之后，脑海里对娘家人的记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只有在她下意识去回想的时候，才勉强能记得娘家的家庭成员。 原主的亲妈早逝，家里那个是后妈。据说后妈当时嫁进来的时候，是带着两儿一女的，加上后妈性格泼辣强势，原主便对她又惧又怕，亲近不起来。 至于原主的哥哥韩文东，以及家里同父异母的妹妹韩欣欣，原主也没有刻意去回忆过。 第78章 她好像故意强迫自己尘封了关于他们的回忆。 不愿想起，或者说是不敢想起。 此时，亲哥就站在眼前，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的瞬间，韩秀秀感觉好似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忽然喷发。 她喉咙一紧，鼻头的酸涩感催出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很难受。 这应该是原主借着她的灵魂，用落泪的方式来跟哥哥打招呼了吧。 韩秀秀冲过去，拉住韩文东的胳膊。 “什么时候过来的？吃饭没有？”她问完之后，忽然想起火车站的图纸。 “我很好，没被影响到。” 韩文东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摸摸妹妹的脑袋。 只是在即将碰到的瞬间，他又顿住。 妹妹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子，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在大街上。 不料，他还没纠结完，韩秀秀一点脚尖，额头就撞在他的掌心。 韩文东一愣，感觉妹妹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瞧着韩秀秀对他笑，他也下意识扬起嘴角，干脆又大方的揉了揉韩秀秀的发顶。 几个人站在胡同口不是个事儿，严大爷本来要让出自己的房子，给他们兄妹俩叙旧。 但他听韩文东说了，韩秀秀的娘家人都在周家等着讨公道呢，他也表示跟过去帮忙。 郑琳琳自然更不会错过这机会。 她还没帮秀秀出气呢。 等到了那里，一定先把周绍行那狗臭的男人骂一顿，出口气再说。 …… 周家。 周老大也就是邓梅的男人来了，问了问大体情况，他又拽着老婆走了。 这事儿是他弟弟家不地道，他不想跟着丢人现眼。 临走之前，他还放话，“以后少些来往吧。” 这种破烂事，他早看不惯了。 周家姑姑周兰香也来了，她还带着电影院门口贴的图纸来的。 只是，准备了一路谩骂韩秀秀的词儿，才发挥一句，她就挨了两巴掌。 一巴掌是许蓉琴打的，另一巴掌也是。 周兰香气的龇牙咧嘴，“你是土匪还是强盗！来我们老周家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哥，你就看着不管？嫂子，我可是为了绍行才跟这个疯女人对上的！” 周卫国有些为难，他不能跟女人动手不是？ 徐珺楠也有些为难，她比谁都想揍许蓉琴。 但她连水桶都提不了，根本打不过举得起沙发的女人。 “兰香，有话好好说。”徐珺楠违心的开口，“你不该上来就骂韩秀秀。” 周兰香见鬼似的看徐珺楠，她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声音拔高： “什么不应该！这些图肯定是韩秀秀贴的！除了她没别人！” “这就是故意往绍行身上泼脏水！林娇已经是残花败柳了，绍行绝对不可能傻了吧唧去抱她呀！” 周绍行眼神飘忽，明显心虚。 许蓉琴冷笑，“备不住就有比傻子还傻的缺心眼儿，是吧，姓周的。” 屋里三个姓周的同时看向她，目光都像是淬了毒（但是没用）。 “没个比照，谁能画出来这画？再说这可是医院病房，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周绍行是不是单独跟林娇在这屋里待过。”许蓉琴又道。 周兰香刚要反驳，就听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去调查过了，证据也带来了。” 韩世和边说边领着两个警察进了屋。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拍，语气冷硬道：“医院那边的出院单，是周绍行签的字，医药费是周绍行结算的，上边也有签字。” “这是两位警察同志陪同下，去医院找了院长调出来的证明。” 他的话音儿未落，周兰香一把抓起那几张纸，正要撕碎，就听韩世和继续说： “医院有存根，这是周绍行之前往带走的一份，撕了也没关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兰香，“我能再去医院要一份。” 周兰香脸色铁青，转身看向侄子。 她恨铁不成钢道：“绍行，真是你垫的钱？”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周绍行点点头，“林娇很可怜，父母都不在身边，而且还带着个妹妹生活。” “啪！” 周兰香一巴掌甩过去，“她可怜，你不可怜？你姑姑跟你爸妈被人打上门不可怜？！” “你就是太善良！做好人好事儿不想留名，却被坏心眼的人故意诟病，画那些有的没的，给你泼脏水！” “这是有人眼红你呀！你这猪脑子，就没想过避嫌。” “你不避嫌，是觉得清者自清，坦坦荡荡，可有些人不这样想啊！有些人心脏，看什么都脏……” 周兰香明面上是指责周绍行，其实是故意说给警察听的。 在两名警察进门时，她就认出来了。 很凑巧，这次来的警察刚好是那天晚上处理“马老二”案件的小孙跟小赵。 人家可是知道林娇是什么样的货色。 一旦周绍行真跟那样的女人沾染不清，这辈子甭想翻身。 等她说完，周绍行还想帮林娇辩解几句，又被她一巴掌甩嘴上。 “你给我冷静冷静再说话！” 她打完人，还得意的看向许蓉琴，仿佛在说，我都帮我侄子找好了理由，看你还怎么泼脏水，找麻烦！ 第79章 然而许蓉琴看完周兰香演戏，根本没接她那话茬儿，而是直接站起来走向警察。 “两位同志辛苦了，请两位来，是想坦白一些错误。我打人了，当街对欺负我女儿的人动了手，还闯人家家里来欺负他家人。” “我希望能够获得一次主动认错的机会，写上一封道歉信，用我最真诚的态度来道个歉，行不？” 警察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懵逼。他们都做好准备来处理家庭纠纷了。这报警的人主动求和，还是头一回见。 而在此刻妇联的人也来了。 很凑巧，妇联主任栾凤英刚好有时间，便带着两个妇联的工作人员一起过来。没曾想，路上遇到了侄女郑琳琳。 此时，郑琳琳跟韩秀秀一左一右走在栾凤英身边，工作人员走在她们后面，韩文东跟严大爷走在最后，将那些要进门看热闹的吃瓜大军拦在门外。 第60章 卧槽，看这狗渣猖狂的 几个人一进门，屋里的气场又变得不一样了。 “谁要道歉呢？怎么回事谁来说说？” 栾凤英穿着一身女士列宁装，腰背挺直，气质非凡，俨然就是一副领导范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倒是很快，许蓉琴等娘家人又都快速锁定了韩秀秀。 “我秀儿，闺女，受罪了啊。” 许蓉琴不管众人异样眼光，上前几步直接拉住韩秀秀的手。 “一百来斤的姑娘，硬生生被苛待成了八十斤，可怜呢，我家孩子。” 说着，不给等韩秀秀说话，她立即又对栾凤英道：“同志，不好意思，看见我家闺女遭了罪，我刚没忍住，打断领导同志您了。” “您这话是想为我们娘儿几个外地人做主吧？” “我不会让您为难，刚说道歉的人是我，做错了事，我认。” 栾凤英皱起的眉头稍稍松散开。 她本以为侄女叫自己来撑腰，事情会有些棘手。 没成想，倒是遇到个通情达理的。 她难得有了些笑模样，“同志，我还不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还请哪位给捋一捋。” “二伯娘，是他们一家子欺负秀秀，你要为秀秀做主啊。”郑琳琳插嘴道。 “二伯娘，这个叫周绍行的，他娶了秀秀之后不好好对秀秀，跟他一个邻居就是那个画纸上那女的相好。” “你胡说……” “呸，滚一边儿去！” 徐珺楠要为自己儿子解释，郑琳琳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徐珺楠愣是忘了说话。 郑琳琳声音继续，“这会儿该我发言，谁觉得不对的，待会儿可以指出来，谁觉得不够的，待会儿也可以补充。” 她白徐珺楠一眼，“急什么！” “二伯娘。”郑琳琳继续说自己了解的情况，“秀秀凭本事找了个厨师的活儿，周绍行不要脸，背着秀秀去找人家领导，把他弟弟塞进去，顶替了秀秀的工作。” “秀秀要离婚，他为了拖着秀秀一辈子，就是不肯松口，你说恶心不恶心？” “还有，那天晚上……” “咳，琳琳。”韩秀秀忽然清了清嗓子。 那晚上她被下药的事，不方便说出来，毕竟这里还有警察。 她被陷害，是林娇的错。但最终结果是林娇被那什么了，她不能自投罗网，承认自己“反杀”成功。 那样就算有理也是没理。 郑琳琳的小脸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坏了坏了，光想着告状了，怎么把这个秃噜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该死的，周绍行为什么往这边看过来了！ “你说那天晚上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你知道小林是被韩秀秀害的对不对？” 周绍行趁机抓住话茬，不管自己鼻青脸肿的狼狈，声音冷冷地质问。 郑琳琳瞪他，卧槽，看这狗渣猖狂的！ “那天晚上你在医院里陪护林娇一晚上！” 韩秀秀接了话，给补全了句子。 郑琳琳两眼放光的眨巴眨，“对，就是这样！你是有媳妇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个病房里待着，还搂搂抱抱腻歪在一起，被我们医院的家属看见，可真恶心！” 说完这话，郑琳琳不禁为秀秀还有自己的机智点赞。 嘿，狗渣，看你还怎么犟！ 周绍行果然黑脸，“不是，我没有，我跟小林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也从没做过对不起韩秀秀的事。” 最后这话，周绍行是看向韩秀秀说的，语气无比认真。 韩秀秀却跟没看见没听见似的，转而看向面前的许蓉琴。 这就是原主的后妈，大约五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还算讲究。 看那眉眼就知道，年轻时指定也是个大美人。 只是原身对她的印象不多，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所以韩秀秀暂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感去跟对方呼应下。 “对不对得起我们老韩家闺女，没那么重要了。” 许蓉琴帮韩秀秀答一句，又阴阳怪气道：“有些人有眼无珠，放着细糠不要，非得稀罕那些腥臭的烂鱼烂虾，呸！” 周家人都还有点儿文化，一听就听出来了内涵。 周兰香刚一伸手指头，许蓉琴一记冷眼瞪过去，她问韩秀秀。 “闺女，你给一句准话，还跟不跟这人过。” 第80章 “继续过，咱有继续过的态度。不继续过，咱也有不继续的法子。” 韩秀秀早就想离了。 “不过，想马上离婚。”她没有任何考虑，也跟任何顾忌。 说出口之后，韩秀秀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重重握住。 许蓉琴似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力量，“好好，我秀儿就应该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她拍拍韩秀秀手背，“那你先歇会儿，妈帮你解决。” 说完，许蓉琴给韩欣欣去了个眼色，韩欣欣立即亲昵地抱住韩秀秀的胳膊。 “姐姐。” 韩秀秀有些恍惚，第一次体会有妹妹的感觉，还不错。 “领导，久等。”许蓉琴礼貌地给栾凤英等人鞠了个躬。 早在她跟韩秀秀说话的时候，韩文东便已经拿了凳子，分给了各位领导们。 也就是说，领导们这会儿都是坐着的，对许蓉琴等几个外地人倒是没多少偏见。 反而同为妇女，栾凤英等人都多多少少是占韩秀秀这边的。 “郝大妈，我先说说我是怎么来的咱四九城，待会儿的麻烦你给做个见证。” 街道办郝大妈被点名，她严肃着脸点点头，还不忘将袖子上的红袖箍扶正。 嗯，红袖箍好像又鲜艳了不少哩。 郝大妈站出来，“没问题，你说你的，我知道的都能作证。” 不知道的，她也不会乱说。 许蓉琴不再卖关子，她将自己为什么带孩子们过来的原因说了。 三天之前，她们家邻居跑去告知，韩秀秀在四九城受了委屈，据说是男人背地里找了破鞋。 人家把周绍行的名字，职位，以及家庭住址都说得清清楚楚。 就算许蓉琴等人想不多想都不行。 至于那邻居怎么知道的，那邻居是临东市食品厂的，之前来四九城食品厂参观流水线，学习来了。 前段时间，周绍行找破鞋的事儿，在供销社闹得沸沸扬扬，还惊动了小河村在内的十里八村，人家想不打听都难。 于是，许蓉琴不顾刚出月子的身子骨儿，立马叫上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来给闺女撑腰来了。 听她三言两语地解释完自己过来的缘由，坐在一边的韩秀秀不禁心中暖流涌动。 这才是家存在的真正意义吧。 原身原来也很幸福。 只可惜，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处理，不能好好的跟后妈他们几个人多亲近亲近。 许蓉琴说完来的原因，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一下火车啊，就看见……” 她从火车站一直说到来周绍行家讨公道，郝大妈也立即参与进来，俩人像是说相声似的，把今天的事情经过演说了一遍。 最后，许蓉琴又很真诚地说：“打人，我们不对，所以，请领导允许，我代表我们全家给周家道歉。” 郑琳琳刚要打抱不平，二伯娘栾凤英抬手制止了她。 “既然同志你想道歉就道歉吧。”栾凤英道。 在她的批准下，其余人都将视线转移到许蓉琴身上。 周家的人都在等道歉，也都端着架子，似乎在想，就算道歉，他们也不会轻易原谅！ 然而，他们的想法刚起，就被许蓉琴的操作惊呆。 徐珺楠更是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第61章 是谁在捏着鼻子说话？ 包括徐珺楠在内的所有周家人，在看见许蓉琴拿出大喇叭的瞬间，都黑了脸。 他们就知道，这娘们儿没憋好屁！ 道歉？道个鸟啊！ “我们不需要……”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可怜的周家儿媳妇的可怜妈妈许蓉琴。” “我家闺女为了嫁给周绍行，背井离乡，不辞辛苦，结果却被这臭男人嫌弃，坑骗了一年。” “这男的背地里找了小老婆，还把他跟小老婆的照片贴在了公共场所。” “我跟家里人看见，一气之下就对他动了手，我们该死，我们不应该私下里找他泄愤。” “对不起，我真诚道歉，真诚地对四九城的老百姓们道歉。” “是我的疏忽，让我家女儿的性格培养得那么懦弱。” “我女儿人美心善，把周绍行惯的不是个东西，不惯着他，就不会有他破坏咱们四九城环境的恶劣事迹发生。” “不惯着他，也不会让他这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四九城的名声。” “这不是单纯的偷人啊，是丢四九城的城脸啊！兄弟们，姐妹们！” “我有罪，我不该让我女儿那么心软，我应该早就过来撕烂这狗的真面目！” “现在坏了，火车站来来往往的外地人都知道咱四九城出了洋相……啧啧，哎！” 许蓉琴边说边努力压着嘴角。 到后面她都忘了词儿，只是语无伦次地重复，使劲儿往周绍行身上泼脏水，哦不对，不是泼脏水，他本来就脏。 喇叭的声音很大，阔出去很远。 那些站在大门外的吃瓜大军们可是都听见了。 他们的表情个个变得义愤填膺。 要说为啥？ 哼，老周家自己丢脸就丢脸了，他们看看热闹。 但现在明显不是了。 周绍行跟那女人丢的，是他们四九城的脸面！是他们的城脸！ 原本身为四九城的一员，他们觉得有种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第81章 但是，名声坏了，还是搞破鞋的烂名声，以后出去别人用这事儿怎么嘲讽他们，他们都想象出来了。 “喂，就你们四九城的男的女的随便亲随便抱，不讲礼义廉耻吧？” “哎呦，我们城市比不上你们开放，你们男女上炕的画都贴城墙上，是真的吧？” “哥们儿，你们那里结婚的男的能光明正大找小老婆，是真的不？这可是走资派作风，你们真敢啊！” “四九城人玩得真花。” “比不了比不了，你们，嘿嘿，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哈。” 大伙儿急眼了。 没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永远都是旁观者。 自己感同身受的时候，永远都是冲动派。 在周家人一次次试图阻止许蓉琴“道歉”的时候，外面的群众们挤了进来。 起初大家只是将周家人跟许蓉琴等人隔开，让许蓉琴能更好地发挥口才。 不知道是谁捏着鼻子喊了句“法不责众，打！” 周绍行一家子就被揍了。 还是在警察眼皮子地下挨的揍。 等警察反应过来，呵斥几嗓子，众人停手装鹌鹑后，又不知道是谁捏着鼻子说话：“院里院外都好东西，不拿白不拿”。 然后，精明的人一溜烟儿跑去厨房“扫荡”。 再然后，屋里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大伙儿拿到自己看中的就跑，生怕被揪出来让赔偿或者蹲笆篱子。 所以，这粥乱得快，清的也快。 几乎眨眼间，老周家依旧只剩下对峙的双方以及俩警察、仨妇联以及一红袖箍老太。 看着满屋狼藉，徐珺楠彻底崩溃。 “啊！” “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吧！” “打我儿子，砸我家，土匪强盗吗！” “警察同志，我举报，这些人跟刚才那些人都是一伙儿的，快把韩秀秀他们全家都抓起来！” 周兰香也帮腔，“对对，撺掇那些人偷我们老周家东西的，一定是韩秀秀的家人，他们就是见不得我们老周家好！” “是吗？”栾凤英并不那么以为，她道：“韩秀秀同志目前来看，还是周家儿媳妇，东西丢了，同样是她的损失，她以及她的家人没有这理由损害自己利益。” “所以，你们的怀疑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不成立。” 栾凤英最后三个字，是面向两个警察说的。 那俩警察立即会意，也很配合地表态。 “对，没证据不能成立。” “是啊，刚才你们自己都没看清楚是谁拿了什么，东西我们会尽量追回。” 追不回也就只能你们认命了。 周兰香不服，“那，那她呢，她故意打着道歉的幌子……” “各位。” 韩秀秀看完了闹剧，明白许蓉琴为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只是，她希望今天能将手续都办完。 所以能快点儿就快点儿。 她之前没有把娘家人的出现算里面，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让周家不得不离婚的理由。 这会儿，她就是要说出这理由。 “秀秀，你有话就说。”许蓉琴最先察觉闺女站起身。 韩文东、韩世和、韩世兴以及严大爷也都站在了她的身后。 郑琳琳跟韩欣欣一左一右，陪着韩秀秀。 许蓉琴冲着周兰香一嗓门儿喊：“我闺女要讲话，听好了你！” 韩秀秀的嗓音紧跟着响起。 “你们周家脸面尽失，还坏了城市形象。我倒是觉得，周绍行跟我离婚，去娶林娇是个挽回口碑的好办法。” “不行！坚决不行！”周兰香立即出声，“林娇那破烂怎么配得上我侄子？！” “姑，你说什么呢。”这时候了，周绍行还不忘在意林娇的名声。 周兰香瞪他，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 趁着这空档，韩秀秀继续道：“对外，你们可以说周绍行跟林娇早就结婚了，当然，这是要在跟我离婚的前提条件下才能说。” “既然是两口子了，在医院的单间病房抱一起，只是伤风败俗，不会上线到城市脸面上去。” 见周卫国跟徐珺楠似乎被说动，周兰香一着急，嘴巴就秃噜出来几句话： “不行不行，就算这样也不能行！那林娇都被马老二玩烂了，绝对不能进我们老周家家门！” 第62章 他们仨要搞事情 周卫国是老周家唯一被蒙在鼓里的，“这跟马老二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周兰香皱眉，后面的话又有些说不下去。 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憋屈。 早知道就不掺和“抓奸”的破烂事了。 徐珺楠也生怕被质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低头不语。 周绍行不希望林娇的事被更多人知道，她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被伤害。 如果娶了林娇能让她被伤害的程度降低，他帮一下，也不是不行。 至于韩秀秀，这女人是不知道离婚对女人带来的伤害多大，才会这样吵嚷着离婚。 真以为离婚再嫁那么容易？真以为都能跟她后妈一样，二婚跟个怂包？把婆家弄成她的一言堂？ 既然如此，那就离婚！ 到时候，韩秀秀就算哭着回来求，他也不会再要！ 第82章 “爸，林娇的事是误会，你别问了。” 周绍行捂着酸疼的嘴角，他直勾勾盯着韩秀秀，“你说得对，离婚确实是个好办法。” 只是，婚也不是那么好离！ 他看了看屋里的狼藉，继续说：“你们把我家弄得乌烟瘴气，这账怎么算？” “我们家名声也被你们搞臭了，你们要当众按照我的要求道歉。” “我跟我爸妈还有姑姑的伤要包扎，你们要给钱补偿，多了不用，五十块必须给。” 郑琳琳没忍住火气，跳出来大骂，“要脸吗你！你家为什么丢得脸？心里没个逼数？” 韩秀秀压下郑琳琳的手，跟周绍行对视，“你把结婚一年还没洞房的事说出去，我就同意你的条件，敢吗？！” “什么？秀秀，你说周绍行他……”许蓉琴最先反应过来，她脸色铁青，“离！必须离！” 简直太混账了！ 占着茅坑不……呸呸呸，这明摆着就是不尊重人呀！ 结了婚不洞房，比耍流氓还要性质恶劣。 那些流氓是光明正大不要脸，周绍行这是偷偷摸摸真小人！ 不洞房娶人家干什么？ 找人家清白闺女当挡箭牌，背地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这就对上了！”许蓉琴两手一拍，“妇联的同志，警察同志，您都给评评理，做个主。” “周绍行娶我家闺女不洞房，如今又跟那女的纠缠不清，这明显就是骗婚呀。” 她的话刚说完，韩文东又声音冷冷地补充，“之前去了大杂院，那女的住着秀秀之前住的堂屋，而且已经住了三个多月。” “秀秀住偏房，听邻居们说，周绍行下班回来去堂屋的时间比偏房要多。” 他说着，礼貌地给众人介绍身边的严大爷，“这位是大杂院的管事大爷，我说的话可以找管事大爷求证。” 严大爷失望地看了看周绍行，他早在前些天就想开了。 大杂院这脸呀，是必须丢。 人家小韩真没法跟姓周的这小子过下去了。 当旁观者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确实是这样。当初林娇来投奔绍行，绍行劝秀秀搬去偏房。还有，林娇来了之后就大发善心，用秀秀的嫁妆钱帮扶邻居们……” “严大爷！”周绍行眼一瞪，脸紧绷，“那些都已经清算了，没必要再说了吧。” “如今林娇已经够悲惨，何必把人逼上绝路？严大爷，您不是一向讲究和睦？” 严大爷冷哼，“和睦是对人！做人得有良心！” 他又叹了口气，“当断则断吧，别再难为小韩，给彼此一个体面，别闹得太难看了。” “换位思考，你如果是小韩，小韩是你。结了婚之后，她不跟你洞房，心里还装着别人，那个别人又来投奔她，她管吃管住管一切，你心里什么滋味儿？” 周绍行愣怔当场，他肯定不会允许韩秀秀这么做。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 在韩秀秀说一年没洞房的时候，哪怕是周兰香跟徐珺楠也都懵了。 她们俩也从没想到周绍行这么离谱，娶了媳妇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搁置一边不作为呀。 那事儿讲出来臊得慌，但两口子不履行一下，就是缺德。 周兰香的视线在韩秀秀身上扫过，冷静下来后，她更不希望韩秀秀就这样离开周家。 结婚再离婚，对女人名声不好。但，韩秀秀还是黄花闺女的前提下离婚，她不能接受。 周兰香心思活络起来，“绍行，你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既然韩秀秀想离婚，那就给彼此留个体面，离了吧。” “不过，今天闹得家里乱了套，不适合离婚。” 她又满脸堆笑地看许蓉琴，“不如今天先都住这里，明天一早安排俩孩子离婚。” “至于绍行说的那些要求，就都算了，我们不占理，不提要求也罢。” 她的态度忽然诚恳。 韩秀秀跟许蓉琴等人都觉得不对劲。 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们可不认为周兰香会忽然变得那么好说话。 韩文东冷笑，语气里带着讥讽，“既然家里乱还留我们，岂不是更乱？” “我看你分明是不想我妹妹干干净净离开周家！” “胡说。”周兰香反驳得很没底气。 许蓉琴眼睛一眨，反应过来后直上去一巴掌甩她脸上，“好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都他么什么时候了，还想算计我闺女！” 言闭，许蓉琴的眼泪说来就来，对着栾凤英等人又道：“领导同志们，求你们给做主开离婚证明。” 她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这可把栾凤英吓一跳。 “同志，你先起来这事儿我们一定会管到底。” 栾凤英表明态度，“现在是新社会，咱们女同志也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我们不会再受压迫，受委屈。” 她又看向周家人，周卫国这人不是靠着他老子，早就从厂长的位置上滚蛋了。 所以，栾凤英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 “妇联这边最近要抓典型，韩秀秀同志被第三者上门欺负，被你们家冷落一年，如果做成专栏报导出去，电视台那边也得跟着配合……” “离，我们答应离婚！”徐珺楠一嗓子喊出声。 她绝对不能丢人丢到电视台去！ 第83章 她也看出来了，妇联的人就差把给韩秀秀撑腰几个字焊在脸上了。 他们周家今天讨不到好。 栾凤英这话就是故意威胁！ 韩秀秀眸光闪了闪，啧，忘了给电视台门口贴画纸了！ 郑琳琳看向韩秀秀：嗯，忘贴画纸了，真可惜！ 不过好在，离婚的事总算敲定。 韩秀秀生怕再出意外，她立即拜托大哥二哥跟着，带周绍行去了婚姻登记所。 小辣椒郑琳琳自然也陪着一起见证开心时刻。 三哥、后妈、妹妹以及严大爷留下来，配合妇联以及公安还有街道办处理后续事宜。 韩秀秀拿到离婚证明的瞬间，顿觉身心一轻，整个人宛如重获新生似的，呼吸都是快乐自由的味道。 午饭之前，许蓉琴帮着做完善后工作，韩秀秀领着他们先去了招待所办理入住。 行李都存放在招待所里，韩秀秀又带着一行人直奔国营饭店。 一家人终于能有单独空间说上话了。 许蓉琴抓着韩秀秀的手，重新上下打量着。 “秀儿，那个马老二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林娇算计你了？” 这次没外人，郑琳琳立即抢答，“婶子，林娇忒不是东西！她给秀秀下药，还不是给人吃的，是给母猪配种用的。” “不过还好秀秀聪明，没中招，还提前跟朋友们打了招呼防备着。当时就是在这屋里吃的饭，王厨还有他徒弟们配合着秀秀……我哥哥翻墙进去……老天有眼，林娇自作自受……” 随着郑琳琳小嘴叭叭叭，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老周家的人或多或少得了教训，那个林娇，他们还没动手呢。 韩文东双眉紧拧成“川”字，继而他悄悄起身，给了两个哥哥一个眼神，然后借口去厕所，走出包厢。 韩世和跟韩世兴对视一眼，也都表示尿急出了门。 才走到国营饭店门口，韩世和就问：“老三，你想怎么办？” 第63章 我有个看守所的朋友 韩文东是三个人里脑子最好用的，所以两个哥哥出门只要跟他在一起，几乎都习惯听他安排。 他给两个哥哥耳语了两句，三人立即回了招待所，以最快速度，用不同笔迹写了十多封举报信。 半小时后，电影院领导办公室里就出现了十多封举报周兰香的信件。 里面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如今闹得全城沸腾的“宣传画”事件，作为男主人公的亲姑，周兰香被举报也不算稀奇。 但身为男主人的父母甚至当事人却没有被人举报，周兰香被领导停职骂回家后，心里就很不平衡了。 与此同时，韩文东三兄弟在大街小巷游窜，见了大妈大婶子就发瓜子，聊几句八卦就离开。 然后大杂院的邻居们下班回家路上，就听见了不少关于他们大杂院的言论。 “同锣鼓巷大杂院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都说人以群分，一个大院出不来两种人。” “可不是么，以后可得擦亮眼睛，说媒千万别说那大院的人，晦气。” “太不要脸了，要是我绝对不跟破鞋住一个大院，得赶紧搬家！” “凭什么搬家？要搬也是破鞋搬走！” …… 于是当天中午，前中后院的邻居们都顾不得吃饭，集体抗议，强烈要求林娇跟周绍行滚出大杂院。 周绍行本就没回来，管事的严大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林娇以及林小娟没人能仰仗，加上邻居们都很激愤，两人眼都快哭瞎了，愣是没得到一点儿同情。 大中午的阳光正烈，林娇跟林小娟被赶出大杂院。 她们没有别的亲戚在四九城，林娇想都没想，带着小娟就去了周家老宅。 周兰香正因为自己被停职的事闹腾呢，但怎么闹腾她都不敢对哥哥嫂子动手，于是林娇的到来直接算是撞枪口上，周兰香揪着她头发一顿暴揍。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来！” “不是你勾引我们绍行，绝对不会有这些破烂事！” 林小娟上前阻拦周兰香，直接被周兰香一脚踹地上，起都起不来。 还是周绍行寻周绍明回来后，才将林家姐妹俩扶屋里去。 这时候，韩文东早就跟韩家另外两兄弟回了国营饭店。 “老三，咱们这么做，林娇那女的真可以没好日子过？”韩世兴有些拿捏不准。 他觉得自己没亲自动手揍人，不过瘾。 韩文东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吃了饭，再写几封举报信，把周绍行的大伯、大伯娘、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都举报一下，林娇跟周绍行一家子都不能好过。” 关系到利益被损害的时候，本就不牢靠的亲情必定会靠边站。 周绍行那些亲人无处宣泄情绪，不找周绍行跟林娇这俩罪魁祸首，找谁？ 韩世兴听懂了，“只是……” “妹妹离婚之前，我们因为愤怒揍人，能说得过去，有人兜着不担责任就不担责任了。现在离了婚，我们再追着不放，容易留下把柄。” “再说，为了个女的脏了我们的手，不值。” 韩文东没给韩世兴说完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下午除了写举报信，还要去一趟公安局。” “对，马老二！”韩世兴眼睛亮了亮，不能打女的，他就去打那个同样参与算计妹妹的狗男人！ 第84章 韩世和也心里有数了，他拍拍两个兄弟的肩膀。 “进去吧，别跟妹妹说。” 妹妹那么善良单纯，知道这事儿一定会自责。 “嗯，不说。” “不说！” 另外两人立即表态。 三个人进了国营饭店，包厢里，酒菜已经上齐。 许蓉琴并没多嘴询问为什么去厕所那么长时间，她瞟了一眼三兄弟，脸上都没挂彩，她便安下心来。 韩秀秀同样没多追问，她起身给三个哥哥倒上酒，还给其余三个女同志以及自己的杯子里倒上大白梨饮料。 “今天的事谢谢哥哥们，也谢谢妈妈，妹妹，还有琳琳。” “不会喝酒，饮料代酒，这杯我干了。” 韩秀秀敞亮地仰头，把满杯饮料喝完。 甜滋滋的大白梨喝下肚，酷暑闷热瞬间一扫而光，心情也比之前更加轻松。 其他人也都举起杯子，或一口或一杯地饮下。 “一家子，客气什么。”许蓉琴作为代表讲话，想起什么，又嘟囔道：“可惜你爸在家看孩子，没能过来。” 许蓉琴才生完孩子不久，听说韩秀秀这边遭遇，她担心自家男人处理不了老周家的破烂事，坚持要自己带人来。 韩秀秀也想起之前在周家听见许蓉琴说的，她刚出月子。 再看许蓉琴身前鼓鼓囊囊的状态，韩秀秀忽然觉得鼻子一酸，这是什么神仙后妈啊？ 分明就是亲妈的做派！ “妈妈，是我让你们担心了。”韩秀秀再次开口，称呼比之前要更真挚。 许蓉琴灿烂一笑，“都过去了，等回去之后，安心在家住，不要有心理负担。” “你爸也跟我商量好了，你想嫁人我们就给物色个好的，不想嫁人想工作，我们就给买个工作。” “闺女，还没问你喜欢做什么，你说说。” 韩秀秀暂时没有离开四九城的打算，她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回去。 原主有这样的娘家，她更不应该给娘家丢脸。 “妈妈，我不能跟你们回去，至少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许蓉琴先急了，“秀秀，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去？” “这里没咱家里人，你住哪儿？吃什么喝什么？” “老周家那些王八犊子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韩欣欣也道：“是啊姐姐，回去吧，我把房间都收拾好了。接了你，我们再一起去给二姐撑腰！” “给二姐撑腰？”韩秀秀懵逼，“二姐怎么了？” 也跟原主一样，被男人戴绿帽了？ 许蓉琴拍了韩欣欣的小手一巴掌，“先别说你二姐，先说你三姐。” “秀秀为什么不跟我们走？” 韩文东也认真地盯着妹妹看，如果韩秀秀不说个能说服他的理由，他也不会同意妹妹留下。 “我不想灰溜溜地回去，我想有一天可以衣锦还乡。”韩秀秀挺直腰杆，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几张纸。 “这是王厨给我开的证明，下个月可以参加厨师考试，是七级厨师……” 如今这年代，有一个工作很不容易。 韩秀秀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个工作出来，不说是光宗耀祖，但也能拿出门吹上一吹了。 许蓉琴看过考试证明，呼了口气，“行吧，那得说好，以后每个礼拜写一封信，不许再跟家里怄气。” “……好！”韩秀秀准备劝说的词儿都没派上用场，她不禁又刷新了对这个后妈的印象。 爽快，泼辣，明理，三观又正，世间难得。 吃过饭，郑琳琳去上班。 许蓉琴带着韩欣欣回去休息，她哺乳期容易累，赶火车过来，路上没能休息好。 所以到了招待所，躺床上闭眼就睡着了。 韩欣欣陪在旁边，小丫头第一次出远门，也是长时间没合眼，这会儿睡得很香。 三个哥哥跟韩秀秀打了招呼，也回了自己房间，只是在确定韩秀秀休息后，他们又聚集在一起，写举报信。 两个小时后，韩文东敲响韩秀秀的门。 他压低声音道：“我有个看守所的朋友，问咱要不要去见见世面。” 看守所？韩秀秀立即想到被关押的马老二。 难道？她眨巴眨巴眼睛，韩文东笑着点点头，“走？” 第64章 很像那么回事 韩秀秀点头，“走！” 兄妹两个一前一后离开招待所，韩文东领着韩秀秀直奔医院。 韩秀秀也没问为什么不是去看守所，她静静地跟着哥哥。 韩文东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小圆镜片，对着医院病房二楼的一扇窗玻璃闪了闪。 阳光在窗玻璃上晃动，像是在释放信号。 韩秀秀也是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互动，好奇又意外。 很快，窗前走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他往下瞧了瞧，什么都没说，便退离窗边。 韩文东拍拍韩秀秀的肩膀，下巴示意：走，进去啊。 韩秀秀眉毛一挑，看来这位就是哥哥说的朋友了。 她没耽搁，跟着韩文东悄声走了进去。 韩文东事先打探清楚了，马老二因为受伤，并没被关押，而是送到了这里治疗。 由于犯罪比较严重，在他家附近造成严重恶劣影响，纵使有革委会的出面要人，警方没有立即松口放走。 第85章 平时马老二都会被两名警察看管，但韩文东领着韩秀秀过来时，病房门外以及病房里都没警察。 不过俩人进去之前，韩文东让韩秀秀先等着，他把领子往上一拽，遮住大半张脸。 马老二刚输完液，正躺在床上回味那天晚上的激情。 忽然，身上的被子被人抓起，直接罩在他脸上。 “唔唔……” 马老二都没来得及喊，就被人隔着被子捂住了嘴巴。 而他挣扎的动作也随着被人狠狠压了几处穴位停下来。 马老二恐慌地想哭，想求救。 但他根本没自救能力。 韩秀秀收到韩文东眼神信号，立即冲进来，对着病床上的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输出。 拳头打疼了，她就用桌子上的水杯打砸。 马老二对她没有实质性伤害，但不代表马老二就无辜。 那天晚上，不是她早有准备，以及郑时年的帮忙，马老二要侵犯的就是她韩秀秀了。 想到这个准确的可能性，韩秀秀打得更加用力。 马老二原本还会发出“唔唔”的反抗声，没多久直接躺着不动装死。 韩秀秀灵机一动，学着林娇的声音看向韩文东。 “绍行哥，他好像晕过去了。” 韩文东眉眼一弯，配合“嗯”了一声。 “绍行哥，他会不会认出我们，报复我们？” “不会。”韩文东学着周绍行的音色说话。 还很像那么回事儿。 韩秀秀压下笑意，“绍行哥，我已经出气了，咱们趁着他还没醒，快跑吧，不然待会儿来人看见，我们就走不了了。” “好，不过也不要担心他报复，我们周家不至于怕革委会那几个马家小喽啰。” 韩文东说完，眼神示意韩秀秀先出去。 在韩秀秀离开病房后，他又在马老二身上点了几下，被子没拿开，他用最快速度窜出病房。 “啊！救命来人！抓人！” 装晕的马老二忽然大叫出声，他胡乱地踢踹开被子。 察觉自己能动了，马老二直接下床跑去病房门口看。 走廊里早就没了人影。 他气急败坏，又跑到窗边去瞧，试图发现点儿蛛丝马迹。 但也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出现。 马老二气得脸色铁青，狠狠一锤窗台，震得浑身上下所有骨肉都疼了起来。 他猛抽几口凉气，心中暗骂警察不作为的同时，把周家跟林娇都嫉恨上了。 “娘的，林娇那娘们儿明明主动过来招惹的老子，装他么什么贞洁烈女！” “玩的时候浪叫得那么荡，今天竟然敢来动老子……” 马老二周身散发着戾气，他想好了，等家里人把自己捞出去，势必要让林娇好看！ 还有周绍行！ 个伪君子！ 他不仅要报复，还要当着周绍行的面报复！ 对了，周绍行他媳妇也不能放过，不是那娘们儿反击，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下场。 …… 离开医院，韩秀秀跟韩文东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 “舒坦点儿了？”韩文东问。 他没参与那晚上的营救，希望这样能弥补点儿。 韩秀秀点点头，“嗯，可惜那人渣早晚要出来。” 她倒是不怕，就怕别的女同胞被祸害。 “他有革委会的亲戚，警察放他出来也会格外关注，放心。” 韩文东道，“抓他一个错处，能赚革委会一个人情，警察都乐于监督他。” 这么一说，韩秀秀就放心了。 想到之前医院里的警察，韩秀秀又问：“哥，你怎么认识看守马老二的警察的？关系近吗？” 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得在四九城混，人脉这东西，越多越好。 “一条大前门换的交情，待会儿我把他信息写给你。”韩文东道。 韩秀秀一怔，懂了。 没交情，不牢固。 但搭上线了，以后可以继续往来。 “好。”韩秀秀边说边跟韩文东往回走。 她问起关于二姐的事。 他俩的二姐许梅香并不是亲姐姐，而是后妈许蓉琴带来的女儿。 三年前，许梅香嫁到鲁省小山县，据说那男人脾气不怎么好，家里兄弟六个，穷得每年都要倒找村里钱。 许蓉琴当初死活不同意，许梅香以死相逼，母女俩僵持半个月，最终许蓉琴妥协。 但许梅香出嫁后，除了问娘家要钱要粮的时候写封信，平时连个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也是在前不久，许蓉琴听出门的老乡说，在小山县看见了许梅香。 人家话里话外暗示，许梅香过得猪狗不如。 许蓉琴虽说对那女儿失望，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情况。 刚好凑着韩秀秀这事儿，回去的时候顺路走一遭。 韩秀秀对二姐没多少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二姐才来他们家的时候，绝食来反抗，拒绝改姓韩。 单从名字来看，这个二姐的脾气是够倔强的。 至于人品如何，她不了解不做评价。 “既然对方兄弟多，去了可得多加小心。” 韩秀秀关切的叮嘱。 三哥可是原主同父同母的亲哥，她自然也不希望对方受伤。 韩文东道：“嗯，小山县那边距离咱们临东市不算太远，大不了到时候让大哥二哥盯梢，我去叫人。” 第86章 说到这，韩文东顿了顿，“她跟你不一样，她很看重那男的，够呛能放下。” “不说她了。”韩文东想到明天就得离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秀秀你真想好了？不跟哥回去？” 第65章 马上把大队长薅来 韩秀秀能感受到韩文东的不放心，但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四九城的未来寸土寸金，不是临东市能比拟的。 如今她有机会在这里落脚，就得死死抓住抓牢。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家乡，只是人各有志。 她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不管身处何地，都有成为家人靠山的底气。 “我想好了哥哥。” 韩秀秀说道，“将来我会经常回去看你们，我们还可以多通信。” “不能只报喜不报忧。”韩文东道。 “好。” “待不下去就回家。” “嗯。” “以后每个月我来看你一次。” “嗯，也可能是我每个月回去看你。” 兄妹两个边说边走进招待所，许蓉琴等人都已经醒来。 趁着下午的空档，韩世和跟韩世兴两人把城里的供销社逛了个遍，帮韩秀秀买了不少吃的喝的。 “秀啊，你真不跟妈走？”许蓉琴很舍不得，也担心韩秀秀自己留四九城会遭人报复，受苦头。 大院的管事大爷再好，不是亲人。饭店的大厨再好，不是师父。 真遇到麻烦……许蓉琴不敢想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韩秀秀道，“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到时候我给写信，我一个月拍一张照片寄回去。” 许蓉琴看出她的坚持，只能点头，但还有些不安。 “坐火车用不了两天就到咱家，真有事，我打电话到你们单位，你们还来给我撑腰就是。” 韩秀秀这话倒是说许蓉琴心坎去了。 她如今才生完孩子，可以休产假，这两个月还真能多来两趟。 “行，说好了，收不到你的信跟照片，我就带着你小弟过来！” “好。” 确定韩秀秀不走，许蓉琴将几个人剩的钱跟票都凑到一起，留出来买车票的之外，都塞给了韩秀秀。 “本来打算带你回去，没带多少，这些你先拿着用。等回到家，我再给邮来。” 许蓉琴拍拍韩秀秀手背，不肯收回去。 韩秀秀紧攥着带有亲人余温的钱跟票，又是一阵感动。 “我都够用，结婚的嫁妆钱都要回来了。” “明天我就去小河村饭店那边报到，到时候给你们打电话说具体地址。” 韩秀秀又讲了不少她在小河村饭店发生的事。 自然只报喜不报忧。 一家人晚上又去了国营饭店，快要分别之前的时间总是短暂，满肚子的话说都说不完。 夜里，韩秀秀借着招待所的炉子跟锅灶，烙了不少葱油饼，还炒了些咸菜丝，准备给娘家人带路上吃。 要不是时间太赶，她其实还想做点儿肉脯肉酱什么的。 如今看，只能下次了。 次日黎明，韩秀秀送娘家人去了车站。 这时代的火车站是没有站台的，韩秀秀可以毫无阻拦地站在绿皮火车车窗边，跟家人道别。 火车车窗玻璃也是能打开的，说话一点儿阻隔都没有。 随着火车车轮跟轨道摩擦出“咔嚓咔嚓”响动的时候，韩秀秀立即将口袋里揣着的小手绢丢到许蓉琴怀中。 小手绢里卷着许蓉琴前一天给她留的钱跟票。 “去二姐那里带个好！” 韩秀秀站在原地，对着渐行渐远的火车挥手。 许蓉琴扒着车窗把脑袋伸出来，冲着韩秀秀也不知道喊了什么。 现场送别的人太多，乌泱泱的，韩秀秀也没看清她的口型。 算了，下次再问吧。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真的重要，前一天会叮嘱的。 离开车站。 趁着时间还早，韩秀秀先去了市场买了一只鸭子，附带十斤鸭下货。 另外，她还去了调料区选了三十多种调料。 从市场到小河村饭店走了一个半小时，韩秀秀有些气喘吁吁，不禁有些怀念徐军的自行车。 嗯，等安定下来，最先要解决的就是交通工具问题。 “小韩，真是小韩！” 刘桂红从小河村赶来开门，一回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韩秀秀迎上去，“桂红婶子，这个点儿过来，早餐没开？” “开什么，做那么难吃。”刘桂红一点儿不避讳，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都说了。 饭店没厨师，村里愣是找不出来个做饭好的，昨天队里还商量着，不行就关门。 现如今村里有了给机械厂送豆芽跟豆腐的营生，大伙儿都挺知足。 这破饭店，不要也罢。 只有刘桂红跟刘桂兰坚持，俩人当场表示不要工分不要工资，也得撑两个月。 她俩私下里聊过，都感觉韩秀秀能回来。 所以哪怕每天过来就是熬时间，她俩也来。 “小韩，是要回来吗？”刘桂红问，“只要回来，拿上回那手艺，我们村大队长指定不能再说啥。” 韩秀秀感激地笑笑，提了提手中的东西，“婶子，我这就露一手，待会儿麻烦你叫大队长来，我跟他谈。” 第87章 刘桂红激动了，“成！” 但看见韩秀秀手里拿的东西，她又有些没底。 “小韩，你是给大队长吃啥？” 鸭头？鸭肠子？鸭脚板？还是那整只鸭？ 小韩糊涂啊！ 做猪才稳！ “我心里有数，待会儿就知道了。”韩秀秀不多解释，直接去了后厨。 刘桂兰在这会儿赶来，瞧见韩秀秀在，她也立刻上来，一阵寒暄。 对于韩秀秀做鸭货，刘桂兰意外但没意见。 她觉得韩秀秀心里有数，既然要用吃的争取工作名额，小韩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了。 她们要做的就是打下手，尽快帮衬着把东西做熟，把大队长请来，把人留住，把小饭店经营下去！ 很快，鸭货都处理干净，洗干净的鸭货用另一个锅焯水，备用。 韩秀秀也把配料配好，开始熬制卤汤。 才一开锅，后厨便散发出浓郁鲜美又麻辣的勾人味道。 “哎呀小韩，这咋这么好闻？”刘桂红愕然地看着那锅汤。 明明就是放了水跟调料，咋凑一块儿就变了味儿了呢？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刘桂兰也眼睛晶亮，“小韩，这不是每个厨师都会的吧？” 她也进过城，在国营饭店吃过饭，没见过这种味儿的鸭肉。 “嗯。”韩秀秀点头，“是个果蔬鸭头配方，刚刚放的那些东西，别说出去，就咱们三个知道。” 刘桂红忽然激动，“不说，打死不说！” 她立即捂住嘴。 刘桂兰也很是激动，小韩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 配方能随随便便让看呀？ 这孩子是真没把她们俩当外人。 “姐，你快去找大队长来看看，记住，悄悄的，别惊动旁人。” 刘桂红立即应声说好，但她没着急走，而是看了看韩秀秀。 “小韩，我这就去？” “好，麻烦婶子了。”韩秀秀边说边将 焯过水的鸭货放进熬煮好的卤汤之中，开始小火慢炖。 刘桂红一溜小跑出了饭店，恨不得马上把大队长薅来。 而就在她离开后没两分钟，来机械厂上班的郑时年闻到熟悉味道，眸光一闪，拐了个弯儿，到了小河村饭店门口。 “小韩，是你来了？” 第66章 歪七扭八地来了 听见动静，韩秀秀从后厨走出来。 最近两天的事太多，她还没顾得上正式感谢感谢这些朋友们。 韩秀秀笑着上前打招呼，“吃早饭没？” “……还没有。”郑时年迟疑一秒，回了句。 他其实吃过了，只是想到韩秀秀的手艺，又下意识说了没有。 韩秀秀也愣怔了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刚好，我也没吃呢，桂兰婶子吃了没？我去做点儿面条。” 韩秀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钱跟粮票。 用公家的东西，不能白用。 不过既然是她自己动手，所以跟刘桂兰商量着给留了个成本价。 随后，韩秀秀跟刘桂兰分头行动，刘桂兰煮面条，韩秀秀准备汤料。 饭店好几天没开张，后厨能吃的东西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韩秀秀在厨房找了根青萝卜，擦丝做配菜。 猪肉是没有，她便用猪肉炼了葱油给面条增香。 葱油炼好，锅底用来爆炒了萝卜丝备用。 不用韩秀秀吩咐，刘桂兰将煮好的面条分了三份。 卤鸭货还没好，卤汤加上点儿热水倒是可以做浇汤。 韩秀秀将调配好的面汤倒碗中，又依次浇上葱油，夹上两筷子萝卜丝解腻。 三碗面条从下锅到上桌，前后不出十分钟。 郑时年不想做个饭来张口的，他主动去拿了筷子。 刘桂兰忍不住先吃了一大口面，那味道，一吃一个不吱声！ 韩秀秀见郑时年还没动筷子，催促着：“快吃吧，待会儿上班别迟到，凉了也不好吃。” “好，你的手艺真好，没吃就知道绝对不一般。” 郑时年不无吝啬地夸赞完，低头吃起了面条。 混合着卤汤也算夹杂了肉味儿，加上猪油跟葱花的增香，这面条真的绝了。 “如果再换成手擀面，我觉得我们饭店只卖这东西，也能起来。” 刘桂兰狼吞虎咽吃完一大碗面后，忍不住说道。 韩秀秀吃得慢条斯理，“嗯，早上的早餐可以上面条，热乎，方便，还实惠。” 刘桂兰连连点头，心里记下这事儿。 “小韩，你要回来了？”郑时年吃完面，放下筷子问。 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跟韩秀秀说，刘桂兰很有眼力劲儿地收走了空碗跟筷子。 前厅只剩下韩秀秀跟郑时年两个人。 韩秀秀擦了下嘴角的面汤，回应道：“嗯，回来，先解决户口问题，之前我离婚，街道办的领导帮我开的介绍信，需要我在五天之内把户口从街道上迁走。” 之前她跟周绍行结婚，户口是在周绍行家所在的街道。 如今离婚，分了户，她的户口还在街道办有些说不过去。 郑时年欲言又止，他其实可以帮忙在厂子里找个工作。 “小韩，你有没有考虑……” “厂子什么的我就不去了，不合适。我这人向往自由，在这饭店里能更好发挥一下。” 第88章 韩秀秀听出画外音，直接打断，并表示了感谢。 郑时年不好强行送工作，便点头道：“有需要就说，不必跟我客气。” “好。”韩秀秀没有客套，如今她处于低谷期，多个帮衬总比独木难支强。 郑时年莫名松了口气，还以为小韩同志拒绝一切帮忙呢。 那样他可不好跟妹妹交代。 借着这个话题，郑时年又问了下有没有住处，有没有急需解决的困难。 问到点子上，韩秀秀立即眼睛晶亮地开口：“还真有件事需要郑同志帮忙，我想买辆自行车，或者三轮也行。” “钱我这里够了，就是没票。” 郑时年暂时也没有，但他工友跟朋友多，倒是能借。 于是在他踩着点去上班之前，承诺一个月内帮韩秀秀弄到自行车票。 才送郑时年离开，韩秀秀就见不远处的小路上，一辆自行车正歪七扭八地往这边行使着。 不用仔细看，只瞧那骑自行车的人戴的绿头巾就知道，是桂红婶子回来了！ 后座坐的人好像在吵吵着什么，近了之后，韩秀秀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小河村大队长刘江。 是那个上次将她赶走的村领导。 “闻着味儿了没？多香！” 刘桂红还没下自行车，就大嗓门儿地问了句。 刘江从自行车上下来，捂着心口拍了拍。 “以后谁再坐你自行车谁不是人！可真能啊你！” 每一步他都做好摔跤准备，每一步都没摔。 一路的歪七扭八，提心吊胆，七上八下，就是不给他来个痛快的呀！ 刘桂红笑出两排质朴的大白牙，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回头回应，“能耐的不是我，是我小韩。” “你用良心说，这味儿好不好闻！” 离着老远她就闻到那锅汤的味儿了！ 刘江用力吸了吸鼻子，挺了挺腰杆，假装很有底气地看向韩秀秀。 其实心里有些虚。 “小韩同志，又见面了。那什么，之前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多担待。” 刘江说了些客套话，韩秀秀也顺着台阶下来。 “理解，我都理解。个人不比集体，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到集体利益，这是不懂事。” “刘大队长也是大局为重，当领导的有时候比我们基层人员压力还大。” 刘江认同地重重点头，这话都说他心坎去了。 他看韩秀秀的眼神不禁多了三分认可。 两人又寒暄两句，在刘桂红的催促下去了后厨。 鸭货炖煮的时间差不多了，此时正在焖制入味儿。 韩秀秀捞出来两个鸭掌，两个鸭头以及一截鸭脖。 她利落地用菜刀剁成小块，装盘，递筷子。 “先尝尝味道，待会儿焖好了，比这味道只能更好不会更差。” 刘江早在进门的时候就被这味道勾起了好奇心跟胃馋虫，不是他当大队长多年练就了控制情绪的本事，早出糗了。 但这会儿，美食在前，光凭这味道，这色泽，就知道指定好吃！ “今天准备的不算太充足，火候不精准，锅灶也不专业，先讲究吃，味道做出来了一半。” 韩秀秀夹了一小块鸭脖啃。 其余三个人也都迫不及待开啃，都是庄户人，吃东西本就没什么避讳的。 干脆不约而同地把带骨头的卤味都塞嘴里，骨头也被用力嚼呀嚼，三人动作神同步。 刘桂红最先咽下第一块，“小韩啊，早就知道好吃，我没想到这么好吃呀！” “你这手是开过光，我们小河村饭店就指望你了！” “大队长，你还不快表个态，给小韩个经理当当！” 第67章 他还能活五十年吗 刘桂红这嗓子一喊，不光刘江愣了，韩秀秀也愣了。 她是想过来凭本事要个小领导做，但她没打算做经理。 经理需要管理饭店的一切，她才不要接那重担呢。 “桂红婶子，这事儿可不兴开玩笑哈。” 韩秀秀拍拍刘桂红胳膊道，“我这人就做菜可以，后厨这块交给我跟桂兰婶子就成，前面还是你的主场。” “客气啥？小韩，婶子可没开玩笑。”刘桂红还想坚持。 刘江清清嗓子，把筷子放一边，要不是瞧见韩秀秀刚刚跟他同样诧异的眼神，他指定不会同意让韩秀秀留下。 哪怕对方厨艺高，他也不能容许个耍心眼的。 何况，他们是农民，以种地为生。刘江最看重的还是地里的农活，至于这饭店…… 从没盈利还常亏损，他是一点儿不看好。 不是刘桂红生拉硬拽他过来，他真不一定能来。 刘江呼了口气，问：“你想要多少钱工资？” 要多了就算了，备不住还得从社员们的牙缝里抠钱。 要少了的话，倒可以死马当活马医。 韩秀秀看出刘江心思，反问道：“刘大队长能给多少？” “这……”不好说，一毛不想给，想用女同志劳动标准的工分抵。 “不如这样。”韩秀秀继续道：“我只要五块钱基本工资，剩下的从盈利中给我抽成。” “比如说，赚一百块钱，给我增加十块钱工资，赚一千块钱，给我增加一百，不设上限。” 第89章 她的话说完，三个小河村的人都不说话了。 后厨只剩下三个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 刘桂红先忍不住劝：“小韩你可别犯傻，我跟你桂兰婶子啥都不会，一个月还十好几块呢，你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得二三四五十？！” 她说后边一串儿数字，是观察着刘江脸色说的。 到“五”刘江脸黑，她才打住。 刘江似乎生怕韩秀秀说要五十，赶忙道：“万一赚不了一百，你不亏了？” 韩秀秀唇角弯弯，这就是同意她的说法了。 “我们可以签合约，把这些都写到合约里面，白纸黑字，谁都不能赖谁。” 刘江当然举双手赞成。 一个月五块钱能雇个大厨，怎么说都怎么划算！ 至于抽成问题，刘江直接忽略。 还赚一百块抽十块呢，钱就那么好赚的？ 那可是一百块！ 卖两三百才能赚一百吧？！ 五分钱一盘土豆，一百都换成土豆能砸死好几口人。 刘桂红还想劝劝韩秀秀，但见韩秀秀坚持，只能作罢。 韩秀秀跟刘江签合约之前，又彼此说了些各自的要求。 刘江对饭店的经营什么都不懂，要求没啥能提的。 倒是韩秀秀趁机说：“我还想要两个临时工名额，工资不用饭店出，我给，但是临时工名额是挂靠在咱们饭店的，属于饭店员工。” “我的户口想迁到这边来，方便我上班，也能增加咱彼此信任。” “再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经营咱们饭店，我想住在咱们店里。后院空地不小，希望能给我批一块空地，我盖一间房子，盖房子的钱我自己出。” 原本这些要求，刘江并不想答应。 事儿还没八字一撇呢，就又是房子又是临时工的，他觉得不靠谱。 他承认，那些鸭货很好吃，可好吃不顶饿呀！ 而且那些下脚料能卖几个钱？价钱指定都卖不过一盘土豆丝！ 但，他听清楚了。 韩秀秀要自己出钱，不用村里出一点儿。 所以刘江还是给面子的同意了，“那这些也写合约里吧。” 他说完，还看了韩秀秀一眼。 见韩秀秀没恼，也放了心。 “可以，那我们这个合约写完，今天开始生效，有效期的话，五十年怎么样？” 刘江：！“多少？” 他今年三十来岁，能再活五十年都不一……嗯，也差不多。 “哎呀，时间就是个数字，多少年不多少年的不用那么在意。”刘桂红插嘴。 刘江也觉得时间期限没什么用，便毫无心理负担的答应了。 韩秀秀却异常重视这个，所以她写了三份合约，双方都签上了名字之后，还兴师动众的去了小河村所属的公社。 找公社领导帮忙做见证，给彼此心中一个安慰。 公社那边早就接到整顿任务，乡镇村民能够积极踊跃的抓经济，他们也乐享其成。 听刘江说来意是关于小河村继续经营的问题，领导没仔细去看合约，就在上边签了字，还在韩秀秀故意戴高帽的忽悠下，盖了章。 这倒不是工作人员疏忽，主要是一个小小饭店，没弄过什么正式文件。 再说，刘江跟厨师双方都同意，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拿了合约，韩秀秀的心也踏实不少。 趁着还有时间，韩秀秀干脆回了城里街道办，把自己的户口迁到了小河村。 刘江办事也快，中午饭前就把事给办妥了。 韩秀秀为了表示感谢，自己出钱买了些食材，留他在饭店吃饭，刘江想到那些鸭下货，倒是没犹豫，便同意了。 中午小河村饭店不营业，但韩秀秀提前写好了“告示”。 机械厂的员工下班，被饭店里传出来的卤味香气引来。 大伙儿一眼就看到了“告示”内容。 “明天开始本店重新开张，新品荤菜尝鲜。” “可预约报名，只需两毛钱，就可以参与新品荤菜半价活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站在前排的人给大伙儿读了一遍，随后摇头，道：“我看这小河村的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动动嘴皮子就要人交钱，是想收了钱就关门大吉呀！” “可不是，一天天没个吃饭的，早黄了。还出新菜呢……” 唱反调的人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你们没长鼻子不会闻？人家饭店来了大厨，不然能做出这么好闻的东西？” 说话的人是保卫科的徐军，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冲着屋里喊：“我要报名，徐军，给记上啊。” 刘桂红跟刘桂兰在饭店里出来，两人抬着一张长桌。 韩秀秀跟在她俩身后拿着笔跟本子，笑着给门口的人打招呼。 “各位好，欢迎大家捧场，想报名的，在这边排队，前二十名可领取精美小礼品一份！” 第68章 我们都是并列 有精美礼品？ 这话立即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什么礼品？拿出来看看呗。” “是啊，如果礼品好，我也来两毛钱预约。” “就怕一分钱都不值，有就大大方方拿出来呗。” 起哄的人围站在桌子前边，刘桂红用鞋在桌子前面划了一条线。 第90章 “站好都站好，一个一个来！” “挤坏了我家桌子得赔钱，别怪我没提醒！” “赔钱”俩字儿立即起了作用，站在前边的人纷纷往后钻，生怕被人推过去当出头鸟。 徐军带着保卫科的几个人往前凑，很快就都到了第一排。 “我先。”徐军把一块钱放桌上。 刘桂红立即接过去，意识到自己手里没零钱，又有些尴尬。 “你没零的？” 徐军两手一摊，他出门时候就揣了一块，“你先拿着，一会儿找零也没事。” “这多不好意思。”刘桂红边说边把钱放了盒子里，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韩秀秀把徐军的名字写在本子第一行，后面跟着个小小的“2”，又打了个对钩。 “桂兰婶子，麻烦你去把咱们小礼品端过来。” 刘桂兰赶忙应声进了饭店，很快又端着一大平盘卤味出来。 白色的盘子，用青萝卜皮垫了底，卤味或切块儿或切段儿，整齐地罗列其中。 才端出来，那卤味特有的麻辣鲜香就瞬间钻进了站在前排那些人的鼻子。 “真好闻！” “一闻就知道好吃！” “这是……鸭脖子还是鸡脖子？那小片的是啥？还有那细细的又是什么？” 徐军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是小礼品？” 韩秀秀笑着介绍：“嗯，这就是免费赠送给我们客户的小礼品，可以任选一样试吃。” “自己拿就可以，刚刚做出来的，保证新鲜。” 徐军迫不及待地伸手，这年月里不在意什么卫生不卫生。 不过，为了有更好的观感，也为了让别人不挑理，韩秀秀让刘桂兰提前准备了筷子。 在徐军的手刚伸过来时，刘桂兰立即眼疾手快，将筷子递过去。 “用这个夹到手里，再吃。” “饭店最要讲究卫生，感谢理解。” 这词儿也是韩秀秀提前教给刘桂兰的，她这不爱说话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完，倒是让徐军没好意思拒绝。 “队长，快尝尝，看啥味儿的。” “是啊队长，夹那快长一点儿的，吃的时候给我留一条肉丝就成，我看看什么味儿。” “我也是，给我留一点儿骨头也成。” 徐军身边的三个人凑他面前，其余观望的人也都盯着徐军。 他没多耽搁，还真选了一块看上去最长的鸭脖。 不过，徐军直接将一整块都丢自己嘴里了，哪怕是蘸了卤汁的手指头也被他自己嗦得干干净净。 他边嚼边说：“想吃自己交钱去！” 说完，徐军便当着众人的面儿开始吃鸭脖。 他吃东西有一套，那一脸满足的样子还真把不少人的馋虫勾起来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跟他同在保卫科上班的职工，“我也预约，张大胜，记我队长账上，月底还他。” 刘桂红看向徐军，征求金主意见。 徐军咽下被他嚼碎的鸭骨头，下巴一抬，同意了。 韩秀秀笑着把人名记上，同样的操作，给了张大胜一块。 “我也要这个鸭脖，比那一片的好，里边有骨头，能多嚼一会儿。” 张大胜边说边用筷子夹手里，然后塞进嘴巴。 要说为什么不能用筷子直接往嘴里送，是刘桂兰提醒的，这叫公筷，大家一起用的筷子。 “哎呀妈耶，真好吃！快快，你俩也预约上吧，人家可是说，明儿半价，一半的价格买，比全价买实惠多了！” 张大胜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帮韩秀秀打起了“广告”，他身边的俩人还在犹豫。 韩秀秀瞅了一眼盘子里的卤味，又看了看现场的人。 “桂兰婶子，徐军同志跟大胜同志这么积极支持我们饭店，快给这两位同志每人多送一块鸭掌！” 刘桂兰话不多，韩秀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她办事实在，一人给选了一块大的。 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韩秀秀笑眯眯地把众人的反应都收在眼底，“各位，从现在开始，前二十名报名的，每人都多送一块！” “二十名之后的，不够分，就不送了！” 她的话刚一喊出来，前面几个人，包括徐军的另外两个同事，立即喊话。 “我我，我第三个，赵铁柱！” “第四个，刘兵！” “我我，还有我二拐！啊不是，我大号叫张包饭！” “孙卫国！” “马老三，马开先！” ……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喊话的人各个手里举着两毛的或者一毛的钱，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韩秀秀坐下来，动作麻利地写上他们的名字。 看着长桌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大队长刘江忍不住跟着着急。 他垫着脚，生怕韩秀秀顾不过来，写不上大伙儿的名字。 “小韩啊，我也会写字，要不我帮着一块儿？” 他其实还想说，别设前二十个名额了。 那些鸭下水又不值钱，一根鸭脖恨不得切八瓣，就送一整根，他也不觉得心疼那。 别说送那么两小点儿了。 “大队长，你帮着桂红婶子找零去吧，没多余的笔了。” 第91章 韩秀秀坐在里面喊着，又叮嘱刘桂兰，“桂兰婶子，你看着点儿秩序哈！” 别叫人闯屋里去，偷吃！ “放心！”刘桂兰秒懂韩秀秀的话外音，两步跨到饭店门口，挺了挺丰硕的腰身。 嗯，这就稳了。 这些男同志们都是厂子里的文化人，不好意思对上她的大d。 这一招儿，刘桂兰还是跟她姐姐刘桂红学的。 “写我名没啊？” “我先来的，绝对前二十！” “先是我，我先说的名字！” “还有我，怎么还没写我？” …… 韩秀秀的耳边此刻都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乌泱泱，脑袋差点儿被这些声音给震崩溃。 好在韩秀秀懂得临时变通，她问最前面两个争辩的人。 “赵同志，李同志，我们这里排名可以并列哈，你们回想一下是不是一起喊的？” 那俩人先是一愣，紧跟着又连连点头，“是是，我俩一起喊的，并列第二十名！” 韩秀秀立即写上他俩的名字。 紧跟着，桌前的人几乎同时道：“小同志，我们也是并列，跟赵同志李同志一起喊的！” “对对，我们都是二十名，我们可以作证！” 第69章桂红婶子胸脯上那醒目的大黑手印子 韩秀秀挑眉，但没下笔。 她扫视过面前的几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几位同志，我们经理在旁边看着呢。”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作弊。所以抱歉，二十名以后的，只能送一块。” 笑话，都并列的话，那前二十名还有什么优越感？ 并列那俩还有什么侥幸的惊喜感？ 她要的就是情绪价值的拉满。 瞧见这几个人脸上的憋闷，再瞧瞧那二十一人脸上洋溢的欠揍笑容，她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不过，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小店的支持，我可以帮大家争取新的福利。” “明天开始，前二十名到店来吃早饭的，在半价基础上再打个对折！” “明天我们店里早饭开始营业，温面条跟包子都提供，欢迎大家光临。” 这会儿没能“占便宜”的，倒是在心里盘算着明早来这儿吃饭的事了。 他们还没尝过韩秀秀手艺，不过，面条么，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这年月，能吃上一碗热乎饭就很了不得了。 只要能做熟，他们就敢吃。 半价，这种好事儿从前几十年可没遇到过。 机不可失！ 这会儿“占了便宜”的那前二十名，也都暗暗攒了劲儿，心里想着明天势必还要做前二十！ “行吧，那我明天早来。” 有个围桌人撤了出去。 韩秀秀眨眨眼，她看向刘桂红，刘桂红也着急的冲着她比划：咋办？人都要走，让走不让走啊？ 收二十一个两毛已经超出刘桂红的预算了，不过，在场剩下的人更多。 她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走喽。 “刘经理，你说什么？”韩秀秀忽然开口，“啊？！二十名以后的客人在两毛钱的基础上多出一分，也能多选一块赠品？” “啥？我来！不就一分钱么？我第一！” 站在韩秀秀左手边的人最机灵，之前抓着的两毛往刘桂红怀里一拍，又从兜里掏出一分的纸币递过去。 “韩大伟，我大号。” “韩大伟！”刘桂红嗷一嗓子，似乎是有怒气横生。 被点名的人懵逼转头，“咋？咋啦？” 当他顺着刘桂红的视线瞧见，刘桂红胸脯上那大黑手印子的时候，他的脑袋瞬间宕机了。 卧槽！ 那不是他的黑手印还能是谁的？ 韩大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慌里慌急把手贴着衣服用力擦了擦，“那啥，我让我老娘帮你洗洗衣裳，对不住，不是故意弄脏的。” “是脏不脏的问题吗！？”刘桂红眼珠子圆瞪，手里的钱盒子往刘江怀里一塞，她卷起袖子就冲韩大伟抓挠过去。 “哎呦娘也！” 韩大伟吓得一溜烟儿窜出老远，鸭脖都顾不得拿了。 他俩的离开好像就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吹过，现场的人该干啥干啥，没有一个好奇看热闹的。 都在想着是不是能再占点儿便宜。 没多久，饭店准备的卤味都送完，过来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尝了鲜。 饭店福利，预交的两毛钱还是大伙儿的，明天可以直接拿来买饭。 这么一算，前二十名一毛钱没花，得了两小块，后面的人只花了一分钱，就买了两小块荤腥。 嗯，都很满足！ 于是，一个下午，机械厂里几乎都知道了小河村饭店明天要重新开张的事。 而在小河村饭店吃完午饭的韩秀秀等人，包括吃完饭还没离开的刘江，坐一起开了个小会议。 “咱们今天下午的任务很重，饭店最要讲究的是卫生。” “既然重新开始，就要有个新面貌。” “今天下午到晚上的时间，我们要把里里外外都清扫一下，然后准备明天的食材。” “桂红婶子，之前手的钱你做个统计，然后用那些钱来购置明天需要用的东西，走村里的账，一天一结算。” “等以后我们流动资金多了，就可以一口气买一周或者一月的，也就不用天天这么麻烦，刚开始忍一忍。” 第92章 刘江插嘴，“村里的食材可以先供过来，赊账也成。” 反正饭店也是村里的，只是把那边的东西挪到了这边而已，卖不出去还是村里的，卖出去赚了钱也是村里的。 韩秀秀却认真地摇头，“谢谢大队长的体谅，不过，一码归一码。” “饭店跟村集体走的是两个体系，这账目最好算清楚，不然时间长了会成了烂账。” “再就是，咱们村里也不是什么都有，饭店还有出一部分钱去市场或者供销社购置，所以这账本就更要记清楚了。” 刘江一讶，他连连点头，“是是，你说的是，我没想那么多。” 还是专业的人考虑周全。 “大队长一心都扑在村集体上，整天为社员过上好日子劳心费神的，这些细碎的东西想不到也很正常。” 韩秀秀的好话一捧，刘江心里那点儿不得劲儿瞬间散了。 他越看韩秀秀越顺眼，“饭店交给你，我最放心！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 “对了，后院你要盖间房子是吧？村里倒是有些会干泥瓦活儿的，你用得着就叫他们来，我给开工分。” 刘江这么做也不是大方。 主要是，盖房子的材料钱，人家韩秀秀说了，自己出。 但房子盖起来，韩秀秀只有使用权，毕竟房子是死物，还是在他们小河村的地皮上，将来想带都带不走。 他出给泥瓦匠们出个工分而已，值不了几分钱。 韩秀秀却立即感激地道谢，“大队长，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咱们小河村有您这样的队长，一定能成为最先进的村集体！” 刘江听了这话，那叫一个美。 他腰杆都挺直了，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心里却是在盼着真有那么一天。 半小时后，几个人开完会，开始“各司其职”。 到傍晚，刘江已经按照韩秀秀开的明细，把第二天要用的食材都送了过来。 泥瓦匠也都选好了，盖一间房子用不了多少人，他给选了五个村里最实在又干活儿麻利的。 至于砖瓦，刘江也帮忙联系了隔壁村的窑厂，到时候韩秀秀只要出钱就成。 入夜，刘桂红跟刘桂兰两人依旧跟之前一样，陪着韩秀秀留在小饭店打地铺。 忽然，外面隐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韩秀秀本能的心一咯噔，立即给另外两人使眼色。 第70章 能不能展开且详细说说这段儿 刘桂红跟刘桂兰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外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出来瞎晃荡。 如果是来搞事情的，她们一定不让好过！ 三个人很快爬起来，人手一个家伙事儿。 韩秀秀拿的扫帚，刘桂兰拿的铁锹，刘桂红比较狠，拿了菜刀当压轴的。 她们三个悄悄出了饭店门，顺着脚步声溜着墙边走，一直到了后面院墙拐弯处。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些许煤油味道。 韩秀秀眼一眯，就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只是，什么人要来放火？ 对面张家屯的同行？ “婶儿。”韩秀秀凑着刘桂红的耳朵发出微小声音，“好像是来放火的，先别过去，等他倒完煤油，我们再抓个现行！” 刘桂红在听见放火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儿就冲过去揍人了。 好在她听劝，韩秀秀说什么是什么。 她立即紧了紧手里的菜刀，点点头，又看向身后的刘桂兰。 三个人小声密谋了下，趁着那人倒煤油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朝着那边靠近，再靠近…… “砰！” 那人掏出来火柴准备滑的第一瞬间，刘桂兰精准的用铁锹的木头那端打他后背上。 “啊！” 那人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不许动！”刘桂红举着菜刀冲着那人脑门儿，“老娘的刀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只片刻愣怔，见前路不同，虚晃一下动作，转而朝着小河边蹿。 但，夹杂着划破空气的声响忽然扑面来，一把大扫帚狠狠砸他脸上。 “想跑？” 韩秀秀的声音响起，“让你跑，让你跑！” “跑啊！再跑啊！”刘桂红守在边上喊。 刘桂兰的铁锹也立即招呼上，她不能把人打死，一直拍那人后背，屁股，小腿。 最后两下打的准，那人小腿一疼，直接栽倒在地。 刘桂红一看，机会来了！ 她一屁股坐上去，“快拿绳子绑起来！” 刘桂兰顺手接下裤腰带，跟韩秀秀一起把那人的手脚绑住。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刘桂红坐准了，那人已经昏了过去。 三个人把人拖死狗一样拽到饭店之中，刘桂兰拉开灯绳。 灯泡亮起的瞬间，韩秀秀，刘桂花以及刘桂兰三人几乎同时愣住。 “怎么是他！” “他为啥要这么做？有病吧！” 刘桂兰跟刘桂红纷纷差异。 韩秀秀的脑细胞却是疯狂运转，几秒钟就推测出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动机。 “为了报复我。”韩秀秀开口，冷着小脸微微蹙起眉头。 她没想到，林娇竟然会有这么忠实的舔狗。 刘桂兰反应比刘桂红快一些，“小韩，你是说，他是为了上回来那女的？” 第93章 “啥？那女的不是看上小韩她男人了吗？”刘桂红道，说完她又快速看韩秀秀，“咳，那什么，小韩，婶子不是故意提……” “没事，桂红婶子，我都不把那些畜生放心上。”韩秀秀打断刘桂红的话。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跟这个张明凯无冤无仇，上次是第一次见。” “你们也瞧见了，他当时一直帮林娇挤兑我。” “我离婚那几天，林娇跟周绍行的名声都臭了，而且林娇还联合街溜子想对我不利，我没中招，将计就计，让林娇自己被街溜子那什么了。” 刘桂红跟刘桂兰听到这里，耳朵瞬间竖起来，眼神也变得八卦。 想听！ 这块儿能不能展开且详细说说？ 韩秀秀清了清嗓子，“婶子，这事儿以后我给你们仔细说说。” “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这个张明凯。” 哦对，正事要紧。 俩婶子暂时压下好奇心，刘桂红对着张明凯踹了一脚。 “这家伙想烧我们后院，不想我们明天正常营业。” “等天亮我去找大队长来，让这家伙赔咱们钱！” 刘桂兰看了韩秀秀一眼，见韩秀秀似乎不满意这个说法。 她补充道：“这事儿最好能闹大，让他赔钱还得让他丢脸！” “我们除了叫大队长来，还要叫公社的领导来！” 韩秀秀在刘桂兰说出“把事闹大”的时候，神色变了变。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还不够。”韩秀秀出声，“张明凯是机械厂的工人，这样的人品德不端，不配当工人。” 刘桂红跟刘桂兰的心跟着一咯噔，还是小韩狠呀。 “小韩，你是想让他丢工作？”刘桂红问。 刘桂兰皱起眉，“可是，这不容易吧。” 他们村跟机械厂食堂还有些往来。 真闹到厂子里去，厂子那边为了不丢脸，肯定私下里跟大队长说情。 到时候，大队长不能不给面子吧。何况，他们饭店并没有啥实质性损失。 这一刻，刘桂红忽然后悔抓人抓早了。 应该烧起来之后再抓人，再救火。有了损失，能多赔点儿是点儿。 反正后院没啥之前东西。 “是不容易。”韩秀秀边说边思索着如何处理张明凯。 这人就跟臭虫一样。 一次招惹没成功，指定会怀恨在心，还会再来。 她不想整日里累死累活的忙工作，还要提心吊胆的防臭鱼烂虾。 送上门儿来把柄的，能摁死就得一下摁死！ 就在这时，店外忽然传来郑时年的声音。 “小韩，婶子，你们都没休息吗？” “是出什么事了吗？” 屋里的人皆是一愣，韩秀秀最诧异。 不是看见门框上映射出的人影，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韩秀秀走去门边，“是，郑同志？” “嗯，今天加班，看见你们还亮着灯。”郑时年道。 按照以往，他这个时间离开厂子，饭店这边都是黑漆漆的。 如今电费昂贵，一般没什么事，夜里有事多是点煤油灯，普通人更是在吃过晚饭后直接熄灯睡觉。 郑时年潜意识觉得，店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韩秀秀打开门，看见穿着一身蓝工装的郑时年，俊秀的面容在这黑夜里更是显得出尘脱俗。 但韩秀秀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惩治张明凯的计策。 她一秒入戏，双眸一眨，泪水就蓄满了整个眼眶。 紧跟着，韩秀秀用着哽咽的声音开口。 “郑同志，我们饭店怕是经营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郑时年眉头皱成“川”字，“是村里……张明凯怎么在这儿！？” 第71章 挖坑 郑时年震惊地往前走了两步，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走近地上躺着的人后，百分百确定是他们机械厂的张明凯。 刘桂红嘴快，“郑同志你不知道，这家伙要放火……” 话没说完，刘桂红被刘桂兰拉扯一把，她转头看妹妹，就见刘桂兰给她使眼色。 刘桂红心一紧：坏事，这眼神啥意思？ 她抓了抓衣角，就听韩秀秀道：“郑同志，这人是来对付我的。” 刘桂红放下衣角，懂了，眼神的意思是让她住嘴。 郑时年没在意刘家俩婶子的神态动作，他听见韩秀秀说的，立即重视起来。 “他跟你有矛盾？怎么回事？” 韩秀秀含着泪，把自己如何跟张明凯结梁子的事说了。 大体就是，抢她前夫的女人是张明凯的心头肉。 张明凯是为了那个叫林娇的女人，来报复她，连累了饭店。 等她说完，郑时年已经黑了脸。 刘桂兰见缝插针的补了句，“郑同志，这人第一次遇到小韩，跟小韩救你妹子是同一天。” 韩秀秀转头看了刘桂兰一眼：婶儿，多谢！ 她又冲着郑时年欲言又止：我没邀功，嘴替帮的我，抱一丝。 瞧着面前这个瘦削的年轻女人，她委屈的表情以及含泪的眸子使得郑时年还生出了几分心疼感。 “张明凯的事，我会跟厂子说明，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有机会过来找你麻烦。” 第94章 郑时年保证道。 韩秀秀感激，“谢谢你郑同志，给你添麻烦了。” 她又接着说：“只是，毕竟我们饭店没什么损失，就怕你搭了人情进去，厂子也不好给与严肃处理。” “何况小河村跟机械厂的食堂还有往来，为了一个职工……” 郑时年也考虑到了这点，不过，他如今的身份在厂子里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 只要他坚持，张明凯被开除也不是不行。 对上韩秀秀的眼睛，郑时年忽然看出什么，他问：“小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有是有一个，就是有点儿难办。”韩秀秀说完，低下头好像不敢说下去了。 郑时年一愣，继而眸光一亮。 还以为是个可怜巴巴的小羔羊，原来是只机灵的小狐狸。 之前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过，韩秀秀这股机灵劲儿没踩他的底线，他倒是不厌烦。 “说说，什么建议？”郑时年顺着她，问出口。 韩秀秀“激动”抬头，“我是想，张明凯如今是差点儿害了我们饭店，这罪名交给机械厂处理，不方便。” “但如果他今天晚上侵犯的是机械厂的利益，厂子里管他就名正言顺了。” 而且动了厂子利益，严重了可要挨枪子儿！ 不严重也得记大过或开除处理！ 人生就此多上一个污点是肯定！ 郑时年沉默片刻，他没立即答应，但他懂了韩秀秀的言外之意。 随后，他蹲下身，在张明凯的身上搜索着什么。 刘桂红跟刘桂兰俩人对视一眼。 这回俩人都没咋明白韩秀秀的意思。 跟机械厂咋扯关系？ 刘桂红学着韩秀秀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思索问题： 这人是奔着饭店来的，煤油也都倒在了后院墙上。 难道要栽赃？说张明凯要烧机械厂后墙？！ 刘桂红感觉自己真相了！ 她挺了挺腰杆，对着刘桂兰神秘一笑。 刘桂兰：我姐傻笑什么呢？嘴角只歪一边，另一边不动，不能是抽筋了吧？ “一桶煤油吗？”郑时年从张明凯身上搜出两盒火柴以及半盒烟，还有一卷钱。 韩秀秀本以为郑时年不说话是不支持她那么做，毕竟有违背道德的嫌疑。 但他没离开，又忽然这么问，韩秀秀觉得这事儿似乎有门儿。 她赶紧说：“应该不只一桶，还在后面院墙外，没拿过来呢。” “之前我们过去，就闻到了煤油味儿，后来看他又倒了一桶。” “说明之前已经倒过了。” 郑时年起身，表示要出去看一下。 韩秀秀在柜台那边找出手电筒，跟着一起过去。 很快，两人一起到了后墙外面，郑时年看过现场。 他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后墙墙根几乎都被人泼了煤油，这明显不是小打小闹的报复。 往大了说，这也算是有预谋的害人！ 再往深了想，如果今天晚上韩秀秀她们没察觉到，如果两个婶子没留下陪着韩秀秀一起住…… 张明凯这个心存仇恨的人，要怎样对付韩秀秀这个瘦小女人？ 会不会欺负她！ 她被欺负了，会不会想不开！ 扯远了，郑时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忽然设想了许多可能性。 他深吸一口气，道：“今晚的事，你们当做没发生，我待会儿把张明凯带走。” “你要保证两个婶子不要说漏了嘴，不管明天谁来盘问，都别说今晚的事。” 郑时年拎起两个煤油桶，问：“能保证吗？” 韩秀秀对两个婶子还是很有把握的，她点点头，“嗯，我待会儿跟婶子们说。” 她知道，郑时年这是同意了她之前的提议。 “谢谢你啊郑同志。”韩秀秀语气恢复正常，没再装柔弱。 她知道，自己讲出来那提议的时候，郑时年应该就看出自己之前在故意扮弱求怜悯了。 随后，两人一起回饭店里，四个人一起商量了下口供。 五分钟后，郑时年叫来了保卫科上夜班的徐军。 这件事需要徐军配合，自然要给他讲明真相。 徐军听郑时年讲了他要怎样配合之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个是郑工的人情难得，一个是抓个蓄谋侵害厂子利益的人，立功的是他，再一个帮忙的原因是，他觉得小韩这姑娘怪可怜，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得，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准了。”徐军爽快道，“厂子最近正好来了一批钢材。” 郑时年点点头，他也想到了那批钢材。 俩人带着张明凯走的时候，郑时年又提醒，“院墙后面的煤油清理清理，用土埋或者用水冲，不要被发现。” 韩秀秀也意识到这问题，如果明天张明凯承认来这里放火，检查现场的时候，一定不能查出什么。 “那玩意儿用水也冲不掉呀，而且用土埋了，也不管用，挖出来还能闻到味儿。”刘桂兰着急道。 第72章 我要绝对话语权 刘桂兰的话说完，在场几个人都面带焦急神色。 这事儿必须办好，不说万无一失，至少明面的问题不能有。 韩秀秀双眉紧蹙，脑海里闪现过后墙那一片被煤油浇过的地儿。 第95章 现在距离天亮也就八个来小时，煤油不比别的油，气味不好轻易散掉。 如果散不掉……那就烧了？ 只是为什么要好端端地烧自家后墙？ 顺着这个思路，韩秀秀忽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小韩，快说说！”刘桂红最先开口，当了几个人的嘴替。 韩秀秀不答反问，“婶子，后面那条河属于哪个村子？” 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关系着她临时起意的赚钱计划。 “那河？小河村呀，是咱小河村的。”刘桂红道。 刘桂兰也加了句，“咱们村就是因为有这条河才叫小河村。” 郑时年看向韩秀秀，他也不解。 徐军更是一脸问号。 不是在说后墙砖块的煤油么？ 怎么又研究起河来了？ 韩秀秀不再卖关子，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张明凯，用脚踩了踩他的手背，确定没醒来，才对着几个人小声嘀咕。 等她说完，几个人都一脸不可思议。 这办法……她咋想出来的？！ 韩秀秀不给他们消化机会，催促道：“桂红婶子，时间紧迫，现在就得出发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这个算是最佳方案。 徐军也主动给出自行车钥匙，“骑自行车去，还快！” 郑时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远不远？” 他有些担心。 “一点儿不远，平时走着来半小时，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刘桂红回答，“我带着小韩，放心就成！” 郑时年也知道他去护送不方便，一来要跟徐军一起处理张明凯，二来万一村里的人瞧见他跟韩秀秀一起去，后面会引起不必要麻烦。 今晚的计划，知道的人不宜过多。 “一切小心。”郑时年叮嘱。 随后几个人分头行动，刘桂兰留下看店，郑时年跟徐军拖拉着张明凯回厂里，制造偷盗现场去了。 韩秀秀则是跟刘桂红去小河村，找大队长刘江。 夜里八点来钟，刘江一家子都在屋顶上躺着准备睡觉。 自行车铃铛在家门口响起来，刘江还以为幻听了。 直到刘桂红用手电筒晃了他的眼，他才意识到貌似出了事。 刘江把人让进屋，煤油灯点着，忐忑的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饭店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可别出啥大事。 “大队长，咱村饭店差点儿被人烧了！”刘桂红上来就开门见山。 刘江眼睛圆瞪，“哪个王八羔子……咳咳，到底怎么回事？” 刘桂红怕自己说错，引了话题后就把主场交给韩秀秀。 韩秀秀直接把她们如何发现张明凯的，如何制服又准备怎样处理的办法说了。 其中隐去了张明凯跟她有私人过节的关系，而是说，张明凯应该是被眼红他们的人指使，故意给他们添堵。 他们为了给张明凯一个惨痛教训，也为了给眼红他们的人一个下马威，所以把矛盾转移到机械厂跟张明凯身上。 他们小河村给不了沉重还击，就让有能力的去惩治。 该！ 刘江痛快地在心中喊，又忍不住问：“所以你们来找我是……” 总不能是来邀功的吧？ “后墙染了煤油的砖要处理，不然对方为了逃避被机械厂追责，会主动承认要对付的是我们。” “我们要做的是消灭证据。”韩秀秀道。 刘江一愣，咋消灭？半夜把墙拆了拉走？ 那不是故意告诉别人有问题么？ “你想咋消灭？” 韩秀秀道：“把墙拆了，连夜盘几个土灶出来。天亮的时候，要卖早饭，正好原先的炉子不太够用。” 原来两个灶口，卖的样数多了，就得分批次做出来，然后将弄熟了的饭盛装在盆里。 如果土灶多了，像是卤汤骨头汤什么的，就能一直在锅里温着，口感更好。 刘江有些不认同，“可是土灶刚砌好不能直接烧，容易坏。” “没事，沾了煤油的砖块砌成简易土灶，用几天就拆。” “没沾煤油的，砌成平日里用的土灶，以后长期使用。” “就是铁锅需要多备上几个，最少四个吧，煮汤的，炖汤的，烧热水的，一忙起来，现在那俩灶口确实不够用。” 韩秀秀这么一说，刘江也觉得可行。 他不禁多看了韩秀秀一眼，这闺女办事周全，或许饭店在她手里，真能有个好前景。 不过，韩秀秀接下来的话，让刘江又怀疑起了自己这个想法。 “大队长，那条河我也想利用起来，后院趁着这机会延伸到河边，到时候再把河岸修一修，弄上钓鱼台子。” 刘江错愕，“钓鱼台子干啥？那河里可没啥鱼。” 有也早就被社员们抓没了，鱼苗都不一定剩下多少。 没办法，这年头吃得喝得稀少，能吃的都咽肚子里了，包括不如指头长的野生小鱼、树上的鸟蛋、草丛里的蚂蚱甚至过路的豆虫…… “没有也没事，只要按我说的做，一定能靠着那条河为咱们村盈利。” “我保证，只要运作得好，今年咱们村准能得先进，家家户户能连续吃一个月细粮一个月猪肉！” 第96章 韩秀秀这话说得，刘桂红立马激动了。刘江虽说冷静，但也被这话刺激得心里热乎乎。 真能吃一个月细粮跟猪肉，他做梦都得笑醒。 但是吧，看着眼前这个靠着他们村才能有个落脚地的小闺女，刘江扯了扯嘴角。 年轻人这说大话的毛病，啧啧，算了算了，一看就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看她最近那么可怜的份儿上，别说难听地怼她了。 “小韩啊，后边延伸没问题，那片地的村子里的，想延伸到哪就到哪，回头我跟公社报备就成。” “不过，你说的钓鱼台子什么的，村里实在困难……” 所以想折腾你自己折腾，村里不能出钱。 韩秀秀直接伸出五个手指，“我出五十块建钓鱼台子，不过先说好，饭店经营方式，我要绝对话语权。” 饭店就没赚过钱，韩秀秀之前已经露过一手，刘江多少还是存了侥幸心理。 他心一横，道：“成，到时候你说了算。” “好，那现在我们就赶紧去捣鼓土灶。”韩秀秀道。 刘江应声，让韩秀秀她俩先走，他去赶了驴车，叫上那五个泥瓦匠，随后跟着去了小河村饭店。 大晚上忽然被叫来加班干活儿，泥瓦匠心里不免泛起嘀咕。 但大队长说了，干好了给加一天满工分，他们就什么都不问了。 想着到时候闷头干，爱谁谁。 谁料，才到那里就被吩咐拆墙，他们懵了。 “别愣着，抓紧着！天亮就来客人，炉子不够用！” “谁干活慢腾，影响了饭店赚钱，扣工分！” 第73章 这小闺女也太能吹 刘江的话音儿未落，五个泥瓦匠立即动工。 不就是扒墙吗？比盖房子简单多了。 一行人开始忙活，韩秀秀跟刘桂红以及刘桂兰也都加入其中。 男人们往下拆，她们仨就在边上分拣。 带着煤油的放一边，不带煤油的放一边，到时候带煤油的搭建临时土灶，不带煤油的砌成正常土灶长期用。 砖块先紧着临时土灶，弄出来三个，不够的说是等天亮了，再去窑厂拉。 刚好把给韩秀秀盖房子需要用到的红砖青瓦一起拉来。 两个来小时后，三个临时土灶搭建完毕，刘江又赶着驴车回村子拉来三个大铁锅。 铁锅还是之前公社组织吃大锅饭留下的，属于村里的公共财务，刘江就保留了下来。 只是锈迹太多，得好好处理一下。 这活儿那几个泥瓦匠社员拿手，五个人处理三口锅，就不叫个事儿。 他们正争抢着干活儿，毕竟出来时候说了，这一趟给满工分。 结果俩小时就完成任务，拿满工分他们心里发虚，不好意思要。 再加点儿任务，还能心安理得点儿。 韩秀秀把众人的神色看眼里，她叫着刘桂兰跟刘桂红去了厨房。 反正晚上是睡不着了，干脆开始准备早上要卖的吃食。 鸭下水清洗干净，猪肉剁碎，野菜剁碎，土豆切丝，黄瓜切丝，白面、玉米面和成面团…… 等生了锈的锅处理干净，将其分别放在三个临时土灶上。 点火。 烧热水。 第一锅热水不能喝，盛出去后，重新加水。 一锅炖卤料汤，一锅炖猪棒骨，一锅只放水用来煮面条。 屋里的两个锅也都没闲着，一个用来放了蒸屉，准备蒸包子跟野菜团子，另一个用来做面条的卤子。 肉卤、鸡蛋卤、清炒土豆丝，都从屋里的灶上出。 三个女人干活儿麻利，没多久，满满一盆手擀面端上来，卤子配菜也都准备妥当。 韩秀秀给每个人盛上一碗，上面浇了肉卤，蛋卤以及土豆丝黄瓜丝。 满满当当的面条，看着就好吃，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刘江带来的五个人都忍不住咽口水，胆子大点儿的还趁着刘江不注意，偷偷瞄了几眼。 但他们不敢吃。 这伙食太好了！ 比过年吃的还好！ 他们害怕吃了还不上。 韩秀秀看出大家的纠结。 她声音清丽道：“大队长，大家辛苦了，先吃点儿饭垫垫肚子吧。忙了一晚上，休息不了多久，又要弄钓鱼台子。” 还有别的活儿？ 那行，应该能吃。 刘江看了看碗里的肉，还是没松口，这些可都是公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啊。 “这个肉卤子跟鸡蛋卤子里都加了淀粉，看着多，其实猪肉碎跟鸡蛋碎没多少，这六碗面也就一两肉，鸡蛋撑顶了一个。” 韩秀秀指了指那些面条，“我知道咱们个人都不能占集体便宜，不过咱们做的都是为集体谋福利的公家任务。” “给公家干活儿得管饭吧？别的地方吃饭标准是什么，我不清楚。” “咱们饭店的标准就是面条或者包子馒头，什么熟了吃什么，不能挑食，管饱。” “不挑食！绝对不挑食！”站在刘江身边的苏满仓忽然开口。 其余人一听，也立即表态。 “有吃的就成，谁挑食？” “是啊，这么好的饭还挑，指定有毛病啊！” “过年都没吃过这好饭，谁挑谁憨。” 刘江一看就知道他们忍不住想吃，刚好，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叫。 第97章 韩秀秀双手端着碗递给他，“大队长，人是铁饭是钢，天亮还要继续为咱们村集体忙。” “再说这面条不吃要坨了，大伙儿也都饿着肚子呢。” 这年头就算是在自己家，也没几个能吃饱饭的。 晚上更是能少吃就少吃，勒紧裤腰带睡着了就不饿了。 此刻大伙儿忙了几个小时，肚子早就空了。 韩秀秀这面条做的，实在是太到位。 刘江心一横，接了碗，吃！吃饱了多为集体谋福利！ 他一开动，其余人也都赶紧端起碗拿起筷，闷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卤子还真不是纯肉纯鸡蛋，里面加了东西，但是，吃他们嘴里依旧觉得很香，能香掉舌头！ “好吃，太好吃了！”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细粮能不好吃么？肉能不好吃么？鸡蛋能不好……” “快吃吧，吃完干活儿！” 没听人家小姑娘说吗？天亮还有别的活儿干，这会儿抓紧时间吃完，能提早就提早。 人家给这么实惠的吃食，他们也不能掉地上。 趁着他们吃饭，韩秀秀把给自己盖房子的事说了说。 “本来打算明天开始盖房子，不过为了村集体能更好地创收，还是先修建钓鱼台子。” “钓鱼台子尽量三天修出一百米出来，然后分出来三个人盖房子，剩下两人继续修钓鱼台。” “计划是一个月内彻底完工，这一个月内，一天管三顿饭，干得好的，有留下来工作的机会。” “大队长在咱们村能选咱们五位叔叔，说明咱们都差不了。但是中间发现表现不好的，会随时换人。” “当然，我希望一个月之后，五位叔都能留下来，或者为家里人争取一个工作名额。” 她说完，吃面的人都不吃了，各个神色激动地看着她。 没听错吧？！ 只要把房子盖好，把钓鱼台子建好，就能有工作机会？ 他们都是三代贫农出身，说起那些能拿工资的工作，谁不羡慕？！ 真能得到，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把任务完成喽！ “小韩。”刘江懵逼之后，喊了一句，能不能别画那么大的饼？ 到时候一个工资都开不出来咋整？ 这小闺女也太能吹。 韩秀秀笑看着刘江，“大队长，我明白你的顾虑，放心，第一个月工资我都准备好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来，十块五块地零钱，看上去不老少。 “这我砸锅卖铁的所有家当，六十块钱盖两间房子，剩下的当备用工资。我的理念是，只要人活着，肯努力，肯吃苦，就能创造价值！” “我很看好咱们小河村，所以愿意把我所有身家都砸咱们村，帮着咱们村好好经营饭店，争取一年内改善咱们大家的生活！” 第74章 想的可真美！我们又不是活菩萨 韩秀秀顿了顿，扫过众人表情，继续道： “当然，我留这里也有我的私心，我也想改变我自己的现状，希望自己越过越好，将来能衣锦还乡。” “我相信大家也跟我一样，都希望自己能做个有价值的人，能成为家里货真价实的顶梁柱。想让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孩子、老婆吃饱穿暖，想过那种要粮食有粮食要钱有钱的生活。” “我保证，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一年很快就能实现，到时候细粮吃到不想吃，要吃粗粮解解腻……” 也不知道咋的，韩秀秀说着说着，在场的这些糙汉子们都激动起来，心里也都热乎乎的，恨不得马上就去努力，去奋斗，去做货真价实顶梁柱！ “小韩同志，我苏满仓记住你了！” 苏满举了举面碗，对着韩秀秀激动表态，“有事吱声，别的不会，有一把子力气，垒砖盖房的手艺。”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只要你有需要，随叫随到！” 他家有六个小子，都处于吃多喝多的年龄段。苏满仓每天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还是挣不出全家吃喝的粮食。 每年他们家都要当村里挂靠户，吃救济粮。冬天挖沟渠的活儿，有条件的人家就不去受冻受罪了。 他不行，他还要多去大队长面前说好的，争取年年被选上。 因为挖沟渠一个月，每天都能发窝头。喝一碗汤给两个窝头，喝两碗汤就是四个窝头。 他只喝汤，一口气喝五碗，赚是个窝头留着带家去给孩子们。 就这样，媳妇娘家还整天骂他没出息。 他太想有出息了！ 其余四个人比他情况稍微好点儿，但也都不富裕。 真能有个领工资的活儿，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 当然不能偷蒙拐骗，违背道德。 “小韩同志，我也是！”挨着苏满仓的刘胜利也立即表态。 剩下的刘如兵跟王大王二三个人也都齐齐点头。 “我们也是！” “我们都是！” “随叫随到！” 刘江：得，这帮憨憨将来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不过也好，韩秀秀现在是为小河村谋福利。这几个人修建的东西都是在小河村地盘上，他们越是上心，越有利于村集体。 所以刘江也就没搅局。 吃饱喝足，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第98章 大伙儿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嚷嚷着这就去小河边上凿坑、挖土，修台子。 韩秀秀担心夜里看不清，再掉了水里，便提议先在后院歇着，攒足力气养足精神，才能方便第二天干活儿。 大伙儿拗不过，加上韩秀秀能说会道，最终勉为其难答应先歇着。 …… 鸡鸣声响。 天也变得蒙蒙亮。 刘江还要给村里社员们派活儿，他将这五个人留下，选苏满仓当了小组长，先领着听吩咐。 苏满仓很积极，立马给刘胜利跟王大派活儿，让他俩随着刘江赶驴车回去，送刘江到小河村，再去隔壁村窑厂拉砖。 剩下的刘如兵跟王二，跟他先去河边瞅一瞅，看看从哪里开始平土。 选位置，韩秀秀是跟着的。 她表示从小河村饭店后院那边开始，左右两边各自延伸开来，第一阶段先来一百米长，剩下的以后慢慢来。 再就是，她给临时加了个首要任务。 后院没了院墙，生意好了容易遭贼，最后先弄点儿樟子树过来，弄一圈儿临时围墙。 苏满仓立即付诸行动，赶紧拿工具丈量了下院子东西南北的长度。 单说院子，东西下来长约36米，到时候弄钓鱼台将院子这一块包含进去，东西两边还要再延伸个32米来。 南北墙原本是30米，是三七红砖墙，往外延伸到距离小河边钓鱼台子五米处，长度要拓展30米，两堵东西墙是60米，加上南北一条32米，弄一百米的樟子树绰绰有余。 到时候南北墙还要开个后门，就更是够数了。 交代完苏满仓，韩秀秀便跟着刘桂兰刘桂红三人去前面忙活。 院子里的三个临时土灶都烧着柴火。 其中卤味鸭下货占了一个大铁锅，为了能够多些东西做福利，揽客人，韩秀秀还在里面放了不少土豆片跟萝卜片。 土豆跟萝卜浸透汤汁，吃起来也是一种独特的美味。 关键是这两样比鸭下货还要便宜，不说是零成本吧，也大差不差。 另外两口大铁锅里，一个小火煨着大骨头汤，这是盛面条的人搭配的猪骨汤。 最后一口锅里是热腾腾的水，只要有客人过来点面条，立即能下锅煮。 五分钟，手擀面必定给端桌子上去。 厨房里的蒸锅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里面时不时飘散出来包子独有的气息，中间也夹杂着解腻的野菜团子的清新味道。 刘桂兰被安排煮面，加汤。 刘桂红在前面给客人加卤子、配菜或者拿取包子。 韩秀秀前厅后厨地来回窜，从后厨端煮熟的面条，或者端一笼屉包子，或者端切配好的鸭下货、土豆片、萝卜片……总之，哪里缺人哪里补。 主打一个运作有序，不让客人久等。 终于，随着自行车铃声的响起，小河村饭店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来人正是昨天过来预存两毛钱的前二十名，他才进门，正要点菜，陆陆续续又进来好几个。 这些人有些是听信儿过来看热闹的，有些是想买实惠的。 韩秀秀刚好从后厨拿着临时牌子过来，“欢迎光临大家，昨天登记的咱们这里有记录。” “几位是本店开门后前二十名的客人，可享受半价优惠。” “如果昨天在这里预约过，可以再享受半价优惠。” “比如，我们家的肉卤面是两毛钱，半价就是一毛，再半价就是五分，当然，粮票不打折哈，该多少还是多少。” “什么？真的只要五分？多大的碗啊？”第一名不可思议地问，同时心里激动起来。 那他这样，岂不是两毛钱能一下买四碗？！ 忽然觉得好刺激！ “同志，限量不？”他又问。 韩秀秀当然明白他意思，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刘桂红道：“想的可真美！我们又不是活菩萨，你要用你的名额买给别人吃，我们不赔死？” 那人面色一僵，有些憋闷。 “那我来一碗肉卤子面。” 他看了看面前喷香的肉酱，忍下甩袖走人的冲动。 韩秀秀压了压刘桂红的手，同时对那人道：“同志，我们经理说，你自己吃的话，可以用优惠价格买，不限量，但只限你自己吃这顿早饭。” 第75章 没毛病 那人一讶，之前心中的憋闷瞬间一扫而空。 他的饭量挺大，一次吃两碗绝对没问题。 平时两碗面条四毛，今天一毛就能吃到，而且看那肉酱也让人很有食欲。 赚了赚了！ 早知道，昨天就带着老婆孩子过来预存了。 “那我先吃一碗，待会儿再给下一碗。”那人爽快付粮票，钱是之前给的两毛，不用再给，听韩秀秀说，余出来的一毛钱能存这里下次再用。 那人就更开心了。 看清楚他真的只给了粮票，现场立即热闹起来。 “我我，我也要，我昨天第十八个，要面条一碗，肉包子一个，一毛钱对不？粮票三两，是不是？” “昨天我没排上，要一碗素面条，我看上边写的是一毛原价，半价五分，二两粮票？” “昨天第五十个，四个素包子。” …… 等这第一波人的饭都上齐，就会发现，但凡是点了餐的，每个人都配了相对应的鸭下货。 第99章 当然，鸭脖鸭掌鸭肠还是跟之前一样，是一个切八瓣来分。 跟昨天不一样的是，还多配了一片土豆或萝卜。 白得的东西，还美味的不得了，大伙儿吃着更是打心里记下了这个店。 回去得好好宣传宣传，小河村饭店跟以前不一样了！ 忽然，店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在距离刘桂红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那啥，我也想吃面。” 刘桂红听见声音一抬头，脸一拉，“吃啥吃！” 烦人！ 韩大伟吓一跳，后退一步，还是不死心就这么走了。 他可是昨天的前二十。 “昨天我没吃那两块，不用给我补了还不行？” 刘桂红没说话，韩秀秀刚好从后厨端着一笼屉野菜团子过来。 瞧见韩大伟，韩秀秀一下就想起来，他是昨天被桂红婶子追着暴揍的那一个。 今天他的手没大黑印子了吧？ “吃点儿什么？”韩秀秀确定刘桂红没有真的把人赶走的意思，问了句。 韩大伟立即道：“我随便，能吃饱就行。” 刘桂红嘴一撇，“说是好听，其实就是个嘴馋的。能吃饱就行是吧？那你吃肉酱加鸡蛋酱的面呗，这个三毛一碗，早饭里最贵的！” “三毛？”韩大伟搓搓手，有些舍不得。 “嗯，你今天来的晚，二十名开外，只能半价一毛五，不能半价再半价。” 刘桂红绷着脸道。就打心里不爱给这男人好脸色。 韩大伟犹豫两秒，“不爱吃面，野菜团子来俩就行，我爱吃这个。” 他指着板子上的字，说完就开始掏钱，“野菜团子不要票？” 没看见板子上写。 刘桂红一愣，张张嘴倒是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韩，一个月挣三十多块，吃碗面能咋地？平时舍不得吃喝就算了，今儿这可便宜一半。” 有个离得近的工友边吃边回头调侃，显然是认识韩大伟的。 韩大伟的脸颊有些不自然，“我就爱吃野菜团子。” 刘桂红看他一眼，从笼屉里挑了两个最大的往桌上一放，“五分。” 说完，她又拿起个小盘子，从案子上的卤味盆里挑了两根长一点儿的鸭脖，一大片厚土豆片，装盘。 刘桂红嫌弃地开口，“呐呐呐，昨天的两块清账，土豆片今早送的福利。” 韩大伟惊喜的眸光一上，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拿。 “拉倒吧，还是不要了。”韩大伟说着，抓起菜团子转身就走。 刘桂红一把薅住他后衣领，“浪费可耻，让你拿走就拿走，拉倒个屁呀拉到！” 韩秀秀眨巴眨巴眼，瞧着两人的互动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抿抿唇，又悄悄去了后面，找刘桂兰婶子唠嗑去了。 “婶儿，桂红婶子跟韩大伟认识多久啦？” 韩秀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刘桂兰一愣，往锅底又添了一把柴火，“不知道啊，谁是韩大伟？” 她问完，又拉住韩秀秀的胳膊，“小韩，先别关心你桂红婶子，我想问个事儿。” “嗯，问吧婶儿。”韩秀秀看出刘桂兰貌似很纠结。 刘桂兰看看锅里的骨头汤，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手擀面，“小韩，咱这么卖会不会赔钱？” 原先没人来吃饭，她愁。 现在有人来吃，卖那么便宜，她更愁。 她不懂经营，就觉得那么好的东西卖那么少的价格，亏了。 韩秀秀笑笑，“婶子放心，很快我们就能赚到大钱。一个月，保证咱们店里的员工顿顿吃上五花肉！” 之前说保证全村社员一年内过好日子，现在保证全店员一月内过上好日子。 这话听着有分寸是有分寸，但是不多。 只是瞧着韩秀秀信誓旦旦，刘桂兰也不再多问。 撑顶了一个月，她等等就是了。 人家小韩把身家都投入到饭店里了，小韩都不怕赔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前厅传来哄闹声，似乎客人多了起来。 韩秀秀立即跑去帮忙。 卖饭的过程中，韩秀秀时不时听见有人聊起徐军的名字。 仔细听，他们貌似在说徐军跟张大胜那四个人都没来吃饭，白浪费了四个名额。 考虑到徐军跟郑时年应该在处理张明凯的事，早饭不一定顾得上吃。 韩秀秀在忙完早饭售卖后，另起锅灶，做了三十多张二合面鸡蛋饼子，以及鲜香开胃的酸辣汤。 说是鸡蛋饼子，三十多张饼只放了两个鸡蛋。 没办法，这年头吃糙了没事，一旦顿顿吃太好，就会不小心被眼红怪盯上。 眼红怪转手一个举报，哭都没地儿哭去。 不过，就算这么多饼子只放两个鸡蛋，也算是可口的好饭了。 韩秀秀拿了两个饭盒装了酸辣汤，又拿了两张大油纸，一份装了两张二合面鸡蛋饼，一份装了六张。 剩下的那些留给苏满仓他们当早饭。 韩秀秀跟俩婶子说了声，直接出了饭店，走去机械厂门口。 门卫处，徐军刚坐下灌了半茶缸子水。 “徐哥，忙呢。”韩秀秀的声音传进来，她瞧了瞧玻璃窗子。 第100章 徐军一愣，看见她欲言又止，好像此刻说话不方便。 韩秀秀立即将手里的饭提了起来，“徐哥，没吃饭呢吧？我做多了。” “那什么，待会儿我想进城一趟，用用你的自行车，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她找的理由名正言顺，跟徐军交接班的人倒是没起疑。 人家是想借自行车，所以才给徐军送的饭，没毛病。 徐军笑着接过去，“方便，给，钥匙。” 韩秀秀把饭都递过去，“谢谢徐哥，还要麻烦你把另外一份给郑同志送去。” “我们店里有个机器坏了，想着能不能麻烦郑同志给修理修理。” 第76章 她们身边不就有个妖精吗 韩秀秀给准备早饭的理由，找得都名正言顺。 别人见了只有羡慕的事儿。 谁让他们不跟人家小姑娘认识？ 谁让他们没自行车？ 谁让他们不像郑工那样有高超手艺？ 哎，活该人家有喷香的早饭。 “这两个饼子给郑同志。”韩秀秀指了指被徐军接过去的饭，她又看了眼徐军身后的同事，“这个是徐哥你的。” 徐军秒懂韩秀秀的意思，吃人嘴短，小姑娘是怕门卫这边的人说闲话，故意多拿了些吃的堵嘴呢。 “放心。”徐军道，“待会儿我下班回去，你回来先把自行车放你们饭店就成。” 到时候就有正当理由过去坐坐，说一下张明凯的事了。 “谢谢徐哥了。” 韩秀秀推着自行车离开，跟上次一样，先回了饭店，找刘桂红开工作证明。 不过这次不是开给她的，而是她问刘江要的那两个名额。 拿着刘桂红给的两份工作名额证明，韩秀秀觉得还少点儿东西。 “婶子，咱刻个章吧，以后也能正规一点儿。” 韩秀秀提议。 刘桂红觉得她说的有理，立即从钱盒子里拿出一块钱，“这些够不？” “多退少补，不够我先垫着。” 韩秀秀笑着收了钱，也收起证明。 她要去给帮助过自己的人送迟到的感谢。 出了饭店，韩秀秀心情愉悦地按了下自行车铃铛。 随着悦耳的“叮铃铃”响动，韩秀秀左脚踩上脚踏板，右脚在地上遛了遛，自行车缓缓朝前行驶。 趁着这时候，韩秀秀抬脚坐上车座子，右脚绷直脚尖用力一蹬，左边脚蹬子达到最高点，左脚再用力，两边轮换，一起一伏。她个儿头不比男人，所以两只脚没办法同时踩脚蹬子上，这样看着不雅观，好在出门算方便…… 韩秀秀先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又一路骑行到了大杂院门口。 重新回来，心情比想象之中的要平静许多。 只是韩秀秀没想到的是，才进前院就看到了林娇。 林娇正在院子的水池边，跟几个前院的嫂子大娘们围坐一起洗衣服。 林小娟也在不远处跟差不多大的孩子们玩着跳皮筋。 嫂子大娘们此时面对林娇，好像都失忆了一样，并没有任何鄙夷跟不屑。 韩秀秀不禁再次刷新对林娇的印象。 这大白莲还真有两下子。 几天不见，倒是重新缓和了邻里关系。 说起来，没有张明凯的招惹，韩秀秀暂时没打算对林娇动手。 但张明凯的作死，她可不信里面没林娇什么事儿。 韩秀秀推着自行车停下来，轻笑一声，“林娇，你明凯大哥被抓起来了，据说是帮人办事没办好，暴露了。” 林娇明显一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眼角闪烁的慌张神色立即出卖了她的心虚。 完了，张明凯那笨蛋怎么这么不顶用！ 万一到时候把她供出来，她的名声岂不是更要受损失？ “怎么了？难道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不会是你让他做的吧？”韩秀秀故意问道。 心里对张明凯这恋爱脑的玩意儿更是鄙夷。 看吧，听说他被抓，人家林娇只是慌张会不会连累自己，一点儿关心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还冒那么大风险去报复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傻逼！ 林娇轻咬了咬下唇，呼了口气道：“秀秀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倒是你怎么回来了？” “你是想回来求绍行哥原谅的吗？我可以帮你说说情。” “对了，你也别再误会绍行哥跟我了，那些画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医院那边很多工作人员出来作证，都没看见我们两个……反正那就是污蔑，我已经跟绍行哥去警局报案，警察也在一直查究竟是谁画的，又是谁贴的。” “秀秀，听说你画服装的图纸很厉害，是真的吗？” 她就差把“是你画的”几个字贴脸上了。 前面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诈韩秀秀是不是图画作者，真低级。 韩秀秀早在她主动提及那事的时候，就猜到了她要问什么。 心虚？ 根本不存在！ “怎么？打听服装设计图样，你是又有钱做衣服了？” 韩秀秀阴阳怪气地反问。 林娇的脸色一僵，坐在她身边的胖婶儿立即不乐意了。 胖婶儿昨天才收了林娇给的半瓶雪花膏，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林娇出个头。 第101章 “我说小韩，你都跟周主任离婚了，就别再针对娇娇了。” “她有没有钱做衣服，是不是周主任给她的钱，这些可都跟你这个前妻没啥关系了，你说是吧？” “前妻”两个字，她故意说得很重。 旁边几个嫂子大娘的也都多多少少说了几句。 她们之前是吃过韩秀秀送的糖，但以后住这里的是林娇，韩秀秀都离了婚了，这辈子注定没脸再回来住。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韩秀秀不是他们远亲，更不是近邻。 她们帮衬林娇，等林娇跟周主任成了，备不住还能往回捞些好处。 “韩秀秀，你少操点儿心吧。” “要我说，现在周主任单着了，林同志也没嫁过人，俩人性格都好，在一起也没什么。小韩，你不会后悔了吧？” 韩秀秀早就知道这大院里的丑恶嘴脸，对于这些人的言语态度，她早有心理准备。 扫视过在场的几个人，视线在堂屋的窗子定格了片刻，韩秀秀淡笑道：“丢了的垃圾没捡回来的道理。” “既然嫂子大娘你们这么关心我，我也跟你们说个有意思的事。” “从前啊，有个女人长得漂亮又善良，但凡是跟她接触过的男同志都格外对她上心。有的男同志为了她，连自己媳妇都不要了，有的男同志隔三差五帮忙干力气活儿，像是打煤饼子呀，搬家具呀，帮着抓老鼠呀，或者修理个马扎什么的……” 起初大家还真当个闲话听，结果听着听着，就有人变了脸。 胖婶儿忽然想起，她家男人昨天上午才帮林娇打过煤饼子。 韩秀秀不能是在内涵林娇吧？ 不确定，再听听。 然后，胖婶儿就发现身边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韩秀秀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不再举例子，直接来了个总结性收尾。 “这漂亮女人的手段真厉害，简直就是那传说中的，勾勾手指就能让男人拜倒石榴裙下的妖精！” “各位嫂子大娘们，动动嘴皮子就能指使老爷们儿帮忙干这干那，你们羡慕不羡慕？” 她瞥眼看了看林娇，继续拱火，“哎呦，身边要是有这么个女人可就坏了，就算管住自家男人的身，但管不着魂儿，管不住心，管不住男人一把子力气给别人家干活儿~” “呦呦呦，嫂子大娘们你们这啥眼神？怎么都看林同志啊？” 胖婶儿猛地推林娇一把，“昨天你给我雪花膏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孩子他爹没要你煤饼子的钱？！” 她就说林娇咋那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半盒雪花膏呢！ 钱嫂子想到自家男人帮林娇修理马扎的情景，也质问道：“那天马扎的绳子你给钱没？” 其余在场的人脑海里也或多或少能回忆出自家老爷们儿或者儿子给林娇做事的场景。 谁说她们身边没个妖精的？ 这不妥妥就是？！ “韩秀秀你、你什么意思！” 林娇紧张又气愤，她刚才就想阻止韩秀秀，但没机会插嘴。 这会儿瞧着好不容易维系下来的关系被韩秀秀三言两语给挑拨了，林娇又赶忙解释：“大家都别被韩秀秀骗了，她就是故意想让大家孤立我。” “谁故意？我可没说你一句不是，更没提名道姓，真相是什么，大家心里自有决断。” 韩秀秀收起脸上的笑，继而推着车子朝着中院走去。 “严大爷，小韩来给你报喜来了！” 第77章 我叫沈明月，正是红星机械厂的 韩秀秀刚迈进中院就大声喊了一嗓子。 跟想象之中的不大一样，她并没有看见树下乘凉的老爷子。 只见，严大爷家大门紧闭，但没上锁。 这说明老爷子是在家的。 人在家，不出来迎一迎……十有八九，老爷子心情不咋地。 韩秀秀一边猜测一边把自行车放好，车把手上挂着的网兜拎起来就往屋里走。 她敲了敲门，“大爷，我进来了哈，屋里没女人吧？方便不方便？” “滚滚滚！老子是那样人吗？青天白日的，不害臊！” 严大爷终于出动静了。 嗓门儿比韩秀秀的还大。 他沉着脸开门，然后，一张折叠成“十”字又展开的信纸拍他脑门儿上。 “喜报喜报！严武同志友善邻里，帮扶弱小，本小河村饭店特批一工作名额奖励严武同志！” “望再接再厉，发扬风格，此致敬礼！” 韩秀秀一本正经地说了临时编辑的“颁奖词儿”。 严武抓下脑门儿上的信纸，没搭理韩秀秀，转而跑去抽屉里拿出老花镜戴上。 看清楚上边真的写着工作名额，严大爷脸色瞬间阴转晴。 “咋回事儿？你怎么忽悠来的？” 他可不相信跟他非亲非故没啥交集的饭店，会忽然送个名额给他。 而且上边还指名道姓，希望他严武给推荐个人才过去。 韩秀秀拉开凳子坐他对面，手里的东西也放了方桌上。 “严大爷，这可冤枉我了。” “真是他们奖励你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您跟王厨帮了我大忙。” “我在那里很受重视，所以……” 编不下去了。 “好吧，就是我的意思，名额是我要来的，但绝对靠谱。” 第102章 韩秀秀信誓旦旦，把这两天饭店那边发生的事都说了说。 张明凯火烧后院未遂的事，她隐去了，毕竟这事儿还没下文，不清楚怎么处理的。 加上当初跟郑时年约定好了，放火的事把饭店择了出去。 严大爷相信了韩秀秀的话，看她的眼神多了三分心疼。 这孩子才遭受了离婚的打击，人生地不熟，背井又离乡，短短几天能有这样的出息，肯定吃了大苦头。 他呼了口气，将手里的信纸推给韩秀秀。 “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就算了。” “回头问问谁能买，最少三百块，你自己收着。” 如今这年月，工作名额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哪怕是临时工，在城里人眼中也是个香饽饽。 何况还有那么多农村的人眼巴巴盼着。 不说大话。 韩秀秀就这么在大院里喊一嗓子谁想买工作，大杂院里的人指定会风一样跑来争抢。 “大爷，这是埋汰我呢。”韩秀秀假装生气，板着脸，“我不认识什么人才，你不帮忙找，是不是看不起我？” 严大爷白她一眼，知道小丫头是故意用的激将法。 他抓起信纸，叠吧叠吧塞到左边胸口的口袋，顺手拍了拍。 严大爷起身道：“什么时候让报到？” 韩秀秀咧嘴一笑，“明天上午就可以正式开始，第一个月十六块五，管三顿饭，会算账的话，可以补贴五块钱。” “表现优秀的话，第二个月可以涨工资，表现非常优秀的，年底还能分福利，百八十块的绝对没问题！” 严大爷嘴角扯了扯，后面这些话他当没听见，福利内容只在“五块钱”那里截止。 “知道了，今天中午……” “我还上着班，抱歉啊老爷子。”韩秀秀打断严大爷的话，知道自己很多天没给老爷子做顿好吃的了。 严大爷没继续，直接出去显摆，哦不是，直接出去找人才去了。 他一定要让那些嘲笑他不会管理大院的人瞧瞧，他们大院的能人小韩。 短短几天，不光自己找了个好工作，还争取了个工作名额。 还没走到那几个大杂院管事大爷门口，严大爷就已经想象到他们酸掉牙的表情了。 韩秀秀在严大爷出去后，瞅了一眼家里的食材。 最终还是啥都没做就直接离开。 没办法，老爷子啥都没准备，巧妇难无米之炊。 韩秀秀离开大杂院，又去供销社买了两条大前门，趁着中午饭点开始前，她到了国营饭店。 剩下那个要来的名额，是给王厨的答谢。 王厨做了几十年大厨，凭借他的人脉，想弄个工作相当简单。 但那样少不了得搭上人情。 对于自己刚刚交出来的徒弟，想给个历练机会，饭店的临时工就很合适。 可以说，韩秀秀送来的这个名额，对王厨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小韩啊，你这孩子真是客气！” 王厨笑眯眯地将信纸放桌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考核，想过来练练手，随时过来。” 韩秀秀推了两条烟给他，“谢谢王叔，您跟我大爷都是好人，都关心我。” “我没遇到您跟我大爷，这辈子不可能在四九城站稳脚跟。”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别嫌弃。”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又故意往门外看了一眼，“刘华师哥在忙呢？那天他跟另外一个师哥帮忙，我还没正式道谢，实在是失礼了。” “你这孩子。” 王厨摆摆手，“没那么多事，我给他言语一声就成了。” “那小子就爱抽大前门，今儿有口福了。” 王厨拍了拍那两条烟，心里对韩秀秀更是多了三分认可。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懂人情世故。 他明白自己跟韩秀秀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韩秀秀说的那么亲近。 但小姑娘有意捧着，他也没什么损失，反而可能得一个出色的后辈。 所以便来了个顺水推舟，互相维系关系罢了。 这关系啊，等维系的时间久了，说不准就真的亲近了。 韩秀秀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没再多打扰，寒暄两句后，离开国营饭店。 与此同时。 林娇被那几个嫂子大娘质问跟男人们的事，她有些受不住，直接哭着跑出大杂院。 原本她是打算去供销社后门找周绍行寻求安慰来着，结果半路上听见两个年轻女人在说“韩秀秀”的名字。 她立即上心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还真是她认识的韩秀秀。 “同志，你们是红星机械厂的吗？韩秀秀之前是我邻居，我可知道她不少事呢。” 林娇主动上前套近乎，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她还故意用纱巾蒙住了半张脸。 那俩人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林娇。 她们刚刚可是在说韩秀秀坏话，被人听了去，不禁有些恼怒。 林娇看出她们心思，立即做出委屈的样子，“哎，韩秀秀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我是怕你们被她骗了，所以听见你们说这个人的名字，就忍不住想来提醒一下，我没别的意思，你们千万别误会。” 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声对另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咬耳朵，“明月姐姐，这个女的有些面熟，好像是前阵子墙上贴的那……” 第103章 麻花辫点点头，又不着痕迹打量了下林娇，心中了然。 这蠢货是听见她抱怨韩秀秀纠缠郑工，故意想过来利用她对付韩秀秀的吧？ 心机都写脸上了，怪不得被全城耻笑。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从这蠢货嘴里套点儿有用信息，她挺了挺身板儿，热情又大方的对林娇伸出右手：“你好同志，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沈明月，正是红星机械厂的。” 第78章 撕了还能重写，没用！ 沈明月真诚的表情让林娇心中暗喜。 如今她不方便去对付韩秀秀，找个机械厂的人给韩秀秀添点堵也是好的。 林娇立即双手握住沈明月的手，激动道：“沈同志你好，我叫林娇。” 两人加上沈明月的小姐妹吴凤美各怀心思，然后一起走去公园方向，那边清净的地方不少，可以说些悄悄话。 韩秀秀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这三人口中已经身败名裂。 她瞧着时间还算充足，从国营饭店出来就奔去市场。 买了茄子跟豆腐，以及一些她看着可以用得着的配料。 重新回到大杂院中院，韩秀秀开始忙活给严大爷准备午饭。 茄子撕成条条，豆腐切成厚块，葱姜蒜也都切配齐全。 起锅烧油，葱姜爆锅，下茄子条翻炒软烂，加蒜末炒香。 随后放黄豆酱油，大酱，盐，水，盖盖儿小火闷炖一会儿。 本来打算放点儿尖椒丝做陪衬，提提味，不过市场上没买到，也就做了这蒜香口味的。 掀盖儿，开胃下饭的蒜香茄子就做好了。 接着，韩秀秀借着锅的余热，放猪油，厚块豆腐煎得两面金黄，捞盘备用。 葱碎爆香，煎豆腐块放进去，然后放黄豆酱油，少许淀粉盐水，炖煮收汁的时候，韩秀秀瞥见前院的胖婶狗狗祟祟地走过来。 她双眉一挑，等着对方开口。 “小韩啊。”胖婶儿陪着笑脸，似乎有什么事要求人。 韩秀秀眯了眯眼，差不多猜出对方的想法。 这帮无利不起早的人，要么为了工作，要么为了钱，不然绝对不会舔着逼脸来说好听的。 她给了胖婶一个眼神，手上动作没停，开始往盘子里装豆腐。 瞧着被酱油染了亮色的煎豆腐，闻着这俩菜的香味儿，胖婶儿更是信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她攥攥拳给自己打气，“小韩啊，婶子听说你找了个好工作，还自己说了算？” 韩秀秀了然，真是奔着工作来的。 “也是给人家干活，就是自由一些。这不，上班时间我说来看看我严大爷，经理一句话就批准了。” “不扣工钱？”胖婶问。 韩秀秀看了看她，没正面回答这问题，只动作麻利地把锅刷了，换了个煤球。 随后把做好的两道菜给严大爷端进屋，拿了两个空碗倒扣在菜上边，防蚊防虫防灰尘。 韩秀秀从口袋里掏出纸笔，给严大爷写了个留言条： 分量不多，一顿吃完别放坏了，一周内再来。 小韩同志 胖婶一直盯着韩秀秀动作，她是看出来了，人家不想搭理自己。 但家里有俩孩子马上初中毕业，实在是不想让孩子下乡受罪。 “小韩，你看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我们家想买个工作名额。” “放心啊，绝对少不得你的辛苦费用。” 胖婶儿摊牌了。 韩秀秀笑意盈盈，没直接回绝，“那我给打听打听，有信儿了跟你说。” 什么时候有信儿，什么时候说。 胖婶儿连连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懂言外之意，还是假装糊涂。 “那婶子我就等着好消息啦，小韩！” 韩秀秀帮严大爷把门关了，推着自行车应了声就走。 胖婶儿热情地陪着从中院到前院，路过前院堂屋，她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个讨好韩秀秀的办法。 “小韩啊，你是不是看林娇不顺眼？放心，婶子以后天天带人挤兑她，指定把她挤兑走！” 韩秀秀脚步一顿，似笑非笑，“胖婶儿，我不在这里住，她挨不着我，我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 有人帮她给林娇找不痛快，她自然乐意。 不过，想到林娇的尿性，绝对不会安安稳稳的生活。 韩秀秀又临时起意，拉着胖婶儿小声叮嘱两句。 胖婶儿的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成成成！放心啊小韩，婶子一定天天盯着她，有啥风吹草动的，我让我家二丫去跟你说！” “嗯。” 韩秀秀走了，回小河村饭店继续发光发热。 另外一边，沈明月带着吴凤美在林娇那里套了不少信息，差不多的时候，也道了别，离开公园。 回机械厂宿舍路上，沈明月鄙夷道：“还以为是个多能耐的人，哼，离了婚的二手货还想跟我抢时年哥哥。” “就是，她爸也是个脑子有病的，放着四九城户口不要，跟个寡妇跑县城去过日子，我的天，真是太可笑了！” 吴凤美跟着附和，说起韩秀秀的家庭，她也十分看不上。 她俩一路上都在说着韩秀秀坏话。 越说越觉得韩秀秀一文不值，沈明月的心情也随之大好。 “我想好了，下午不请假了。” 第104章 沈明月道，“咱们先去厂子一趟，我尽快把咱们厂跟食品厂联谊会的主持词写出来！” 吴凤美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听见“联谊会”，她又趁机拍起马屁。 “月月，到时候把你姑姑那身衣服借过来穿穿，也弄一个她那样的发型，绝对更漂亮！” “对了，那天我听见主任说，他也给郑同志报名了呢。” 沈明月眼睛一亮，忍不住激动地抓住吴凤美的胳膊，“确定了吗？” 她前两天心情不好没去上班，关于郑时年的行踪都靠小姐妹吴凤美来传递。 吴凤美为了巴结沈明月，也着实下工夫。 只要是能打探到的任何关于郑时年的消息，都会一准儿报告给她。 打探不到的另说。 “确定，咱们厂还有食品厂，只要是单身男女青年，都能参加。” “我知道了。” 两人很快到了机械厂这边，此刻刚好临近下班时间。 沈明月仗势着自己有个副厂长的爸，不管是不是上下班时间，她凭着那张脸，都能在厂子大门口随意进出。 吴凤美最喜欢地看的就是，那些普通职工巴结沈明月的点头哈腰。 她狐假虎威都觉得高人一等似的。 两人一路到宣传部办公室，此刻屋里没人，沈明月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对桌王梅香写的手稿，她的脸立即阴沉下来。 “这个贱人！竟敢背着我写主持人词稿！她要跟我挣？！” 沈明月抓起稿子就要撕烂。 吴凤美吓得心脏立即提起来，“别别，先别撕！” 虽说沈明月的身份不一般，但明目张胆毁坏别人的手稿，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还是很容易惹到麻烦。 每次沈明月不得不承担一些责任的时候，她都会被拉出来挡枪。 吴凤美是真怕，却也真舍不得当沈明月身边红人的机会。 “月月，稿子撕了，她还能再写一份，所以撕了没用。”吴凤美边说边快速思考着应对办法。 沈明月瞪她，“那怎么有用？” 她可不希望主任改变主意，选别人而不内定她做这个主持人。 吴凤美一咬唇，继而道：“不如我们改改词，到时候主任把稿子给她刷下来，就不怪别人了。” 第79章 韩秀秀从后厨拿着菜刀出来 沈明月笑了，这办法好。 她对桌王梅香是乡下来的，公社推荐的时候说是高才生。 沈明月最不喜欢跟有点儿能力的人一起共事，王梅香没来之前，她都是厂宣传部的笔杆子。 主任厂长他们有需要，都找她来代笔写材料报告之类的。 但王梅香来了之后，可是分走了不少写稿子的机会。 沈明月觉得王梅香抢了自己风头，所以处处看人不顺眼。 她低头瞧了瞧那纸张上写的内容，随后拿笔做了一些小幅度的更改。 她也有点儿小能耐，模仿王梅香的笔迹模仿得真能以假乱真。 修改完后，沈明月刚刚把稿子放回原处，王梅香就从厕所回来了。 瞧见屋里俩人，王梅香的眉头微微皱起，倒是也没说什么。 “王梅香。” 吴凤美忽然开口，再王梅香抓起桌上稿子的同时，她也伸过手去，先一步拿起稿子，“你这写的是给主任的吧？” “嗯。”王梅香不喜欢这俩人，但还礼貌地应了一句。 “主任刚才还催呢，问你写完了没。这样，我也有稿子要交，跟你一起送过去吧。” 她二话不说，拿起稿子就往外走。 王梅香想阻拦都来不及，“不用你去，我自己……” “举手之劳，放心吧你！”吴凤美一溜小跑去了主任办公室。 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的王梅香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吴凤美没打算损毁她的稿子。 等下了班，王梅香故意跟主任来了个偶遇，旁敲侧击问了下主任收没收到她写的稿子。 得了肯定回答，不过被告知还没看，王梅香更是彻底把心放肚子里了。 只是，吴凤美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了？ …… 小河村饭店。 几口大锅跟早上一样，分工明确。 有了上午的一波宣传，中午来吃饭的职工以及职工家属明显多了。 今天她们人手少，主要以卖面条、包子、野菜团子为主。 卤味不卖，主打一个赠送。 这是韩秀秀的主意，刘桂红跟刘桂兰俩人也不问为啥，让送就送。 就是在切块的时候，刘桂兰把之前的八瓣儿改成了十瓣儿。 土豆片跟萝卜片也都比之前稍微薄了一点儿。 即便如此，大伙儿还是很高兴，毕竟不花钱人家白送，还要啥自行车？ 众人热热闹闹，边吃饭边侃大山。 忽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合乐的大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大米饭开什么饭店啊？” 沈明月绷着脸站在刘桂红面前。 刘桂红见过沈明月，也知道她的身份。 机械厂副厂长的闺女，娇纵不讲理，烦人精。 原先来他们店里吃过一次包子，嫌弃难吃，没给钱还让他们倒找治疗肚子疼的费用。 她把人骂了一顿，结果副厂长找了小河村大队长要说法。 第105章 最终处理结果是，刘桂红给人家道歉，大队长帮垫付了两块钱药钱。 那回之后，刘桂红可算把沈明月这小浪蹄子给记住了。 她直接阴阳怪气怼回去。 “呦，娇滴滴水灵灵的大小姐不喝仙气儿，也来我们这里要饭吃来了？” “这下凡也没让你那个副厂长爸爸给下个公告，我们没给准备大米粒儿，不好意思了嘿。” 刘桂红说完，不忘翻个白眼。 沈明月被怼，气得她小脸涨红，“你你你”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发难道： “好你个老虔婆，现在是新社会，你张口大小姐，闭口喝仙气儿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宣传封建迷信，用资本家的词来称呼优秀青年，我这就找革委会的来把你带你！” “啥？”刘桂红慌了，她刚才就图一时嘴快，真没往那些方面想。 “我没，你少胡说，我不是那意思！” 沈明月揪着不放，“是不是那意思，去革委会就知道了。” 她扫向众人，“大家到时候都做个证，刚刚她说的都听见了，是吧！” 吃饭加看热闹的众人忽然被点名，全都傻眼。 他们都不愿意跟革委会的接触，更不愿意掺和沈明月的事，于是有些聪明的直接悄悄溜了。 其余人见有人溜走，也跟着随大流。 反正他们买的饭都不多，包子、菜团子，直接揣起来就走。 至于面条，也不过是一个碗，端着离开也没啥，吃完再送回来呗。 沈明月没想到，原来还满座的客人，几乎一分钟不到就全都撤离。 刘桂红嘿嘿笑，证人没了，傻眼了吧！ 陪着沈明月一起的吴凤美赶忙声援：“我作证，我能作证！她刚说的话，我能一字不漏背出来！” 刘桂红又心虚了。 这时，一道清丽的女人声响起：“两位是来吃饭的，我们欢迎，是来找麻烦的，我们也不怕事儿。” 韩秀秀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菜刀。 她眸光冷厉，一看就不好惹。 沈明月转头看她，小脸上的愤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此刻又被韩秀秀的气势镇住。 她记得上次在车间门口瞧见的韩秀秀，并不是此刻这样。 怎么短短时间，一个人的气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这也太不像是个刚离了婚不久的女人了。 韩秀秀被男人抛弃，没娘家人在身边撑腰，不应该唯唯诺诺做小伏底吗？ “你，你是韩秀秀？” 忽然被点名，韩秀秀也是一愣。 她刚在后面听着，貌似桂红婶子跟这女的不对付。 结果后面桂红婶子战斗力不足，她就出来撑场子。 但从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 “嗯，你是？” 她实在是记不起自己哪里见过这人。 可这女人的眼神是咋回事？ “我是沈明月，你可以叫我沈宣传员。” 沈明月挺了挺腰杆，“时年哥哥跟我提过你，说你刚离婚怪不容易的，所以让我有空就过来捧捧场。” 嗯？又一朵大白莲？ 韩秀秀心中冷笑，她跟郑时年接触过几次，了解对方为人。 郑时年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她离婚的闲话。 这女的十有八九是郑时年的爱慕者，来给她添堵来了。 韩秀秀挑眉，“哦，原来是捧场的同志，那肯定是人美心善吧？” 沈明月被韩秀秀盯得，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什么意思？” 吴凤美也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人美心善的沈宣传员同志，帮我弄张自行车票呗，我出钱买，你出票。”韩秀秀道。 沈明月跟吴凤美都愣了，刘桂红也傻眼。 “不是，我凭什么帮你！”沈明月反应过来，也不伪装了，直接黑脸。 韩秀秀撇撇嘴，“哦，那我还是找郑时年帮吧。” “不行！”沈明月急了。 第80章 抓阄儿 沈明月可不想给韩秀秀接近郑时年的机会，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知道了，必定要阻拦。 “怎么不行？”韩秀秀挑眉看她，“你又没本事弄来自行车票……” “谁说我没本事？”沈明月打断韩秀秀的话，“不就一张票？谁没有似的！” 她还真就有一张自行车票，那票还是她在她副厂长爸爸那里软磨硬泡要来的。 当时还想着买一辆自行车自己骑，但她都快把她爸爸那辆自行车摔八瓣儿了，愣是没学会。 然后沈明月就暂时放弃自行车的事了。 沈明月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直接跑出饭店。 跟她一起过来的吴凤美愣了愣，赶紧追出去。 “月月，你疯啦，她明显是激将法，故意让你拿自行车票。” “你怎么能便宜那小贱人啊！” 沈明月面不改色，依旧气鼓鼓的样子，“我知道。” “那你还给？” “哼，我就是要让她看看我的本事，自行车票我说拿就拿，说明我有本事，有能力。” 沈明月脚步没停，边走边继续说：“让她知道了我的手段，就不敢随随便便跟我挣！” “再说了，自行车票不是白送她，她要花钱买，我卖给谁不是卖？” 第106章 “市场价格，一张自行车票要一百多块呢！” 她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吴凤美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满脸堆笑，“月月你可真聪明！还得是你，我这脑子笨的呀，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多。” 沈明月心中熨帖，不禁有了些许笑模样。 而在她俩走后，刘桂红拉着韩秀秀就劝，“小韩啊，你可别被那小蹄子坑了。” “到时候万一她故意卖高价咋办？咱又不知道行情。” 韩秀秀笑眯眯道：“放心，婶子，我心里有数。太贵了就不买呗，再说，我之前跟郑同志说了，他那至少能弄来一张。” “那你还……” “我是想着给店里也弄一辆备用着，不然以后去市场买东西，光靠两条腿，容易误事。” 韩秀秀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而且等自行车买回来，她还要改装成三轮的。 那样能放更多东西，会更方便饭店使用。 刘桂红听韩秀秀这么说，鼻子有些酸。 这孩子对饭店真是掏心掏肺呀！ “小韩，以后你就是我亲侄女！婶子没大本事，以后你就是咱饭店的经理，我当副的。” 她真心实意。 韩秀秀也不能真的接这差事，“婶子，咱们一起努力，职位就是个称呼。” “是是是。” 刘桂红相当认可这话。 韩秀秀边跟刘桂红聊天，边思索着什么。她的视线瞥见柜台上放着的菜单纸张，眸光一闪，嘴角不禁扬起好看弧度。 …… 两人没说多大会儿，沈明月就回来了。 她不光拿着自行车票，还有收音机票，洗衣机票，冰箱票这几个大件的票证。 “看吧，识不识字儿！” 沈明月把那几张票往桌子上一拍，神气的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吴凤美也跟着挺着腰杆，“冰箱你都没见过吧，洗衣机知道吗？衣服丢里面，放上水跟肥皂水，能自己把衣服洗干净了！” “哦，你都用过？” 韩秀秀面无表情地问道。 吴凤美面色一僵，想看韩秀秀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子没看成，她反而被将了一军。 这时代，洗衣机跟冰箱都是奢侈品里的鸡肋。 一般人家根本就不会花大价钱去买这些不实用的东西。 衣裳床单被罩啥的，女人们动手就洗了。要洗衣机没啥用。 食物基本不会剩下，就算剩一星半点儿的，水井或者地窖都能存放，冬天就更不用说，所以冰箱也没啥用。 韩秀秀笃定，这个跟班儿家里条件不足以支撑她装逼的面子。 “行了行了，别说废话了。”沈明月白了吴凤美一眼。 下马威没给到韩秀秀，沈明月心气儿不顺。 “自行车票，两百块，拿钱吧。” 沈明月底气十足地对韩秀秀道。 “夺少！抢钱呀！”刘桂红炸毛，她从这俩女的进门，一直竖着耳朵听呢。 “小韩，这票比自行车都贵，咱不要了。” 韩秀秀拍拍刘桂红的手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确定要两百？”她问沈明月。 沈明月攥了攥衣角，硬着头皮回：“对，怎么？你给不起？给不起就别买自行车。” 激将法，谁不会？！ 韩秀秀轻笑一声，“两千怎么样？” “什么？！” “啊？！” “小韩！”你疯啦！ 韩秀秀竖着两根手指，“两千块，我给你一个卖我两千块的机会。” “什么意思？”沈明月不淡定了，呼吸都有点儿乱了节奏。 她觉得韩秀秀八成是疯了。 两千块可是一级工人辛辛苦苦劳动一年的工资！ 而且是不吃不喝的那种！ 韩秀秀她怎么敢出这么大的数！ 她不信！ 韩秀秀从柜台上拿了一张纸，纸张平均撕成四等份。 “每一张写一个数字，一张0，一张2，一张200，一张2000，抓阄决定我付多少钱。” “抓到2000，你走运，我吃亏。” “抓到200，你走运，这是高于市场价格的，比黑市价格都高。” “抓2，你不算亏，一张票而已，你的身份，想再弄一张应该很轻松。” “抓0，我走运，但我走运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韩秀秀说话时候，一直盯着沈明月的表情变化。 她最后说：“所以，你敢不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沈明月眸子放光，似乎很期待。 她就知道韩秀秀不会轻易给那2000，但有机会得到，她怎么都要堵上一把！ 她有一半的胜算占便宜，还有四分之一的可能赚不了多少钱，至于那个0……没有魄力就没有赚2000的富贵运！ “好！就佩服你这种有气魄的女同志了！” 韩秀秀边说边在上边写数字，只是在写2000的时候，不小心把边角弄坏了一点儿，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双方检验，折叠，四个纸阄放到一个无水的干净盆子里，摇晃…… “你来抓吧。”韩秀秀把盆子倒扣，里面的四个纸阄儿落在桌子上。 沈明月紧张的手心冒汗，她轻咬着下唇仔细观察着那些纸阄。 她也是俗人，谁不想天上掉个馅饼砸身上？ 第107章 谁不想一天之内赚两千块！ 忽然，沈明月看见了那张坏了一点儿点儿小边角的纸阄。 “这个！就是这个！”沈明月抓起来，激动的手都有些抖。 她迅速打开，看见上面的“2”，瞬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两块钱！” 她明明记得…… 沈明月脑袋里闪过一抹灵光，她忽的看向桌子上另外三个纸阄，“你耍赖，韩秀秀，是你耍赖对不对？这三个都是2！” 说着，她的手立即伸向另外的三个纸阄，她要当场戳穿韩秀秀的小心思！ 第81章 这绝对不可能！ 吴凤美听罢，也立即下手去抓，嘴巴还很不干净，“韩秀秀你真不要脸！” 刘桂红见状，生怕韩秀秀吃了亏，她一把推开吴凤美。 韩秀秀也在沈明月的手即将抓住纸阄儿的时候，一把将桌上的纸阄挥扫到了地上。 吴凤美被刘桂红推的那一下有些重，人直接倒在地上。 刚好，她瞧见自己手边一厘米处，就有一个纸阄儿。 只要拿到这纸阄，就能戳穿韩秀秀作弊！ 她激动地一把抓起，得意高喊：“我拿到了，我拿到了！”证据！ “快打开！”沈明月惊喜催促。 只要有一个打开，是重复的“2”，哪怕不打开其余两个，也能锤死韩秀秀作弊的事实。 吴凤美哆哆嗦嗦地将纸阄展开。 刘桂红吓得脸都白了，她忙说：“不是，你们可别冤枉好人，不是小韩做的，是……” “2000！怎么会是2000！” 吴凤美尖叫一嗓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纸阄。 沈明月一把歘过去，看清楚上面的数字之后，又不死心地检查边角。 这一张纸阄的右边边角，也有一块细小的裂缝。 啪嗒！ 沈明月忽然觉得心里的某些东西碎裂。 她咽了咽口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 “怎么？其余两个还要打开吗？”韩秀秀忽然出声，“副厂长的女儿，不会是想赖账吧？” “赖账也行，到时候我就跟郑同志说说，让他多了解了解你是什么人。” “哦对了，郑同志不一定相信我说的话是吧？那我就跟她妹妹说说。” “到时候让她妹妹郑琳琳每天嘟囔一遍，日子久了，他就信了。” “你！”沈明月气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她调查过，确信韩秀秀是认识郑琳琳的。 郑琳琳那可恶的小贱人、肯定会传不利于她名声的话。 “韩秀秀，你真行！” 沈明月气呼呼地将自行车票往前一推，其余的票证收了起来。 她又故意刁难，“两块钱我都要一分的面值，你必须给我两百张一分的！” “十分钟之内，必须凑齐，凑不齐的话……” “有，有，桂红婶儿，咱家钱箱子呢？把我从银行换来的零钱拿来。” 韩秀秀的声音打断了沈明月的话。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看沈明月。 小姑娘还是涉世未深，在现金流通的饭店里要零钱，这不对口了么？ 刘桂红颠儿颠儿抱过来一个铁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罗列着面值不同的纸票。 一分的，两分的，五分的，一毛、两毛、五毛…… 啥样都有。 面值越小，存量越多，毕竟他们店里有不少售卖五分一下的素菜，就怕不方便找零。 “给，自己数数吧，这些没拆封，一沓一块。” 刘桂红大气地拍桌子上两沓一分的钱。 随后又抓了一把小钢镚子，“这样的要不？我就喜欢这种，听声音可上瘾了！” 她把手里的钢镚儿洒回盒子，“哗啦啦啦”的碰撞声响，沈明月气得脸都绿了。 她抓起钱就气冲冲离开。 那钢镚儿声在她身后又传了出来，扰得她脑门儿疼。 沈明月不得不加快脚步离开，砰的一声摔上门，还不忘留下一句狠话，“韩秀秀你给我等着！” 吴凤美也屁颠儿跑出去，安全之后才喊了一嗓子：“走着瞧！” 饭店前厅。 韩秀秀两只手夹起自行车票看了看，唇角弯弯。 就听刘桂红低声问：“小韩，到底咋回事啊？你真不怕她抓到两千那张？” 可吓死她了。 “不会。”韩秀秀道。 她没解释，只神秘一笑，让刘桂红把自行车票记账本上，但没标价格。 韩秀秀则是把票收好，去了后厨。 趁着往炉灶里添柴火的时候，韩秀秀丢进去八张纸阄。 纸阄遇火瞬间被点燃，随后变黑，化为灰烬。 刘桂兰拎着暖瓶过来的时候，刚好瞧见。 “小韩你本事真大！” 韩秀秀回头，笑道：“障眼法而已，也就在沈明月那些不专业的人面前表演表演，专业的可瞒不过。” 她刚才确实耍诈了。 也不得不承认，沈明月有些小聪明。 能猜到她在第一轮的时候，丢桌子上的都是“2”。 但沈明月根本想不到，她会在往地面上扫纸阄的时候，只是将桌上的纸阄抓在手里。而地面上的，是一早被她丢桌子底下的“0”“200”“2000”。 第108章 …… 沈明月跑出去后，越想越气。 “韩秀秀那么多心眼子，时年哥哥肯定会被她骗走的。” “怎么办？小美，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吴凤美也有些头大。 本以为韩秀秀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离婚女人，结果却一点儿都不好对付。 就拿自行车票来说吧，明明能卖个一百多，结果被韩秀秀绕啊绕的，两块钱就买了。 真憋屈！ “呜呜，你快说办法啊！”沈明月哭着催促。 吴凤美绞尽脑汁，“那什么，我看不如咱再给她找个男的。” “什么？找谁？” 沈明月不哭了，抓着吴凤美的胳膊追问：“你有人选了没？不能给她介绍好的，当然，太差的她万一看不上，还得纠缠时年哥哥。” “嗯，要不联谊会的时候让韩秀秀也去？”吴凤美提议。 到时候男同志肯定很多，而且都是有正式工作的。 她勉强承认，韩秀秀就算离了婚，那脸还是挺好看的。 应该会有一些大龄的男同志看中。 沈明月沉默片刻，随后道：“联谊会先不叫她，我记得一车间跟二车间有几个离了婚的男同志来着。”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那几个人怎么样。” “顺便把韩秀秀离了婚的消息放出去，然后说，韩秀秀也想再找个下家，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凤美当然明白，做了这么多年的跟班儿，沈明月想放什么屁，她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 “放心，月月，我一定好好帮她相看相看。” 说完这话，吴凤美直接跑去车间那边传话去了。 她跟沈明月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车间也是随便进出，没谁敢挡着。 第82章 她看见郑时年抱着韩秀秀狂奔 吴凤美往车间走的时候，郑时年正拿着空饭盒到了小河村饭店。 这个时间正是普通员工上班时间，不过郑时年工种特殊，平时相对自由些。 “刘婶儿。”郑时年进门口先跟刘桂红打了招呼，扫了一眼大厅，问：“都在后面忙吗？” “嗯，小韩在后边跟着弄围墙呢。”刘桂红边说边把柜台的抽屉上了锁，走出来又把对外开放的门关上。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不营业。 郑时年随着刘桂红一起去了后面。 后院，三个临时土灶的灶膛里或多或少都存着带火星子的柴火，以确保锅里的汤底呈半开状态。 靠着西墙的偏房已经打了地基，面积是韩秀秀划出来的。 房间不大，宽四米，长六米，整个房间也就二十来平方。 之所以不想太大，多是为了冬天取暖，如今没有暖气跟空调，冬天的取暖设备只有煤球炉跟土炕。 只要空间不大，土炕散的热度倒是完全能够让她有个暖冬。 靠着东墙，有四个并列着的土灶，如今还没安上铁锅，在等晾干。 院子正中间还空着大片面积，往南延伸，视野就更宽广了。 这会儿韩秀秀正看着苏满仓等人栽樟木枝子，枝子上全都是倒刺，栽得密集一些，直接可以当围墙。 郑时年走过来的时候，韩秀秀眼角的余光看见他。 “忙完了？” 韩秀秀主动打招呼，顺便往郑时年这边走了走，确保他们说话，不会被苏满仓他们听见。 “嗯，过来送饭盒，多谢你。”郑时年道，“这围墙……” “临时的，红砖青砖都不便宜，你也瞧见了，院子大。”韩秀秀道，她手里是还有些钱，但总不能全都给垫付了。 “不然我带一条狗过来看护院子？”郑时年问。 韩秀秀眼睛一亮，“有狗？可以啊，大的还是小的？” 她就喜欢喂养动物，很多时候，动物比人类懂得感恩。 “一年多了，一直在老家养着，就是吃得有点儿多。”郑时年如实说。 就因为吃得多，老家的人都有些意见，哪怕他每个月给送五块钱，也得不到好脸色。 这也就罢了，那两条狗依旧得不到多好的照顾。 上次他去，狗都瘦得皮包骨了。 这个月忙完研究新项目，他也打算把狗接回来的。 韩秀秀如果能领养一个，那他就把另一个放小院那边看家。 “吃得多没事，听话就好。”韩秀秀道，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未来的狗狗伙伴儿。 “月底我去领过来。”郑时年说着，往院子南边瞧了瞧，见那些人都在忙，他才说起关于张明凯的处理结果。 张明凯跟赃物一起被带去保卫科办公室。 徐军作为保卫科的一员，“如实”讲述了在仓库区发现张明凯的过程，郑时年在旁边做证人时察觉，张明凯醒来后，紧张得全身发抖，眼神也一直飘忽不定。 厂长也觉得张明凯眼神不对，立即派人去搜张明凯的宿舍。 结果出乎意料，竟然真搜出来了真东西！ 一个微型摄像机！ 这玩意儿国内都很少见，厂长怀疑张明凯是敌特分子，直接把人扣押，后又交给了警方。 “也就是说，张明凯的罪名比偷盗更大？” 韩秀秀也意外的不得了。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张明凯确实是个做走狗的渣子。 第109章 “那可得好好查查。” 希望跟他接触过的林娇也被抓起来，盘查盘查才好呢。 郑时年点点头，“嗯，我已经找过人关照他。” “对了，这次或许能立功，只是饭店这边……” 郑时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是韩秀秀跟两个婶子抓的。 韩秀秀明了，“我们都当做不知道，还按照之前讲的，姓张的跟饭店没啥关系。” “真能帮助社会清除掉一个社会败类，我们也值了！” 她越是这么说，郑时年越是觉得应该帮忙争取点儿什么。 顿了顿，郑时年道：“饭店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他能帮忙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帮不上的，也要想办法来出力。 韩秀秀还真有些事要麻烦他，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了问机械厂的基本情况。 像是那些机密的，她自然不会多话，只是问了问，厂子如今具体还有多少人，其中包括多少家属。 饭店单单是靠着单卖吃食，不可能短时间内赚大钱。 她得想办法把名气打出去，到时候让大伙儿闻名而来，组团来购才成。 郑时年告知她，如今厂子四千多人，加上一起住宿舍的家属的话，一共一万出头。 韩秀秀心里有数了，又问郑时年认不认识哪里有小型的包装厂。 她需要订购一些盒子来包装店里的特色，大型包装厂，怕是不会伺候他们家的小打小闹。 “街道上一般都会有那些小的加工厂，不超过十个人的。” 郑时年道，“我记得同锣鼓巷那边，就有。” 他这么一说，韩秀秀的脑海里倒是闪烁过一抹亮眼的红色。 那个戴红袖箍的郝大妈，她去找找？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韩秀秀边说边去跟刘桂红打招呼。不是吃饭时间，她在不在这里都没关系。 何况，她这是要去办公事。 徐军的自行车还在这里，韩秀秀打开车锁就要推起。 “啊呀！” “小心！” 郑时年一把扶住即将摔倒的人，“怎么了？” 他刚才没注意韩秀秀伤了哪里，只是在关上门准备跟韩秀秀道别的时候，忽然听见韩秀秀惨叫，紧跟着就要摔倒。 韩秀秀紧咬着牙关，眼泪都疼出来，止都止不住，她勉强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还带着哭腔： “脚、脚指甲好像掉了。” 疼死了！ 真的！ 郑时年这才看到，韩秀秀的凉鞋前面，地面上，都是流淌出来的血液。 “刘婶儿！看好车子！” 他对着屋里大喊一嗓子，顺手把韩秀秀打横抱起，不管屋里的人出没出来，他大跨步地朝着厂医务室奔去。 徐军那破自行车，该好好修理了！ “忍一下，马上，马上就到了。” 他不会处理这些伤口，只知道十指连心，必须尽快治疗！ 他要快一些找到厂医！ 再快一些！ 郑时年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心里也都是对小姑娘的担忧。 她得多疼啊！ “啊！我的老天爷！”吴凤美从车间出来，就看见郑工抱着个年轻姑娘朝着医务室狂奔的画面。 她惊叫着捂住嘴巴，坏了坏了，要不要告诉月月？ 第83章 这两个年轻人的背影，有点配 吴凤美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这会儿告诉了，月月那脾气，肯定会在厂子里闹起来。 到时候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如果不告诉……事后月月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把火气都撒她身上。 吴凤美焦急的时候，郑时年已经撞开医务室的门，把韩秀秀放在治疗床上了。 “赵厂医，快来帮忙。” 郑时年自己都没发现，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赵厂医在他说完之后，才从被人撞门而入的震惊中回神儿。 原本还打算埋怨两句，在看到韩秀秀脚趾的伤势后，他立即闭嘴，麻利地取来纱布、镊子、棉球、碘酒以及橡皮膏。 韩秀秀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赵厂医直接开始动手操作。 棉球蘸碘酒清洗伤口，原本有些凝固的血液被擦洗掉后，又有新的血溢了出来。 赵厂医纱布叠起来压上边，先压迫止血。 “止血粉那？上次你给我用的那个！”郑时年道。 上次受伤，赵厂医就是用一些黄色的粉末洒他伤口上，很快血就止住了。 这也是他立即带着韩秀秀来这边的原因。 赵医生抬头瞟他一眼，“这里压一会儿就行，待会儿包紧一些，到时候别随便活动，卧床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他说完，也用橡皮膏帮韩秀秀把脚趾包扎好了。 韩秀秀还觉得有些胀痛，不过，暂时适应了这样的痛感，也就能说话了。 “谢谢你啊医生。” “小事。”赵厂医摆摆手，收拾了医用盘，丢给郑时年一个八卦眼神：不介绍介绍？ 能影响这小子情绪的女同志，少见，哦不对，除了郑琳琳就没见过别的。 郑时年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而是瞧了瞧韩秀秀的脚，微微蹙眉。 第110章 他催赵厂医，“止血粉止疼，你快拿出来。” 赵厂医深吸一口气，“祖宗，没了，有的话我能不给用？” “咱们厂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好东西都难分配，我申请好几次了，云南白药粉愣是拖延着不给。” “真要用，去找你妹妹，他们市医院绝对有。” 郑时年没搭理他，温声对韩秀秀道：“我先送你回去。” 他边说边准备抱韩秀秀，在手即将碰到韩秀秀的瞬间，他又顿住。 男女授受不亲。 刚才情况紧急，他没注意，一腔热血撑着就来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貌似这么抱着不大妥当。 “那个，我去推自行车过来。” 说罢，郑时年就逃了出去。他心跳莫名如雷鼓，解释不清，脑子里都是韩秀秀受伤时的画面。 他想努力甩掉，不禁加快脚步。 韩秀秀在郑时年离开后，有些尴尬。 她试着下来想自己挪步回去，但被赵厂医制止。 “等等吧，你这才包扎好，稍微一用力，血就溢出来。”赵厂医道，“同志，这些你带回去用。” 他递给韩秀秀一些处理外伤的碘酒跟纱布，还有半卷橡皮膏。 韩秀秀连忙道谢，坚持结算了医药费。 等郑时年再回来，刘桂红也跟着进来了。 “哎呦我的小韩，受罪了受罪了，这咋回事儿啊？”刘桂红迎上来。 在之前听见郑时年嚎的那一嗓子时，她跟妹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两人赶紧叫着后院干活儿的五个人一起冲出来。 结果就看见倒地的自行车以及自行车平行于地面旋转的后车轮子，加上地上的一串儿血，还有一块双面沾了血的指甲盖儿。 整块的指甲盖儿都掀翻了呀！ 她们都替韩秀秀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韩秀秀被抱去厂里，刘桂兰便让苏满仓等人去忙，她要追上来的，却被妹妹拦住。 后来郑时年回去叫人，她让妹妹看店，她争着抢着跟来了。 此刻瞧着韩秀秀煞白的小脸，可心疼坏了。 “我不小心，没踹好，撑子崩了脚指甲。”韩秀秀微微吸了吸冷气，回答道。 有些疼。 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禁有些打颤。 刘桂红更心疼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咱这就回去，回去歇着。” “大夫，多钱啊？给我大侄女子交药费。” 赵厂医摆手，“给过了……小丫头硬塞，我没办法。” 察觉到郑时年不善的眼光，赵厂医后半句话愣是说是没多少底气。 刘桂红倒是没多少纠结，她把钱揣回去，一把抱起韩秀秀。 她力气大，抱起韩秀秀毫不费力。 “咱回去多歇几天。” 韩秀秀嗯了一声，又看向郑时年，欲言又止。 郑时年跟她的视线对上，“你去歇着，我过去看看，需要什么样的，你说一下。” 他记得韩秀秀要去弄包装盒的事。 “谢谢，麻烦你啦郑同志。” 韩秀秀想笑一笑，却因为脚趾太疼，笑了一半又皱起眉头，直接来了个哭笑不得。 “先回去。” 郑时年说着，绕过刘桂红去推自行车。 韩秀秀被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在刘桂红喘口气要接自行车把手的空挡，郑时年推起车子就走。 刘桂红：…… 好像有些懂妹妹当时阻拦她的意思了。 这两个年轻人的背影，有点儿配！ …… 韩秀秀被安顿在后厨临时搭的简易床板上，郑时年拿着随身携带的本子，认真问她：“需要什么样的包装盒，我去买。” 这里他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两个婶子的八卦眼神太热，者阝忄夬扌巴亻也火尧亻七了。 “我画给你。” 韩秀秀也没客气，店里需要包装盒子，相信郑时年一定能办稳妥，交给别人她还不放心呢。 她接过本子，思索片刻，在上面画了纸盒子的成品图的三视图，同时附带裁剪图以及各个边角的长度。 “用牛皮纸，厚一些的最好，成本能控制在两分钱以内最好，最多不要超过三分。”韩秀秀道。 郑时年表示明白，他将本子收回胸膛的口袋里，从刘桂红那里拿了自行车钥匙离开。 在他才走到门外的时候，立即听见刘桂红故意压低声音却还声调不低的问话：“小韩，小韩，你跟小郑是咋回事啊？” “搞对象了吗？是不是因为小郑，所以那个小贱蹄子沈明月才来找咱麻烦的？” 原本打算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郑时年一愣，沈明月？ 这名字耳熟得很，就是跟脸对不上号。 他想仔细听一下怎么回事，却见刘桂兰忽然开门出来，“小郑，早去早回啊，路上慢点儿。” “好好，婶子放心。”郑时年脸颊涨红，偷听被抓包，丢人呦！ 刘桂兰笑笑，并没有戳穿。 郑时年快速离开现场，直奔市医院。 郑时年在市医院没多停留，拿了云南白药粉就走。 从街道办介绍的包装厂回来，他的手里便多了两个方方正正的迷你纸盒。 盒子有成年女性的拳头那么大，韩秀秀瞧着相当满意。 第111章 “小韩，这做什么的？”刘桂红问。 韩秀秀笑眯眯道：“帮我们吃香喝辣用的！” 第84章 这傻逼哪里冒出来的？ 刘桂红想不出来一个盒子能咋让她吃香喝辣，她就是觉得花一分钱买个盒儿，不如买半斤玉米面来得实在。 “婶子，拿一盘切好的卤货来。”韩秀秀道。 刘桂红很听话，立即按照韩秀秀说的端过来，其中不仅有鸭掌、鸭脖跟鸭肠，还有土豆跟萝卜。 韩秀秀放了两层土豆片打底，说是两层，其实就是两块错开叠放。 又把剩下的东西混杂在一起装盒，让整个盒子看上去满满当当。 一盒里装了三块鸭脖、三块鸭掌，两段鸭肠，土豆片跟萝卜片分别四片。 “怎么样？有卖相吧。” 韩秀秀满意地端详着手里的盒子，“郑同志，盒子就定这样的，先来两千个。” “桂红婶子，给郑同志拿下五块钱定金。” 刘桂红愣了愣，想说什么，但想到当初说的，韩秀秀有绝对话语权，她立即拿了五块钱。 郑时年明白这是公事公办，没推辞，给留了个条子。 “小韩你打算咋卖？多少钱一盒呀？” 刘桂红问。 刘桂兰也想多了解一下。 “三毛一盒。” “夺少？！”刘桂红惊了，三毛钱都够买一斤多细粮的了。 有那闲钱，她指定会买细粮，绝对不买这吃几口不管饱的玩意儿。 刘桂兰也有些意外，她猜想过韩秀秀卖高价，但心里猜得最高价是两毛。 还是低估了小韩的魄力。 以后得多学习学习。 “三毛，成本在八分钱左右。”韩秀秀道，“不会赔钱，放心。” “不是，小韩啊，三毛能买三个馒头，还能买一个半包子，面条也能吃碗肉的还多……” 韩秀秀打断刘桂红的话，“可是包子馒头面条吃不出秀我鸭的绝味啊！” “啥鸭？啥意思？” 刘桂红没听懂。 刘桂兰也懵逼。 郑时年同样挑眉看向韩秀秀。 “就是咱们以后要主打这个招牌了吧，就得给咱家招牌起个名字。” “名字这玩意儿得容易记，还能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啥。” “咱们家的招牌卤味，就叫秀我鸭，秀出鸭子美味！” 刘桂红：…… 刘桂兰：…… 郑时年：“……挺有个性的，听一遍就记住了。” “嗯嗯。”韩秀秀笑眯眯，脚趾头似乎已经不疼了似的，她继续说：“这招牌最好去弄个刻章，到时候将咱们的秀我鸭几个字，印在包装盒上。” “明天我去办。”郑时年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韩秀秀道谢，又在本子上写了一下“创意”后的秀我鸭文字。 黑色的字体，最后一个字的右边故意画得像是带着鸭毛的鸭子，相当形象。 郑时年瞧着本子上的三个字，不禁对韩秀秀多了几分好奇。 她这脑袋瓜里似乎装了不少好东西。 上次的按摩器，比国营饭店的饭菜还好吃的卤味，再就是这招牌名儿。 小姑娘似乎总有出不完的点子。 他忽然想要多了解一下，多靠近一下。 …… 三天，饭店的围墙全都弄好，后院还安装了两扇木门。 房子地基打好，已经开始进入垒墙状态。 郑时年也将定制的两千个盒子带过来，印章刻了两个，一个投入使用，一个备用。 经过三天的休养，韩秀秀终于可以下地，只是走路时候还要小心点儿，避免磕到碰到，那只脚也不能太用力。 “小韩，盒子来了，明天咱开始卖鸭下水吧。” 刘桂红问。 韩秀秀双眉一挑，刘桂红立即改口，“是秀我鸭，秀我鸭。” “这几天大伙儿都问呢，想买一份两份的当下酒菜，咱这一直不卖，就靠着买面条馒头包子送的那一两小块，不够打牙祭的。” 刘桂红说起这个，情绪不禁激动起来。 她这三天悟了。 小韩一直吊胃口，故意不卖只送一小点儿，把那些人的馋虫勾起来了。 这么一弄，三毛钱一盒，备不住还真的有人乐意买呢。 “不卖。”韩秀秀道，“待会儿我出去一下，暂时还不能卖。” “啊？”刘桂红不理解。 这下刘桂兰也不理解了，“小韩，咱白折腾好几天了，本钱是保住了，可不挣钱的话，我跟你桂红婶子不领工资没啥，你跟汪亮还有孙红咋办？” 汪亮跟孙红是两天之前过来报到的。 其中汪亮是王厨介绍过来的年轻人，会厨艺，而且手法相当熟练，家常菜什么的做起来不在话下。 不过拿手菜没有，像是韩秀秀做的这些偏方类的招牌，就更不会了。 孙红是严大爷介绍过来的，会算账，干活儿也麻利，今年二十八岁，男人在部队当兵不幸牺牲，留下她跟婆婆两人相依为命。 严大爷也是可怜她，便把名额给了。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俩人都很踏实，韩秀秀很满意。 “放心，我们的工资有着落。” 韩秀秀底气十足地说，“俗话说，想赚钱，先赔钱。只要火候到了，钱会追着往我们兜里钻。” 第112章 “到时候，数钱数到手软，炖鸭货炖得到想吐。” 刘桂红：不信。 刘桂兰：不咋信。 不远处的汪亮跟孙红：信不信？ 韩秀秀不管他们咋想，她将店里的工作安排妥当，拿着前一天晚上写给家里的信，出了饭店。 徐军这会儿在班上，她又要去借自行车进城了。 不过，韩秀秀刚挪动步子没走多远，就见一个梳着油头、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那人的面相并没有多特别，就是个普通人，但韩秀秀不经意看他一眼，心中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你好同志，你就是韩秀秀吧？” 那人忽然开口。 韩秀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谁啊？” “我是机械厂一车间三级钳工，我叫王有福，一个月工资三十多块，俩儿子都在上学。” “平时我妈带着他们俩，所以我每个月要把工资都交给我妈。” “我这人不怎么乐意家里的婆娘抛头露面，所以你嫁过来之后，就辞了这饭店工作，我管你吃喝，你只要安生地在家洗衣裳做饭照顾我妈就行。” “哦对了，我今年三十六，你多大了？” 卧槽！ 这傻逼哪里冒出来的？ 第85章 她算计利用你，你还不忍心？ 韩秀秀的教养救了这傻缺一命。 “你家没镜子？长得这么丑，怎么敢想那么美？” “老娘什么时候说嫁给你了？哪个傻逼憨货给你传的话？” 她真觉得恶心了。 王有福一愣，脸色也顿时不好看。 “不是，你这女同志怎么回事？说话怎么那么粗俗？” “你马上道歉，我可以原谅你一回。” “滚滚滚！傻逼吧！”韩秀秀烦躁地想打人。 王有福脸一黑，“你怎么还骂人？韩秀秀，你装什么装？被男人扫地出门的二手货，我能同意过来相看就不错了。” “不是看着你长得还行，年纪看着不大还能生养，我也不能答应娶你。” 他一个月三十多块钱，还是城里户口。 乡下的大姑娘多的是愿意嫁的。 要不是他妈非得逼着娶个城里户口的，他也不会放着大姑娘不找，找韩秀秀这种二婚的便宜货。 韩秀秀差点儿被他恶心吐，但还是冷静的听出其中意思。 “你跟谁同意来相看的？媒婆？叫什么？长什么样？” 老娘知道是谁这么给老娘添堵，非得好好教训教训那嘴贱的坏种！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王有福眼神有些闪躲，不肯说。 他忽然逼近韩秀秀，“走，别再耽搁了，我为了你可是请了半天假，先去领证，剩下的回头说。” 王有福的话音儿未落，大手直接朝着韩秀秀的肩膀抓过来。 韩秀秀脚趾受伤的原因，行动不利索，躲闪不及。 “啊”的一嗓子尖叫后，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旁边。 紧跟着，王有福的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疼疼疼！” “放放放开！” 王有福的手指被汪亮往相反方向掰着，疼的他瞬间脸色惨白，还挣脱不开。 韩秀秀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随即她又立刻道谢，“先别放开他！” 汪亮冷厉的眸子盯着王有福，对韩秀秀“嗯”了一声。 韩秀秀怒瞪王有福，“说，谁指使你来的！谁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今天你不说出来，我就去告你耍流氓！还把你弄残！” 她边说边故意上下打量王有福。 这下可把王有福吓坏了。 为了两毛钱封口费，不至于死咬着不说。 他立即认怂，“是吴凤美，她不光跟我说了，还跟我们车间别的光棍儿说了。” “我们本来前两天就找你，只是见你好几天没出来。” “今儿早上我见着你在前面卖饭，就赶紧请了假过来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呀，姑奶奶快放了我吧。” 吴凤美，这名字生疏的很。 韩秀秀想了一圈儿，问：“吴凤美你们厂子的？长什么样子？宣传部的？跟沈明月一起的？” “对对对，俩麻花辫，圆脸，不太高，不怎么白。” 行了，韩秀秀心里有数了。 又是一只臭虫。 “吴凤美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把她娶了。” 韩秀秀说道。 王有福一怔，他可没敢去肖想过吴凤美。 不是因为吴凤美多厉害，主要是沈明月身份不一般。 再加上吴凤美怎么说也是城里的，不敢轻易得罪。 韩秀秀一眼看穿他心思，“先上车后补票多的是，再说，她都算计你利用你了，你有什么不忍心？” 这话似乎瞬间点醒了王有福，他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韩秀秀丢给汪亮一个眼神。 汪亮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韩秀秀，倒是放开了王有福。 刚一自由，王有福立刻屁颠屁颠跑开。 “你有话说？”韩秀秀瞧了瞧没回饭店的汪亮，“觉得我不是好人？” 教唆王有福去欺负黄花闺女，确实不算好人。 如今这年代，女人的名声，尤其是没结婚的女人的名声，堪比性命！ 第113章 但，她的名声，也是名声。 “你是反击，不是主动伤害，不一样。”汪亮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不觉得韩秀秀是坏人。 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在韩秀秀诧异的目光中，汪亮又加了句：“你这么做，很公平。” 韩秀秀唇角扬起，“谢谢理解，也再次谢谢你出手帮忙。” 她绕过汪亮看向饭店，这里距离饭店有三四米远。 汪亮应该是出来找她有事，不然不会那么及时出手阻止了傻逼王有福。 “有什么话你说，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而为。”韩秀秀道。 汪亮倒是不吃惊韩秀秀会这么说，他顿了顿，低声道：“抱歉，我成分不好，之前没跟你说。” “如果你担心我会连累大家，我今天开始就不干了。” 韩秀秀再次意外到，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诧异。 她很快淡定下来，“我相信王叔不会坑我。” “什么？” “去工作吧，上午我不一定能赶回来，中午有你忙活的。” 韩秀秀丢下这话，直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机械厂门口。 汪亮愣怔在原地，眸光里的寒冰未化，但却隐隐多了些许光。 多谢。 他在心中道了句，转而走回饭店忙活。 韩秀秀到了保卫科，徐军关心地问了问她恢复情况。 不是韩秀秀坚持自己能成，徐军都要请假送她去城里了。 推着自行车，韩秀秀发现，脚程子那块被人做了改动，现在只需要轻轻一踩，就能将脚程子弄开，推动自行车。 她对徐军道了谢，一路去往城里邮电所。 家里的地址没变，韩秀秀买了信封跟邮票，填写好之后，邮寄了第一封她写给娘家人的信。 离开邮局，韩秀秀又去了电影院。 她过来这边也是经过深思熟路的，只不过，不清楚周兰香的上班时间，希望不要在这里遇到。 还好，韩秀秀的点儿没那么背。 她走过去一瞧，售票员并不是周兰香，而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你好，电影票怎么卖？” “一毛的，两毛的，三毛的，都有，便宜的还有五分钱的，你想什么样的？自己看还是多个人看？” 嗯？ 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不都说这年代的售票员不好说话吗？ 自己这是遇到了个意外？ 她也不兜圈子，立即说：“我们红星机械厂想要跟电影院谈合作，你们经理在吗？” 第86章我真该死！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行情 售票员小姑娘本来就是刚刚高中毕业，才来这里上班的职工。 听韩秀秀说是红星机械厂，又说是合作，她立即紧张起来。 根本就没顾得上质疑韩秀秀的话。 “经理在办公室，从这边进去，右拐，门牌上写着。” 韩秀秀见此，又多问了几句。什么咱们电影院一般什么样的电影受欢迎啊，一场电影上座率最多多少啊…… 等韩秀秀跟售票员道别的时候，她知道了对方叫马婷婷，这家电影院一共七个厅，在市里算是中型电影院。 只是平时不怎么景气，来看电影的无非就是些追求时髦的小年轻，而小年轻们终究占少数。 韩秀秀心里有数，去找经理更是多了些许底气。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经理李盛亮正伏案写着什么。 他听见动静抬头，刚好跟韩秀秀对视上。 “同志，有什么事？” 李盛亮没有一点儿领导架子，他先开口问了句。 韩秀秀暗自打量了下对方，李盛亮约莫四十岁，圆脸，浓眉大眼，头发三七分，面相上来看，很随和。 “您好同志，我叫韩秀秀，冒昧打扰，是想跟您谈谈团购一千张电影票的事。” 她直接说出自己目的，一千张更是讲得很清晰。 李盛亮一讶，但很快冷静下来。 “你是什么单位的？包场的话，倒是可以申请一些优惠政策。” 韩秀秀感激一笑，“那我就先谢谢李经理了。” “不知道咱们优惠的价格是多少？我们工人子弟们想要看的电影是《火红的时代》。” 李盛亮又是一愣，这回他放下笔。 点名要看的电影，还说工人子弟，可见这小姑娘不是来闹着玩儿的。 他真能一口气卖出一千张，倒是能给电影院的几个人结算几天的工资了。 别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当这个电影院的经理，天天有多大的压力。 “小同志，《火红的年代》一毛钱一张票，一千张就是一百块钱。” “你是哪个单位的？是给现钱还是打条子？” 之前没有公家单位来组团儿买电影票的，倒是有公家单位凑钱来请他们去放电影的。 李盛亮想到这，不等韩秀秀开口，又实在道：“如果你们单位预算紧张，我们去你们单位放电影，能更实惠。” 怪不得他们电影院不景气。 这李大经理就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也忒实在了。 韩秀秀如是想，对李盛亮的印象倒是多了三分好感。 冲着人家的真诚劲儿，韩秀秀犹豫三秒钟，把“半价”的计划改成了七折。 第114章 “李经理，不瞒你说，这次买的票是要奖励红星机械厂的优秀员工的。” “您看这样行不行，给现钱，现在就结算，后天来看，价格的话，能不能……” “最低只能六十块，太少了，我没权利做主。”李盛亮生怕小姑娘说出的数太低，不好意思跟小姑娘拉扯价格。 所以他先下嘴为强了。 韩秀秀：？？？那多不好意思！ “六十的话……行叭。”韩秀秀有些为难，扭捏了一下，生怕答应得太痛快，对方再反悔。 李盛亮瞧着小姑娘快要哭的表情，多少有点儿愧疚。 他们电影院的上座率经常不足百分之三十，两毛三毛的电影更是没人舍得看。 拿一毛钱一张的电影来算，一个厅两百来人，来个六十人，一场下来也就六块钱营收。 五个厅能容纳一千人，按照如今的营收算，只能收到三十块钱的票钱。 收小姑娘六十，好像有点儿不地道。 李盛亮顿了顿，道：“这样，我再额外送你一百张票，一千一百张，收六十块钱。” “到时候安排个时间段，五个放映厅同时放《火红的年代》，你可以自己选择时间。” 韩秀秀眼睛闪亮，还有这好事儿？！ “谢谢李经理！您真是个大好人！” 李盛亮看着韩秀秀一脸天真的感激自己。 他内疚更甚：我真该死！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行情。 韩秀秀担心夜长梦多，寒暄两句后，便随着李盛亮一起看了下电影院的开放时间，选了后天下午七点的票。 随后的环节简单干脆，一手交钱一手交电影票。 电影票要临时打印出来，需要时间。 韩秀秀趁着这空档，跑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一个军绿挎包。 挎包装进去一千一百张电影票，倒是不显得多鼓鼓囊囊。 跟李盛亮约定好了看电影时间，韩秀秀推着车子离开。 她没闲着，重新回了小河村饭店，喝了口水，立刻走去机械厂。 “徐哥，自行车先放了饭店后院了，晚一会儿给你送来。” 韩秀秀跟徐军打招呼，她骑了人家自行车好几回，没给人家擦过车子。 刚刚她瞧着那自行车的车圈跟脚蹬子都是土，车链子也有些缺油，想着给拾到拾到再归还。 这是礼貌，也是尊重，更是借东西需要怀揣的感恩之心。 徐军笑笑，没多想，“没事没事，不着急用。” 他看见韩秀秀背着个斜挎包，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徐军试探问：“你找郑工？” “不是，我想找你们机械厂厂长，有个大好事。” 韩秀秀笑着，边说边将布包打开，随手拿出十张电影票塞徐军手里。 “徐哥，后天下午下班带着家里人去放松放松，看看电影。” 说着，她又拿出三张放了徐军身后的桌子上，礼貌又热情地对里面那三个保卫科的人说了句，那是送给他们的。 这年头，电影票也是奢侈品，一般家庭没事不会花钱去看电影，觉得费钱。 但有不花钱的，还是喜欢去消遣一下，丰富生活。 “小韩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多，我……哎呀……给一张就成。” 徐军抓着电影票不知如何是好，韩秀秀坚持不肯收，“送出去的没拿回来的道理。” “徐哥，你帮我那么多忙，这些都是应该的。” “对了，我来咱们机械厂就是找厂长说电影票的事。”韩秀秀说出过来的目的。 收了电影票的其余三人很识趣，一点儿没阻拦徐军带韩秀秀进厂子。 从门口到办公室这段距离，徐军把自己了解的关于厂长赵建国的信息，都给韩秀秀说了。 韩秀秀很快被带到赵建国办公室门口，她表示自己可以，徐军才回去自己的岗位。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赵建国说了声“进”，就见一个长相瘦小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走进来。 韩秀秀眉眼含笑地开了口。 “赵厂长您好，我叫韩秀秀，为了表达对咱们厂职工的感谢，我们小河村饭店联合电影院，将友情赞助五百张电影票……” 第87章 他属于开了先河了 赵厂长赵建国听见“五百张电影票”的瞬间，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天上掉馅饼了？ 这好事儿怎么可能砸他头上？ “小韩同志，你说五百张电影票怎么着？” 赵建国想再听一遍。 韩秀秀笑着回应，“我们小河村饭店感谢新老客户的支持，也体恤咱们工人同志们的辛苦，同时感谢工人子弟们为国家为社会的付出，所以打算白送五百张电影票。” “赵厂长要是同意的话，咱就选五百个优秀员工出来。后天下午一下班，刚好就能去看看。” 赵建国觉得“白送”这俩字格外悦耳，确定自己没听错，他再次激动起来。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 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他活了四十多年，自然明白。 摸着良心说，他并没觉得厂职工多照顾小河村饭店，不好吃的时候，几乎没谁去。 现如今才有所缓和，但不可能到饭店倒贴电影票感谢人的地步。 “小韩同志，你们的好意，我很感谢，只是……” 第115章 “赵叔，您先别着急。” 韩秀秀边说边掏出一沓电影票，“赵厂长，我们选的电影《火红的年代》。” “年轻一辈的职工兴许不了解，您应该了解这部电影的意义吧。” “当初兄弟国忽然翻脸，带走了专家们，我们国家陷入艰难境地。” “是工人子弟们，跟着研究员、厂长以及各级别领导们上下齐心，练出了合金钢，支持了咱们海军建设！” “这电影应该被普及，大家的爱国之心应该被歌颂！关上门来讲，这电影就是为了咱们工人兄弟们拍的！” 韩秀秀说的情绪相当高亢，赵建国也受到了感染。 当初，他就是那厂子里的一员！ 第一批合金钢的炼成，他也出过一份绵薄之力。 再看韩秀秀，赵建国便多了几分认可。 这小同志思想不是一般的高尚呀！ 但，思想归思想，还是不能随随便便收那么贵重的东西。 “小姑娘，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如果你们小河村饭店想要我们厂职工多照顾生意的话，只要饭菜实惠，味道不太差，这电影不用看也没啥。” 还是不想收。 “赵厂长，我们其实是想宣传宣传店里的招牌秀我鸭。这五百张票相当于辛苦费，我们饭店刚起步，资金有限。” “但总不能白让大伙儿帮忙，我就想了电影票这么个主意。” 赵建国的年龄比她多一倍，在这些当领导的人面前，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一定要真诚。 韩秀秀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讲了，赵建国这才有所松动。 小姑娘一心为了小河村的发展着想，弄点儿新奇的手段，他理解。 “既然这样，那就选五百个优秀员工。到时候需要怎么宣传，你来给说说。” 韩秀秀笑容灿烂，立即将包里的所有电影票都拿了出来。 “赵厂长，您真是大好人！我代表我们小河村饭店全体员工，向您道谢！” “这是一千张电影票，其中五百张是送给咱们厂优秀员工的，另外五百张是送给优秀员工家属的。” “多出的这五十张，有点儿小瑕疵，不过不耽误使用，麻烦您看着处理。” 赵建国又惊喜了一把。 这福利在他手上下发出去，员工们会觉得他这个厂长做得到位，感激的是他。 毕竟历届厂长都知道发福利，却从没给员工发过电影票。 他属于开了先河！ “小韩啊，家属的那五百张不能白要，我们厂子出。” 小姑娘说话讨喜，懂礼貌，有分寸，他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掉地上。 韩秀秀不好意思地搓搓小手，“赵厂长，太感谢您了！” “这样，到时候我们小河村饭店免费送出五百份秀我鸭小吃一盒，给咱们厂的优秀员工添一份心意。” 赵建国惊了，电影票白送，吃的也白送。 他就没见过这么敞亮的饭店。 哦不对，应该说是这么敞亮的管理者。 看来以后的多暗示下面的人去光顾光顾小河村饭店。 以后的招待，不行就不去市里的国营饭店了，都内定小河村也不是不行。 随后，韩秀秀表示，后天下午下班之前，她会把秀我鸭精美礼盒送来，到时候让厂领导安排下发。 赵建国应下，同时给韩秀秀开了个批条，韩秀秀道别，拿着批条去财务领了五百张电影票的钱。 电影票原价一毛一张，韩秀秀当初花了六十。 本想着只收三十就可以，赵建国却坚持按五十块给。 赵建国：农民兄弟不容易，小姑娘谈下来优惠价格是人家的本事，他们机械厂不能占那便宜。 何况，人家还额外白送吃的。 将心比心吧。 …… 韩秀秀重新回到小河村，还没到午饭时间。 她趁机开了个内部会议，“后天需要赶制五百份礼盒，明天采购的时候，加倍加量。” “再找五个钟点工也就是临时工过来，要干活儿利索的，不偷奸耍滑，后天上午来上班，工作任务是叠包装盒。” “管早上中午两顿饭，额外开五毛钱工钱，当天给。” “今天下班回去问问，有合适的明天来报个名，有个数。” 说着，韩秀秀将自己额外留出的37张电影票拿出来，她数出来十张重新放兜里，其余的，二十二张分别给了刘桂红、刘桂兰一人五张，汪亮跟孙红一人四张。 又匀出来五张往刘桂红面前一推，“那些是给你们的，到时候咱放一晚上假，都去看电影，带着家属去。” “这五张，桂红婶子你给满仓叔他们发一下，也一起跟着乐呵乐呵。” “以后我会给大家多弄点儿实用性的福利，现在就这点儿本事，大家别嫌弃。” 这就很可以了！ 刘桂红激动地抓着电影票。 之前她看过电影，但都是徒步到十多里地的别的村去看大幕布电影。 电影院看电影，从小到大几十年，她还没去过呢！ 刘桂兰跟她一样经历，此刻也难免激动，甚至已经在想着自己多出来的几张要给哪几个要好的老姐妹了。 汪亮跟孙红也都带着笑，心中更坚定了跟着韩秀秀一起工作的意愿。 第116章 午饭忙碌完。 韩秀秀拎着特意留的一份饭盒去了市医院。 郑琳琳坐在收费口，正无聊地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 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同志，来一份鸭肠？” “什么鸭肠鸡肠的，不卖，这里是医院……秀秀！我天，快进来坐！” 郑琳琳抬头后，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急匆匆出去把人让进来，不忘低头看韩秀秀的脚。 “怎么样了？受伤还来看我，你真是，哎呀。” “我接连加班好几天，不然早去找你了。” 第88章 咱家还卖糖葫芦？ 韩秀秀笑看着郑琳琳，手里的饭盒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块快切好的卤味。 “快尝尝。” 没有筷子，郑琳琳顺手在桌子上拿了根牙签。 她用牙签插起一块鸭肠，一口吞下，刚嚼两下，瞬间眼睛闪烁起晶亮的光。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比上次还好吃！” “秀秀，你真厉害！” 郑琳琳边说便将饭盒端自己手里，牙签又插了一块鸭脖。 韩秀秀盯着她手里的牙签看，继而眼前一亮，思路又打开不少。 还以为这年代没有这些易耗品呢。 “喜欢就多吃点儿。” 韩秀秀说着，在郑琳琳旁边坐好。 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听郑琳琳说，一起当班的同事生病请假好几天了，还没来。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周家。 当初周绍行跟韩秀秀那事儿惊动了妇联，妇联那边做了典型处理。 但，妇联主任栾凤英就要把宣传材料送到广播站的时候，材料被上边的人压下了。 据说是周家老爷子从驻岛军区来了电话，让警方彻查这事儿。 没出两天，警方那边就公布了最终调查结果： 街面上张贴的画不是照片，不能做证据证明周绍行跟林娇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周绍行是被人故意泼了脏水，是冤枉的。 警方还对外宣称，要大家积极配合，早日找到张贴不良图画的人。 换句话说，周家那些临时坐冷板凳的人，在老爷子一通电话后，都回归正轨。 要说影响不是没有，升职的暂时没机会，而且他们也都被老爷子警告，短时间内不敢再造次。 说完这些消息，郑琳琳气得拿牙签狠狠一扎，一块鸭掌塞嘴里，狠狠咀嚼。 “气死了，我爷爷最烦周家那老头子。” “不过秀秀你放心，我哥已经跟爷爷写了信，让爷爷给那老头子添堵去了。” “咱们的事也没关系，你别担心，不会查到什么的。” 韩秀秀瞧着郑琳琳鼓鼓囊囊的两腮，倒是没有被周家这破烂事影响心情。 当初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能快点儿离婚。 她没那么自大，觉得凭借几张画就能把周家怎么样。 哎，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牛逼。 “给你们添麻烦了。” 韩秀秀真诚道，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两张电影票拿出来，“后天的电影，有时间去散散心。” 郑琳琳倒是经常看电影，所以并没多想，直接收了。 想着还要去给严大爷、王厨送电影票，韩秀秀并没有多待就离开了。 在王厨那里没耽搁，送完就走。 回大杂院，韩秀秀给严大爷一起吃了午饭才走。 在韩秀秀走出大杂院大门时候，胖婶儿狗狗祟祟跑来，把韩秀秀拉到胡同拐角处。 “小韩，林娇有情况！” 哦？ “我见过她好几次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去邮电所寄信。” “寄信？” 韩秀秀敏锐地抓住字眼儿，林娇是在林家出了事才回四九城的。 按照她对林娇的了解，林娇不可能主动跟林家的人联系。 她当初投奔周绍行，又说自己无依无靠，现在看来，林娇指定说了谎。 她要联系的是什么人？ 韩秀秀直觉对方不会是什么好人。 “是寄信，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不清楚给谁寄，反正天天去。”胖婶儿认真道。 韩秀秀问：“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这倒没有，大杂院里那么多双眼睛，想找也不能来。”胖婶儿道。 韩秀秀点点头，“继续盯着吧，也可以从林小娟那里入手，小孩子的心眼儿跟大人还是没得比。” 胖婶儿赶紧答应，见韩秀秀要离开，她又堆笑着问：“小韩啊，你们那里啥时候缺人手啊？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底。” 身边没多少能用的人，胖婶儿并不是最佳人选，但这些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利用好了，又能事半功倍。 韩秀秀顿了顿，道：“后天上午八点去我们饭店报到，先去试三天，表现好的话，可以商量做长期工，不过不是正式工，你回去商量商量。” 胖婶儿一拍大腿，“成成成，不用商量！只要能要，啥都行！” “小韩啊，太感谢你了。” “对了，我家二丫叫王小满，今年19，之前念书晚，才到了这岁数。” 韩秀秀表示记住了。 她回小河村饭店之前又多跑了一趟街道办找郝大妈，咨询了下签子售卖点。 热心郝大妈立即领着韩秀秀去了包装厂，也就是韩秀秀定制牛皮纸盒的那个小的包装厂子。 第117章 “这里就有签子，你看看成不成，想要多少？能匀给你一些。”郝大妈笑呵呵地说着。 包装厂的管事也立即道：“糖葫芦那样的签子行不？” 他们平时为了多赚点儿，顺带着帮木器厂代加工签子。不过糖葫芦这些奢侈的吃食卖不了多少，所以他们代加工出来的签子一直在仓库里积压着呢。 韩秀秀要的就是这种长签子，“多少根起批？怎么卖的？” “一百根一把，两毛钱。” 韩秀秀太喜欢这时候的物价了，直接掏出两块钱，“来一千根！” “行，一千根就是……多少？！你要一千根！”管事大妈吓一跳，“我的乖乖嘞，你知道一千根有多少不？那就是一千根糖葫芦，啥时候卖完？” 郝大妈也被韩秀秀说出来的数目惊呆。 她以为韩秀秀就是小打小闹，要个百十来根得了，没曾想，大客户！ “我有别的用处。”韩秀秀笑答，并没有说自己具体要做什么。 管事的看韩秀秀没开玩笑，赶忙叫人去取库存，然后选了最好的一千根给了韩秀秀，又额外送了一百根。 按她的想法，存的时间长了就坏了，没法用了，不如送出去一些，赚个人情啥的。 韩秀秀骑车子回到饭店，已经是下午三点。 刘桂红跟刘桂兰等人瞧着她带回来的签子，又是一真懵逼。 “小韩，这干啥用？咱家还卖糖葫芦？” 韩秀秀神秘一笑，“先放热水里煮煮签子，消消毒，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等签子处理好了之后，韩秀秀从锅里取了一根没切过的鸭肠，自行切出一段三十厘米长度的备用。 然后左手拿签子，右手用筷子灵活地夹着鸭肠往签子上串。 很快，一串鸭肠串好，鸭肠弯弯曲曲地挂在上面，看着分量挺足。 “看，这个当散装卖，两毛钱一根。” 刘桂兰这次先出了声，“小韩，你说错了吧！那一盒才三毛，你这两毛咋能卖出去？！” 第89章 电影票当然得没收 韩秀秀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到时候先串出来，怎么卖，我带着大家一起。” 刘桂兰没意见了。 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他们吃不用花钱，别人万一不舍得买，他们担心也不管用。 为了这次活动顺利进行，刘桂兰跟刘桂红俩人当天傍晚忙完就回了村。 她俩目标明确，找了几个实在又干活麻利的老姐妹儿到店里帮忙。 约定好了上工时间，她俩又赶紧回来陪着韩秀秀一起过夜。 次日，她们俩介绍的老姐妹儿便过来报了名，本来只需要第二天过来上班，当天就是来面个试。 但她们一来，就开始实实在在地帮忙擦桌子、扫地、烧火、砍柴火……简直把这里当成了家，跟串门似的。 韩秀秀暗中观察了下，这五个婶子还真没有偷奸耍滑的。 只可惜，现在他们饭店太小，暂时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如果串串卖开了的话，或许有机会吧。 午饭时间，韩秀秀原本要留她们吃一顿饭，结果一个个走得又比谁都快。 刘桂红跟刘桂兰也丝毫没有挽留她们吃饭的意思，貌似这样很平常。 看出韩秀秀的心思，刘桂兰话多了起来。 “小韩，不用觉得她们是白干活了，明天能让她们来赚钱，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我跟你桂红婶子找来的人，绝对不是那些好吃懒做的。” 韩秀秀点点头，听出了刘桂兰的意思。 但八字还没一撇，她暂时没给承诺。 又过一天。 终于到了要看电影的日子。 一大早，临时工大姨们风风火火地来了。 胖婶儿的闺女王小满也来了。 韩秀秀的脚趾已经没了疼痛感觉，只要保证不踢到铁板，就跟正常人差不多少。 所以，面对众人，她站着开了个小会议。 同时，将当天的任务告知了各位。 “清理鸭肠一定要干净、卫生，到时候我会随意拿出来一根给大家吃。” “不想吃到哪啥啥的，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鸭掌跟鸭脖也一样，都不能糊弄。” “发现糊弄的，当天工资没有，饭也没有，以后再有赚钱机会，永远不让来！” “现在开始去忙，烧水的两人一组，处理鸭下水的，三个人，剩下两个人叠纸盒备用。” 韩秀秀给临时工们安排好了任务，刘桂红、刘桂兰、汪亮以及孙红都熟悉了饭店里的流程，带着那些人忙活。 汪亮跟孙红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才来几天，竟然一跃成了“老师傅”。 韩秀秀也没闲着找了几个装土豆的大木箱子，又准备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 下午三点，包装好了的五百盒秀我鸭，用五个大木箱子装好，送去了机械厂。 木箱子上有几个醒目的大字：秀我鸭爱心礼品。 韩秀秀为了让大家看一眼就记住，特意用的艺术字。 另外还在最下面标注上了小河村饭店的字样，以便于让那些人知道，这些东西出自哪里。 赵建国早就派人在厂门口等着，见韩秀秀亲自过来，对方也相当热情地打了招呼。 第118章 韩秀秀塞给负责人两盒红双喜，在对方的灿烂笑容下，她强调了下自己的要求： 得了电影票的优秀员工，要拿着秀我鸭小礼盒去电影院，最好能在市区的几条街边走边吃。 负责人再三保证不会出岔子，韩秀秀留下刘桂兰跟汪亮在这里当帮手，她则带着人去了电影院门口做准备。 村里帮忙的五个大姨跟胖婶儿闺女王小满都没回去，主动留下来帮忙。 刘桂红去小河村借来了驴车，拉着店里的两张桌子，两个木箱子以及装着鸭肠串串的两个大木桶，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刘桂红紧张得不得了，她生怕到时候卖不出去再糟蹋了。 更怕到时候一说价格，人家嫌贵，再揍人。 孙红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路上都没敢说话。 倒是王小满比较天真，她骑着自行车带着韩秀秀。 “秀秀姐，你做的那么好吃，指定很多人能来买。” “我跟我同学说了，让他们都来帮忙盯着，避免有人趁咱忙活的时候不给钱就跑。” “我见过很多去供销社抢残次布的，买的人一多，谁都不知道谁。” 刘桂红：……放心，不会出现那种人挤人场面。 两毛一截鸭肠子，她都不敢说出来。 韩秀秀抿唇笑：“到时候来帮忙的同学，每个人送两串儿鸭肠吃。” “谢谢秀秀姐！你可真好！”王小满心情激动，脚蹬子蹬得更加卖力。 五点半。 通往电影院的路口，韩秀秀他们摆好了摊子，木箱子跟木桶上贴着的字样立即吸引了不少路人。 就在韩秀秀等着机械厂的人来再开张的时候，刘桂兰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过来。 “小韩，出事了！” “汪亮打人被抓，市食品厂还来人要咱们交钱，说什么非法所得。” “赵厂长跟郑同志现在跟他们交涉呢，今天的电影怕是看不成了。” “我看事情不对，就赶紧过来通知你一声，那些串儿先别卖，食品厂的说不准咱卖。” 刘桂兰有些语无伦次，讲话的声调都变了，像是要急哭了似的。 其余人听见也都跟着着急担忧。 刘桂红攥着衣角，“啥意思啊？食品厂怎么找咱麻烦？咱没招惹食品厂啊？” “凭啥罚钱？咱没偷偷摸摸干啥呀不是？” 鸭肠串儿两毛一根是贵，这不还没卖了么？ 韩秀秀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昨天机械厂那边就应该都知道看电影领秀我鸭礼盒的事。 昨天没发难，今天到这节骨眼上忽然找茬儿，百分之八十是冲着她来的。 周绍行他爹不就是食品厂厂长么？ 看来这家子不摁死是不能消停了。 “桂红婶子，小满，你们先把东西搬到电影院里面去，等我回来。” “能商量晚一会儿就晚一会儿，不能也不强求。” 说完这些，韩秀秀还将徐军的自行车留下一辆，以备不时之需。 她跟刘桂兰同乘一辆自行车回机械厂。 路上，刘桂兰风风火火，脚蹬子都快蹬出火星子来了。 愣是把将近一小时的路程缩短成了半小时。 才到机械厂门口，韩秀秀就瞧见乌泱泱一群人站在那里，隐约还听见了争吵声。 “电影票当然得没收，他们用非法所得买的票，就得上交！” “不讲理？谁不讲理？我们食品厂才有售卖熟食的权利，一个小饭店根本就没资格卖这些东西！” 现在讲究统筹统销，市面上不允许私下买卖，熟食礼盒制作售卖，明明是他们食品厂的业务！ 第90章 竟然还有她那电视台的熟人 韩秀秀让刘桂兰在距离厂门口十多米远的时候停下来。 她先观望观望。 食品厂来的并不是周绍行他老子周卫国，而是一个年轻男同志。 看着那张涉世未深的脸，韩秀秀就知道，应该是被食品厂的人丢出来背锅的。 今儿这事儿办好了没啥奖励，办不好回去就得挨批。 韩秀秀心里多少有些底了，她又将视线转移，在那人身边观察了一下。 别说，还真有意外收获。 竟然还有个她电视台的熟人——徐娇倩！ 她原本以为徐娇倩是食品厂那边带来，故意制造舆论的。 但很快发现，徐娇倩身边站着的沈明月表情不是一般的舔。 沈明月此刻面脸堆笑，跟徐娇倩说着什么，徐娇倩虽说脸上也同样带着笑，但眼神却很疏离。 她们俩是怎么搭上的？ “小韩，咱咋办？汪亮好像不在这里了，被他揍的那臭男人也不在这里了。” 刘桂兰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人，不免心急。 韩秀秀让她将自行车锁好，继而领着人走去机械厂大门口处。 她没有立即过去跟食品厂的人硬刚，而是悄悄来到徐娇倩身后。 听见沈明月称呼她“姑姑”的时候，韩秀秀不免有些意外。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意外。 她立即上前跟徐娇倩打招呼，“徐姐，好巧啊。” 徐娇倩也是一讶，她对于韩秀秀的了解只局限于那次的基本信息调查。 后来没被韩秀秀利用过，她也懒得找人调查更多。 第119章 此刻看见韩秀秀，徐娇倩便误以为韩秀秀找了机械厂的工作，成了这里的临时工。 小姑娘还挺能耐。 怪不得徐珺楠那傻子留不住。 原来是老周家不是福地，留不住有福的人。 “韩秀秀，你瞎喊什么！”沈明月先反应过来，气鼓鼓地推了韩秀秀一把。 这是她姑姑，韩秀秀凭什么比她高一个辈分儿！ 她不服！ “小韩，你跟沈明月认识？” 徐娇倩也回神儿，她诧异问，又很快了解似的，道：“瞧我问的，一个厂子认识挺正常。” “她才不是我们厂子的人，姑姑你怎么对她说话那么客气？她离婚了，不干净……” “沈明月！你敢胡说八道！” 徐娇倩大喝一嗓子，厌烦地白了沈明月一眼，“给小韩道歉！” 她还巴望着韩秀秀给自己做几条漂亮裙子，过几天市里可是有个很重要的采访。 到时候，她再来找韩秀秀做个发型，一定将徐珺楠那蠢货的风头压下去。 沈明月不知道姑姑的心思，她憋闷又委屈，“姑姑，你到底是谁亲人啊？” “道歉！” “我不。” “不道歉我回去就告诉你奶奶，看她怎么罚你爸！” 沈明月小脸一僵，她爸被罚她不心疼，但她心疼她爸被罚之后花出去的那些消遣的钱。 于是，沈明月只能别别扭扭道了歉。 韩秀秀这会儿没功夫跟她耍嘴皮子，拉着徐娇倩躲到一处角落说话。 “徐姐，要不要给徐珺楠添堵？”她问。 所谓抓蛇抓七寸，韩秀秀这句话直接把徐娇倩拿捏。 她做梦都想！ 前两天以为周家名声坏了，徐珺楠也会跟着倒霉。 谁知道，才几天就风平浪静了。这不得不让她重新认识了周家的实力。 她更对徐珺楠羡慕嫉妒恨了。 “说说。”她道。 韩秀秀压低声音，跟她咬耳朵。 食品厂厂长周卫国是徐珺楠的男人，这次食品厂虽说只派来一个小喽啰找茬儿。 但万一弄砸了，厂长的管理能力必然会受到质疑。 换句话说，周卫国一定会有所处罚。 自己男人不好过，徐珺楠能好过到哪里去？ 徐娇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红唇一扬，卖乖道：“那我帮你写份报导，你帮我设计一套新裙子。” 韩秀秀挑眉，“机会给你了，爱写不写，反正徐珺楠最近没找我麻烦，以后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她就假装走开，徐娇倩一把将她拉住。 “行了行了，看你那小气样儿。”徐娇倩边说边往沈明月那边快速瞟了一眼。 然后她也低声道：“你跟我侄女有矛盾？她有点儿小性子，还喜欢背后捅刀子。” “你们厂外边那饭店不是给你们送吃的了？就是她背地里找的食品厂举报。” “据我了解，应该是那家饭店里有人得罪她了。” 韩秀秀：……恭喜，你猜对了一多半。 还真是有人得罪了沈明月。 她笑眯眯，一改之前的口吻，“一套裙子够吗？我再给配一个发型怎么样？徐姐。” 徐娇倩一个机灵，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好像在憋坏。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今天的事，按我的要求写新闻稿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徐娇倩没听懂这最后几句话的意思：你一小小厂职工，管新闻稿干嘛？ 她们俩在这边时不时凑近说几句悄悄话，行为举止看着更像是亲姑侄。 这下差点儿把沈明月气炸。 她实在憋不住火，故意扬声大叫：“韩秀秀你来这么半天也不露面，到底什么意思！” “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耽搁着，全都因为你，你就不敢站出来给个说法？” “韩秀秀？在哪儿呢？” 人群里有人问了一嗓子。 然后先是离着韩秀秀最近的一圈儿人，再是外圈儿人，纷纷朝着韩秀秀看齐。 徐娇倩也有些懵，“什么意思？你……是饭店，那秀我鸭你做的？！” 她的脑回路转了几个弯儿，好像就通了。 怪不得侄女会那么讨厌韩秀秀，原来并不是小韩自己提高辈分儿的原因。 好在她跟这个侄女的关系并不好，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跟韩秀秀聊新衣服新发型的事了。 “嗯，是我，秀我鸭就是我韩秀秀的秀。” 韩秀秀大方承认，继而对徐娇倩道：“新闻稿的要求来了，待会儿跟着我，以事实为准，把我说的都写进稿子里去。” 丢下这话，不等徐娇倩再说什么，她直接走去前面。 徐娇倩还有些没回过神儿：她的要求，实事求是？真这么简单？！ 此时，长桌前。 赵建国气急败坏地瞪着食品厂负责人吕为民，他真的尽力了，可这人硬是抓着规矩不松口。 “小韩同志，对不住，电影票都被他拿走了。” 韩秀秀重新确定郑时年不在场，她暂时收敛心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吕为民。 “这位，你违法抢夺我送给机械厂的电影票，是受了你们厂长的指示吗？” 第91章 她的心肝儿都在颤抖 第120章 吕为民没想到过来交涉的负责人竟然是个丫头片子。 而且上来就直接往他们厂长身上泼脏水。 他怎么可能上当！ 吕为民冷哼一声，道：“这位同志，我是依法办事，按照规章制度，我们食品厂才有资格接这些任务。” “你们只是饭店，是供人吃饭的场所而已……” “桂兰婶子，把咱家饭店的那些证明拿来，开店的那些，公社发给咱的。” 韩秀秀打断对方的话，扬声对刘桂兰吩咐了句。 刘桂兰早就等的快哭了，这会儿见韩秀秀真正行动，她应了一嗓子，赶紧去饭店拿。 饭店里的所有证明材料都在一个抽屉里锁着，刘家姐妹俩都知道钥匙在哪儿。 她很快拿了一个档案袋子，袋子递给韩秀秀，“都在这里了。” 韩秀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吕为民。 “你在你们厂子什么职位？这关乎于你有没有资格查看我们饭店的材料。” “如果你只是普通职工，麻烦你把你们周厂长叫来。” 吕为民觉得自己有被伤到自尊。 他自从进了食品厂，一直顺风顺水，从一线工人被提拔为车间主任，只是短短三个月时间。 后来又两个月，他从车间主任，变成现在是副厂长！ 他可是食品厂最年轻的副厂长！ 臭丫头片子竟然敢看不起他。 哼！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吕，是食品厂现任副厂长吕为民。” 说着话，吕为民还不忘整理了整理并不褶皱的衣裳。 韩秀秀心里有底了。 她的笑容更深，将饭店的经营范围那一栏重点指出来。 “认字吧吕副厂长？你读读？” 吕为民皱眉黑脸，但还是顺着韩秀秀的手指看了过去。 看见上面那一行字，他更是脸黑如墨。 “吕副厂长不说话，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那我给大伙儿读一读，咳，本店经营范围：可加工熟食并对外销售。” 韩秀秀笑眯眯，将材料重新放回档案袋子，“所以啊，我们可没违规。” 说完这话，韩秀秀将档案袋子递给刘桂兰，继而，她的小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正式所有人，“大家都应该知道，饭店本就是迎来送往，为客人服务的行业。” “客人来店里吃饭，可以堂食，可以带走，这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 “我不知道谁这么看不惯我们饭店，故意给我们添堵，给在场的各位工人兄弟们添不痛快。” 她剜了吕为民一眼，继续说：“至于电影票，那是我们小河村自己出钱买来，免费送给优秀员工的！” “我们小河村就是希望跟咱们工人兄弟们打成一片，互相成就！” “在此，我宣布，未来的半年时间里，我们饭店每个月都会请厂职工看一场免费电影！” “记住我的话，是免费看电影！我韩秀秀说的！” 她讲这句话的时候，朝着徐娇倩看过去。 刚好捕捉到徐娇倩眼神之中的震惊与纠结。 徐娇倩：小韩这是吹牛逼还是真格的？要不要写进新闻稿里？ 吕为民也被韩秀秀这一番操作惊得哑口无言，他忽然后悔自己为了出风头，抢下这个差事了。 当时厂长好像并没有打算让他来，而是打发了一个厂销售员来的。 如今他骑虎难下，脸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再看一边站着的赵建国，吕为民给他使眼色，似乎想让对方给自己递个台阶。 赵建国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愣是把脸扭到别处。 叫你小子猖狂！ 电影票，拿来吧你！ 吕为民压了压心里的憋闷，烦躁道：“既然没违规，那就是误会，没必要上纲上线。” “再说你们不过是个小饭店而已……” “没错，我们只是个小饭店而已。”韩秀秀结果他的话茬儿，继续道：“所以，我们小饭店能免费送给机械厂五百盒价值一百五十块的荤菜，你们食品厂那么大的厂子能送什么？” “吕副厂长，可不能被我们比下去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立即都竖起耳朵，腰身也都支棱起来。 他们本来被耽误时间，被扣在这里，心中多少有些埋怨。 但这会儿……埋怨？不耐烦？不存在的！ 韩秀秀说的对，食品厂可是大厂子，出手绝对不能扣扣搜搜。 瞧着那一双双放光的狼眼，吕为民嘴里的“凭什么送”愣是吓得没敢说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片子几句话就得让他大出血。 话风是什么时候开始偏移掌控的？ “哦对了，还不是一百五呢，电影票五百张五十，一共两百块。” 韩秀秀继续补充，“小饭店贡献两百，大食品厂的话，五百怎么样？” “嘶！” 全场倒吸冷气。 她怎么敢！这么大胆！ 那可是五百块啊！ 吕为民一身冷汗，憋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他一起来的人也没一个敢出头的，早在韩秀秀出场的时候，他们就装鹌鹑了。 支支吾吾半天，吕为民才道：“食品厂有任务，上边给的原材料根本就不够……” 第121章 “哦，副厂长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五百不行，那就三百，三百斤糟子糕，不过分吧？” 韩秀秀说完，对着刘桂兰眨巴眨巴眼睛。 刘桂兰立即意会，她扯着嗓子闭着眼喊了一句： “谢谢吕副厂长！糟子糕万岁！” 此话一出。 有机灵的机械厂职工也立即跟着喊： “谢谢吕副厂长！糟子糕万岁！！！” 紧跟着，其余职工以及职工家属同样大喊： “谢谢吕副厂长送三百斤糟子糕！” 还有加台词的：“吕副厂长大好人！这才是领导风范呀！” 吕为民的脸青了白，白了青。 他带着几个厂职工从机械厂离开的时候，心都是悬着的。 为了防止他后悔，赵建国还写了个感谢信塞他口袋里，并且表示三天之后去食品厂取糟子糕。 没人问吕为民给不给，直接就给他派了这么一个任务。 在他走后，韩秀秀立即让大伙儿赶紧去电影院。 而韩秀秀也在赵建国的口中得知，汪亮被警方带走，郑时年跟着过去处理了。 这一点，跟韩秀秀之前猜得没错，这也是在她瞧见郑时年不在现场时，没着急找汪亮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郑时年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小韩，咱现在去哪儿？”刘桂兰问。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夹杂着兴奋。 刚才她真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喊出那一嗓子的时候，她的心肝儿都在颤抖。 还好，没辜负小韩，嘿嘿，而且她跟小韩越来越默契了。 “先骑车去电影院，再去警局。”韩秀秀边说边四处寻找沈明月的身影，就见沈明月骑着自行车一路追徐娇倩去了。 韩秀秀跟赵建国道别，赵建国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不少抱歉的话。 他也觉得怪丢脸的，自己堂堂一厂之长竟然没能怼过食品厂那副地。 韩秀秀没有任何埋怨，反而宽慰他，想到韩秀秀不久前为他们机械厂争取了三百斤糟子糕的事，他下定决心将韩秀秀当了自己人。 “小韩，叔不去看电影了，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汪亮。” “到时候叔做个担保，把汪亮弄出来。” 韩秀秀没拒绝，她又问了句：“对了，叔，汪亮到底打了谁？” “王有福，我们厂一车间的职工，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王有福挺老实一人，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前面嚷嚷难听的。”赵建国皱着眉头说。 第92章 韩秀秀不喜欢这人猥琐的眼神 韩秀秀听见王有福的名字，心里多少就有数了。 是冲着她来的。 十有八九，还是沈明月跟吴凤美指使的。 不然，就王有福那屁大的胆子，根本就不可能惹汪亮。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都蹬得飞快。 路上，超过机械厂的职工们的时候，还能听见他们讨论糟子糕、秀我鸭之类的话。 有些甚至还在出谋划策，要去人多的地方“路过”，故意让别人闻闻秀我鸭的味儿，他们吃给那些别人看。 韩秀秀满意的笑笑，继而将这些暂时放在脑后。 她回到电影院门口，没去叫刘桂红等人，只是对刘桂兰耳语了几句，便亲自骑着自行车，跟赵建国离开。 五分钟后，两人终于到了警局。 结果一打听，汪亮被抓来后，这边只是露了个面，便被送去了革委会。 王有福因为伤势严重，被送去了市医院。 听见“革委会”三个字，韩秀秀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坏了，这次好像有点儿棘手。 “小韩，革委会那边我倒是有朋友，不过都是些下边听喝的，不一定管用。” 赵建国看出韩秀秀的心思，主动开口道。 他是厂长，按理说应该认识不少同级别的人。但革委会是个例外，里面的人参差不齐，破四旧的时候倒是将他们那帮人打击得挺狠。 原先跟他一起的老哥们儿们，很多都下放到了农场或者去了村里牛棚。 这节骨眼儿上敢主动帮忙的，铁定是真朋友。 韩秀秀感激地看着赵建国，“谢谢你赵厂长，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有需要的话，再说。” 她也了解这段时间的特殊性，不想拉赵建国下水。 赵建国也听出了意思，没强逞能，交代了韩秀秀几句，告知她革委会主任姓李，平时跟哪些人关系比较近等等。 他临走时，还把自己兜里的一块八毛钱强塞给了韩秀秀。 “没多有少，叔的心意。” 打点是需要花钱的。 赵建国离开后，韩秀秀又骑车子去了革委会。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 韩秀秀推着自行车，礼貌地跟门口的两人打招呼。 “同志，王厨让过来找李主任有点儿事，必须当面说。” 那俩人愣了一下，倒是没为难，直接放行。 韩秀秀立即道谢，推着车子往院子里走的时候，不禁对王厨的身份地位更好奇了。 只是借个名头，就能随意进出革委会。 王厨这大腿，她必须抱紧！ 放下自行车，韩秀秀在走廊里寻找着革委会主任办公室。 如今不知道汪亮怎么样了。 第122章 还有郑时年，他有没有被牵连？是回家了，还是去电影院了，再或者是还在这里跟人交涉？ 忽然，前面一个办公室里传来一道令人反感的声音。 “我说郑时年，你可别犯蠢。他可是坏分子，跟这种人牵扯上关系，你们郑家指定引火上身！” “识相的就赶紧走，老子当没看见你。” “小毛孩子，在老子面前逞英雄，你还嫩了点儿！” “不想让你爷爷后半辈子消停，你就作。” 郑时年面色阴沉不定，“你们这是铁了心往他身上泼脏水？” “胡说八道！谁泼脏水？这就是他干的！”那人立即反对，同时将办公室门打开，“走走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走就留下一起治罪！” “勾结敌特，你们郑家都得完蛋！” “郑时年。”韩秀秀忽然出声，冲进屋子就到了郑时年身边。 她的小脸也紧绷着，同时警惕地看着跟郑时年说话的人。 那人瞧见韩秀秀，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一声。 “小姑娘好本事，怎么进来的？” 韩秀秀不喜欢这人猥琐的眼神，她没搭理，而是看向郑时年。 确定郑时年没事，又往屋里的其他角落看了看。 没有汪亮。 “抱歉，他被人诬陷，关起来了。” 郑时年情绪有些低落，似乎觉得自己很废物。 如果他有绝对实力，不怕牵连家里，或许今天的事处理起来就不会那么棘手了。 韩秀秀拍拍他胳膊，“究竟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郑时年点头，用最简短的话讲了讲之前发生的事。 在机械厂门口，王有福跟疯狗一样，一直谩骂挑衅，故意激怒汪亮。 汪亮动手揍了王有福。 王有福骂得太脏，甚至还将韩秀秀也连带着骂了。 郑时年是在那时候出手的。 王有福被揍断了几根肋骨，腿也折了一根，然后，汪亮跟郑时年就被警察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警察之所以能去那么快，正是因为王有福提前就请了他们去蹲点儿。 在警察那里，王有福主动放弃追究郑时年的责任，却坚持咬着汪亮不肯松口。 再然后，汪亮的住处被搜出几封跟敌特互通的信件，还有一盒子小黄鱼。 汪亮原本就是个成分不好的，如今“铁证”面前，他更解释不清了。 韩秀秀越听越觉得头疼，心也跟着凉半截。 她知道汪亮应该是被冤枉的，可特殊时代，这种事一定性，很难翻供。 “听我说，你先回去。”韩秀秀低声对郑时年开口，“我再想办法，想想办法。” 她不希望郑家平白无故被牵连。 郑时年双眉皱成川字，“我真出事，会第一时间跟家里断了关系。” “今天我不只是为了帮助朋友，更是为了跟这些混淆是非黑白的事斗争到底！” 俩人说话的时候，房间内，革委会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人啪一巴掌拍桌子上，“郑时年，你要斗谁？行，老子这就把你抓起来，跟汪亮那坏分子一起……” “等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东西是汪亮家搜来的？我还说是你故意栽赃陷害，强塞给他的呢。” 韩秀秀腰背挺直，气势拿捏得死死的，倒是还真把革委会这人唬住了。 不过只是片刻，那人就冷哼一声，“我张正义亲自搜来的东西，就是证明！” “你俩别废话了，汪亮你们今天带不走！”他撂下底牌，很是嚣张。 韩秀秀从他鄙夷的眼神中明白，汪亮真的被内定为替死鬼了。 她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 好好地看电影的日子，做梦都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憋屈！ “我要见你们李主任。” 张正义冷哼，“我们李主任没空，你俩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第93章 她会比任何人都想捂住这个秘密 韩秀秀正要开口，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年轻人。 “张组长，不好了，没、没气儿了！” 年轻人脸色苍白，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张正义一愣，继而猛拍桌子，“混账！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 “是汪亮？是不是汪亮？！”韩秀秀一把揪住年轻人的衣领，“你们私下里用刑了！” “不不，不赖我。” 这就肯定说的是汪亮了。 韩秀秀的火气蹭蹭蹿上脑门儿，“人呢！” 年轻人吓得直摇头，这会儿干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韩秀秀狠狠踢踹他两脚，又怒瞪张正义，“姓张的，闹出人命，你也别想活了！” 她跟汪亮相处时间不长，但汪亮帮过她。 而且这次汪亮被抓，也极有可能是被她连累。 这帮人又借题发挥，给汪亮扣上敌特帽子，让他替别人顶包！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张正义十分不喜韩秀秀对他的态度，人他可没动一根手指头，只是随口吩咐下面的人关照关照而已。 就算一命抵一命，他也不用担责任。 何况，只是个臭虫而已，死就死了。 “死丫头片子，你少血口喷人，什么我活不成！你们俩私闯革委会的账，我还没算那！” 第123章 “把汪亮交出来！”郑时年声音冷厉地呵斥一嗓子。 他后悔刚才没坚持把人护在身边，他更没想到这帮人的胆子这么大。 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张正义见他们一个两个不把自己放眼里，肺都要气炸了。 “你吼什么！别以为你老子能耐，我就怕你！” “这里是革委会！” 他的话音儿未落，人就被郑时年拎起来，“我也能让你滚。” 张正义本能地打了个寒蝉，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郑时年只要豁得出去脸面，还真有可能让他在这里浑蛋。 “在审讯室。” 张正义指了个方向。 郑时年薅住他衣领子，直接将他也带来了过去。 韩秀秀紧跟其后。 审讯室大门敞开，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一些血腥味道。 “汪亮！” 韩秀秀边喊边往里冲。 汪亮此刻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衣裳被鞭子抽打得破烂，外露的皮肤没有一点儿好地儿。 胳膊呈现诡异的扭曲角度，显然被折断了骨头！ 右手手掌也是鲜血淋漓，手背似是被掀掉了一层皮！ 汪亮的眼睛闭着，从他身上，感觉不出半分生机！ 审讯室内除了他，另外两个年轻人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像是丢了魂儿。 韩秀秀搭眼看见他们脚边丢的鞭子、扳子、锤子、匕首等各种刑具。 “噌”的一下冲上去，抄起地上的棍子直接打砸在他们身上。 “畜生！禽兽！妈了个巴子的！啊！！！” 她疯了！ 想杀人！ 韩秀秀从没有过这种血脉翻涌的感觉。 那种怒意直冲天灵感。 她想骂人，想砍人，想弄死这帮王八蛋！ 不过，她的理智尚存。 爆砸那两人后，韩秀秀立即又去查看汪亮的情况。 “叫医生，快找医生来啊！” “急救，找车！” 她边试探汪亮的鼻息边大声喊。 似乎只有扯着嗓子咆哮式的说话，才能平复她内心的翻涌情绪。 张正义在看到汪亮的惨样时，也吓傻了。 此刻他顾不得面子里子，赶紧叫人去街上叫三轮车。 郑时年配合着韩秀秀，将汪亮从地上扶起来。 人还活着。 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帮杂碎！ 郑时年记住了那三个年轻人的长相，随后先送汪亮去医院。 十多分钟后，汪亮被送进抢救室。 初步判定，汪亮是被人下了药，不然凭他的本事，绝对不会这么惨。 韩秀秀满身怨气无处发泄，想到王有福这个挑起事端的人也在医院，她怒气冲冲去了王有福的病房。 郑时年担心她吃亏，立即跟上。 “你他妈的人渣！” “啪啪！” 王有福没防备，忽然被进来的“残影”甩了俩耳光，他懵逼又委屈。 看清楚来人，王有福一怔。 “你干什么？”王有福想到自己所在的地点，又安了心，“这里可是医院。” “汪亮如果救不回来，你也别想活！” 韩秀秀警告，她声音低低的，却夹杂着令人胆寒的威胁气势。 “你不想被当流氓抓起来，就马上去警局撤销对汪亮的指控！” “你、你说什么？！”王有福眼睛瞪老大。 韩秀秀怎么知道的？ “你强要了吴凤美的身子，她跟沈明月用这件事威胁你，让你故意激怒我们饭店的人，给我添堵！” 这些都是韩秀秀推测出来的。 但不妨碍她直接拿出来当事实，威胁恐吓对方。 王有福果然吓瘫了。 这年头，流氓罪一旦坐实，可是重罪。 要挨枪子儿也说不准！ “姑奶奶，求你千万别说。”王有福哆哆嗦嗦从床上下来，“我给你磕一个，我这就去警局。” “不是我要告他，是沈明月那婊子让我这么做的。” “我要不这么做，她就让吴凤美去告我。” 韩秀秀眯着眼，道：“吴凤美自己丢了清白，怎么敢去告你？她会比任何人都想捂住这个秘密。” 说着，韩秀秀从口袋里掏出纸跟笔，趁着王有福惊吓中没回神儿的机会，逼迫对方写了一份检讨。 检讨内容包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吴凤美发生了那什么。 王有福也有反抗，也不想写，但韩秀秀当即表示找人去给吴凤美验明正身。 只要吴凤美不是大闺女了，这事就得追查，一旦追查，王有福便跑不了！ 王有福能怎么办？只能认栽。 “按我的要求做，这份检讨永远不会被拿出来。” 韩秀秀将纸张折叠整齐，收到口袋里说道。 王有福的伤还没好，却没心情继续住院。他提前离开，又匆忙按要求去了警局撤销状告汪亮的事。 但警方的话却让王有福整个人都傻了。 “为什么呀！我都不告他了，我说我自己摔伤的成不？” “我俩和好，把他放了就行了，咋就不能放？” “什么敌特？啥叛徒？他不是揍我才进来的吗？” 王有福追问，警方不耐烦地将他推了出来。 第124章 没能按照韩秀秀的要求，成功撤销告汪亮的事，王有福为难的都快哭了。 他顾不得伤，又往医院跑去说明情况。 而在此时，革委会的高层领导李主任也带着几个人赶到医院。 事发时，李主任在革委会后院，并不知道出了人命。 此刻了解了来龙去脉，李主任的肺管子都快炸了。 他问院领导要了一间空着的病房当办公室，李主任脸色铁青地坐在前面，三个年轻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倒是张正义，时不时跟李主任身边的杨副主任交换眼色，看上去似乎安了心。 他站出来主动交代： “李主任，汪亮勾结敌特，就是个十足十的坏分子，这种人，死不足惜呀！” “而且您不知道，他还跟一个离了婚的小媳妇纠缠不清，作风也很有问题。” 第94章 哥，你怎么来了 张正义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李主任的神态变化。 见对方听见“离了婚的小媳妇”几个字，脸色明显阴沉，他立即抓住机会，继续贬低： “李主任，要说那小媳妇也真是不正经。为了跟汪亮这个姘头相好，故意抹黑自己男人外边有人。” “你说，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放在之前，这样的贱货就得浸猪笼，得……” “行了，说案子，汪亮犯下的罪名，提别人做什么！”李主任忽然呵斥一嗓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秀秀一眼，仿佛知道些什么。 韩秀秀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上赶着捡骂。 傻逼张正义但凡敢把她名字说出来，她立即动手，绝不哔哔！ 同时，韩秀秀按下了郑时年攥起的拳头。 当着革委会主任的面，她不想让郑时年犯错误，要犯错误也是她自己来，自己担！ 郑时年以为韩秀秀有别的计划，暂且压下怒意。 待会儿一起清算。 张正义愣了愣，倒是没多想，他以为李主任想尽快铲除敌特毒瘤才催促自己。 “是是，说汪亮。”张正义给那几个跟班使眼色，他们慌里慌急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还带着几个年纪不等的男女。 “李主任，这些都是汪亮的邻居，他们都能证明汪亮的家庭成分不好。他姥爷那边原先就是地主出身，他叔叔大伯都出了国，有绝对亲密的海外关系。” “您要是不相信，杨副主任也能作证，他之前就是负责办理汪亮家下放任务的。” 杨副主任杨忠光挺了挺身板，一脸正气，“是，汪亮他爷爷跟他爸都被下放到了月亮岛那边的农场，他妈逃去了港城，他姥爷那边不是我办理的，暂时不清楚情况。” “当时是他爸妈登报跟汪亮断绝关系，汪亮才留在了四九城。现在看来，汪亮十有八九是心生怨恨，故意帮敌特做事。” 他说的话有理有据，对汪亮相当不利。 那些被带过来的邻居们也纷纷附和，说出来的话都跟他们俩一样。 李主任多少了解汪亮家的事，继而让他们拿物证出来。 上下嘴唇一张一合，给点儿好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李主任还是相当了解人性的，所以他并没有听信一面之词。 不是他夸赞敌特走狗，缺心眼儿的蠢货绝对担任不了那么高难度的任务，蠢货自己会暴露。 所以，汪亮真是那些人埋在四九城的雷，最先要做的就是低调，而不是明目张胆的当众闹事。 物证是一台微型摄像机，一些胶卷，三块小黄鱼，以及两封外国文字书写的信件。 信件内容简单明了，让汪亮盯着机械厂领导以及技术员，将他们的日常记录后告知那些人。 韩秀秀看见那摄像机的时候，跟郑时年默契地对视一眼，差不多就知道了汪亮是替谁顶包了。 “李主任。”郑时年上前一步，“这摄像机左侧边应该有个裂痕。” 李主任拿起来一看，“还真有，你见过？” 张正义心一提，忘了郑时年是机械厂的人了。 他赶忙抢先，“主任，这东西的外壳是塑料的，有裂痕是很正常的事。” “确实很正常，但摔出来一样的裂痕，几率可没那么高。”郑时年白他一眼，笃定了心里猜测。 这个张正义那么紧张，加上这姓氏……看来跟张明凯十有八九是一家子。 “李主任你看一下左侧边应该是有个一厘米左右的裂痕，纵向，裂口整齐，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郑时年干脆直接走过去拿起摄像机，指给李主任看。 “还真是，你在哪里见过？”李主任问。 “机械厂职工张明凯的宿舍见过。”郑时年眸光冷厉地转移到张正义身上，“我举报，严重怀疑革委会队伍里混进了滥用职权、徇私枉法的人。” “李主任，张正义跟张明凯什么关系，需要调查清楚。” 张正义脸色煞白，冷汗也瞬间浸透衣服，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辩解，“不是不是，怎么可能！这就是汪亮家里搜出来的！我跟杨副主任都在场，亲眼看见！” 他疯狂对杨副主任使眼色，杨副主任犹豫地皱眉。 郑家不好得罪。 张家……草，也不能得罪呀。 想到老家地窖藏着的那些茅台，以及地下埋的小黄鱼跟钱票，杨副主任心中的天平稍稍倾向了张正义这边。 第125章 “小郑啊，这件事你可是冤枉张组长了，他虽说跟明凯那孩子是亲属，但明凯那孩子根红苗正，也没那胆子，而且那个摄像机里面是空的，我们都查证过。” “那就是一场误会。” 张明凯自从上次被弄去革委会，一直没回机械厂，郑时年忙于工作，下班还要去看望韩秀秀，倒是忽略了姓张的动向。 这么一听起来，张明凯怕是无罪释放了。 “我还是那句话，摄像机可能认错，裂痕不会认错。”郑时年坚持，他看向李主任，“实在不行，可以去借一台电脑，我听技术员说过，摄像机里存的东西，通过电脑能查出来时间。” 张正义一慌，脱口就喊：“我说郑时年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个不检点的女人迷了心窍！” “我可是看见，刚才那女人给你眉来眼去，你立马就帮她出头。” 张正义感觉自己抓住了敏感点，又是一顿贬低韩秀秀的输出，“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女的好本事！离了婚，到处勾搭男人，要说她跟汪亮没关系，干啥到革委会闹腾？” “正经女人又有谁会离婚？八成她的身份也有问题，当初给周家人识破，她才被扫地出门……啊！” “啪啪！” 韩秀秀两个耳光打的又快又准又响亮，她的手心都震麻了。 不是她捡骂，这回张正义用手指指她，她看见了。 “还真是长个人样不说人话，你是个什么东西，总是往姑奶奶身上泼脏水！” 张正义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韩秀秀，反应过来后，扬起巴掌就要打还回来。 郑时年一把抓住他胳膊，同时抬脚踹他膝盖上，放手一丢。 随着一声“哎呦”的惨叫，张正义直接跪趴在地上。 屋里瞬间乱了。 杨忠光见此，脸色更黑，“小年轻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小郑我好心劝你一句，你最好跟这女人划清界限，别不清不楚的，免得引火上身，再牵连你家里。” “就算这女的身份没问题，你一个没结婚的，她一个离过婚的，扯一起总归对你名声不好。” 郑时年冷眼看他，“不用你多管闲事。” “现在要解决的是汪亮受害的问题，你们东拉西扯，分明是心虚！” “李主任。”郑时年顿了顿，继续说：“他们这些强盗行为，要给汪亮还有韩秀秀同志一个说法才行，不然这件事没完。” “什么强盗行为！汪亮是罪有应得！还有这女的……”杨忠光指着韩秀秀，“她一个外地人，离了婚赖在四九城不走，分明是别有目的！她的身份就应该被严重怀疑！” “李主任，我现在就举报这女的，我怀疑她也是敌特分子！”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女的抓起来，控制住！” “谁敢！” “住手！” “谁敢动她！”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场的人全都愣住。 前两句分别是郑时年跟李主任喊出来的，最后一句，众人陌生，韩秀秀却惊喜又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声源处。 “哥！你怎么来了！” 第95章 竖起你们那狗耳朵听 韩秀秀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她出声后，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那一米八的高个子年轻人在看她的时候，眼神里的宠溺跟心疼都快溢出来了，人也三两步到她近前，直接把过来保护她的郑时年挤走。 郑时年：……莫名的敌意好明显。 今天的韩文东跟往日比，有些与众不同。 他长相俊朗，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比上次多了几分书卷气，但同时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他的肩膀也很宽阔，让韩秀秀觉得分外踏实，仿佛无论多大的风雨，只要有他在，都能安然度过。 韩文东穿着蓝色工装，深邃的蓝色，既显沉稳，又不失活力，就像他对妹妹的态度，既稳重又热情。工装似乎跟别人的也不一样，韩文东应该自己裁剪过，简洁大方，线条流畅，将他那高大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挺拔。 他早就来了，只是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他没出来，也提前叮嘱过李主任，要那蚂蚱先蹦跶蹦跶再摁死，也让其死的明目。 “哥哥。” 韩秀秀抬头看着韩文东，鼻头有些泛酸。 心中千言万语，可惜这会儿不是聊家常的时候。 “杨忠光，你可真有本事！”李主任忽然发难，他沉着脸一拍桌子，“小韩同志一点儿问题没有！有问题的是你你还有你们！” 他从进门就开始憋着火，这帮蠢货办事拖泥带水不说，还他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并且不自知！ “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忠光懵逼，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失去了主场。 “什么意思？你不是怀疑小韩同志留在四九城的真实目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李主任上前揪住杨忠光的胳膊，“她是来创外汇的！创外汇，懂吗？你懂个屁！” 韩秀秀神色微顿，什么时候的事？ 郑时年倒是先她一步看了看韩文东，心里不禁多了些许对韩文东的好奇。 小韩的哥哥到底怎么做到、让李主任当众揭露自己革委会内部的丑恶嘴脸的？ “啪！” 谁被甩耳光了？ 第126章 韩秀秀看过去的时候，杨忠光刚刚捂住被打的脸，委屈不甘又夹杂着怒意。 “李主任，你打我干什么？她一个丫头片子会创什么外汇？”杨忠光不服气地看了韩秀秀一眼，又从韩文东身上扫视过，“你是领导不假，但不能为了徇私，故意编这样的借口。” “李主任，说大话可要担责任！” 这丫头片子真能创外汇，之前怎么不说？ 再者，有那能耐，还憋屈到小破饭店当临时工？ 他才不信！ 韩文东上前一步，他声音清冷道： “四九城农机厂两个月之前引进来一个进口设备，一直没研究明白怎样使用，前不久，农机厂在全国各地发布公告，技术工人都可以来帮忙解决问题。” “这件事我知道，当初四九城机械厂的技术工也都去了。”郑时年站出来作证，又加上一句，“进口的那条流水线太复杂，我们红星机械厂只研究出来一小部分，剩下的……” 他没说完，继而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文东。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小韩的哥哥研究明白了剩下的？！ 想到那条流水线真的能够被农机厂使用，郑时年忽然激动起来，“如果能启动成功，农机厂的产量将大大增加，到时候出口的农机不光质量能保障，数量也会增多，外汇自然也就多了！” “不止如此，咱们全国各个城市，或者说各个公社都能多配备一些农机，老百姓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 韩文东挑眉，盯着郑时年的脸看了好几秒，才道：“没错。” 他温和地看向妹妹，“所以秀秀，哥哥在研究设备的时候有些知识点忘了，你得跟我一起去看看。” 韩秀秀会个屁的研究设备啊？ 她是看出来了，这是她哥给她脸上贴金，送贡献呢。 感谢老哥！ 她没矫情，小脸异常认真道：“哥，我这就陪你去，只要社会有需要，我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都能顶上！为人民服务最光荣！” 准备好大段说服台词的韩文东张嘴把词又都咽了回去，妹妹貌似比曾经活泛许多，都不用他暗示了。 他欣慰地拍拍韩秀秀肩膀，视线给到李主任，眸光瞬间晴转阴。 李主任可是盼着这位捣鼓好进口设备，他去邀功呢。毕竟是他引荐过来的人，将来韩文东立功，他脸上也有光。 “杨忠光，张正义，竖起你们那狗耳朵听听，听见了没有！” “小韩同志是为了配合她哥工作，才留四九城！为了不占用公共资源，把正式工那些好的名额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她甘愿跑去小河村饭店做临时工！” “结果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东西，这么好的同志，你们都阴谋论，平时怎么背诵工作规则的！” “为人民服务你们服务哪里去了？你们处处为人民添堵！” 说到这里，李主任又怀疑起杨忠光的险恶用心，“今天这件事来看，老杨你的管理能力、处事能力都很欠缺，先停职一段时间，好好学习学习吧。” 恢复岗位时间，待定。 他没说。 杨忠光眼珠子瞪溜圆，“主任，你不能开除我呀，我、我……我都是被张正义蒙蔽的，他骗我，是他骗我呀！” “胡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我侄子得赶紧保住名声，不能让他真进局子。” 张正义慌张为自己辩解。 韩秀秀忽然插嘴，“杨副主任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怎么就那么听话？” “张组长又是拿什么蒙蔽的杨副主任？”郑时年补充一句。 韩文东瞪郑时年：这小子抢了我的词！ 李主任的视线来回在自己手下身上窜，“坦白从宽，我会亲自调查，谁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使坏，绝对不轻饶！” “故意拖人下水，滥用职权，要被下放还是直接蹲笆篱子？是全家跟着一起，还是只罚一个？”韩文东抢在郑时年前面连发两个质问。 杨忠光机灵，他可不想牵扯到家里，奔着将功折罪的心思，他坦白了。 不坦白不行。 他可太知道被抄家的那些人什么下场了！ “李主任，我错了，我不该攀咬这位女同志，更不该往汪亮身上泼脏水。” “是张正义给了我两瓶茅台，一千块钱，让我帮忙瞒着，把他侄子放了。” “那些证物都是、都是我们之前搜来昧下的，拿出来就是为了逼真，更进一步证明汪亮是坏分子。” “李主任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真没做别的。” 韩秀秀冷笑，“这些事就算你不坦白，李主任铁面无私，也能查出来。” 所以要说一些更隐秘的出来，这事儿才有好说好了的机会！ 第96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伙计 杨忠光也听出来了，他最后看了张正义一眼，心一横。 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不住了伙计！ 他闭眼，“我举报，张正义背着他媳妇养女人，外面的儿子都六岁了，这属于违法乱纪，影响公职人员形象！” 嘭！ 张正义感觉脑袋上空响起一声惊雷，他整个人身形一颤。 完了。 这犊子是一点儿活路不给他留啊！ 第127章 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不是，主任你别听他瞎说，他是故意陷害！我没有儿子，就只有两个闺女，我媳妇能帮我作证！” 张正义的媳妇是乡下女人，没多少见识。 平日里对张正义言听计从，说话都不敢大声。 正因此，张正义觉得生活太乏味，缺少激情，便在七年前偷偷玩起了刺激的，在外养了个年纪轻轻的小老婆。 他笃定，媳妇蠢笨如猪，根本不可能…… “你媳妇在外面偷汉子，当然不会揭露你！”杨忠光的这句话一说出口，病房里霎时死一般沉寂。 要说张正义在外偷养女人，造成暴击100 张正义媳妇在外偷汉子，造成暴击1000000…… 这瓜太他么大了点儿！ 韩秀秀压了压嘴角，“还得是张组长，这样了都没离婚，怪不得会对我离婚的事那么看不惯，原来这就是正经人处理出轨的方式，各玩各的。” 张正义：！！草！ 想骂回去，但理亏。 于是他把火气都撒在杨忠光身上。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杨忠光你又好到哪里去，给工农兵大学介绍的学生，有几个你没糟蹋！你他娘的也不干净！” 张正义喊完，感觉骂娘骂祖宗已经不能平复他情绪，他忽然一拳头直击杨忠光面门。 杨忠光躲闪不及，被打得头晕目眩，没站稳，直接摔地上。 他很快又爬起来，跟张正义扭打一团。 嘴也没闲着。 一个说他媳妇，一个说他妈，一个说他大姑，一个说他侄女，狗咬狗一嘴毛，越咬越凶，越爆瓜越多越大。 李主任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总归这俩都是革委会内部人员。 在外人面前这么丢人，他也很没脸。 他扫了一眼韩文东，见对方脸色平和了些，于是给张正义杨忠光一人踹一脚，都消停了。 “你俩都好样的！自己不干净，还污蔑无辜群众！” “这些证据都敢造假，脑袋瓜子不要了？！手爪子不要了！” 李主任发飙后，又看向郑时年以及韩文东跟韩秀秀。 “见笑了，革委会的队伍里不干净，我会尽快揪出这些蛀虫，立即严肃清查，绝不姑息！” 这是他给的态度。 但面前的三个人都不买账。 韩文东率先道：“确实要好好清查清查，前段时间有个叫马老二的，说是欺负妇女被抓警局，革委会这边有他亲戚给担保，不光没进局子蹲着，还被送去医院吃香喝辣花公家钱。”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当然我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主任脸色比刚才还难看，马老二的事他多少听说了点儿，只是…这事儿那么快都传临东市去了？！ 妈的，这帮蠢货，办事真他么啦垮！ 李主任从没觉得自己是好人，所以手下的人办点儿徇私的事，只要不触及到重要人物，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帮废物真是又坏又蠢，办的事总留这么大尾巴让人家抓踩。 “咳，嗯，是真的，确实有马老二，而且被他欺负的那个妇女跟周家关系挺密切。” 韩秀秀愣了半秒，也跟着道：“是，这件事也算我离婚的导火索，那个妇女被欺负，周绍行连夜照顾，然后宣传画满城飞……”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都知道了。 这么一来，李主任忽然严肃，脑回路转了几十个弯弯绕绕。 他悟了，并且觉得自己看穿了整件事的幕后真相。 “这件事我会重点彻查，你们放心，这事儿不会平白无故地揭过去。” “对了，汪亮同志被抓的起因是个叫王有福的故意找茬儿是吧？那就从王有福入手吧，食品厂的人是谁叫去的，我明天也会亲自去问。” 说完，他神色复杂地呼了口气，“就是汪亮同志现如今凶多吉少。” “我已经打电话叫人去港城接更专业的大夫来，五天内就到。”郑时年开口，他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韩文东跟李主任都看向他，倒是李主任夸赞了他考虑周到。 时间不早，当天晚上，李主任叫人把张正义、杨国光以及那三个施暴的人都带去革委会禁闭室禁闭，至于怎么处理，还要开会讨论。 韩秀秀等人重新去见主治医生询问汪亮的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伤患有十分强烈的求生意念，所以经过抢救，命暂且保住。 只是人还在特殊病房，需要医护人员一直照料，韩秀秀他们根本没办法探望。 给汪亮交了住院费，郑时年主动提出他留下等消息，让韩秀秀跟韩文东去他的小院儿休息。 韩文东有介绍信，可以去招待所住下。 但韩秀秀出来着急，并没有带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明。考虑到第二天上午还要去农机厂演个戏，韩秀秀便接受了郑时年的提议。 小院儿。 韩秀秀忍不住盯着韩文东，吃瓜的小表情让韩文东忍不住轻笑。 “到底怎么回事啊哥？” 她可好奇死了。 韩文东摘下眼镜，“你不回去，妈不放心，我更不放心，所以就接了四九城农机厂这边的邀约，来做技术员。” “什么邀约？” “就是我说的，进口设备的正确使用方法，需要技术人员研究。”韩文东笑看着妹妹，只要她好，他在哪里工作无所谓。 第128章 哪怕离开临东市的舒适区，如今整天跟一些臭脸的臭虫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韩秀秀惊讶地看他，“可是……” “我会。” 韩文东语气温和，“放心，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做，只是需要些时间。” 那些人不允许他拆卸，其实只要拆卸一次，他不光能摸透彻，还能照样子制造出来一个新的流水线。 在跟韩文东对视上的瞬间，韩秀秀的脑袋里忽然闪现过一抹灵光。 “哥你说的那设备，是不是没说明书？没介绍功能，就是没有任何小本本？”韩秀秀比划着，又给韩文东解释了下什么是说明书。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能找到那设备的说明书！ 第97章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韩秀秀压下内心冲动，“哥，一般来讲，那些机械设备都应该有一份很详细的使用说明，国外的会更全面一些。这些没有，兴许是弄丢了。” 她没怀疑是农机厂的人故意藏起来。 两个多月了，没捣鼓明白，除了耗费人力精力跟时间，貌似没任何好处。 农机厂的人不可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也没动机。 “明天去了问一下。” 韩文东道，虽然貌似问也白问，那些人貌似压根儿就没这概念。 “哥，要不先别问说明书，先问问在哪里接的货。” 过去两个月了，真的在接货的地方丢了说明书，十之八九是找不回来，更不用多此一问了。 韩文东这么想，嘴上却说：“好，听你的。” 看出他心思，韩秀秀耐心解释，“有一丝希望也比没有的好，真找到了，能事半功倍，找不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最多跟现在一样。” 她不是很笃定可不可以寻找到，因为这里是平行世界，上辈子经历过的，这辈子不一定会经历。 只隐约记得，前世，国家刚刚在外进口各类设备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说明书。 有些设备搬运到厂子都准备投入使用了，却因为说明书不被重视，码头卸货的时候，容易被丢到角落嘎啦，最终设备只能搁置或者找技术人员来摸索。 实在是舍不得就那么放弃不用的，就故意弄坏，再花高价在国外聘请来专业专家来修理。 趁着对方修理的空挡，尽全力偷学点儿东西。 “你说得对，问出来，我们找机会去看看。”韩文东道，“不过没有也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 韩秀秀扬了扬嘴唇，“好。” 她又问起关于大姐的事，上次娘家人在这里离开，说要去帮二姐撑腰来着。 如今过了些日子，也不知道怎样了。 “妈说，她当没生那个女儿，以后不用我们管了。”韩文东说起那个异父异母的姐姐，语气没有丝毫情绪。 他没多讲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韩秀秀却懂了。 给大姐卡戳：恋爱脑一枚。 鉴定完毕。 “舍不得她男人？”她还是多嘴问一句，当对答案了。 韩文东点头，“不提了。” 怪气人的，亏得他那天还带着俩哥哥把那边的二姐夫套了麻袋丢河里了。还以为帮二姐出了气，结果却遭了一番数落埋怨。 …… 医院。 汪亮醒了。 医生表示可暂时见见家属亲友什么的，郑时年立即进了特殊病房。 确定屋里没了外人，走廊也没谁监听，他将门关好，拉了凳子坐了床边。 看着被纱布缠成“木乃伊”的汪亮，脑海里呈现出的是他被人打成死狗的惨样，郑时年情绪有些不稳，眼圈竟然说红就红了。 “娘们唧唧的，哭丧呢，我又没死。”木乃伊汪亮虚弱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不虚弱，“还哭呢，又不是小闺女，不害臊！” “去你的。” 郑时年白他一眼，心中稍安。 还能嘴贱，说明暂时死不了。 可是……“看你这熊样，被揍的时候真不还手，你傻呀。”郑时年皱眉，盯着汪亮看。 此刻两人一点儿不像平时相处的陌生样子，倒像是多年好友。 汪亮才说了几句话，就觉得浑身疲软，眼皮也沉的快要睁不开。 他强打起精神，“这样才真实，革委会才会被清查，上上下下地清查，才能把那些蛀虫拉下水。” “我已经跟家里人打招呼了，那些害了你家人的臭虫，一个都跑不了，尤其是打断汪爷爷双腿的陆庆守。”郑时年说着，眸光里闪烁着寒芒。 汪亮却满是焦心，“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是被家里登报断绝了关系的人，不能再给任何一个家里人去书信。 内心苦楚，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郑时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我爷爷在海岛，你说呢？安顿在农场是上边政策，我爷爷找人给看了腿，恢复的不错。” 汪亮闭了闭眼，这次是别人算计了他，但何尝不是他跟郑时年也算计了别人？ …… 小河村饭店传来一阵欢呼声。 是小河村还没回家的婶子们。 王小满早在电影结束时，就领了工资先回了家，没跟过来。 刘桂兰将五毛五毛的钱挨个儿分发给老姐妹儿们，并说了些漂亮话，夸赞她们辛苦。 第129章 然后有个婶子忍不住问：“桂兰你今天咋这么爱笑哩？之前可没见你那么多话。” “哼，笑得跟二傻子一样，还笑，还笑啥！”刘桂红绷不住，拉着脸瞪刘桂兰，“卖那么多，你都卖错了，知道不？！” “卖错了？什么意思？” “是啊，桂兰卖错了？没有啊，只卖串鸭肠，我说了秀我鸭，桂兰没说出来？” “就卖个鸭肠还能错？那得多缺心眼儿啊？桂兰不是那种人。” 几个婶子纷纷附和，看看刘桂兰，再看看刘桂红，不知道这姐妹俩在打什么哑谜。 刘桂兰是懂这些老姐妹的，在大家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她道：“鸭肠多少钱一串？小韩让卖多少钱？说的清楚吧？！” “清楚，可清楚了，一根两毛。”有人回答。 刘桂红恨铁不成钢地看妹妹，“她卖一毛！” “啊！” 这不坏了吗？ 有人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些人都买桂兰的，一问我价，扭头就走。” 刘桂兰被人非恶意地杵了一把，跟她最要好的老姐妹道：“卖多少啊？少多少啊？我这有五毛，家里能凑两块多，先拿给你使。” 其余四个人都有些犹豫，但还是捏着手里的钱往前凑。 “我的也凑上。” “算我一份。” “今天吃饱喝足还长了见识看了电影，再拿这钱不合适。” “快把我的拿走，我快后悔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桂兰笑眯眯地看过她们的脸，咧嘴露出两排朴素又健康的大白牙，“为啥卖一毛啊？是秀秀给我出的招儿！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不两毛吗？”刘桂红当了所有人嘴替，她的脑海里同时闪现出电影院门口发生的“抢购”画面。 第98章 可能来交钱的都是傻子？ 刘桂兰笑容加深，“我问个问题，同样的东西，有卖两毛的，有卖一毛的，你买啥样的？” “我啥样的都不买，有闲钱不如攒着多吃口细粮。”刘桂红回答，其余人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必须选一样，选啥样的？”刘桂兰道。 “一毛的，肯定一毛的。” 刘桂兰嘿嘿两声，“是啊，一毛的，所以别人听见我这边一毛，都来找我，我卖的比你们卖的就多。” “不对呀，你这不对。”刘桂兰蒙圈，“按理说，他们花两毛买的该找我们退钱，咋没找？” “还有还有，一毛一根，比小韩计划的少老大一些钱，咋办呢？” 刘桂兰耐心地解答，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时间回到看电影之前，刘桂红得了韩秀秀的叮嘱，便进去将刘桂兰等人叫出来，支了摊子。 趁着厂子里的人没到，刘桂兰又拿着两把鸭肠，其中一把给售票员以及放映员等职工分了分，另外一把送去了电影院经理办公室。 保证没人赶他们走之后，机械厂的人也就来了。 大伙儿在路上说说笑笑，有些嘴馋地吃了些秀我鸭，这一吃不要紧，香辣诱人的味道还上瘾了，愣是没停下来。 有人起头，就有人效仿，跟着吃起来。 所以等他们大部队到了电影院门口，几乎有一半的人把秀我鸭吃完了。 “秀我鸭鸭肠串串儿，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指着不远处的摊子问了句，问完又很快认出刘桂兰她们几个人的身份。 刘桂兰一指挥，木桶上的盖子，木箱子的盖子都打开，里面将近一千根鸭肠串儿就呈现了出来。 鸭肠串儿特意用卤汤泡着，香辣味道瞬间刺激了站在前面的那些人。 于是，口腹之欲跟身体内分泌的双重激励下，机械厂这些品味过爽辣感觉的人，便不受控制地将刘桂兰等人围堵了。 刘桂兰等人是分散开的，有人守着一个木桶，有人守着一个木箱子。 大伙儿问价格的时候，刘桂兰扯着嗓子朝着刘桂红喊：“姐，我忘了多少钱一根来着？” 刘桂红不敢说，怕挨揍，王小满好心地在另一个方向提醒，“两毛一根，桂兰婶子。” 夺少？！ 围着的人瞬间散掉些许激情。 这么点儿大东西两毛？抢钱那！ “哦，一毛钱一根，一毛一根，统共就这点儿，都不够你们一人一根卖的，想要的快来买啊。” 刘桂兰冲着她面前的一圈儿人说话。 那一圈儿人愣了愣，两毛的东西他们一毛就能买到吗？ 本来觉得太贵的人，忽然有种买到就是赚到的紧迫感。 他们立即掏钱，“来一根，来一根。” 一毛钱对于农村的人来说或许很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一个月赚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块的人来说，倒是没所谓了。 有人带头买，就有人跟风。 一根的，两根的，甚至五根的，买的人越来越多。 在刘桂兰确定半价买到跟原价一样的东西后，那些人立即去告知自己熟悉的工友们，然后那些工友们也都挤到刘桂兰面前买鸭肠。 大家很聪明。 为了不让刘桂兰跟别的人接触，直接把刘桂兰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也不问价，跟她的交谈只有： “我要一根” “我来三根。” “五根给我，这是钱。” 等刘桂兰这边的鸭肠买光，刘桂红等人还有一多半。他们又主动帮忙匀过来一些，专门找刘桂兰买。 第130章 大伙儿从回忆里抽身，一个个对刘桂兰投去不理解的眼神。 “所以，他们买贵的为什么不找我们退钱？”刘桂红眨巴眨巴眼睛问。 孙红倒像是找到了关窍，“他们就算来找，那些花一毛钱买鸭肠的也得拦着。不然不是他们向我们退钱，而是花一毛钱的要多出一毛钱给我们。” “对对对，他们是因为桂兰听岔了价格，买到了便宜的。”挨着孙桂兰的姐妹儿秦玉梅跟着反应过来，“花一毛钱的人还挺多，指定得拦着。” “那桂兰你是真听岔了？”刘桂红问，她觉得这不是妹妹风格，继而她眼睛瞪大，“装听岔了？小韩本来就要卖一毛？” “对，一毛也不赔钱，赚一多半。”刘桂兰道，“不过，小韩说了，这办法只能用一回。” “那以后咋办？不卖鸭肠串儿了？”秦玉梅有点儿心凉，她还想着串串儿要帮工，以后备不住隔三岔五就有钱赚呢。 看来还是跟钱无缘。 “卖，但不是这样的卖，小韩都跟我说了。” 刘桂兰往外瞅了瞅，把韩秀秀跟她说过的话学了一遍。 之前不管是送盒装秀我鸭，还是套路卖鸭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第一批人尝到味道。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只有口味让人喜欢上，才能继续输出。 两毛的东西卖一毛，恢复原价以后没人买怎么办？ 可以一根两毛，三根五毛，十根一块五块，可组团，三十根之上可以一毛一根，从数量上扯出原本的心理平衡。 一次性吃不完三十根（其实是不舍得）咋办？ 大家可以先交三块钱，登记名字，然后每天或者有时间的时候来领取一根，取完为止。 再或者，一次性交五块，五十天连续都来取，每次一根，五十天之后，返还五块钱。 说起前面那些，买多了便宜的道理，大家还能勉强接受。但最后这一条，其余人都目瞪口呆，傻了眼。 刘桂红反应最强烈，“意思是吃了喝了还要把钱要回去？那、那……” “咱们村救济粮都倒贴出去也不一定够啊！” 听得她都想借钱来凑热闹，反正五十天之后能拿回去，还白白吃五十串鸭肠。 妥妥稳赚不赔的买卖！ 别人知道了，不得组团儿来呀！？ “小韩不会有错的，她这么说肯定有这么说的道理。而且咱这一毛钱卖的鸭肠，也没少收钱。”刘桂兰此刻对韩秀秀是百分百信任。 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电影院门口那些人的反应都被韩秀秀提前预判到了。 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她都会以为韩秀秀是啥转世，也忒能掐会算了。 大伙儿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五毛钱，心里多少又有些动摇。 可能、可能到时候来交钱的都是傻子，不图钱？就图个热闹？ 大伙儿脸上都有纠结到便秘的不通情绪，刘桂兰没再多费唇舌。 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天黑，她跟刘桂红把老姐妹儿们都送回了小河村，顺便归还村里的驴车，遇到大队长刘江也没多聊，刘江只当他们卖东西失败了，不好意思才着急走，也就没多问。 殊不知，刘桂兰急火火地回去，是要完成韩秀秀交代的另一项任务： 她万一晚上没及时回来，就提前将预付款领鸭肠的活动写小黑板上，第二天早上挂门口。 …… 次日。 郑时年家小院。 韩秀秀一早起来随意洗了把脸，便轻车熟路地跑去隔壁孙奶奶家借来白面跟鸡蛋，还有一把小葱。 白面鸡蛋和成面团，放一边醒着备用，小葱切碎，她又从厨子里找出上次买来没用完的十三香、盐、花椒面，撒到葱碎里一起拌匀。 然后引着干草丢进土灶灶膛，生火，加水，洗锅，做早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韩文东惊异的看着妹妹，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光闪了闪。 但又觉得不大可能。 他扫了眼墙角所剩无几的煤球，忽然开口：“我们那边的煤球二厘五一斤，你买的这种多少钱？” 第99章 妹妹身边的狼们好像都不怎么实在 韩秀秀停下手里的活儿，回头看了一眼煤球，“不清楚啊，应该是孙奶奶家借的。饭店那边不用这个，太浪费，都是用柴火，成本低些，火也旺。” “嗯，你跟隔壁邻居很熟悉。”韩文东继续开口，走过去揽下了烧火的活儿。 “不算太了解，孙奶奶人挺好，我上次跟琳琳一起去过她家。琳琳就是郑时年的妹妹，就是上次帮过我的女孩子。”韩秀秀边说话边腾出手来将厨房里唯一的蔬菜白萝卜削了皮，切成细丝。 韩文东对郑琳琳有点儿印象，好像脾气挺辣，不会受气的那种女同志。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这个话题。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妹妹结束了一段婚姻，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候，他不干涉妹妹的感情生活，但绝对不允许有谁趁虚而入，占了妹妹便宜。 韩秀秀没注意韩文东的心思，她动作麻利，做了几个葱花饼子，一份清淡开胃的白萝卜丝汤。她盛了一碗汤拿了两个饼子给隔壁孙奶奶送去，回来时候，手里多了一小罐子酱香芥菜条。 两个人一起吃过饭后，韩秀秀拎着给郑时年跟汪亮留出来的饼子跟汤到了医院。 第131章 这时候的医院食堂都有小炉子供应，只需要租借一个，就能把带去的饭菜热一热，非常方便。 韩秀秀把早饭交给郑时年，郑时年去热饭，留韩秀秀兄妹两人在病房陪着汪亮。 汪亮一早就睁了眼，跟昨天相比，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 韩秀秀看见他，立即过去询问状况，“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郑同志帮忙找了港城的医生，很快能到。”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治疗你，费用你不用挂心，只要好好养身体就好。” “革委会那些欺负你的人，还有那个王有福，我都不会放过，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跟汪亮认识时间不久，但韩秀秀觉得这人太实在，两次都是为了帮她才招惹的是非。 于公于私，她都要承担起责任来。 汪亮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是我让大家担心，当时冲动了，给你添了麻烦，抱歉。” “有人指着鼻子骂我，我也会动手，那不是冲动，是血性，也是本能。”韩秀秀绷紧小脸，想到还没找到机会教训革委会那几个渣子，她更气。 韩文东从进门就一直暗中观察汪亮，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第六感告知他，这里边有事。 汪亮看面相不应该是那种一点就着的冲动性格。尤其，他的身份还那么敏感。 除非……韩文东眼皮一掀，内心也升起波澜。 他微蹙眉头，妹妹身边的狼们好像都不怎么实在，他一定得看紧些。 幸好来到四九城了。 郑时年端着热气腾腾的饭回来，韩秀秀已经帮汪亮找好了护理员。 机械厂那边不能耽搁，她不想再麻烦郑时年在这里陪护。 自己是个女人，照顾汪亮又不方便，所以才出此下策。 郑时年没拒绝，他依旧表现得跟汪亮很不熟的样子，吃过饭，韩秀秀让他帮忙捎信儿给饭店，内容太多，她都提前写在了纸上，递给了郑时年。 护理员到位，韩秀秀又叮嘱了汪亮一些话，然后跟韩文东离开。 昨天当着革委会的面说起韩秀秀是帮忙创外汇的，今早兄妹两个务必要走一趟农机厂，将这件事给圆过去。 至于张正义那些喽啰，眼下还在革委会禁闭室关着。 韩文东的言语里不难听出，李主任知道怎么给他们交代，不急于一时。 …… 农机厂。 韩文东带着农机厂厂长李永富给的批条，很容易带着韩秀秀进了厂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厂领导办公室。 似乎提前知道韩秀秀会跟来，办公室里除了李永富之外，还有好几个厂领导以及技术骨干。 换做是真正的韩秀秀，见到这样的排场，指定会紧张到不敢抬头。 但此时的韩秀秀只是稍稍在心里惊讶了一把，腰杆挺得甚至比他们都直立，且面色从容淡定。 韩文东对于妹妹的反应很是满意，但心中也稍稍疑惑了一把。 一个人离婚之后，真的会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哥哥，这位就是李厂长吧？”韩秀秀一眼就看向了坐在正中间的领导，语气夹杂着三分热情问。 李厂长笑着站起来，其余人也都跟着面色各异地站起身。 “是小韩同志吧？小韩同志你好，辛苦你跑一趟，韩工昨天一过来就帮我们解决了一项技术难题，实在是年轻有为。” “没想到小韩同志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韩工的左膀右臂，你们的父母很优秀啊，培养出来你们这么优秀的孩子。” 李厂长一通话下来，直接把韩秀秀兄妹两个架了起来。 今儿不拿出点儿看家本事，貌似走不出这农机厂的门儿。 韩秀秀跟韩文东对视一眼，继而似笑非笑地接了这高帽。 “谢谢李厂长夸奖。” 此话一出，李厂长倒是依旧笑呵呵模样，其余人却纷纷投来不赞成的目光。 不应该谦虚一下吗？ 一个红脸的中年人忽然冷哼一声，韩文东也就罢了，昨天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这小丫头片子算什么玩意儿啊？ 小身板儿瘦不拉几的，拧螺丝都够呛能拧得动。怕不是韩文东为了给他妹妹脸上贴金，故意拉过来蹭功劳的吧。 “这位大叔，你嗓子不舒服吗？”韩秀秀忽然发问，全屋的人几乎同时朝着红脸中年男人看去。 这人名叫岳国耀，是农机厂的高级技工，性格暴躁直爽，那张嘴随便一张就能得罪人。 要不是他有两把刷子，李永富早就不留他在总厂区了。 岳国耀被韩秀秀当众下不来台，脸更红，气更大。 “哼，我嗓子好得很，倒是有些丫头片子不自量力，好好的不在家待着伺候公婆，不看孩子，洗洗涮涮，跑出来跟老爷们儿抢饭碗。” “真抢得过也成，就怕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韩文东被韩秀秀拉住，不然姓岳的根本就没机会把话说全。 等这话讲完，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似乎一大部分都很赞同，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韩秀秀虽说不懂机械设备的使用、构建跟维修等操作，但她脑子里有不少关于机械设备构造的配图，这一点，从她第一次绘制按摩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第132章 别人穿越都有空间灵泉等金手指，她没那些好东西，于是便默认脑子里的配图，是她穿越奖励的金手指了。 所以她还真不怵这红脸儿，直接正面刚上，“大叔这么看不上女的，不如回答我一个专业性问题，你答对了，我立马走人，你答不对，就给我写两百字道歉小作文，在你们厂宣传部通过喇叭读给我听。” “什么问题你说！”岳国耀甩开身边人拉拽的手，直接走了过来。 韩秀秀心下冷笑，还真赌对了，这人面相上看就是冲动易怒型的人。 这类人心眼直，没有花花肠子，认准一个行业，会一头砸进去干一辈子。 所以韩秀秀没直接开骂，给了他这个技术工留了一分面子。 她挑眉道：“问，青蛙怎么能跳得比大树高？” “啥？”岳国耀愣住，他都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解释机械问题了。 就这？ 其余人也面面相觑，只有韩文东愣了一下之后，微微扬起嘴角。 “胡扯么这不是！谁家青蛙能跳那么高！除非是树苗子，绝对不是大树！” 岳国耀带着些怒气回答，感觉韩秀秀在故意坑他。 第100章说多了又扯青蛙跟大树的，没意思 韩秀秀在他说完话的瞬间，“噗嗤”一下笑出声。 “就知道你回答不对。”韩秀秀挑衅地翻了个白眼，“青蛙只要随便一跳，跳得就比大树高，因为大树不会跳。” 最后几个字，韩秀秀故意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 岳国耀傻眼，其余人也都愣住。 片刻后，岳国耀梗着脖子，道：“你这叫什么问题，这是耍心眼子！” 韩秀秀故意往韩文东身边站了站，“哦，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赖账？行吧，这里是你们厂子，没谁担保，你就算不承认刚才打的赌，我也拿你没办法。” “你，你就是耍心眼子！”岳国耀想不出别的词儿，他又气又急，回头看向厂长求助。 李永富烦躁地瞪他一眼，“你不是初小文化吗？二百字小作文写不出来？” 这就是让他写了。 岳国耀耷拉着脸，小声哔哔，“有能耐就露一手，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李永富瞪他一眼，有完没完了！ “韩工，我们现在就去车间。”李永富转移话题，直接开始今天的首要任务。 进口的设备只要一天不攻克，他就一天不能安心休息。 昨天韩文东一来就解决了一个技术性难题，可是给了他不少希望。 可是在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韩文东忽然说自己有点儿健忘，需要妹妹来配合。 然后只能叫停，到了现在。 如今妹妹来了，李永富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人，哪怕他也对韩秀秀的能力有所怀疑。 “好。”韩文东道，他回头看了韩秀秀一眼，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韩秀秀微微一笑，安心的眼神回给哥哥。 一行人在李永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车间走了过去。 进口设备在八号车间存放着，他们走去那边，需要经过前面七个车间的门口。 当走到五号车间的时候，忽然跑来一个年轻人，“厂长，昨天送来维修的农机，有个精密度很高的零件需要车一下，我师父说他车得不太合适。” 突如其来的人，拦住众人去路。 李永富微微皱眉，“昨天怎么不说？” “是啊，今天一早吴大爷被借调去机械厂了，咱们厂就他一个八级钳工。”旁边跟着李永富的刘江刘技术嘟囔了句。 说完，他的视线忽然转移到了韩文东身上，“不如韩工试试？昨天我看韩工车过零件，手法很稳，也是一次就成了。” “胡闹……”李永富严肃着脸，“韩工是来帮忙研究进口设备，维修的事怎么能麻烦他。” 说着话，李永富的视线也转移过来，脸色带着为难情绪。 他没立即带着大家离开，这意思很明显。 韩文东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李厂长，一起去看看吧，只是一个零件，用不了多长时间。” “哎呀，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李永富激动道。 “举手之劳，大家都是好同事，不用客气。”韩文东淡笑着回应。 刚才跟着厂长一起的人，在忽然跑出来这一“麻烦”的时候，一点儿吃惊表情都没有。 要说不是安排好的，谁信？ 这又是在变相地考验他能力了吧。 他在临东市那边没参与考级，如今只顶着个六级工程师的名头。 不是他能力强，解决了几个实际问题，当初这边也不会借调他过来。 但解决问题跟级别给予的底气还是有区别的，不是最高级的工程师，难免不能彻底服众。 趁着这机会再露一手，对他来说也算好事。 一行人走进五号车间，车间很大，划分着好几个区域。 韩秀秀正好奇地瞧着各个区域的操作流程，在瞧见喷塑区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套更完美的流水线设备图。 她微张了张嘴巴，压下心中诧异，眼角的余光忽然察觉到岳国耀的变化。 原本低头憋闷走路的岳国耀，在经过喷塑区域的时候，忽然神清气爽地扬起脑袋，腰板儿似乎也挺直了不少。 第133章 随后便有人在小声说：“老岳的喷塑设备做出来，节约的时间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是啊，咱们厂的喷塑技术如今可是别的农机厂比都比不上的。” “岳师傅真的是为我们厂争光了，厂长开表彰会的时候，特意夸岳师傅呢。” “这个月的劳模肯定有岳师傅。” 岳国耀舒坦了，憋闷感也散掉大半。 他瞥眼看了看韩秀秀，“瞧见没有？嘴皮子溜不如能力出众，谁要是能为厂子的效率做出贡献，那才是值得尊重的。” “有些人啊，算了我不说了，说多了又扯青蛙跟大树的，没意思。” 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 韩秀秀不能忍。 她停下脚步，“零部件喷塑后，好像一些边角没能喷到。” “对，那些没喷到的，事后都会挨个儿补枪。”有人好心解释，顺便又加了一句，“这已经很不容易，之前都是手动喷塑，费时费力，还不均匀。” 另一个人也道：“都是岳师傅经过多次实验，加班加点地做出来了这个半自动的设备，现在喷得可均匀了！” “上架的时候，零部件要动手放上去，喷塑完成后，还得补枪，确实是半自动设备。” 韩秀秀点点头，表示认可。 继而，她指着那边上料区，继续说：“轨道如果不走这样的直线，改成椭圆形轨道，应该就不需要补枪了。” “那样一来，省去了最后一步，更能节约时间，而且出来的效果能更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他们纷纷看向岳国耀。 好家伙，小姑娘这是在正面刚。 当瞧见岳国耀黑着脸怒瞪小姑娘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给了韩秀秀一波同情眼神。 孩子，你要倒霉了。 被岳师父杠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哥现在去车零件不在现场，你说你不收敛着点儿，跟这疯子斗嘴干啥呀。 韩秀秀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她声音清丽地继续开口。 “轨道设计错误，喷塑罐也得配合更改，拿张白纸来，大一点儿的。” 在众人诧异目光中，韩秀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她一改之前的笑眯眯的无害模样，小脸严肃又认真。 岳国耀恍惚了一瞬间，继而脸色更加难看。 “小心说话闪了舌头，不自量力！” “还白纸，我真给你拿来，你画不出，就给我写一千个字的小作文道歉！” “还得在广播站读！” 岳国耀引以为傲的成绩被人质疑，还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丫头片子质疑，他哪里能忍？ 他逼近韩秀秀，“而且取消我之前要写的二百字，就问你敢不敢赌！” 韩秀秀冷笑，“那如果我画出来了，还改装成功了，你能给我什么？” “不可能！这已经是最优！” 岳国耀语气坚定，他忙了无数日夜，才拍板做出这一个流水线，哪里是丫头片子几句话说改就改成的？ 纸上谈兵永远是纸上谈兵，女人永远比不过男人的能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什么最优最佳最好，只有更优秀！”韩秀秀昂首挺胸，眸光坚定。 “如果我优化成功，你一个月的工资输给我当道歉费，敢不敢？！” 第101章 技术不到位，不妨碍看不起人 韩秀秀的话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姑娘口气真大！ 岳师傅可是高级技术员，一个月工资八十多块！ 还有，打赌就打赌，怎么能好意思要钱？ 岳国耀也愣了，他更是没想到，小小丫头片子说出要他工资的时候，竟然不脸红。 脸皮可真够厚，妥妥的资本家做派，开口闭口的钱。 “舍不得？行叭，那我换一个要求，你到时候请你们厂五十名优秀员工去我们小河村饭店吃顿饭，也行。” 韩秀秀改口，脸上又露出小狐狸似的笑。 岳国耀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加上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吃力。 五十个人最多五桌席面，一桌子席面五块钱就能吃得饱饱的，十块钱就能大鱼大肉。 他月工资八十多，一口气花五十虽然也怪吓人，但岳国耀铁了心相信自己不会输。 他道：“行，就这么办！你到时候写的道歉小作文得给我先看完，再去读！” 省得这丫头片子使坏，写一些有的没的，败坏他名声。 韩秀秀也加了句，“那你到时候要吃什么点什么，也要按我要求点，不能抠门儿！” “哈，门缝看人小瞧我？！”岳国耀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就这么说定了！” 随即，他吩咐自己的徒弟去给拿白纸。 很快，白纸拿来。 “这样的行不行？” 韩秀秀接过，点点头，“谢谢你，辛苦。” 车间里没有桌子，韩秀秀干脆直接把白纸铺地上，蹲下来旁若无人地绘制起了设计图。 她手法熟练巧妙，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图形，在几个呼吸间，就有人看出了些许眉目。 “还真是要现场制图？” “厉害了，徒手就画，还没有任何改动。” “好像还是立体图，好像跟岳技术做出来的就是大不一样。” 第134章 “轨道也是真改了，就是这样的能行吗？”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离得远的还往前凑了凑，想吃第一口瓜。 岳国耀也看出来了韩秀秀画的是什么，但他并不认同，“就算改了，能咋的？你这根本不对，花里胡哨在农机厂不好使！” 韩秀秀懒得搭理，将立体图的轨道画完之后，她故意没有立刻补上喷塑罐，而是隔了一大段距离，画起了另外一个图，这图是内部构造。 当看清楚韩秀秀画的精密到螺丝钉的内部构造时，全车间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甚至于，岳国耀的脸色也变了。 “切面图就不画了。”韩秀秀边说边指着第二幅图，这里已经很清楚。到时候看不明白，可以问我。” “现在我们说说操作流程。” 她又指着第一幅继续道。 岳国耀吃惊后冷静下来，画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喷塑罐都忘了画，一点儿不专业。 “你想怎么操作？”岳国耀学着平时同事的冷笑，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又倔强得跟二傻子似的。 韩秀秀清丽的嗓音丝毫没有露怯的紧张，反而落落大方，成竹在胸。 “这里，手动挂上零部件，零部件从一端走轨道。喷塑罐设定在椭圆形轨道中间，用上下升降杆控制，并且两边开口，一边喷射右边轨道的零部件的一面，另一边喷射零部件拐弯之后到其左边的另一面。” “注意，在设计轨道的时候，角度问题很重要，第一个转弯，要确保零部件会有微微倾斜，倾斜的这个度，刚好能够被喷塑罐喷到零部件需要补枪的死角。” “往前走，第二个转弯，又是一个倾斜，零部件另外一个侧边对准喷塑罐，补枪死角喷塑成功。” “继续往前走，此刻零部件已经到了喷塑罐左边，且是没被喷塑的一面朝着喷塑罐，这里是直面喷，最简单。” 韩秀秀讲完，车间里是死一般的安静。 持续了三秒钟后，众人才开始了又一轮的七嘴八舌。 这小姑娘太厉害了！ 难题竟然真被她解决了，她应该比岳技术更厉害。之前补枪补得不到位的，被人家退回来让复工，岳技术之前都没别的招儿，只让他们重新喷塑。 不愧是厂领导在外面请来的高级技工，就是不一般！ 眼瞧着韩秀秀收获诸多火热又佩服的目光，岳国耀的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 “说得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这椭圆轨道焊接都不一定能焊接好。” “到时候在两个拐弯的地方耽误个几秒钟，浪费的可是公家的漆！” “厂子不是过家家，让你们这些人来糊弄。” 他不服的理由听着很正当，故意往严重了说，想吓唬住面前的丫头片子。 韩秀秀却猛地捂住嘴，小脸露出无辜表情，“咱们这么大农机厂，连个轨道都焊不好？是岳技术谦虚，还是心里一直看不上咱们厂的焊接工啊？” 有焊接工在场，立即对岳国耀投去仇视目光。 有胆子大的直接开怼，“看不起谁？！不就是被厂长夸几句？把你能耐的，老子来厂子那会儿，还没你呢！” 岳国耀本来就尴尬，不知怎么收场。 听见这人的话，他立即赔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是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还是之前的喷塑好用，真换成这样的，搭麻烦还是你们。”岳国耀道，“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厂谁能焊接出来她画的这种轨道？这轨道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什么水平心里没个数？ “我能做出来。”韩文东的声音忽然响起，紧跟着，那抹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匆匆而来，直奔韩秀秀。 确定韩秀秀前后左右加上下都没有受伤，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刚刚是他疏忽，进了车间就想着尽快车出需要的零件，没能注意把妹妹落在了后面。 等他车完零件发现，妹妹竟然没跟上来。 再往车间门口一看，一堆人正乌泱泱围着讨论什么。他一下就透过人群缝隙看见了被围在一起的妹妹。 由于离得远了些，车间里又轰隆隆的，根本就听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天知道，他那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 “哥，我没事，好像还做了个好事儿。”韩秀秀的脸重新染上笑容，她让开一小步，给韩文东腾出视线。 “你看，我想着把这个喷塑设备改良，但是岳师傅觉得我的这一理论不能实践出来。” 她边说边蹲下，几笔勾勒出刚刚落下没画的喷塑罐，顺便在图纸旁边标了一些代表长度跟角度的数字。 岳国耀惊了，心中也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你、你刚才怎么不标数儿？你这些数怎么量出来的！” 弯道他不清楚，因为还没焊接，可是前面这段没改动的轨道，他心里都有数。 那些长度跟韩秀秀特意标出来的一模一样啊！ 第102章 羊城来电话了 对于岳国耀吃了翔一样的反应，韩秀秀还算满意。 她没搭理岳国耀，而是看着韩文东，“哥，你觉得呢？” “只要材料准备齐全，现在就能上手。”韩文东道，他朝着李永富看去，“如果李厂长需要的话。” 第135章 “需要！当然需要！”李永富立即答。 能给厂子带来好处的事，怎么能拒绝？ 再说，真捣鼓出来那种喷塑设备，他去机械厂那边也能嚣张一把。 到时候机械厂想要大批量生产，还得看他态度。 嘿，想想都觉得爽！ 他可没忘之前去机械厂借调工程师的时候，那些大厂厂长的朝天鼻孔。 李永富立即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材料，车间距离仓库不远，很快，所有材料准备齐全。 在韩文东开始之前，李永富也冷静了不少。 这年轻后生刚刚车出那精密度极高的零部件后，他就彻底相信了对方的过硬技术。 所以此刻，他多说了一句，“韩工啊，这种设备属于新领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行。” 不要有压力，万一成功，皆大欢喜；万一失败，他给顶着。 韩文东眸光微闪，意外的情绪压下，他点点头，“差不多一个小时，可以叫大家先去忙。” 其余人都等着见证奇迹呢，谁想去忙？ 于是一个个都不跟李厂长对视，免得被催着去干活儿。 李永富也想见证过程，所以直接默认了大家围观、哦不对，是学习的行为。 此刻，他也又迟缓地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韩工没说谎，他妹妹也真有两把刷子。人家小姑娘不可能提前过来丈量喷塑设备，能精准地标注出数字，说明人家目测的水平超高。 老师傅口中说的那句“眼睛就是尺”，小姑娘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证明！ 韩文东穿戴好工作服，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图纸。 心中的惊骇与疑惑更甚。 妹妹变得似乎让他觉得都不认识了。 一年经历过结婚跟离婚，真的会变的这么不一样吗？ 就连技能也能…… “哥，怎么了？是图纸有问题？”韩秀秀的声音响起，韩文东回神儿，没有给她眼神，只是语气有些淡淡道：“没有，理论都是对的，试试就知道了。” 不再胡思乱想，韩文东开始作业。 为了提高速度，他跟李永富商量了下，在现场选了几个人做了帮工。 焊接弯道部分他来，其余零碎的活儿交给别的技术工人。 不到一小时，新的轨道修改完毕，喷塑罐子也按照韩秀秀说的装好。 李永富立即让人把库里的残次品零部件拿来，检验是否可行。 “咦？”这钩子是歪的。”有人在往上挂的时候，意外的说了句。 岳国耀立即冲上前，原本黑沉紧张的脸忽然缓了神色，“哈哈，还真是歪了。我说这里是谁捣鼓的？钩子都能歪。” 说话时候，他朝着厂长看去，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更是明显。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在说：看吧厂长，你无比信任的人，干出来的活儿这么垃圾。 李永富狠狠一瞪他，又看向那些帮工，“我记得你们几个挂的钩子。” “是我们挂的，可是厂长，最后韩工都重新挂了一遍。”帮工们的嘴替立即解释，以免担责。 岳国耀幸灾乐祸地看韩文东，“原来是韩工啊。” “这样的喷塑，就算挂废件上去也没必要，浪费漆。” 李永富一脚踹岳国耀屁股上，“他娘的，滚一边去！一上午了，就你哔哔多。韩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在刚刚，李永富质问完帮工们后，快速地扫视过其余的钩子。 他立即发现那些钩子也都是歪的。 这就说明不是失误，而是故意这么设计。 “钩子的倾斜度以地面为参照线，为十五度角，为的就是零部件挂上去之后，喷塑的精准度的调整。”韩文东也在这时给出说法。 李永富丢给岳国耀一个白眼：看吧，没脑子的蠢蛋！ 哦不对，还算有点儿脑子的蠢蛋。 蠢蛋之前研究出来的喷塑还被他夸赞过。 继续实验操作。 结果可想而知。 岳国耀不光没能免去二百字道歉小作文检讨，还要请五十个优秀员工吃饭。 同时，就他今天的表现太差，态度太差，李永富当众取消岳国耀本月劳模评选的机会。 岳国耀：哭丧脸.jpg 李永富激动地握着韩文东的手，连带着韩秀秀一起夸了又夸。 他这辈子学会的好词好句都用上了，还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激动。 终于可以在机械厂面前扬眉吐气了！ “韩工，小韩同志，你们二位就喷塑半自动化设备上的贡献，我一定会在上报的时候，写上两位的名字。” 韩秀秀搓搓小手，像是这类创新研究，奖金跟荣誉都能得到。 开心！ 韩文东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去八号车间？” “对对对，那边还有个最重要的任务。”李永富道。 一行人继续往八号车间走，除了岳国耀的脑袋耷拉的更低，其余人都还是很激动地盼着能跟韩文东学习点儿什么。 农机厂里不是没有能人，但那些能人不动进口设备的使用，并且脾气还有些臭。 他们这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职工，想多请假下问题，人家都是爱答不理的。 不像是韩文东，虽说面上冷冰冰的，但他们问，人家就回答。 第136章 所以此刻大伙儿经过刚刚的帮工一事，对韩文东都多了三分认可。 韩文东趁着跟李永富聊天的时候，顺口问了句：“还不知道这设备是从哪个码头接的货。” 不等李永富回答，某个没脑子的蠢蛋又嘴快地小声嘟囔，“在哪里接的货跟研究设备有什么关系？再说都俩月了……” “厂长，羊城那边来电话，说有几个问题要亲自问你，说十五分钟之后打过来。” 又一个职工跑来，气喘吁吁的到了近前。 李永富有些烦躁，但又不能不给羊城那边面子。 他之前可是特意给人家那边的机械厂联系过，专门问人家借调技术工人。 这是要给回信儿了？ 想到对方可能会问一些专业问题，李永富干脆邀请韩文东一起过去接电话，到时候再重新回八号车间也赶趟儿。 …… 办公室。 李永富稍微等了几分钟，羊城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对方直接开门见山，“李厂长你好，我们厂已经审批你之前的借调诉求，现在想问一下，你们厂子进口的设备是不是也没有说明书？” 第103章 他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时候的电话听筒外放声音有些大，“说明书”三个字钻进韩文东耳中，他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韩秀秀。 这个妹妹或许……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什么是说明书啊？”李永富的声音响起，打断韩文东的思路。 紧跟着，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永富的脸色一僵，抓着听筒连续喊了几句：“喂，喂，怎么不说话了？撂电话了？” 他紧拧着眉头，不舍地放下听筒，“怎么撂电话了，什么都没说呢。” “厂长，怎么回事？什么书？”有人问。 李永富“啧”了声，难受道：“说是跟设备一起来的，别的机械厂请他们去，因为没说明书，他们又回去了。” “说是那上边告诉怎么用进口设备，让我们去接设备的码头找说明书去。” 提及码头，李永富猛地看向韩文东，“韩工，你刚问我接货地点，不是也要说明书吧？” 他再次刷新对韩文东的认知，同时更是增添了三分信任。 压对宝了！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真的能把进口设备运用到生产中了！ “嗯，那个很重要。”韩文东回应，没否定李永富问的问题。 李永富惊喜又难受，“可是，可是那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运来的时候就只有机器。” 岳国耀灵机一动，“厂长，要不咱直接说没那个书，让卖给咱东西的再补一份？两月了，码头那里早找不着了！” 李永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你大聪明，人家都傻子。 那么说人家能承认么！？ “韩工，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李永富忧愁地问。 那台机器可是他拍板钉钉要买的，花费的价钱就算把他全家卖了都不够数。 如果因为自己的无知，再导致永远启动不了。 他就是农机厂的罪人，是国家的罪人啊。 “有办法。”韩文东语气淡定，“我可以全部拆卸开，再重新安装，就知道具体作业流程，以及每个按键控制的程序了。” 李永富张张嘴：还是找找说明书吧。 全都拆开？ 绝对不行！ 他害怕。 选择去找说明书，要知道长什么样子。 韩秀秀趁机好心提醒了句，“上面应该写着外语，折叠起来的，大多数是白色的小本本。” “对了，说明书几个单词是这样写的，到时候让去找东西的同志们对照着，差不多就能找到。” 她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笔来，纸张她也有随身携带的，就是比较小，所以之前画图没拿出来，反而这会儿适合用来做便签。 等她写出来后，交给李永富。 李永富更是觉得韩家兄妹俩不一般了。 人家别人家的孩子究竟怎么长的？咋这么遭人嫉妒尼。 “洋文写得那么板正，跟谁学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岳国耀感觉自己拿捏了韩秀秀的命脉。 他今天接连被韩秀秀打脸，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打脸，此刻终于能出口气！ “你可以直接问，我洋文写的板正是不是有不正当的海外关系。”韩秀秀撇撇嘴，讥讽地笑看着岳国耀，不等对方回嘴，她继续说：“我曾经学这个，是为了有一天万一遇到外国人，对方骂我，我能听懂，甚至还能骂回去。” “怎么的？有些人这是又想阴谋论？还是歇歇吧岳师傅，你的道歉小作文需要动脑筋写，算计人别把脑细胞用没了。” 岳国耀咬牙切齿，愣是一个字都怼不出来。 丫头片子怎么那么气人！ 李永富感谢了韩秀秀，拿了那纸条，立即派人去码头找。 他担心韩文东等不及说明书，再偷偷把设备拆了，便给韩文东放了假。 韩文东刚好有别的事忙，索性问李永富借了一辆脚蹬三轮车。 妹妹走路不对劲，应该是累了。 两个人骑一辆自行车不合适，三轮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李永富办事给力，三轮车弄过来的时候，车后斗里还铺了些软乎的草席。 第137章 韩文东带着韩秀秀跟厂里人道别，踩着三轮车离开。 路上，韩文东的思绪又飞起。 他坐在前面的车座子上，背对着韩秀秀，忽然没有征兆地说起话，“秀秀你要练武防身吗？” 有时候自己没能二十四小时守着，难免有失算时候，所以打铁还得自身硬，妹妹学些拳脚功夫，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只是曾经的妹妹怕疼，不想要学…… “要学。”韩秀秀想都没想直接答，上辈子她就想学，甚至于有一段时间还萌生了进少林寺做俗家弟子的想法。 最后因为学历没过关，哦不对，因为人家不招女和尚，她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韩文东紧攥着三轮车车把手，他不清楚妹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隐隐觉得妹妹好像不是自己的妹妹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怕疼了？扎马步腿疼，腰疼，脚疼。” 这些都是之前的韩秀秀找的不学武术的理由。 韩秀秀抿唇，顿了顿，道：“人总是会改变的，哥，不管我怎样变，你跟妈妈他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好半天之后，韩文东将三轮停靠在银行门口。 他让韩秀秀在车斗里坐着等，“几分钟我就出来了。” 他盯着韩秀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了又看，似是在透过眼前人看另外一个人似的。 紧跟着，他没再多叮嘱，转身走进银行。 瞧着他的背影，韩秀秀的眸光沉了沉，亲哥就是亲哥，他应该是发现了吧。 发现也好，比她预测的要早几天。 韩文东一向都很聪明，这也是韩秀秀在他面前没有太藏拙的原因。 有些时候，故意藏着掖着显得太刻意，真是不妨讲出来，尤其是在亲人面前，细腻心思的家人会因为一点儿细微不同，都能对她产生怀疑。 她不想自己后半生都在演戏中度过。 实在有必要，她会坦白。但眼下都不说不问不直白面对，就都当明白的糊涂虫好了。 韩文东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鼓鼓囊囊，倒是没少装。 “哥，去哪里？”韩秀秀压下离家出走的心理负担，假装淡定地问了一句。 韩文东骑上三轮，“革委会，张正义那几个人一直关在革委会，影响不好。” 对，要拉出来溜溜好。 十多分钟后，韩文东揣着牛皮纸包进了李主任办公室，他二话不说，牛皮纸包全都塞李主任怀里，“给个麻袋，给把刀，后门放人。” 李主任捏了捏纸包厚度，心里乐开了花。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他从角落里拿了个折叠整齐的麻袋，“兄弟，只要别闹出人命，别的都好说。” 第104章 风水轮流转，死道友不死贫道 韩文东抓着麻袋走出去，带着韩秀秀去往革委会后门所在的那条街，路过街道办的小作坊，他将三轮车放了门口，上了锁。 随后两个人走着到了革委会后门附近。 革委会后街的胡同有些窄，对面是一所大学的围墙，平时几乎没什么人在这里走动。 大学内也安静的很，隔着有些斑驳的墙壁，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明明应该充满活力朝气的院子，却是显得毫无生机，寂静的让人想到荒凉。 “哥，需要蒙着脸吗？”韩秀秀忽然发问。 在看见韩文东拿麻袋出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震惊哥哥跟李主任关系以及能力的同时，韩秀秀又对于接下来的事有种迫切的期待。 韩文东愣了愣，“要的。” 忘了这里是四九城，在临东市他从来不用这么偷偷摸摸。 只是眼下去找口罩有些不现实。 韩文东当机立断，揪住自己的袖口就要扯。 棉布衣裳穿的时间长了，随手一扯就能破个口子。他这衣裳虽说才发不久，但只要用力得当，也能轻松拽下来一大块步。 “等下。”韩秀秀制止他的动作，“从中间扯坏了不容易补，直接把袖子卸掉一条吧。” 她边说边指了指韩文东肩膀处的衣服拼缝。 韩文东毫不迟疑，转而换了方向，两只手配合着，先近距离用力拉拽拼缝，缝针线的针脚露出。 “我来。”韩秀秀用小发卡将一根线跳起，用力一挣。 针脚线断掉一根，其余的就简单了。 就这样，韩文东卸下两条袖子，一条自己蒙上，一条给了韩秀秀。 只是，低头看见麻袋的瞬间，韩文东一懵，感觉脑子宕机了。 有麻袋套头，对方根本就看不见他俩的脸呀！ 不等韩文东检讨自己，革委会后门处传来动静。 他俩立即隐蔽到电线杆子后面。 看清楚出来的第一个人正好是那三个折磨汪亮的小喽啰之一，韩秀秀瞬间攥紧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韩文东从电线杆子后面轻巧地移动脚步，几乎转身间，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从起背面将麻袋罩了上去。 “啊，谁……唔” 那人挣扎没两下，直接被韩文东拖拽到远离革委会后门的位置，电线杆子后面。 兄妹两个很默契，谁都没说话。 只一个眼神，一个招手动作，韩秀秀就立即激动地跑过来帮忙。 第138章 打！ 那人的惨叫声立即响起。 身体疯狂扭动着想要挣脱麻袋的束缚，但是麻袋太大，韩文东直接套到底，加上此刻他们兄妹两个的踢打动作又快又密，对方根本就没机会挣脱掉。 妈了个巴子的！ 踹死你！ “饶命，救命。” “啊，别打了，呜呜，求你了。” “大哥，大爷，我可是好人啊。” 起初，那人还能叫出来，但身体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最后只剩下了痛苦的哼唧。 韩秀秀体力有些不支，恨自己身体素质太差的同时，觉得还有些不过瘾。 忽然，她瞧见韩文东拿出了一把比水果刀大一些的锋利刀子。 “……”韩秀秀差点儿叫出来，她的理智促使她的两只手慌张抓住韩文东的手腕：别做傻事！ 为了个烂人，搭上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韩文东给了她一个安抚眼神，继而撤出自己胳膊。 在韩秀秀震惊又惊慌的目光中，韩文东手里的刀尖对准那人小腿上的一处用力一扎。 “啊！” 那人疼的大叫，浑身都在哆嗦。 不是挨揍太久爬不起来，指定会跪下磕头求饶。 “噌！” 血液随着刀子拔出而喷出来一些。 韩文东毫不迟疑，又下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起初韩秀秀还担心他的前途想阻止，但很快，韩秀秀就看出来了门道。 哥哥下刀的位置好像都有规律，想起那次在医院里，哥哥对马老二随手点了几下就把对方制服，韩秀秀再次对韩文东刷新印象。 原主的亲哥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机械是天才，难不成医术也是天才？ 也太让人羡慕了！ 此时，羡慕韩文东的人不只她一个，另一个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看着电线杆下这一幕。 李主任狠狠抽了一口烟，庆幸着自己当初选择跟韩文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忍痛割舍掉了几个，在革委会里才培养起来的自己人。 此番革委会大彻查，为了能加大力度的肃清毒瘤，难免波及到了他的人。 但那几个小喽啰跟韩文东是不能比的。 他觉得很值。 “主任，您找我。” 小喽啰之二推门进来，心惊胆战地瑟缩着身子。 李主任对他交代了几句，他立即感恩戴德地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韩文东跟韩秀秀兄妹两个已经把之前那个解决，拖拽到了别人瞧不见的小胡同。 在第二个小喽啰出来后，兄妹俩旧戏重演。 再然后是第三个被撂倒，被刀子避开要害猛戳…… 革委会办公室。 李主任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主任，您找我。” 张正义畏畏缩缩地进来，李主任瞅着窗外的“三轮儿行动”已经接近尾声。 他掐算了下时间，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张正义。 “我给上边打了招呼，尽量保了保你，不过为了避免有心人举报，待会儿你从后门悄悄出去。” “我已经找了个由头把后门保卫科的人调走了，你出去之前保证不要让部门的人看见你，不然我都保不住你！” 李主任一番话讲完，张正义眼圈都红了。 紧跟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主任，我就知道，就知道您不会放弃我。” “我、我给您丢脸了，我真该死。” “主任，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吃屎我要是犹豫，就是对您不尊重！” 他以为他这回彻底完蛋了，没想到李主任竟然还能保他！ 只要能顺利度过这一关，他搞破鞋跟他媳妇偷汉子的屁事儿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主任笑眯眯地拍拍他肩膀，“说这些就外道了。” 随后，李主任又跟张正义聊了一小会儿，别说，感动情绪爆棚的张正义那股子报恩的劲儿上来，嘴就没个把门儿的。 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部门里的人的私人问题，以及哪些人私下里对李主任不满意的问题，全都说了。 直到李主任走去窗子边站了站，两人才彻底终止谈话。 “去吧，按我说的，谁都别惊动，直接从后门走。”李主任再次叮嘱。 张正义点头哈腰地出去。 他做梦都没想到，才出门，就被人从后面套了麻袋。 他的心一咯噔，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也是在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李主任哪里是保住了他，分明是帮着别人做局坑他呢！ “唔唔，饶命，好同志，我错了，我真错了。” “你们要我干什么我都同意，别杀我呀。” “我啥都没有，就是个废物，你们绑架就绑架杨忠光去，他钱多，我的钱都给他送礼了……” 隔着麻袋，张正义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太清楚。 但不妨碍韩秀秀跟韩文东近距离判断，他俩对视一眼，韩秀秀捏着鼻子变声道：“他钱多也到不了我们手里，告诉我们有屁用！” “有用有用，我知道他把钱藏哪儿了！就在他老家，我认识！”张正义毫无心理负担，选择出卖。 对不住了，伙计。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139章 他也没办法。 第105章 那动作是别人看不懂的暗号 张正义想着自己带人过去，但韩文东没答应，他只能交代了具体地址。 不怕他说假话，韩文东直接警告，如果去了没有，一定不给他好果子吃！ 在记住了张正义交代之后，韩文东又一次展现了他对穴位的精通能力。他只一个手刀砍在张正义的后颈处，张正义的身体就是一软，直接倒地昏迷。 韩文东动作麻利地把人拽到胡同里，之前的三个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地面上还留有新鲜的血迹，韩秀秀都以为之前的疯狂是幻觉。 “哥。” 她下意识地看向韩文东，见对方并没有任何意外，韩秀秀也多少猜出了点儿东西。 “李主任的人给送医院去了。”韩文东道。 之前那一沓钱，包含着张正义这几个杂种的医药费。 “李主任的人？那我们刚刚怎么……” “他们从我们来的那条路上过来的，不经过电线杆那边。”韩文东默契地解释。 这些都是他提前跟李主任说好的，包括他选的暴揍畜生的位置，也是早就在办公室里选定的。 那一处，在革委会门口有视线盲区、瞧不见，站在李主任的窗台俯视，却一清二楚。 他丢点儿把柄给李主任看，李主任能安心，他也没什么损失。 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适当地给对方一些自己的小辫子，能让彼此关系更加巩固。 “哥，姓张的没受伤，到时候我们万一没找到他说的地方，他再给姓杨的通风报信怎么办？”韩秀秀问。 “咔咔！” “啊” 韩文东一脚裁断张正义的胳膊，张正义疼醒又疼晕过去，那一嗓子惨叫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没喊完就灭了。 “现在受伤了。”韩文东道。 随后，兄妹两个重新回到电线杆那边蹲守。 杨忠光一脸懵地从后门出来，回想着刚才李主任说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真要是保住他了，不应该让他晚上偷偷溜走吗？ 这大白天的，万一有人瞧见了他，岂不是把李主任也连累了？ 他觉得这不是李主任的做事风格。 “坏了，不会是这老狐狸跟谁设的圈套……啊呀！谁谁谁、放开……” 他没嘀咕完，自己就被套了。 韩文东两脚踹他身上，人立即消停。 “好汉饶命，我是好人啊。”杨忠光没挣扎，也很配合地站着没动。 他以为这样就不会挨揍了。 砰！ 韩秀秀对着他的后腰就是一脚，可惜力气不大，杀伤力没展现出来。 “哦呼呼呼，大兄弟我错了。”杨忠光紧张地闷声喊出。 韩秀秀兄妹两个也不说话，一脚接一脚地硬踹，韩文东不像韩秀秀那样，他力气大且很快找位置。 他知道人体哪个部位揍上去会加倍地疼，但又不会危及生命。 杨忠光想大叫，但他心里又明白，敢在这里动手，李主任不会不清楚。 甚至，李主任应该也有参与。 这样的话，只能自救。 他一边忍着疼一边想着对方的目的，盲猜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色他没有。 那就是为了财。 “你们只要不打我，我给你们一百块钱。” 砰、砰、砰 打击的频率降低。 有门儿？ “两百，两百还不行吗？” 砰、、砰、、 “我只有五百块钱的家底，都给你们。” 砰砰砰砰 打击频率忽然飙升，显然是不耐烦了！ “啊呀妈呀，我说实话，说实话，我没钱，张正义参与抄家很多次，昧下不少，他上万块都有！我知道在哪里！” 哦？ 韩文东跟韩秀秀默契地收了揍人的动作，此刻的杨忠光虽说还在麻袋里，但不用看也知道得满身满脸淤青。 “你怎么知道他抄家的时候昧下不少？你也参与了？”韩秀秀掐着嗓子问。 杨忠光没瞒着，立即解释：“没没，我没参与，我职位高，哪里敢跟他一样？ 他们胆子大，抄家的时候昧下一些，然后看上什么大件不能昧下的，就暗示别人。到时候送去公家交了差，再花个一分两分的，把所有看上的东西都买走。 你们不信可以找李主任打听打听，都是圈子里默认的秘密……哎呦！” 隔着麻袋，韩文东一脚踹他脸上，“什么李主任王主任，你再敢耍心眼，老子废了你！” 杨忠光疼得龇牙咧嘴，感觉后槽牙都松动了。 他不敢再套话，只小声地“哎呦”哼叫。 “地址说清楚，说错后果自负。”韩文东粗着嗓子警告。 杨忠光哪里还敢萌生别的想法？ 他乖乖交代了张正义家老宅的地址，还很详细地描述了具体埋东西的位置。 韩文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地址所在的位置，动作利索地送给杨忠光一个手刀。 人晕了。 这次韩文东没把人拖拽去小胡同，而是收了麻袋，冲着革委会三楼的窗台打了个手势，随后带着韩秀秀离开。 韩秀秀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将刚刚韩文东打手势的画面记录下来。 第140章 太帅了，像拍电影一样。 一个动作一眼神就是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暗号。 什么时候她也能跟人有这样的默契，想想都觉得爽。 “秀秀，你先骑三轮去忙。”韩文东将韩秀秀送到三轮车停放处，说道。 那两个老宅的东西，依照他如今在四九城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保不住，也不好运出来。 还得找李主任搭把手。 韩秀秀明白，没留下添乱，叮嘱了几句之后，约好了傍晚之前在小河村饭店见面，她便离开。 小河村饭店。 机械厂的职工下班后，许多听见近期活动的职工都跑来了。 韩秀秀到这边时，就瞧见饭店门口乌泱泱地全是人。 她把三轮停路边，站到车后斗里一瞧。 饭店门口的黑板上，写着她之前吩咐刘桂兰的活动内容。 有风刚好吹过。 “上午在这儿吃饭你们说，五块钱白吃鸭肠再给五块钱的，到底咋回事啊？” “我吃十块钱的，倒找我十块？” 机械厂的职工都在询问着五块钱充值问题。 韩秀秀唇角弯弯，效果比她预期的还好一些，这才一上午的宣传力度，就有这么多的人知道活动了。 把三轮车骑到后院，韩秀秀直接从后门进了饭店帮忙。 瞧见她回来，后院里忙活搭屋顶草席的几个人立即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从厨房出来准备端鸭肠的孙红同样面露惊喜，只是在往她身后瞧过之后，孙红的脸色闪过一抹担忧。 “小韩姐，回来了啊，店里生意很红火！” 韩秀秀没注意孙红的情绪不对，她应声后洗了手，也跟着一起忙活。 她刚走到前厅，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找韩秀秀，你们别挤呀，我不是来吃饭的！” “哎呀脏死了脏死了，谁稀罕吃这些下水啊。”徐娇倩边说边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风。 她承认，这些下水的味道挺勾人，但是，作为一个有气质有涵养有身份的女性，她不允许自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吃下水，来串儿土豆片怎么样？”韩秀秀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猜测着她过来应该是关于那天的新闻稿的问题。 第106章总得往前走一步 徐娇倩勉为其难地接过被串起来的土豆片，但并没有吃。 她不喜欢这种看上去不怎么好看还有点儿脏的食物。 随后，她跟着韩秀秀一起去了后院。 韩秀秀给她递了个板凳，两人挨着坐在距离别人比较远的空地上。 “我写的这个给台长看过，已经通过了。你不知道，这件事事关食品厂，我可是废了很多口舌才说动我们台长的。” 徐娇倩边说边从随身携带的斜跨包里掏出两张纸，这是她的手稿，专门拿给韩秀秀看的。 “辛苦啦徐姐，我就知道你行。”韩秀秀一目十行地看： “食品厂负责人意识到自己错误判断，给机械厂以及小河村饭店带来困扰，他深感愧疚，不只是当场返还克扣的秀我鸭、电影票，还当场承诺给与机械厂优秀员工们三百斤糟子糕，作为道歉诚意，全场职工哗然……”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仅仅是一句口号，吕副厂长让这句话有了具体呈现。” “这次事件中，除了食品厂及时为错误买单的行为值得我们称赞之外，秀我鸭的善举更值得我们称赞、敬佩。”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句，秀我鸭的负责同志韩秀秀……” 数了数，新闻稿里有八处写了“秀我鸭”，不突兀，还很流畅，韩秀秀满意地笑看着徐娇倩。 “徐姐什么时候有重要的新闻采访？” 徐娇倩也不兜圈子，手稿重新收好，她道： “明天下午三点的采访，今天设计出来一个适合我的衣服，还是找那个老裁缝帮我赶工，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拿到。” “头发的话，你有没有办法给我弄个长期的，就是那种最少能保持个把月的，不然洗了头就恢复原样了。” 就知道她过来给看稿子是捎带的事儿，韩秀秀心里明了，并没有说出来。 她跟徐娇倩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衣服这就按照你的身材气质画一个，至于头发，这次不赶趟儿，下次吧。或者你明天采访完，后天来找我。” “到时候我给好好捯饬捯饬，撑两三个月没问题。” 徐娇倩笑的更灿烂了。 半小时后，徐娇倩满意地从后门离开，临走之前还拿了两盒秀我鸭，说是下午带去电视台给同事们都尝尝，帮忙宣传宣传。 韩秀秀将她送走之后，又回到前厅。 门口围堵的状况已经消失，大伙儿刚刚在刘桂兰跟刘桂红的解释下，都了解了白吃五块钱鸭肠的活动。 有些当场就报了名，交了钱，有些犹豫不决，打算回去考虑考虑，还有些觉得这是骗人的，准备当旁观者看热闹。 留在店里吃饭的职工有不少，仔细一听，大家还在讨论着鸭肠的事。 “小韩，咋样啊？那谁出来没？” 刘桂红抓住韩秀秀的手，上来就问了这么两句。 等问完了，刘桂兰杵了她胳膊一把，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应该说这事儿，她慌忙看了看大厅，确定那些人的注意力没在柜台这边，才松了口气，同时庆幸没提汪亮名字。 第141章 “没事，都是误会，我有点儿别的事让他去做，很快就回来了。”韩秀秀笑着回答。 大厅里的客人多，就怕那些有心人其实竖着耳朵听见了，却假装没往这边瞧的。 她给一句话，以免别人胡思乱想，给饭店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就成那就成，那小子一把力气，让他干活没错。”刘桂红憨憨地笑，信了韩秀秀说的话。 午饭忙完。 饭桌上，刘桂红一直抱着钱箱子不肯松手，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 发财了知道吗？ 之前报名没觉得人多，可是，在客人都走了之后，她一数钱，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老天爷爷嘞，整整三百六十五块钱！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呀！ 这还没完！ 三百三十五块里边，有六十五是中午卖的饭钱，其余三百都是存这里的！ 换句话说，至少现在，他们啥都没给，就白收三百块！ 刘桂红真的越来越佩服韩秀秀了。 “行了，笑的哈喇子都掉出来了，快吃饭吧。”刘桂兰塞给刘桂红一个野菜团子。 刘桂红没说话，机械性地往嘴里塞菜团子，咬了一口之后，又咧嘴笑。 韩秀秀挑眉，无效沟通？ 她来。 “桂红婶子，五十天之后，钱要还给那些人的。” 刘桂红的心一咯噔，嘴角立即弯下去。 是啊，忘了这茬儿，得还。 “哎。”她叹了口气，端起碗筷开始吃东西，想劝韩秀秀干脆别捣鼓这个了。 自己费事，不挣钱，还往里搭东西，图啥呀？ 她不理解。 “小韩，咱们没签子了，六十个人报名，咱最少每天准备六十个签子，外加有人单独买串儿，还有鸭脖鸭掌啥的，汪亮又在忙别的暂时不在，是不是能再领个人来？” 刘桂兰商量的口吻对韩秀秀说话。 韩秀秀点点头，“桂兰婶子你看着安排吧，那几个婶子干活儿都挺利索，你先选一个来帮忙，一天五毛钱，管三顿饭。” “以后我们忙活了，再叫其余婶子过来，工资将来也会涨的。” 刘桂兰一点儿意见没有，连说几个好。 她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 早就知道小韩聪明，这更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刘桂兰越看韩秀秀越是顺眼，不禁对韩秀秀更是多了三份真情流露。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离婚之后总要再往前走一步。 到时候她给留意留意，看看哪个好小伙子能靠得住的，给小韩说说。 韩秀秀不清楚刘桂兰的想法，她吃过饭之后，交代了几句，便去了机械厂。 沈明月那个罪魁祸首，她还没去会一会呢…… 徐军离着老远就看见了韩秀秀的身影，他从门卫室里出来。 “小韩，自行车我暂时用不到，你们饭店忙起来了，先放你们那里就成。” 他主动交出钥匙，满脸真诚。 韩秀秀愣了愣，继而不好意思地笑笑。 怪她，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每次过来不是借自行车就是借自行车，真是不应该。 “徐哥，晚上有空没？带着你家我嫂子还有孩子来店里吃个饭，我研究了几个新菜，你给尝尝。” 徐军惊讶地愣住，随后憨憨一笑，“成，那我真去啊。” 说准了这事儿，韩秀秀表示找赵厂长聊聊食品厂糟子糕的问题。 这事儿全厂都知道了。 于是韩秀秀名正言顺进了机械厂大门，只是她没有立即去赵建国办公室，而是捂着肚子一路到了写着“宣传部”门牌的屋门口。 还没进去，韩秀秀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 第107章 串串不得卖疯了！ 这声音耳生的很，并不是沈明月，也不是吴凤美。 韩秀秀顿了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主动进去。 哭这么半天，也没听见沈明月的声音，说明沈明月人不在里面。 那她就待会儿再来。 就在韩秀秀转身离开时候，宣传部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扎着低马尾的年轻女孩子出现在门口，她眼睛有些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旧。 她看见韩秀秀，立即驻足愣住。 韩秀秀也停下脚步，礼貌地点点头。 “你是韩同志吧。”对方忽然开口，这倒是让韩秀秀有些意外。 感觉对方没什么恶意，韩秀秀道：“你好，我是咱们厂对面小河村饭店的韩秀秀。” “我知道你，韩同志，你要当心沈明月，她要算计你，要给你找老光棍儿。”那人一脸真诚，倒是看不出来算计人的意思。 韩秀秀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演戏高手，还是真的朴实。 不过，对方显然是跟沈明月不对付的，她倒是多了两分聊聊的心思。 “宣传部没人吗？”韩秀秀忽然发问。 那人摇头，把门敞开更大了些，“只有我自己，沈明月还有别的同事都被安排出去了，我被她害得没能转正，主任没给我安排任务。” 韩秀秀眸光闪了闪，随后问了对方的名字，那人告知她叫王梅香，从村子里来的。 说起她被沈明月害得不能转正的事，王梅香将自己写的那份被篡改的稿子拿出来做证明。 第142章 “这上面的字真的不是我写的，我自己的稿子，对内容最熟悉了。” “可是这上面的字跟我的一模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主任不听解释，说我稿子都看不好，不适合做正式工。”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沈明月跟吴凤美就挤眉弄眼的，还是吴凤美非得要帮我交稿子，肯定是她们动的手脚。” 王梅香说起这个，被气的又差点儿掉眼泪。 她叹了口气，“下次转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许这辈子都够呛。” “对了，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如果遇到沈明月，能不起冲突就别起吧，她小心眼儿，看谁不顺眼，就会故意撺掇别人帮她出气，报仇什么的。” “还有，联谊会你千万别去，她说要在联谊会找你麻烦，我那天在门口偷听见了。” 韩秀秀没有直接接话，她不清楚这个王梅香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自己。 今天来机械厂，她能保证没有谁提前来报信儿，那王梅香过来示好，应该不是提前计划好了的。 她没多问王梅香，为了避免被对方利用对付沈明月，她道了声“谢谢”，继而认真看起被改过的稿子，继而眼前一亮。 文字功底还是很不错的。 主任因为一次失误就卡她转正，应该是对人不对事。 “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小河村饭店写个宣传稿？有稿费的那种。”韩秀秀问。 她虽说有两辈子的生存经验，但文笔还是有所欠缺，跟专业的不能比。 如果多几个人给宣传，饭店的秀我鸭肯定能更快的打出名气。 当然，除了秀我鸭，还有后面的钓鱼台也快要进入宣传阶段了。 有一个“自己人”专门写宣传稿，到时候指定会更方便。 王梅香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秀秀，“我、我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想，永远不知道行不行，行动，才能知道合不合适。” 韩秀秀鼓励地拍了拍她肩膀，继而起身，跟王梅香约了个考虑时间期限。 她离开宣传部，直接去了赵厂长办公室。 做戏做全套，进门时说要找赵厂长，不去一趟，说不过去。 厂长办公室 赵建国正憋闷地挂电话，听见门口动静，他下意识抬头一看。 “小韩同志，怎么有空过来？” 赵建国态度还算友好，只是受到心情影响的缘故，他那笑比哭还难看。 韩秀秀一眼就察觉有问题，她打算随便聊几句就走，绝不打扰人家厂长想事情。 “赵厂长，明天就是三百斤糟子糕兑现的日子，咱还要不要叫上记者同志过去采访采访？” 赵建国一愣，他倒是想宣传，好让食品厂那些鼻孔看人的玩意儿出出名。 但他没那么大脸啊，电视台的记者是干啥的？上次不是沈明月以亲戚的名义请来了一位，凭他这一厂之长，还真不一定能请的来。 人家电视台整天忙忙碌碌的，口号是喊“为人民服务”“人人平等”，但是吧，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请不来还去张嘴，那就是他不懂事。 “采访就算了，能让他们痛快拿出糟子糕来，那事儿就翻篇儿。”赵建国道。 韩秀秀没坚持刚才说的，她点点头，“电视台的记者确实挺忙的，顾不过来这些琐碎小事。不过，我记得咱们这些大厂子都有自己的宣传部吧？” “我刚刚在走廊遇到一个女同志就是宣传部的，她说话还有举止都很得体，看着也面善，还好心告诉我厕所在什么地方。” “不如给她个历练机会，让她跟着去现场看看糟子糕赠送仪式，然后写一篇报道出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送温暖，互联谊，机械食品一家亲》！” 赵建国顺着韩秀秀的思想走，觉得这想法还挺不错的。 他下意识道：“你说的是宣传部是谁？叫什么？” “王梅香，好像还是个临时工。”韩秀秀道，“要不就说咱们厂家大业大的，临时工都这么有文化气息。” 赵建国挑眉，明白韩秀秀的意思了。 “那就先写这份宣传稿看看。” “行啊，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韩秀秀笑眯眯道。 赵建国这会儿冷静下来，“你说的送温暖，互联谊的，食品厂给我们糟子糕，我们还要这个相互给？” 总不能送螺丝刀或者铁棍铁犁什么的吧？ 而且他打心里也不想给，他们机械厂可不欠食品厂什么。 “互相给就算了，他们送温暖，我们送欢乐呗。之前听说不是有个联谊会吗？到时候机械厂邀约他们食品厂也一起热闹热闹，我们小河村饭店到时候租个电影给大伙儿解闷儿。” 现场几个厂职工的俊男靓女们都为了相亲而来，她那串串儿不得卖疯了？！ 第108章 哥哥的关心很重 赵建国觉得韩秀秀说的有道理，考虑了一下，便直接答应。 没继续寒暄，韩秀秀跟赵建国道别，回了自家饭店。 才到饭店门口，就听见自行车的响铃声。 她回头一瞧，见韩文东骑着个二八大杠往这边来了。 “哥，这里。” 韩秀秀一边挥手一边笑着迎上去。 在前厅坐着的刘桂红听见动静，也立即出来看究竟。 第143章 小韩的哥，她之前听小韩提起过，今儿终于见着真人了。 韩文东从自行车上下来，崭新的自行车看上去有一种锃光瓦亮的感觉。 不过，自行车虽说吸睛，但推着自行车的高大男人更是夺人眼球儿。 此刻的韩文东没戴眼镜，帅气的脸毫无瑕疵，皮肤白的像是女人一样，但整个人又不显阴柔。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的刘桂红这把岁数的人，都觉得心中砰砰了两下子。 我天也，这男的也太会长了。 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的只有俩，一个是机械厂的那个小郑，另一个就是小韩她哥。 “瞧瞧，一看你俩就是兄妹，都这么俊！” 刘桂红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韩文东听韩秀秀说起过饭店这边的两个婶子，对妹妹诸多照顾。 于是他也很随和地回应，“婶子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随便带了点儿东西，一点儿心意，我跟家里人也都十分感谢婶子们对秀秀的关照。” 韩秀秀从他手里接过车把上拿下里的网兜儿，里面堆着水果罐头、鱼罐头、糟子糕、牛皮袋子还有红肠。 这礼物相当有心意。 刘桂红乐呵地把人请进屋，嘴里说着不要客套的话，又赶紧跑去后面把妹妹跟孙红叫过来，跟人打招呼。 在孙桂兰孙红过来之前，韩文东把自行车钥匙递给韩秀秀。 “以后那就是你的自行车，不用借别人的了。” 韩秀秀一讶，“刚买的？” 厉害了！ 她来这边小半个月了，愣是车轱辘都没混上。 人家韩文东才来第三天，自行车都是崭新的。 “嗯，我们自己的自行车。”韩文东温和道，他其实想买三轮给妹妹，但现在缺货，只能先听李主任的建议，要来辆自行车骑着。 三轮车也会留意。 韩秀秀心口暖烘烘的，这个哥哥自打来了四九城，好像就一心扑在“疼爱妹妹”的事上了。 她不是人家亲妹，忽然有种受之有愧的恍惚。 哥哥的关心，太重。 “谢谢你啊哥。”韩秀秀嘴角扬起好看弧度，抓着自行车钥匙，道：“不过我个子矮，骑这个有些费劲。” 韩文东下意识看了看妹妹的小短腿儿，脑海里闪过妹妹骑自行车时候，左右晃动身子的背影……算了，不脑补了。 “所以啊哥，车子你先骑着，我到时候设计个适合我自己的自行车或者三轮什么的，自行车票都捣鼓好了。” “而且不瞒你说，你妹妹我也很厉害，在之前也找人帮忙买自行车了呢。” 韩秀秀说着，又对从后厨过来的刘桂红等人使眼色，让她们帮自己“作证”。 刘桂红心眼实诚嘴最快，她立即道：“对对，自行车票还是小韩从沈明月那小贱人手里赢来的！” “你们没看见，当时啊……” 经过刘桂红添油加醋的一番吹捧，等她说完韩秀秀只出两块就捣鼓到了一张珍贵的自行车票，还不搭人情的时候，屋里的人都齐刷刷对韩秀秀投去震惊敬佩的目光。 厉害了啊，我的秀！ 刘桂红瞧着众人反应，挺了挺腰杆儿，那与有荣焉的劲儿拿捏的死死地。 她见韩文东感兴趣，又说起了秀我鸭、电影票、以及鸭肠串串预售等等事件儿。 刘桂兰在旁边扯她胳膊都被她打了手，没办法，最后刘桂兰只能由着她来，然后带着孙红跟韩文东简单打了个招呼，又回后面忙活去了。 而韩文东在见识了妹妹的“丰功伟绩”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 他的情绪忽然低落，呼了口气，站起来，“刚刚过来看见，饭店后面是一条河。” 刘桂红一愣，她说小韩呢，咋忽然说河了？ 不想听了这是？ 也对，小韩的厉害太多，说多了都麻木了。 要是有谁此刻告诉她，韩秀秀一年内能让她吃肉吃到吐，她都不觉得是梦话。 “嗯，是有小河，我们这边后院跟那条河通起来了，还在修建着钓鱼台。”韩秀秀这时候回答道。 她能感觉到韩文东情绪变化，多少也理解对方心情。 没再喊“哥”，她说：“不如去河边吹吹风？看看钓鱼台，帮我们提提意见吧。” 韩文东点点头，没喊韩秀秀一起。 他想自己静一静。 韩秀秀也很识趣，没跟着，只告诉他从哪个门能通向后厨。 等韩文东走去后厨，刘桂红才后知后觉，“小韩，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哥咋忽然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韩秀秀帮忙解释，“应该是听见妹妹那么能干，心疼了。” 刘桂红没怀疑这回答，还跟着附和，“是啊，有个依靠，哪里需要女人出来赚钱？这都老爷们儿做的事儿。” “好了，桂红婶子，我们不说这个。对了，我喊了徐哥晚上过来吃饭，到时候走我的账，别算咱们饭店的公账上啊。” 韩秀秀说着，也去了后厨，跟刘桂兰孙红一起忙活。 她得赶紧把晚上要做的菜切配好，到时候人一来，直接煎炒烹炸，还省事。 与此同时。 韩文东在河边找了一处没人的安静地儿坐下，他往着河面，眼睛没有聚焦去专门盯着某一处。 第144章 表面上，韩文东看着很是平静。 但心里却是一遍遍地回想着跟妹妹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现在，也包括曾经。 上次过来，妹妹手腕上有伤痕，他察觉妹妹性格大变，能力也比以往出众。 一个人不可能短短一年内突飞猛进。 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妹妹，那妹妹呢？ 他抬头看天，试图放空自己，更希望自己能找出其中关窍。 忽然，他想到应该要去找的人，眼睛跟着亮起来。 周绍行跟妹妹相处一年，总会有所发现。 第109章 我要打死你个贱人 韩文东不希望别人瞧出他心思，他控制好了情绪，脸色又温和起来。 看了看钓鱼台，实际上就是在岸边清除了杂草、又夯实过的平地。他又看了看潺潺流淌的小河，总觉得这里弄钓鱼台有些不靠谱。 “兄弟，你是小韩同志的亲戚吧？”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韩文东回头一瞧，跟站在距离自己四五米远的男人对视上。 这人正是小河村选出来的五个人之一，刘胜利。 打刚才韩文东出现，刘胜利就注意到了。起初还以为是谁想不开要跳河，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刘胜利便放下心来。 就是见着对方一直没走，刘胜利才好奇地走过来看看。 结果离得近了就发现，这年轻人跟韩秀秀的眉眼有些相似，给人一种一看就是一家子的感觉。 韩文东礼貌地应声，“我是秀秀的哥哥。” 他顺嘴随意问道：“河里鱼多吗？” “哎呀，说起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河里根本就……就没鱼。”刘胜利话说一半，忽然凑近，压低嗓门儿说真相。 东家的意思是他们只管建钓鱼台子就成，所以之前他心里有，一直没好意思多问。 现在东家的哥哥问起了，他顺嘴提一提，能给东家提个醒也算他有心了。 韩文东愣了愣，也有些搞不懂韩秀秀的操作。 不过，就他对韩秀秀的观察，应该不是没计划做事的人。 “放心吧，秀秀心里有数。”韩文东语气淡定地回了句。 刘胜利一愣，紧跟着还真的放心了。 跟刘胜利又寒暄了几句，了解了下这些外人眼中的韩秀秀，韩文东再次刷新了对韩秀秀的认知。 他沉思片刻，从后门进了饭店，找到韩秀秀。 此刻，韩秀秀正在后厨切配晚上要用到的食材。由于是临时起意，店里没准备鸡跟鱼，好在都不是外人不那么讲究，韩秀秀便多准备了一道荤菜。 看着刀工精湛的妹妹，韩文东抿抿唇，“秀秀，有时间吗？” 韩秀秀停下动作，刘桂兰很有眼力劲儿地接手，把刚切好的辣椒段装盘。 “怎么了哥，我有空。”韩秀秀走到韩文东近前，心中稍稍有些紧张。 “我教你三招防身术吧。”韩文东道，他不希望，在他保护不及时的时候，妹妹的身体受到伤害。 韩秀秀惊喜地笑道：“好啊，我需要做什么？扎马步什么的对吗？” 她毫不掩饰的活泼样子，驱散了韩文东心中的些许阴霾。 “扎马步是基本功，我先教你三个招式，然后你每天练完基本功，再练招式。” 韩文东边说边领着韩秀秀去了后院的大片空地处，那一块地面也都已经夯实，泥土踩在脚下很硬实，适合运动。 为了让韩秀秀看清楚，韩文东将动作拆解开，一招只有三个动作，拆解之后倒是不难。 韩秀秀没几分钟就有学有样了。 只是运用起来还不熟练，没有掌握技巧。 韩文东耐心地一遍遍帮她指正，练习，一招掌握，再继续下一招，再下一招…… 临近傍晚，韩秀秀已经把这三个招式铭记于心。 当然，她不是练武奇才，所以仅仅是记住动作，花架子能打出来而已。 想精进，还得日积月累。 这会儿是没有空了，前边开始为晚餐忙碌。 机械厂的职工下了班，有些住宿舍不喜欢吃食堂的，会来这里买个便宜的小炒，或者几个同事凑钱来喝点儿小酒。 一时间，前面热闹起来。 原本刘桂兰跟孙红两人忙不完后厨的杂事，但午饭后，刘桂兰就跑了一趟村里，叫来了她最要好的老姐妹秦玉梅。 有秦玉梅的加入，韩秀秀想插手都插不上。 秦婶子干活儿一个顶俩，可利索了！ 于是韩秀秀索性放手不管生意上的菜品，她开始给自己人准备晚饭。 油炒花生米、虎皮辣椒、芹菜肉片、土豆丝、木耳鸡蛋、秀我鸭全拼…… 等韩秀秀把菜都准备之后，来买饭的顾客也走得七七八八。 徐军一手领着孩子，一手拎着个水果罐头进了门。 “啊呀小徐，来就来，拿这个做什么？待会儿给孩子拿回去吃。”刘桂红热络地打招呼，她将人往大厅备好的大桌前引。 徐军呵呵笑笑，拽了拽孩子的胳膊示意。 徐大宝有些怯生生地举起手里拿的啤酒瓶子，“奶奶，这我抓的知了，凑盘菜。” 他爸说，去别人家吃饭要捎礼，不能只舔着脸去吃。 他就拿了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礼来了。 刘桂红这次倒是没拒绝，抓起玻璃瓶还上眼看了看，玩笑的语气道：“呦抓不少呢，不心疼？” 第145章 “不疼，吃完再抓呗。”徐大宝道。 韩秀秀听见动静也带着韩文东走了出来，她先给互相介绍了下，又看了看装着知了的瓶子。 “大宝真是厉害，来吃糖。” 她给徐大宝塞了一把糖块，读三年级的徐大宝被韩秀秀扯着口袋装糖的时候，圆胖的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红成了春联。 漂亮姐姐给了他那么多糖啊！ 得多少钱啊！ 知了都是白捡的，可不用花一分一毫，漂亮姐姐对他真好！ 韩秀秀没注意徐大宝的心思，她招呼着大家落座。 饭菜很快摆上桌，为了热闹，也为了有陪酒的人，韩秀秀直接让盖房子的五个人跟着坐在一起。 十二个大人一个孩子，十二道菜，四个汤，丰盛又美味。 一顿饭吃饭，就没有一个挑毛病的。 就是韩文东喝得有些多，回城里韩秀秀不放心，徐军主动揽下韩文东，带着他回了自家住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韩秀秀正要去徐军家看看哥哥怎么样了。 才出饭店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气势汹汹地冲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向韩秀秀。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骤然炸响，但捂着脸惨叫的人并不是韩秀秀，而是想要忽然袭击韩秀秀的沈明月！ 沈明月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巴掌会被韩秀秀轻易躲过，并且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韩秀秀反击成功。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觉越来越剧烈，沈明月耻辱地大喊大叫，“啊啊啊，我要打死你个贱人！贱人韩秀秀！” 她昨天下午被警方的人忽然带走问话，要不是家里人走关系，现在还放不出来呢！ 第110章 时年哥哥，你怎么能抱她！ 沈明月是昨天下午上班时间被带走的，为了面子，宣传部主任还帮她打了掩护，对外宣称是让她出去开会。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带走之后，在审讯室里过的多恐惧，多艰难。 而让她受侮辱的罪魁祸首，就是韩秀秀！ “你这个贱人，离了婚还不检点，到处勾搭男人！” “我们厂里的人你勾引，革委会的人你也勾引，呸，真不要脸！” “我如果是你这样的残花败柳，早就不活了，你还到处招摇，抛头露面，是不是想勾引十个八个男的……” 沈明月越说越难听，韩秀秀忍无可忍，直接用了韩文东之前教给她的第二招，一手扣住沈明月的肩膀，马步扎起，砰！ 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啊，韩秀秀，我要杀了你。” 沈明月疼的龇牙咧嘴，摔倒后还嘴硬的不得了。 韩秀秀一不做二不休，一脚一脚踹她身上、腿上。 屋里，刘桂红跟刘桂兰以及孙红都听见了动静，赶紧敞开饭店的门，抓着炒勺、铁铲就冲了出来。 “小韩别怕。” “婶子来啦！” 两个高举着厨具的婶子才跑两步，看清楚状况后，几乎同时驻足。 紧跟着，她俩又不约而同的调头往回跑。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也是。” 砰的一声，饭店门在她俩重新回去后关上。 严严实实。 韩秀秀扯了扯嘴角，抱一丝，差点儿笑出声音。 躺在地上被踹的沈明月：……！！！啊啊啊！气死啦！ 情急之下，沈明月忽然摸到一块板砖。 她将所有烦躁不满地情绪都爆发出来，顾不得全身疼痛，抓起板砖就爬了起来。 “韩秀秀，去死吧！” 板砖在空中滑下一个弧度，直冲着韩秀秀的面门拍来。 由于韩秀秀踹人时候，碰到了没有趾甲的脚趾，疼的她有些站不稳。此刻，板砖过来，更是意料之外。 完了。 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做恶人。 现世报啊这是！ 韩秀秀吃奶地劲儿都拿出来往边上侧身，打脸跟打别的地方还是格外不同的。 她想选择不被板砖拍脸。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韩秀秀被人抓住胳膊，一个用力揽到一边。 抓着板砖扑过来的沈明月一下扑空，摔了个狗啃泥。 反转来的太快，现场的两个女人都没反应过来。 倒地差点儿甩晕的人先出了声，“时年哥哥，我、我好疼，快送我去医务室啊。” 沈明月刚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郑时年。 她不想在郑时年面前表现的太跋扈，可是如今被撞破，她只想快点儿让其改观。 卖惨，是她想到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可惜，郑时年没搭理她，倒是格外关切地看着韩秀秀。 “伤哪里了没有？你的脚伤还没好吧？刚才看你都站不稳了。” 他还记得那天小姑娘脚趾受伤的画面。 她一定太疼了。 韩秀秀后知后觉两人已经对视上，她只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都没说。 郑时年瞬间蹙眉，“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说罢，他似乎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韩秀秀抱了起来。 小姑娘还是那样瘦小，轻的可怜。 要不是怕她掉下去，他一只手都能把她托起来。 不行，以后得想办法弄多点儿肉啊蛋啊之类的，给补补。 第146章 免得下次再被沈明月欺负。 “时年哥哥！”沈明月急了，她再次不顾疼痛爬起来，板砖已经丢了。 沈明月眼珠子圆瞪，就快弹出眼眶来了，“你怎么能抱她！快把她放下，她离过婚，还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 “沈明月！小韩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想了解一个人，会自己去接触后了解，而不是听你当着人家面胡说八道！” 郑时年呵斥住她，明显变了脸色。 “先放我下来，我没事，真的。”韩秀秀这次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立即道。 等郑时年将她放下来，她立即一瘸一拐地逼近沈明月。 “啪啪！” 又是两耳光。 “不会说话就少他妈说！你这种人就是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韩秀秀顿了顿，又看向郑时年。 沈明月那小贱人不是喜欢郑时年吗？不是在乎郑时年的看法吗？ 行，她就给个助理，疏远下关系。 “郑同志你昨天没在厂里，可能不太清楚。沈明月嫉妒同组的同志王梅香，害得人家转正机会都泡汤啦。” “不是，我没有！”沈明月捂着脸，顾不得找韩秀秀理论甩耳光的事，倒是慌忙解释王梅香的事，“不是我，是她自己蠢笨，写错字！” “我可没说她因为什么转不了正，你怎么比我还清楚？”韩秀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明月。 沈明月表情一僵，才知道上当了。 她愤恨地盯着韩秀秀，想多解释几句给郑时年听，郑时年却不耐烦地不想跟她废话。 沈明月吃瘪，捂着脸气哭，跑开。 她应该是真的气大了，临走都忘了放狠话。 韩秀秀冷笑一声，随后收回目光重新把注意力落在郑时年身上。 看他眼底有黑眼圈儿，韩秀秀微微蹙眉，“早饭还没吃？进屋坐会儿？” “嗯。” 郑时年忽然有种莫名的别扭，他压下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又解释了句，“刚刚我就是想着让赵医生帮忙看看恢复情况，没多想就那什么，对不起啊。” “没事，你也说了，是想帮我找医生。”韩秀秀大方回应，带着郑时年就进了饭店。 这会儿比上班时间要早，店里还没来客人。 韩秀秀干脆亲自给他端了一份小米粥，四个包子，外加小咸菜。 清爽可口又味美，这一套在饭店已经吃出名声，来的客人都喜欢这样点。 吃饭时候，对于昨天去做了什么，郑时年并没有提及，反而说起了要下乡一趟，提前接狗回来。 韩秀秀立即来了兴趣，“远吗？” 不远的话，她想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不算远，只是你的脚会疼，骑自行车不是很方便。”郑时年如实回答，“而且要骑一个多小时。” 第111章 好像有人在磨刀 听郑时年这么说，刘桂兰立即给刘桂红使眼色。 刘桂红也不知道咋的，一下就看懂了。 “自行车不方便，驴车还行，我待会儿正好要回村，小郑同志要不赶驴车去？” 郑时年一愣，倒是没拒绝。 “那就麻烦婶子了。” 去之前，郑时年还要准备些礼物，跟韩秀秀约好了一个小时之后过来接人，郑时年便离开。 韩文东在郑时年离开后五分钟就到了饭店，机械厂那边不会那么快找到说明书，这几天他的时间相当自由。 不过也没多少功夫在饭店里待着，他手头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处理。 吃过早饭，韩文东还是将新自行车暂时留在了饭店，他得先将机械厂的三轮车送回去。 临走时，韩文东又帮韩秀秀巩固了下防身术，这才安心离开。 又过半小时，郑时年拎着一个网兜过来，他将网兜最上面放着的两根红肠放柜台上，“婶子，这个你们跟小韩留着吃，我宿舍还有，天热吃不完容易坏。” 他这么一说，刘桂红想拒绝都找不到词儿，只能笑容灿烂地收下。 “驴车在外边，喂了草了，到那里给饮个水就成。”刘桂红道，将鞭子递给郑时年。 出门宜早不宜晚，为了中午吃饭之前赶回来，郑时年没再耽误工夫。 他在前面赶着驴车，韩秀秀坐在后面。 的排车上，韩秀秀坐的地儿，刘桂兰还贴心地给她放了个碎布拼接缝制的垫子。 驴车在乡村小路上磕磕绊绊地行驶，有垫子做缓冲，倒没觉得太难受。 路上，韩秀秀问起关于那两条狗的事。 郑时年耐心讲述，“之前参加过军犬培训，刷下来之后，爷爷就特意打了申请，带家里来养了。” “前段时间爷爷调任去驻岛军区，我妈嫌弃狗太臭，就逼着我爸把狗送去了乡下。” “那段时间也怪我工作太忙，没安排好，暂时就那样了。” “现在我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小院那边也买了下来，能自己喂养了。” 韩秀秀点点头，听到“军犬”两个字，更是来了精神。 “什么品种的狗？” “莱州红，个头不小，看家护院绝对没问题。”郑时年道。 这也是他当时提议送狗到饭店的原因。 韩秀秀对狗的品种不是太了解，刚才只是本能一问，莱州红她还真不知道具体是个啥样子。 第147章 在郑时年的描述中，她差不多了解了。 跟狼狗的个头儿差不多大，耳朵竖立，头大，嘴皮微吊，身体上面的毛是黑色，腮腭、四肢下端及尾腹侧是锈红色的。 说起来，韩秀秀偏喜好德牧那类犬只，不过能看家护院护主忠诚的狗就是好狗。 现如今养狗的人家也不多，能有这样的选择，也算不错了。 两人说起关于狗的话题，想刹车都刹不住，郑时年讲了不少他爷爷那里听来的，关于军犬立功的事迹。 韩秀秀听得上瘾，不知不觉，驴车进了上湾村。 上湾村，也就是郑时年家亲戚所在的村子。 说起亲戚，不得不提一提，这家亲戚跟郑家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当初饥寒交迫的郑爷爷吃过这家王老爷子给的一顿饭，便认了兄弟。 后来郑爷爷为了报恩，一个月给送十斤细粮。再后来王老爷子跟王老太相继去世，郑爷爷前来吊唁，依旧保持着跟王老爷子的儿子王友良的联系。 现如今，家里住着的正是王友良、王友良二婚媳妇陈凤，以及陈凤给王友良生的老来子王顺发。 王顺发今年十七，陈凤托人给相看了一个下乡知青，女方的要求不多，就想在结婚之前痛快的吃顿肉。 王家过的拮据，这年头农村人想弄张肉票不容易，加上半斤一两的肉就算真弄来，还不够他们一家塞牙缝，哪儿能满足人家姑娘？ 至于家里那两只下蛋母鸡，听名字也不能宰，可要留着下蛋的。 于是两天之前，王顺发就盯上了家里的两条狗。 “爹，妈，俩狗吃得多还整天叫唤得烦人，不如宰一条，留一条。” “而且这狗看着瘦，但是骨头架子大，指定够咱全家吃个饱。” 王顺发眼睛放光地盯着铁笼子里的狗。 说实话，在这俩狗被送来那天，他就起了吃狗肉的心思了。 王友良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那到时候咋给小郑交代？一个月还给五块钱哩。” 喂狗吃的刷锅水混野菜，根本就不值那钱，五块都攥他老王家兜儿里了。 陈凤立即道：“那怕啥？不还留了一条？大不了到时候就说丢了一条呗。为了个畜生，他还能打死咱们咋的？” “是啊爹，就这么定了，杀那条大点儿的吃肉，留那小点儿的，还能少喂点儿野菜。”王顺发跟着说。 王友良还有点儿担忧，“可是万一撕破脸……” “撕破脸能咋？撕破脸咱就不帮着喂了，还赚一条狗跟五块钱，怎么算都不赔本儿！”陈凤道。 王友良皱眉说：“那一个月十斤细粮也没了。” 不划算。 “细粮是他爷爷那时候定下的，敢不给！”陈凤一手叉腰，“逼急眼了，咱去举报，就说他忘恩负义，自私，还资本家做派，一个月给狗吃五块钱粮食！” 陈凤这话一说，王友良就踏实了。 “那行，就吃外边这个大点儿的！顺发，去磨刀！” …… 下湾村村口。 郑时年赶着驴车一路到了村西头，将驴拴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后，便领着韩秀秀走向村西最边上的院子。 “噌、噌、噌……” 两人走近，院子里隐约传来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磨刀。 紧跟着，又传来一道女人的刻薄声，“娘的，早知道这么废，之前就该先饿两天。” “这倒好，白瞎我五毛钱，还得受着疼，气死了！” 她的声音止住三秒，又继续：“叫你猖狂！叫你猖狂！踹死你个畜生东西！敢咬老娘是吧，起来呀，再起来呀！废物东西！” 院门外。 韩秀秀跟郑时年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俩人默契地加快脚步，一起将大门推开。 看见院子里的一幕，郑时年瞬间气红了眼。 “畜生！谁让你们杀狗的！”他说着，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向磨刀的王顺发。 第112章 你疯了？这可不能开玩笑 王顺发躲闪不及，直接被罐头瓶子砸脸上，又疼又懵，手里的菜刀也掉落在地。 郑时年冲上前，脚一勾，菜刀直接拔地而起，顺势落到郑时年手中。 韩秀秀紧跟其后，冲过去撞开陈凤，人直接到了满身血污的红狗面前。 她心一咯噔，脖子处的毛染血最多最浓，难不成已经…… 她不敢托大去触碰，毕竟这狗跟她没见过面，要不是看着狗已经倒地不起，她就算再担心，也不敢这么近距离观察。 “郑时年你快来看看，看看还有救没？” 韩秀秀声音有些颤，实在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莱州红犬如同死了一样躺在地上，浑身的毛杂乱无章，沾染着或红色或黑色的血污，有些地方甚至还结了块儿。 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而就在刚刚，院子里那年轻人正蹲在它不远处磨刀霍霍，那面相就很尖酸刻薄的中年女人一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地骂骂咧咧，完全不管脚下踩着的狗血。 这会儿，陈凤率先反应过来，她“嗷”的一嗓子朝着王顺发扑过去，“儿啊你咋样？哎呀，淌血了！” 陈凤手忙脚乱帮王顺发擦鼻血，同时气呼呼冲着郑时年，“好你个狗东西，敢打我儿子！” “看老娘不打死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第148章 说着，陈凤抓起脚边的磨刀石，对着郑时年狠狠砸去。 郑时年一手接住，往地上一丢，眼睛冷厉地死死瞪了陈凤母子一眼，又赶紧去查看莱州红犬的情况。 莱州红犬此刻出气多进气少，忍着极大痛苦，浑身抖动着。 离得近了，韩秀秀才看清楚，身上除了结块的皮毛，还有不少地方没了毛，还溃烂流着脓血，肚子上甚至还有个食指粗的黑洞，看着像是被铁棍子戳透了一样！ “这狗死了，你俩也别想好过！”韩秀秀气呼呼警告。 她最讨厌无缘无故杀狗虐狗的人。 也接受不了吃狗肉的行为。 哪怕不是自己的狗，也见不得这样受欺凌被虐待。 这家人可以选择不养，既然帮忙养了，也收了郑时年的钱，就应该留着狗的性命，好好看管。 现在叫什么？ 如果他们两个今天没来，备不住这家人还会说狗自己跑丢了，他们没追回来。 “先救狗，小韩，麻烦你帮忙把狗笼子打开。” 郑时年的声音响起，他将受伤的狗抱起来，声音紧绷着，似是在紧张。 “不行！不许打开！”陈凤尖叫，扶着王顺发的手撤出，跑向韩秀秀这边阻止。 “滚你妈的！”韩秀秀不给她阻止机会，一拳杵到陈凤肚子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啊！”陈凤瞬间惨叫一嗓子，躬身驼背夹紧双腿，捂着小腹疼的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臭婊子！”王顺发用力擦了擦脸上重新流下来的鼻血，也要对韩秀秀下手。 郑时年抱着狗，一个回旋踢过去，王顺发立即遭殃，整个人直接飞出去两米远。 卧槽！ 韩秀秀震惊地眨眨眼，感觉就像是看电影一样。 她哥厉害，郑时年貌似更厉害。 武林高手什么时候这么烂大街了？！ “汪汪！” 笼子里的狗叫唤两声，韩秀秀立即回神儿。 那条狗此刻双眼放光地盯着郑时年，只是身体好似有些撑不住，四条腿都颤抖着，“汪汪”叫的声音也并不响亮。 就是那条抖动的尾巴，还能看出有些许活力。 韩秀秀赶紧走过去，那狗立即警惕地转移视线，盯上她。 “二红，自己人！”郑时年出声，那狗像是听懂了一样，看向韩秀秀的目光忽然变得平静。 韩秀秀一愣，顾不得惊诧于它的情绪变化，立即大胆地拽开铁笼子门上的铁栓。 “汪！” 叫二红的狗快速冲出来，跳着脚地围在郑时年身边转了一圈儿，鼻子还闻了闻它的同伴。 紧跟着，二红直愣愣冲着陈凤跑去。 一口咬住陈凤小腿，拼命疯狂摇头撕扯，立即引得陈凤哭爹喊娘地“啊啊”大叫。 这会儿陈凤也说不出自己的肚子疼还是腿疼了，疼出了眼泪，嘴里大喊着救命求饶的话。 这事儿不好闹的太大，加上郑时年怀里那狗需要救治，他立即喊了二红的名字，随后将受伤的狗放驴车上，带着韩秀秀跟二红快速冲去村子卫生所。 下湾村是有卫生所的，不过没有专业的兽医。 卫生所的人瞧见伤势惨重的狗，立即皱起眉头，“你这根本就救不活，砍了脖子还咋活？” 他医术不精，不敢接这么大的活儿。 再说，为了条狗，丢了名誉，也划不来。 “可是血管破损不多，脖子没断太多，气管也没损伤……” 郑时年的话没说完，村医就一盆冷水泼下，“可是你看，这狗身上不光这一处伤，身上掉毛的地方一块一块的，你看，这一块儿都烂了。” “再说，排骨都露出来了，那么瘦，统共能有多少血？” 郑时年沉默了。 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丢了命。 “同志，十块钱医药费，麻烦你帮忙把断掉的接起来行吗？就像是处理刀伤那样，把伤口缝合。” 韩秀秀忽然开口，她不懂医术，但上辈子听说过，对于这一类的手术，都是要找到对应的接口缝合。 当然，缝合的环境要无菌条件，缝合后能不能痊愈，也看造化。 她知道机会渺茫，但也想着试一试。 十块钱，在这时代很贵，应该足以打动村医。 果不其然，村医听见她的话之后，眼睛瞪的老大，“你疯了？这可不能开玩笑。” 韩秀秀一看有门儿，立即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桌子上。 “同志，这狗不是普通的狗，它曾经跟军犬一起共过事啊。” “真的？！” 村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韩秀秀立即道：“当然，否则我们怎么舍得用十块钱救它？因为它值！” 村医提了一口气，完全相信了韩秀秀的话。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道：“我没有十足把握，但一定会尽全力。先把它抱到里面去，能不能救过来，要看造化。” “太感谢你了同志！不管结果怎样，我们绝对不会败坏你的名声。”韩秀秀立即给与保证，同时抓起桌上的钱，硬塞到村医口袋里。 村医犹豫两秒，到底是没舍得把钱掏出来，“我这就去手术！” “拜托了！” 待村医进去后，郑时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49章 他感激地看着韩秀秀，不是她最后几句话，村医不可能松口。 而下湾村距离城里两个多小时路程，根本就没可能带着“大黑”去城里找兽医。 “那对母子怎么办？他们这会儿没来卫生所，应该是去了村委会吧。”韩秀秀忽然转移话题。 这里到底是下湾村，别人的地盘。 如今农民的意识不像是几十年后，觉得狗命多重要。 到时候计较起来，他们动手揍人，应该会被当把柄揪住。 郑时年严肃起来，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 “真在这里呢，大队长，你可要为我媳妇儿子做主，我不在家，他俩就这么被外庄人欺负啊！” 第113章 包括断掉每月十斤细粮的约定 说话的人正是陈凤的男人、王顺发的爹，王友良。 他背着刚搂的草，手里拿着镰刀，走在最前面打头阵。陈凤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边，王顺发捂着脸走在他另外一边。 跟他们三个并排的人还有个方脸的中年男人，那人穿着灰色圆领汗衫，同色粗布裤子，脚上踩着有些旧了的千层底，看着像是个干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越来越近，郑时年下意识地将韩秀秀挡在身后。 他甚至有些后悔带着韩秀秀过来，给小姑娘惹了一身骚。 知道说让韩秀秀去驴车那边等也是白说，小姑娘的为人，他清楚。 郑时年神色严肃，亮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架势。 “大队长，就是他们俩！”王友良拿镰刀指了指郑时年，重复之前的话后，又拉着他媳妇道： “给大家看看被狗咬的，看看这小腿，血淋淋的，看看这胳膊，不淌血了可是伤还在。” “就因为前两天这狗发疯转性，咬了我媳妇，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要宰了这畜生吃肉。” “今儿还没宰，这俩人上门就动手，啥都不问，就是个不讲理，看把我儿子打的，还咋娶媳妇！” 王友良一顿输出指责，脏水都泼郑时年跟韩秀秀身上。 他们家倒是成了可怜且任人欺凌的受害者模样。 在他说完之后，陈凤象征性的哼唧两声，还抹了一把眼泪。 王顺发也哎呦哎呦喊疼，一个劲儿的卖惨。 上湾村大队长许明福皱着眉头，本村的社员受了欺负，他不能不管。 不过，眼前的一男一女看着不像是不讲理的。 他站出来看着郑时年，皱眉道：“这件事，你们咋说？” 郑时年语气淡淡，“我这狗不会平白无故咬人，当初就是怕出事，所以我送来的时候，连带着铁笼子都配好了。” “就算喂饭，铁笼子的门也不用打开，直接在旁边推拉就能完成。只要不敞开铁栓，狗根本就出不来。” 说到这里，陈凤跳着脚，举着自己的胳膊。 “胡说八道，你说不咬就不咬？我这咋回事？一看就是狗咬的牙印子！” “那就是你招惹的！你不往前凑，它怎么咬？”韩秀秀没忍住，直接开怼，“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家嘴馋，想吃狗肉没吃成，被咬了之后，不甘心，今儿又磨刀宰狗呢！” “胡说，你胡说。”陈凤眼神有些闪躲，心里暗骂这妮子真精，竟然说对了。 韩秀秀跟郑时年同时察觉异常，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郑时年又当场做了解释，“我的狗之前委托他们家帮忙照顾，都是提前商量过，一个月给五块钱，别饿着狗就行。” “结果我今天打算接狗回去，就看见他们家在磨刀，狗的脖子都被砍了一道口子。” “如果不是那菜刀太钝，恐怕现在狗脖子全断了。” “为什么会选择找他们家帮忙，是因为我爷爷之前跟王家老爷爷有些交情，平时也都有走动，当亲戚处着。” 这一点毋庸置疑，大队长以及全村的人都知道。 每个月都有一个十斤细粮的包裹准时送到他们村村委会，名字写的就是王友良他爸的。 平时还有不少人背地里嘀咕，不知道老王家当初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结交上了这么个能人。 “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我可以先听一下他们的要求。”郑时年给出态度。 这让大伙儿的心多少又偏向他这边一些。 许明福也缓和了脸色，讲理就行，讲理就好说。 “王老三，你什么要求，人家问你那。” 王老三就是王友良，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郑时年这么好说话，他立即道：“我媳妇跟我儿子都伤着了，耽误上工还耽误相看对象，怎么着也得赔五、五十块钱！” “嘶！” 可真敢要啊！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整日里在地里刨食儿吃，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五十块钱呀！ 老王家的都好吃懒做，更别说五十了，五块都费劲。 “王老三，你这……”许明福都听不下去，他蹙眉想要教导两句，就听韩秀秀道：“可以，我们同意赔偿。” 她边说边对郑时年使了个眼色，郑时年出于信任，并没有反驳。 就听韩秀秀继续补充了句：“但是，我们赔偿有个条件。” 她朝着许明福走了一步，“大队长同志你好，一看你就是个公平公正的村领导。” 第150章 “别人我也不熟悉，就找您来给我们做个主。” “我们把话撂这里，只要王家的人保证，他们之前说的是实话，我们就同意赔偿五十块钱。但如果他们说谎，就得翻倍赔偿我们，还要断绝一切跟郑家的联系！” 韩秀秀转头，盯着王友良，一字一顿，“包括断掉每月十斤细粮的约定。” “这怎么行！”陈凤着急道，想继续插嘴，被王友良扯到一边。 王友良梗着脖子，坚持道： “我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就是狗咬了人，我们才要吃狗肉，这是除害，不然哪天咬了村里的老人孩子，还得了？！” 他故意扬起嗓门儿，显得自己是为了全村着想。 至于真实想法，别人也没办法钻他肚子里去看不是？ 要说村里社员谁站出来出卖他？不能够。别人就算看不惯，怎么着也是一个村的人，无缘无故的，大家可以站在旁边看笑话，但绝对不会帮着外人来找他麻烦。 除非…… “哪位好心的同志能帮我搬个凳子出来？谢谢啦。”韩秀秀忽然开口，打断了王友良的想法。 在场的人看傻子一样看韩秀秀。 她没病吧？ 小小年纪，还是个外来人，使唤谁呢？ “第一个搬凳子出来的，我给五毛钱。”韩秀秀加了一句。 卧槽！ 真的假的？ 在场的人都心动了，最前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立即蹿进屋，抓起个凳子就跑了出来。 砰的一声，凳子放在韩秀秀跟前儿。 “凳子，给。”那人边说边看韩秀秀。 韩秀秀痛快地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了他五毛。 “我天那，真给啊！” “老茄子赚大发了，就搬个凳子，咋给那么多！” “这小同志傻了吧？钱多烧的？” “傻不傻的不知道，我也想去搬凳子，还让搬不？” …… 众人七嘴八舌中，郑时年起初也是一愣，紧跟着他便明白了韩秀秀的意思。 于是他也在此刻开了口：“各位，我是红星机械厂的总工郑时年，今天我跟小韩同志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保证，一个唾沫一个钉。” “希望大家帮忙回忆会议，王老三家平日里是怎么对待这两只狗的，为什么忽然要宰杀了吃肉。” “只要是提供了有用线索的，一条五毛钱！” 第114章 郑时年的嘴巴一闭一合，大伙儿听见的内容最清晰的就是： “五毛钱！” “一条五毛钱！” 给钱！ 赚钱的机会来之不易，老王家在村里的口碑…嗯，没啥口碑。 所以有利可图的状况下，出卖的毫无心理负担。 “我两天之前听见他们家骂骂咧咧打狗，说要杀了吃肉，相亲什么的。” 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率先打了个样儿。 韩秀秀挑眉，立即又出钱递给那人。 郑时年感激地看了看她，两人没多话，心里都明白。 大伙儿确定真的给钱，立即绞尽脑汁回忆，然后抢着给线索。 “俩狗才来的时候，毛光锃亮的，现在比我奶奶还瘦，就一副骨头架子，一看就是没给狗吃多少饭。” “可不是？说起来吃饭，我记得那天听陈凤说，狗不好对付，饿两天饿得快死了再宰，能容易。” “还有还有，咬伤陈凤那天，王顺发要去买老鼠药药死那狗，陈凤说药死的狗不能吃，才改成饿死，还省钱。” “跟王顺发相亲的是个知青，就在隔壁村，那姑娘相亲条件就是想吃顿肉，我听我四舅奶奶的小姑子的大舅子说的。” …… 一条五毛，值得推敲的都给付了钱。 浑水摸鱼的一概不给，也没谁敢哔哔。 这一条一条罗列出来，老王家一家三口的脸色都不好了。 陈凤叉着腰，气呼呼地点着脚骂那些“出卖”他们家的人，但很快被对方骂了回去。 韩秀秀感觉差不多了，便道：“大队长，你也听见了，王老三说的不是事实，所以赔偿我们给不了，他得倒贴五十，还得断绝跟郑家一切往来。” “放屁！谁敢断了！” 王友良气得脸色泛白，他还没顾得上开口，王顺发先急眼了。 “这关系是我爷爷那一辈儿就定下来的，想断了，去地底下跟我爷爷说去！” “就是，那我老爷子定下的，我们可说了不算！”陈凤道，“你们说了更不算！” 眼看着两边要吵起来，许明福黑着脸瞪了王老三一家子。 “行了，添什么乱！大伙儿不是没长眼，我更是不瞎！” “人家那狗来的时候啥样，现在啥样？心里没个数！” 不是为了维护上湾村名声，他绝对不来掺和这破烂事。老王家真是、真是丢份儿！ 但是来插手了，就不能这么僵持着。 “两位同志，五十块钱就算让王老三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咱不如实事求是一点儿，给个面子，让他把那十块钱喂狗的费用退给你们。” “断绝关系的话，还得你们两边的人商量，王老三他爸没了，你们那边的老爷子、我的意思是，可以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许明福这话说得还是有些偏帮本村人的嫌疑，但也是情理之中的表现。 第151章 韩秀秀跟郑时年这一波的目的，就是断绝跟这么恶心的一家人联系。 所以，迟疑了一下，商量着现在当场定下来，还是回去给爷爷打电话说明情况，征求下意见。 在他们两个小声讨论的空档，就听有人小声问： “为啥当初那个王老三他爹那么大本事啊？咋认识的那么有本事的人？” “是啊，这么多年了，现在一个月出十斤细粮都费劲，几年前或者十几年前，可不更费劲？” “能随便送细粮的，得是当领导或者高级技术工人吧，咋没给安排个工作？” “到底是啥事牵扯一块儿去的，我很好奇啊！” 年轻一辈儿的不知道王郑两家的渊源，老一辈儿的人其实知道具体的也不是太多。 但总归还是有人知道真相。 比如郑时年这个当事人的亲孙子，他见大家这么好奇，便主动解惑。 郑老爷子当年迷了路，饥寒交迫之下，到了上湾村。 是年轻时候的王家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窝头，他靠着那窝头，最终找到了组织。 事后，为了报恩，来上湾村这边重新找到王家老爷子，当场就给了十块钱答谢费，还送来不少吃的喝的，都好东西。 真要论起来，也算救命之恩。 一个月给十斤细粮，貌似也就不过分了。 “窝头？是吃大锅菜那会儿吧？我记得王老别偷窝头出了名，一次发现他又偷，伙房的人跑去追，结果愣是没从他身上搜到，那事儿就揭过去了。” 人群里，一个年过花甲，头发全白的老年人忽然插了一嘴。 大伙儿都愣住。 啥意思？ 是他们想的那意思不？ 感恩的人报错了恩，王老别当初给窝头是为了逃避追捕？！ 不怪他们这样想，毕竟当初偷盗公家财产的行为是要挨枪子儿的！ “老爷子，麻烦您把话说清楚啊。”韩秀秀赶忙上前请那老爷子到大伙儿跟前。 这事儿对于郑时年一家来说，当真重要急了。 他俩也是真没想到，来接个狗，竟然还顺便揭了真相。 许明福也站出来表示要说清楚，他得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至于王友良一家三口，这会儿还在哔哔辩解着，但是没人听。 那老爷子瞧着大伙儿都想听，他就把之前公社吃大锅饭的事说了，把王老爷子王老别经常偷拿食堂食物的行为也说了。 “所以，因为他太懒总想不劳而获，就决绝了我爷爷问他要不要名额的事，然后要求一个月偷偷给他邮递十斤细粮。”郑时年接着老爷子的话做了总结。 韩秀秀扯了扯嘴角，“这好像就说的通了，懒惰的人不喜欢去厂里上班，像是如今这种选择，什么都不用去做，每个月就能得十斤细粮，很符合这种人的行事风格。” “我就说一开始还纳闷儿，值得爷爷坚持将近二十年的报恩、为什么没送个工作名额，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郑时年也在此刻明白了真正原因。 就是不知道，爷爷那边了解情况后，会有怎样想法。 “哎，事情说清楚了，看来，以后真的不用跟老王家联系了。”许明福道，“你们两位家的长辈重恩，值得让人尊敬。” “到时候就请你们两位跟家里说个清楚吧，细粮别寄了，去送给那些更有需要的人吧，再说这么多年，该还的早就还完了。” “爸，你倒是说句话呀！”王顺发的声音扬了一嗓子，立即又引起诸多人的注目，“以后细粮没了，五十块钱泡汤了，还要我们把那十块退回去，爸呀，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陈凤也推搡了下王友良的胳膊，“是啊他爹，你快想想办法呀，真没了细粮，咱吃啥喝啥？村里挂靠户吗？” 受到多重刺激的王友良猩红了眼眶，“妈的！”他骂了一声，抓着镰刀就往韩秀秀这边冲来。 第115章 法不责众，上啊！ 韩秀秀出于第六感的本能，立即察觉到不对劲。 危险逼近，她的心顿时提起来，想躲闪已经来不及，韩文东教给她的那些防身动作，也在关键时刻忘的七七八八。 尤其是看见那泛着寒光的镰刀头，韩秀秀整个人都吓懵。 他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凶？！ “抓住他！” “拦住！” “小心！” 大家发现王友良的疯狂举动后，几个有担当的村民大喊的同时，也冲着王友良扑了过去。 但大家刚刚注意力都没在王友良身上，加上韩秀秀是女同志，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所以提供线索的时候，几乎都是围着郑时年的。 此刻的韩秀秀相当于被“孤立”了。 王友良选择她这个目标，也是认准了她处于弱势，孤立无援。 “噌！” 镰刀划破虚空，直接劈下来。 好像有皮肉被切割开了口子，声音听上去让人牙根痒痒，心头也满是恐慌情绪。 韩秀秀却没感觉到疼，而是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大手带到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温暖席卷全身。 这怀抱好似铜墙铁壁，让她倍感踏实，又格外熟悉。 韩秀秀愣怔一秒，她的脸颊有滚烫的血液喷溅，韩秀秀惊恐地瞪大眼睛，“郑时年！” 第152章 砰！ 郑时年一边护着韩秀秀，一边在王友良二次挥动镰刀之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其余村民见状，立马上前把人控制住。 大队长许明福气的脸黑沉沉的，“绑起来，妈的，反了天了！” “前些年抓敌特没见你这么能耐，呸！丢人现眼！” 王友良挣扎着还想再动手，但他的镰刀被抢，人也很快被控制。 陈凤上去扒拉那些绑绳子的人，结果却被村子里的老光棍儿们占了不少便宜去，最终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王顺发一看局势对自己不利，也赶紧装起了鹌鹑。 而韩秀秀此刻哆哆嗦嗦，她的手上好多的血呀，都是热的。 “快快，快帮忙叫医生，止血啊，先帮他止血！我朋友受伤了！” 反应过来后，韩秀秀声音颤抖地大喊大叫，她的手也死死掐着郑时年受伤的那条胳膊。 是的。 就在刚刚，郑时年奋不顾身的护在了她的身侧，镰刀划破了郑时年的胳膊，此刻他左胳膊皮肉外翻，血液汩汩外流，似乎止都止不住。 许明福也吓坏了，他帮衬着把郑时年扶进卫生所。 村医刚好给大黑缝合完，就听见外厅吵吵嚷嚷的。出来一瞧，好家伙，又来活儿了。 “医生，麻烦你了，用最好的药。” 韩秀秀急切地开口，她看不得自己的朋友受伤。 尤其这伤还是帮她挨的。 郑时年闭了闭眼，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也惨白的厉害。 可见是疼狠了。 “没伤到骨头，也没断了筋，只是皮外伤。”他憋着气说完，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三分。 村医瞅了一眼他的伤，不禁皱眉。 “没止疼药，硬缝，能受得住？” 这伤口太深，不缝合，硬挺着去市里医院的话，血都得流干。 “隔壁村也没有吗？或者中药有吗？”韩秀秀率先问，她不敢想象，没有止疼药，怎么挨得住针线在皮肉上的生拉硬扯。 村医摇头，“没有，隔壁村都来这里看病，不信你问大队长。” “真没有。”许明福为难的开口，“要不先包住，使劲儿包，管用不？” 他不懂压迫止血法，但记得上次有人伤了腿，就没缝，直接压的。 “伤口深，那办法不合适。”村医将一个小锅放在屋里的煤球炉子上，小锅里放了热水，又放进去针筒跟针，煮沸。 现如今，打针使用的还都不是一次性注射器，而是这种玻璃制作的可重复使用。 “消炎针这里有。”村医加上了句，紧跟着就开始准备纱布，剪刀，缝合针等工具。 “直接缝，我没事。”郑时年终于找到插嘴机会。 村医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随后让大队长帮忙抱住郑时年的上半身，以免待会儿缝合时候，伤患本能地挣扎，耽误治疗。 又让韩秀秀拿了块白棉布塞郑时年嘴里，叮嘱她时刻关注着郑时年的状态，以免伤患咬到自己舌头。 一切准备就绪。 消毒、擦拭清洗边缘血污，紧跟着村医拿着缝合钳操控着缝合针线，每每扎穿扎透一处，韩秀秀的心就疼一下，脑海里就会幻想，这要是扎在自己身上，一定会忍受不了。 郑时年的额头、鼻尖浸出了细汗，人微微闭着眼，眼睫毛随着粗重的呼吸打着颤。 韩秀秀掏出手绢帮他将细汗抹了去。 她知道这么做根本就减轻不了一点儿痛苦，但就是想要做些什么，想让自己忙起来。 终于，五分钟后，伤口彻底缝合完毕，村医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女同志回避下，我给打个消炎针。” 村医边说边走去煤球炉边上，他用钳子将玻璃针筒跟针取出来，放在专门用来存放针筒的盒子里，晾凉备用。 韩秀秀便知道，这是要给郑时年打小针。 小针是要打在臀部的，男女授受不亲，确实不适合她在场。 韩秀秀看了郑时年一眼，眼神示意自己就在门口不会走远，才走出了卫生所的门。 “小同志，咋样了？”有热心的村民询问。 卫生所地方小，他们想进去看，根本就放不开那么多的人，所以都挤在门口等结果，没进去添乱。 “止血了，伤口缝合，四十多针。”韩秀秀道，紧跟着，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过，“王友良跑了？！” “没，怎么可能，大队长要带他进警局，让蹲笆篱子那。”有人解释一嗓子，随后大伙儿让出一条道来，刚好露出被绑的王友良。 韩秀秀面带寒霜地走过去，王友良气呼呼地瞪她，眼神好像在说：这么都人在，你想干什么最好掂量掂量！ 她也看懂了这眼神，但越威胁越上头。 “各位，留一口气儿，打一下一分钱，凑一毛找我换钱。” “法不责众，上啊！” 韩秀秀一声令下，她带头儿踹到王友良肚子上。 “一分！” 又一脚。 “一分！” 再一脚。 “一分！” …… 随着她踢踹的节奏，有人也大着胆子跃跃欲试，之前最先得五毛钱的那位，又是第一个放下同村友谊，给王友良耳光教训的。 “我打了十个耳光，一毛钱现在就能给？”他认真地问韩秀秀。 第153章 第116章 你们小两口 韩秀秀毫不迟疑，“给！” 众人眼看着那人得了一毛钱，立刻放下所有顾虑跟心理负担，对着王友良就是一顿猛揍。 大伙儿担心出人命，有头脑的还组织着排队踢或者扇脸，这样不至于混乱出岔子，有钱还能一起赚。 “畜生啊，你们不能打我家当家的，都快住手，别打了！” 陈凤哭嚎，一直在外围扒拉着同乡。 可惜，她有伤在身，又是个女的，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至于她儿子王顺发，好像觉得太丢脸，早就偷偷离开。 陈凤见自己扒拉半天扒拉不进去，立即把气都化作怨忿骂了出来。 她的声讨对象就是韩秀秀。 “好你个小浪蹄子，撺掇这么多老爷们儿帮你办事儿，狐骚劲儿真让人膈应！” “狐狸精，小贱货，你快让他们起开！” “我家友良出点儿啥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全家！” “还有你们，再动手，我们全家就赖你们家去！” 要喊别的倒是没什么，喊最后这半句话，属实吓到不少在场的人。 他们可真被老王家的不要脸给弄怕了。 这家人曾一度专门上赶着饭点儿做客不说，还连吃带拿，更甚至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会顺走不少他认为好的东西。 总之，村民宁可帮忙喂狗，也不喜欢招呼老王家一家。 他们比狗能吃的多得多！ 殴打王友良停下来，陈凤挤到最里面。 她还想跟韩秀秀来个单打独斗，结果……不提也罢。 “好了。”村医的声音透过窗户缝传出来，韩秀秀对着陈凤冷哼一声，“郑时年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陈凤的眼皮跳了跳，想放狠话怼回去，却发现韩秀秀已经进了屋。 她去看过郑时年，确定不再流血，稍稍心安。 随后，韩秀秀走去找村医，“辛苦了同志，一共多少钱？” 村医一扬手，“算了，你们是在我们村受的伤，钱不钱的，就算了。这是我做医生的职责，也是我们村对外的一个态度。” 是个讲究人啊！ 当然，要不是韩秀秀知道他那压兜底的十块钱是哪儿来的，还真信了。 随后韩秀秀重新回到里屋，查看郑时年的状况。 “好点儿了没？都怪我连累你，那一镰刀是冲着我来的。”韩秀秀愧疚开口，再看郑时年那包扎的跟粽子一样的左胳膊，愧疚感觉更多了。 这都耽误上班了吧。 回去她一定好好给做吃的喝的，争取早日让他康复。 郑时年的疼痛感觉散掉一少部分，但依旧难忍。 他勉强扯了个温和的笑意，“不是你连累我，而是我连累你。不带着你过来这边，你也不会跟着受罪受气还搭进去那么多。” “话不是那么讲的，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而且王友良冲着我来，也不是你指使的，危险由我引出，你帮我承担这份罪，感恩是应该的。” 韩秀秀坚持自己的想法，“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 “哎呀，没可是了，你们小两口还真是登对，脾气一样一样的好。” 村医忽然开口，顿了顿，继续道：“之前见过受外伤之后，家属互相埋怨指责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互相抢责任的。” 郑时年跟韩秀秀都被那句“小两口还真是登对”意外到，正要解释，村医偏偏不给解释机会，而是自顾自的说： “那狗啊，暂时还活着，最好能快送去市里，找专门的兽医给重新捣鼓捣鼓。” “你这边缓个两三分钟，也要赶紧进城去，我给打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消炎药，怕是不能管用。” “市里医院选择多，药也都比我们这里高级，尽量住院治疗治疗。” 村医的话提醒了两个人，也提醒了大队长许明福。 许明福主动站出来表示，他认识市里兽医站那边的人，可以帮忙带着那狗去瞧瞧。 人跟狗都是在他上湾村出的事，他作为干部，不能袖手旁观。 说出发就出发。 许明福叫人去赶来了村子里的驴车，把大黑带上，二红也没多少力气，一并放在驴车上赶着进城。 韩秀秀跟郑时年那边，上湾村给找了个赶驴车的帮忙驾驶驴车，方便郑时年坐在地排车里休息。 至于王友良，则是被许明福选的小队长们抓着，扭送去了警察局。 驴车从上湾村出发，一直到城里都是同路。 只是到达城里之后，一个要去市医院，一个要去的则是兽医站。 担心人家兽医站不接受治疗大黑，韩秀秀额外给了一些钱，硬塞给了许明福。 她还留下句话：“如果给一张人家不同意，那就塞两张。” 许明福揣着兜，抓着钱，心脏突突的。 给人看病他都没准备过那么多的钱，给狗看个病竟然…… 啧，说实在的，他其实有些看不惯。 但这些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转危为安的好。 医院。 郑时年找医生重新给做了检查，止疼药粉洒了一些，还给开了消炎药等口服药物。 原本郑时年作为机械厂的正式工，来市医院这边治疗都不需要花费一毛钱的。 第154章 但是，郑琳琳是医院收费处的一员，郑时年果断选择用了别人的名字，交钱也是找面生的护士帮忙代交的。 “小韩，琳琳那边别告诉她，不然她再冲动做点儿什么，就不好了。” 郑时年叮嘱，此刻的他脸色稍稍好转。 说明止疼药粉起了作用。 不用他叮嘱，韩秀秀也知道怎样做，她点头道：“那你就不能住院了，回去养些日子，那两条狗我帮忙看着。” “饭店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大黑跟二红最好先别离开人，你这样又不方便。” 她在来城里的路上就想好了，将那两只狗都先安顿到后院。 反正后院面积足够大，足够宽敞，饭店里的刷锅水加上些粗粮，怎么也够两只狗吃的，绝对饿不到。 再者，别的地儿给狗加餐不方便，她能偷偷的喂点儿下水。 “谢谢你啊小韩，就先麻烦你了。”郑时年没拒绝，眼下这是最好办法。 随后，俩人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兽医站看望大黑。 第117章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兽医站的大门大敞，并没有谁看管着。 矮墙上刷着白底红字的“为人民服务”标语。 院子里一排排房屋都很矮小，但每一处门牌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牲畜医疗手术室、药房、库房、住院室等，看上去相当齐全、专业。 韩秀秀跟郑时年进了院子后，很快就听见了许明福的声音。 声音是从治疗室传出来的，也在这时候，治疗室的门开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受累了。” “一条性命，能救得救。” “是是是，感谢你，好人啊。” “消炎粉带着，回去能喂点儿好的就喂点儿好的，熬不熬过来，三天差不多就看出来了。” 许明福跟一个穿着倒褂的人走出来，两人正说着话，韩秀秀跟郑时年一起走近，主动打起招呼。 “这位是宁师傅，几十年的老手艺，很有水平。”许明福立即介绍，同时也给宁师傅介绍了韩秀秀跟郑时年。 得知那狗是他们两个的，宁师傅又将注意事项给他们俩说了说。 天气热，伤口除了每天用消炎粉，还要注意不要让狗晒着，也别着水。 他们两人礼貌应声，逐一应下。 交代完大黑的注意事项，又说起了二红。 那狗子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到这里之后，直接叫不醒。 刚才给打了一针，醒了。 但给了它半块窝头，它一直不肯吃，这会儿在治疗室里面趴着呢。 郑时年跟韩秀秀对视一眼，他独自走近治疗室。 没多久，二红轻轻摇着尾巴，乖巧地跟郑时年走了出来。 再把窝头给它，它倒是晃着尾巴一口吞下。 “呵，要不就说狗通人性，这是惦记着主人跟那个大黑呢。”许明福笑说着，不禁又一阵感慨。 得亏没被王老三那混账宰了，多好的狗。 几个人在兽医站没多待，韩秀秀顺嘴问了一句治疗费用。 许明福如实说了，还将提前就准备好的找零归还给了她，顺便又带着本村的村民将他们一路送到小河村饭店。 人家这么仗义，韩秀秀跟郑时年自然不能落下。 饭店里过了午饭时间，有什么给装了些什么。 六个野菜团子、两盒秀我鸭，韩秀秀觉得有点儿少，瞧见刚送来的红薯，便给装了半木箱子。 另外，还给许明福以及帮忙赶车的那村民一人煮了一碗面条，用了中午剩下的一点儿卤子。 哪怕只是剩下的卤子，许明福他们俩也吃出了过年的味道。 有肉！ 有鸡蛋！ 还不少！ 虽说只是渣渣，但足够让他们感动。 许明福走之前跟郑时年留了话： “王老三那边，需要我们作证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过去。” “这狗以后什么情况，抽空给捎个信儿过去，省的惦记。” 郑时年再次表示感谢，将他们送走。 没了外人，刘桂红、刘桂兰等人才赶忙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同时，她们俩上下前后将韩秀秀仔细打量一遍，确定真没受伤，才又看郑时年。 “包那么厚，这是咋伤的？” “别提了，有人要杀狗吃肉……”韩秀秀在得了郑时年允许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化之后，给刘桂红等人说了。 听完，刘桂红气的想揍人。 “怎么这么不要脸呀！偷公家东西还好意思问人家要细粮，还每个月都要！” “多少年了这得，我的天，一年一百多斤细粮，十年就是、就是……” “一千多斤。”孙红插嘴，说出来这个数，他们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桂兰身为局外人，这回都有些不甘心了。 “最后只还了十块，这么多年的细粮，就那么算了？” “肯定不能算呀！”刘桂红道。 韩秀秀自然也不想那么轻易算了，当时是王友良忽然发疯，所以事情的进展有些脱离掌控。 先如今王友良被抓，究竟怎么判，还不清楚。 “这件事得通知你的爷爷。” 韩秀秀对郑时年道。怎么说那些粮食都是郑老爷子邮寄的，如何处理，当事人说了算。 第155章 她就不过多参与了。 “下午我就去给爷爷打电话。”郑时年道，继而他透过窗子看向后院。 大黑跟二红已经被安顿在院子的一处角落。 刚好韩秀秀的房子已经盖好，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的草席子。韩秀秀便在院子里的树下边先弄了个临时安顿的窝。 没顶，但有繁茂的树枝遮阳。草席子下边垫了些平整的木头块，环境干燥，倒是个像模像样的临时住所。 “让它们俩都先在这里就好，放心。”韩秀秀再次提及这事儿。 郑时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面前的几个人，“给大家添麻烦了，到时候需要的费用，我全包。” “对了，小韩，今天你垫付的那些，我明天之前给你。” 下午他要去给爷爷打电话，还要去趟警局，恐怕不能及时过来。 只能承诺明天了。 “客气什么，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算。”韩秀秀笑道。 两人都没说具体垫付了多少，以免被有心人听了去，觉得韩秀秀冤大头，好欺负，到时候再张嘴请求点儿有的没的，难为她。 郑时年却是听见她的回答愣了一瞬间，准备好劝说韩秀秀一定要收的词儿一个没用上。 换做是别人，貌似都会推脱几个来回，然后再顺理成章地答应。 小韩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 随后的几天，郑时年天天都往饭店跑，每次都会带着好吃好喝的东西，从没空过手。 红肠、罐头、麦乳精、奶粉、鸡蛋、糟子糕、大白兔奶糖……只要是供销社里有的，他都会带。 对此，刘桂红激动的每天都呲着大白牙对他乐呵，顺便跟他说说韩秀秀如何精心照料那两只狗的，如何求人帮忙给狗盖了窝的。 哪怕刘桂红没有刘桂兰那些细腻心思，都发现了郑时年看韩秀秀的眼神越来越那啥。 哦，刘桂红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眼神，就是感觉…… “感觉有点儿拔不开，对就是，看小韩的时候吧，就不看别人了，他那脸没笑，就感觉跟笑了一样。” 这是私下里，刘桂红跟刘桂兰吃瓜时候形容出来的。 孙红跟姜玉梅两个旁听的也都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拉不开，那眼里就没别人。” 刘桂兰笑了，但没多话，心里想着，要是这小伙子能跟小韩成，应该挺不错。 她们是都看好了，但有些人却一点儿都不看好。 这一点，从机械厂过来吃饭的员工数量减少开始，刘桂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韩秀秀也察觉了，她发现最近来吃饭的机械厂职工，有几个男的看她的眼神还很贱，而且眼神释放的信号，貌似觉得她更贱。 怎么回事？ 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韩秀秀当餐就跑去门口找徐军打听情况。 徐军也是刚听见风声，正要去给韩秀秀报信儿呢。 “他们说你、说你勾搭郑工，不是好女人。大体就是这个意思，小韩你可别生气，那帮人都是胡说。” “能查出来从哪儿开始传的吗？”韩秀秀问，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第118章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帅？ 徐军不清楚谁先传的，但大体知道是哪个车间。 “最开始是一车间，后来慢慢人多了，就都那么说。也又不相信的，当他们是在放屁。” 徐军还想劝韩秀秀几句，但是想想，要是有人背地里这么说他，他指定比韩秀秀更气。 “小韩，你想怎么处理？现在就去找厂长吗？” 他让出空来，给韩秀秀进厂腾位置。 韩秀秀毫不迟疑，走进了机械厂。她倒不打算直接找厂长，而是想去宣传部找沈明月。 这么低级的传言，除了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能想出来，一般人根本就不屑于这么做。 与此同时，郑时年在走出研究室的时候，也刚好听见两个职工在偷偷说着什么，而且他们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同情？ “你们在说什么？”郑时年当面发问，同时拦住他们去路。 他受伤的胳膊还没拆线，此刻正吊在脖子上，以免由于疏疏忽扯到伤口。 既是这样，郑时年也不会觉得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同情，来源于他的伤。 见那俩人支支吾吾不肯说，郑时年眯了眯眼，更确定这里面有事。 “不说不要紧，现在就去找厂长说你俩造谣，到时候当着全厂职工的面说你俩聊了什么。”郑时年冷漠道。 那俩人立即吓坏，他们可是刚刚转正没多久的职工。 被郑时年状告到厂长那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他俩招了个彻底，还把偷听过来的所有关于诋毁韩秀秀的话，都坦白了。 郑时年脸色更难看了三分。 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纵使知道，还学着往下传播，实在可恶！ 不过眼下不是教训他们的时候，而是先帮小姑娘正名。 “不是小韩同志勾搭，小姑娘不是那种人。”郑时年面容严肃，他扬声继续：“都给我听好了，是我郑时年要跟韩秀秀同志交朋友！” “不是那些所谓的粗鄙的话形容的关系！” “我觉得韩秀秀同志是个勇敢、自信、大方，而且有手艺，很善良的人。” 第156章 “背后传出这样谣言的人，要么是嫉妒她，因为传言一出，大家都会带着偏见去看待这个大家不了解的同志，那样，传闲话的人目的就达到了。” “再或者，传闲话的人就是单方面喜欢韩同志，因为传言一传开，大家都会讨厌韩同志，只有这人自己偷偷喜欢了。” 在场的两个人，以及附近路过的人听罢，都瞬间恍然大悟。 大伙儿越琢磨郑时年的话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大家都相信了，也开始骂最初传闲话的人。 而这些问候祖宗的言语也很快传到了沈明月的耳中。 哐当！ 她将桌子上的厚厚一摞书直接扫到地上，“啊”的大叫一嗓子，整个人气的浑身抖。 吴凤美不敢再坐，立即起身劝慰，“月月，你冷静冷静，现在我们千万别露出马脚啊，不然别人知道是我们传出去的，肯定会……” “什么我们传出去的？不是你传出去的吗？”沈明月一嗓子呵斥住，她眼睛狠狠瞪吴凤美，警告的眼神让吴凤美一哆嗦。 吴凤美赶紧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又说了不少好话逢迎，沈明月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 韩秀秀站在研究室门口，微笑地瞧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身材高挺，五官分明，蓝色工装穿在他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帅气。 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更是诠释了他身材比例的完美。 韩秀秀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男人貌似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帅？ 尤其是刚刚言辞坚定地维护她的时候，最帅。 “咳，郑时年，谢谢你啊。”韩秀秀自己都没察觉，喊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三分。 郑时年也没想到小姑娘会在这时候出现。 顿了顿，他便猜出，小姑娘应该也是听见了风言风语，来厂里讨公道来了。 “是我疏忽，发现晚了。”郑时年抱歉道，“下不为例，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状况。” 不能让那些污言秽语伤了小姑娘的名声。 韩秀秀浅笑，“不是你的错。” 她往前走了两步，“胳膊怎么样了？” 虽说天天都会问，但她每次问，他都会耐心回答，“好多了。” “早上去换了药，说愈合的不错，消炎粉也用了，还用了云南白药粉。” “以后换药不用去市医院，厂里申请的药配了一批过来，一样不缺。” 说起这个，郑时年双眼放着光，“厂长今早还提起，要感谢你。” “哦？”韩秀秀这次没猜出来，“因为糟子糕的事儿？” “嗯，有一点儿是，不全是。”郑时年笑着回应，随后他大方地领着韩秀秀往厂长办公室走。 路上，他将自己知道的对韩秀秀说了说。 食品厂糟子糕事件，经过电视台在兑现前一天把食品厂架高，被圈子里的众多高层领导注意，他们不得不咬碎了牙认了三百斤承诺。 机械厂领完糟子糕之后，宣传部这边又赶紧搜集素材，写了事后总结稿子，并投稿到了广播站。 食品厂又火了一把，连带着他们红星机械厂也受到了瞩目。 有些人知道，食品厂明着是被夸赞，实际上可是实打实吃了亏的。 事后他们一打听，得知是食品厂先找茬儿，给人家机械厂添堵，人家这是反击……众人一度认为，先撩着贱，食品厂活该。 同时，大伙儿也都有了一个概念，机械厂惹不起，以后打交道可得注意。 有这种想法的厂领导或者其他单位领导们，立即开会询问，强烈要求自家跟机械厂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刁难！不要推三阻四！不要找对方不痛快！ 于是，厂医之前打申请的所有药物，今早上全都配齐送来了。 赵厂长之前申请的一些生产材料，前两天也都陆陆续续配齐主动送来了！之前都是让他们自己组织人手去拉…… 片刻后，厂长办公室。 赵建国一脸热切地迎过来，“小韩快坐，我这就给倒茶叶水！” “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 第119章 肯定是韩秀秀那贱人给我添堵 韩秀秀没客气，直接把自己过来的原因说了，还顺便上了个眼药。 “赵厂长不是我说，这样喜欢败坏别人名声的人在咱们厂队伍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万一以后她那嘴没个把门的，背地里说人家领导们的坏话，倒霉的可是咱们整个厂子，波及的可是几千乃至上万个职工跟家属啊！” 赵建国本来听见韩秀秀说的，就已经黑了脸。 此刻更是面色难看至极。 “小韩同志，这人是谁你有线索没有？”赵建国问。 韩秀秀没有直接说名字，反问道：“上次为什么食品厂的人会来这边找麻烦，赵厂长知道原因了没有？” 赵厂长神色一僵，他早就让下面的人查清楚了，是沈明月。 不过，副厂长出面帮忙说情，又碍于没给他们厂子带来实质性的利益损害，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谣言也是她传的？”赵建国皱眉，“她是不是跟你有什么过节？要不我牵个线……” “赵厂长，沈明月思想有问题，我们跟那种人做不了朋友。这件事沈明月必须全场通报批评，并且要当众给小韩同志道歉。” 第157章 郑时年打断赵建国的话，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这件事最好能抓个典型，让其他存了坏心思的人敲响警钟，引以为戒。” 赵建国神色严肃起来，这个沈明月最近做的错事可真不少，换做是别人，早就全厂通报八百回了。 只是她爸是副厂长，而且跟赵建国还不属于同一个派系，赵建国有些难办。 “最近要组织四厂联谊会，沈明月被宣传部推举当主持人，名单已经审核通过，现在通报批评的话……” 赵建国为难地开口，他抱歉地看着韩秀秀，“小韩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沈明月先私下里给你道个歉，然后等联谊会结束，再让她写一份检讨，在我们厂广播室里读出来。” 韩秀秀明白这是对方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承诺。如今她没身份没地位，人家能做到这一点，应该还是看着郑时年的面子。 她没办法强烈要求赵厂长必须做什么，只能点点头，“那我听赵厂长的。” 郑时年绷着脸说道，“如果厂长觉得才能重于德行，那我也没必要为了工程进度，带伤上岗，请厂长给我批一个月假。” 他的伤是实打实的，真不能不给。 赵建国心下一紧，视线从郑时年身上转移到韩秀秀身上。 他好像低估了韩秀秀在郑时年心里的重要性。 韩秀秀假装没看见赵建国求说情的眼神，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儿。 “哎，你说的没错，德行坏了，别的更做不好，主持人换成宣传部王梅香吧，那位同志挺优秀。”赵建国妥协道。 韩秀秀心里的郁结稍稍舒坦了些，她抬头，满意地笑笑。 她没着急离开，眼看着赵建国找了秘书过来，交代了一下换主持人的事。 她才道了谢，跟郑时年走出厂长办公室。 …… 宣传部。 沈明月得了被换下去的消息，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厂长秘书。 “你胡说八道，都定好了是我，怎么会换掉？” 秘书不耐烦地看她，“爱信不信，不信自己问厂长去！真以为厂子你跟你爹开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你什么态度啊？”沈明月嚣张地瞪对方，“信不信我告诉我爸，让他……” “让他给我开了？哼，我是厂长的秘书，不是你爸的狗，少拿你爸吓唬我，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秘书丢下这话，转身就走。 沈明月气的脸都青了，她将桌面上刚刚捡起来的东西再次扫落到地。 “贱人，贱人！肯定是韩秀秀那贱人给我添堵！”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沈明月一点儿都不顾及形象。 她龇牙咧嘴地把韩秀秀骂了一顿，吴凤美这才小声开口劝慰，“月月，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月月，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厂长问清楚，然后再跟你爸说说，看有没有办法弥补啊。” “你爸是副厂长，赵厂长肯定会给点儿面子，不能闹太难看。” 沈明月紧皱眉头，“可是，是厂长亲自不让我当主持人，他怎么能自打脸？” “那没事，到时候厂长找的人去当主持人，你也去，之前是一个主持人，大不了你让出一半的机会，让他们选两个主持人，你跟厂长看中的人选一起上台就是了。” 吴凤美说的头头是道，沈明月也很满意这想法。 她酝酿了一下怎么跟她爸说，眼角的余光瞥见王梅香的办公写字桌上。 沈明月的思维一转，“王梅香呢？怎么一天没见到她？” 吴凤美一下变了脸色，支支吾吾道：“她那什么，就是写了个关于食品厂糟子糕那稿子，被厂长认可，转成正式工了。” “刚才去了资料库那边填表，现在应该填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一直盯着沈明月看，同时做出后退的架势，以免待会儿沈明月发脾气，再拿东西误伤了她。 果然，沈明月听到正式工三个字，立即噌的一下站起来，像是一直炸毛的母鸡似的，抓起写字台上的笔筒狠狠往地上一砸。 “啊啊啊！气死了，气死了！为什么都跟我对着干！” “王梅香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沈明月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桌面，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 “凤美你说，会不会是王梅香跟厂长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所以厂长才这样帮她？” “不然，你见咱们厂长什么时候关心过普通职工？尤其还是没转正的。” 吴凤美吓一跳，慌里慌张地捂住沈明月的嘴。 祖宗，少说两句，求你了！ 万一有谁传出赵厂长的风言风语，她怕被永远在厂子除名。 “月月，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你爸说主持人被换掉的事吧，这个比较急。” 门外，韩秀秀听到这里，里面就没了声音了。 哎，有些可惜啊。 如果沈明月坚持作死，去造谣赵厂长，也不知道赵厂长还会不会简单揭过去。 …… 随后的几天，韩秀秀一边照顾郑时年，一边照顾大黑二红，还偶尔做些好吃的给韩文东送去。 只是有些奇怪，哥哥最近貌似忙的不可开交，见她一面之是匆匆说两句话就罢，然后收了东西就回厂子。 第158章 给她的感觉就是，好像在刻意躲着她，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韩秀秀也顾不上多考虑，毕竟马上就要到七级考试，她只能将心思暂时放在考核上去。 这天，厨师考核的日子终于到了。 第120章这比缸粗没缸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韩秀秀一早起来，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工具放在斜挎包里，又带上前一天买好的香烟出了门。 她骑着韩文东留这里的自行车，一路顺畅地到了国营饭店。 王师傅、刘华、赵顺以及其他几个学徒都在国营饭店大厅集合，每个人都穿上了干净整洁的白色厨师大褂，厨师帽暂时没戴，但都提前准备好了。 那是要去了考试场地佩戴的。 韩秀秀过来时候，就看见了一张张精神抖擞的脸，以及统一的服装。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的的确良以及蓝色粗布直筒裤子，忽然觉得有些不搭调。 “王叔，我这影响给分吗？”韩秀秀问。 王师傅笑笑，指着不远处的桌子，“快去换上，还来得及。忘了提前给你送过去了。” 他带去的人，怎么能没有厨师服？ 韩秀秀眼睛一亮，立刻麻溜地跑过去，将带来的一条烟递给王厨。 “王叔，这个给大家解解乏。” 刘华等人瞧着韩秀秀这么懂人情世故，也都和善地对她打招呼。 王厨不吝啬地将烟都散给了徒弟们，自己只留了一盒压兜。 等韩秀秀换了衣服出来，大伙儿立即被惊艳了一把。 谁说小女人不能做厨子的？ 看看！ 此刻的韩秀秀脸蛋儿已经不像是曾经那样消瘦，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脸蛋儿上长了点儿肉，白里透红的，显得年轻活力又相当有朝气。 由于骨架小，最小号的厨师服穿在她的身上，原本有些松垮，腰身被她用黑色围裙修饰过，既显身材又不妨碍形体动作，还显得利落干练。 她再对着大伙儿甜甜一笑。 天那，美呆了！ 刘华等人再低头看看自己，直接嫌弃地想拽掉厨师服。 为什么穿同样的衣裳，差距就这么大！ 不行，他们以后也要戴半截的围裙，不戴那种挎脖的了。 王厨倒是没多大情绪变化，只是多看了韩秀秀两眼，道： “行了，走了，丰泽园，十分钟之后在大门口集合。” “去了别废话，别丢脸，别怕事儿。” “前边万一操作不好，别影响后面发挥。” 王厨简单交代几句，继而率先出门带路。 韩秀秀跟着王厨，刘华以及赵顺也紧跟其后。 他们几个都有自行车，其余没自行车的也都提前打好了招呼，跟有自行车的人同乘一辆。 只有韩秀秀的是她自己骑行，毕竟是女人，跟别的男徒弟一起不合适。 原本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大伙儿在瞧见韩秀秀骑自行车的动作后，都强忍着没好意思笑出声来。 嗯，这种大金鹿自行车，还真的对腿短的女同志不咋友好。 韩秀秀不知道，她刚刚亮相给这帮人带来的惊艳，已经成功在骑自行车的一扭一扭动作中崩碎了。 …… 丰泽园。 原本这里是公家大酒店，由于占地面积大，设施齐全，且创办时间长，经过政府批准，这里便成了厨师考核的首选地点。 为了此次考核，丰泽园拿出来三天时间准备考场。 此刻，丰泽园前厅整齐地摆放着长桌长凳，桌面上每隔半米，均放着一份理论考试试卷。 考核的对象需要经过笔试，再去后厨实操考核。 后厨四十多个炉灶全都被擦拭的锃光瓦亮，每一个炉灶的对面，都有对应的桌案，方便厨子切配、摆盘。 韩秀秀等人到了这边，王厨让他们在门口等等，王厨先进去跟几个老朋友叙叙旧。 等王厨一走，赵顺紧张的尿急，直接去了公厕，其余尿急不尿急的，为了预防万一，也跟着去了。 最后只剩下韩秀秀跟刘华两人在原地守着。 站在大门口看见前厅的摆设，韩秀秀倒是有种联考的既视感。 “呦，这不是我手下败将小华子吗？颠勺都颠不明白，还好意思穿厨师服。”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韩秀秀寻声看过去，却见对方竟然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起初韩秀秀没反应过来这人的恶意来自于哪里。 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韩秀秀才顿悟。 “小华子”喊的是刘华。 此刻，刘华的脸涨的通红，双眉紧皱一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小韩，我们去那边等师父吧。”刘华最终选择憋屈地咽下这口气，喊了韩秀秀一声，转身要走。 韩秀秀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欲言又止后，也转了身。 “哎呦，我这是看错了吗？小华子能耐了，在哪里搞了个小妞儿，还挺俊。” “喂，那小妞儿，跟他没前途，跟我呗，我可是咱四九城最年轻的八级厨师，我师父是马一刀。” 那人忽然又开了口，同时带着几个跟班儿挡住了韩秀秀跟刘华的去路。 韩秀秀厌恶地皱了皱眉，“小妞儿”这个词，她听出了恶心感。 停下脚步，韩秀秀翻了个白眼，“刘师兄啊，这长得比缸粗没缸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咋好意思出门笑话别人的？” 第159章 被韩秀秀杵了杵胳膊的刘华一愣，紧跟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韩也太会形容了。 比缸粗没缸高，可不就是说的对面这傻逼胡大宝吗？ 胡大宝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甚至被韩秀秀的比喻逗乐了。 还是他身边的人低声给他解释了两句，他才黑了脸。 “妈的！臭娘们儿！”他边骂边抬手对韩秀秀扬起巴掌，韩秀秀动作迅捷地抬左手一挡，同时右拳猛地朝他肚子戳去。 “啊呀！” 胡大宝惨叫出声，捂着肚子倒吸着冷气。 他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被锥子扭了好几圈儿，疼的龇牙咧嘴的。 在场的人都愣了。 这小女人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刘华也愣了，他伸出去要帮忙挡住胡大宝的手还没收回。 小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打人了，我这就去告诉师傅！” “我也去，大宝哥你等等，我们很快回来。” “臭娘们儿，你们完了！” 跟着胡大宝的几个喽啰立即发声，但并没有一个敢再上前对韩秀秀动手的。 韩秀秀冷眼扫过这帮人，“先撩着贱！” 刘华咽了咽口水，冷静下来后，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 他低声对韩秀秀道：“小韩，他师父是马一刀，是厨师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最不讲理，我们得罪了他，还真……” 韩秀秀听明白了，这是碰到臭石头了呗。 顿了顿，她认真问刘华，“刘哥，你考级是为了什么？赚钱还是面子？” 第121章 我惹了事，但不后悔 刘华没想到韩秀秀忽然转移话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赚钱，我老大不小的了，得攒钱娶媳妇，家里一直催。” 说起这个，刘华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又觉得这样有些功利心，便加上句：“也是为了有一份体面工作，给家里争气。” 他妈做梦都希望他赶紧成为十级厨师，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学徒工，没修成个正果，始终是家里的遗憾。 韩秀秀理解这份心，她点头道：“所以，解决温饱是放在体面前面的，你是个务实的人，我也是。” 刘华一愣，第一次有人用“务实”来形容他，他的心里竟是有点儿小惊喜。 “刘哥，今天不管怎么样，我给兜个底，真考核不成，我出一个月二十块钱工资雇佣你，管一日三餐。” “环境比不上国营饭店，但绝对体面。当然，看你到时候乐意不乐意了。” 韩秀秀这话一说出口，就近的人全都不可思议地瞪了眼。 啥？ 一个月二十？ 做梦呢吧？ 十级厨师一个月才十八块六而已，像是刘华这样的学徒工，每天只有五毛钱。 而且，学徒工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杂，脏活累活儿都是他们的，师父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他们承担所有火气。 甚至有些为了做学徒工的，还得低声下气求上门，给师父端尿盆洗脚丫子的都不是罕见的事儿。 韩秀秀这么一个小小女人，竟敢当着大家的面儿开出这样的条件来。 大伙儿第一反应是吃惊。 第二反应是：吹牛逼吧这人？一定是！ 刘华也觉得韩秀秀在吹牛，但不好意思说。 加上他本来就得罪了胡大宝，所以不管韩秀秀说的真假，他得赌上一把。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大不了下次再来。 只是因为自己跟胡大宝结的梁子，连累了韩秀秀，他很愧疚。 “小韩，你这么说，我很感谢。只是今天真对不住你，我、我……” “不是你的错。”韩秀秀没责怪刘华，反而安慰他，“有些人天生贱种，看谁不顺眼就想狗仗人势的欺负欺负。” 胡大宝这会儿胃疼还没缓解，生气却没办法骂回来。 他身边的小喽啰听不下去了，不敢对韩秀秀动手，还不敢动嘴皮子么？ 有个胆子大点儿的忽然冷哼一声，“真那么能耐，一个月挣二十，还来考核干什么？” 有一个带头儿的，就有跟风阴阳怪气的。 “可不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哈哈，要我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吹牛逼找场子那。” …… 那几个人似乎终于找到了攻击韩秀秀的方向，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说。 韩秀秀还真不是非得考这个核，她当初报名，确实是为了有个身份来方便自己拓展人脉。 但现在她的秀我鸭在机械厂那边小有名气，赵建国那条人脉算稳了。 有美食在手，有赵厂长打样，她相信自己可以不用厨师身份，也能结交其他人脉了。 今天的考核，不是之前报名，她还真不一定来。 “小同志，我看你还是给服个软吧，兴许还能和解，不然一会儿马师傅来了，你跟那位同志真不一定能进这个门。” 旁边有好心人劝说韩秀秀，还压低声音给韩秀秀说了说来评选的老师傅。 其中，赵开贤赵师傅为二级厨师，也是今天到场的最有资历的老师傅。 剩下的五个考核员加上马一刀，都是三级厨师。 只有王厨是个四级厨师。 第160章 说白了，韩秀秀跟刘华等人在这里就属于没靠山的底层。待会儿马一刀出来一护犊子，他们还真可能被剥夺考核资格。 甚至于，还可能连累刘华的其余七个师兄弟。 韩秀秀眯了眯眼，重新看向胡大宝那边。 胡大宝这会儿缓和了不少，他也听见了别人提及他师父，于是一脸小人得志模样，嘴又贱了。 “要我说娘们儿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干什么？” 旁边有人接话，“能干什么？勾引老爷们儿呗，哈哈哈……啊！！” 那人都没笑完，脸上直接挨了一巴掌。 韩秀秀收回打人的手，后退两步，冷着脸道：“当厨师的嘴那么臭，客人都恶心吃你做的东西。” “臭娘们儿！你敢打我！”那人觉得丢了面子，捂着脸冲着韩秀秀挥拳。 韩秀秀早就料到他会这样，瞅准他右边膝盖，一脚踹上去。 “啊呀！” 那人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磕掉了半个。 “胡闹！太胡闹了！” 一道严肃阴沉的声音从大厅传出来，紧跟着，一个光头胖子跨出门槛儿。 胡大宝立即捂着胃口上前，“师父，你可算来了。” “那个马华埋怨我抢走了他相亲对象，看我不顺眼，过来就揍我。” “刚才小孙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被打了耳光，还挨了踹。” 胡大宝直接来了个血口喷人。 他讲出来的理由，韩秀秀都愣了。 而且她的关注点贼拉与众不同：“那相亲对象什么眼神，看不上刘华，看上你这个缸地炮？” “噗嗤！”围观群众都没绷住，生怕得罪马一刀，又都立即捂嘴。 胡大宝气的脸涨红，“你骂谁？小婊……” “咳！嗯！”马一刀重咳一声，以示提醒，胡大宝立即闭嘴，又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也在下一刻，以赵开贤为首的几个负责考核的老师傅们一起走了出来。 王厨并没有走在最后，反而是陪在赵开贤的身边。 韩秀秀瞧见这样的架势，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她眨巴眨巴眼，一边挤眼泪一边偷偷杵了杵刘华。 刘华一愣，看想韩秀秀，就见韩秀秀用唇语给他比量了一个字——哭！ 哭？ 刘华不理解。 韩秀秀立即给他打了个样儿，眼泪哗哗往下淌，还配着台词，“师父，你可算出来了！” “那个胡大宝仗势着自己的师父是二级厨师，故意来羞辱刘华师兄，显摆自己抢走了刘师兄的相亲对象。” “而且还对我说难听的，我气不过，就骂了一句，他急了眼想打我脸，我出于防卫，打了他一拳头。” “他身边的那个说我出来考核是为了勾搭男人，师父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又没咽下这口气，骂了回去。他恼羞成怒想揍人，我就轻轻踹了一脚。” 韩秀秀边说边走上前，适时地擦了擦眼泪，“师父，我知道我给您丢了脸，惹了事，但我不后悔。” “您想怎么处罚我，就处罚吧，我绝对没有任何怨言，但我还是那句话，给我个重来机会，我还这么做。” 第122章 她是真的好人 在场的人看着韩秀秀这么一个小小身躯，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禁有一些心肠软的站出来，帮忙说了句公道话。 “这小同志其实也情有可原，不是她先动手的。” “是啊，我也看见了，人家一开始跟那个男同志等人来着，是那个缸、啊不是，是那个矮一点儿胖一点儿的同志过来找的麻烦。” 说公道话的人自然也是有所依仗，他们讲完话之后，纷纷朝着赵开贤身后的老师傅们看了看，又都往后站了站。 想来他们是跟王厨交好的人。 王厨此刻脸色看不出来喜怒，他没想到自己就进去那么一小会儿，外面就出了这么大乱子。 顿了顿，王厨开了口，“这件事既然是胡大宝先……” “就算大宝有错，但他跟小孙都挨了打，一会儿肯定影响考核！”马一刀忽然扬声，故意打断了王厨的话。 他继续不给别人插嘴机会，说：“赵师傅，依我看，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的，纯属是作风品德都有问题。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当厨子，她会影响我们整个厨师队伍的名声！” “何况，我就没见过几个年轻的女厨子。” “你看她妖里妖气的，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狐狸精，不是来做菜的，是来勾搭你的？呸！想得美，像你这种张口闭口瞧不起女同志的老顽固，才不配站在厨师队伍里！” 韩秀秀听不下去了，接过话茬儿，一点儿面子没给，直接怼的马一刀老脸通红。 他“你你”了半天，“混蛋！赵师傅，我强烈要求，永远取消她的考核资格！” “凭什么！”王厨也怒了，“我的徒弟什么秉性我心里清楚，没人招惹绝对不会主动找麻烦！” 他看向赵开贤，又用着恭敬的语气开口，语速也提高不少，“赵师傅，我这徒弟是个女同志，她在不知道别人底细跟能力的情况下，不可能去招惹，毕竟女同志是最容易吃亏的。” “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小韩的错，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 第161章 韩秀秀没想到王厨会公然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此刻心里热乎乎的，跟揣了暖炉一样。 她感激地看着赵开贤，虽说刚刚她对马一刀开怼的时候，已经在心里放弃了考核。 但如若王厨希望她继续参与，她也不会推脱。 赵开贤一直观察着闹剧，到这时候，他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继而语气平和地说：“其余的人先进去准备考试，别都耽误了。” 听及此，那些人立即排队有序地进屋。 跟在赵开贤身后的五个老师傅也很自觉地走去大厅，维持秩序。 大门口只剩下赵开贤、王厨、韩秀秀、刘华、马一刀、胡大宝以及掉了半颗牙的小孙。 “这事互相道个歉就过去了，你们可以立即进去参与考核。” “不然就去局子里掰扯清楚，耽误考核，后果自负。” 赵开贤丢下这两句话，便等着双方选择。 韩秀秀等人都很意外，可又不得不承认，貌似觉得问题只有这两条路能走。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谁都不服谁，也不觉得自己做错。 至于去局子，也绝对是不能去的。 马一刀先开口：“赵师傅，您也看见了，都年轻气盛的，道歉就跟割肉一样，应该都说不出口。” “不如这样，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就算了。” “我看今天老王带来九个徒弟，我也是。既然双方有矛盾，不如就用实力比试比试，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到时候，哪边输了，哪边就道歉。至于怎么定输赢，就谁的徒弟过关数量多，谁就赢。” 这番话说完，韩秀秀这边难得没意见。 王厨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也顺着说可以接受。 双方当事人都选了这个解决办法，赵开贤自然更没意见。 于是他做主，两边来了个暗自较量。不过，定下来之前还加了一条，万一双方通过考核的徒弟数量一样多，就选出来同等级的徒弟进行一次比拼，到时候一局定输赢。 最终，双方都没意见之后，几个人也匆匆进了大厅。 此刻，距离笔试考核只剩下五分钟时间。 韩秀秀刘华等人立即找到后面的空位坐下来，等待老师傅发问卷的时候，马华的脸色一僵。 完了，他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不见了！ 没有笔怎么答卷？！ “怎么了刘哥？”韩秀秀眼角的余光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她转头看过去，就发现了问题。 笔没了？！她立即从胸前口袋掏出备用的一支递过去，“用这个，别急，冷静，稳住心态。” 刘华的心一咯噔，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整颗心。 小韩真的、真的……好人！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就是觉得很好，很好。 大男人刚刚装哭没装成功，现在却是真的眼圈儿发热，“谢谢，谢谢你！” 韩秀秀没多话，大方笑笑。 小危机解决，问卷也下发下来，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考核的问题不难，无非就是询问一下基础知识，比如怎样选择食材，怎样对食材进行保鲜处理等等。 半小时，大家几乎都完成了答卷。 老师傅从后往前收卷，倒是没出现任何纰漏。 问卷收起来，立即将姓名那一栏给封住，以免有谁错了心思，故意针对考生。 接下来是考核实操。 不同等级考试被分配在不同区域，比如刘华是十级考核，韩秀秀是七级考核，两人就没站在一起。 但都需要公家分配食材，第一场韩秀秀分得两个土豆，半根胡萝卜，要求切土豆丝，热炒。 配料在案子上都有，可以随便使用，切配工具包括盘子也都提供齐全，不需要考核人员操心。 韩秀秀检查完自己要用到的东西后，开始削土豆皮。 一开始她倒是没注意，但拿起来菜刀跟土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菜刀用起来有些钝，土豆跟别人的相比也小了老大一圈儿。 这要是操作不好，很容易出不了一盘菜，到时候摆盘肯定没别人的好看。 呵，就知道会被使绊子。 但既然她继续参与考核，自然也不怕事儿。 随后，韩秀秀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迷你刮皮刀。 第123章 从评分来看，我们赢了 韩秀秀的刮皮刀是木头跟铁片做的，铁片用的是机械厂里的边角料。 但刀片被打磨得相当锋利，且角度厚度设计的精巧，削皮的时候能尽可能多的保留里面的瓤。 马一刀早就盯上了韩秀秀，看见她有小动作，立即走了过来。 再看到韩秀秀手里拿的东西，他立即皱眉，“谁让你用这个削皮的？” 他的声音有些大，立即引起旁边不少人的关注。 赵开贤不满的皱眉，给了其余人一个“继续”的眼神，他也朝着韩秀秀这边走来，想一看究竟。 “马师傅，我看过考核须知，没有说不允许带削皮刀，这没违规。” 韩秀秀相当有底气地说着，手上动作没停。 “都跟你这样，怎么考刀工？！”马一刀绷着脸，不依不饶。 韩秀秀也毫不退让，她都不指望这厨师等级证书了，还怕个啥？ 第162章 “马师傅，刀工不是看削皮，而是看切片、切丝、雕刻什么的，我用这削掉的皮薄，能节约食材，怎么不能这样？” 韩秀秀说到这里，两个土豆已经削完。她将菜刀拿起来，在盘子底边“噌噌噌”地磨了十来下，那声音听着就让人牙酸。 随后，盘子放下，韩秀秀又将其中一个土豆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抓着菜刀开切，“刷刷刷刷”手起刀落，几乎眨眼间，一个土豆片完。 她又调整了下土豆的角度，菜刀重新重复刚刚动作，这次是切片成丝。 瞧着她这么大胆张扬又自信的动作，马一刀憋了半天的“你”字，愣是没喊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秀秀已经把手里切好的土豆丝放在了盛装清水的盆子里了。 根根分明的土豆丝，除了长度不同，宽度厚度如出一辙，就算强迫症来了，都不容易挑出毛病。 “马师傅，咱们是一对一监考？”韩秀秀笑意盈盈地问。 马一刀一愣，继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临走之前他还放下狠话，“嘴皮子溜不是能耐，会切菜也不是能耐，拿到厨师证才是能耐！” 韩秀秀点点头表示说得对，“打铁还得自身硬，靠关系也不是能耐，对吧马师傅？” “你……”马一刀下意识往胡大宝方向看过去，继而又是一声冷哼，这次是真气走了。 几步远的距离，赵开贤将这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原本他也没怎么把韩秀秀当回事，以为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现在看来，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就那一招，在手心切土豆都够个人练的。 当然，他更感兴趣的是韩秀秀削土豆皮的工具。 赵开贤走过来，指了指削皮刀，“我看看？” 韩秀秀一乐，“赵师傅您随便看。” 她把削皮刀在水里涮干净，递给赵开贤。 原先赵开贤用过的见过的削皮刀，都是用铜弹壳做出来的，就是废掉的弹壳一头开个细长整齐的口子，边缘处理一下，其中一边磨锋利，使用起来跟韩秀秀这个原理一样。 不过弹壳那东西不常见，也就军区炊事班能有几个备用削皮刀，饭店里大多数都靠菜刀，削皮刀还没普及。 这小姑娘能有这东西，看来是个能人。不是背后有军区的人，就是自己脑子灵活。 看来这回，马一刀师徒踢铁板上了。 他没多话，看过之后，只说了句“不错”就将其放桌案上离开，继续巡视考场。 第一道热炒进行得很顺利，除了个别人员太紧张忘记放盐或者加错酱油醋之外，其余人都得了满意分数。 接下来的第二道凉菜，需要考核刀工，拼盘的美观度，至于口感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韩秀秀等人每人发了三根萝卜，青萝卜、胡萝卜以及水萝卜。 凉菜准备时间四十分钟。 计时开始。 韩秀秀清洗之后，再次拿出削皮刀，只是这次削皮的时候特意保留了萝卜皮的完整。 滚动青萝卜片薄片、胡萝卜跟水萝卜切细长条，随后一起放到盆子里加白糖拌匀，备用。 趁着这空档，用蒜末、葱花、辣椒面，泼上热油，再加入黄豆酱油、醋、盐、麻油搅拌均匀。 酸辣料汁调好后，将萝卜沥干水分，青萝卜片打底雕刻成叶子的形状，在盘中摆出造型。 水萝卜条对折成花瓣，一条一条摆放在“叶子”上边，形成圆形花朵。 胡萝卜条做花心儿。 趁着时间还有富余，韩秀秀又用多余的胡萝卜雕刻了一整朵茶花，又用萝卜皮雕刻出来了几个立体字——花开富贵，做陪衬。 很土，但在这里很时髦。 料汁没有浇到萝卜上，而是装在碗中做蘸料。喜欢酸辣口的，蘸着蘸料吃，不喜欢酸辣口的，可以直接食用。 因为用白糖腌渍过，萝卜都是甜口儿的，只青萝卜会带着一丝丝辛辣。 这道菜主打一个爽口开胃，韩秀秀自信自己做到了。 果不其然，在她摆盘过程中，赵开贤便满意地亮了眼神，就知道这小小女同志不简单。 王厨也没想到韩秀秀会把凉菜完成得这么出色，就那青萝卜片片的那么齐整，都够普通人练个三年五载的。 看来之前他低估小韩了。 凉菜这一关，又是稳过。韩秀秀变得更得心应手起来。 接下来的第三道、第四道，她也都稳定发挥，几乎都是第一个完成。 这让站在她不远处的胡大宝越看越气。 不过，再出色，也仅仅是取得所考核的等级，想要更高级别的话，需要重新报考。 胡大宝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 做得同组最好有什么用？他擦着合格线也是合格，拿到的七级证书跟韩秀秀的是一样的。 “哈哈，我这九个徒弟都考过了！”马一刀的声音忽然响起。 大家几乎都知道他跟王厨打赌的事。 此刻，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王厨身上，王厨看不出来喜怒，只道：“我的徒弟也都考过了，而且还有三个发挥很优秀。” “从评分来看，我们赢了。”他加上句。 马一刀脸色一僵，嘴硬道：“比的是考过的人数，谁跟你比分数？既然一样多，那就找同等级的出来再比！” 第163章 说着，马一刀立即让胡大宝出列，“大宝现在是七级，你们那边也正好有个七级，不多，就比一道菜，一局定输赢！” “什么菜？”王厨问。 第124章 我想尝尝那盆子底的渣渣 王厨对韩秀秀有点儿信心，尤其是对上胡大宝那半吊子。但按理说马一刀不能看不出韩秀秀的水平在胡大宝之上，他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让这两个人比拼？ 肯定有猫腻。 马一刀扫了韩秀秀一眼，说：“不规定什么菜名，来个开放性菜品，以地瓜为主料，做出来一道菜就行。” 他信心满满，私下里可是着重教过胡大宝做那道经典菜——拔丝地瓜。 胡大宝别的菜不咋地，但这菜已经跟他做的差不多。 三级水平的菜对上小小七级，怎么算怎么稳赢！ 韩秀秀挑眉，“地瓜做什么都行？怎么算谁的好谁的不好？老师傅们举手表决？” 她问了问具体要求，心里忍不住窃喜。 前几天小河村送来不少地瓜到饭店，她可是变着花样做了不少关于地瓜的食物呢。 尤其有一道经典老菜，她上辈子可是隔三岔五地做，前几天做出来，可把饭店里那些人惊艳了一大把。 “现在就开始吧。”赵开贤一句话，全场看热闹的没有一个废话连篇，大家的视线立即转移到韩秀秀跟胡大宝身上。 分发食材。 韩秀秀到手的地瓜都有些奇形怪状，一点儿也不顺溜。再看胡大宝手里的，每一个都光滑又直溜。 “这不公平啊，师父。”刘华站在围观席上着急地要命，他试图找师父帮忙说句话。 王厨也要发声，但瞧着韩秀秀给他们俩使眼色，他便选择了沉默。 看来小韩心里有数。 “计时开始”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韩秀秀跟胡大宝两人立即开始各自忙碌。 胡大宝将地瓜皮削掉，切成滚刀块备用，又去和糊糊。 “天那快看，他要做拔丝！拔丝地瓜可不好掌握火候，就算是六级以上的厨师都难以保证每次都成功。” “原来胡大宝还有这样的手艺，真没看出来。” “他师父可是马一刀，据说马师傅的拿手菜就包括拔丝地瓜。” “那个女同志这回栽了，我看她刚刚过考核就是讨巧了，随便糊弄了一下，根本就不按照咱们的路子考的试。” …… 被众人议论的韩秀秀此时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严肃地削地瓜皮，切段，继而从圆柱形的小段侧面开始，将其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 看见她做的这一步，王厨等几个懂行的老师傅都愣了，继而惊了。 “她竟然要做这道难度超高的菜！” “真要做那一道？！是那道川菜吗！？” 有几个老师傅不是很相信，他们纷纷看向王厨。 “老王，你很闲呀，还有空教徒弟做这菜。” 不经过反复练习，提高手艺，根本就不敢随随便便挑战的好吧。 因为那么薄的地瓜比块状且挂上糊的地瓜，要更容易糊，更容易碎，更容易失败！ 关键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在这物质匮乏的时期，油可是金贵东西，哪怕是公家的，每个月也都是计划供应。 练习这道菜，费油。 马一刀那土大款就算了，王厨这么朴素的，怎么会下工夫教学生这个？ 他们都不理解。 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韩秀秀已经将地瓜薄片泡过水，捞出沥干了。 众人注目下，她往锅里放了油，等油温约莫六成热，地瓜薄片放热油中开炸。 炸好的棕黄色地瓜片捞出控油，趁热放盐、味精、白糖调味，抖动盆子拌匀，又加些许辣椒油继续拌匀。 随后，地瓜薄片被小心夹起，一片片放在擦干水渍的盘子里，堆叠成小山状。 刚刚没用完的青萝卜皮这会儿又起了作用，韩秀秀三两下雕刻出几片灵巧的叶片，做摆盘装饰。 这还没完。 韩秀秀从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翻了翻，竟是拿出一个手电筒。 手电筒放在盘子侧边，灯光打开，直照在地瓜薄片上。 地瓜薄片立即变得更加有光泽，每一片都像是打磨过的薄玉，晶莹剔透，让人根本舍不得下口。 “长见识了！漂亮！” “之前都没见过这菜，真是七级厨师能做出来的吗？” “这我知道，我师父之前在食品厂内部招待的时候做过，叫灯影苕片，一般要四级以上的厨师才会做。” “对，别看这东西原材料简单，做法也没那么繁琐，但是很考验刀工、对油温的掌控，还有时间的把握。” “切的不均匀也不行，要又薄又均匀，下锅之后时间短了，不脆，时间长了，容易发苦，还不好看。” …… 开始有徒弟们七嘴八舌在议论，这会儿大家的关注点几乎都在韩秀秀这里了。 “灯影苕片，请各位老师品鉴。” 韩秀秀大方得体地说了一句，然后往后一步，谦虚礼貌的做派立即又收割了几位老师傅的好感。 赵开贤此时走到韩秀秀跟前。 这道菜，他也很久没吃到了。 品评开始，赵开贤夹了一块往嘴里一放。 第164章 酥脆酥脆的声音立即传来，赵开贤也明显一愣。 这薄片不光看着专业，吃起来更是觉得出自专业的手，那酥脆爽口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口味咸鲜微辣，稍稍带着些许回甜。 嗯！ 好吃！ 一片接一片，赵开贤直到吃完第六块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其余几个老师傅见此，也不得不停下来。 “小同志，你这手艺可以啊！这道可是四级考核的同难度菜系。” 赵开贤的话一说完，其余几个老师傅也都很赞同地表示好手艺。 在场的人再次哗然。 “什么意思？就是说，韩秀秀能当四级厨师！” “她考的是七级吧！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她那个考核证明推荐信上，好像没写学徒。” “就是直接来七级？十级都没有参加？” “这是多大天赋啊！羡慕！” “我想尝尝那盆子低的渣渣。” “安静！” 赵开贤一扬手，大伙儿立即收了音。 就见胡大宝端着他刚刚做好的拔丝地瓜上前，也恭敬道：“赵师傅，这是我做的拔丝地瓜，请尝尝看。” 马一刀清清嗓子，给他个眼色。 胡大宝一愣，立即又加了句，“也请其他老师们尝尝。” 这态度就差了一大截，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是没发挥好吧，我看这颜色不大对。” “这一块只挂了一半糖，另一半没挂上。” “没配白水吗？拔丝地瓜都得配上一碗水，方便夹菜。” “地瓜没剔除掉坏的，我这块都黑了，忒！” …… 这些人每说一句，马一刀跟胡大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第125章 你有那么好心？ 马一刀跟胡大宝脸色难看。 一个是觉得丢人，另一个是不服气。 但不给他们机会说什么，赵开贤先开了口。 “胡大宝，你的心性不稳，炒糖色炒的挺不错，炸地瓜块的时候，火候也可以，可是受到外界因素影响，后面你就乱了。” “挂糖不均匀，纯属是你分心，你是看见这小同志做的比你快，还出色，你慌了，急了。” “这是大忌！” 胡大宝的不服气瞬间散掉，赵开贤都说到了点子上，他无力反驳。 马一刀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胡大宝耷拉下脑袋，不再吭声，心里却是将韩秀秀埋怨上了。 要不是那个臭娘们儿做出个灯影苕片，他怎么可能分心！ “小王，你的三级考核待会儿不用考了。”赵开贤的这后一句话，瞬间将马一刀以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就听赵开贤继续说：“能带出这样的徒弟，能力指定不差，我这就给你写推荐信，直接升三级。” 王厨惊呆！ 他听见了什么？！ 不用他参与考核就可以稳步升级！从此每个月工资增加二十块钱不说，补贴还翻倍！ “四级直接升三级？！凭什么！”马一刀口不择言，喊出来这话之后，也顾不得别的，直勾勾盯着赵开贤。 “赵师傅，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例子！” 赵开贤认真道：“是没有这例子，但规矩是有。二级厨师每年有一次推荐机会，可以直接推荐认可的同行升级到任何低于二级的级别。” “当然，被推荐的人也要满足从业时间满三十年，业界口碑良好的要求。” “小王从业三十六年了吧，我记得出徒那会儿还是我给考核的。” “至于业界口碑……大家有目共睹。” 最后这话，赵开贤是看向了其余几个三级老师傅。 可以说，四九城内能说得上话的老师傅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没意见，也就没啥问题。 马一刀一口气憋的脸色青紫，“可是”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可以用的词。 “好了，这事就这样。”赵开贤视线转移到胡大宝身上，“小胡，按照你们之前说的，去道歉。” 胡大宝猛地抬头，又求助的看向马一刀，他不去！ 打死都不去！ 马一刀拧眉，话是他之前说出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得不妥协。 “去道歉。” 胡大宝哭丧着脸，“师父，可是我……” “道歉！” “是。”胡大宝憋闷应下，走去韩秀秀跟刘华面前，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对不住。” 刘华满足的笑笑，韩秀秀却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也叫道歉？” 她走去赵开贤面前，“赵师傅，还是别勉强他们道歉了，这个胡大宝被逼着低头，肯定怀恨在心。” “我严重怀疑接下来五年内，我跟刘华师兄万一被使绊子，或者出现别的意外，都是胡大宝做的。” “放屁！你凭什么这么怀疑！”胡大宝感觉肺管子被人捅了，他炸毛似的瞪韩秀秀。 韩秀秀面不改色，“凭你人品，凭你对我们有怨气，凭你抢走人家相亲对象还反过来嘲笑人家。” 胡大宝气喘的胸膛起伏，“你你你这是不讲理！” 韩秀秀眨眨眼，“对。” 众人：？？！ 草！ 好痛快，他们也想让胡大宝这样吃瘪！ 第165章 马一刀看不下去了，要站出来帮胡大宝解围。王厨抬手制止，“年轻人的事还是要年轻人去解决。” “你好要准备考核二级，别耽误了。” 马一刀挑眉：“你有那么好心提醒我？” “我现在也是三级了，不想跟你做同级别厨师，你快升级别去吧。” 草！ 马一刀黑着脸冷哼，又上前跟赵开贤道：“歉道完了，让他们散了吧。” 徒弟们考核完，还有马一刀这种高等级的师父要考核。 不过，他们考核不需要太多人围观，所以韩秀秀他们被要求离开。 在离开之前，笔试成绩会随着发放，同时发放的还有证书。 赵开贤最后也给了韩秀秀等人一个交代：“别的地方不管，四九城内，我不想听见咱们圈子里的勾心斗角，都好好管教自己徒弟。” “要是有谁背地里使绊子，别怪我赵开贤翻脸不认人。” 这便是实打实的警告了。 马一刀恨的牙痒痒，愣是不敢去捡骂。胡大宝也憋着一口气，思索着报复的其他办法。 …… 韩秀秀从丰泽园离开是半小时之后，王厨作为三级厨师，要留下来等待着高等级厨师的考核。 刘华等人倒是都跟着出来，互相恭喜考核通过，随后，其余师兄弟纷纷告别离开。 只留韩秀秀跟刘华两人推着自行车走着。 看出刘华欲言又止，韩秀秀先开了口，“之前承诺你的，二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还算数。” “到时候师父给你安排的去处，万一你去试过觉得不顺心，可以随时来找我。” 刘华感激地看着韩秀秀，“多谢你啊小韩，之前借给我笔，还帮我出气，我、我……” 他想大方地说请客吃饭，感谢感谢。 但想到口袋里仅有的两毛钱，刘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穷，让他没底气为所欲为的说话。 韩秀秀一眼看穿对方窘境，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街角有个卖冰棍儿的。 她转移话题道：“好巧，遇到卖冰棍儿的，刚好能解解渴。” 刘华一愣，顺着韩秀秀所看的方向转头，就见一个冰棍厂的职工正站在自行车边卖冰棍儿。 自行车后座上的箱子上还明确标注着“冰棍”的字样，让人瞧着就感觉那里冒着冷气，大热天的就想靠近一下。 “小韩，我请你吃，等着！” 刘华边说边快速推着自行车过去，他没要，只花了一毛钱买了一根。 韩秀秀见他一脸真诚地递冰棍儿，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吃，只道：“谢谢你啦，刘哥，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有事可以去小河村饭店找我，我也会经常来看师父你们。” “好，路上慢些，别着急。”刘华挥手，等韩秀秀走出去一段距离，他便拐了弯，朝着国营饭店去了。 等王厨从丰泽园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王厨回到国营饭店就问：“小韩没跟着一起回来？哎呀，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她说呢，这小丫头……” “算了，我还是下午去一趟吧，得当面说，大好事！” 第126章同行同志，敲诈还是勒索？开个价 瞧着王厨自言自语，刘华没忍住，问：“师父，什么大好事？是要给小韩安排好工作吗？” 他想提醒一下，人家小韩应该不咋稀罕工作。 人家自己都能随随便便承诺送工作给别人，自己的工作指定能更好。 赵开贤却故作神秘道：“事情还不能说出去，我得跟小韩那孩子商量商量。” 刘华：不是，师父啥时候跟小韩关系那么近了？ 白天在外人面前称呼师徒，不过是因为韩秀秀是王厨推荐去考核的，叫给外人听。 这都没外人了，咋还叫那么亲？ “师父，小韩没正式拜你为师，你记得吗？” 刘华一句话。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王厨愣怔片刻，感觉好像才想起来似的，他脸一沉，“后厨卫生你自己打扫三遍！边角嘎啦也都清理干净！快去！” 刘华：？！早知道我就……哎…… 。 小河村饭店，韩秀秀回来，刚好赶到机械厂下班的午饭时间。 厂职工们陆陆续续过来，有直接买饭吃饭的，有领鸭肠的，也有眼馋别人能白吃、过来加入预存五块钱队伍的，人来人往，生意跟之前几天一样兴隆。 韩秀秀把自行车锁在门口，从斜挎包里取出来证书走了进去。 刘桂红眼尖，一下看见韩秀秀。 “小韩回来啦！考的咋样！” 韩秀秀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乐呵地举起手里的厨师证，“七级到手，婶子帮我放咱家柜台上。” 她的话音儿未落，就有人吃惊地开了口。 “七级厨师！厉害了！我就说咋做饭那么好吃，大厨啊！” “是啊，我记得咱们厂食堂炒菜的俩师父，都是八级厨师，不如小韩同志。” “花差不多的钱，当然选七级厨师做的。” “小韩可真厉害，年纪轻轻都这么高等级了。” 听大家夸赞韩秀秀，刘桂红立即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她挺了挺胸脯，拉高嗓门儿道：“七级呀，是因为我家小韩报名的时候报错了，她可是五级水平！” 第166章 “嚯，怪不得我吃着你们饭店的菜比别的七级厨师做的好，跟国营饭店差不多。” 有人说有人证明，一下子大伙儿看韩秀秀的眼神又变了。 之前因为传言说韩秀秀不检点，喜欢勾引男人的那些人，全被打脸，有些良心未泯的，还在心里愧疚，暗骂自己不是人。 这么优秀且有能力的女人，人家靠自己活的比大男人要好，干啥想不开去再勾引男人？ 可以说，韩秀秀的一张证书，在丰泽园没显什么，但在这里，算彻底将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粉碎。 得到比预期还要好的装逼效果，韩秀秀笑眯眯的谦虚了几句，然后走去后院。 现在前面运作的很顺畅，已经不需要她时刻盯梢。 所以韩秀秀乐得自在，这会儿到了后院，打算看看大黑跟二红的恢复情况，尤其是大黑的伤。 天气热，前两天有感染迹象，又送去兽医站一次，这才得以改善。 这两只狗也相当通人性，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声不响，对待院子里的人也很和谐，没有龇牙咧嘴疯咬过谁。 但它们也有警惕心。 比如刘桂红刘桂兰以及盖房子的那些村民凑近不能近过两米，太靠近了，它们便会发出“呜呜”警告。 但韩秀秀跟郑时年靠近，它们便很友好的摇尾巴。好似也明白，是韩秀秀跟着郑时年救了它们。 “大黑，有没有好点儿，我来瞧瞧。” 韩秀秀笑着上前，却发现，大黑今天见到自己，好像比平日里还要热情。 那尾巴摇的，像是要断掉似的。 二红就更不用说了，身体也跟着晃荡。 要不是它们两个脖子上有链子拴着，韩秀秀都怀疑它们俩能送给她个熊抱。 忽然，郑时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韩，回来了。” 韩秀秀一愣，又瞬间悟了。 哪里是狗狗看见她更热情了，分明是亲主人来了，才这么热情。 她笑容放大，回头看去，就见郑时年手里拎着一个网兜过来。 网兜里放着一包奶粉，一个黄桃罐头，还有一个长方体的盒子。 盒子的包装有些面熟，韩秀秀忘记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伤好了吗？今天好像应该去拆线吧。”韩秀秀关切道，“大中午的，应该在宿舍休息才对。” “一会儿去，来看看才放心。” 郑时年跟韩秀秀对视上，温和笑道：“知道我伤着，工友们买的，太多吃不完，你别嫌弃。” 韩秀秀顺手接过，“待会儿留下吃了饭再去宿舍，我也刚好没吃。” “疙瘩汤怎么样？” 只要是她做的饭，郑时年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点头，说了说自己的伤势，又询问了一下韩秀秀的考核情况。 两个人交流的好像认识了十多年的老熟人，哪怕中间有所沉默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任何尴尬。 而一个人引起一个话题后，另一个也会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见解。 就在郑时年给韩秀秀说起网兜里的那盒巧克力的时候，前厅忽然出现一道陌生的高嗓门叫唤： “流氓！耍流氓啊你！就是你碰我奶了，看看这印子，还想抵赖？！” “打，打他！” “什么饭店呀，还排队，排队是故意让老爷们儿们占我们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 “姐妹们，都别在这里吃，这里就是不着调的黄窝窝，一点儿不正经！” 那人越说越过分，刘桂红的声音都被压下了。 韩秀秀跟郑时年都意识到事情不对，俩人不约而同的走去后厨，手里网兜放下，又从后厨跟前厅连接的门，赶去前厅。 此刻，前厅的客人们都围在边上，有些在看热闹，有些皱眉担忧，有些着急买饭又不想等的，纷纷离开。 韩秀秀见此，顾不得挤进去，就先喊了一嗓子，“我是负责人，有问题需要谈条件的来跟我说！” “桂红婶子，桂兰婶子，姜婶子，孙红，你们继续负责卖饭，别耽误其他客人时间。” 她这么一喊，立即有人给她让出来一条道。 韩秀秀也在这时候瞧见了找茬的人，她一眼认出对方，不是张家屯饭店的张桂兰，又能是谁？！ “同行同志，来敲诈还是来勒索？开个价。” 第127章 什么是真正的人心险恶 韩秀秀这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人都齐刷刷重新看向撒泼的中年女人。 可不是斜对面那家的端盘子大姨吗？ 刚才只顾着看热闹，都没上眼看脸，加上张桂兰特意换了身从没穿过的衣裳，加上他们很久没去过斜对面吃饭，一时间几乎都没认出来。 张桂兰被戳穿身份也不尴尬，她带着两个同村的社员过来的。 听见韩秀秀说话，她冷哼一声，指着站在她前面的厂职工韩大伟，“我敲诈？我勒索？呸，老娘是来买饭的，这臭流氓故意占我便宜！” 韩大伟又气又急，“我没有，我根本就不可能那啥！” “我好好在前面站着，是你贴上来，你故意讹人！” “你还插队，我后边原来不是你！” 韩大伟边说边往边上挪了挪，“谁要说谎谁是孙子。” “就是，张桂兰你也不撒个尿照照，韩大伟就算看上我也不可能看上你，瞧你那德行，黢黑满脸褶，大板牙还趴趴鼻子，人家韩大伟可是正式工！” 第167章 刘桂红破天荒帮韩大伟说话，还直戳张桂兰肺管子。 张桂兰气急败坏，一叉腰就要继续骂人。 眼看着耽误做生意不是那么回事儿，韩秀秀扬声道：“行了，你就说想怎么解决，抓人还是赔钱？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抓没抓坏，还是给你洗洗衣裳？” “给个痛快话，你痛快，我比你更痛快。” 韩秀秀这么一说，张桂兰愣在原地，她懵了。 不是，刚还剑拔弩张，眼看着要骂起来了，怎么忽然偃旗息鼓？ 她一个人咋对骂？ 找茬的情绪咋发泄？ 瞧着张桂兰蒙圈的样子，韩秀秀心中冷笑，就这点儿道行还敢来找麻烦？ 那她就给好好上一课，让张家屯的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人心险恶。 韩秀秀转而不再看张桂兰，而是看向张桂兰身边的张家屯社员。 “今儿这事儿你们二位怎么说？” “这正是饭点儿，能不能移步这边，慢慢聊聊？” 那俩人原本在看清楚韩秀秀长相身段的时候，就没了来找茬的心思。 这会儿韩秀秀温声细语的，他俩立即齐声答应，并且又一起劝张桂兰。 “张姐我们往那边挪挪，老多人等着买饭那。” “是啊，我们别影响人家机械厂员工，人家跟咱又没仇，耽误人家干啥？” “是是是，而且这事该讲和，看人家小姑娘多懂事，多好。” 张桂兰听着听着，火气蹭蹭往上窜。 “好啊，你们两个是喝了迷魂汤了？干啥听这小贱蹄子说的话！” 说完那俩同乡，张桂兰又把矛头对准韩秀秀，“你个小骚狐狸，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跟老娘的人耍美人计，呸！” “你个老虔婆，丑八怪，黑皮大肥猪！给脸不要脸了是吧！”韩秀秀一张口，张桂兰懵了。 黑胖是她的硬伤，谁都不能提。 韩秀秀这是一句话算是直接把她肺管子戳烂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把韩秀秀撕吧了。韩秀秀“嗷”的一嗓子，冲着刘桂兰就喊：“婶子快护着咱家的碗跟盘子，别让他们给砸了！” 碗跟盘子？ 张桂兰瞬间被打通任督二脉，对呀，砸了盘碗碟子的，他们就没法正常干买卖啦！ 手比脑子快，张桂兰立即抓起柜台上盛面的碗，狠劲儿往地上一砸。 哗啦！ 五个碗被砸的稀碎，还有些瓷片崩溅到了别人腿上。 人群里，有人哎呦一嗓子，对着张桂兰就骂。 韩秀秀焦急地上前抓住两个空盘子，“你敢砸我们店里的东西，我跟你拼了！” 说罢，她直接将盘子摔张桂兰脚边，“老虔婆，你再敢砸一个试试！” 张桂兰被眼前一幕刺激到，也被韩秀秀的挑衅刺激到。 又抓起几个盘子狠狠往地上摔砸。 砸东西的感觉真痛快！ 比打人强多了。 不怕把人打死偿命，不怕对方还手被薅头发被挠脸！ 砸！ 她推开身边意图阻拦的人，直接把筷子笼扬了，又去抓盘子、算盘、凳子…… 原本刘桂红要去跟张桂兰抱个子，却被接收到韩秀秀眼神示意的刘桂兰拽住。 刘桂兰低声说了句什么，刘桂红一愣，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哎呀呀，还得是小韩。 她想说点儿什么，就见身边一空，刘桂兰往后厨走了。 刘桂红扯过姜玉梅帮她看着面条跟卤子，她快步跟去厨房。 “兰子，你干啥？”刘桂红小声问。 刘桂兰指着架子下面堆着的盘碗碟子，“拿出去，换新的。” “啊？”刘桂红没明白，“这都残次品，一块钱包圆的。” “快拿，一会儿跟你说，对了，也拿点儿好的，掺着。”刘桂兰一边指挥一边做示范。 她抱去前厅，趁着张桂兰没注意，把盘子碗摆放在了柜台一角。 刘桂红的抱过来，同样放在那一处。 俩人重新回到离开时站着的位置，刘桂花先开骂：“好你个张桂兰，觉得我们小河村好欺负是不是！” “老娘这就跟你拼了！” 她边说边假装找趁手的东西，同时又是一顿输出刺激张桂兰：“你跟你们村二小子钻小树林我看见多少回了，你有啥脸骂我家小韩！” “我家小韩人美心美，甩你一百八十条街！” “不要脸的老贱货，那二小子哪里是看上你，分明是看上你饭店的差事，在你那蹭吃蹭喝！” 刘桂红骂别的也就罢了，她一提及“二小子”，不只是张桂兰急了，跟张桂兰过来的两个村民也急了。 他门的大侄子就是二小子！ “娘的，刘桂红你那臭嘴给我闭上！” “刘桂红你瞎咧咧什么！” 那俩村民起先还有点儿冷静，劝着张桂兰别激动。这会儿他们比刘桂兰还激动！ 砸！ 狠狠砸！ 给他们小河村一些教训！ 韩秀秀不怕事儿大，她趁乱跑去坐在桌前用餐的客人面前，小声嘀咕，“边吃边看啊……剩一点儿……掀桌子……不用花钱……” 她每一桌都这么说，每说完一桌，那些人立即眼睛放光，赶紧开吃。 第168章 做完这些，韩秀秀偷偷溜回来，再骂上几句刺激下，以免张家屯这几个人的火气泄掉了。 郑时年起初在张桂兰要动手的时候还抬起没受伤的手，要护着韩秀秀来着。 在察觉到韩秀秀的意图后，他立刻配合的站在一边没动。 这会儿眼瞧着韩秀秀的操作，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眼神都能软出水来了。 小姑娘也太活泛了，真不错！ 忽然，随着“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韩秀秀大喊：“同志们赶紧护好你们桌子上的饭菜，千万别被他们掀翻了，我们饭店可赔不起啊！” 掀翻了？桌子？！ 张桂兰找准字眼儿，冲上去抓起张桌子猛地一掀。 大小贱人，赔死你们！哈哈哈！ 第128章 人证：一堆 物证：一地 张桂兰疯了。 掀桌子掀上瘾了。 韩秀秀越是慌张地口头阻拦，刘桂红越是生拉硬拽她的衣角，她越是得寸进尺地嚣张。 看着小河村等人的“怂包”样儿，跟着张桂兰的俩人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掀桌子！ 掀桌！ 掀！ 欺负的就是他们小河村！ 妈的，叫他们抢生意！叫他们乱说话！叫他们一村穷逼！活该被踩脚底下也不敢哼哼！ 张家屯的来人之前就受了村大队长的指示，马上要麦收。麦收后，小河村按例得问他们张家屯借牛耕地。 小河村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他们张家屯撕破脸。 不然他们三个也不可能这么无脑地冲动，他们敢张扬地为所欲为是村子里给的底气。 忽然，韩秀秀再度出声。 “你们真敢砸呀，完了完了，全完了。” 她这一嗓子好似按了开关键，原本乱呼呼的前厅顿时安静下来。 此刻，桌椅板凳没有一个是立着的，地面上不是菜汤就是葱姜辣椒等配料，以及乱七八糟的脚印子。 土砖地面，菜汤子落地就被砖缝很快吸收，满屋子都散着鲜香麻辣酸的气味儿。 大杂烩，还怪好闻的。 韩秀秀给最近的一个客人使眼色，那人立即说出提前准备的台词。 “我说你们张家屯的人怎么回事？掀我的饭菜干啥！赔钱，赔我三毛钱！” 有一个人带头儿，其余吃饭的也都立即声讨起来。 “我的也被弄地上了，我买的俩肉菜，五毛，赔我五毛！” “我的一毛！” “赔我三毛！” “两毛五我的！” …… 越来越多的人要求赔钱，大伙儿堵着饭店门口不让张家屯的走。 张桂兰立即撒泼打诨，“什么我们赔？这里是小河村饭店，要赔找他们去！” “就是，要赔偿找小河村的，让他们再给做一回。” “我们张大姐吃了亏还没算账那，赔钱，赔我们张大姐钱。” 张桂兰挺了挺胸脯，“刘桂红，今儿我就把话撂这里，你们小河村想用牛，就老实巴交给我们一块钱赔礼道歉。” “不然我们天天来！” “对，我们天天来！”另外两个人也跟着放狠话。 他们平时在十里八乡横行霸道习惯了，一点儿不觉得当众威胁是犯法。 然后，等他们狠话一放完，机械厂保卫科的徐军带了四个人，火急火燎赶了进来。 他来是因为小河村饭店的孙红来报信儿，就是那姑娘没说清楚，徐军还以为是韩秀秀出了啥事儿。 进来瞧见郑时年也在，他便把心重新揣回肚子里去了。 “咋回事？”徐军问。 韩秀秀一五一十学了一边之前发生的事，随后表示，请徐军他们过来是帮忙控场的。 机械厂保卫科没有资格管非机械厂的人，所以要处理问题还要找警察。 就在之前张桂兰他们打砸桌椅板凳的时候，韩秀秀已经偷偷让后边忙着修钓鱼台子的刘胜利去报警了。 所以，徐军他们来之后，没多大会儿，警察就来了。 说来巧，来的俩警察的其中之一，竟然是韩文东那一条大前门的交情。 另一个面生的，看上去倒也和善。 韩秀秀赶紧上前说明情况，“警察同志可算来了，是这样的，这三个人是同行，看我们生意好了，心里不舒坦，来了就各种找麻烦。” “说被人碰着了，弄脏了衣裳，我自掏腰包赔钱人家不乐意。我想着和气生财，就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谁曾想，我的善良被她说成是狐狸精勾引男人。” “警察同志，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冤枉啊。” “被骂了我肯定心里不得劲，也就回了几句嘴。结果他们更来劲，打砸了我们家盘碗碟子不够，客人的饭菜也被掀翻……” 韩秀秀的语速快，根本就没给任何人插嘴机会。 警察听完叙述，又问了问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张家屯的仨，其余人都纷纷作证表示韩秀秀说的就是真的。 于是，人证：一堆 物证：一地 两名警察也都偏向于韩秀秀的说辞，要求张桂兰三人赔偿小河村饭店的所有损失，同时要求赔偿客人们的饭菜钱，另外，还要求他们三个给小河村饭店赔礼道歉。 张桂兰大喊冤枉，“不是不是，根本不是这样的。” 第169章 韩秀秀当着警察面问：“怎么不是？碗跟盘子不是你们砸的？桌子不是你们掀的？凳子不是你们砸的？不借给我们村耕地牛的狠话不是你们放的？” 张桂兰被问住，都是他们干的，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还是她身边的一个男村民补了句辩解，“可是那啥，他们吃的只剩下菜汤子了，为啥还赔？” 被掀桌子的受害者客人立即说：“营养都在汤里那，我剩下的菜汤子里有肉渣，带回去能再吃一顿。” 他说完还扬了扬饭盒，以示证明。 男村民没辩解词了，他家的菜汤子也没倒过。而且每次的菜汤子都会加几瓢水，做野菜糊糊，就因为舍不得菜汤子里的盐跟星点子油花儿。 警察也问了同样问题，张桂兰本就是地里刨食吃的农村妇女，接连被警察盘问，心里不由得突突，嚣张气焰早就散的没影了。 张家屯饭店就在斜对面，案子相当清晰，赔偿问题当场解决。 张桂兰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交上赔偿款。 小河村饭店的桌椅板凳修补费用5块、盘碗筷子换新费用12块6、客人饭菜费用18块5毛5，共计36块1毛5。 韩秀秀拿了钱，立刻先给客人们分了他们应得的饭钱。 吃过饭菜的客人们离开，来买饭没买成留下来看热闹的也捡了便宜，因为韩秀秀说了，饭菜凉了、面条糗了，大家久等了，但凡是现场的，都半价。 一时间，剩下没卖完的吃食直接被哄抢。 为了不怠慢警察，也为了感谢徐军等人，韩秀秀特意给他们每人装了一大份秀我鸭。 徐军等人都知道秀我鸭的好，一个个乐呵地咧着嘴出了门。 那俩警察本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起初并不肯收。韩秀秀三言两语说服俩人，额外还给每人塞了两盒大前门。 聊的多了，关系也就近了，韩秀秀趁机问出了他们的名字。 熟悉点儿的那个叫江友良，不太熟悉的那个叫徐山。他俩最近被调任这一片区，专门负责这片区的安全问题。 韩秀秀一听，最后又多捧了几句，直到那两名警察走远，她才回的屋。 让她没想到的是，前厅破损的桌子凳子已经被搬了出去，留下的两张还能用的，此刻已经摆上了小凉菜、红肠。 地面上的菜汤子没顾得上清理，但残渣已经打扫干净。 “小韩，先坐，小郑同志在后院修别的凳子那，很快就好。”刘桂兰搬着个凳子从后面过来，递给韩秀秀。 “跟他说了先修理够咱们坐的，吃了饭再找帮手来，村儿里有木匠，到时候还不用花钱。” 韩秀秀下意识朝着后院看去，隔着窗玻璃，瞧见郑时年正一脸认真地修理断掉的凳子腿。 她微微蹙眉，边往后院走边嘟囔，“他的伤还没好，刚拆了线，别再扯着伤口。” 刘桂兰一把将她的胳膊拉住，笑意盈盈道：“小郑那孩子你还不了解？他心里有数，不会逞能的，再说你没瞧见还有你胜利叔在旁边帮他？” 韩秀秀再回头，果然看见刘胜利蹲在郑时年身边。 好像有心灵感应，郑时年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交汇，都愣住了。 第129章 大队长你不要脸也不管用 这样的对视，从前好像有过。 韩秀秀跟郑时年愣怔后，又不约而同地展颜一笑。 两人什么都没说，很自然地别开眼去。 刘桂兰比当事人笑的还灿烂，跟朵花似的。 凳子损坏程度不同，他们挑选了几个好修理的，不到十分钟捣鼓完，又一起去了前厅。 大伙儿忙活的空档，刘桂兰按照韩秀秀之前教的，做了一大锅疙瘩汤。 面疙瘩里掺杂着玉米面子、高粱面子、红薯面子以及少许细粮面，配菜放的萝卜丝，除了这些之外，刘桂兰还自作主张地放了足足二两猪肉。 按她的意思就是，今儿让张家屯的吃了瘪，高兴，得一起庆祝庆祝。 疙瘩汤摆上桌，大伙儿都很自觉地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偶尔就着桌上的小咸菜。 郑时年带过来的红肠，刘桂兰等人都没有夹的意思，全都紧着韩秀秀自己吃。 韩秀秀见此，自是不好吃独食，何况大家或多或少都对她很是照顾。 她便谦让一下，被拒绝后，每个人分上一小片，意思意思。 红肠自然大多数都被她吃了，其次是郑时年。 饭后，刘桂红抱着钱箱子，拿着记账本，跟孙红一起对账。 中午有些乱套，得赶紧整理出来，以免事后平添麻烦。 “今儿又多了三十多个存五块钱的，我看那些人啊，就是看着别人每天能来白吃一根，馋的。” 刘桂红嘟囔着，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小韩，哎，你说第一波来退钱的来了，咱真退啊？” “当然，不光要退，还要大张旗鼓地退，让别人知道我们有信誉。”韩秀秀爽快回答。 刘桂红更蔫吧了。 她还以为有啥反转呢。 毕竟近期小韩做的事就没吃过啥亏。 咋到了鸭肠这里，就要吃这么大亏啊。 她不理解。 韩秀秀挑眉，继而笑笑，“桂红婶子，我问你个问题啊。” “嗯。”刘桂红蔫不拉几回答。 第170章 “那些人来拿串儿之后，干什么了？” “之后？买饭吃呀。” “是啊，他们其中一多半的人来拿了串儿，会留下来在我们饭店买饭。只有一少部分拿了就走，对吧？” 韩秀秀边说边把手肘放在柜台上，继续道：“如果他们不是奔着鸭肠来的，可能下了班就去单位食堂吃一口了，不会来我们这边。” “咱们再算一笔账。” 韩秀秀从刘桂红手里拿过笔，在桌子上点了点，“一根鸭肠卖一毛，成本不到五分钱，他们一顿饭，最少一毛五。” “我们店的利润平均下来是一半甚至六成，一毛五就打赚七分，再去掉鸭肠的五分，我们赚两分。” “也就是说，来领鸭肠的人，我们最少能从他身上赚两分。两分不多，但是，我们还赚了人气。” “再一个，五十天内，但凡是有一天他没来，就不退这个钱了，算下来我们赚的就更多，对不对？” 刘桂红点头如捣蒜，心情豁然开朗了。 “哎呀，呀呀呀，我就说，我就说呢。小韩就不是那吃亏的人儿，哈哈哈，现在明白了。” 甭管赚多赚少，不赔钱就成啊。 刘桂红并不觉得两分钱少，曾经他们每天往里倒贴钱，那滋味儿才不好受呢。 她眨眨眼，又乐呵道：“前两天还真有个人没来领，哈哈，到时候就不用退给他那五块钱了！” 这样的人多一点儿就好了，哈哈哈哈。 刘桂兰推了她一把，“行了，这种话可别让人家听见，到时候一生气不再来了，还会败坏咱名声。”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吁！” 刘江赶着驴车过来，才进门就绷着脸问：“跟张家屯那边闹腾了？到底咋回事啊？” 刘桂红嘴快，“能咋回事？就那么回事，眼红咱们村买卖好，来找麻烦呗。” “警察都来了，说他们不对，你不信去问警察，我们可没主动找麻烦。” 这么一说，刘江的脸色有所缓和，只是依旧不是那么好看。 “哎，可是我们村的牛不够，到时候公社的拖拉机也匀不过来，耕地耽搁了影响种庄稼。” 刘江嘟囔着，看了看刘桂红，又看了看刘桂兰，“不能说和说和了？我不怕丢脸，我去道个歉也行，你们快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哎呀大队长，你不要脸也不管用。”刘桂兰接过话，随后把之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额外还来了个总结，“他们就奔着不让咱开饭店的目的来的。” 刘江：…… 刘桂兰顿了顿，“大队长你说，这饭店还开不开？” 换作以前，刘江肯定毫不犹豫直接关门，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韩秀秀主管后厨之后，他们村的豆腐，豆芽，萝卜，白菜土豆黄瓜豆角子，全都能换成钱！ 除了这，鸡蛋也按照高于供销社的回收价回收他们村的，一个高达8分！供销社才7分甚至6分。 更更重要的是，天天结算！天天能见到现钱！ “开，当然开。”刘江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刘桂兰也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才敢问，她继续道：“不然咱们村自己买个拖拉机得了。” “到时候有了拖拉机，还用什么耕地牛？张家屯的得反过来给我们赔不是。” 听刘桂兰这么一说，刘桂红也举双手同意，“就是就是，我们买个拖拉机，多威风，买！” “一辆拖拉机多少钱你俩知道不？说的轻松。”刘江直接泼冷水，倒是受到了些启发，拖拉机暂时买不了，可以买耕地牛啊！ 他们如今靠着饭店赚的钱已经有四十多块，耕地牛一百多，到时候可以问公社赊账，有饭店这保证，公社指定好说话。 “韩秀秀是在这里吧？” 门口，王厨的声音传进来。 靠在桌前听小河村三人组讲话的韩秀秀一个机灵站起来，王厨咋来了？ 她还真猜不出对方来的目的。 赶忙走去门口迎接，就见王厨拎着个大西瓜过来了。 “王叔，这会儿咋有空？”韩秀秀有眼力劲儿地接了西瓜，又赶紧热情地招待人进门。 “桂红婶子桂兰婶子，大队长，这位是咱国营饭店三级大师傅，王厨，高级厨师。” “王叔，这三位是小河村的领导骨干，刘江刘大队长，刘桂红经理兼妇女主任，刘桂兰后厨担任二厨职位，兼任村妇联副主任。” 韩秀秀热络地给双方做了介绍，都是有素质教养的人，自然乐呵地互相打招呼。 刘桂兰有眼力劲儿的去给倒了茶叶水，然后他们想回避的时候，就听王厨直接把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我来找小韩是为了按摩器的事儿。” 按摩器？ 小河村三人组蒙圈。 韩秀秀也是一愣，“是坏掉了吗？” “哪儿能啊，哈哈，我把按摩器送给了赵师傅，他天天用，问我还有没有，我就来找你了。” 王厨笑呵呵地说着，“不白给，出钱买，听那意思能要不少。” 第130章 你是闹着玩的吧 韩秀秀眼睛一亮，看王厨的时候就好像在看招财猫。 “王叔，就知道你厉害！”韩秀秀坐直了身子，笑眯眯道：“按摩器有是有，就是原材料不好捣鼓。” 第171章 “上次麻烦的机械厂的郑工，原材料他帮忙弄的，只是多了的话，怕是不好跟领导交代。” “不过成本不会太高，用的都不是稀有东西。” 王厨顿了顿，道：“需要用什么你写下来，我看看有没有熟人。” 按摩器的样式不同规格不同，内部材料倒是大同小异，外快的话，一般是塑料的，但如今应该不容易弄到那些硬塑料。 韩秀秀退而求其次，选了平替，木头打磨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里面的那些直流减速小发电机、转轴等等，都得靠着王厨。 她快速地写好了需要的材料，另外加了句，“如果原材料够多，够分量，我除了能做迷你型的，还能做大号的。” “像是按摩枕头啊，按摩床啊，按摩躺椅啊，都可以。” 王厨连连点头，大型的现在不敢捣鼓，就上次那样的足够。 他们长年累月地站着颠勺，颈椎病都几十年了，没按摩器之前，都是老伴儿或者徒弟给锤锤打打，缓解缓解，再或者夜里睡觉之前泡泡脚，解解乏。 享受过那按摩器，王厨就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天地。 也太舒坦了。 持续性地按压震动，关键是还不费力，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想着那东西稀奇，赵师傅肯定能看中，他就在考核之前一周给送去了。 结果，嘿嘿，真没白送！ “我先去找找材料，回头跟你说。”王厨说完就把韩秀秀写的明细折叠起来，放了口袋。 “对了，电话多少？我留一个，到时候电话联系还方便。” 刘桂红嘴快，“之前太穷……” “这几天我勤往城里跑着，到时候我去找你啊王叔。”韩秀秀打断刘桂红的话。 给人家哭穷没用，还会败好感。 村子安装电话，一般都是找公社那边申请。 刘桂红赶忙闭嘴，心里也暗骂自己嘴太快，这毛病不好，得改。 为了弥补一下，王厨离开时候，刘桂红跑去推的自行车，还帮王厨把自行车车座子用她的衣裳擦了擦。 “今儿有风，吹了一层土，干净了。” 王厨一直保持着大方的笑，还给道了谢。 韩秀秀等人送他离开，重新回到大厅，刘江的情绪看上去比其他的人都要激动。 “小韩，你还会做东西？那能不能做点儿地里干活儿的东西？最好是不用牛也能加快速度耕地的工具。” 那样就不用去求告张家屯或者别的村子了。 顿了顿，他又赶忙补充，“不白帮忙，用东西换，或者钱也行，就是给的慢点儿。” 刘江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韩秀秀笑道：“大队长你还真问对了人了。” “真会啊？” 刘江激动的眼睛瞪大两圈儿。 刘桂红跟刘桂兰也直勾勾火辣辣地盯着她看。 韩秀秀开口：“桂红婶子，纸笔伺候。” “好嘞！” 刘桂红动作麻利又熟练，把柜台上放着的空白纸跟钢笔拿来。 上次小韩要纸笔化了秀我鸭包装盒，还画过秀我鸭的鸭，还画过……总之每次画东西，都很让人惊艳，佩服。 这回难不成要画个拖拉机啥的？ 韩秀秀没让他们久等，三两下勾勒了一个农具的轮廓，刘氏三人组都没看懂是个啥。 随着韩秀秀用笔填充，一个类似于箜篌的物件跃然纸上，不过，这东西比箜篌多出来个延伸手柄，且箜篌是平行的弦，这东西是横竖交错的网状。 “小韩，这是啥？”刘桂红问。 “手动割麦神器，掠子。”韩秀秀道，“比镰刀快，到时候这个边缘装上刀片，用来割麦子。” “这边安上一根粗麻绳，用的时候，手抓手柄，另一只手甩麻绳，一次最少能割十五垄，一小片麦子断掉，就被这网子兜住了。” “然后割下来的麦子整整齐齐，可以直接放在田垄上，方便收取。” 韩秀秀说起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站起来比量了比量。 经过她这么一顿说，刘氏三人组都露出古怪表情。 刘桂红先道：“小韩啊，一下割十五垄，闹着玩的吧？这咋可能？” “是啊，一下子那么多，一个人不得顶十个人啊！我的老天，也太那个啥了。”刘桂兰也跟着说了几句。 当然，友好的怀疑情绪毫不掩饰，她也是不怎么相信有这神奇的东西的。 刘江就更不用说了。 他没跟韩秀秀共过事，只是知道韩秀秀会赚钱，至于农具，他也是因为听了按摩器的事，一时脑热才开口问的。 这会儿刘江有点儿后悔自己嘴快，一个城里的姑娘，怎么会懂农具的事啊。 韩秀秀看出他们心思，要说别的东西她还真没底，但这个掠子，她是亲眼见过的。 上辈子的韩秀秀所生活的地区，用的就是这种掠子收麦子。 只是使用掠子的时期，通讯并不发达，所以没有全国普及。再后来通讯发达了，有了各式各样的割麦机，掠子也就渐渐不被需要。 现如今，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能不能顶用，先做出来一个试试就知道了。” 韩秀秀笑眯眯地回答，继而又道：“大队长不着急的话就等等，着急的话，就明天看效果。” 第172章 “待会儿我就做一个，很简单的。” 掠子确实简单，原材料不过是木头棍子，铁片，以及麻绳。 木头棍子先弄出个形状来，麻绳缠绕上边编成网状，铁片磨成刀片，是活的，可以随意取下来放上去，方便在刀片钝的时候磨一下。 “我有空有空，不着急！” 刘江立即说道。 能早点儿见证一下自然是最好的了。 韩秀秀在去找郑时年帮忙捣鼓铁片下脚料之前，又问了刘江一句，“机械的需要吗？烧柴油的，可以背在身上的，比掠子快，更省劲儿。” “不需要的话，可以弄几个烧柴油的耕地机，省油，不用牛，人力就能操控，不过丑话说前面，材料费人情费什么的都得出，我的手工费就算了，咱都自己人。” 她说起这些，脑海里下意识地闪现出来一些小型多用农机设备的图样来。 韩秀秀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努力的方向好像偏了，她完全可以靠着机械发家呀！ 到时候以小河村为跳板，把名声打出去，不愁别的公社乡村什么的上门求购！ 想到这里，韩秀秀看刘江的眼神就好是看着金元宝似的，刘江有些懵逼。 “小韩啊，你看着办就成，你心里有数，叔我知道。” 第131章 主打就是一个气人 韩秀秀笑看着刘江，既然这样，那就不客气了。 “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放心。” 说着，韩秀秀又在纸张上画了一款烧柴油的背挂式割麦机，说是割麦机，也能收割其他农作物。 更重要的是，韩秀秀画的这一款，在主机不变的情况下，可随意更换不同功能的刀头。 旋耕刀跟除草轮交换使用，可完全实现起垄、除草、耕地、松土、开沟等多项农业作业。 刘氏三人组看着纸张上的图，都觉得很厉害，因为图样太复杂了，他们看都看不懂。 韩秀秀没多耽误时间，立即去后院找郑时年帮忙。 听她说明情况，郑时年不禁有些吃惊。再接过图纸一看，郑时年都有些不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做菜做的好也就罢了，机械天赋为什么还那么强？ “你设计的？” 郑时年难掩激动的问，他虽说还没看到实物，但是图形绘制的样子能看出原理。 如果做出来的话，原理上是可行的。 韩秀秀自然不敢贪功，她回答：“之前看过一些书籍，就记住了，只不过也就是对图形敏感，让我做我是做不出来。” “我爸就是搞机械的，三个哥哥也都从事机械行业工作，我应该是从小受过熏陶，耳濡目染了。” 原主的家庭就是这样，这一点倒是不怕去查。 只是原主在的时候，对机械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而已。 但这话韩秀秀没说。 郑时年却联想了许多，他越来越觉得韩秀秀离婚离的对。不离婚，一直在那大杂院里圈养着，真的埋没她的才华。 “你很出彩。”郑时年忽然认真说了句。 韩秀秀一愣，继而灿烂一笑，“你也很优秀。” “那我这就去厂里找材料，很快回来。” 郑时年把韩秀秀给的图纸折叠放在口袋里，边说边往前厅走。 韩秀秀扫了一眼院子里修好的部分桌椅，继而跟着郑时年出去，送他离开。 机械厂。 郑时年回来时候刚巧遇到赵建国。 最近赵建国心情颇为不错，瞧见郑时年，他立即迎过来。 “时年，伤怎么样了？拆线了吧？” “嗯，今天拆线，恢复的不错。”郑时年笑道，“厂长，我想去仓库那边挑点儿废料。” 一般那些废料积攒时间长了，就同一卖掉。 废料不值钱，像是郑时年这类高级技工需要，可以随便挑，厂长不会管。 郑时年主动提一句，算是给与尊重。 赵建国也很给面子，“用啊，随便用。” 他顿了顿，好奇问：“时年，你用废料是想做什么？” 最近厂子里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需要研究的，他看郑时年似乎还很心急，是急需。 郑时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讲明原因，赵建国立即来了兴趣。 “废料行吗？不然用好料子也行，咱们库里还有些富余，暂时挪用没问题。” 赵建国边说边跟郑时年一起朝着仓库走，“咱们这个农业机械我看着还行，今天下午就能做出来吧？” 他想见到实物，试试效果。 图样很可以，做出来能真的那么实用，他们机械厂可就要重新崛起了！ 郑时年一愣，继而道：“可以做出来，先用废料试试，毕竟不一定一次成功。”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废料全都给小韩拉过去，想用多少用多少。” 赵建国说完，又觉得不实际，补充道：“她那边场地怕是放不开是吧，那这样，跟小韩说，咱们厂子里制作的工具更多更精细，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来厂子里捣鼓。” “你这样，让赵刚过来给打下手，你胳膊有伤，不方便。” 郑时年也是准备喊赵刚来，如此就顺着赵建国说的应下，顺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赵刚被喊来，听说要做新物件，立即来了兴趣。 第173章 只是一看图纸，他就皱起眉头，“年哥，这玩意儿能行吗？” 之前没做过，就怕中看不中用。 浪费点儿功夫倒是没啥，他就是怕小韩被人说不好听的。要是能偷偷做还行，可是厂子里人来人往的，刚刚就有好几个来仓库领零部件的听见了。 “先做，应该可以。” 郑时年道，他心里其实也不是百分百的肯定。 但他对韩秀秀有信心。 随后，两个人开始忙活，最先制作的是背挂式的那一款，至于掠子，韩秀秀已经分工给了刘家两个婶子。 到时候，郑时年只需要给弄个铁片磨一磨就成了。 “郑工跟赵师傅在做什么？” “不道啊，说是饭店小韩让捣鼓的。” “做鸭肠的那个？她会机械？” “说是会，郑工手里拿的图就是她画的，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儿。” …… 不多久，像是这样的议论声越来越多，机械厂不少人都知道了。 其中包括宣传部的吴凤美。 吴凤美知道了，沈明月自然也就知道了。 “又是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啊！”沈明月气的口不择言，王梅香抬头看她，沈明月恶狠狠瞪过去，“看什么看！跟韩秀秀一样的贱人！” 她仗势着王梅香不敢把她怎么样，又夹枪带棒的骂了几句。 “乡巴佬，以为转正就了不得了？还不是最没用的播音员，十天半月轮不到你播音。” “要我说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插上鸡毛也变不了凤凰。” “厂长给你一次跟稿机会又能代表什么？现在还认识你是谁吗？早就不认识了！” 王梅香腾的站起来，“播音不播音，跟稿不跟稿，我都每个月能领到工资。” 她说完就走，出门后还特意把门给砰的一声关上。 主打就是一个气人。 沈明月愣怔两秒，心中郁气更盛。 她抓起桌上的笔筒狠狠砸地上，“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明月胸膛起伏的厉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绷着脸吩咐：“吴凤美，快去把张明给我找来。” 吴凤美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月，我看这件事还是……” “叫你去就快去！”沈明月显然没了耐心。 吴凤美劝不住，只能急匆匆跑出去找张明。 张明这人是厂子里的普通员工，更是沈明月的头号追求者。平时沈明月根本就瞧不上他，但也没撕破脸。 但凡是沈明月要求的，张明从没拒绝过、违逆过。 不知道沈明月这节骨眼上找张明做什么，直觉让她觉得指定不是好事。 …… 仓库边上的车间一角，韩秀秀被喊了过来。 赵刚拿着一个差不多的零件没有着急安装，反而带着迟疑问了句：“小韩，这东西看着吧，就是说，太小，怕是顶不起来，做出来可能只是个花架子。” 韩秀秀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理解赵刚对她的机械技能的不信任。 她道：“这东西规避了一些可能存在的问题，我们可以先制作里面的构造，试验可以，再制作外壳。” 这样节约时间，还能节约材料，更是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效果。 “好了，来车个零件。”郑时年催促赵刚，“其余的都找齐了，就差这一个。” 他的话刚说完，眼神忽然一凛，继而猛地转头，就见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鬼鬼祟祟跑了。 “站住！干什么的！”郑时年高喝一嗓子。 第132章 总想给别人找点儿麻烦放松自己 郑时年一嗓子下去，那人跑的更快。 赵刚垫着脚看了看那身影，撇撇嘴，“那玩意儿指定没憋好屁。” “谁？”郑时年问。 赵刚立即说：“张明，一车间的，来五年了，还是个二级小工。” 这语气明显是没把人放眼里，但郑时年却神色郑重起来。 一个不求上进的人来这里偷看什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心虚地跑掉？ “他跟你俩有仇？”韩秀秀忽然问。 俩人立即否定，平时跟那人一点儿交集都没有。 韩秀秀抿抿唇，思考片刻，道：“那就是冲着这个小型农机来的，来打探情况，或者想使坏。” 郑时年跟赵刚对视一眼，有这个必要吗？ 这东西跟厂子里的产品一点儿不冲突，相反，真捣鼓明白了，还能趁机投产，为厂子做贡献。 不管是对个人还是对企业，都是大好事。 当然，他们没精力去跟没必要的人浪费时间，郑时年跟赵刚重新投入制作，期间，赵厂长亲自过来一趟，看看进度，顺便送来了解暑的绿豆汤。 …… 革委会李主任最近烦闷的很，自打上回清理了革委会的一些蛀虫，他手下的人被波及不少，如今做什么事都让他亲力亲为，又累又燥。 总想给别人找点儿麻烦，放松放松自己。 忽然，秘书敲门进来说：“主任，红星机械厂那边有人举报，说是厂长他们接私活，瞎胡闹，浪费国家资源。” 好家伙，这麻烦大呀。 李主任立即精神了，他很有兴趣，立刻亲自过去查看情况。 第174章 很快，李主任便带上两个革委会保卫科的人往红星机械厂去了。 他乘坐的是小轿车，从城里到红星机械厂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徐军瞧见有轿车停在大门口，立即意识到有大人物到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大门，但同时也吩咐下面的人跑去跟厂长说明情况，让有个准备。 李主任从车上下来，立即指了指跑进去的人，“让他站住，别妨碍突击检查。” 他说完，革委会的其余两个人立刻说明身份。 徐军不敢忤逆，又让报信儿的人回来。 李主任瞥他一眼，直接进了厂。 忽然，前方有几个穿工装的人簇拥在一起，火急火燎地朝着厂子东边移动着。 其中还有人大喊：“快快快，赵医生在医务室吗？不在就赶紧找找，让他别总蹲坑，跟他说有人受伤了。”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大兄弟，你可挺住啊。” 刘江愧疚地道歉，紧跟着那群厂职工一起跑去医务室。 这一幕刚好被李主任瞧见。 “怎么回事？” 按理说，机械厂里面虽说危险，但绝对不会划那么大口子。 他身边的保卫科科长兼助理小郝立即跑过去，询问具体原因。 回来后，他道：“那边在做实验，说是新机械做好了，因为操作不当，受了伤。” 他观察了下李主任的脸色，继续说：“操作新机械的不是厂里的人，是外面的一个村民。” “受伤的是厂一车间的老师傅，叫韩大伟。” “这新机械就是举报人说的私自使用公家材料做出来的。” 李主任眯了眯眼，“去看看。” 他边说边往里走，脸色看似平静，但劈头盖脸大骂特骂的词都想好了。 等他们到了做实验的空地后，就见一个胖子此刻正在拉拽一个看似七零八碎的物件。 每拉动一次，那东西就发出“嗡嗡”轰鸣声。 也因这噪音的缘故，李主任等人来了，赵刚都没发现。 而且保卫科小郝扯着嗓子轻咳两下，也没引起对方注意。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呵斥道：“胡闹！上班时间不在厂房，你们在干什么？” “呀，这不李主任吗？”赵刚回头后，一眼认出来人。 他一头雾水，李主任继续道：“上班时间做这些没意义的事，还要拿着厂子给发的工资。” “这账你算的真明白，厂子的计划任务不去做完，偷偷在这里做私活儿，有没有纪律？！” 他的话音儿未落，赵刚就想解释解释。 谁料，一个人比赵刚更快速的来到李主任面前，“李主任，您真说对了，他们就是在接私活儿，没有按厂计划走。” “关键是，他们做的这个四不像的东西，还是个炒菜的厨子给的方法。” “主任，这明显就是拿公家的钱，用公家场地，公家的职工，来满足私人的那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张明，他在李主任等人进厂之后，就贼眉鼠眼的偷偷跟在了后面。 此刻他觉得机会来了，便立刻站出来说明情况。 “主任，您来说说，这厨子不好好炒菜，非得来搞机械，关键是按照她说的捣鼓出来，重伤了我们厂的老职工。” 张明指着地上的血迹，“主任您看，快看呢，这就是证据。” “还有那机械刀头上的血，就是才弄伤的，一点儿没冤枉他们。” “主任您要是不信，这会儿可以去我们医务室看看，人在那边抢救那。” 张明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李主任现在就把赵刚等人都抓走，关去革委会。 就是他找了一圈儿，愣是没找到沈明月说的韩秀秀。 那娘们儿哪儿去了？ 李主任的脸色也确实不好看，多天以来的憋闷情绪也从心中调动出来，“赵建国，赵建国哪儿去了！” “这个厂长怎么当的！” “怎么管的？” “还想不想干了！” 赵建国在办公室里也听说了这边的事，火急火燎地过来，刚好听见李主任的话。 他呼了口气，低头上前打招呼（准备挨骂）。 “公家的厂子成你自家的了？厂子纪律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让什么人进就让什么人进。” “公家场地，能这么胡闹？！” “赵建国，我看你就是藐视国家，藐视纪律，全都是资本主义做派！” 李主任没给一个好脸色，瞪了赵建国一眼，“你今天跟我走一……” “主任，我们这不是胡闹，这可是在研究新产品。”赵建国语速超快地解释。 他可不想被扣上那么大的帽子。 别看现在他是厂长，真顶了资本主义帽子，必定被一撸到底不说，全家也会跟着遭殃。 “李主任，我们在制作小型农机。” “这位是赵刚赵师傅，我们四级钳工。还有郑时年郑工也参与了这次研究，更是技术性很高超的人才。” “他们俩总不至于都跟着胡闹吧？他们是真觉得这东西有价值，才来研究的。” 李主任神色变了变，他是知道郑时年的。 他转头看向张明。 潜意识让他觉得，这个贼眉鼠眼的就是此次的举报人。 第175章 张明也刚好有话说，“主任，确实有两位技术师傅，但是他们都跟那个厨子是一伙儿的，两个机械厂的技术工人都听饭店厨子的话，这未免太……” “张明！你想干什么！几次三番打扰厂子研究新产品，你存了什么心！” 来人声音清丽且掷地有声，她打断张明的话，人也很快到了大家面前。 “李主任，好久不见。” 说话的正是从厕所出来的韩秀秀，她对着李主任甜甜一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他说的那厨子。” 第133章 我可是副厂长的女婿！ 李主任一愣，继而品出其中意思。 他的脸色更冷，对上张明，“这就是你要告的人？” 张明以为李主任是由于厂长等人胡闹才生气，直接没过脑子，回答道：“是啊主任，这女的一看就不懂装懂。” “您是不知道啊，她可能扎煞了。” “明明不是我们厂职工，非得隔三差五来我们厂子里掺和。” 想到这次赵建国极有可能被一撸到底，到时候就是副厂长顶替他的位置。张明立即壮大了胆子，继续说： “李主任，这个娘们儿就是仗势着跟我们厂长关系近，跟那个郑时年关系好，才有今天这一出。” “这是真把厂子当自家后院，得亏李主任您今天过来了。” 话说到这里，不少听见动静的厂职工分分从车间那边探出脑袋来，听热闹。 李主任眉头皱的更深，眼神意味不明地质问张明，“你是说，韩秀秀不懂任何机械？” “不懂，肯定不懂啊！”张明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要是懂机械，直接来厂子做技术工人了，谁还去做厨子？ 还是个伺候人的厨子。 说出这话后，张明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想起了沈明月的叮嘱，一定多说些韩秀秀坏话，搞死这娘们儿。 他又道：“主任，这女的凭什么能跟厂领导关系那么近？听说她可是外地人，无权无势没个家人，还是个离了婚的……” “啧啧，也就长得还行，占个年轻。” 言外之意，就是用身体来换好处。 这话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韩秀秀眸光一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上去就是两巴掌。 张明被打蒙圈，反应过来后也急了眼，“臭娘们儿，你竟然敢打我！” 他扬起胳膊，赵刚一脚踹过去，踹了个空。 赵建国一拳头杵过去，杵了个寂寞。 但张明的身体却依旧“砰”的一声，朝着身侧摔出去两米远。 “哎呦！”张明疼的龇牙咧嘴，腰间落下的脚印，是从医务室赶来的郑时年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欺负女人就是个孬种！” 他冷着脸站在韩秀秀身前，将其护下，眼神冷漠地盯着李主任。 李主任也在这时候认出了郑时年。 他正要说话，张明就开始叫屈，“主任救命啊，主任您看见了吧，那个娘们儿就是有手段吧，还没说话，就有这么多男人帮他出头。” “她就是被人睡烂的贱货，不是好东西！李主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主任眸光沉了沉，“还真得为你做主。” 他转头看小郝，“你把人带咱们革委会去，这身上的伤不少，得养三四五六个月的。” 小郝面不改色，跟身边的人对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张明架起来。 张明有点儿蒙圈。 “不是，主任，我还能撑得住，不用管我，您先惩罚这些人呀。” 这情况貌似有些不对劲啊。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倒是像被约束了一样？ “啪啪！” 两个响亮的巴掌响起。 张明疼的都快哭了，他目瞪口呆又委屈吧啦地看着给他巴掌的李主任。 此刻，李主任还没收回打耳光的手。 “主任，您打我干嘛呀？” “奶奶的，老子打的就是你个混蛋玩意儿！”李主任冷声呵斥，“小韩同志跟她哥哥韩文东可是被农机厂请来创外汇的技术人员！” “人家为了给别的有需要的人腾出工位，舍弃了组织给她安排的农机厂职工名额！” “你他娘的还敢质疑小韩，还骂人家不检点。” “你他娘的又是个什么货色？大男人没个男人样子，娘们儿叽叽的不学好，偏偏学那些老婆舌。” “你说对了也行，结果你他娘的是闭着眼说瞎话，什么都不是！” “老子打你两巴掌都是轻的！” …… 李主任冲着张明唾沫星子横飞，又不解气地狠踹了他几脚，心里所有的郁结烦闷都从此刻宣泄出来。 张明被骂的狗血淋头，脑袋瓜子嗡嗡的。身上也疼的要命，还不能也不敢还手。 什么创外汇？ 什么技术人员？ 不是厨子吗？ 为什么跟沈明月说的不一样啊？ 对了，沈明月，沈明月……张明忽然想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在李主任揍他的间隙，找了个机会插嘴。 “主任别打了，我可是副厂长的女婿。” 口不择言就是这么表现出来的。 第176章 张明说完这话，自己都懵逼了。 韩秀秀一讶，也在此时明白，为什么张明会来踩自己一脚，原来是受了沈明月的指使。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沈明月的狗腿子吴凤美又能是谁？ 她立即上去冲着张明的肚子揍了一拳头。 她边打边拔高嗓音：“张明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说自己的副厂长的女婿！” “沈明月同志知道吗？还是她认可你了？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是你故意造谣，我可要帮着沈同志讨回公道！”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为了沈明月跟我有矛盾，你为她出气呢！” 韩秀秀这几句话喊的贼大声，厂职工几乎都听见了。 吴凤美自然也听了个正着。 她就知道这个张明是个傻逼，根本就办不成大事。 这下完了，沈明月的名声指定坏了。 张明这傻逼在厂子里的名声可不好，沈明月被他扯一起，绝对会被人诟病。 之前大伙儿面前，沈明月可从没给过张明好脸色，以至于大家都觉得是张明一厢情愿。 但只有她知道，张明的示好，沈明月其实背地里都照单全收，只是没有答应处对象，也没有拒绝，就一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到时候沈明月让张明背锅，不知道张明会不会绝地反击呀。 她心事重重地回去报信儿，想着能赶紧跟沈明月商量商量对策。这事儿可大可小，绝对不能被牵扯进去啊。 对，不能被牵扯！那她…… …… “小韩，李主任在这里坐镇，肯定能给一个公道。”郑时年的声音适时响起，韩秀秀也骂的差不多没词儿了，她停下来，这才走去李主任跟前。 “李主任，对不住，我不是冲您，是张明欺人太甚，当着我的面儿侮辱我跟沈同志的名声。” “您一定为我跟沈同志做主啊，张明这种人一看就不靠谱，接近沈同志还不一定是什么目的呢，毕竟沈同志的爸爸是机械厂的副厂长，可千万不能让张明这种坏人算计了。” 第134章 我妈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普通人被造黄谣，上边的领导或许没多少时间重视，只会丢给下面的人去处理。 但问题涉及到副厂长，性质可就变了。 李主任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喜怒。 “把沈德贵叫来。”他吩咐。 今儿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德贵就是沈明月的爹，也是机械厂的副厂长。 韩秀秀第一次见这人，大腹便便、地中海、个子不高，脸上坑坑洼洼没多少平整皮肤，穿衣打扮上明明衣裳像是新的，但在他身上穿，却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不知道这位的专业技术得有多强，才能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李主任，很久没见啦，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德贵上来就热络地打招呼，似乎什么都不清楚。 但他那眼神闪烁过的精明，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来这边之前，沈德贵肯定打听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女儿被人攀咬诟病造黄谣，他都能这么沉得住气，看来是个角色。 “沈德贵。”李主任没给他面子，“这小兄弟说是你女婿，还故意抹黑农机厂技术员小韩同志，你有什么话说？” 沈德贵吃惊又愤恨，“李主任，这绝对不可能呀！” “我家月月今年才十八，我跟她妈还想多留几年，不可能给定亲，这肯定是张明故意泼脏水。” “要说抹黑小韩同志，那我更不清楚了，最近厂里马上要跟其余几个厂子举办联谊会，我在忙这事儿，赵厂长是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赵建国也不好不站出来。 赵建国道：“联谊会的事确实很快就要到了，宣传部的昨天过来跟我提醒过这事儿。” “是，宣传部是此次活动主要负责部门，我每天都给他们开会，千万不能懈怠。”沈德贵补充解释，“所以李主任，我是真没时间去关注普通员工的动向。” 他一口咬定跟张明没有任何关系，没任何交集，又帮着女儿找补：“我家月月年纪小，不怎么懂得男女感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看不懂别人的用心。” “所以这件事，麻烦李主任给做个主。” 沈德贵说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李主任倒是不好抓他什么把柄。 忽然，一道娇呵响起。 “张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对象了？别以为我同情可怜你没人搭理，你就会错了意思！” “你明明是为了讨好我，知道韩秀秀欺负过我，所以自作主张给韩秀秀添堵的！” 她边说边直愣愣地走过来，眼睛死死瞪着张明，以示警告。 张明被舍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李主任，我没胡说啊，就是沈……” “张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沈明月打断张明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造谣小韩，对女同志的影响多大！” “哎，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朋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脑海里此刻开始无限循环那句： 第177章 “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朋友。” “把你当朋友” “当朋友” 张明激动了，开始不忍心拉沈明月下水，他硬着头皮道：“都是我不对，李主任我错了，我也不该说谎，沈明月同志跟我只是朋友，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是副厂长的女婿。” “要打要罚我认了，但是韩秀秀是什么技术工的事儿，别人都不知道。我怀疑也是正常，毕竟让厂职工受伤是事实呀！” “韩大伟都干了那么多年了，还是个四级工，随随便便就受伤，别人肯定怀疑是在瞎胡闹啊。” “再就是韩秀秀她跟那么多男的不清不楚……” 砰！ 郑时年一脚踹张明腰上，小郝跟另外一个同事差点儿没拽住人。 张明“哎呦”一声，还没缓口气儿，韩秀秀的巴掌也招呼上。 “你他妈不吐难听的话就活不成是吧？我跟任何人都光明正大！反而是你，没有根据哪里敢说自己是沈副厂长女婿？” “你一句说谎就想把关系撇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今儿你证明不了你跟沈明月的真实关系，就别想善了！我会追究到底，是你想给我使绊子，还是沈明月想给我使绊子！” 韩秀秀冲动了，直接直白地将沈明月扯了进来。 但她不后悔。 有些人就是装傻充愣，不点到痛处，就想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 “韩秀秀，你什么意思！？我哪里给你使绊子了？你没证据就不要乱说好不好！”沈明月急眼，气呼呼冲着韩秀秀道。 沈德贵也在此刻正眼瞧韩秀秀，却刚好跟韩秀秀来了个对视。 他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离婚，不是品行不端就是有别的缺陷，现在竟然还当着领导的面动手打人，攀咬无辜，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秀秀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一瞬间，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狗血又炸裂的想法。 她也学着沈德贵的样子冷哼一声，然后道： “我离婚的事你都知道？看来挺关心我。那我也关心关心你们父女俩吧。” 她边说边动作夸张地左看右看，紧跟着道：“沈副厂长你媳妇应该很漂亮，是双眼皮吧？不是双眼皮，可生不出沈明月这样的眼睛。” “你、你什么意思？”沈德贵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好端端扯他媳妇身上去了？ 郑时年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跟了句：“老一辈儿总是说，生儿子随妈，生女儿随爸，沈副厂长不妨自己找一找沈明月跟你的神似之处。”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言外之意了。 不光是沈德贵变了脸，沈明月也变了脸色。 “时年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害我啊。我当然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是因为我爸胖了点儿，我太瘦，所以不太像。” 沈明月立即反驳，这理由还是她妈经常挂嘴边上的。 曾经她妈说的时候，沈德贵还是十分相信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种被蒙蔽多年的错觉。 李主任压了压嘴角，“咳，老沈啊，既然你家里还有事处理，就去忙。这个叫张明的我就让人带去革委会。” 赵建国眨巴眨巴眼，“沈副厂长，需要帮忙的，或者有困难的，可以随时来厂里寻求帮助。” 沈德贵：妈的，他还没彻底怀疑呢，怎么在这些人眼里就好像他媳妇偷汉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爸，你别听他们乱说，妈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没有，真的！”沈明月有点儿慌。 她眼中闪烁过心虚的情绪，一下被沈德贵抓住。 第135章 不了解清楚干活儿都没精神 沈德贵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依他对女儿的了解，这事儿十之八九有问题。 “李主任，沈副厂长离开是没问题，但是我跟厂长、郑工还有赵师傅被泼脏水的事，是不是要给个交代？” 韩秀秀这时候站出来提醒，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给沈明月添堵的机会。 李主任点头，“当然。” 他看出韩秀秀的急切与坚定，于是道：“这样，先不去革委会，在这里找两个房间，先审一审。” “我办公室跟隔壁办公室都没别的人，正好可以用一下。”赵建国立即接话。 他恨不得现在赶紧解决掉厂子里的蛀虫，以免将来影响他们跟小韩的关系。 随后，张明和沈明月被带下去了。沈明月被拽走之前，还极力的想要沈德贵帮她求情。 但沈德贵并没有给她一个正眼，而是草草地看了她一下，又跟李主任道别，匆匆离开了厂子。 那架势，十有八九是去找媳妇质问去了。 并不是他冲动，有些时候一些情况没有怀疑倒是没什么，一旦怀疑，脑海里会自发地蹦出许多细节上的蛛丝马迹，让人来加深自己的怀疑。 沈德贵说白了，他回家只是求证而已。 至于沈明月这个女儿，他不怕现在得罪。真是自己女儿，被抓去革委会了，到时候他有信心把人捞出来。 如果不是自己女儿，呵，那就不需要顾念父女之情了。 …… 张明跟沈明月是分开审问的，两个人事先没通过气儿，加上举报韩秀秀的想法是临时起意。 所以漏洞百出之下，很轻易就问出了事情真相。 第178章 张明确实是受了沈明月的指使，故意给韩秀秀泼脏水，目的就是要针对韩秀秀，让她身败名裂。 韩秀秀的想法当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但没有实质性伤害，也没办法把人怎么样。 “全厂通报批评，张明降一级，罚半年补贴，写道歉信，进革委会做全面审查。” “沈明月取消先进个人称号，停职一个月，写道歉信并在全厂大会上宣读。” 以上是赵厂长在李主任的指示下做出的处罚，沈明月当场就哭着跑了，张明面如死灰地被带走。 赵刚也解释说明了下，韩大伟此次受伤问题。 那会儿多功能农机刚刚做完，韩秀秀跟郑时年都着急去了厕所，留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大眼瞪小眼。 小河村大队长刘江就想着是不是能先上手试试，赵刚也着急看劳动成果。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赵刚给装了点儿柴油，刘江打开了开关。 韩大伟就是在这时候路过，刘江没察觉到有人，加上操作不当，他稍微一举，刚好割伤了韩大伟的小腿。 刘江当时就傻了眼，赵刚同样懵逼震撼。 还是郑时年赶回来的时候，听见韩大伟的惨叫，这才加快脚步前来帮忙。 韩大伟伤口又长又深，血也流的又快又急。郑时年立即吩咐赵刚坚守在原地看管着东西，又叫上几个同事，一起把韩大伟抬去厂医务室。 韩秀秀是在厕所回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事儿，她在心中已经想好了解释的话。 就是没想到，李主任会来，自己会在这关键时刻被人举报。 “锋利的工具都可能存在安全隐患，但我们不能因为安全隐患问题，就舍弃不用它，反而应该在规避问题的时候，正确的使用，从而创造更多价值。” “就好比生活中的剪刀、镰刀、菜刀等等，总不至于担心划伤戳伤了人，就舍弃不用了。” 韩秀秀说的相当有道理，并且立即亲自示范了一下正确使用方法。 众人围观。 瞧见她轻轻一拉动开关，多功能刀头立刻快速旋转起来，只轻轻一触碰地上杂草，那杂草的茎就立刻断掉，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就那么轻轻一下，杂草却是断掉一小片区域！ “厉害了！有这样的工具，谁还愁割麦子？” “是啊，这小韩也太能耐，会做饭，还会机械，小看她了！” “听说东西是郑工跟赵师傅做的，韩秀秀应该没那么专业，只是画了图纸。” “能画图纸就很好了，承认别人优秀很困难？” “我倒是关心，她跟那些男同志到底有没有一腿，究竟跟谁有一腿。哎，好着急啊，不了解清楚干活儿都没精神。” …… 众人议论声中，赵厂长给与了她专业的肯定，并且当场宣布，要奖励韩秀秀两百块，一份荣誉证书，作为此次农机贡献的认可。 李主任在这儿，没反对，也算默认。 韩秀秀开心，看出李主任没有打算立刻离开的意思，她便在跟赵厂长对视后，主动揽下接待李主任的事。 “主任，不如来饭店尝尝家常菜？” 李主任挑眉，“川菜会不会？” 韩秀秀挺了挺腰杆，“甜口的灯影苕片，辣口的麻婆豆腐，辣子鸡，成不？” 提及辣子鸡，李主任的眼睛亮了亮。 他这人最爱吃了。 看韩秀秀这表情，想必手艺不会差。 李主任有心跟韩文东交好，自然也很给韩秀秀面子。他随着韩秀秀一起去了小河村饭店，才一进店门，就看到了被摆在高处的那份七级厨师证。 “你的？”他问韩秀秀。 刘桂红的机灵劲儿都在这会儿体现出来了，她一眼看出这人是领导，赶紧道：“领导好，这是小韩同志的。” “您看这是七级证书，或许您不稀罕。但是我们小韩啊，四级厨师都当的了！” 李主任笑笑，只觉得这是自己人带的滤镜效应，倒是没好意思说风凉话。 韩秀秀给刘桂红简单介绍了下，“婶子，这位是革委会李主任，过来坐坐，咱店后面还有鸡没？没有就回村弄只小公鸡。” “对了婶子，再帮忙问问有没有额外要卖鸡蛋的，我有用。” 刘桂红一愣，“要多少啊？啥用啊小韩？少了可能有，没有我就去别的村问问。” “韩大伟受伤了，咱们的人不小心伤的，得给人家一个态度。” 韩秀秀的话音儿未落，刘桂红却是眼睛圆瞪，“你说谁？韩大伟？那个韩大伟？人在哪儿呢？” 指定是伤的不轻啊，不然那糙汉子咋需要鸡蛋补？ 第136章 桂红婶子的心思 看出桂红婶子心急，想到之前她对韩大伟的态度，韩秀秀便将韩大伟受伤的事简单说了说。 “这大队长真是，咋那么笨。”刘桂红嘟囔着，急的直转圈，“那什么，小韩，我这就回村里倒腾鸡蛋，小鸡儿到时候让人先给送来。” “放心，也就来回走的功夫，耽误不了正事儿。” “就是、就是……” 有些话不好说，刘桂红这回看的是跟来陪着领导的赵建国，她想去看看韩大伟咋样了。 韩秀秀一眼看出桂红婶子的心思，“鸡蛋不着急，婶子你待会儿回村先拿小公鸡回来，再去趟厂子的卫生所送点儿饭菜吧。” 第179章 “怎么说都是因为咱小河村受的伤，你作为经理，应该出个面。”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该去看。”刘桂红连连点头，感激地看了韩秀秀一眼，不再耽搁，立即出门回村。 刘桂兰听见前面来了领导，赶忙带着姜玉梅跟孙红一起，在前厅收拾出来一张干净的大桌，又将那大桌跟其余桌子分隔开了一些距离。 李主任表面上倒是没嫌弃在大厅吃饭，不过这倒是给韩秀秀提了个醒，以后要弄几个隔断出来当雅间，专门宴请一些领导用。 落座后，茶叶水先送上，还特意把王厨带来的西瓜切了一半上了桌。 刘桂红也学了些眼力劲儿，从村子里回来时不光带了一只小公鸡，还带了些瓜子。 “村供销社新上的瓜子，我买了五毛钱的。” 刘桂红边说边拿了个盘子，盘子上的水渍擦干净之后，抓了两大把瓜子放上边。 “给领导们当零嘴儿，不然等菜的时候没啥事儿做。” 刘桂兰也配合地捞了一些鸭肠鸭掌，且成大小合适的小块，装盘。 店里还有提前油炸过的花生米，也凑了一盘。 如此，瓜子、西瓜、秀我鸭、花生米一上，配着茶水，也算不错的餐前小吃。 更不显得是怠慢李主任了。 前厅，郑时年、赵刚、赵建国一起陪着李主任聊天，李主任瞧了一眼切块的鸭下水，不禁一愣。 他平时几乎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但是，这盘子下水的香辣味道直接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了。 “这也是店里做的？” 李主任问。 刘桂兰立即说：“是是，小韩做的，叫秀我鸭，别看这些东西不咋好看，但顶顶好吃！” “机械厂的职工们都乐意吃这味儿，每次来都不够卖的。” 她边说边把筷子递过去，“领导尝尝。” 李主任是真喜欢这味道，他也没客气，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鸭肠放嘴里。 嚼嚼。 爽、辣、脆、咸香、回味带着些许甜丝丝。 “呦。”李主任眼睛亮了，又忍不住笑意盈盈地夹了一筷子，咽下这第二口，他才放下筷子，夸赞道： “手艺是真不错！还真是远超七级厨师。” 郑时年在此时道：“桂兰婶子，小韩不是有专门包装这个的包装盒吗？待会儿给李主任装一些，带回去。” “有有有，是是，我这就去装去。” 刘桂兰有些受宠若惊，厂子里的职工爱吃这个，她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领导怎么也喜欢？她觉得不可思议。在她心目中，领导都是那种高高在上，喝仙气儿的。 像是下水这些东西吧，一般都是他们这些吃不起肉的买了去，打打牙祭解馋的。 但等她回后厨跟韩秀秀说，韩秀秀却一点儿不吃惊，似乎早就猜到了。 一小时后。 饭菜上桌：麻婆豆腐、灯影苕片、辣子鸡、凉拌黄瓜、蒜香豆角、水煮肉片…… 最后一道辣子鸡是韩秀秀亲自端过来的。 她才将盘子放下，就听李主任问：“小韩啊，冰糖肘子能做吗？” 他就喜欢吃川菜，而且是正宗川菜。 之前吃过好吃的肘子，后来人家老师傅不做了，他买别人做的，总是不正宗。 今儿在这里尝过韩秀秀做的鸭下水跟那麻婆豆腐，他就知道韩秀秀是有功底的人。 如果能做，那就太好了。 “有材料就能做啊李主任，只是我们小饭店没有计划供给，每次去买肉，都得靠运气买那些好肉。” 韩秀秀实话实说。 李主任立即道：“肘子好说，明个我让人给送来，你给做一做，受个累。” 韩秀秀本就打算拓展人脉，李主任这人虽说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但有用。 她没推辞，将辣子鸡往李主任面前摆上，“好，我们店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到时候我做好了给送过去吧，刚好明天要去看看我哥哥，还有之前受伤的员工汪亮。” 听闻韩秀秀提及哥哥，又听见汪亮的名字，李主任的眸光闪了闪。 那件事的处理结果，还没彻底定下。 这个小同志是在提醒他呢。 行吧，明天看看，是不是赶紧把那几个人的罪名给定下，反正已经不能为己所用，拖拉着也没什么意思。 …… 次日。 李主任的人来的那叫一个早。 小河村饭店这边的第一笼包子刚刚出锅，人就来了。 韩秀秀拿了包子，冲了一碗鸡蛋茶给对方，礼数相当周全。 对方也很乐呵的表示了感谢，将李主任的话转达的清清楚楚，“韩同志，两个肘子，一个给李主任的，另一个说是当加工费。” 韩秀秀一愣，看出来李主任是个大方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方。 换做别的厨子，或许希望能得到真金白银的现钱，但她更倾向于收这些物资。 肘子难买，花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呢。 有了这个肘子，到时候还能分出一些来给哥哥带过去。 “多谢李主任了，麻烦同志跑这一趟。” “以后李主任哪天想吃了，给机械厂来个电话，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去取就成。” 韩秀秀故意放低姿态，让对方感觉到优越感。 第180章 在那人晕乎的时候，又捧着对方说了不少好听的，顺便打听了打听关于汪亮那事儿，李主任的真实想法。 …… 革委会。 李主任的办公室，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较好的女人双手撑着办公桌，表情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兴奋。 她压抑着闷哼出声，断断续续地嘟囔：“主任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不懂没关系，定撅高就行。” “顺了我的意，才能顺了你的意。” 第137章 医生怎么说的 李主任说话也是吭吭唧唧，好像在卖力的做着什么。 韩秀秀过来办公室门口，听见的就是门缝里传出来的不对劲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她虽说没经历过那种事儿，但上辈子看过不少小视频。 里面的人气喘吁吁的说话声，好像跟这挺像的。 难不成，李主任在玩办公室恋情那一套？ 这是在里面找刺激呢？ 好家伙，没想到啊，这时代的人不都很保守吗？怎么她遇到的都是些奇人？ 当然，这些不是她需要在意的。 她这会儿过来，是送冰糖肘子，顺便再在李主任面前刷个存在。 只是忽然，她听见里面的女人又说话了。 “我、我愿意答应，答应一个月，只要把我家老杨放了，你想怎么样，想怎么样都行。” 老杨？放人？ 韩秀秀的眉头紧蹙，这是在用肉换人？ 这个老杨要说的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她记得，之前拉汪亮下水的，有个叫杨忠光的人。 不知道对不对得上号。 “杨忠光这次犯事太大，别难为我。”李主任又说话了，“你们老家私藏东西，还被挖出来那么多，我怎么帮忙说话？” “不好交代，这事儿以后别提了。” “我能保证，你跟着我，保管你的日子还跟之前一样舒坦。” “你就别惦记你们家老杨了。” “可、可……啊！嗯”女人好像争取点儿什么，但被男人的蛮力压住，以至于没办法继续说什么，只剩下了哼哼唧唧。 韩秀秀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还真是杨忠光。 想到汪亮当初被打的那么惨，杨忠光也是参与者之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在这时，韩秀秀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手里放肘子的饭盒不小心怼在办公室门上。 吱呀。 门开。 韩秀秀惊呆！ 里面的人也惊的像是定格了一样，瞬间停止了动作。 “啊啊啊，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韩秀秀慌乱之下捂着眼睛，“李主任，肘子放这儿了！” 她说的语速超快，说完就跑。 杨忠光的媳妇张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样子，她就跑了出来。 李主任倒是没有多少表情变化，他似乎并不惧怕被人瞧见了。 好似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这样的事，稀疏平常。 不过，关键时刻被惊扰，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憋闷，但问题不大。 退回来，李主任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裳，让张雪先离开，他表示还有事情处理。 张雪有些委屈，她今天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换回男人的前程。 结果才进行一半就被打断，换做是谁都会气不过。 只是李主任没了兴趣，她继续在这里待着，就是自找难看。 还有，刚刚她的侧脸对着办公室的门，闯进来的那讨厌的家伙，应该没注意到她是谁吧？ 张雪不禁有点儿担心，生怕那人出去传一些对她不好的谣言。 所以，李主任让她离开的时候，她没再多话，赶紧整理了一下被掀开的连衣裙，匆忙走出办公室。 韩秀秀一路小跑，直接跑出了革委会。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李主任。 索性，东西已经送到，她干脆直奔农机厂去了。 这回跟之前差不多，她才到那里，门口的人便道：“小韩同志，韩工在忙，要不我给送进去？” 接连好几次了，哥哥连见她的时间都没有。 韩秀秀疑惑，又隐约有些猜想。她故意口不择言：“你就告诉他，我快不行了。” 好端端的不见面了，是要躲一辈子？ 她可是做好了准备，跟这一家人好好相处的。 韩文东弄这一遭，那她要如何面对原主的其他家人？ 纵使韩文东真的猜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但也得跟她说说清楚吧。 这幅皮囊，他不认了？ 不是她韩秀秀舍弃不了韩家人，是她想为原主尽孝。但如果人家不稀罕，请告知，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贴冷屁股！ 看着韩秀秀的脸色确实煞白无比，农机厂的门卫还真信了三分。 他赶紧给韩秀秀塞了个凳子，“你坐你坐，我这就去找韩工！” 等他这次跑进去后，没出五分钟，韩文东就火急火燎的出来了。 “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医生怎么说的？” 看他这样紧张，韩秀秀又收起生冷的语气，像是往常见他那样，温声开口。 “做了肘子给你补补身子，妈不在身边，怕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自己。” 第181章 她其实想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了。 可她又不敢问出来。 这么好的哥哥，真的怕彻底失去。 还是再糊涂一段时间吧，时间长了，他应该能想清楚。 韩文东盯着韩秀秀看，他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最近有些忙。” 这解释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但韩秀秀信了。 “哥。”她喊。 韩文东下意识“嗯”了一声。 两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愣住，紧跟着相视一笑。 “肘子，拿着，记得吃，有空再去看我。”韩秀秀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冷战，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一样。 韩文东也有些豁然，他接了饭盒，“说明书找到了，真的在忙。” “嗯，我信。” “好。” 机械厂门口，韩秀秀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对话，她另起一个话题。 关于李主任的事，不方便被别人听见。 她便带着韩文东去了角落里说了几句，李主任跟她哥哥的关系不一般，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影响到。 “姓杨的老家挖出来的东西，我跟李主任五五分了。他倒是会糊弄人，交上去的那点儿，哪儿能定罪？” 韩文东低声说了几句，顺便把挖出的东西埋藏的新位置告诉了韩秀秀。 之前没告诉，是怕妹妹心里负担重。如今说起这事儿，他觉得应该解释下。 毕竟当初是他们一起“审”出来的。 “哥，你做事我放心，东西见不得光，以后咱再说。”韩秀秀道，“我就是怕他刚刚恼了我，迁怒你。” “没事，晚上下班我去他那儿一趟。” 兄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似乎都找回了之前的那种熟悉感、自在感。 临走之前，韩文东轻轻拍了拍韩秀秀肩膀，“忙完这几天我去看你，有急事可以打这边电话。” 他边说边从胸前口袋掏出纸笔，写了农机厂的电话号码。 忽然想起一件事，韩文东又顺口问：“三天之后，农机厂、机械厂、食品厂还有纺织厂组织的联谊会，听说了没有？” “你的那个鸭肠鸭掌什么的，可以供应一些，我给厂长说一声。” 第138章 汪亮哥，还疼吗 韩文东说的联谊会，韩秀秀觉得耳熟。她稍稍回忆了下，想起来是机械厂的王梅香提起过联谊会。 貌似当时还说，沈明月要在联谊会上算计她。只是如今，沈明月自己一头虱子，应该根本就顾不上来给她添堵。 “哥，哪个厂子的厂长说了算？这些东西三毛一份，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 韩秀秀说出自己顾虑。 却听韩文东道：“下午你送一些过来，我给厂长尝尝。这次联谊会，一开始是厂宣传部联系的，后来人一多，工会也参与进来了。” “我顺便再去一趟工会，你给个底价，如果用，最少得一千份起步。” 韩文东也是临时起意，不好承诺能给推销出去多少。 但他知道，联谊会上要准备吃的喝的，而且是工会组织各个厂子出钱。 此次参与联谊会的人每个厂子五六百，四个厂子就是两千多。 不说人手一份，按照一半儿算，也超过一千了。 “我这就能让人送来，机械厂那边的电话我记得。”韩秀秀眼睛亮晶晶的，巴不得现在就把这事敲定。 韩文东表示可以，立即带着她进了厂子，去了厂长办公室借电话。 上次韩秀秀来过，并且表现相当出色，听她说要用电话，厂长二话不说就主动出了办公室，给她腾地方。 如今电话费不便宜，韩秀秀没有废话，直接打到机械厂赵建国办公室去，将需求告知，请对方通知下小河村饭店那边。 刘桂兰跟姜玉梅俩婶子要忙活后厨的事，刘桂红婶子得盯着前厅。 所以韩秀秀点名让孙红送来。 不出五分钟，小河村饭店得了消息，刘桂兰立即将刚卤好的鸭下水捞出来一些，切块，装盒。 不知道韩秀秀需要多少，她做主，装了十盒满满当当的，荤素都有。 孙红没有自行车，刘桂红特意拿着一盒秀我鸭，跑去找徐军借。 半个多钟头。 孙红到农机厂门口，因为赶路太着急，小脸红扑扑的。 “小韩姐，秀我鸭带了十盒。” 她边说边将自行车后座卡着的竹篮子拿下来，递过去。 韩秀秀还要送进去给韩文东，道了句辛苦了，让孙红先回去，她转身就往厂里跑。 结果韩秀秀没想到，等她从厂子里出来，孙红还没走。 “怎么了？”韩秀秀看出孙红欲言又止，有心事。 孙红涨红着脸，“小韩姐，就是桂兰婶子今天嘟囔，说汪亮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就是看着桂兰婶子挺关心汪亮的，所以随便问问。” 韩秀秀眼观鼻鼻观心，怕是真正想问的人是孙红吧。 她没戳穿，直接道：“刚好我也准备去看他，这就过去。” 孙红立即点头，又察觉失态，赶紧找补似的假装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供销社，韩秀秀买了一包奶粉，一罐麦乳精。 第182章 结果两人出来时候，韩秀秀忽然变了脸色。 “秀秀，好久不见。” 林娇迎面走来，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韩秀秀蹙眉。 不是，她有病吧？！ 都闹僵了，都撕破脸了，她怎么能笑出来的？ 韩秀秀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拉着孙红绕过去，懒得搭理。 谁料，林娇却又不依不饶地抬起胳膊挡住去路。 “先别走啊，韩秀秀。”林娇收起笑，“你是不是生气了？觉得绍行哥之前在骗你，所以你生气了。” 什么意思？韩秀秀疑惑，但没表现出来。 她跟周绍行早就画了句号，骗不骗的，没所谓。 于是韩秀秀冷着脸白她一眼，“好狗不挡道，别逼我说脏话。” 林娇好似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她道：“你不用伪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绍行哥的。” “不然你不会让你哥出面找绍行哥。” “但是我要告诉你，以后最好不要跟绍行哥见面，也不要让你家人找他。” “他已经准备跟我结婚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 韩秀秀这次没有直接离开，她愣怔两秒，眯起眼，问：“我哥找了周绍行？什么时候的事？” 她哥的性格，就算好周绍行，也会是套麻袋那种找。 但看林娇这意思，显然不是。 林娇冷笑，似乎有些看不上韩秀秀，“好了，你装出来不知情的样子干嘛？显得你无辜？” “之前你跟你的家人找绍行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他是我的家人，希望你们保持距离。” “哦对了，大杂院你也别去，我们还在那里住着，你过去了影响不好。” “就说这么多，好自为之。” 林娇说完就走，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点儿不像装出来的。 难不成真的是哥哥找过周绍行了？为什么？ 韩秀秀想不通，但她也知道这会儿问林娇是问不出什么。 要去问哥哥吗？ 韩文东在韩秀秀看来，不会刻意去隐瞒关于她的事。 冒然去问，韩文东不想回答怎么办？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疏远才缓和了关系，她不想再因为外人闹僵。 “小韩姐，那女的说话贱贱的，我刚才真想揍她。” 孙红忽然出声，她的拳头紧握着。 是她的教养救了林娇。 韩秀秀回神，“跟那种人没必要计较，脏了手。我们去医院吧。” 话是这么说，但韩秀秀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儿影响。 路上她还是会下意识想起林娇的话，只是都被她强压了下去。 医院，病房区。 汪亮被护工推回了病房，他的伤势恢复的相当不错，只是还不能自己走路。 韩秀秀带着孙红过来，刚好瞧见汪亮在护工帮助下回到病床上。 孙红刚一张嘴打招呼就红了眼圈，声音也哽咽着，“汪亮哥，你还疼吗？”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那么多天了，还不能自理。 汪亮一愣，抬头就看见了眼泪哗哗掉的孙红，他黝黑刚毅的脸部线条紧绷，声音也带着些许疏离。 “没事，已经不疼了，医生说恢复很好。” 他的视线转移到韩秀秀身上，“怎么有空过来了？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吧。” 第139章 不远是多远？ 韩秀秀将东西放橱柜上，“忙的过来，都安排好了。今天就是特意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汪亮的面色稍稍柔和，他呼了口气。 “让大家惦记了，真是不好意思。” “汪亮哥，什么时候能出院啊？在这里吃的咋样？吃的习惯吗？”孙红插嘴，一脸热切地盯着汪亮看。 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加上还有外人在，她恨不得上去掀开被子仔细检查检查伤势。 汪亮抿唇，继而道：“挺好。” 韩秀秀看出他对孙红的排斥，一时间有些同情小姑娘。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是两情相悦，没必要去强扭下这瓜。 于是她随意说了说客套话，便要离开。 孙红却是依依不舍，她硬着头皮道：“小韩姐，我想请一天假行吗？你先回去忙，我明天正常上班。” 好不容易见着了，她不想那么快就走。 韩秀秀这下有点儿为难，明明知道了对方心意，她不希望小姑娘留这里被冷待。 汪亮刚好给她投来求助目光。 韩秀秀呼了口气，道：“小孙，不是不批给你假，最近咱们店接了个大单子，我今天回不去，还真得你回去帮忙。” “刚才你来送的货，就是让人家品尝之后定数额呢，我得跟进。” 她说的有理有据，孙红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遗憾。 瞧着小姑娘这样，韩秀秀又补充道：“这样，忙完这三天，你带薪休假一天，不扣工资，算补偿，行吗？” “真的？谢谢小韩姐姐！” 孙红立即激动起来。 今天陪伴不了，三天之后也成，关键是不扣工资还能放假，这可是天大的馅饼呢！ 何况汪亮哥这情况，一看就知道三天出不了院。 她到时候一早就来，还能多点儿时间！ 跟韩秀秀道别，孙红欢快离开。 第183章 病房里只剩下韩秀秀汪亮跟护工，韩秀秀也确实没打算久留。 临走之前，她道：“都是成年人，有些话该说就说出来，别吊着人家，耽误彼此时间，也伤感情。” 汪亮呼了口气，“是，我明白。” …… 傍晚。 韩文东带来好消息，“两千份，能准备出来吗？” 准备不出来，他可以找人帮忙。 “能，可以的！”韩秀秀激动回答，“多了暂时准备不出，两千份可以的。” 她兴奋地看着韩文东，重新找回了跟哥哥之间互动的熟悉感。 这种独属于亲人的信赖感，真的让人踏实舒心。 “哥，到时候送哪里去？具体时间说了吗？去了找哪位负责人？” 韩秀秀问了下细节，到时候也方便送货。 “举办场地最后定的，定在了食品厂的报告厅大礼堂。” “到时候直接送那里，上午十一点之前送达，这是工会给开的证明。” “不过需要垫付一部分，这是两百块，货到了给结算尾款。” “方便不方便？” 这里问的是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韩文东会去想办法。 韩秀秀自然不想再麻烦哥哥，“方便的，饭店最近盈利，预收了不少钱。” 她接了韩文东给的证明。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盖上了工会的印章。 韩秀秀不再耽搁，再次感谢了韩文东之后，骑着车子就去了街道包装厂那边。 秀我鸭的纸盒，上次买的那些已经用完，这次又要两千个。 郝大妈刚好也在，听见韩秀秀这么豪气，那好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冒啊。 不过郝大妈忽然问了一个问题，还真把韩秀秀给问住了。 “那么多鸭下水，能买到不？” 平时每天要个一两百斤倒是不显，上次的一千份也就六百多斤的事儿。 但这两千份可不是小数目，再加上他们平日里卖的火了，机械厂那边的零售也得有个一两百斤需求。 “哎呀，我真没考虑这问题。” 韩秀秀一脸为难，她用的鸭下水大部分都是市场上买的。 市场上也就那么几处能购买到的地方，数量有限。 郝大妈却一点儿不慌，试探问：“不是咱四九城的行不？” 生怕韩秀秀立刻拒绝，她赶忙补充：“就挨着四九城，不远，我四姑在的屠宰场，这玩意儿多，都处理不出去。” “不远是多远？”韩秀秀忙问。 “骑三轮一个半小时到，就紧挨着四九城，隔着一个大桥。就桥这边桥那边的事儿。”郝大妈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她说话的时候都激动了。 那戴着红袖箍的胳膊左右比划着，严重强调很近，真的很近。 韩秀秀还真能接受这距离，于是答应第二天早上去验货，可以的话，明天就直接定下。 郝大妈双手一拍，乐呵道：“成，明儿一早我等你啊小韩。” “街道有三轮，咱来这里汇合就成。” 商量好，韩秀秀没多逗留，她付了包装盒的定金，直接离开街道包装厂。 才到小河村饭店，韩秀秀就见郑时年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 待她靠近，郑时年立即上前扶住车把，以免她歪七扭八下车的时候摔跤。 “太高的自行车还真不适合女同志。”郑时年笑说着，继而邀功似的道：“小韩，自行车来了，在后院，快去试试高矮，不行可以调。” 自行车？ 韩秀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跟郑时年对视后，她忽然惊喜道：“我的自行车票买的自行车到了？” 终于到了！ 还以为要再等一段时间。 她快速冲进前厅，顾不得跟刘桂红打招呼，串过后厨，直奔后院。 “汪汪！” “汪！” 大黑跟二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随着急促奔跑声来，它俩都警惕地狂叫两嗓子。 结果就见韩秀秀气喘吁吁地停在不远处，惊讶又呆愣地盯着个自行车瞧。 “女士的！我的天那，这是哪里买的？” 韩秀秀激动的了不得。 她在大街上还没见过有谁骑着女士自行车呢。 貌似这种款式的自行车，得八十年代之后才流行，之前几乎很少见。 “找朋友在南方买的，港城那边有。” 郑时年追过来，含笑地回应了一句，“坐上去试试？” 第140章 他想天天看见小姑娘乐呵的样子 韩秀秀上前扶着车把手，右腿直接从自行车前面的弯梁处跨了过去。 没有横跨的大梁杆子，很轻松就坐在了车座子上。 一米六的个头儿，自行车稍稍歪斜，左脚刚好能着地。 韩秀秀咧嘴一笑，“高度刚好，我出去溜一圈儿。” 她边说边一蹬腿，自行车直接从后门出去。倒是也没去远处，就沿着饭店附近的小路兜了一圈儿，也就回来了。 真好！ 骑车子的时候，终于能够到脚蹬子了。 重新回到后院，韩秀秀问：“这个比那种贵吧？差价多少？” “没有差价，找朋友帮忙买的，友情价。”郑时年道，他倒是没说谎。 但韩秀秀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真是要一个价钱，不会不普及到四九城这边。 第184章 不过郑时年没直白地说，她也不追问，到时候当人情还了。 反正大黑二红在，俩人的工作单位距离也近，不怕还不上。 “对了，还有个三轮，明天差不多能到。”郑时年补充，“跟上次你哥骑过来的是一样的，到时候店里用也方便。” 三轮车简直是买到韩秀秀心坎儿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买三轮的？当时我想着托你买俩自行车，我额外想办法改一辆当三轮用呢，现在好了，省事儿了！” 韩秀秀越来越觉得跟郑时年有默契，这人不管是说话办事，都很合她心意。 “这个得有差价了吧，多少？” “嗯，是有。”郑时年道，说起价钱，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问小姑娘要，“这样吧，大黑二红在你这里住着，费时费力的，用这个抵吧。”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韩秀秀边说边往四周瞧了瞧，然后压低声音，道：“三轮是公家的，不要白不要，村里报销。” 原来是这样。 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三轮贵五十六块，收费单子在宿舍，明天我给送来，你交给刘婶子。”郑时年这次没扭捏。 韩秀秀点头，又分享起了联谊会卖出两千份秀我鸭的好消息。 “四个厂子都是大厂子啊，到时候秀我鸭的名字会更大，生意也会越来越好，以后秀我鸭就真的成招牌了！” 瞧她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样子，郑时年也跟着笑，他想天天看见小姑娘乐呵的样子。 脑海里闪烁过一抹灵光，郑时年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让小姑娘高兴的办法。 而且这办法真能成的话，不光有利于小姑娘，更有利于各行各业！ “小韩，我有事先回去，大黑二红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万一我没过来，不用担心，等我忙完就来找你了。” 郑时年叮嘱几句就走，没有过多解释。 韩秀秀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厂子里有加急任务，也就没多想。 毕竟两千份秀我鸭就够她忙活的了。 想到秀我鸭，韩秀秀赶紧将自行车推到自己的新房子里去存好，随后笑眯眯地走去后厨。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刚刚刘桂兰等人都在屋里躲着，专门给韩秀秀跟郑时年腾出后院来，没去打扰，也就没听见韩秀秀说的话。 此刻瞧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刘桂红嘴快，“小韩，啥好事儿啊？要赚大钱啦？！” 对她来说，赚钱是最大的好消息。 “桂红婶子，还得是你，这嘴就是灵！就是要赚大钱啦！”韩秀秀伸出两根手指，“三天后，上午十一点之前，送食品厂两千份秀我鸭。” “足足两千份！” “而且都提前卖出去了！” 韩秀秀每说一句，在场的几个人那嘴巴就张大一圈儿。 实在是张大不了，激动的呼吸跟着改变频率。 还是刘桂兰先冷静下来，“要人儿是吧？洗洗涮涮的，烧火的，叠包装盒的，包装的，我那什么，现在就回去选人儿。” “不着急婶子，当天做，前一天让来就成。”韩秀秀道，“就是明天上午我得去拉鸭下水，用咱们村的驴车。” 三轮一早来不了，就算能来，也拉不动几千斤的鸭下水，还得用驴车。 “我这就去借驴车去！”刘桂红自告奋勇，“明天早上几点？不行我跟着去拉，我会赶驴车。” 赶驴车是韩秀秀的短板，她还真忘了这一点，顿了顿，她道：“桂红婶子不行，前面你操持习惯了，暂时没人能顶替。” “桂兰婶子现在是做饭的顶梁柱，也撤不出来。玉梅婶子，你会赶驴车不？” “会的话，就你了，明儿再找个婶子来替你的班，到时候桂兰婶子你多带一带，能留下就留下，以后会越来越忙。” 韩秀秀这话让姜玉梅激动的直哆嗦，“会会，我会呀！明儿我去！” 光荣的使命感忽然袭遍全身，姜玉梅挺了挺腰杆，感觉自己终于跟饭店里的人距离拉近了呢。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再找谁过来，桂兰婶子你掂量着就成，你选的人都顶顶好，我放心。” “新来的婶子不熟练，就按小孙跟玉梅婶子之前的工资算，马上月底了，下月初开始，玉梅婶子跟小孙一人涨两块钱工资。” 一个月就涨工资，还一下涨两块，这可把姜玉梅跟孙红高兴坏了。 俩人把肚子里装的词儿都搜刮了一遍，对韩秀秀那叫一个大夸特夸。 也因为太激动，姜玉梅第二天天没亮就来了饭店。 韩秀秀煮了两碗鸡蛋面，俩人吃了直接出发，跟街道办郝大妈汇合，继而去了郝大妈所说的屠宰场。 桥头屠宰场。 还没进门就体会到了臭气熏天的感觉。 郝大妈从自行车下来，先去门口说明了情况，还给了对方一张街道办开的介绍信，证明身份。 门卫得知是来买鸭下水的，有些意外。 那玩意儿他们倒是经常吃，都吃腻歪了。现在闻着鸡毛鸭毛就难受，脑袋晕乎乎的。 不过也没为难，很快进去叫来了郝大妈口中的四姑。 郝四姑年纪不大，甚至比郝大妈还年轻五岁，说是辈儿大，是她那一辈儿，家里最小的一个。 第185章 她为人热情，经过郝大妈介绍后，立即招呼韩秀秀姜玉梅进了厂。 “对了，还没问，要多少下水啊？一百斤能买了不？实在不行，八十斤五十斤的也成。” 第141章 看不起谁呢 郝四姑眼巴巴地问了句，最近天热，鸡肉鸭肉什么的，倒是按计划都供给出去了。 但是，下水什么的便宜又容易臭，囤一上午就坏掉，单独往外送吧，还不值那趟腿儿钱。 之前时候下水都是跟着鸡鸭一起送货，后来发现压在下面的下水坏掉的多，人家向上反映，直接不要了。 郝四姑最近在参与销售部主任评选，老主任马上要退休，如果她能变废为宝，为厂子谋个利，兴许能好好争一争。 她算好了，只要找一百个亲戚，一个亲戚买十斤鸭下水，那就是一千斤。 过几天，她就仰仗着卖一千斤下水的功劳，加上之前累积的工作经验，副主任转正，应该就稳了。 上个月她的竞争对手处理了五百斤鸭下水，还得了厂长夸奖了呢。 “一百斤？看不起谁呢！” 郝大妈忽然出声，她拽了拽胳膊上的红袖箍，“跟你说啊四姑，这位小韩同志，要一千斤！” “夺少？！” 四姑差点儿被吓住，“一千斤？！确定是一千？！” 她重新打量起韩秀秀，总觉得是在开玩笑。 韩秀秀点头，“确实是，一千多斤也成，不过别太多了，不超过一千两百斤是可以的。” “嘶！” 四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天爷呀！ 动动嘴皮子，一个拉扯就多出来两百斤。 这是啥单位啊，要那么多的下水。 “小同志，你知道这么多下水得多少桶不？咋吃啊？” 就算拿鸭肠当面条子嗦，也吃不完那。 “我会处理的，放心好了。” 韩秀秀笑着回答。 郝大妈插嘴，“四姑你就说有没有吧？有就定下，没有我们就换别的地儿。” “今儿要不了哈，后天一早过来拉，今儿就是看看，签个条子什么的。” 这是韩秀秀来之前跟她交代好的，郝大妈直接当了嘴替。 郝四姑一愣，忽然有点儿小失望。 她还想着待会儿去厂长面前邀个功，看来只能再憋两天了。 不过，她眼角的余光又看见了驴车，“不是，你们后天拉走，今儿咋还赶驴车来？” “哦，这是……”郝大妈话说一半，想起来这原因韩秀秀没说，“小韩，你来讲讲。” 韩秀秀上前两步，道：“今儿是想来谈个别的合作，问一下咱们厂处理不处理鸡屁股。” “啥？鸡屁股有啥好的？” 郝四姑的五官皱起，是真的嫌弃。 她平时一个月工资几十块，厂子又是专门搞屠宰鸡鸭的，并不怎么馋肉。 所以对于鸡屁股，她是真看不上。 而且郝四姑也很不理解，面前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为啥总要那些臭了吧唧的玩意儿啊？ “不单卖，割下来的话，一只鸡就不完整了，而且也没人单独买那玩意儿。” 郝四姑看在郝大妈的份儿上，给了解释。 韩秀秀似乎早就猜到这结果，她试探问：“能在厂子里走走看看吗？” 路上听郝大妈说过，这屠宰场之前为了给员工们盖职工家属院，欠了一屁股债。 平时又为了不让员工们戳脊梁骨，工资也没克扣过。 但是，每年都按照计划任务屠宰，根本就赚不到太多的钱来填补空缺。 韩秀秀想具体了解下这里的规模，然后再实施下一步计划。 郝四姑并没有拒绝这请求，只是看一看，没啥损失，何况是自己人带来的，她还跟着，不怕韩秀秀存坏心思。 “成，这就逛，驴车拴那边树阴凉下吧。” 姜玉梅动作快，赶驴车过去，一路小跑回来，前后不出两分钟。 随后几个人开始隔着窗子看屠宰场的操作间，厂子占地不小，操作间有十多个。 韩秀秀在参观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询问郝四姑这里的情况，差不多了解到，厂职工这里有一千来个，一半有家属的，都住在厂子附近的家属院里。 关于家属院，郝四姑说的就不怎么多了，那关系到他们厂子的脸面。 差不多一圈儿下来，韩秀秀心里也有了数。 她道：“郝副主任，我有个合作想跟厂长谈一下，做成功了，能帮着咱们厂子抹平账面。” “什么意思？”郝四姑没听明白。 郝大妈倒是机灵，“小韩，你是说他们厂子欠公家的那些钱，能帮着抹平？！真的假的？你真做到了，我四姑还不得原地当副厂长啊！” “什么什么？小同志你是这意思？我天，我的天，这怎么、这不可能！”郝四姑有些语无伦次。 起初她的眼神里还有些期待，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厂长这么多年都解决不了的事，一个连买鸭下水都找她走后门的人，怎么可能抹平账面？！ 她不信。 “小同志啊，年轻气盛了，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啦，千万别传出去。” 她笑看着韩秀秀，倒是没有贬低的意思，是真诚的不希望韩秀秀被讥讽。 第186章 韩秀秀却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不然去见了厂长，看他怎么说？” 姜玉梅也对韩秀秀蜜汁自信，她立即附和，“你们不知道我们小韩的本事，那些鸭下水还没做出来吧，都已经卖出去了！” “你们就说，厉害不厉害！” 此话一说出口，郝大妈跟郝四姑再次惊呆。 没货就卖到钱了？ 而且还是上千斤下水，怎么就这么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姜玉梅拍着胸脯担保。郝大妈也在这时候想起韩秀秀几次在包装厂那边买的东西，隐约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 她劝说郝四姑给引荐厂长，郝四姑纠结了两分钟，最终决定赌一把。 “那就陪着你们疯一回，搞不好的话，厂长一迁怒，我这转……算了，先跟我去吧。” 副转正的事儿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不方便对外人说什么。 韩秀秀假装没听出来什么，心理记下了郝四姑的好。 五分钟后，韩秀秀几个人被带到了厂长办公室。 屠宰场的厂长身材高挑，长得也很粗犷，不过言行举止倒是带着领导范儿。 “郝副主任说，你想跟我们谈合作？什么样的合作？” 他听郝四姑转述了具体的话，但没问韩秀秀脸上，给小姑娘留了面子。换做是旁人，他指定得来上一句：咋那么能吹牛逼！ 第142章前后里外都管，除了不管钱 韩秀秀看出厂长眼底的不信任，但她没有表现不悦，毕竟她的表象确实不像是有实力的大佬。 “郭厂长，我想问一下，咱们厂子一只鸡多少钱一斤？” 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不过郭厂长还是耐心地说了说。 “屠宰好了的白条鸡，出厂价三毛五。” 市场上买的话，一般就是四毛五到五毛一斤，两斤半的鸡，一块来钱。 这价格没哄人，韩秀秀之前在市场买鸡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点点头，也不卖关子，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小本子跟笔。 “嗯，那咱们现在算一笔账。大家都知道，鸡腿肉跟鸡翅肉最受欢迎，如果单独拿出来卖，出厂价五毛钱不嫌贵，这可是纯肉。” 郭厂长微微蹙眉，他没那样卖过，而且乍一听五毛钱还是觉得有点儿贵。 不过他没打算韩秀秀，想听一听接下来的话。 潜意识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以貌取人了。 因为在韩秀秀书写文字跟数字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容忽视的气质。 那是一种成竹在胸的底气。 韩秀秀也观察了一下在场人的脸色，继而继续说：“鸡胸脯肉不含鸡皮，鸡油也没有多少，可以按照三毛一斤，也就是比整只鸡出售的价格低五分钱。” “鸡脖子跟鸡叉骨，这两个部位也是能吃到肉的，有鸡油、鸡皮，肉也不少，单独拿出去卖，四毛一斤，因为一只鸡只有一个脖子两块鸡叉骨，所以四毛能接受。” “我们现在算一下，一只鸡大约三斤重。三毛五出厂，一只鸡就是一元零五分。” 她边说边写，为了能够更清晰一些，干脆画了个价格列表。 原整只鸡0.35/斤，3斤共计1.05元 现： 鸡全腿（鸡小腿、鸡大腿，两条鸡全腿）0.5/斤，约1.2斤共计0.6元 鸡翅（翅尖、翅中、翅根）0.5/斤，约0.2斤共计0.1元 鸡胸肉（两块）0.3/斤，约0.4斤共计0.12元 鸡脖+鸡骨架（打包售卖）0.4/斤，约0.2斤，共计0.08元 ------暂时共计0.9元 “这些比之前的差价是一毛五。”韩秀秀说着，又在旁边写了个名词，“鸡架子按个儿卖，一个两毛钱绝对能买上价去。” “这样一来，一只鸡比原来还多卖五分钱。”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郭厂长的眼睛亮了。 不等她继续，郭厂长补充，“鸡头、鸡胗、鸡肝、鸡爪子、鸡肠子、鸡腰子、鸡心、鸡屁股都是白赚！” “剩下这些东西，没有一斤也有八两，怎么说也算是肉，两毛一斤来算，一只鸡能比之前多卖一毛六加那个五分，就是两毛一！” “哎呀，小姑娘，还真有你的，想到这么个好办法！” 他们屠宰场每个月都有定额，到时候出多少货，就要上交多少货款，工资都是上边给统一发放。 如果改变一下售卖方式，到时候，多余赚的不就能慢慢打饥荒了？ 郭厂长此刻看韩秀秀的眼神变了。 韩秀秀却来了句，“这还没完。” “郭厂长，我还没说我们的合作，不想听一听？” “听，当然听。” 郭厂长抬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句，“给小同志他们冲茶叶水来呀，这么热的天，不喝水怎么受得了？” 韩秀秀笑笑，倒是没拒绝。 她继续边说边写，“郭厂长，刚刚说到鸡骨架之后，就跟之前的出厂价格持平了对吧。” “我说的合作就是，鸡头鸡肠鸡屁股什么的，给我们小河村食品加工厂代加工，然后以熟食的状态出售。” “咱们可以签个协议，你们厂子可以要个保底的价格，到时候我们卖的多了，超出保底的部分，咱可以三七开。” “当然，鸡架子能给我们一块儿代加工，就更好了。” 此话一出，郭厂长坐直了腰杆，认真思量起来。 第187章 郝四姑跟郝大妈两人意外又震惊，这小姑娘的来头好像不小啊！ 食品加工厂，虽说听着是村儿里的，但能让她这么个小年轻做主谈判，可见她的职位不一般那。 俩人想知道韩秀秀具体在厂子里的身份地位，齐齐看向姜玉梅。 姜玉梅的心却直突突，小韩也太能吹，他们小河村就一个刚刚活起来的饭店，哪儿来的食品厂啊？ 万一到时候人家要去看看，不得露馅？ 她正提心吊胆着，就见身边的俩人朝着她看过来。 郝大妈低声问：“大妹妹，这小韩同志在你们那里管啥呀？” 管啥？这问题姜玉梅会呀！ 她立即答：“前边后边里边外边都管，除了不管账，因为有俩专门管账的。” “哦对了，虽然不管账，但是她说出多少就出多少，说给谁就给谁，她的话在我们那里最好使！还管我们发工资，发奖金，涨工资什么的。” 姜玉梅把自己了解到的都说了出来，她没发现，她每说一句，在场的郝大妈、郝四姑以及竖着耳朵偷听的郭厂长脸色就变一分。 当然脸色不是变差，而是变好。 郭厂长此刻看韩秀秀的眼神，已经像是看自己同职位的同志一样，一点儿不敢小觑。 “韩同志，我确实很有合作意向。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屠宰场的计划发展，还得等我申请一下。” 他说了不算。 当然，就算小范围的能做主，郭厂长也不敢随意做主。 现如今屠宰场不考虑那些外债，还能顺利运营。 他担心自己做个变动，万一有个万一，责任不好担。 韩秀秀稍稍有点儿小失落，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她道：“那就麻烦厂长卖一百只白条鸡给我们食品厂行吗？不用看面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至于下水的话，听郝副主任说是能定大量一些，我到时候跟郝副主任联系就成了。” 一百只鸡在市场上不容易买，屠宰场也是有任务定额，不能随便出售。 但是刚刚那事儿，郭厂长驳了面子，没直接答应，总觉得过意不去。 所以这一百只鸡他很爽快的应允，当天就能拉走。 韩秀秀表示感谢，当场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选了还没屠宰的生鸡，带毛的白条鸡被绑了双腿丢驴车上，临走之前，韩秀秀跟郝四姑约定来拉下水的时间，同时付了定金，开了收条。 到时候就算韩秀秀不来，只要拿着条子就可以把下水带走。 回去路上，郝大妈一直说着夸赞韩秀秀的话，直到回到街道办，唾沫都快说干了。 韩秀秀为了表示感谢，特意买了瓶水果罐头送她，当是辛苦费。 郝大妈推脱两下，勉为其难接了，“哎呦，韩同志你可真是客气，经常光顾我们街道包装厂，我老婆子还没报答你那。” “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之前在街道住，给添了麻烦，也多亏您帮忙。” 韩秀秀说的是离婚那次，在周家大闹的事件。 别人不好提及，她要让人家知晓她记着人家的好呢。 郝大妈拍拍她手背，“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进了也迟早走出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韩秀秀笑容绽开，“借您吉言啦！” 寒暄几句，韩秀秀跟姜玉梅离开。回去路上，姜玉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问出口。 “小韩啊，你说的那个鸡分开卖，他不是这回没同意吗？你说上边会不会审批通过啊？” “审批过不过的，到时候就要另外谈分成比例了。我们这一百只鸡卖出去，他们得求着我们合作。”韩秀秀胸有成竹道。 第143章 连鸡毛都算计的女人 姜玉梅没听懂，“啊”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韩秀秀。 她现在是明白为什么桂兰妹子喜欢跟小韩打交道了，能了解不少事儿。 迎上她求知的目光，韩秀秀好心情地耐心解释：“婶子咱这一百只鸡，就按照之前我说的那种方式处理，分部位售卖。” “到时候除了鸡头跟鸡屁股还有鸡毛，其余做卤味的做卤味，做炸货的做炸货，价格肯定比整只鸡要高出许多。” “鸡头呢，我们就烤着卖，鸡屁股呢，那就更有妙用了，这我现在先不说，回去做了你就知道了。” 姜玉梅忙问，“鸡毛不会是做鸡毛掸子吧？” 韩秀秀认真道：“当然，花钱买回来的东西，当然要物尽其用。鸡毛掸子跟鸡毛毽子，能做多少做多少，卖了也是钱。” 主打一个不浪费。 姜玉梅眼睛圆瞪，是她认知错误。 瞧着小韩对大伙儿那么大方，尤其是吃饭时候，总是让大伙儿吃好的，还让吃饱。以为小韩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的。 这么一聊，好家伙，鸡毛都不放过的女人，哪儿是不过日子的？ 是真过呀！ 不知不觉，俩人回到饭店。临近下班时间，刘桂兰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售卖的午饭。 卤汤是韩秀秀之前捣鼓的，每天熬煮下下水的时候，万一汤少了，直接往里面加水就成。 调料什么的，韩秀秀也提前做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水加多了，就搭配着小包调料丢进去，能保证卤汤味道不变，做出来的卤味也就品质如一。 第188章 当然，这调料包没有外传，就饭店里他们几个能摸到。 “婶子们，叔叔们，来搭把手，卸货！” 韩秀秀在后院门口一嗓子吆喝，不忙的人都齐齐围过来。 瞧见那么多只鸡，刘桂红惊讶道：“小韩，不是说定下水么？咋都鸡？” “鸭下水两天之后来，先捣鼓下鸡。”韩秀秀解释，又喊了修钓鱼台的叔们帮忙宰鸡。 如今钓鱼台一百米都夯实，上面正在铺红砖，所以五个叔一直在这边帮工没走，倒是也方便了韩秀秀临时找帮忙的了。 五个叔也很乐意被调遣，匀出来俩人宰鸡，其余三个继续忙活铺砖的任务。 这会儿凑一起了，苏满仓提前给韩秀秀打了招呼，“小韩同志，明儿我们五个应该来不了了，地里收麦子，要忙活一阵儿，最少得半月。” “大队长让给说说，顺便问问上次那掠子能不能捣鼓出来几个，给用用。” 韩秀秀一拍脑门儿，“怪我怪我，这事儿给忘了。” 上回韩大伟受伤，背挂式割麦机就没继续，外壳还没弄上呢。 这次的麦收恐怕是用不上机械的了。 但掠子还成，那个简单。 “叔，我这就去机械厂买铁片，桂兰婶子，中午忙完回村一趟，选十个会编东西的婶子过来做掠子架。” “管饭，就不给工钱了，跟大队长说，算工分吧。他要是不同意，给工钱也成，这钱得村里出。” 韩秀秀这么一说，刘桂兰立即应声表示明白。 “给村儿里做的东西，能一直用，当然得村里出钱。放心，我知道咋说啦。” 交代完这事儿，大伙儿三下五除二将一百只鸡卸了货。 天热，为了防止鸡中暑，还没宰到的鸡都丢到阴凉地儿去，以免死掉。 宰杀的鸡之前，俩叔先去烧了热水，一百只鸡太多，得分开宰。 韩秀秀让提前弄了两个大盆接鸡血，到时候用盐点了，弄成鸡血豆腐，给大黑二红补一补。 中午前厅忙完，刘桂兰跟韩秀秀便一起离开，去各忙各的。 临走之前，韩秀秀还多叮嘱了句，“不光要找婶子，还要找麻绳，没有麻绳现编也成，就是做那个框架得用。” “好好，明白了，放心。” 刘桂兰赶着驴车回村，因为是回去找干活儿的人，她的心情崩提多激动了。 每次回村说是找人干活儿，那家伙，一个个的全都用好话砸她，一堆堆的好话把她整的晕乎乎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这次一下找十个，哎呦，那岂不是要把她捧上天去？！ 刘桂兰的嘴角是压都压不下去。 韩秀秀并不知道桂兰婶子如今心思也这么外向了，她到了机械厂后，直奔厂长办公室。 赵建国得知她来的目的，想都没想，就给写了条子。 “背挂式的那个，已经设计了外壳，就这几天就能成。不过确实赶不上今年麦收了。” “你说的那掠子，能成，铁皮你选一选，用这里的工具磨刀吧，咱厂子里的工具还齐全。” 赵建国之前就看好那割麦机，要不是中间有俩插曲，现在兴许早就量产了。 不过也不晚，收麦子用不到，耕地起垄能用到。等麦收完了，耕地还能用。 “那就谢谢赵厂长了，我们要的急点儿，今天能不能磨一百个出来？” “咱厂子里没有职工也没事，我叫那五个叔来，一人磨二十片，没问题。” 磨刀的工具在厂子里不方便拿出去，放太多外人进来，又有点儿不符合规定。 不过，碍于小河村跟机械厂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赵厂长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磨刀石都放一个车间的角落，你让他们来的时候，拿着这个临时通行证，进厂子不能乱走，我会找保卫科的同志跟着一起帮帮忙。” 赵建国这么说，韩秀秀立刻感激地说了不少好话。 倒是在韩秀秀回去之前，赵建国来了句：“小韩，那个，我们厂跟别的厂子开联谊会，一般就是十六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参加。” “我看你年纪也差不多，要不要去参加一下？我可以给开个介绍信，或者你要不要来当我们机械厂的农机研究员？” 韩秀秀最近经常听见“联谊会”，她倒是对这联谊会越来越期待。 不过听到最后那句问话，再看赵厂长的表情，韩秀秀了解了。 最后的是重点。 她干脆转过身来，不着急那么快就走了。 “厂长，小河村饭店离不开我，您应该是知道的。” 韩秀秀言辞恳切的讲明现状，又加了句，“而且我们大队长正在申请小河村食品加工厂的建立，说要任命我为销售主任。” “所以咱这边，我怕精力有限，不能按时按点来上班啊。” 第144章 有本事骑三轮去耕地！ 听韩秀秀这么一说，赵建国更是坐不住了。 别的不了解，赵建国可是知道韩秀秀设计机械有着绝对天赋。 加上李主任跟农机厂那边都认可，再有背挂式割麦机的实物制作，想忽视她的能力都难。 所以赵建国真的很迫不及待想让韩秀秀来厂里任个职。 “不能随时来没关系，咱们厂子很人性化。你就一个月两个月的，设计个新产品就可以。” 第189章 “咱们红星首发，到时候该申请的奖金啊，证书啊，奖章什么的，我一定都给申请来。” “每个月给你按正式工人工资结算，补贴福利什么的，都有。” 赵建国搓搓手，笑呵呵地盯着韩秀秀看。 这么好的条件，傻子才不愿意呢。 “赵厂长，还是您为我着想，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听您的。” 这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赵建国让秘书给送来一份入职表，韩秀秀填写好了之后，算是正式入职。 工厂入职的当天，需要住宿的可以给安排职工宿舍，不需要的可以省略掉这一步骤。 韩秀秀自然不需要，让她惊喜的是，她是上半月入职，可以提前领取一个月的福利。 如果是下半月入职的工人，领取的就是半个月福利了。 且不说一个月还是半个月，还没上班就发工资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早知道，她早就钻研着来蹭个名额了。 这一趟机械厂是真没白来，领了一个月48块8的工资，五斤细粮，二斤鸡蛋，半斤芝麻油。 韩秀秀乐呵地回了小河村饭店。 得知她成了机械厂正式员工，刘桂红是赞了又赞，同时担心韩秀秀不管饭店了，又立即要把经理让出来给韩秀秀当。 “婶子，经理还是你，我就管管销售做菜什么的就成。” “放心，在我最难的时候，你们收留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做白眼狼。” 韩秀秀的态度坚定，刘桂红的心才重新咽回肚子。 随后，韩秀秀说起了磨刀片的事。 苏满仓等人这会儿宰杀完了鸡，姜玉梅跟孙红正在按照韩秀秀吩咐的，进行切割任务。 听韩秀秀讲，要去厂子里磨刀，苏满仓刘胜利等五人立即拿着临时通行证就去了。 他们才走，刘桂兰带着一群婶子一驴车麻绳就来了。 郑时年还骑来了一辆新的三轮车。 饭店的三轮到了！ 刘桂红欢呼声一道高起一道，似乎故意给斜对面的张家屯添堵。 “哎呀，这是三轮车吧！我们小河村自己的三轮车吗？” “哪个村也买了？没有吗？好像真没听说呀！” “哎，我们年年倒数的村子都买三轮了，那些有能耐的村子咋没买？” 张家屯饭店的门忽然被打开，里面的人泼了一大盆子脏水，又重重的把店门关上。 紧跟着，张桂兰的声音响起。 “扎煞什么！显摆什么！一个破三轮子能耐的！有本事骑三轮去耕地！” “看你们牛车不够的时候，可别来我们村借！不借！” 刘桂红脸一僵，气焰忽然矮了一截。 “姐，别跟他们一样，咱先编掠子去，麦收第一个交粮才是真本事。” “耕地的时候，有小韩做的烧柴油的那东西，我们也不需要借耕地牛。” 刘桂兰拽着刘桂红进了屋。不过她俩没着急干活儿，而是围着院子里的三轮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够。 “婶子，会骑不？出去兜一圈儿再干活儿？”韩秀秀笑着问，她对这三轮也很喜欢。 三轮车后座很大，坐四个成年人会显得挤了点儿，但载重量绝对没问题。 刘桂红眼睛一亮，“我先去兜一圈儿。”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推骑三轮车车把，径直往外走。 三轮车后边立即跟上一群婶子。 韩秀秀没跟过去，而是留在后院跟郑时年聊天。 说起赵厂长让她做正式工，且给开了高工资的事，郑时年比韩秀秀笑的都灿烂。 “赵厂长眼光好，你也很优秀。” 郑时年惦记着回去忙任务，跟韩秀秀寒暄几句，便准备离开。 倒是瞥眼瞧见不远处的几盆子鸡毛，他一愣。 “那么多鸡毛？专门收来的？”郑时年不解，以为韩秀秀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他询问时候还停下了脚步。 韩秀秀笑道：“研究新产品呢，实惠又好吃的东西。晚饭过来尝尝，到时候在店门口摆摊儿。” 还没见着什么新产品，郑时年却是已经有些期待了。 “你做的东西，绝对差不了，我给赵刚说说，让他去几个车间窜窜。” “多谢啦，你跟赵刚的晚饭包在我身上啦。” 韩秀秀笑眯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跟郑时年还有赵刚他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心情都是放松的，愉悦的。 应该就是应了那句，志同道合的人，沉默都不会显得尴尬。 因为大家的磁场很合拍。 送走郑时年，韩秀秀进了后厨看进度。 一百只鸡的分割，是个大工程。姜玉梅跟孙红才堪堪分割了三十来只。 不怪她俩，这任务一开始比较手生，做起来提不起速度。 渐渐地，这会儿倒是能快上一点儿了，韩秀秀就来了。 “小韩，鸡翅膀、鸡胸肉，鸡腿肉什么的都按照你说的，分开放的。” “这样成不？” 姜玉梅拿起一只鸡全腿给韩秀秀看。 去掉了鸡爪子的鸡全腿，几乎是占据了整只鸡的四个之一重量。 看上去，处处是肉。 “分割的很好，辛苦啦，晚上咱们加餐，吃肉！” 第190章 韩秀秀拿起一把刀，在小块的磨刀石上磨了几下，也加入其中。 其余两人一听说吃肉，干劲儿更足了。 她们三个在后厨干的热火朝天，不多久，后院传来了婶子们的叽叽喳喳欢闹声。 “张桂兰那脸都绿了，哈哈哈，笑死了！” “今儿要不是着急干活儿，高低围着他们村饭店多转几个圈儿。” “可不是？太过瘾了，她想砸咱自行车，又怕赔钱，哈哈哈，真过瘾！” “明个不是队里要抢收，我真想来推一圈儿，气气她。” “那就等不忙的时候，一天来俩人，去张家屯饭店门口推三轮。” 刘桂红这么一说，一群老姐们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随后三轮车被停放到树林凉下，刘桂兰去后厨找韩秀秀询问怎么编掠子的方法。 瞧见满屋子分割好的鸡，刘桂兰不禁担忧了句，“小韩，天热，这些都做了如果卖不完，可就糟蹋了呀。” 第145章 人人有台词 韩秀秀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她道：“放心吧婶子，不全做完，那些好肉留着，只把鸡爪子、鸡屁股、鸡头什么的加工一下。” “鸡肠子鸡肝鸡心什么的，卤一下。” “婶子你先跟我去看下新来的婶子们，选个带头儿的出来，待会儿我们要在后厨忙活，这些婶子们得有个组长。” 韩秀秀边说边顺手从锅底抓了把草木灰，两只手搓了搓，又去了院子里的水盆里洗干净了手。 刘桂兰跟着她，到了那群婶子面前，直接点了个叫赵红英的人名。 “赵婶子，那你就是咱们这些婶子的临时组长啦。” “我先教婶子们怎样编掠子，大家认真学，今天下午要赶出一百个出来。” “这些掠子就是为了咱们麦收用的工具，也不只是一个工具，更是咱们小河村争先进的武器。” “大家想不想成为第一个交粮的优秀村庄？” “想！当然想！”赵红英赵婶子立刻回答，其余人也跟着说想。 “听说第一个交粮的，等年底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得一头猪，还奖励三百块钱呢！”有婶子说起小道消息。 而这些小道消息并不是秘密，是每年交粮大军之中经常谈论的话题。 据说前三名都是有奖励的，只是根据名次不同，奖励的东西就不相同。 而小河村，往年都是倒数，从没有被奖励被夸赞过。 听韩秀秀说这些掠子是夺第一的武器，婶子们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 “学，学，我们现在就学！” 不再废话，韩秀秀开始慢速度的教给大家。掠子不只是需要麻绳，还需要木头。 后院囤的木头不少，可以直接拿来用。 韩秀秀起初教的时候速度尽量放慢，以免有些婶子没跟上。 婶子们上手都很快，这让她感到相当惊喜。 等她一个掠子编完，有好几个婶子也跟着编完了。 韩秀秀验收，合格的直接出师。 原本这些东西就不需要太精细，所以一下午做出一百个来，一点儿压力没有。 “赵婶子，接下来就麻烦你看着啦。” “对了，那边笼子里的狗，大家别去招惹，万一有个什么，直接取消任何一次来帮工的机会。”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大伙儿的表情。 确定没有谁不服气的，又和颜悦色道：“婶子们口渴了有绿豆汤，碗就在那边的架子上，自己动手就成。” “有事找赵婶子，或者桂兰婶子桂红婶子玉梅婶子她们都成。” “天黑之前能完成任务的话，今晚上就吃肉！” 吃肉！ 吃肉啊！ 这俩字儿出来，韩秀秀前面说的那一堆话好像都模糊了。 婶子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干活干活，吃肉吃肉！ 韩秀秀交代完，带着刘桂兰重新回了后厨。 四个人就是快，一百只鸡很快被分割完。接下来就是清洗需要做熟食的鸡爪子、鸡肠子之类的边角料。 刘桂兰、姜玉梅以及孙红三个人按照韩秀秀说的分工，分别忙活清洗各自领到的边角料。 韩秀秀则亲自处理被切割下来的鸡屁股。 鸡屁股其实就是一块嫩肉，里面的黄色的尾脂腺去掉，就能食用。 没有心理排斥的人，其实吃起这个来，比鸡腿都香。 韩秀秀耐心又快速地处理好了鸡屁股，随后两手拿刀，将鸡屁股连带着鸡屁股上的鸡皮一起剁碎成泥。 加淀粉加面粉加调料搅拌均匀，起锅烧油，绵黄色的大豆油一热，鸡屁股肉丸子简称鸡肉丸子就做出来了。 没出锅就喷香，出锅之后，酥脆咸香又油滋滋的肉丸子，看着都叫人直流口水！ 再处理鸡骨架，鸡骨架清洗干净后，焯水。 用煮猪头肉的方式先煮熟，继而熏染成酱红色，做成烤鸡架。 掀锅的那一瞬间，后院跟前厅的婶子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忒好闻了这味儿！ 晚饭如果能吃上一口，扣一半公分也值啊！ “桂兰婶子，卤鸡心什么的，怎么样了？” 韩秀秀过来后院问，刘桂兰笑意盈盈，“都熟了，汤里泡着呢。” “成，我写个标价，待会儿端出去卖。婶子你带人搬几个长桌放咱店门口。” 第191章 她说，刘桂兰刘桂红等人立即去做。 大伙儿看似忙忙碌碌，没有章法，其实都有一个主心骨，都顺着韩秀秀吩咐操作呢。 长桌摆放好，新炸的丸子、烤制的鸡架子、卤出来的鸡心鸡肝鸡爪鸡肠子放在一边，另外一边摆放着的是分割好的鸡翅、全腿、鸡胸肉、鸡叉骨等等好肉块。 韩秀秀写的价格表往桌前一张贴： 卤鸡心鸡肝等 1毛两串（每串3个） 油炸鸡肉丸 3毛/斤 烤鸡架 4毛/个 纯鸡胸肉 5毛/斤 纯鸡翅 6毛5/斤 纯鸡全腿 6毛5/斤 刚刚张贴好，机械厂那边就下了班。 徐军之前就闻到香味儿了，才下班就拿着饭盒过来，准备买点儿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 瞧见烤鸡架，他一眼就相中。 “4毛一个，要一个。”徐军指着鸡架子，刘桂红给找了个最大个儿的。 “这个好，有肉有骨头，还没去鸡脖子，吃了解馋，骨头剩下还能炖个汤。” 刘桂红这么一说，跟在徐军后面来的保卫科的人也都起了心思。 四毛虽说不便宜，但能买到那么大个肉骨头啊。 而且看上去肉确实不少，味道也好闻。 于是排前面的人都要了鸡架子。 韩秀秀在这时候拿着筷子笑呵呵地夹了一个肉丸子。 “这是纯肉的油炸出来的，各位同志尝尝，给个意见。” “这个是免费尝的，不要钱。” 一听说免费，这几个人立即人手一个鸡肉丸。 酥脆咸香肉味儿浓郁，越嚼越上瘾。 “一斤猪肉八九毛，还是生的，咱这纯肉的丸子，做熟了的，才三毛一斤。”刘桂兰插嘴说起了韩秀秀事先交代的台词。 紧跟着，姜玉梅也说：“是啊，猪肉八毛九毛，有些还只是纯瘦肉，一点儿油水都瞧不见。” “咱这鸡翅膀鸡腿的，都带着喷香的鸡皮，还有鸡油，一斤六毛五，也不算贵。” 孙红也说：“是啊，听着六毛五怪多的，但都是好东西，去掉了鸡头鸡爪子鸡脖子什么的，这些单独卖，怎么买怎么划算。” 几个人一唱一和，主打一个参与感，主打人人有台词。 摊子前面的人也越围越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要票不？” 随着韩秀秀一句“不要票”开始，鸡胸肉鸡腿肉等立即被哄抢。 买猪肉可是要票的，而且有票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所以，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抢购的过程中，烤鸡架炸丸子之类的，味道实在太勾人，于是大伙儿多多少少都捎带了些。 不出半小时，摊子摆放的东西全部售罄。 就连刘桂兰端卤味出来特意存盆子里的汤也见了底。 只是她们还不能松懈，晚饭才开始卖，这边留一个人收摊儿，其余人又赶紧各司其职的去忙活。 等晚饭彻底忙完，刘桂红又抱起装钱的铁盒子美滋滋地开数。 韩秀秀坐旁边揉着有些僵硬的胳膊，正思索着要不要自己写一篇新闻稿投广播局去，就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哎呀呀，还真是巧。 写稿子的人竟然送上门儿来了。 第146章 要不要去警局告密？ 徐娇倩进门，空气里独属于美食的香味儿还没散去。 她一挑眉，笑道：“做什么好吃的了？给我也来一份儿。” 上次她带回去的秀我鸭，同事们上来就瓜分的干干净净，一口没给她留。 她觉得纳闷儿，还是在要好的同事那里拿了块鸭掌吃，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只是后来工作太忙，一直没顾得上过来。让别人帮忙来买吧，又不好意思的，以免被人嘲笑她是馋虫。 今儿好，过来的理由名正言顺，还能美美的吃上一顿。 “卖的饭都没了，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吧徐姐。”韩秀秀走上前，乐呵的说。 她提前给大伙儿把饭菜留出来了，不然就刚才那架势，指定一点儿剩不下。 徐娇倩有些失望，瞬间没了食欲。 员工们一起吃的饭菜能有什么好的？她不爱吃。 “算了，你们准备的都是正好的，我跟着吃，大伙儿就不够了。”徐娇倩想都没想，直接婉拒。 韩秀秀也没强迫，以为她嫌弃。 “那徐姐，你先坐，我给大家整口饭，完事儿咱再聊？” 徐娇倩一般没事不会来，真坐下来说，十有八九得半小时开外。 就上次她离开到现在，头发好像不太一样了，韩秀秀猜测她应该是为了头发来的。 “行，你先忙，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徐娇倩道。 韩秀秀看了一眼外面天色，笑了笑。随后她去后厨跟刘桂兰她们几个将凉掉的肉丸子回了回锅，烤鸡背在蒸锅里馏了一下，卤味本就可以吃凉的，直接捞出来用两个小盆上了桌。 除了这些，韩秀秀额外炒了土豆丝，拍了黄瓜，主食包子已经卖完，那没特意留，不过二合面饼子管够。 所有饭菜一抬出去，赵婶子为首的十大婶子纷纷倒吸了口口气。 不过啦？！我天！ “这、这么些肉，都给俺们吃的？”赵婶子不可思议地圆瞪着眼睛，感觉跟做梦一样。 第192章 苏满仓刘胜利等几位叔也惊了，他们平日里的伙食已经够好的，但也没见过那么多的肉。 一时间，五个人互相看看，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更多的是感激。 今儿卖力气了，人家小韩都看眼里了。 这是要给他们补补呢。 关键是，他们卖力气是为村子做的，人家小韩一点儿好处都沾不到。 刘桂红也吃惊的咽了咽口水，但瞧着赵婶子那几个没见识的样儿，她挺了挺腰杆儿。 “咳，都别愣着了，吃饭吧。” 她拉开凳子，示意大家一起坐。 赵婶子咽了好几口口水，跟刘桂红紧挨着坐，想到家里男人跟那瘸了腿的儿子。赵婶子就想着自己的一份留出来，带回去。 只是这种话不好说出口，毕竟大伙儿都坐一块儿了，搞特殊可能被嫌弃。 韩秀秀忽然在此时开口。 “婶子们，叔叔们，烤鸡背我是一人给留了一个，想在这里吃的，就直接拿了吃。想带回去的，待会儿吃完饭就带回去。” “不过别的饭菜没个数，谁吃多了谁吃少了，都别计较。以后咱们饭店忙活的机会多，别伤了和气。” 此话一出，赵婶子在内的其余人都做出一致选择。 烤鸡背带家里去。 到时候加上一些水跟菜，炖上一锅，全家都能饱饱的吃上一顿带油水的饭哩！ 要是直接在这儿吃了，就没了，他们舍不得。 听大伙儿意见，都选择带回去，干脆暂时把烤鸡架撤了。 就算没了烤鸡架，饭菜也是格外的香。 肉丸子一吃一个不吱声，炒土豆拍黄瓜也被他们吃出了肉味儿。 二合面的饼子嚼起来更是能香掉牙！给钱都不换！ 本来赵婶子还想说几句好话夸夸韩秀秀，结果想半天没想出来，生怕别人抢完了饭菜，她也跟着埋头吃起来。 看着这些人大吃特吃的样子，徐娇倩皱了皱眉头，嫌弃却又羡慕。 那丸子看着好像味道很好，也很干净。 可惜，她都说不吃了，再让韩秀秀单独给她分出来一小份，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能硬挨着。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 韩秀秀吃饱过来时候，徐娇倩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噜”了两声。 声音还不小。 徐娇倩愣了，闹了个大红脸。 韩秀秀也愣了，转身去厨房给做了一张鸡蛋饼，一碗紫菜汤。 饭香味儿扑面，徐娇倩心头暖和和的。 “小韩，谢谢，你比我想象的还好。” “不客气，两毛五。”韩秀秀认真道，在徐娇倩错愕的表情中，她补了一句，“紫菜汤没收钱，我请你的，粮票也免了。” 徐娇倩白她一眼，直接给了三毛，没让找零。 等她吃完，也说起了过来这边的目的。 “我头发长了一些，你看给我捣鼓一个适合我的，长期的那种。” 韩秀秀早就想过适合徐娇倩的发型，甚至在她上回离开的当天晚上，还连夜给画了个设计图。 她去后院自己的屋里拿了本子回来，翻找两下将本子推给徐娇倩。 “这样的？” 徐娇倩不可思议地看着纸张上的自己的画像，虽说是简笔画，但她本人一瞧就认出那就是她。 只是发型跟她的不一样，图片上的女人也太时髦了。 嗯嗯，凉掉了的心尖儿回温。 韩秀秀确实比她想象的还好。 “就要这个！什么时候能做？” 看她那架势，好像马上就想开始。 韩秀秀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道：“没工具，做也得去理发店借工具。”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上午行吗？不让你白做，给钱。” 马上就要联谊会了，她作为电视台的记者，一定要过去亮相。到时候，她要把徐珺楠压的死死的，在徐珺楠男人的食品厂里，风头盖过徐珺楠，哈哈，想想都觉得爽。 韩秀秀思索片刻，“一篇定制新闻稿，五块钱辛苦费。” “什么定制型新闻稿？”徐娇倩有些懵，又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你想让我写什么新闻？可先说好，我不是台长，写是能写，台长那里通过不了的，你别怨我。” 韩秀秀连连点头，“嗯，能给写就成，关于我们小河村发展经济建设的民生类型的稿件。” 徐娇倩一讶，这样的稿子好啊，现如今市里开会都在整顿经济，据说很多街道办还有公社为了创收都在绞尽脑汁呢。 “你们小河村什么经济？”她问。 “食品加工，就是你刚刚看到的烤鸡背、秀我鸭这些吃的。” “凭借这些吃的，我们为小河村创收经济做了巨大贡献，还解决了十多个长期的工作岗位……” 说起这些，韩秀秀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也比任何人了解。 起初徐娇倩还没当回事，听着听着就来了兴趣。 别说，还真能写一份针对性的报导呢。 徐娇倩掏出自己的本子，又问了一些问题，答应最近一周会把稿子完成了交上去。 能不能过审没保证，但言语里透露的信息是九成把握。 送走徐娇倩，韩秀秀把自己的本子收回屋里。 第193章 而徐娇倩到家后，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晚上要休息时，脑海里忽然呈现出本子上的画像，她猛地一惊。 前段时间大街上张贴的画像，可不就是类似的么？ 老周家的丑闻，是韩秀秀画出来宣扬出去的！？ 徐娇倩慌忙捂住嘴巴，以免惊呼声溢出喉咙。 如今老周家还有警方那边，可是还没彻底放弃追查幕后人的下落呢！ 怎么办？要不要去警局告密，领了老周家出的那赏金？ 第147章 绝对没安好心 徐娇倩纠结了。 据说老周家为了找到败坏他们名声的人，出了一百块钱找线索呢。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韩秀秀就是那个画图的人。 是一百块，还是韩秀秀？ 徐娇倩皱着眉头思索了不到一分钟，又重新躺好。 算了，拿她当什么人啊？一百块就想让她指使她？还不如找韩秀秀做几身衣裳，抢走徐珺楠几次采访让她开心呢。 另外一边，韩秀秀此刻也拿着本子看。 徐娇倩晚上休息的时候，难免会想到自己明天做头发的事。 想到做头发，就会想到画稿。 夜深人静最惹人深思，所以徐娇倩之前没当面察觉的问题，极有可能晚上的时候察觉到，她就是周绍行林娇两人的画稿人。 徐娇倩会怎样选？ 值得交的话，以后徐娇倩就是她媒体方面的人脉。 不值得交的话，她会再找她人，或者自己顶个兼职。 韩秀秀将那张带有徐娇倩画像的纸张沿边撕下来，检查过后面的纸张没有被印上，才将本子重新合上。 画像的纸张被拿去厨房，点燃，丢进土灶灶膛，化为灰烬。 次日。 大晴天。 韩秀秀看着赵婶子将最后一个掠子装上驴车，笑着跟她道别。 原本掠子的框架昨天晚上就编完，刀片也是昨天晚上磨够了数。 不过安装也需要耗费时间，所以韩秀秀起了个大早，带着大伙儿一起忙了两个小时。 村里抢收，相信有了掠子的辅助，桂红婶子、桂兰婶子以及玉梅婶子不去参与，也不会落后于其他村子。 店里忙完，韩秀秀骑着她的女士自行车进了城。 此次过去，除了跟徐娇倩见面，她还要买窗帘、床单、搪瓷盘、脸盆架等等生活用品。 房子建好了，虽说还要再晾一段时间，但这些生活必需品可以慢慢地买来囤着了。 免得到时候一次性购入，太过于显眼。 理发店门口。 徐娇倩看见韩秀秀骑着的女士自行车，眸光一顿，继而笑容更加灿烂热情。 就知道自己没站错队伍。 这个小韩不是普通人。 “一路辛苦，先进来休息休息，冲了茶叶水。”徐娇倩帮着韩秀秀将女士自行车推到屋檐下，上了锁。 韩秀秀跟着进屋，还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车子。 “待会儿我让人来盯着，放心，不会有问题。”徐娇倩道了句。 韩秀秀这才放心。 理发店里的师傅们这会儿都闲着，徐娇倩一早就过来打了招呼，他们也都很积极配合。 毕竟这样的学习机会不多，他们都盼着韩秀秀能动作慢点儿，让他们能多学一些。 “先洗洗头发吧。”韩秀秀道。 这年头洗头发并不像后世那么方便舒适，需要坐凳子上，低着头清洗。 温水也是临时手动调配。墙壁上方有个水桶，距离地面一米五六，温水调配好，倒进水桶里。水桶下面开个水龙头，需要洗头发的，打开水龙头就成了。 徐娇倩洗好之后，毛巾捂着头发坐好。 韩秀秀这才开始忙活，吹风机吹干头发，然后开始分层次的卷。 只是她刚上手，就有理发师傅发出质疑，“不是，错了错了，烫头发先剪出来个框架，你再烫啊，哪里有上来就烫头发的。” 一个质疑声起，另一个也就跟着说：“是啊，我剪头发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要不说，还是懂行的人干懂行的事。” 上次他们对韩秀秀态度相当可以，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就隐隐有些敌意了。 韩秀秀倒是没把他们当回事，只对徐娇倩解释，“你的头发长度差不多，我先烫好再修剪，效果更好。” “不然烫之前剪了，到时候一烫，出来的效果会整体上移，一言难尽。” 她说的很有底气，徐娇倩原本受了理发师傅的影响，还有点儿担忧。 最后却是一咬牙就直接闭上了眼。 赌一把。 赌韩秀秀能出色完活儿。 韩秀秀也确实没让她失望，两小时后，徐娇倩看着镜子里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女人，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那两个质疑韩秀秀的理发师也都惊呆，同时还有些手痒。 刚才他们可是全程都看着了，哪个角度，怎么上的卷，药水用了多少，他们都大体有数。 现下就差找人来试试效果了。 “好啦，漂亮的徐姐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韩秀秀笑眯眯看着徐娇倩。就今天见面时候的态度来看，徐娇倩应该是选择站她这边了。 既然是自己人，她必然会和颜悦色地对待。 第194章 徐娇倩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小韩，走，姐姐带你去做衣裳去！两身，料子随便你选！” 大方！ 韩秀秀没有推辞，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几张纸，“给你设计的，喜欢就做出来，不繁琐，赶赶工就一两天的事，也是两套。” “哎呀，小韩，你真、你就是姐姐肚子里的蛔虫。”徐娇倩娇笑着，出了理发店，趁着外人没瞧见，她背对着街道，将五块钱塞到韩秀秀手里。 韩秀秀收好，俩人一起去了裁缝店。路上，说起新屋子要买窗帘被罩什么的，徐娇倩表示她有时间，到时候带着韩秀秀去百货大楼，直接按成本拿。 百货大楼不同于供销社，里面经营的东西还有进口的，不过种类不全，价格也偏贵，所以平时受欢迎程度不如供销社。 如果是成本的话，韩秀秀倒是乐意去那边，毕竟一分钱一分货，百货大楼的东西质量是没得说。 一上午的时间，韩秀秀买够了自己需要的，徐娇倩也如愿以偿。 临分开时，徐娇倩拉着韩秀秀到路边树荫下，八卦起了家里近日的八卦。 “小韩，不是我大嘴巴，别人我可谁都没告诉。” “沈明月记得吧？就我那不省心的侄女，她爹妈前两天大吵了一架，不过第二天就和好了，也不知道出了啥事。” “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沈明月找我了，让我跟你说说，务必请你也去参加联谊会。” “所以你不要去，免得招一身腥臊。我觉得那妮子没憋好、咳，是绝对没安好心。” 韩秀秀笑眯眯看着徐娇倩，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联谊会送秀我鸭的事。 只道：“我不是那几个厂子的员工，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吧。” “那有什么？你想去我给开个证明就成。”徐娇倩道，“怎么，你不会真想去吧？联谊会可是想对象的，你想再迈一步？” 第148章 背地里败坏 韩秀秀这两天没特意打听沈明月的消息，还以为她家后院的火烧着了没灭呢。 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不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联谊会。 上次在宣传部办公室，王梅香就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去联谊会，还说沈明月想找一些老光棍儿恶心她呢。 那次饭店门口遇到的傻逼被她算计着跟吴凤美好上了，不知道联谊会上被利用的人会不会有所收敛。 她真不明白那些傻逼男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被人利用，为什么非得硬上。 不知道这年头流氓罪极有可能挨枪子儿么？ “她憋没憋坏，到时候就知道了。”韩秀秀轻笑一声，“联谊会我得到现场送货，相亲就免了，没兴趣。” 徐娇倩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由得有些吃惊。 “送货是什么？” 是她想的那意思吗？ 韩秀秀嘴角一扬，“工会审批的，我们饭店的秀我鸭符合标准，被选为联谊会上的休闲零嘴儿。” “当然，要感谢领导对我们的信任，也感谢领导对我们小河村的扶持与认可。” 徐娇倩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工会的人都认可了，那她在这时候写一份关于发展农村经济建设的报导，岂不是显得她紧跟实事？台长一定会称赞她的专业能力。 还有，人民时报上也可以投稿，到时候，只要自己的稿子入选，电视台那边的记者里边，谁还敢在她面前自称台柱子？ 越想越觉得激动，徐娇倩看韩秀秀的眼神也越来越顺眼。 “小韩你放心，到时候她真胡闹，我饶不了她！” …… 联谊会。 两千份秀我鸭连夜做好装盒，装箱子。随后一箱一箱抬到三轮车跟驴车上。 韩秀秀骑着她的自行车，刘桂红蹬着三轮，姜玉梅赶驴车，店里留刘桂兰跟孙红看店。 这会儿是早饭结束午饭没开始的时间，倒是不怕两个人忙不过来。 韩秀秀他们送货的路上，食品厂报告厅这边已经布置好了会场，参加联谊会的人也到了不少。 其中沈明月来了，吴凤美也被她拉过来了。 当然，来这边最多的还是单身男女同志。 原本王梅香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宣传部主任给分发了任务，要求宣传部的人都来，等结束后，每个人都要交一份关于联谊会的稿件。 除了机械厂的人，食品厂，农机厂，纺织厂的人也都过来不少。 年轻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畅聊着关于红色文化的话题，整个会场都显得朝气蓬勃，积极向上。 也有一部分人围着食品厂厂长家属徐珺楠攀关系，今儿徐珺楠过来，并不是电视台派遣，而是以周卫国家属自居，且美其名曰来打杂帮忙的。 原本联谊会就没有确切规定具体让谁来，何况对方是厂长家属，任谁都不好意思有意见。 今儿的徐娇倩穿着新买的圆领碎花布拉吉，还化了妆，只是头发用纱巾包着，从外面看，几乎是一根头发都瞧不见。 不过她的模样好看，没有发型的修饰，倒也没影响气质。 徐珺楠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儿子离婚，前段时间跟林娇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 虽说周家有意压制那些流言蜚语，但根本就管不住别人私底下的议论。 第195章 所以徐珺楠希望今天能给儿子物色个品行端正，根正苗红的女同志，到时候只要儿子娶的人比韩秀秀强八条街，外人自然不会再敢嘲笑她家绍行。 不过，没有找到新的儿媳妇之前，她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虽说大家面儿上没什么，但明显对她有些疏远。 也就身边这几个巴结她的，嘴里说着夸张的好话。 正思索着怎么开口让这些人主动给介绍女同志，就听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同志问：“徐阿姨，看见您这么阳光又有气质，真的太羡慕了。” 徐珺楠一愣，打量着来人。 印象里，她并不认识这女同志。 看出她的疑惑，来人立即自我介绍，“徐阿姨，我是沈明月，机械厂宣传部的，之前总是听我妈提到您，说您跟她差不多年纪，但您比她看上去要年轻十多岁呢。” 被同龄人这样夸，谁都会心情愉悦。何况夸赞自己的人还长得这样标致。 她笑看着对方，谦虚地说着“哪有哪有，过奖了。” 却听沈明月话锋一转，道：“徐阿姨，之前在我们厂子门口吃饭的时候听说，那饭店的主厨是您之前的儿媳妇。听说她之前还挺贤惠的，怎么忽然就分开了啊？” 徐娇倩脸色一僵，眉头紧拧。她不清楚沈明月来找自己聊天的目的。 但对方给她的感觉是没有恶意，可是说出这样的话，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贤惠不贤惠，都是靠嘴说，还可能是自己宣传的。”跟着沈明月的吴凤美接过话，笑意盈盈地继续说： “真要是贤惠，怎么可能闹的婆家家宅不宁？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离婚？” “谁不知道，徐阿姨一家都是正儿八经地知识分子，而且也都有着体面工作。” “不是她韩秀秀做事拉跨，徐阿姨家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名声不管，同意离婚呢？” 吴凤美这么一说，其余听过一点儿风声的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正经女人谁会离婚？” “徐阿姨，听说她结婚之后，娘家人不在这边，都是您教她为人处世的。” “哎，我还听说，她娘家人个个彪悍，一点儿情面不讲，把徐阿姨的家都给砸了。也太没人性了，怎么说之前都是一家人啊。” 大家七嘴八舌这么一说，徐娇倩的脸色立即阴转晴。 原来这么多人都看不惯韩秀秀。 察觉到这些人跟自己同样厌恶一个人，徐娇倩瞬间觉得跟在场的几个人的距离拉近了。 尤其是沈明月还有沈明月身边那位女同志。 电视台出身的徐娇倩可是比任何人都能装，她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哎，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我家绍行本本分分，父亲是食品厂厂长，我在电视台工作，他爷爷更是驻守海岛的老首长，叔叔伯伯婶婶娘娘的，就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着体面工作。” “我们周家自问没有对不住她的，哎，不过俗话说的好，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我们问心无愧，她怎样都无所谓了。” 沈明月眨眨眼，立即露出同情的眼神。 “徐阿姨，您跟着受委屈了，我听着都觉得过分。韩秀秀她娘家人就是强盗，就是土匪，据说当初她妈撒泼打诨，跟泼妇一样在您家闹呢？” “不是的。”徐娇倩摆摆手。 沈明月一怔。 就听徐珺楠道：“那不是她亲妈，是后妈。她爸是二婚的，而且她那后妈也是二婚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更是面露鄙夷之色。 离婚原来是遗传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忽然，一道清朗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后妈也是妈，而且好的后妈做的不一定比亲娘差，更是比某些嘴上说的好听的亲婆婆强一百倍。” 第149章 八成是不能生养 来人正是徐娇倩，跟徐珺楠同属电视台的同事，且都是记者。 只是俩人今天出席的身份不一样。 徐娇倩是领了台长给的任务来的。 她才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对头徐珺楠被“众星拱月”，又瞧见那不省心的侄女也在，所以她就走过来了。 哪知道，才靠近就听见这帮人在背地里说韩秀秀坏话，拉踩韩秀秀，捧周家人。 她既然把韩秀秀当成自己人了，自然不会也不能容忍别人败坏自己人。 听她这话里有话，在场的人几乎都变了脸色，有些胆子小一点儿的甚至赶紧低下了脑袋，生怕被徐娇倩看见。 还有些之前没有围观的人，察觉到这边有八卦，纷纷围了上来。 徐珺楠眸光死死盯着徐娇倩，今日的徐娇倩比她平时看见的还要可恶。 因为徐娇倩那一头波浪恰到好处的梨花烫，她没有。徐娇倩穿着的这一套修身的女士短袖西装，她也没有。 平时的徐娇倩穿衣打扮都是偏向于风情万种的女人味儿，今儿这身西服套装却又展现出了她劲爽干练的一面。 徐珺楠着实嫉妒了。 为什么！为什么漂亮衣服都被徐娇倩买去了！ 为什么她跟徐娇倩找的同一个理发店的理发师傅，自己的头发却……呸呸呸，不提也罢。晦气！ “姑姑，你这是阴阳怪气谁呢？”沈明月反应过来，率先开口。 第196章 她带着些许埋怨，语气自然好不了。 为什么姑姑胳膊肘总是往外拐？明明她才是亲侄女。 徐娇倩似笑非笑地看她，“谁做了没良心的事，就阴阳怪气谁呗。” “我可不是没素质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有本事就说清楚道明白，不要在人家当事人不在的情况下，败坏人家名声。” “真要觉得委屈，大可以当面对峙，说说清楚。” 徐娇倩又扫过众人，她补充道：“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不要凭借流言蜚语去了解一个人，那样对人家不公平。” “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分辨是非能力自然不差，按理说，不应该被当枪使。” 最后这话一出，在场好几个人的脸色又是一变，继而纷纷看向沈明月。 她们还真是被沈明月拉来凑数的，也提前一人得了一块新手绢，所以帮腔了几句韩秀秀的不是。 “徐娇倩，你是来采访的吗？这些话恐怕你来说教不合适。” 徐珺楠这会儿也开了口，她实在是看不上徐娇倩摆谱的样子。 “是啊，来采访啊，食品厂主办，我先来看一下会场，采访一下你这位家属同志，也是在工作范围内。” 徐娇倩说着，继而又貌似无意地开口：“听说你们家周绍行重回岗位之后，得了领导器重，工资还涨了十多块呢。” 徐珺楠一愣，这是在夸她儿子？怎么感觉这女人不怀好意啊。 不过，她儿子涨了福利是事实，于是她背脊挺直，道：“是，我家绍行工作出色，就算被一些苍蝇搞的影响了名声，但这人出色，怎样都掩盖不住发光发亮的能耐。” “噗嗤！”徐娇倩忽然笑出声，抬手扶了扶自己新烫的头发，“对，是出色，还孝顺呢。你家绍行帮你花钱烫头发，可真是良苦用心。” “但凡是当初他掏出来一点儿耐心给小韩，俩人也不至于……哎，算了，还是说你吧。昨儿听说你烫头发去了，怎么今天不露出来，反而包裹的这么严严实实？” “是不会打理吗？我带了摩斯，不然借给你点儿？” 徐娇倩本来还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就知道这臭娘们儿没安好心。 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架起来，又引到头发上，明明是想看她出丑！ “怎么？不能是烫坏了吧？你这，哎，不是我说你，当初不是你们家欺负小韩欺负狠了，小韩还是你儿媳妇的话，你想捣鼓什么样的发型没有啊。” 徐娇倩越说越兴奋，她弹了弹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更加明艳灿烂。 此刻，围观的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徐珺楠的头发上。 真好奇啊，到底成什么样了，才会裹的这么严谨啊！ 忽然，报告厅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间还有驴叫。 “到了，麻烦几位搭把手，一块儿抬进去就成。” “多谢啦，辛苦辛苦。” 大院外，韩秀秀将带来的一条烟拆开，食品厂门卫一人塞了两盒，让其帮忙搬运秀我鸭的箱子。 那几个人都相当积极的配合，按照韩秀秀的要求，东西搬进报告厅。 韩秀秀走在最后，她今天穿的是一套偏休闲的背带裤，上面搭配的是宽松的白色棉布短袖。 头发高高竖起，雪花膏打底，嘴巴稍稍抿过红对联的纸张，添了点儿颜色。 整个人看上去一点儿不失青春活力，且眼神比同龄人还多了三分沉稳。 在饭店的这段时间，吃喝营养，皮肤更是养的白嫩紧致，原本就漂亮，如今更是魅力四射。 她一进来，不少陌生人立即被惊艳到，且还有些存了心思的年轻男同志偷偷打听起她的姓名，身份。 瞧见众人的反应，精心打扮过的沈明月立即黑了脸。 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在韩秀秀面前，她的那张脸确实有些比不过。 攀比心起，沈明月不甘心地上前拦住韩秀秀的去路。 “今天联谊会，好像邀请名单没你，你打扮成这样，是想找二婚对象吗？” 她故意将“二婚”这两个字说的很重。 一时间，那些打探韩秀秀情况的男同志都变了脸。 “怎么是二婚？她看上去好像比我还小吧。” “是啊，头婚是离了还是丧偶？丧偶的话，不会是克夫吧？” “看来长得漂亮也没用，真克夫，我可不敢娶。” “长得俊没嫁出去是有原因的，要是离了婚的，八成不能生养。” 一时间，在场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韩秀秀，且各个都有点儿面露不善。 韩秀秀冷嗤一声，盯着沈明月看，“张口就是男人，怎么的？缺了男人你不能活？” 第150章 先撩者贱 沈明月脸一僵，本以为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二婚”，韩秀秀会羞愧会丢脸。 结果韩秀秀脸皮竟然那么厚。 “韩秀秀你真不要脸，自己被扫地出门，还好意思来联谊会。” “我们小韩才不是扫地出门的！是那臭男人搞破鞋，她看不上！”刘桂红嘴快，一抬胳膊挡在韩秀秀面前。 嘴巴也没停，继续输出，“再说我们小韩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不光人长得好，还会赚钱，心肠又好，别人想娶还不一定能娶的到！” 第197章 “什么！？她怎么可能……”沈明月惊呆，这话题本不适合她这种没结婚的姑娘去讨论。 可是刘桂红这么一说，沈明月还是想要不死心的质问。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转身朝着徐珺楠看去。 徐珺楠是韩秀秀的前婆婆，肯定能知道韩秀秀到底有没有那什么。 “徐阿姨，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沈明月问。 跟韩秀秀相比，她最大的仰仗就是自己身子清白。 如果韩秀秀也清白，那时年哥哥就更不会选她了！ 徐珺楠面带假笑地走过来，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结了婚他们就搬去了大杂院，两人一个房间住了一年。” 这话不言而喻，明显就是不利于韩秀秀。 纵使真的是黄花闺女，但跟异性住一个屋里，名声也没了。 何况，都住一个屋了，还是夫妻关系，怎么可能不睡？ 在场的男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场的女人们也是大部分这么认为的。 沈明月得意地笑笑，“所以你想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在屋里睡觉吗？韩秀秀，别自欺欺人了，离了婚的女人就是不值钱的，承认这一点，很难吗？” 徐珺楠眼睛亮了，她看沈明月这孩子挺顺眼的。 轻笑一声，徐珺楠道：“明月啊，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已经离了婚了。只要以后别再纠缠我们家绍行，怎样都好。” 说着，她又看向韩秀秀，满面春风道：“秀秀啊，你可别生明月的气，她只是就事论事，说多了点儿。” 说多了，不是说错了，这就是确定了沈明月的话。 刘桂红气的恨不得抓一把鸭肠子甩她们脸上，但被韩秀秀拽住胳膊。 “这你放心，踩过一脚屎，不会再在原地中招。”韩秀秀翻了个白眼，“你今儿来是想物色儿媳妇的吧？多余了。” “周绍行没跟你说他跟林娇好了？两天之前，林娇可是在供销社亲口说的，很多营业员都听见了，不信可以去打听。” “当然不打听也行，反正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徐珺楠脸一白，她之前听周向南说过一嘴，但没当真。 她以为儿子是随口说说，不会真上心。 那林娇可是被马老二玩过的烂货呀，儿子心知肚明，怎么可能还要林娇？ 糊涂啊！ 不过众人面前，徐珺楠不想露怯，她死死瞪着韩秀秀。 “你不过是被我儿子玩烂的破鞋，说的能有几句真话……啊、啊！救命！” 徐珺楠的话没说完，刘桂红跟韩秀秀就一起动手了。 韩秀秀是自己被骂，不惯着。 刘桂红是小韩被骂，不惯着。 在外面拴驴车的姜玉梅进来看见打架，问都不问，直接加入战场。 三揍一。 薅纱巾的，架着胳膊的，拧大腿根儿的。 一时间，徐珺楠疼的嗷嗷直叫，双手抱着脑袋疯狂躲闪。 但被三个人围着，根本就躲不过。 沈明月吓呆，害怕被打，愣是不敢往前凑。 不过她还算有点儿“盟友意识”，一直在劝架求助。 “你们别打了！” “快来人把他们拉开呀。” “这里可是联谊会，一会儿领导们都要来的。” “姑姑，你快劝劝她们啊。” 徐娇倩也没想到韩秀秀等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不过她并不打算拉架。 “被骂破鞋的不是你。” 一句话，原本要上前帮忙的人也都顿住。 是啊，当着众人的面败坏名声不说，还被指着鼻子骂破鞋。关键是，大家都瞧见了，还是沈明月拉着徐珺楠主动去找人麻烦的。 先撩者贱。 他们没必要为了不熟悉的人惹一身骚。 认识沈明月的也不打算帮忙，她们多多少少了解沈明月的为人，嚣张傲娇，不吃亏。 今儿这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了。 活该。 “婶子，行了。” 韩秀秀忽然开口，同时停下动作。 刘桂红跟姜玉梅也都不恋战，立刻收手，站在一边守着韩秀秀。 徐珺楠此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大腿疼的厉害，站都站不稳。 气死了，呕死了！ 她们都是泼妇！ 还都是恶毒的泼妇！ 故意伤她那么隐晦的地方，让她有苦说不出。 徐珺楠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关键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被烫坏的头发毛毛躁躁，呈爆炸状竖在头顶。 而此刻，打人的三个人倒不是大家的关注对象，徐珺楠的头发成了大伙儿的关注焦点。 “哈哈哈，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笑。” “那头发，怪不得要用纱巾包着。” “旁边那阿姨的头发很漂亮，她不会是学人家没学成吧？” “等等，打完人就这样了？没下文了吗？” “大家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众人七嘴八舌，徐珺楠脸上火辣辣的，又气又急又憋屈。 她慌张地抓着纱巾将头发罩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眼角还淌出来两滴眼泪。 “韩秀秀，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下狠话，徐珺楠狠狠撞了韩秀秀肩膀一下，直接跑了出去。 第198章 她不要这么丢脸地站在众人面前。 头发太难看，她太狼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也太丢人。 关键还被徐娇倩那贱人看见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不想活了！ 在场的人又是一顿懵逼。 不是，这就算了？ 还以为两边要互掐一会儿呢，跑了的那人也太弱了。 沈明月的心在此刻提起来，她后退两步，试图拉拢食品厂的职工。 “韩秀秀，你怎么那么过分啊？徐阿姨只是说你一句，你就把人打成那样。” “你在食品厂打人，也太嚣张。这里可是周叔叔管理的厂子，你在这里把人家家属打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才想起来，是啊，刚刚好像还听说，食品厂厂长家属来了。 刚那个就是？怎么跟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之前的厂长家属不只长得漂亮端庄，还温柔大气，一点儿不像是刚刚那位，搬石头砸自己脚，而且说话还刻薄。 韩秀秀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神色变化，她逼近沈明月两步。 随后她冷声开口，“沈明月，你就是个被男人睡烂的破鞋。” “什么？！你骂我什么！韩秀秀你找死！” 沈明月愣怔一下，反应过来是韩秀秀在指着她鼻子骂，瞬间火气直冲脑门儿。 扬起巴掌，沈明月就往韩秀秀的脸打去。 第151章 你不管我谁管我？ 不用韩秀秀动手，刘桂红跟姜玉梅俩人一左一右护着呢。 沈明月抬手瞬间，刘桂红就把她胳膊抓住了。 “怎么的？只是说说你，又没掉块肉，急什么眼呀你！” 姜玉梅也用着起死人不偿命的话补充，“就是，刚才还说别人，轮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 “针扎自己身上知道疼了？我们小韩就是受不了那老娘们儿满嘴喷粪，我们才动手的！” 是啊，人家韩秀秀只是说了徐珺楠一样的话，沈明月这个规劝者就受不了了。 刚才的义正言辞呢？ 有人看笑话，也有人看不惯韩秀秀的跋扈。 “刚才说了那个叫韩秀秀的，她不是带着俩人打回去了？倒是这位沈同志真可怜，一下没打韩秀秀身上，还平白无故被骂。” “沈同志还没结过婚吧。这样说人家一位没结婚的女同志，实在过分。” 偏向于韩秀秀的人也是有嘴的： “沈明月没打过去是她技不如人。人家韩秀秀打回去说明人家有本事。” “我看韩秀秀虽然比较横，但不像是个不讲理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在唱反调： “知人知面不知心，第一次见，谁知道呢。” 总之，原本一片和谐的联谊会，忽然间变得跟菜市场一样杂乱无章。 大家三五人组成一团，小声的哔哔着刚刚的事，有些较真的人还在争论对错。 沈明月委屈地红了眼圈，她求助地看向徐娇倩。 “姑姑，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都不管吗？” 徐娇倩皱眉，被欺负还不是自找的？ 她实在不愿意插手沈明月的破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甩手不管，她的名声也别要了。 “你想让我管你的事？”徐娇倩问。 沈明月立即点头，“你是我亲姑姑，你不管我谁管我？姑姑，韩秀秀她……” “好，那你听姑的，给小韩同志道歉。”徐娇倩不给沈明月瞎告状的机会，直接表明自己态度。 沈明月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道歉？！” “凭什么？！” “明明是韩秀秀她……” “你先拦住人家的路，你先说不中听的话，你先挑衅人家，你还故意利用你徐阿姨，连累你徐阿姨当众出丑。”徐娇倩一口气指责出沈明月的过错。 围观群众一听，好像确实是这样耶。 于是，大家神色各异起来。 沈明月不服气，“这里是四个厂子的联谊会，她一个离过婚的人来什么？我只是想好心提醒。” “用不着你好心！”刘桂红道，“我们小韩跟你可不一样，我们是来送货，来完成任务的！” “对，我们送货，为村集体创造价值，都是小韩的功劳。她跟你可不一样，你根本就没法跟她比！”姜玉梅帮腔。 韩秀秀张开的嘴直接闭上。 行吧，被俩婶子宠着护着的感觉真好。 嗯，徐姐也很给力，讲理。 沈明月被这些话刺激的，五官都快扭曲了。 之前她还真没注意，这会儿瞧见不远处，一些看热闹的门卫脚边放着不少大木箱子。 而木箱子外面粘贴的，就是韩秀秀做的那可恶的秀我鸭字样。 让沈明月更生气的是，厂子的保安在现场，刚刚竟然都没搭把手，帮衬她徐阿姨！ 太不称职了！ “你们的秀我鸭凭什么送这里来？这里是联谊会，不是你们小河村。” 沈明月真的太想揪出一个韩秀秀的把柄了。 只是，韩秀秀根本就没鸟她，而是在刘桂红跟姜玉梅的“保护”下，绕过沈明月。 她对着门卫们客气道：“几位同志，东西就放前面的吃食区域就行，我们自己摆放。” 第199章 那几个人都很配合地重新搬起来木箱子，朝着前面走。 对于韩秀秀这小姑娘，起初他们的印象都在口袋里的盒装烟上了。 但刚刚小姑娘毫不畏惧的英勇果敢，实在是让他们佩服。 他们在食品厂上班许多年，其实早就看不惯周卫国的那些破烂事了。 平时碍于身份职位不相同，偶尔受点儿气就受点儿。今儿好不容易有人替他们出口气，揍了厂长家属，他们上赶着去拉架才怪呢！ 这件事事后，万一厂长找他们的话，他们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女人们打架，男人不好上手，怕占了便宜。 正要去找厂长寻求帮助，架打完了。几个人统一这么说，法不责众。 何况这会儿当事人都走了一个了，厂长就算想找麻烦，也不是今天的事儿。 “韩秀秀，你怎么保证你带来的东西干净卫生！” 沈明月疯了似的追上来，大声质问。 她很激动。 这个问题，韩秀秀根本就没办法证明。只是靠一张嘴巴解释说干净说卫生，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沈明月觉得此时的自己真的太有头脑，死死盯着韩秀秀的脸，等韩秀秀的答案。 她想好了，韩秀秀不管说什么，她都会立刻驳回。 来参加联谊会的人越来越多，此刻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其中大部分人没吃过也没见过秀我鸭。 机械厂的一些职工小声给他们“科普”，倒是也只会说味道很绝。 干净卫生什么的，他们不知道怎么证明。 “沈明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徐娇倩有些怒了，她轻易不会在公共场合发货甩脸子。 这个侄女是真的不让人省心。 “姑姑，你想偏帮韩秀秀就帮吧。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你也从没把我当你的亲侄女对待。” 沈明月黑着一张小脸，冷笑一声，“所以你还是闭嘴吧，我没有胡闹！我是在为在场所有同志要一份保障！” “我没错！” 沈明月义正言辞，跟她身边的吴凤美也终于插得上话，“对，我们月月没错，她是为了大家好。” 韩秀秀随手拿起一小盒秀我鸭，在小盒子内侧的盖子上，插着两根略显粗糙的牙签。 她什么都没说，拿着牙签插上一块鸭掌就塞了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咽下之后，又插了一小段鸭肠，举起来展示给各位看了看，继而放了嘴里，继续嚼。 香辣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就近的一些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不是馋，是这味道吧，勾人，这是下意识的动作，真的！ 韩秀秀插第三块的时候，沈明月急了，她一把打了过去。 第152章贱人，继续骂呀贱人！呼不死你！ 韩秀秀一直防着她，自然没有让她得逞。 沈明月打了个空，由于甩手动作太用力，差点儿摔倒。 她差点儿又恼羞成怒。 韩秀秀白她一眼，对着众人道：“一个人知道东西不卫生或者质量太差，不会硬着头皮去吃。我家的东西，靠我口头上说，没多少可信度。” “但我愿意当着大家的面儿，用行动来证明东西怎么样。” “我自己都吃的东西，足以说明东西不差。当然，如果大家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儿，也可以不吃。” “现场还有别的吃的，大伙儿随便选随便挑就成了。” “最后再多说一句，谁看我们家秀我鸭不顺眼的，也可以带着样品去有关部门做个鉴定，但凡是权威机构鉴定出我们家东西不好的，该怎么负法律责任我就怎么负责任！” 韩秀秀的一番话说完，现场不少人都相信了她。 毕竟除了她说的这些，大伙儿也都觉得，不会有人自己砸自己招牌。 联谊会可是公家开办的，这里聚集了四大厂子的职工。东西真的不好，就他们这些职工的唾沫星子就能来个定生死了。 只要不是傻子，送来的货，只能比平时更好，绝对不会更差劲。 当然也有不买账的，觉得韩秀秀是做样子。 但不管是哪一种，谁都没闲工夫，也没闲钱去做什么检测鉴定。 喜欢就吃，反正不花钱，不喜欢就不吃呗。 沈明月没有看见预期效果，根本不死心，她怒瞪韩秀秀，“就算你敢吃又怎样？你敢说出来你怎么获得到联谊会送货机会的吗？” 韩秀秀这样平平无奇的人，小河村又是个落后村落，怎么可能拿到来联谊会露脸的机会？ 她觉得韩秀秀一定用了非常手段。 韩秀秀是靠着韩文东的人脉拿到这机会的，她不清楚哥哥究竟做了什么，但相信哥哥的为人，一定不会违法乱…一定不会叫人抓住任何把柄。 她冷嗤一声，“我为什么能来送货，你可以去问你爸这个当副厂长的，或者你不服气就靠自己本事也来争个机会。” “还有，你几次三番诋毁我跟我们饭店的产品，警告你最后一次，背地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不见心不烦。” “当着我的面儿再挑衅，最好掂量掂量你抗不抗揍！” “你……”沈明月吓得后退一步。 想到刚刚韩秀秀她们揍徐娇倩都毫不含糊的样子，她真怕挨打。 第200章 忽然，王梅香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距离韩秀秀不远的地方。 “沈同志你管的真宽，有时间管人家韩同志，怎么不抽点儿时间关心一下你妈？” “三天前你妈妈住院，现在好点儿没？” 沈明月眸光一顿，脸色更加难看。 她爸由于她长相问题，怀疑她妈不忠，回家为了这事闹了起来，还动手打了她妈。 结果她妈被气晕，送去了医院。 但她妈妈坚持说她就是她爸的孩子，甚至提及了当年怀孕的日期以及生产日期，更是拿出了当年写的日记做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跟任何男人好过。 血型也做了比对，她跟她爸都是a型，她妈妈是b型。 这下，沈明月她爸彻底相信了媳妇是清白的。 最近几天，沈明月她爸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媳妇求原谅。沈明月也没跟着没去上班。 今儿要不是联谊会，她也还在医院呢。 说起这件事，罪魁祸首可是韩秀秀呢！ 不是她当时挑拨离间，说她跟她爸爸长相一点儿不一样，她爸怎么会起疑心？怎么会冲动之下打了妈妈？！ 妈妈也就不会住院！ 想到这里，沈明月看韩秀秀的眼神更多了三分怨毒跟憎恶。 但她不敢再轻易怼韩秀秀，于是羞恼地怒瞪王梅香，“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字面意思，就是关心一下同事家属而已。”王梅香似笑非笑地回应。 她现在一点儿不怕沈明月。 沈明月找人给她穿小鞋的办法无非就是不让她参加宣传部的活动。 但自打上次她在办公室说了那些不干活也能领工资的言论，她如今的工作任务也正常了。 貌似沈明月并没有别的可拿捏她的办法了。 看着王梅香一点儿没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沈明月气的呼吸都粗重许多。 于是她脑子一抽，口不择言喊出声：“我妈本来就是清白的！是韩秀秀血口喷人！” 哗！ 全场一片寂静。 但每个人的眼珠子都精亮。 好大的瓜味儿！ 哪位好心人展开说说？求求了。 “沈明月，你说什么呢！”徐娇倩忽然以长辈的态度呵斥，“还嫌不够丢脸？你妈做没做错事跟小韩有什么关系？” 沈明月气得浑身颤抖，吴凤美试图劝说，可惶恐的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沈明月红着眼死死盯向韩秀秀，“我爸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韩秀秀，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贱人！你妈也是个老贱人！” 她疯了似的大声吵嚷，恨不得全场的人都听了去。 不是造谣吗？ 她也会。 韩秀秀造谣她母亲，她就造谣韩秀秀亲妈，这很公平！ “啪啪！” 韩秀秀两个耳光甩过去，“贱人，贱人，继续骂呀贱人！呼不死你！” 她承认当初有内涵沈明月不是沈副厂长亲生的，但那也是沈明月先惹到了她。 那是反击，不是恶意造黄谣。 沈明月今天又是屡屡找麻烦，她不动手教训，这恶心东西没完没了了！ “韩秀秀你竟然又打人！”吴凤美声讨，同时搀扶住气到踉跄的沈明月，“月月你怎么样？我们这就叫警察来。” 她这话一出，沈明月也连连点头，“对，我要找警察把她抓进去！我要她在里面待一辈子！呜呜，我好疼，好疼。” 围观群众也是没想到韩秀秀那么刚，一言不合说打就打。 厂长家属她随随便便就动手了，那会儿在场的大部分都没反应过来，也没见过厂长家属，所以没能阻止。 有一些要帮着厂长家属说话的也没落着机会，厂长家属就跑了。 此刻，韩秀秀竟然一而再地打人，也太不把他们食品厂放眼里了。 有些后来到现场的食品厂职工听说了韩秀秀刚刚的举动，此刻又瞧见韩秀秀打沈明月，不禁有些看不惯她。 他们表示不欢迎爱打架的外人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帮着沈明月声讨韩秀秀，再怎么样不能随便动手。 “有私人恩怨就私下解决，坏了我们的联谊会，算怎么回事？” “对，快走快走，别在我们这里待了，带来的那些东西我们也不要！” “领导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让品德败坏的人接下供应食品的任务。” “咱们是食品厂，哪里会缺吃的？不怪人家那位同志怀疑韩秀秀拿机会的方式，大家看，到现在韩秀秀不也没说清楚，她究竟怎么获得的机会？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最后说话的这人是捏着鼻子讲的，但韩秀秀却是一下就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林娇！ 她寻着声音看过去，刚好跟躲在人群里的林娇对视上。 后者惊得慌忙转移视线，又强装镇定地挺了挺腰。 第153章 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韩秀秀真是小瞧了林娇的厚脸皮，这样的场合，林白莲也能来插一脚。 她冷笑一声，“林娇同志什么时候当领导了？一句话说不要我们村的货就不要，口气真是不小。” 林娇同志？ 谁？ 众人互相看看，一时间有些懵逼。 那些声讨韩秀秀的人也都提了一口气，有点儿紧张。 第201章 大伙儿一起抱团针对一个人，他们有的是勇气。但是被单独拎出来，他们也恐慌。 不约而同的，他们又都松了口气，因为自己的名字不是林娇。 被点名，林娇的脸色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众人顺着韩秀秀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竟是齐刷刷都看向了林娇。 这样的场面，林娇再不走出去，就显得心虚了。 于是她攥着拳头走到韩秀秀面前，冷着脸，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 “韩秀秀，你不用这样对我说话，我讲的不过是事实。” “你如果心里没有鬼，大可以对大家说说，你究竟怎样卖了两千份鸭下水到这里的。” 此话一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充斥着全场。 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韩秀秀。 两千份，她可真会卖。 一开始没觉得韩秀秀送这些东西有问题的，此刻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凭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看她有几分姿色，或许真的跟沈明月内涵的那样，出卖了肉、体。 在场的人看韩秀秀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有几个男人还面露猥琐神情，上下打量韩秀秀的时候，就好像打量什么货物似的。 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是我给她的订单，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众人又一次齐刷刷地回头看。 有些年轻女同志不禁瞪大眼睛，脸红心跳地盯着来人。 好帅气的男同志！ 好有气质的男同志！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俊！ “他是谁啊？” “从来没见过，不是我们食品厂的。” “也不是我们机械厂的。” “纺织厂也没有这样养眼的人呢，我的天，他也是来参加联谊会的吗？” ……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颜值的杀伤力都是很大的。 众人还不约而同的在这人出现的时候，纷纷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不过，被议论的韩文东同志似乎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他毫无心理压力地从那条路走到韩秀秀面前，他再次开口，“受了气不知道反抗？什么时候这么怂包了？” 韩秀秀呼了口气，“苍蝇太多，还没来得及打干净。” “那就交给我吧。”他眯了眯眼，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林娇在看到他的时候，脸色由红转白，且还是惨白无比的那种。 她的眼神也夹杂着哀伤，好像面前的男人辜负了她似的。 韩文东厌恶地看她，“小韩的订单是我给的，工会特批。” “新型多功能农机产品研发成功，换一千份订单。” “成功研究出进口机械正确使用方法，并投入生产加工进程，换另外一千份订单。” “我什么都奖励都没要，就用这订单顶了。你有异议？！” 林娇听不懂那些什么成功，什么进口机械的，但她能明白，这订单不是韩秀秀用身体换来的。 而是韩文东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 她嫉妒又难受。 凭什么？ 为什么韩秀秀的命那么好！ 为什么韩秀秀身边的人都对她那么掏心掏肺？ “我知道了！这是我们农机厂请来的高级技工！” 人群里，一道女人的高亢声音传来，众人又是一愣，紧跟着是一惊。 这么年轻的高级技工吗？ 而且还是请来的。 如果能跟这样的人结伴成为革命同志，以后一定能过上舒心又幸福的好日子。 有些女同志甚至在心里已经把跟韩文东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过，在场的男同志也有看不惯韩文东的。 仗势着站在人群里，不会被轻易认出来。 那些人也发出了质疑声。 “有能力给厂子立功，是好事，但不能那么自私啊。哪里有用自己的功劳做要挟，换什么订单的。” “对呀，领导给奖励，那是领导好，领导不给奖励，为厂子卖命也是应该。” “这种人就算有点儿本事也到不了大处，斤斤计较。” “是啊，反正我要是研究出来了新型产品，一定不会去找领导要东西，要好处。” “那也得等你研究出来之后，再说这样的话。”韩文东在听见最后这句的时候，直接怼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我自己立功，上边也有说明给奖励，我自己把奖励换成订单，有什么不对？” “我凭借自己的手艺，想要让自己人过的好，顺心顺意，哪里又不对？” “倒是你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竟是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真不要脸！” 韩文东说话一点儿面子没给那些男同志留。 他这么一点破，那些人反而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了。 只是一个个心里依旧不服气，觉得韩文东不应该这样挖社会主义墙角。 韩文东扬了扬嗓子，继续补充道：“这些订单，也并不是个人订单，而是属于小河村整个集体。工会的领导不是摆设，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并非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扶持农村经济建设，是当下比较重视的问题。刚好有这个机会，帮扶农村的兄弟们。” “我并不觉得这个订单存在什么黑暗交易，这事儿就算拿出来被四九城所有人讨论，我也没有不占理。” 第202章 “最后说一句，有疑问找我，别欺负女同志！” 韩文东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 他说话的时候，除却感觉到来自林娇的目光让他恶心之外，另外还有一道目光让他很排斥。 话闭，韩文东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沈明月此刻正紧蹙眉头看他。 韩文东确定跟这个女人没见过，也确定自己的第六感很准确，这女人、恶心。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话之后，沈明月轻咬了下下唇，声音倒是比刚才温和了几分。 “这位同志，你千万不要被韩秀秀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154章 月月，你好像搞错了 沈明月的话一出口，韩文东看她的眼神立即变了。 从“看垃圾”转变为“看傻逼”，韩文东差点儿被气笑，“她怎么不简单？” 沈明月以为韩文东听进去自己的劝了，立即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是在开口之前，她的胳膊被林娇杵了一下。 沈明月立即瞪过去，那眼神满满嫌弃。 这下林娇干脆不管了，原本两人之间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一点儿不牢靠。 沈明月不识好人心，她没必要上赶着。 “同志，韩秀秀她是离婚的女人，你不知道吧？”沈明月用着关切的语气问韩文东。 其实就是在陈述事实。 见韩文东脸色一沉，沈明月更是心中暗喜。 就知道韩秀秀没跟人家说这个，不然这么帅气又有能力的男人，怎么可能对韩秀秀那么好？ “而且她离婚之后，还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跟我们机械厂好几个男同志关系不一般。”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沈明月还理直气壮地问韩秀秀，“你自己说，你认不认识赵刚，徐军，韩大伟？” 这些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男同志的。 而且确实也都是韩秀秀认识的。 这里就有机械厂的人，但凡韩秀秀说不，这帮人必定会将消息透露给赵刚徐军他们。 沈明月料想韩秀秀不敢不承认。 韩秀秀似笑非笑地看沈明月，同时她按下韩文东暴怒而起的手臂。 男人当众打女人，会被人诟病。 她不希望哥哥的名誉，因为一个贱女人毁掉。 韩秀秀大方承认，“认识，都是朋友，你想说什么？可以更直白一些。” 沈明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看见韩秀秀的手竟然搭在那位男同志的手臂上，而且一直没放开！ “真不要脸！”沈明月对着韩秀秀道。 “沈明月，你骂谁？”郑时年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是从报告厅的另一个门进来的。 这边距离餐桌比较近，所以不用挤过人群，直接能到。 看见来人，沈明月比任何时候看见他都激动。 “时年哥，你快看，韩秀秀她明明跟了别的男人，还故意在机械厂蓄意接近你。我早就说过她不检点，现在证据确凿！” 沈明月说完这些还觉得不够，又语速超快地冲着韩文东道：“看见了没有，这就是韩秀秀的不简单。我们厂里的韩工都被她蒙蔽了。” “不过还好，现在大家都看见了，足可以揭穿她的真面目！” 徐娇倩揉了揉眉心，她累了，不想说话，往后挪了两步。 以前的时候，她瞧着这侄女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可是，遇到小韩的事，沈明月就会变得无脑冲动，智商下线。 这应该是在沈明月心中形成了某种执念，时时刻刻想让小韩出丑，却又因实力不足，总会沦为丢人现眼的对象。 就好比现在，连她都看出来了那个紧挨着小韩的年轻人，脸盘儿跟韩秀秀可是有相似之处的。 沈明月却脑子中毒了一样，硬是怀疑人家两人关系不正当。 “月月，好像搞错了。” 沈明月的终极狗腿子吴凤美在这时候小声提醒了句。她刚才一直没插上话，后来趁机察言观色，发现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 再看郑时年跟那男人见面，并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任何惊讶表情，可见应该是认识的。 “什么搞错了？事实摆在眼前……” “沈明月，你又要往小韩身上泼什么脏水？！”郑时年冷喝一嗓子，“自己眼睛不好用就去看眼睛，这位明明是小韩的亲哥哥！” “而且小韩曾经还救了我妹妹一命，是我们郑家的救命恩人！我跟小韩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非得丑化别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郑时年真的烦透了这女人。 不是当初答应赵厂长要留守在红星，他早就去别的厂子发展了。 只是今天的事一发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赵厂长谈一谈。 要么答应他辞职，要么同意把沈明月调派去别处。 这女人有病。 被他拒绝多次了，还上赶着，纯恶心人。 “亲哥哥？怎么会？！我不相信。”沈明月满目震惊。 再看韩文东跟韩秀秀的脸，她猛地呼吸一滞。 这般相似的眉眼，刚才她怎么…… 不，她才不要承认是自己的错。 都怪韩秀秀，都是韩秀秀的错！ “她明明是你亲哥，你却故意不说，就是为了看我出丑，可真有你的！” 第203章 沈明月恶狠狠道。 韩秀秀放开韩文东，逼近沈明月两步，“不占理就强词夺理，你这脸可真大！” “整天幻想这个跟你抢，幻想那个跟你争，你以为你是谁？” “你！” 沈明月再次词穷，她泪眼汪汪求助郑时年，却见郑时年躲避瘟神一样躲开她。 她又看向姑姑原来的位置，但并没看到人。 最终沈明月看向了身边的吴凤美。 吴凤美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臊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干嘛呀？ 都被人戳穿了，还嘴硬就是沈明月的不懂事。 可她不帮沈明月说话不行，沈明月拿捏着她不少小辫子呢。 “韩秀秀，月月不是故意针对你，你不觉得你自己也有问题吗？跟郑工几乎天天见面，你来我往的还很亲密。” “任谁瞧了，都不觉得清白。你如果没有打算跟韩工在一起处对象，就应该保持距离。” 吴凤美故意激了一下，正好说到沈明月心坎儿上。 沈明月立即附和，“对，你离过婚，就少招惹时年哥哥，平时你们两个总是在一起，让别人怎么看？” “笑话，别人关我什么事？！” “我想跟谁见面就跟谁见面，不需要外人嚼舌头根！” 韩秀秀跟郑时年几乎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继而更是一致对外。 “不偷不抢，男未婚女未嫁，我妹妹在哪里，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韩文东也在此刻发声。 他冷眼扫过沈明月，嗤笑一下，鄙夷道：“倒是你，口口声声说我妹妹，你又是个什么货色！” “你看男人的眼神，就说不上多清白！非得让我点破？！” 沈明月脸色煞白，踉跄了两下身子，苍白地否认，“我没有。” 她心虚地看向郑时年。 眼神哪里不清白？ “不清白又怎样？月月从没有处过对象，现在是新社会了，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吴凤美在此刻插嘴，说得义正言辞。 第155章 郭副社长，她要举报的人是你 沈明月也备受鼓舞，“对，我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可真够双标，你可以，别人就不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许久没说话的王梅香出了声，还顺带着白了那俩人一眼。 “人家韩秀秀也单身，也有自己的自由。” 沈明月还想说些什么反驳，韩秀秀又往前逼近一步，警告道：“沈明月，我忍你很久了！” “今天你要感谢联谊会的公共场合，不然我一定让你从这里躺着出去！” 沈明月对上韩秀秀那双阴冷眸子，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威压，心头也瞬间蒙上一抹恐慌。 她不明白，韩秀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究竟谁给底气？！ 忽然，人群里有谁喊了一嗓子， “厂长来了！” “领导来了！来好几个！” 话音儿未落，就见几个厂子的领导们簇拥着两位穿着列宁装的中年同志。 那两位一看就是上边的领导，而且应该是工会的。 沈明月原本没怎么，但是瞧见那两人的其中之一，立即亮了亮眼睛。 继而她“噌”地一下蹿了出去，直接到了那些领导们前面。 那人她认识，工会郭伟军，虽说跟她爸一样都是二把手，但手上的权利可是比一把手都要大。 她记得，郭伟军最近两年跟她爸关系不是一般的近，所以，这人一定会为她做主。 “郭叔叔，我举报，有人欺上瞒下，假公济私，以工会的名义，跟品德败坏的人合作。这种事，您管不管啊？” 被称作“郭叔叔”的郭伟军一愣，看清楚来人，他的表情从和蔼变得严肃。 他身边的人也都重视起来。 这种事真要查实，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就能糊弄过去的。 “小月你说的是真的？这样，待会儿跟我去办公室说，这会儿联谊会马上要举行开幕式讲话。” 见沈明月想插嘴，他又补充了句，“放心，只要证据确凿，我会处理的。” 其余几个大小领导们也都齐齐附和，表示一定公事公办，绝对不会做社会主义蛀虫。 沈明月接着他话的尾音儿，赶忙道：“郭叔叔，就是这次联谊会上发生的。” “真的？”郭伟军看向身边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清楚什么情况。 “对，是真的。”沈明月道，“那个人因为品德败坏被她男人休了，还被扫地出门，离了婚的女的不说在家做小伏低地过日子，却故意跟很多男同志勾搭在一起。” 她重复着之前诬陷韩秀秀的话。 哼！就算诬陷又怎样呢？韩秀秀以及那些人会解释又如何？ 领导听见了，哪怕表面上说无所谓，心里也会留下一个疑影。 口碑不会空穴来风，他们当领导的最喜欢多想了。 她就是要埋下怀疑的种子，领导这次收回不收回订单无所谓，她要的是对韩秀秀存有偏见。 “你说的人在哪里？过来了吗？”郭伟军问。 沈明月立即回头，得意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韩秀秀为什么在笑？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韩，你也在啊，哈哈，好久不见，昨天还听你哥哥说起你。” 第204章 站在工会领导旁边的农机厂厂长李永富忽然开口，他在看见韩文东跟韩秀秀站在一起的一刹那，就明白了沈明月口中说的人是谁了。 于是他没等韩秀秀回应，继续说：“带领一个村庄致富，把一个负债累累的饭店拯救活了，了不起！” “郭副会长，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小韩同志，第一次去我们农机厂就立了大功！哈哈，就那个喷塑自动化设备的改进，是小韩绘图，文东带人完善的！” 他故意说的很具体，就是为了让那些不懂行的人感觉到真实。 他不是尬吹。 赵建国也在这里，他笑的与有荣焉，“咳，李厂长啊，谢谢你对我们厂高级研究员小韩同志的认可。” “小韩同志确实是个好同志，不光是给农机厂做贡献，给我们机械厂同样做了不菲贡献！” “多功能收割机已经研究出来了，就我刚刚给几位说的那个。” “哈哈，多说一句啊，小韩同志带着小河村做的掠子，听来我们食堂从菜的社员说，现如今他们村一个劳力顶五个用！就因为那掠子功能强大！” 李永富大吃一惊，“你们厂？！” “对，我已经真诚聘请小韩同志做我们的高级技术员，正式职工！”赵建国得意地说，保留一句，没说兼职，更没说到厂时间。 李永富紧跟着追问一句，“那饭店呢？这些吃的……” “我们距离近，路这边路那边，小韩同志可以两边跑。”赵建国立即回应，以免李永富生起挖墙脚的想法。 此刻，赵建国也无比感谢当初把他贬到犄角旮旯当厂长的某些人。 李永富没话说了，他们距离小河村确实有点儿远了。不过他不死心，想着是不是以后找机会给弄个不用天天来上班的职位给小韩。 到时候，文东同志也有了个惦记，兴许三年之后还能续约，继续在他们农机厂发光发热。 两个厂长都用着激动又看重的语气夸赞韩秀秀，这不只是让在场的各厂职工惊呆，沈明月等人更是惊呆。 韩秀秀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她不相信！ “小月。”郭伟军的脸色不是很好，“你说的人是谁？” 沈明月忽然吓得不敢说出来。 “郭副社长，她要举报的人是你。”韩文东开口，“刚才正在质疑的，是秀我鸭订单。” 沈明月：！！！ 郭伟军：？ 老沈家这闺女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在场，看不清形势吗？ 她怎么会怀疑订单有问题？给联谊会供货的，可不只有秀我鸭。 难不成有私人恩怨？ 郭伟军眯了眯眼，不再给沈明月好脸色，“把你的质疑写成五千字报告，明天上午八点交到工会。” “如果情况属实，会处理应该被处理的人，给与你嘉奖。” “不是的郭叔叔。”沈明月吓傻了。 知道郭伟军批的订单，报告就绝对不能写呀！ “公共场合，今天我是过来视察工作，还是叫郭副会长稳妥。” 郭伟军较真儿地纠正称呼，一下疏远了跟沈明月的距离。 沈明月被吴凤美拉扯一下，她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处了。 可是真的不甘心！ 吴凤美给她使了个眼色，顺着吴凤美示意的方向一瞧，就见食品厂厂长周卫国神色复杂的站在一边。 “周叔叔，徐姨怎么样了啊？刚刚她哭着跑出去，我想追都没追上。” 周卫国脸一僵，“什么意思？我家属她出去了？为什么哭？出什么事了？” 他记得之前不久，媳妇说让他去陪着那些当领导的人，自己则是先到会场瞧瞧。 别说，真没看见媳妇的身影呢。 沈明月故作为难地看了看韩秀秀，“具体怎么回事，周叔叔还是问一下韩同志吧。” “我不是当事人，怕讲错了，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156章怎么还回来？打她一顿也不能解我 沈明月这话又一次将韩秀秀推为焦点。 周卫国也没想到，再次见前儿媳会是在这种场景之下。 他的思绪有些恍惚，不知不觉想起了些许往事。 当年，林娇作为周绍行的青梅竹马，被亲人认回林家，便搬离了四九城，去了江城生活。 周绍行自那开始，便不再喜欢跟女同志接触，导致后来到了成婚的年龄，也迟迟不考虑结婚。 而韩秀秀曾在供销社门口崴了脚，周绍行刚好遇到。 他担心韩秀秀妨碍供销社生意，便找了两个售货员将韩秀秀搀扶去了医院。 韩秀秀也在那时起，对周绍行一见钟情，想方设法打探周绍行的身份。后来更是哭求着家里人帮她撮合，上门说亲事。 韩文东不在，韩父管不住韩秀秀，只能硬着头皮找人说亲。 周卫国跟徐珺楠当时并没有看上这个儿媳，还是后来听说韩父要去外地定居，投奔了一个寡妇。 徐珺楠才松口，说可以说和这门亲事。毕竟没有娘家撑腰的儿媳妇好拿捏。 况且她也明白，她儿子心里住着人，到时候就算结了婚，儿子也还是她的儿子，跟她亲近，儿媳妇就是个摆设。 徐珺楠松口，周卫国也就没了意见。两个人对周绍行逼婚，周绍行勉为其难答应相亲。 第205章 也是在那次相亲上，周绍行诓骗原主韩秀秀他不能人道，所以不想结婚。就算结婚，也不能同房。 原主听罢，不光没有嫌弃，反而还多了一些心疼。 于是，两人领了证，结了婚，婚后风平浪静…… 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谁知道，前段时间韩家那么一通闹，让他们老周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周卫国想到自己为了儿子离婚的事，被外人指指点点，人前抬不起头来，他对韩秀秀就十分厌恶。 此刻，看韩秀秀的眼神，也忘了收敛其中憎恨。 “你对我家属做了什么？既然离开我周家，就好聚好散。” 当着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的面，周卫国并没有说太粗俗的话。 可语气中的斥责埋怨却彰显的淋漓尽致。 韩秀秀冷嗤一声，“笑话，这么多人在，我能对你家属做什么？” “我也希望能好聚好散，只是你家属上来就无理取闹，败坏我名声。” “如果周厂长是我，会给什么反应？” 周卫国皱眉，“珺楠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主动找你麻烦！” 这一点，周卫国说的很笃定。 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什么性格。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兴许会小小的给韩秀秀添点儿堵，但是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时候，他媳妇最在意的是脸面。 “哦，对，不是她主动招惹的。”韩秀秀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 周卫国冷哼，“我就说肯定是你……” “她是被人挑唆，当枪使了。”韩秀秀的声音盖过了周卫国的声音，“哦，挑拨的人叫沈明月。” 沈明月？ 不就是刚才引火到韩秀秀身上的人么？ 这是火烧她自个儿身上了？ 周卫国也不是傻子，随便想想就知道当时是怎样的场景。 而且此刻的他也正在步他媳妇的后尘，被这俩人当枪使呢。 周卫国瞪了韩秀秀一眼，又嫌弃地看向沈明月。 韩秀秀虽然可恶，这个女同志更让人恶心。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说话温柔，却藏着刀子的人了。 “咳，我看赵厂长你还是先看看你家属去吧。”李永富忽然开口，“至于其他人就先开联谊会，咱们今天的主要目的别忘了呀。” 他说完，又看向工会的人，乐呵呵问：“是吧，几位领导们。” 这么一说，也算给赵建国递了个台阶，不会再继续闹下去。 周卫国铁青着脸离开，心里可是把韩秀秀跟沈明月给嫉恨上了。 剩下的人看热闹没看够，不禁有些扫兴。 但领导们都在，他们也不敢造次。 随后联谊会开始进入正题，韩秀秀把秀我鸭都放下，跟工作人员核对之后，到财务领了尾款，便准备带着婶子们离开。 离开之前，韩秀秀打算跟她哥还有郑时年说一下，结果她找了一圈儿下来，这俩人一个没找到。 倒是在出大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林白莲。 林娇想上来说几句话来恶心她，韩秀秀回头给姜玉梅一个眼神。 姜玉梅动作比脑子反应快，她手里的鞭子用力甩在驴屁股上，“驾！驾！” 毛驴瞬间边跑边嚎叫，行驶路线就是冲着林娇去的。 林娇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险些栽地上。 而毛驴却是在即将撞她脸上的时候，转了个弯儿，扬起一地灰尘，把林娇给呛够呛。 韩秀秀嘴角扬起，一脚支撑着，坐女士自行车上给林娇竖了个中指，继而也潇洒离开。 刘桂红蹬着三轮在最后面，她拽了下前面的手刹，在林娇面前一停。 “喂，真正的破烂是你吧？整日里找我家小韩麻烦，你跟那个沈明月都不是个好东西。” “小心将来生了孩子没屁眼儿！” “哦不对不对，你这样的人将来指定嫁不出去，没人要，畜生才要！” “呸！” 刘桂红手刹一松，脚一蹬，不给林娇骂回来的机会，三两脚就出去好几米。 林娇愤恨地盯着远去的背影，“韩秀秀，你未来也不会好过！” …… 周家。 徐珺楠把卧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正趴桌子上呜呜的哭，就听房门被人敲响。 “珺楠，发生什么事了？”周卫国赶回家，站在门口关切询问着。 屋里的人顿了顿，起身去开门。 看见周卫国的瞬间，徐珺楠更觉得委屈了。 她甚至忘记拽住围着头发的围巾，一下扎到周卫国怀里，“呜呜，没有那么欺负人的。” “那么粗鲁，那么不讲理。” “卫国，我疼，那个小贱人太欺负人了！” 周卫国被一头烧糊了的头发扎了脸，安慰的话都忘了说了。 他转了转脑袋，冷静下来，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他搀扶着徐珺楠坐去床边，顺手从兜里掏出手绢帮徐珺楠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哭没用，得想办法还回来。” “对，还回来！”徐珺楠立即来了斗志，回想起自己被打的场面，还有那么多人嘲笑的眼神，她又来了眼泪。 “怎么还回来？打她一顿也不能解我气。”徐珺楠道。 周卫国回来的路上就在想着怎么报复回去，而且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206章 “沈明月不会平白找韩秀秀麻烦，我找了两个机械厂的人问了问，说沈明月看上了郑家那小子。” “那小子整天跟韩秀秀腻歪在一起，你说，如果让郑家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第157章 换他也不会真心实意劝 徐珺楠一听，一把抓过手绢，自行擦了眼泪。 “郑家？他家儿子好像叫郑时年来着。郑时年他妈廖白凤眼里容不得沙子，事事都要强。” “如果她知道她儿子整天跟一个二婚的腻歪在一块儿，哈哈哈，肯定会撕吧了韩秀秀那小贱人！” 周卫国点头，“对，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就有人收拾她。” 别说，这种拿别人当枪使的感觉还真爽。 “只是，怎么让郑家知道？他们家住军区大院里，我们一去就会被记录，到时候韩秀秀肯定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徐珺楠嘟囔着。 她不想承认自己害怕韩秀秀了，可是吧，潜意识却还是不想再随便招惹麻烦。 此刻，韩秀秀在徐珺楠眼中就好像一个马蜂窝。 她被马蜂蜇了。 恨不得将马蜂捏死，把马蜂窝给烧成灰。 但是，她又怕自己行动的时候，再被马蜂蜇一顿。 所以，这报复马蜂的事，最好不跟她沾边，却能让别人帮忙去捅。 “这样，先打听一下他们家平时喜欢去哪里，然后再假装遇到。” “女人都喜欢去供销社，或者裁缝铺，或者市场，总能遇到的。” “到时候，你就先说我们儿子，再说韩秀秀去了机械厂里上班，那么不安分的女人去了，指定会找最优秀的人勾搭，你再夸她儿子优秀。” 这就相当于直白地讲出来了，相信郑母会了解到的。 徐珺楠眼睛亮了亮，“好，就这么办。” 她说完，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卫国。 每一次心情不舒畅，都是这个男人在帮她疏散心结。 她能嫁给周卫国，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卫国，你真好。”徐珺楠躺在周卫国怀里，两只手圈住周卫国的腰身。 周卫国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珺楠，你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上午周卫国就去了食品厂上班，为了今天的联谊会能正常开展，不出岔子。 晚上的时候，他特意开了会，还加了班，带着几个亲信将各处的安全隐患全都检修了一遍。 他一直忙到今早，所以并不知道媳妇前一天去理发店烫头发的事。 此刻看着那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实在是一言难尽。 本就不多的激情，更是跌入低谷。 没眼看。 起不来。 “啊！”徐珺楠忽的大叫一声，从周卫国怀里弹开。 她抬手摸了摸头顶，发现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又慌张地拿了围巾遮掩住，徐珺楠这才好意思看周卫国。 “这都怪徐娇倩那贱人！她去烫头发之后，在我们台里到处显摆，就觉得她最有气质，最漂亮了。” “她哪儿能跟我比啊！老女人一个！” “那么大年纪了，没男人，没儿女，将来看她病了谁伺候她！” 周卫国：…… “那头发呢？” 总不能是让徐娇倩给烫的吧？ 徐娇倩要是帮忙烫的话，说不准真会给烫糊。但这事儿，他媳妇绝对不会让徐娇倩动手。 “我去理发店问了，就是徐娇倩去的那店。理发师傅说他们会，而且很有信心比徐娇倩的还好。” “我一问，十块钱，贵是贵了点儿，不过，我就是喜欢烫头发呀。” “谁知道，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 周卫国拧眉，理发师傅不应该那么草率吧？就算不会那发型，也不能糊了呀。 “媳妇，理发师傅一般都是几十年手艺，烫坏一小片或许可能，你这一头……” 徐珺楠不说话了，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周卫国便知道，这是还有隐情。 而且十有八九是媳妇自己的错。 “一开始烫出来，不是我要的样子，我就让他们给我重新烫了一遍。” 徐珺楠沉声嘟囔着，就在周卫国想问，理发师傅不应该这么没常识的时候，徐珺楠又发火了。 “哼！他们也真是的，一个个耳根子怎么那么软！” “我说要烫第二遍，他们只劝了我一小会儿，不让我重新烫，说会坏，可是我拒绝之后，他们就不劝了。” 周卫国：？有什么毛病吗？劝不动咋劝？ “我保证，他们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坚持说重新烫会烫糊，坚持说不要我二十块钱，我绝对就听劝了！” 徐珺楠恨死那两个理发师傅了。 周卫国一惊，“夺少？不十块吗？” 十块钱都够他抽五盒好烟了，真是败家呀。 “是十块，第一遍是十块。第二遍他们不是不想给我烫吗？我就加钱了。” 周卫国：…… 换他也不会真心实意劝。 那可是二十块！ 周卫国一言难尽地看着徐珺楠，记忆里，他当初就是看上了徐珺楠漂亮的脸，绝佳的身材，还有那有些傲娇的气质。 可如今……哎，暂时忍着吧。 第207章 两个儿子虽说都没结婚，但是听话，绍行赚的工资都往家里交，邵明如今也有了个临时工工作。 他需要再多攒一些钱给他心尖儿上的人，哎，给不了她身份，只能从生活物质方面找补。 “卫国，你想什么呢？怎么这样看着我啊。” 徐珺楠一阵难为情，实在是刚刚周卫国的眼神太温柔了。 就好像他们两个结婚那天，周卫国就是这么眼神看她的。 “咳，没，只是在想我们的过去。”周卫国敷衍地笑说着，“你在我心里一点儿都没变。” 徐珺楠脸颊瞬间红了，几十岁的女人表露出害羞模样，周卫国有点儿不想看。 于是他借口去给徐珺楠买帽子，离开了家。 …… 小河村饭店。 韩秀秀跟着婶子们忙活完午饭，随后关上前边的大门，叫了刘桂红、刘桂兰、姜玉梅以及孙红进了她的屋子。 六百块的订单钱都放了桌子上。 当时财务为了让她方便拿，给的都是十元的整钱。 看着这一摞摞的现金，韩秀秀也跟着没出息的龇牙咧嘴地笑出声。 “真多，一天赚的，小韩，在婶子心里，你就是这个！” 姜玉梅对韩秀秀竖起大拇指，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刘桂红看了姜玉梅一眼，这娘们儿比她的嘴还快了。 她也不能落下，“小韩，婶子我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就是你，当初你一进咱饭店门，我就觉得不一般。” “那会儿的你，身上散着金光来的，我这辈子忘不了！” 刘桂兰摸了摸胳膊，这些话她说不出来，太肉麻。 可是她的眼神很坚定，以后跟着小韩就对了。 孙红同样表忠心，年纪小，好听的话更是满嘴冒。 韩秀秀听着她们的彩虹屁，飘飘忽忽地一拍桌子，“过奖了，过奖了，哈哈哈，大家开心不开心？” 四人：“开心，当然开心！” “哈哈，我能让你们更开心！”韩秀秀视线扫过那些钱，意思尤为明显。 第158章 下个月可能咱们赚不了那么多了 韩秀秀的话音儿未落，她直接将两摞钱推到前面。 “六百块算是我们计划之外的买卖，去掉成本，差不多能赚四百。” “这两百块做为奖励，咱们几个人一人四十块钱。”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从在场的其余四人口中发出。 她们做梦都没想到，韩秀秀会这么有魄力！ 那可是整整二百块钱那！ 说分就分？ 四十块，更是都要赶上厂子上班的一些老师傅一个月工资了！ 她们四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刘桂兰先冷静后，赶忙真诚地对韩秀秀说： “小韩，这些钱确实是应该你来处理，因为咱饭店是你救活的。秀我鸭是你的手艺，订单是你拉来的。但是你付出的多，就算真的分，我们也不能跟你要一样多。” “对，不能这么分，小韩吃亏。”刘桂红跟着道。 孙红以及姜玉梅也是这意思，俩人纷纷发言，都表示她们只是出了力气，跟韩秀秀简直没法比。 是韩秀秀领着她们，她们的生活才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善。 做人不能太贪心，想要，还要。 知足常乐，一旦贪婪一次，就不会再有二次。 韩秀秀却坚持要这么分，“婶子们，还有小孙，你们听我说。在你们看来，时间跟力气或许不值钱，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的付出不比我少。” “平时很多时候，我都缺席，不在店里，都是你们的存在，才能保证咱们饭店的正常运营。” “大家别跟我争论，这一次就让我做个主，就平分了。” “以后咱们赚的多了，再按劳分配。” 她这么一说，刘桂兰等人也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了，心里都是对韩秀秀满满感激。 小韩这孩子太仗义了！ 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领头人，一定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 而韩秀秀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这些人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想多给自己留一点儿，她私下里留可是相当容易。 因为订单接洽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回来报价是多少就是多少。 她之所以没那么做，就是因为饭店才刚刚起步不久，最注重的就是成员们的心齐。 画饼什么的，都是虚的。分钱是最靠谱也是最拉拢人心的有效方式。 韩秀秀将那两百平均分五份，一人四张大团结。 孙红激动的小手打颤，手里的大团结都跟着抖动着。 姜玉梅红了眼圈：何德何能啊，她一个半边身子要埋土里的人，竟然一下赚了全家一年的收入。 刘桂兰跟刘桂红俩人也都感激地很，本就温和的眼神比平时更提升了好几个温度。 “好啦，剩下的这四百块，两百是我之前垫付的，我现在就拿回来了。” “最后这两百是店里的流动资金，桂红婶子你收好，回头跟孙红一起对对账。” “对了，今天晚上之前算出来一个数，看看咱们店里的流动资金一共有多少。” 看韩秀秀那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刘桂红等人也都认真起来。 孙红每天都记账盘点，知道总数，她直接脱口而出，“小韩姐，加上这两百，一共有两百五十八块七毛，还有六百六十五块钱是预存五块的那些，那些单独放着。” 第208章 预存五块的那一项，就是韩秀秀之前组织的五十天打卡活动。现如今快到结算的日子，有些人已经不能退回，但有些人还是坚持着，一天没落下。 所以那些钱需要在日子到了之后再拿出来，这是韩秀秀之前叮嘱的。 孙红说完，见韩秀秀脸色没变，她还是补了一句，“小韩姐，本来赚的不少，就是咱买三轮车的钱是大项。等下个月就好了，不需要花大钱，流动资金准能多。” 韩秀秀笑笑，她当然知道账面上为什么数额少。 刚刚问一下，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清楚具体的，顺口了解了解。 “嗯，接下来一个月，我们的流动资金确实会增多。” 而且会翻倍，翻好几倍的那种。 后面这话，韩秀秀没讲出来，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具体能赚多少，她还没算。 但能保证的是，肯定能赚到，不会亏本。 “小韩，下个月可能咱们赚不了那么多了。”刘桂兰忽然出声，她脸色变了变，然后说：“今早上你们不在不知道，张家屯也开始做鸭肠了。” “我闻到辣椒味儿了，不过不好吃，没人买，他们舍不得送，就端走了，说是带回村子里分一分。” 听见这个，刘桂红的嘴角扬了起来，有点儿不太明显的幸灾乐祸。 “哈哈，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做出来啊？小韩可不是一般的厨师！”刘桂红得意地说着。 却见刘桂兰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可能会成功，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多做几回，总能相似。” “对，而且除了他们，吃的人多了，别的饭店也会做相似的，这东西不是我专属，我们只能保证自己的调料包不泄露出去。”韩秀秀接过话，继续说着她的见解。 “当然，外行人都是吃个味道，但内行人吃个几次就能差不多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再做几次试验，味道会跟我们的很相近。” 这话一说完，刘桂红、孙红以及姜玉梅都傻眼了。 其中刘桂红最为着急，“小韩，那、那我们咋办？他们指定会给咱们抢生意呀。” “分走一些客源是肯定的，而且他们还可能定价比我们低，这样来拉客源。”韩秀秀道。 “小韩，你是想到解决办法了吗？”刘桂兰问。 韩秀秀也没卖关子，“嗯，吃的东西本来就会越来越多效仿的，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所以我决定咱们赚一波大的，也算够本儿了。” “赚一波大的？咋赚？！多大！”刘桂红激动了，眼珠子都快跳韩秀秀身上去了。 孙红跟姜玉梅也齐刷刷看过来，像是重新找到主心骨。 “具体操作我还没想好。”韩秀秀一本正经回答，随后站起身，“三天之内差不多就能知道怎么做了。” 其余四人：…… 第159章 我哥从小就教育我，要知错就改 韩秀秀瞧着这四个人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站起来，“今儿咱就到这儿，散会啦。” “婶子们还有小孙都辛苦了，先休息休息，距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不着急。” 说完这话，韩秀秀离开小河村饭店，朝着机械厂那边走去。 今儿联谊会，厂子里没结婚的男女同志大多数都过去了。 留在厂里继续上班的，都是结了婚的人。其中徐军就是已婚人士，所以这会儿门口上班的人就有他。 “小韩，吃饭没？” 徐军主动打招呼，顺手将同事刚带回来给他的冰棍儿递给了韩秀秀。 “徐哥，你吃，我才喝了热汤，一冷一热的容易闹肚子。” 韩秀秀故意找了个理由，婉拒了冰棍儿。 徐军倒是没怀疑，冰棍儿放久了会化，他也就没跟韩秀秀客气，收回了手。 “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小韩？” 他边吃边问。 “徐哥，我想打听一下，咱们厂子每个月的福利都有些什么？” 韩秀秀笑呵呵的，又加上句，“上回厂长给了我一个咱们厂工作的机会，我领了油什么的，我是想问问，每个月都有还是怎么回事啊？” 说起这个，徐军可熟了。 他在机械厂干了十多年，这个厂子一建设，就跟着被调过来了。所以每个月发放的东西，他门儿清。 “油是一年也就一两回，毕竟那是奢侈东西。” “一般就是发手套，干机械的，线手套必不可少。不过我知道一些女职工手套用的仔细，就留出来一些拆掉，用那线织围巾织毛衣什么的。” “再就是蔬菜多的时候，发蔬菜，萝卜茄子土豆什么的，每个人来个二三十斤。” “冬天发白菜多，再就是也发过罐头，八月十五过节发。” 韩秀秀都记下来，在心里盘算了盘算，问：“也就是每个月都有个标准，只要不超过那标准，发什么都成，是不？” 徐军微微蹙眉，想了想，又道：“标准不标准不清楚，反正每个月最少一个人一两块钱的东西。” 有这句话，韩秀秀心里就稳了。 她又跟徐军寒暄了会儿，便告辞离开。 重新回到饭店，韩秀秀独自去了自己的屋里，屋门一关，纸笔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开始写东西。 第209章 她有思路了，这思路虽说不是很清晰，但根据感觉能大差不差地捋出来。 等她将自己的想法写完之后，又蹙了蹙眉头，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思路忽然有种不卡住的感觉，韩秀秀决定出门转转，找找灵感。 她骑着女士自行车进了城，心里盘算着要用个什么东西搭配着秀我鸭一起做福利。 只有秀我鸭，看上去不够大气，赵厂长那边就算给面子答应了，她也不好意思去商量。 毕竟这东西吃着玩还行，做福利的话，指定被不少员工骂死。 如果有一样差不多的东西，搭配着一起的话，至少厂职工四千人，有两千人甚至两千五百人是需要的，她就有底气去见赵厂长谈合作。 忽然，韩秀秀眼角的余光发现前面一道身影。 她猛地转动车把，却依旧没能躲避过迎面走来的人。 那人被碰到胳膊，身子闪到一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路上被撞，他有些懵，也有些恼火。 “你好同志，对不住对不住。”韩秀秀率先开口，她刚刚心不在焉的骑车子，拐到了路左边，所以这事儿赖她。 好在那人看着年纪不算大，加上她速度不快，双方都没摔倒。 那人听见身影又是一愣，抬头看见韩秀秀诚恳道歉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没事，也赖我没注意路况。”他随口说了句，只是胳膊上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 “哎呀，受伤了，这是刮伤的。”韩秀秀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胳膊上染了红色，心一咯噔，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不小心。 那人之前也是没感觉到疼，这会儿刺痛竟然还加重了些。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剐蹭的胳膊，叹了口气。 人一倒霉啊，霉运就穿成串儿的来了。 “算了算了，我没事，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你走吧。” 那人摆摆手，准备离开。 韩秀秀却下意识拦住对方去路，此刻她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穿衣打扮。 藏蓝色工装裤，的确良白衬衫，左胸胸口别着一支钢笔，这装扮不是干部就是领导。 韩秀秀有意结交，便主动开口道：“同志，是我撞伤了你，还是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我哥从小就教育我，要知错就改。我犯了错，应该负责。” 她坚持不肯让人家走，那人不敢在大街上跟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而他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烦躁。 路上，两个人隔着个自行车，倒是不显得尴尬。 韩秀秀还没说什么，那人的脸色又好转了不少，像是他自己在调整情绪。 紧跟着，他忽然开口，“小同志，对不住啊，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 “所以态度不是很好，别介意。” 原来烦躁不是冲她啊。 而且还知道给陌生人解释自己的情况，这人很实诚那。 “同志没事没事，是我撞了你，还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该说对不住的是我。” 韩秀秀谦虚回话，顺便做了个简单自我介绍，那人也礼貌地回答她，他叫孙大斌，是毛巾厂销售部副主任。 听见毛巾厂三个字的时候，韩秀秀的眼睛都亮了。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有些都是韩秀秀刻意去问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孙大斌的言语里透露的困境，刚好她能解决！ “孙副主任，你说你们毛巾厂的库存卖不出去，是真的吗？多少库存啊？” 孙大斌再次叹气，“真的，而且库存积压太多，两个月没发工资，有着急用钱的，就领了毛巾抵。” “我们厂不大，上边让我们自生自灭，没人管，管也管不过来。” 他知道，像是他们那种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厂子，在这四九城可是一抓一大把，发不下工资来的，一个巴掌也数不过来。 哎，都在硬撑罢了。 第160章 你还真是离开男人不能活 韩秀秀没敢上来就托大，她安慰了孙大斌几句，两人也刚好到了附近的卫生院。 孙大斌的伤口不深，但长度有些夸张，护士给擦了一些消毒水，算是处理好了。 天气热，能不包扎就不包。 要离开的时候，韩秀秀才问：“孙副主任，能不能看一下你们厂子制作的毛巾？” “叫我名字或者我托大你叫句哥就成。”孙大斌道，刚才医药费的一毛钱是人家小姑娘交的。 虽说不多，但小姑娘这态度一看就是个良善的人。 他也刚好随身携带的包里有毛巾，孙大斌直接拿出来一条，“这就是我们厂的毛巾。” 韩秀秀笑着应声，“那我就叫你孙哥了，孙哥也可以叫我小韩，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行，小韩。”孙大斌将毛巾递给韩秀秀。 那是一条白底蓝条纹的毛巾，韩秀秀不是很懂材质，不过这毛巾看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很吸水的感觉。 她接过来，这毛巾跟她在供销社买的带花的那些毛巾差不多，虽不细腻，但还算软和。 之前还见过小河村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用这类花色的当包头巾呢。 “孙哥，这毛巾多少钱？”韩秀秀问。 她在供销社买的是七毛八一条，不要票。 孙大斌这个质量上跟供销社的差不多，价格应该也差不离。 第210章 “卖价七毛五，出厂价格是六毛。”孙大斌如实回答。 “都是这种质量的？”韩秀秀追问一句。 “嗯，都这样，花色不一样。”孙大斌说完，想到了什么，又说：“仓库里也有一些残次品，不过不影响使用。你要的话，随便挑两条就成。” 残次品毛巾一条也得卖四毛，出厂价两毛五。 不过孙大斌觉得韩秀秀挺顺眼的，反正积压着那么多也是积压，从他的份额里分出来两条给小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秀秀眼睛一亮，心里也对孙大斌多了三分认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将来肯定能成大事。 “孙哥，我朋友多了点儿，能不能卖给我一些？” 韩秀秀小声问，又加上句，“我谁都不告诉，孙哥放心。” 这时代抓投机倒把挺严格，不允许个人私下里买卖。 不过孙大斌不怕，他们厂职工也有一些拿着抵账的毛巾给了亲友换了钱的。 他领一些毛巾出来，不说是卖给谁，别人就算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啊，那现在就去挑。”孙大斌也是爽快人。 本来今早上他打算去跑跑公社下面的小点儿的供销社，看看那里还缺不缺毛巾。 现在算了，肯定不缺。 毛巾这东西虽然都是生活必需品，但不过年不过节的，没结婚的，几乎很少有人买。 一条毛巾用三年不带坏的，所以他们的毛巾生产出来也不容易处理出去。更何况，他们只是街道上跟风的小厂子，大厂子生产出来的毛巾已经饱和市场了。 毛巾厂很快到了。 厂名很简单，就按着街道的名字起的。这条街叫府前街，厂名就叫府前街毛巾厂。 白底黑子的牌子被定在大门边上，树立着，很显眼。 厂门不大，院子甚至还没有他们饭店新开出来的后院大。 车间里倒是能隐约听见一些机械噪音传出来，不过院子里没看见别的员工。 孙大斌领着韩秀秀去了仓库，仓库里的窗子都敞开着，倒是没有那种陈年老旧的潮湿味道。 这里，毛巾的花色很多，有方格的、有条纹的、有印着喜字的等等，颜色也不算单调，什么样的都有。 总体感觉有些土气，但市面上都是这种类型，倒不是缺点。 “随便挑，看中哪些选哪些。”孙大斌大方地说，顿了顿，又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道：“这些都是出厂价六毛的，统一规定，所以那什么……” 韩秀秀听出他的意思，回应道：“价格没关系，已经很好了。孙哥你别为难，咱们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成，那就该怎么算怎么算。”孙大斌松了口气，视线扫过仓库确定没别人在，他又道：“小韩，那边有些残次品，你要送的朋友不介意的话，可以挑那边的。” “那些有的花色不太好，有些带着点儿残，整体看着还行。” 韩秀秀本就打算弄一些送给自己人，残次品在她眼里也是好东西。 她应声后，跟着孙大斌又去了存放残次品的区域。 真的跟孙大斌说的差不多，尤其是那些花色不均匀的，质量一点儿问题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难看。 最终韩秀秀选了二十条毛巾，其中一半残次品，一半是规格标准的毛巾。 规格标准的毛巾，出厂价六毛，十条就是六块钱。 残次品的毛巾，出厂价两毛五，十条就是两块五，共计八块五。 韩秀秀给了钱，毛巾叠一起，孙大斌给找了张报纸包好，用绳子一系，方便携带。 临走之前，韩秀秀询问了一嘴，如果近期还有需要，能不能来找孙大斌。 “当然能。”孙大斌巴不得多处理一些存货。 韩秀秀道：“孙哥，我现在就去问问我赵叔要不要毛巾，可以的话，我今儿天黑之前就来找你。万一他不要，我也会来一趟，给你说声。” “成。”孙大斌一口答应。 这会儿再下乡已经有点儿晚了，大不了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厂子里蹲着。 他送韩秀秀到胡同口。 就在转身的时候，骑车出去好几米的韩秀秀忽然“啊呀”一声。 孙大斌转身后，小跑着出了胡同，“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掉了链子，没事没事。” 韩秀秀已经从自行车上下来，毛巾在车把上挂着，车撑子撑着自行车，她人正蹲在脚蹬子旁边捏车链子。 “我来，这我会。” 孙大斌本着乐于助人的心思，走到近前，直接蹲下。 “链子松了。”孙大斌一下看出问题所在，“你去那边阴凉地儿等会儿，我安上之后，给你紧一紧。” 有朋友帮忙，韩秀秀倒是没拒绝，两个人蹲一起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谢谢你啊孙哥，添麻烦了。” “小事儿。” 孙大斌边说边将链子挂在后导轮上，顺着链子往前走，链子挂在前导轮的上端，然后手握脚蹬子，顺时针转动。 车链子就上好了。 “我去拿工具，马上。”孙大斌乐呵地说完，起身就走进胡同。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韩秀秀，真是你，小林说的真没错，你还真是离开男人不能活。” 第211章 韩秀秀一愣，不用转头都知道满嘴喷粪的人是周绍行那傻逼。 第161章 他是之前贴墙上那男的 周绍行见前面的人没反应，心一咯噔，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皱眉上前两步，从侧脸确定自己没认错。 他冷声一声，“韩秀秀，你这是心虚不敢回头？” “呸，我是怕看见你，我再把隔夜饭吐出来。”韩秀秀转过身来，白了周绍行一眼，实在是看不上。 周绍行吃瘪，脸色立即沉下去，紧跟着质问道：“刚才那男人是谁？做什么的？” “关你屁事。”韩秀秀有些烦躁，“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碍人眼。” 周绍行眉头皱起，视线刚好落在那辆女士自行车上。 他愣了愣，继而轻蔑一哼，“为了一辆自行车就自甘堕落，你可真行！” “韩秀秀，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勾搭男人？才认识多久，就给你买自行车，怕不是你跟人睡了，才换……” “啪啪！” 面对渣男渣语就要痛快地呼下去！ 韩秀秀甩了他两巴掌，“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一个大男人嘴那么碎，还那么臭，出门前吃屎不知道戴口罩？！” “长得人样不干人事的畜生！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告你诽谤！” 她冲着周绍行大声喊，瞬间引起周围不少过路的人。 趁着周绍行没反应过来，韩秀秀后退两步，离开危险距离，以此来保证自己不被周绍行立即报复。 路人也在这时候聚集上前，周绍行一旦再对她动手，就得考量考量会不会被大家指责“男人打女人”。 这一点，韩秀秀其实也有赌的成分。赌周绍行是否还在意脸面，赌围观群众里的英雄主义者。 当然，赌输了最多是挨周绍行一巴掌的报复，赌赢了……就像现在这样，周绍行双眼猩红地恶狠狠瞪着她。 “韩秀秀，你好样的！”周绍行龇牙咧嘴地开口，“你还敢报警，我脸上的巴掌印可是你打的，到时候警察来了，抓的也是你。” 说不出是由于什么心理，周绍行并没有打还回去。 他有一刻甚至庆幸自己没有立即还手，他觉得这样一来，韩秀秀会因为这事儿对他心存愧疚。 “那就报警。”韩秀秀不容相让。 “你自己乱搞男女关系，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周绍行气急，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韩秀秀的眼神就都变了。 他们原本还想着是这男的欺负女的，没曾想啊……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有几个站在前面的男人，目光开始不断上下打量韩秀秀，那模样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那么不检点。” “这样的人就该被抓起来游街，最看不惯胡搞乱搞的。” “他俩不会是对象关系吧？然后男的发现女的在外面还有男的，这是来抓现行了？” “感觉你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不然这男的为什么那么生气？” “哎，看他那脸好像还被打了，小娘们儿不是个好东西。” 有些人开始议论，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韩秀秀跟周绍行听见。 韩秀秀愤怒地扫视在场的人，一扬嗓子，呵斥道：“胡诌八扯全凭你们一张嘴是吧！”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乱搞男女关系？他往我身上泼脏水，诽谤我，你们跟着他学，我也要把你们上告到警局去！” “现在我问你们，谁看见我作风不正了？谁敢回答就站出来，我们来掰扯掰扯，对峙对峙！” 她一通话下来，气场全开。 那些本来再议论她的人立即闭嘴，虽说心里有些不服，但终究不敢再言语。 笑话，他们就是个看热闹的，这女人乱没乱，跟他们什么关系？ 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这要是闹的正儿八经了，他们才不会出风头。 韩秀秀心中冷嗤，就这？ 一个个的怂货，她是真看不起。 继而，韩秀秀将视线转移，“周绍行，我们已经离婚，你老老实实跟你的林娇好好生活就行了，非得来招惹我干什么？！” “有句话说的好，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在对方生活之中！” “我只是在大街上修理自行车，你非得像狗一样叭叭叭地跑来找我麻烦，有意思还是有病？！” “韩秀秀，你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周绍行不满，眉头都拧巴成了川字。 他的脸颊也是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被巴掌打的后遗症。 而此刻他也发现，那些围观群众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有个大嗓门儿的中年妇女忽然“嗷”的一下喊出声，“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么面熟，这男的就是之前在墙上的那个呀！” “呀，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女的，不过不是这个女同志。” “那是怎么回事？这有点儿乱。” “能是怎么回事？男的不占理呗，他抱别的女的，听人家这女同志说跟他离了婚，这事儿再明白不过了。” “就是下三滥抢走了这男的，害得人家这女同志离了婚。然后离了婚了，如今这男的犯贱，又来找人家扯皮，想攀扯上关系，继续踏两只船！” 好家伙，最后这人一说出自己的见解，大家都感觉他真相了。 第212章 于是众人瞧周绍行的眼神越来越鄙夷。 男人活成这个样子，真是够恶心，丢他们男人的脸！ “胡说八道什么！”周绍行黑着脸色冲着那些人呵斥，“公家都出面证明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恶意害我！” “离婚是事实，我们没有关系是事实，你今天来找我麻烦是事实。”韩秀秀在他之后，语速快速又坚定地开口。 她不想跟周绍行再有什么交集，今儿反正也没吃亏，她也没打算继续揪着不放。 毕竟她没有任何损失，报警的话，备不住还得自己吃亏。 于是韩秀秀顿了顿，道：“周绍行，我希望你给彼此留点儿脸面，以后我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也希望你能保证别出现在我面前！” “就算不凑巧遇到，也请你假装不认识我，咱们早就完了！” 她丢下这话，推上自行车就要往胡同里走。 谁料，周绍行自觉丢了脸还没赚到好处，根本不肯放任她离开。 “站住！”周绍行一把拽住她自行车后座，“打了人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第162章 记住就记清楚，你先招惹的我 韩秀秀真烦透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在心中翻腾。 “周绍行你要不要脸！你先来找我麻烦，你骂我破鞋，没杀了你都是我仁慈！” “没离婚之前也是你跟林娇不清不楚，我成全你们，我离婚，现在离婚了，你还不依不饶找我麻烦！” “我他么可不是软柿子！你再拦路试试，我让你们老周家彻底颜面扫地！”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很多人都知道她是离过婚的，坏名声是别人嘴里的盲目认知，并不是她韩秀秀的自我否定。 她相信，只要将来自己站到一定高度，哪怕曾经身上真的有污点，也会被有心人吹捧为年轻不懂事的历练。 周绍行被韩秀秀的眼神镇住了，离婚时，韩秀秀给他甩过脸色，可那时候的韩秀秀并没有如今的气场。 但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女人喝住，周绍行顿觉脸面尽失，更是不肯轻易让开。 “没有证据的事，你胡说八道我也没办法。但你刚才明明就是跟一个男的在这里拉拉扯扯。” “还有。”周绍行指着女士自行车，“这样的自行车根本就不是你一个女人能买的起买的到的，你怎么解释自行车的来历？” 这会儿，大家的关注点也都被带到了那辆女士自行车上，不少围观群众纷纷好奇。 带大梁的自行车他们都没能人人拥有，这种弯梁的女士自行车，就更不必说。 “一辆自行车一百五，这样的不得两三百？港城那边才能买得到吧，咱这边没见过呢。” 人群里有懂行的说话，语气里满是羡慕。 其余人立即跟着小声议论起来。 “港城有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这小姑娘看来不好惹。” “那个男的真的没脸没皮，人家买自行车没花他的钱，他关那么多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这自行车来路不明呢？大家都有监督的权利。” “行了，你这种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故意找茬儿，人家自行车上的自行车牌你看不见？都是合乎规定的。” “我怎么觉得这男人是后悔了？他就是靠着找麻烦来引起人家女同志注意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女同志长得好，还能买到这样的自行车，说明家庭条件指定也不错。放着这样的媳妇，谁不后悔？” 周绍行一开始没听清楚，后面这两个人的话可是听得个真真切切。 他愣怔当场，甚至忘了去阻拦韩秀秀的去路。 后悔了吗？ 他保证没有后悔，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韩秀秀趁着他愣神儿的时候，推着自行车绕过他。 “等等！”周绍行反应过来，慌忙拽住自行车后座。 “你有完没完！”韩秀秀娇呵，满是怒火的眸子瞪他。 “你干什么欺负小韩同志！” 另外一道呵斥声也在此刻响起，孙大斌手里拿着个工具包跑出来。 他虽说没有周绍行高大，但胜在魁梧，跟高于他半个头的周绍行站一起，丝毫不觉得差多少气场。 “干什么的！”孙大斌又严肃质问一句。 他顺手将工具包放自行车后座上，逼近周绍行，“当街欺负女同志算什么男人？！” 周绍行皱眉，在工具包放上去的一刻，他担心手指被压，已经收了手。 被这人抢了上风，此刻他有些郁闷。 “你跟韩秀秀什么关系？自行车是你送她的？”周绍行问。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弄清楚韩秀秀身边所有男人的底细。 “什么乱七八糟，你谁啊？”孙大斌有些烦躁，看弱智一样看周绍行。 “我跟小韩同志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你？自行车是人家小韩同志自己的，你哪个单位的？” 孙大斌虽说只是个小厂子的销售副主任，但他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完全没把周绍行放眼里。 见他理直气壮，周绍行心中更是不畅快，于是故意说：“她是我前妻，今天遇到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毕竟虽说离了婚，但一起生活了一年，总比普通朋友要亲近。” 第213章 孙大斌一愣，也仅仅是一愣，他就意识到了周绍行的用意。 不等韩秀秀开口解释，孙大斌直接怼了回去。 “既然是前妻，那就是之前的事。人家小姑娘都开始重新生活，你又不要脸的上赶着找人家麻烦，想干啥？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孙大斌几句话问出来，周绍行更是臊的一脸难堪。 “我才没后悔！” “那就别打扰人家小姑娘！” 孙大斌最看不惯这种男人，拿不起放不下的。 他虽说跟韩秀秀才认识，但直觉让他偏向于那小姑娘的为人。 所以面对周绍行，他便加了些敌意。 韩秀秀也在此刻道：“不想当笑话就赶紧走，少丢人现眼吧。” 周绍行也了解今天自己留这里也赚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先走。 可是一想到韩秀秀打了他两耳光，他就气不过。 再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绍行只能暂时捏着鼻子吃下这亏。 不过临走之前，他瞪着韩秀秀，低喝，“算你狠，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韩秀秀翻了个白眼，“记住就记清楚，你先招惹的我！” “哼！”周绍行气哼哼走开。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 只留下三三两两的几个，好奇自行车的，便站在不远处看。 他们瞧见了，后来那人拿的是工具包，想来自行车暂时是不会离开。 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以后他们在别人面前聊天，也能多一些自己的见识。 “小韩，你没事吧？”孙大斌回头看韩秀秀，目光比之前多了三分同情。 他真是没想到，年龄看上去并不算大的姑娘竟然离过婚。 当然，他不是看不起离婚的女人。孙大斌只是单纯为韩秀秀不值。 那个当街找女人麻烦的男人，真不配呀。 “没事，谢谢你啊孙哥，见笑了。” 韩秀秀应声，她对周绍行没什么感情，刚才单纯被恶心到了。 孙大斌却觉得韩秀秀此刻的笑容，是强装出来的。 他没点破，蹲下来开始忙活，“往前看，啥都会好的。” 劝慰别人的话，孙大斌不怎么会说，只来了这么一句。 韩秀秀应了声，“嗯，都会越来越好。” 孙大斌帮忙紧了紧车链子，还很细心地上了些油，他抓着脚蹬子转了两圈儿，“行了，这就不怕掉链子了。” “多谢你啊孙哥，添麻烦了。”韩秀秀礼貌道。 看着孙大斌手上沾着黑色油泥，韩秀秀更是把对方的这份举动记在了心里。 时间紧迫，韩秀秀没在这里继续寒暄，道谢之后，便也道了别。 不多久，韩秀秀到了红星机械厂，直奔赵厂长办公室。 此刻，赵建国正愁眉苦脸，郁闷的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 “小韩过来了。” “赵厂长，您怎么了？” 俩人几乎同时出声，赵厂长没把韩秀秀当外人，直接道明原由。 “别提了，上边听说我们厂子出了新产品，非得要我们厂子挂靠他们厂，不同意就缩减原材料。” 赵建国皱眉道，继而补充一句：“先给了我个下马威，应该是想试探试探，这个月的福利直接减了一半。” “职工肯干吗？这分明就是故意给我出难题，故意让职工同志们跟我离心，破坏我们红星的团结！” 第163章他被绕晕了 赵建国愤愤不平，脸色黑沉沉。 韩秀秀却是眼前一亮，这不巧了吗？ 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先劝了两句，然后问：“赵厂长，福利减半是剩下多少了呀？” 赵建国一愣，以为韩秀秀是担心自己才来就削减福利，会闹意见。 他立即说：“就只这一个月减半，后面的我会去申请恢复正常。” “减半也不会少太多，反正那些是除了工资额外的，工资绝对不会少一毛一厘。” 韩秀秀点头，“那，具体是多少钱的福利啊？” “哼，气死了。”赵建国冷哼一声，“平时福利都是提前买好送来，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发下去。” “这次给的是现钱，让我自己准备。我怎么准备？少了一半的钱，置办的东西绝对比不过原来的，到时候能不闹意见？！” 韩秀秀一愣，心跟着咯噔一下，继而又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先斩后奏。 人家这里原来的补贴福利都是直接下发来的，不是厂长做主购买的。 怪她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还好，这次歪打正着，应该能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 “厂长，那个，方便说说具体到多少钱吗？” “一人两块钱。”赵建国道，“之前哪个月不是三四块的补贴？” 韩秀秀有些激动，比她预期的要高呢。 “厂长，发什么样的东西有规定吗？我记得上个月发了油什么的。” 赵建国心里郁闷，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所以韩秀秀问，他也就如实说了。 “吃的用的都行。” “既然如此，那发毛巾跟秀我鸭怎么样？一个人两条毛巾，两盒秀我鸭。” 韩秀秀生怕赵建国一听就婉拒，于是她又赶忙补充了几句。 “就是这样的毛巾，市面上七毛五一条，两条一块五吧。秀我鸭是三毛一盒，两盒六毛。这么一加起来，就是两块一。” 第214章 “赵厂长，要是我说能让你用一块六买到价值两块一的东西做补贴，你觉得值不值？行不行？” 赵建国关注点不太一样，他忙问：“你怎么讲价？去哪里弄毛巾？” 他知道秀我鸭是韩秀秀那饭店里的，六毛钱的话，只收成本按一半算，也得花一块八呢。 何况饭店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韩秀秀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大伙儿白出力，不赚钱。 所以，饭店这边能给他们节约两毛就不错，毛巾怎么能一下降价？何况他知道的那几家毛巾厂都有任务，不售卖。 “厂长你就说这样质量的毛巾行不行。”韩秀秀问。 赵建国有些为难，“行是行，就是搭配着秀我鸭，就怕有些人吃不习惯……”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韩秀秀将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厂长，我可以给做一些卡片，上面写两条毛巾两盒秀我鸭。” “到时候不用一份一份发东西，只需要把卡片发下去，让大家去我们饭店取就成了。” “实在是不想取的，卡片可以兑换成钱……” “什么意思？！”赵建国眼睛圆瞪，卡片怎么兑换？谁给兑？关键是谁那么憨呀？都卖出去东西赚到钱了，怎么可能选择兑换成钱？那不纯属白搭功夫？ 韩秀秀看着赵建国这是感兴趣了，她也不兜圈子，直接说：“我给兑换，但这事儿暂时保密。” “具体操作就是，卡片到普通职工工厂手中，想要上边东西的，可以直接去我那里领。” “像是厂长你担心的，有些不喜欢鸭下水，觉得吃多了浪费的，可以找人专门兑换卡……” 思来想去，韩秀秀还是觉得要给赵厂长坦白。 因为这事儿不提前说清楚，以后出了麻烦，她可不好再给赵厂长解释。 所以韩秀秀选择现在和盘托出。 计划里，不光她从中获利，每一环涉及到的人都得喂饱。 到时候大家都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建国听的云里雾里，又是卡又是兑换又是别人，又是原价卡的价格，真实价格等等。 他被绕晕了。 但他笃定韩秀秀不能坑他，加上发放毛巾跟秀我鸭的搭配虽说特别，但都在规定范围内，倒是可以同意。 “厂职工四千多个，一人一份，也就是四千份。”赵建国道，又不禁问：“能有那么多毛巾？可是八千条啊！” 当然没有那么多。 哪怕是库存都加上，也凑不出八千条。 可韩秀秀原本就没打算采购四千多人份的。 “厂长你信得过我的话，这事儿交给我来办成不？我一定把账对接好，东西准备齐全。” 韩秀秀自告奋勇，赵厂长正想把这烫手山芋抛给下面看不顺眼的人呢。 此时瞧着韩秀秀的真诚，赵厂长说明了利害关系，韩秀秀依旧坚持，且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也就答应了。 他写了条子给韩秀秀，让韩秀秀先去财务领钱。 韩秀秀没客气，照单全收。 天到傍晚，韩秀秀就更忙了。 她重新跑回府前街，将好消息带给孙大斌。 “孙哥，四千条毛巾，不要残次品的，都要好的。” 刚吃了一口井水冰西瓜的孙大斌差点儿被呛，“你说夺少？” “四千条啊，我记得你之前说仓库存量够这个数的对吗？”韩秀秀耐心重复，嘴角上扬着。 她就喜欢看自己人吃惊的土样，她有成就感。 孙大斌西瓜也不吃了，连连点头如捣蒜。 “是是，有，确实有。真处理了……”话说一半，孙大斌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那个，小韩，是给现金吗？能问一下你这是给哪家厂职工选这么贵的毛巾啊。” “红星机械。”韩秀秀道，“给现金，就是得麻烦送去小河村饭店。” “没问题！”孙大斌眼睛亮晶晶的，再没了两个人初次见面时，他那一脸倦色疲惫。 此刻，孙大斌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好似天上真砸了个大馅饼，糊他一脸。 他还懵逼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百块定金。 再然后，韩秀秀随机抽选了几条毛巾做检查，都是合格品，她就不再挨个儿看了。 孙大斌激动过后，也冷静下来。此刻时间不早，倒腾完之后，再送去小河村，肯定天就晚了。 于是他跟韩秀秀约好，第二天上午送货，结尾款。 韩秀秀临走之前，孙大斌为了表示感谢，手头没什么好送的东西，干脆把另一半没切的西瓜用网兜给韩秀秀装上了。 “一定收下，别嫌弃，才开的。” 带着西瓜，韩秀秀回到小河村饭店。 晚饭忙完之后，她立即叫上其余几个人围坐一起，严肃又认真道：“谁认识能说会道、办事利落、胆大心细的人？介绍来，赚一笔快钱，最好不是小河村的。” 第164章 刘桂兰听见前面的要求，还真有个差不多的人选。但最后这一句，直接否定了。 她没着急说话，看了看身边几个人。 刘桂红道：“没出去过这一亩三分地儿，不认识外面的人。” “我也是，要不是来咱饭店上班，我起早贪黑都在村子里晃悠。”姜玉梅也道。 第215章 孙红眨眨眼，倒是有些小激动。 她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在这饭店里，她跟几个婶子比，年纪最小，总有一种人微言轻的感觉。 可是迎上韩秀秀认真的目光，孙红决定试试。 万一行呢？ “我，我想说个人。” 孙红老实巴交地举手，众人立刻齐刷刷看向她。 “谁？说来听听。”韩秀秀道。 “我、我婆婆行吗？她会说话，街坊邻居都处的来，干活也好，就是年龄大了，没啥合适的工作。” 孙红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看韩秀秀，见韩秀秀面色没变，她又鼓起勇气道：“要不我带她来见见，行就留，不行也没事。” 她不清楚韩秀秀要找的人即将做什么，但既然首要条件是嘴皮子溜的，就得能说会道的最主要，年龄应该是其次吧。 她想为了婆婆争取一把，希望婆婆也能活出人生价值，而不是整日里为了不去想自己那牺牲多年的儿子，经常靠着跑出门找人聊天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过完后半辈子。 韩秀秀笑道：“可以，就明早来看看。” 说好了这件事，韩秀秀又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给了她们几个听。 她们几个同样云里雾里，没听懂。 但是韩秀秀说了，这样能赚快钱，她们也就信了。 只是，在得知韩秀秀一下订了四千条毛巾的时候，刘桂红嗷的一下站起来，激动道： “小韩，不是婶子我不相信你，咱们饭店如今抵出去，都不值那么多钱啊。” 一条毛巾七毛多，她知道，四千条就是两千多将近三千块呀！ 刘桂兰也有些担忧，她不是担忧没钱，而是担忧韩秀秀这回砸手里了，心里再憋屈。 “小韩，已经定好了吗？不能退了或少一点儿吗？” 姜玉梅跟孙红也都看着韩秀秀，两人也提着心。 韩秀秀却道：“定好了，定金交了，明早就能送货来。” “放心，我有数。这件事做成了，咱们饭店就能有一大笔流动资金，大家可不要忘了，钓鱼台修好了，还没开始使用呢。” 想要利用钓鱼台赚钱，前期还要投入一笔钱才成。 当初她问大队长要绝对的销售经营权，就是为了这些事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 说句不负责的大话，她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复制出上辈子那些成功案例，带着大家共同致富。 再说句负责任的话，一旦这次赔了，成穷光蛋了，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弥补损失，不会让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吃了亏。 至于如何弥补？机械厂那边她有工作，能领工资。 再或者，她卖几幅服装或者发型设计稿给有需要的人，也能单纯赚个快钱，拯救饭店。 要说为什么不去弄简单的卖设计稿谋生，主要是因为韩秀秀想要带动起大家一块儿向前，而非她自己蹿。 扯的有些远了，言归正传。 在韩秀秀的保证下，面前几个人都没掉链子，哪怕心中依旧存疑，却还是选择跟着韩秀秀一起面对。 散会后，几个人一起把西瓜分着吃了。 她们离开房间，韩秀秀也没闲着，而是拿出来纸笔，画了一版图案。 不用准备四千人份足分量的毛巾跟秀我鸭，但四千张卡片绝对要准备充足。 韩秀秀为了节约时间，图案比较简单却又能看的出是鸭子跟毛巾的简笔画。 这图是用来做防伪的。 次日一早，韩秀秀就找人按照这个图案雕刻了印章，并且在图案下面还添加了一行小字。 “小河村饭店专用，仿冒必究” 做卡片的纸张用的是牛皮纸，每一张大的牛皮纸都裁剪成大小一致卡片状的小纸张。 店里几个婶子轮流着按印章，咔咔咔，一顿操作，当天晚上加了个班，四千张卡片全部准备好。 孙红的婆婆付婶子也成功加入了，是个利落且面相和善的人，韩秀秀一眼面试就相中了。 人干活儿也实诚，晚上跟着一起加完班才走。 又是一个早上，韩秀秀将卡片送去赵厂长那里。 每一张卡片代表价值两块一的物资（两条毛巾+两盒秀我鸭），赵建国只需要支付每一张一块六毛就可以。 虽说之前韩秀秀就讲了，但真的到了这份儿上，赵建国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光是因为韩秀秀帮忙准备发放福利的事，主要是东西发下去之后，大家一旦有意见，必定会骂准备物资的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一旦知道是韩秀秀准备的，嫌弃给的少的，一定会谩骂她。 不嫌弃的……哎，比之前每个月一下少了一半儿的东西，咋能不嫌弃？ “小韩，上边给的两块没花完，不然余出来的四毛你看着再准备……” 赵建国的话没说完，韩秀秀打断他，道：“赵厂长，财务那边要开两元的物资费，只节约一毛。” “不然别人两块一的东西，我们一块六买来，以后上边会变本加厉克扣你，他们会觉得你有本事节约成本。” 赵建国一愣，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多领出来的四毛……” 他话说到一半，不经意对上韩秀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心一咯噔，赵建国吓一跳。 第216章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小韩是要他一起挖社会主义墙角吗？ 那可是一千多块钱！可不能私自昧下。 “赵叔。”韩秀秀压低声音改了称呼，“咱们厂子好像还没有子弟小学吧？我见农机厂里面，不只有职工卫生所、宿舍，还有子弟小学。” “咱们比不了那些大厂子，盖上几间砖瓦房，到时候把适龄的孩子送进去读书，厂职工一定会感激你这个做厂长的。” “而且子弟小学一开起来，还能余出来几个工作名额，给国家人才分配上也算分担了任务呢。” 赵建国一下就被说动了，他刚来这厂子的时候，也是有着一番雄心壮志的。 可是后来动荡不断，他就歇了心思，一直不敢做出头鸟，以为一辈子就那么低调的活下去就得了。 谁曾想，如今一个小小女同志，竟然想到他头里去了！ 而且人家还考虑的很周全，钱有了，地皮就在他们厂子的空地上，审批倒是简单。 这件事的成果以及后续发展人家也说到了点子上。 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该死。 “小韩，你真是这个，叔我不如你啊！”赵建国对韩秀秀竖起大拇指。 随后他给韩秀秀写了条子，让韩秀秀拿条子去财务领钱。 韩秀秀临出门前，又跟赵建国聊了一些个人建议，最后才在赵建国的目送下离开。 钱到账，韩秀秀立即给孙大斌那边送了过去。 之前说好送了货就给结算尾款，是韩秀秀自己没协调好，这才晚了一天。 好在孙大斌在厂子里还有些话语权，所以并没难为。 如今韩秀秀准时将钱送到，孙大斌更是认可了韩秀秀的为人。 “以后有事吱声，能帮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我也会好好想办法。” 孙大斌清点完钱，感激地看着韩秀秀。 是小韩拯救了他的工作，助他有了跟竞争对手叫板的资格，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他就能转成销售主任，彻底摆脱“副”字了。 “谢谢孙哥，到时候一定打扰，哈哈。” 韩秀秀不客气地应下，又寒暄两句便离开。 如今才是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赚钱，就在于卡片发下去之后，那些职工们的反应了。 当天晚上，韩秀秀跟店里的几个人复盘这两天的局势。 刘桂兰已经听懂了韩秀秀说的赚钱大计，她的心依旧悬着，“小韩，你说万一没有一半的人来领物资，都想把卡片换成钱，那么多毛巾不都砸咱手里了吗？” 第165章 羡慕嫉妒啊 刘桂兰的担忧也是其余几个人的担忧。 他们现在不担心没钱给人家毛巾厂结算尾款了，而是担心那么一堆毛巾踹不出去。 韩秀秀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先算算如果一半的人领东西，另一半的人兑换现钱的话。机械厂的八千块福利金，留一千六给厂长盖子弟小学，咱们手里是六千四。” “六千四结算了四千条毛巾的钱，出厂价六毛的毛巾，四千条是两千四百块。” “我们手里剩下四千块。” 韩秀秀扫视过众人，顿了顿，继续道：“四千盒秀我鸭成本六百，那些卡片花了五块钱，额外我们还得准备出给卡片兑换现钱的钱，这就是4000-5-600=3395块。” “如果两千个人来兑换现钱，一张回收价格是8毛，两千张就是1600块。” “3395-1600=1795元，这些就是咱们这几天能赚到的钱了。” 一千多块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字。 但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讲，几天时间赚将近一千八块钱，简直就是比吹牛逼还吹牛逼。 “小韩，为啥是八毛？不是一块六一张卡吗？”刘桂红作为众人嘴替，问出心中疑惑。 韩秀秀笑道：“婶子，我之前说你们可能没注意。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全款回收卡片。” “你们也知道，回收的东西就没有按照原价收的。” 孙红悟了，“所以，所以小韩姐你让我婆婆私下里回收卡片，价格压在七毛，她再给咱们，你按八毛结算，一张让她赚一毛？！” 天呢！ 一张赚一毛钱，一百张就是十块！ 一千张一百块！ 有一半的人选择被回收的话，那就是整整两百块！ 怪不得小韩姐让她们找知根知底的人呢，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就得便宜自己人吗？！ “是，就是这样。而且当时叮嘱了她，不要说跟我们有关系，别人问也别多说。” “有想用卡换钱的，就给换，我跟赵厂长也说了，卡片生效时间为三天，所以三天之内别人仿造的几率很小。” “真有人想要仿造卡片来坑钱的话，我们也不怕，我不信有人能跟我一样画的一模一样。” 但凡留下点儿蛛丝马迹，就会成为铁证。 “听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是我还忍不住害怕。”刘桂红嘟囔。 她在前面收钱收多少次了，以为自己面对金钱会如同面对粪土一样淡定。 可如今却是被韩秀秀说的收入一千七百九十多，惊到了。 刘桂兰还有些理智，“可是小韩，还是那句话，万一毛巾砸咱们手里呢？比如就像是你说的，有些人家不缺毛巾，也不想要秀我鸭，他们就想赚一下回收的现金。” 第217章 “四千员工都来退咋办？按你说的咱们手里的钱倒是够退的，退完能剩一百多块钱，可那样一来，我们赚的就不是钱，而是一堆毛巾啦。” “毛巾多了没什么用，你懂我意思吧，小韩。” 刘桂兰把自己顾虑讲完，目光严肃地看着韩秀秀。 她比任何人都巴望着韩秀秀能好，所以看不得韩秀秀在底气十足的时候栽跟头。 那样会被人笑话是小，就怕有心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影响到小韩名声。 “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有她这话，刘桂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机械厂发福利的日子到了。 职工们得了本月发放的福利后，十个有八个皱起了眉头。 “哪儿有厂子给员工发福利是发卡片的呀？这不闹着玩一样吗？” 看清楚上面写的东西，又出来不少人闹意见，其中不乏看不惯韩秀秀的人。 “毛巾就算了，好歹是个东西，秀我鸭算什么玩意儿？那东西是好吃，可我不想要啊，有那六毛钱不如买半斤猪肉全家包包子吃呢！”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那个韩秀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秀我鸭弄进来给我们当福利。” “之前免费的就算了，现在竟然占了我们的福利金。” 也有人觉得没什么，原本这些东西就是除了工资之外，厂子额外发的。 人家发什么，大家就领什么，有意见可以不要。 再说了，之前厂子发罐头什么的，也没见他们有这么多意见。 但这些人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讲出来。 于是一上午的议论都一边倒地埋怨着韩秀秀。 赵建国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有排斥反应。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解决还没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当天下午，厂里的画风就变了。 大家不再埋怨韩秀秀，而是三五个聚集成一堆儿，或者一两个躲在角落小声嘀咕什么。 赵建国好奇，于是他悄悄凑近偷听，瞬间惊在原地。 “真能卖出去？价格低也行啊，我家要毛巾没用，秀我鸭的话，我真馋了去买一串儿打打牙祭，总比两盒要节约。” “兄弟，你快跟我说说谁收？当天给钱吗？可别是坑人的。对了，是黑市上吗？” “我也想卖，小声点儿，快给我说说地址，找谁，去了怎么说。” “夺钱？七毛？七毛也不少了，比领这些东西实用，反正是白得的。” …… 赵建国：……还真有卖福利卡片的！ 等等，赵建国忽然想到什么。 他记得没错的话，卡片是厂子一块六买入的，如今这些人要七毛处理掉。 前后差值可是九毛！ 赵建国本能觉得，这些人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韩秀秀或者韩秀秀安排的……嘶，就相当于，韩秀秀只出一张卡片，什么都不准备，也能靠着差价大赚一笔！ 她是怎么想到的！？ 而且还同时将他拉进来，又用修建子弟小学的功劳给他增添政绩，将他的嘴巴堵上。 好算盘啊。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就算眼睁睁看着小韩在中间赚差价，也不能说什么。 “这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赵建国摇摇头，羡慕嫉妒啊。 再想到韩秀秀的年龄，赵建国不禁觉得这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赵建国暗自夸赞着韩秀秀，小河村那边却都有些愁眉不展，当然不包括韩秀秀。 “小韩，今儿中午来换东西的只有俩人，这势头好像不对呀。”刘桂红嘟囔着，“你说要是真跟你桂兰婶子说的那样，全来换钱，可咋整？毛巾咋处理啊？” 第166章 夸你贱人呢 韩秀秀扫过她们几个担忧的脸，卖了个小小的关子。 “待会儿忙完，桂红婶子陪我一起去一趟大杂院吧，我把缝纫机弄回来。” 如今饭店后院的房子已经盖好，干的也差不多了，她也置办了不少家具。 缝纫机还有那两个梨木箱子也该拉过来，安置了。 还记得，原主正是由于缝纫机被林娇抢走这件事，爆发了心底的憋屈，一个想不开割了手腕。 那缝纫机被保了下来，可原主却再也回不来。 忽然想到这件事，韩秀秀的心情也瞬间受到影响。她感激原主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又愧疚于自己占了人家身体，却没能彻底为原主报仇，没能让渣男贱女一命抵一命。 “缝纫机？”刘桂红一愣，其余几个人也都一头雾水。 不是说毛巾卡片的事吗？怎么又扯到缝纫机上了？ “嗯，缝纫机是我花自己的嫁妆钱买的，离了婚那也是我的。之前没地儿放，我让严大爷帮我保管着呢。” 韩秀秀耐心解释，又加上句，“缝纫机弄过来，就不愁毛巾砸手里了。” 刘桂红等人又是一愣，这是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倒是刘桂兰反应最快，她眼睛一亮，“小韩，你不会是想用毛巾做什么别的东西吧？” 问出这话，刘桂兰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毛巾就是毛巾，最多能用来做个包头巾，还能干啥？ 第218章 总不能做衣裳做裤子吧？ “嗯，毛巾不容易坏，一条能用好几年，所以回购几率不大。我打算做点儿夏天穿的衣服，到时候用缝纫机还快。” 韩秀秀没有隐瞒，甚至还把自己画的几个草稿拿给她们瞧。 “当然，大家领完更好，领不完就这么做。” 看着韩秀秀那信心十足的样儿，刘桂红等人也都心安不少。 人家小韩心里明镜似的，比她们都有数呢。 是她们瞎操心，把事情想复杂了。 “那忙完咱就去！三轮车放不开的话，我去村里借驴车。”刘桂红道。 韩秀秀道：“嗯，那就辛苦婶子了。” 她看向大家，“这件事先别说出去，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 “一定不说。” “保证不说。” “放心！” 几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对韩秀秀言听计从。 她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小韩虽说是她们几个里边最小的，但却是最会赚钱的。 跟着小韩走，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顺畅。 收拾完店里的活儿，晚上需要售卖的东西也提前备好，刘桂红赶着驴车一回来，韩秀秀便跟着上了车。 很久没见严大爷，韩秀秀带了两盒秀我鸭，又去供销社买了糟子糕跟罐头，还要了两盒大前门，这才到了大杂院。 驴车进不去，刘桂红将驴栓在路边电线杆子上，跟着韩秀秀一起进了院子。 才进去，就看到林娇指挥着两个人在院子里安装缝纫机。 韩秀秀微微有些差异，但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她正要拉着刘桂红去往中院，林娇忽然有所察觉的回头。 “呀，秀秀，你怎么来了？” 林娇心情似乎不错，此刻也好像忘了之前在联谊会上两个人的矛盾。 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无视韩秀秀冷漠的眼光，继续说：“我要结婚了，绍行哥才给我买了缝纫机，比你那个贵十块钱呢，说是零件更好点儿。” 她语气里都是得意，目光也一直盯着韩秀秀，好像十分希望从韩秀秀脸上看到破防崩溃或者伤心难过嫉妒的表情。 但是，注定要她失望了，韩秀秀面无表情，“渣男配贱女，恭喜恭喜。” “什么？！”林娇脸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韩秀秀竟当着她的面儿骂她！ 还骂的那么难听！ “什么什么？夸你贱人呢，要结婚就结婚，巴巴的跑来我们小韩这个原配面前显摆什么？显摆你当小三光荣。还是显摆你俩不要脸？”刘桂红补刀，一点儿脸面没给留。 林娇简直要气炸了，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完美形象。 “秀秀，你就这么纵容你的人说我？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吧。” 林娇委屈的红了眼圈，前院不少听见动静的邻居们纷纷出来看热闹。 胖婶儿瞧见韩秀秀的瞬间，就要上赶着打招呼，却被韩秀秀的眼神制止。 “出什么事啦这是？呦这不小韩同志吗？” “小韩是听说周主任要跟林同志结婚，特意找来的吗？” 有两个不嫌事大的邻居先开了口，她们两家平时没少占林娇便宜，所以难免会故意卖个好给林娇，靠嘴皮子挤兑挤兑韩秀秀。 韩秀秀看过去，知道今天不怼几句，这帮人消停不了。 于是她道：“小三上位没什么好看的，我来是要拉走我的缝纫机跟梨木箱子。” “哦对了，不知道林娇同志结婚有没有准备齐全家具，我看你们这俩婶子怪亲近林娇同志的，不如林娇缺什么，你俩给补上？也好发扬一下风格，让我学习学习。” 此话一出，那两个邻居立即僵在原地。 其中一个性子急切，嘴也快，直接秃噜一句：“林娇结婚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给她准备东西？” 另一个也担心被赖上，赶紧道：“是啊，我们家可没钱，再说又不是头婚……” 话没说完，那人察觉林娇脸色难看，立即住了嘴，又慌忙补救：“小林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就是吧…反正你知道，我没啥坏心思。” 林娇勉强挤出来一抹不予计较的笑，“没关系的婶子。” “切，什么玩意儿啊，说了话还不敢承认，你们城里人真虚伪。” 刘桂红忽然插嘴，继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她是真看不上这些人，一点儿不如她们村的人实诚，有啥说啥。 “好了婶子，咱们还得去中院看严大爷，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拎的东西，拽着刘桂红就走。 林娇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哪里肯轻易放走韩秀秀，她忽然抬手拦住韩秀秀去路。 “秀秀，你跟你婶子都太过分了，说我就罢了，你们侮辱邻居还有城里人，最起码得道个歉。” 第167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她就是生养过 林娇故意把别人都拉进来，就是不想轻易放过韩秀秀。 她眸光闪烁过得意的情绪，又很快被她故意流露出的正义之色掩盖。 韩秀秀停下脚步，“道歉也得你这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人道歉！” “林娇，你真以为我不找你麻烦是怕你跟周绍行？” 第219章 她顿了顿，又故意看了林娇身后的缝纫机一眼。 韩秀秀冷笑：“还有，你真以为周绍行多重视你？一堆旧零件组装起来也是旧货，哪里比得上我自己买的新缝纫机？”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旧零件？”林娇抓住重点质问。 她其实听清楚了，只是不想承认。 绍行哥对她那么好，哪怕知晓她已经不干净了，还是愿意娶她。 这足以说明她在绍行哥心里的分量。 所以，绍行哥不可能会用一个旧缝纫机来敷衍她，真要是那样，岂不是表明她比不过韩秀秀么？ “新的缝纫机就是这种零散着来的，现场组装。韩秀秀，你别以为我不懂，就故意挑拨我跟绍行哥关系。” 林娇不以为然，又生怕别人误会她真的是小三上位，便又加上几句。 “韩秀秀，绍行哥跟我之所以走到一起，也是因为你跟他离了婚，没人照顾他。” “绍行哥是个善良的人，可怜我跟小娟无依无靠，所以我们才走到一起的。” 韩秀秀忽略掉她后面那些说辞，指着后面还没组装完的那些缝纫机零件，道：“那几个有磨损，一看就是使用过，使用时间还不短。” “拆卸成这样零碎送来，当你面儿组装，就是为了让你相信这是新的。可旧的就是旧的，即便是伪装的再好，也改变不了旧的核心。” 韩秀秀说着，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林娇这个人。 林娇的身形一颤，下意识抬手捂了下肚子，又生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将手放下。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林娇摇头。 韩秀秀无所谓的白她一眼，“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用，是吧两位师傅。” 是了，别人不清楚，这两位专业的安装师傅肯定清楚啊。 林娇被这么一提醒，立即问那两个安装师傅这是不是旧货。 那两人一开始不肯说，因为一开始过来，周绍行就交代了，不要说旧货，只管安装就可以。 但林娇又以不给他们安装费威胁，他们立刻急了眼。 早在刚刚知道面前这女的是作风不正的小三后，他俩对这女的有意见了。 如今这女的又这么不讲理，他俩干脆直接收拾了工具包，不伺候了。 临走之前，两人倒是没忘给林娇添堵。 “有的用就不错，一个破鞋还挑三拣四。” “旧机器比人强，安装起来照样用，人就不好说了。” “你这旧缝纫机根本没花多少钱，安装费用也不高，不然我们也不能舍得安装费不赚。” “还跟人家新缝纫机比呢，还贵十块钱，真是笑话，谁告诉你的？脸可真大！” 两人说完，不顾林娇已经压不住的黑脸，潇洒离开。 韩秀秀嘴角扬起，“周绍行对你还行，为了骗你，还知道让人把旧缝纫机拆了，当着你的面组装。” 林娇攥着拳头不说话了。 她强挤出一抹笑意，“绍行哥也是为了多存点儿钱，让我能跟他……” “是，为了存钱故意骗你，就对你好，啥都不嫌弃，生养过都不嫌弃。”刘桂红实在是看不惯她在韩秀秀面前趾高气扬，直接打断她的话。 只是说完这些，在场的人都愣了。 林娇更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刘桂红。 这老女人怎么？！ “哎呦，这话说的可有些过了，不管咋样，老姐姐你不能忘小林身上泼脏水啊，人家小林还没结过婚呢。” 大杂院的邻居终究还是向着大杂院里的人的。 所以还是有人帮林娇发了声。 刘桂红却一点儿都不买账，“什么脏水？我的眼睛就是尺，什么身子生养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桂红婶子，不说了，我们走吧。” 韩秀秀不希望现在揭开林娇的秘密，毕竟林娇跟周绍行还没结婚。 没达到恶心老周家的目的，那多没意思？ 她拽这刘桂红往中院去，刘桂红还没说痛快就离开，心里多少有些憋闷。 她跟着韩秀秀到了中院，忍不住小声嘀咕，“小韩，为啥不让我说了？我看别人好像都不知道那贱人……” 韩秀秀凑到刘桂红耳边说出自己的想法，刘桂红立即捂嘴，哎呀，她是不是坏了小韩的计划啦？ 都怪这嘴，没个把门儿的。 就说小韩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贱人生养过呦。 “小韩，那现在咋办？周家要是知道了这个，不跟那贱人结婚了咋办？”刘桂红问。 就在这时，严大爷听见外面动静从屋里出来。 看见韩秀秀的一瞬间，严大爷愣怔片刻，眼睛里有光闪过，紧跟着一甩手，冷哼一声回了屋。 但没关门。 韩秀秀咧嘴一笑，“婶子，咱回去再说，走，进屋。” 刘桂红都听韩秀秀的。 俩人进屋后，韩秀秀殷勤地将带来的东西放桌上，秀我鸭打开一盒。 “大爷，这我专门给您炖的，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严大爷听见“专门”这俩字，脸色瞬间缓和。 他白了韩秀秀一眼，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口鸭肠。 麻辣鲜香脆爽，好吃！ 但他才不会表现出来喜欢吃。 第220章 严大爷看了看秀秀一眼，又眼神示意询问。 韩秀秀立即笑眯眯介绍：“桂红婶子，这就是我天天挂嘴边上的我亲大爷，姓严，大家都尊称严大爷，是我们大杂院的大家长。” “大爷，这位就是我们饭店的刘桂红经理，之前多亏她收留，我才有了发挥特长的平台。” 听闻对方身份，严大爷立即又和善了好几个度。 他知晓刘桂红在韩秀秀心中的分量，不比他差。 “刘同志，辛苦照顾小韩这么长时间，好同志！” 严大爷认真道。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小韩照顾我们，我们村跟着沾光了。”刘桂红慌忙回答。 她是村里人，不懂城里规矩，面对这老爷子，刘桂红总是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所以说话格外注重语气，她甚至感觉这么说完还缺点儿什么，于是顿了顿，又拍了拍马屁。 “那个，多亏严大爷指点的好，小韩才会这么出色，我们也是跟着严大爷您沾光了。” 第168章 你咋知道她没跟那人结婚 严大爷有点儿心虚地笑笑，他心里明白，小韩这样是人家自己有本事，不是他的功劳。 “严大爷跟婶子你们都是我的贵人，没有你们帮忙，就没有我的今天。” 韩秀秀表态，对面的两个人都欣慰得很。 交谈之中，得知韩秀秀是来拉缝纫机跟木箱子的，严大爷不禁有些心里空唠唠。 原先这些东西在这儿，他会觉得自己跟韩秀秀之间还有关系，就算平时小韩不来，早晚会为了这些东西来。 可是一旦拉走的话……哎。 不过东西留这里也确实用不上，东西也是小韩自己的，应该物归原主。 “大爷，会钓鱼吗？” 韩秀秀跟刘桂红往外搬缝纫机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 严大爷回神，“钓鱼？会，怎么？想吃鱼了？我这就去买，改天给你钓。” 这会儿市场上应该还有鱼卖，现钓的话，恐怕来不及。 只是严大爷很快又反应过来，韩秀秀在饭店上班，应该不会馋鱼吃吧。 “不是我吃鱼。”韩秀秀道，“是饭店那边弄了钓鱼台，想着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过去钓鱼打发时间。” “过几天我给弄个三轮来，大爷你会骑三轮不？” 刘桂红的脸色有点儿不自然，但并没多说话。 她快速看了一眼韩秀秀，又瞥了眼严大爷，心里盼着严大爷说不会。 严大爷两手一背，“别说三轮，四轮我都会。” 他将擦木箱子的抹布放一边，“你个小丫头，三轮可不好捣鼓，你去哪儿买？” “自己做。”韩秀秀道，“组装，链条跟车圈还有轴承有了，三轮就差不离了。” 之前就想着把两轮自行车改装成三轮的，后来郑时年给弄了个三轮，但她搜集的部分零件还有，所以组装一辆三轮不是问题。 但这话听在严大爷耳中就不一样了。 他第一反应是吹牛，第二反应是去看刘桂红求证。 因为刘桂红太淡定，好像一点儿都不怀疑韩秀秀会组装三轮。 严大爷又陷入自我怀疑中，“你会？那可是三轮车。” “他大爷，小韩会，小韩可厉害了，啥都会，机械厂现在每个月都给小韩发工资，叫技术工，厂长对小韩可好，可看中了！” 严大爷眼里有光闪烁，再看韩秀秀，更是多了三分赞赏。 同时他又在心里暗骂周绍行傻子，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哦不对，芝麻也算不上，人家芝麻还能榨芝麻油呢。 那就是块破布，也不知道周绍行看中了什么。 三个人边聊边将东西搬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往外到驴车上。 严大爷年纪大了，韩秀秀不让他卖力气，便在缝纫机被搬过来后，让严大爷帮忙看着，以免被人搞破坏或偷走。 来来回回三趟，终于把东西都搬到了驴车上边。让刘桂红好奇的是，她们俩从中院到大门外，路过前院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瞧见。 也不知道那林贱人怎么跟人解释的，反正她们是没听见外人讨论了。 “大爷，七天之内，三轮给送过来啊。”韩秀秀临走之前给了承诺。 严大爷笑意直达眼底，“成，七天来不了，我老头子去找你要去！” 有了时间限制就有了盼头儿，这七天，他肯定能天天心情愉悦。 韩秀秀跟严大爷道别，坐上驴车前边，跟刘桂红左右相称。 严大爷挥手，直到她们的驴车离开胡同才进了大杂院。 原本以为就这么离开了，结果出了胡同没几米远，胖婶儿忽然从路边过来。 “小韩，她婶子。” 胖婶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刘桂红吓一跳，慌忙拽住驴车上的缰绳，“吁！” “小韩，这谁啊？”刘桂红问。 韩秀秀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大杂院的人注意，让胖婶儿上了驴车，边走边说。 “这是的前院的胖婶儿，小满她妈。”韩秀秀给介绍。 说起小满，刘桂红有点儿印象，她对胖婶儿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胖婶儿也随着笑，然后开口问：“她婶子你说的是真的不？那林娇真的……” “胖婶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没？”韩秀秀打断她的话，明显是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 第221章 刘桂红也假装没听见，没答话。 胖婶儿的话一顿，又赶忙说起别的，“那个，小韩，你们不知道，你们离开之后，林娇就解释说你们瞎说，可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黄花闺女。” “现在前院的都表面上相信她是，实际上背地里都怀疑她不是，还有的怀疑那小娟备不住是她生的。” 见韩秀秀表情没啥变化，胖婶儿拍了拍嘴巴，又换了话题。 “那什么，之前找林娇的人现在不来了，但是、但是林娇现在手头好像有不少钱。” 胖婶儿说完，看了看韩秀秀，继续道：“那钱也不知道是周主任给的还是别人给的，反正小娟现在每天穿的花枝招展，不说一天换一身衣裳吧，也差不离。” “小娟还有钱去学校了，书包都是买的好几块钱一个的，那鞋还是老三道牛皮凉鞋！” 说起这个，胖婶儿就觉得心疼，那可是牛皮的鞋，给个孩子穿实在浪费。 小孩儿的脚丫子长那么快，没多长时间就穿不上了。 要是买给她的话，她能穿好几十年不待坏的。 可惜了。 韩秀秀的眸光闪了闪，倒是觉得这是一条有用信息。 周绍行每个月的工资不少，真给林娇的话，买皮凉鞋跟新衣裳倒是能买的起。 但她笃定，徐珺楠不可能纵容周绍行那么养林娇跟林小娟。 所以林娇的钱应该是来自于别处。 什么人能这么大方地对待林娇？除了她的亲属之外，应该就是林小娟的亲生父亲了。 韩秀秀并不想主动给林娇使绊子，但这女人三番四次找麻烦，给她添堵，所以她也没必要对林白莲仁慈。 多抓一些林白莲的把柄，对她百利无一害。 “胖婶儿辛苦了，我都记下了，以后饭店那边忙活，我会再来通知小满。”韩秀秀道。 胖婶儿就等这话呢，她连连说好，保证随叫随到。 没过多寒暄，胖婶儿从驴车上下去，刘桂红这才加快了赶车速度。 回去路上，刘桂红忍不住发表自己感慨。 “那个林娇也就能勾引到贱男人，好男人指定没有上当的。” “有钱给她的，备不住就是破了她身子的男人，不然谁能那么大方？” “她跟的也不知道是啥样的人，不结婚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生孩子，也是个能耐的。” 韩秀秀一愣，“婶子，你咋知道她没跟那人结婚？” 第169章 比干饭店还赚钱呢 刘桂红很笃定道：“你想啊，真结婚了，她敢跟姓周的玩意儿再结婚？” “这结婚离婚之后，人家都有记录，她敢找姓周的，就说明之前没领过证。” 韩秀秀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是她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她盼着周绍行暂时发现不了这个，不然看不见周绍行跟林娇结婚，她会很失望。 不多久，韩秀秀跟刘桂红到了饭店。 刘桂兰等人跑来帮忙将缝纫机抬到韩秀秀屋里，一个个稀罕地对缝纫机又是摸又是擦，本就没用过几次的缝纫机，一时间变得锃光瓦亮。 “这上边写的是蜜蜂牌，是吧？我认识蜜蜂这两个字。” “听说这个做衣裳，几下子就能跑一条线，又快又直，针脚还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做出来的跟卖的衣裳一样，板正。” “真好，高级的东西就是好。” “好几百块钱买的，能不好呀？咱村儿里也就邱知青家里有一个，还是娘家人担心闺女受罪，给陪嫁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时候，韩秀秀已经裁剪了两块毛巾。 “小韩，这就直接能开始？”刘桂红问。 “等一下就知道了。”韩秀秀边说边将缝纫机穿上针线，下面的梭槽也拿出来，里面放上线。 随后梭槽安回去，上面的推板推好，先手动转动缝纫机右边的轮子，将底线引到上面来。 随后，两片裁剪好了的毛巾布对接，压在缝纫机压脚下。 脚踩在下面的缝纫机踏板上，手扶着需要缝纫到一起的毛巾往前送。 韩秀秀虽说会踩缝纫机，但对于这种老式的还是有点儿不熟练。 她起初动作并不快，进了几个针脚之后，倒车回原点，又重新往前推送毛巾片。 “小韩，这是啥意思？”刘桂红在旁边学的认真，忙问为什么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 其余几个人也不懂，没用过，村里那知青踩缝纫机的时候，她们也仅仅是隔着窗玻璃看过，没当面瞧的这么仔细。 韩秀秀耐心解释：“倒车几针，放置开线，这样能更牢固。不光是起针的时候，最后结尾的时候，最好也能倒个车。” “是是，明白了明白了，我缝衣裳的时候，就会在边上多缝几针，怕开线。”刘桂红道。 几个人心里都默默记下了这个操作。 以后万一有幸用一下缝纫机的话，她们也这么做。 接下来几分钟，屋里的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缝纫机传出来的类似于拖拉机的“的的的”的机械声。 声音停止的瞬间，韩秀秀呼了口气。 她将缝纫好的衣服反过来，“好了，看。” 一个连体的无袖连衣裙平铺在桌面上，“这个是小款的，适合孩子穿，软和，吸水，好清洗，容易干。” 第222章 韩秀秀裁剪的时候，故意选了两条一样图案的，这样一拼接，就好像一整块布料做的一样。 别说，还怪洋气。 “哎呀呀，这小裙子可真稀罕人。” “五六岁的都能穿，下边这个要是改成大裤衩，小男孩也能穿。” “对对，多接一块毛巾，大一些的孩子也能穿上。” “四块毛巾的话，做大人的衣裳都行。那谁，小孙你给算算，四块毛巾多少钱？” 刘桂红问，孙红还真立刻就开算。 “毛巾是七毛五一条，四条是三块钱，还不要票。如果买布料的话，一个女同志六尺布，一尺粗布也是六毛，六尺是三块六，还要六尺布票。” “我记得布票去黑市买的话，三毛一尺，这加起来可就更贵了，不划算。” 刘桂红眼睛放光，“那咱这个可真划算，一身衣裳便宜六毛还不要票，卖五块钱一件指定有人买。” “对，外面的成衣，一件少说七八块那，还没这么好看。”姜玉梅跟着说。 孙红补充一句，“真卖五块钱，可真能赚钱，成本六毛一条，四条两块四，光是布料的话，赚两块六呢。” “到时候加上针线，加上扣子的话，成本能多个两三毛钱，那也行呀。” “缝纫机几下子就完事儿了，要是咱们自己缝，不出半小时也差不多，哎呦我的天，这么一算，比干饭店还挣钱哩！”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韩秀秀笑看着她们，没否定，但也没肯定。 书面上的计划，永远是计划。 只有真正赚钱到手，才是最实在的。 这样的方式赚钱吗？当然，但也仅仅适合这一批货，不适合长期发展。 “婶子们，还有小孙，待会儿拿出来点儿时间，把那些毛巾走挑一遍。” “好看的花色留住，先兑换那些不怎么好看的。” 兑换的卡片上没写具体能兑换到什么样的，所以花色她们说了算。 既然“砸”手里的要做衣裳，必定要留好看的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 “走走，都搬过来在这里挑。” “小韩，要不做件大人的衣裳看看？”刘桂兰提议。 韩秀秀也有这个想法，而且她在心里也已经有了两款差不多的简单设计。 毛巾拼接改装的衣裳，本来就是为了省事儿，所以样式就是那种圆领无袖的背心。 成人的裤子也好、短裤也罢，都不好捣鼓，韩秀秀果断放弃。 最终定下来的版，成人男女无袖圆领背心、儿童圆领无袖连衣裙或者无袖圆领背心加短裤。 这些衣裳除却都需要包边之外，背心到没有特别的处理，连衣裙则需要两到三个扣子，短裤则需要松紧带。 而裁剪下来的边角料也没放过，韩秀秀弄了对扣，将边角料做成女人拳头大小的包，缝上对扣，那就是个能装小手绢、钱跟粮票的时尚包包。 韩秀秀算清楚成本后，列了个售卖清单： 儿童小号统一3元 儿童大号统一4元 成人背心统一3.5元 时尚小包统一0.3元 定价才弄好，付婶子就匆匆过来了。 她一来就被儿媳妇拉到了韩秀秀这屋，看见缝纫机，付婶子激动地两眼放光，都忘记自己是来汇报的了，眼睛直勾勾，差点儿粘在缝纫机上边。 “婶子会踩缝纫机？”韩秀秀笑眯眯地问了声。 付婶子从愣神儿里抽身，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 第170章 走一走看一看 付婶子为自己没收敛住情绪尴尬，不过也没扭捏，直接大方承认。 “还真会点儿，之前我还在纺织厂当过工人。” “后来咋不干了？”刘桂红嘴快，问了句。 刘桂兰想拉住她已经有些晚了，想说些弥补的话，以免付婶子有话不方便讲。 这年头但凡是有工作做的，一般都当宝贝疙瘩供着，轻易不会丢饭碗。 “没啥不能说的。”付婶子看见刘桂兰那不好意思的笑了，她继续道，“家里那时候缺钱，把工作卖了。” “有了那钱，给娘家兄弟娶了媳妇，盖了房子。” 说到这里，她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这就是不想说更多了。 韩秀秀接过话，道：“会个手艺挺好的，以后付婶子有时间，有需要，可以随时过来。” “先说正事儿吧，付婶子今天收了多少卡片？” 机械厂已经放出话去了，卡片有效期只有三天，今儿是第一天，有些人没做决定，有些人或许还没听说可以被回收。 所以数量上应该不会太多。 至于那些没有拿去回收也没来兑换的人，八成在观望，在等别人行动，自己再比照着来。 “九百二十八张卡。”付婶子边说边将自己随身带来的布包放桌上，“再一块儿数数，避免出错。” “九百多张？！”刘桂红激动道，嘴角压都压不下，“我天，哈哈，啥都不用给，就能赚钱，真能赚钱！” 就是搭个功夫而已，一出一进，就能赚到真金白银的。 她真的越来越佩服小韩了。 刘桂红低头开始掰手指算，一张卡卖出去的时候多少钱来着？ 一块六。 一块六卖出去，现在给八毛钱收回来。一张卡就能赚八毛钱！ 第223章 一百张就是八十！ 九百二相当于一千张的话，就是八百！ 这可是整整八百块！ 昨天发，今天就赚回来了！ 关键是他们只出了一个付老太！别人都还没使劲儿呢！ 刘桂红激动的有些喘不过气儿来，这种欢喜不能随随便便讲出去，真是太憋闷人了。 “小韩，我想骑一趟三轮车行不？我去村里拉柴火，拉土豆，拉什么都行，你给我派点儿活吧。” 不出点儿力气，刘桂红觉得自己会疯。 她要把情绪转移。 “婶子，不如麻烦你给严大爷送两盒秀我鸭当酒肴吧。” 柴火土豆什么的，饭店里还够用好几天的，刘桂红也知道。 这么个外派也成，她立即乐呵呵应下。 剩下的人帮着一起数卡片，孙红避嫌不参与，韩秀秀、刘桂兰以及姜玉梅三个人数九百来张，也就分分钟的事。 数完之后，韩秀秀让刘桂兰将卡片收好。 “一张不差，正好。”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孙红，“开条子，928张就是92块8毛，给你婆婆拿钱，一天一结算。” 孙红听了一哆嗦。 之前她也算过账，知道一张赚一毛，可到了真要拿钱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到了。 一天九十多块，这都赶得上普通员工三个月工资了！ 关键赚这钱的人，还是她那早就上了年纪的婆婆！ “不敢不敢，这也太多了。”付婶子忙说。 她原先不清楚能赚那么多，只想着一天能赚个三两块就烧高香了。 所以儿媳妇跟她说起收小卡片的事，她也没多问，只当是帮帮忙，打发打发时间。 一下给那么老多，她不敢接。 “这是劳动所得，不偷不抢，应该的。不然明后两天还得找别人，别人又不知根知底的，容易坏事。” 韩秀秀坚持给，这是之前说好的，绝对不能轻易改变。 付婶子捧着钱，眼泪哗哗往下掉。 好人啊！ 好人都被她们婆媳俩遇到了。 这儿有小韩领导，大杂院那边有严大爷，没有这些人的善意帮衬，她们婆媳俩还不知道将来的日子什么样呢。 结算完，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韩秀秀干脆让孙红跟她婆婆一起离开。 第二天收卡片照旧。 接连三天的兑换与搜集，最后盘点下来，有将近三千人选择将卡片兑换成现金，也有将近一千人来领走了秀我鸭跟毛巾。 孙红把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停下来之后，惊喜道：“除了库存的2004条毛巾，咱们赚了1198块6。” 为什么有零头，是由于购买纽扣、姊妹扣以及卡片等的成本。 韩秀秀对于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如今那两千条毛巾再发挥一下，倒卖成现金，这一次囤流动资金的计划就能圆满结束了。 所以眼下要做的，就是将毛巾改造成拼接服装。 售卖的话，还得再消耗点儿脑细胞。她可不想一件一件地卖，那样耗时费力，容易出现变故。 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韩秀秀又进了一趟城里，心中差不多就有数了。 她将两千条毛巾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做女士上衣，其余两部分做了儿童的，分了大小号。 按照之前的想法，边角料做了小包。 九百件衣服，由刘桂红、刘桂兰以及姜玉梅跟孙红忙完饭店里的事打下手裁剪，韩秀秀跟付婶子两人全天轮流踩缝纫机，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完活儿。 第四天上午，韩秀秀穿着一件成品圆领毛巾布背心，带着付婶子，骑着三轮车进了城。 包袱包裹着的衣裳带到城里的服装厂门口，提前准备的长桌摆放在三轮车旁边。 提前准备的绳子将几件样品衣服串起来，挂在桌子前边做宣传。 待服装厂下班的时候，韩秀秀立即跟付婶子吆喝起来。 “走一走看一看，不要票的成衣，便宜好看又实惠！” “三块五一件的有，三块钱一身的也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带一个朋友来选购，便宜一毛钱，带两个朋友来选购，便宜两毛钱，十个朋友便宜一块！上不封顶！” “快来买快来看呀！” 前面的吆喝声已经很轻易地吸引了不少下班的厂职工了，最后这便宜一块钱，更是刺激到了那些跃跃欲试的人。 “什么意思？什么便宜一块？” 有些出来早的人一窝蜂围上来，想打听清楚究竟咋回事。 有占便宜的机会，自然容易吸引群众。 韩秀秀趁机耐心解释，“漂亮的女同志，比如你在我们这里买了一件三块五的衣裳，你叫来你的一个朋友也在我们这里买了衣裳，我们就给你返一毛钱，相当于便宜了一毛钱。” “你叫来俩朋友，这俩朋友也都买了，我就给你返回去两毛。你叫来三十五个，三十五个朋友都买了，我给你返三块五，相当于你的衣裳白得。” 此话一出，问话的人也好，围观的人也好，立刻热闹起来。 付婶子见状，立即补充一句，“样式一样花色不一样，先买的选择会更多一些，更占便宜！” 第171章 农机厂家属院 “占便宜”三个字就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刻嚷嚷着要买。 第224章 “你身上这样的还有没？我想要这个细条纹的，好看。” “毛巾布的还是第一回见，没想到还挺好看的，也没那么多褶。” “还好清洗，软和，吸汗，亏你们能想出来这个办法，真是不错。” “我要一个我穿的，带要一个连体裙子给我家孩子。这买两件是不是跟找一个人过来买一样？你得给我返一毛钱？”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加问话，韩秀秀选重点的给与回应。 “同一个人买两件，送个小包。” 她一说完，付婶子很有眼力劲儿地将小包拿出来展示。 “看着没，有这个姊妹扣，打开以后，里面能放不老少东西，嘎啦油都能随身带着。” 有女同志看中了小包，“单独买多少钱？” “三毛，看这上边的针脚多匀称，一点儿线头没有，手艺没得说，关键是就我们这里有，一共也就一百来个儿，卖完就没了。” 卖东西就是卖缺儿，听她们这么一讲，立即有人出钱了。 小包、衣裳，一件一件被人选走，人群里时不时会传出一两声吆喝： “这我朋友，她买那件，返一毛。” “那我朋友，两个朋友了，再返一毛。” “这五个我邻居，都买了，返五毛啊。” “我天，哈哈，我的衣服没花钱呢，真不错！” “别急别急，二婶子我给再找人去，让你也省钱。” …… 韩秀秀说到做到，但凡是真的呼朋唤友来的，当场就给返现了。 大伙儿一看来真格的，呼朋唤友的热情就更高涨了。 平时做件衣裳最少七八块，还要布票，买成衣还不一定买到合适的。 跟前儿这个不丑，还挺别致，加上不用布票，价格也不贵，兜里有钱的也就买了。 服装厂的职工每个月工资最少的十八九块，多的几十上百，花三四块钱买衣裳虽说不算太便宜，但绝对实惠。 九百多件衣裳，一中午的时间，直接下去一半儿。 这已经让韩秀秀很满足，没了外人在之后，立即收摊儿，带着付婶子先回小河村饭店。 “小韩，剩那一半儿，咱晚上还在那厂门口卖呗，我看着好几个像买没带钱的。”付婶子说道。 韩秀秀摆手，“那地儿不能去了，得换个地儿。” 如今严打投机倒把，中午她去那边，主要是没人知道她去卖东西这事儿。 她相信只要下午下班时间还去，一定会被抓起来盘问两句。 “婶子，咱换地儿，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咱们的规律。” 韩秀秀信心满满，她低声把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告诉了付婶子。 付婶子一听，心里有点儿打怵。 她惊讶地看着韩秀秀：“农机厂家属院？能行不？里面住的人多是多，我怕再有告咱投机倒把的，三轮车给扣下。” 韩秀秀开玩笑地语气回答：“没事，去了再说，真抓就跑呗。” 跑？ 三轮不要了？ 那么多衣裳不要了？ 付婶子自问可真舍不得。 她偷偷看了看韩秀秀，猜想韩秀秀也绝对不会那么做。只是她猜不出韩秀秀具体的操作步骤是啥。 两人很快到了农机厂家属院。 这会儿正是中午下班时间，各家各户要么在吃饭，要么在做饭，大多数人都在门外忙活。 韩秀秀一进大院儿，立即引起不少人的目光。 “婶子，看孙子呢？小乖乖长得真好看，一看就随奶奶。” 韩秀秀自来熟的跟一个中老年女同志打招呼。 那人愣了愣，不清楚韩秀秀是来做什么的，倒是随口一问：“小同志，来找人还是窜门儿的？” “婶子的眼神真是厉害，一下就看出我不是咱们大院儿的人了。” “不满婶子说，我是来给我们毛巾厂搞宣传的。” 韩秀秀边说边拿出来一个儿童款式，还是男孩子的，属小号，三块钱一套的那种。 对方疑惑的眼神中，韩秀秀将一件蓝色宽条纹的背心大裤衩比量着，贴在那中老年妇女身边的小孙子身上。 “就是这种，我们厂长说了，现场可以选三名聪明可爱的孩子做我们的宣传大使，宣传结束后，可以一人送一套衣服。” 那人的耳朵早在韩秀秀说话的时候就支棱起来了。 此刻听罢，更是来了兴致。 “我家乖孙行啊，又白又高，你们给选上呗。” 韩秀秀给付婶子去了个眼色，付婶子道：“这个不是我们说行就是行，得换上我们的衣裳看效果，现定。” “要是觉得有压力或者紧张，随时可以换人，不过衣裳就不能给了哈。” 这大院儿里住着的，都不差那个钱，平时没得好攀比的，今儿这个什么形象大使一旦被选上了，绝对够他们在大院里吹嘘一阵子的。 他们在意的不是那一件白送的衣裳，在意的是，我家孩子比你家孩子强！ “换换，我孙子这就换，马上换，就在这里换！” “我家闺女也好看呀，别人都夸，给我个裙子试试啊。” “毛巾布裙子，别说，这连体的还真适合小孩儿穿。倒时候拉了尿了的，还好洗，比别的布料强百倍！” 围过来的俩人跟最先开始的那婶子站一块儿，几句话就帮韩秀秀做了决定，给定下了三个孩童帮忙宣传。 第225章 韩秀秀跟付婶子辅助着挑选好了喜欢的合适的颜色，三个孩子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 “准备好了吗？”韩秀秀问。 三个孩子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地会了句：“准备好了！” “好。” “嗯，那就从家属院西边走到东边。” 韩秀秀指了指前方的一堵矮墙，“那边调头回来，出发吧。” 她一说完，那三个孩子便笑嘻嘻地走去指定地点。 别说，毛巾布穿身上的虽然从没见过，但不得不承认，三个孩子穿上还挺精神，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不少出来看热闹的瞧见了，纷纷朝着韩秀秀这边过来。 也有些想要给自家孩子买的，领着孩子围拢到近前。 付婶子这会儿也打了鸡血一样，嘴巴就没停过，“吸汗，容易干，真尿了，一把水投一投，一个小时保准就干了，多方便！？” “我们小韩身上这件你们瞧瞧，多漂亮？今年流行这样的，好看的女同志都这么穿！” 第172章 李团，您家小郑有对象了没？ 漂亮的女同志今年都穿这样的衣裳，这句话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有很强大的引导作用。 于是，在场的女同志们不分老少，都开始挑挑拣拣。 “这个蓝白条纹的好看，我也选这个，跟那女同志穿的一样。” “我喜欢粉色细条纹的，显年轻。” “牡丹花那个也好看，花不大，正正好，还显得喜庆。” “黄色这件也行，哎呀，我还喜欢那一件方格的，两个能便宜多少钱呀？” 一时间，农机厂家属院这边忙活起来，韩秀秀跟付婶子一个专门管收钱，一个专门管挑选衣裳，两个人的眼睛还要监督着谁顺衣裳，同时嘴里说着准备好的台词。 “吸水，软和，好穿，穿坏了还能当擦脚布什么的。” “毛巾布不容易坏，大家平时用毛巾都知道，三年五年不带坏的。” “买到就是赚到，我们只有这一批衣裳，以后都不做了。” “自己做的话，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做成这样，现在省事儿了，买回去直接能穿。” 两个人说的嘴皮子直冒白沫，最终结果很喜人，全部售罄。 要不是韩秀秀没带更换的衣裳，她身上那件也要被人买走了。 …… 午后，小河村饭店。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刘桂红将前门在里面上了门栓。 随后几个人一起去韩秀秀房间开总结大会。 自打一个小时之前韩秀秀跟付婶子空手回来，刘桂红她们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这会儿看着韩秀秀摆放在炕上的一摞摞的现金，刘桂红激动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我的老天爷呀！我的妈！这老些呢！” 刘桂红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刘桂兰也是高兴的眼圈都热了，这么几天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放松。 韩秀秀没让大家久等，她拿出来提前算好账目的本子。 “不加前两天赚的那1198块6，这几天做的成品衣裳一共收入3218块！” “也就是说，我们这一次福利卡活动，一共赚了4416块6毛钱。” “我做主，拿出来一千块钱做我们五个人的奖金，一人两百。剩下的三千多块，做我们饭店营收。” 平时不管话说得多么漂亮，真金白银给下去，大家才会实打实地开心。 韩秀秀的初心就是想要这么务实。 这一刻，她终于摸到了门槛儿，也是激动坏了。 这一回，不管是刘桂红还是刘桂兰，都没有站出来推辞奖励金。 几个人拿着两沓钱，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秀秀。 千言万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刘桂红先开了口，“我这辈子没赚过那么多的钱，老了老了，怎么还这么值钱了也。” “小韩，以后咱们饭店，你想咋着就咋着，我们都听你的。” 其余人点头附和，刘桂兰也再次表达了对韩秀秀的感激。 孙红哭的稀里哗啦，她占便宜最多，家里婆婆赚了九百多块，她两百块，所以孙红很是过意不去。 “我想出五十块钱，咱一起去丰泽园吃顿饭去，急头白脸地吃，可劲儿吃。”孙红道。 丰泽园是四九城最大也是最贵的饭店，平常人家没多少敢去那里吃酒席的。 孙红敢这么说，便是真心实意想请客。 大伙儿高兴，也就没推辞。 晚饭开始前就早早挂上牌子，提前下班。 刘桂红蹬着三轮车，带着刘桂兰跟姜玉梅，孙红骑着韩秀秀的自行车带着韩秀秀。 一行五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丰泽园。 韩秀秀上次过来，还是参加考核的时候，此次再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行车跟三轮车一起落了锁，两个前轮是锁在一起的，三轮车的后轮还用另外一个链条锁锁在了电线杆子上，倒是不怕被谁偷了去。 一进门，除了韩秀秀之外，几个人就被里面的大厅惊着了。 也太大了！比他们小河村大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在这里吃饭的人一个个也都穿的板正，比普通厂职工还要体面。 韩秀秀领着她们四个找了个桌子落座，又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第226章 服务员从忙碌中抽身，急匆匆来到她们跟前，手里拿着笔跟菜单子，没有任何表情地问：“吃什么？” 孙红攥着五十块钱，一紧张，一个菜名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脸瞬间涨红，赶忙求助地看向韩秀秀。 韩秀秀意会，想了想，开口：“一只烧鸡，一条糖醋鱼，烤鸭也来一只，京酱肉丝，酸辣土豆丝，麻汁黄瓜，凉拌海蜇，先这么多，不够我们再点。” “一共多少钱，同志。” 服务员写字速度一绝，在韩秀秀点好之后，她也写好了。 手里的菜单撕下来，抬手抓着一个悬挂着的夹子，夹子夹住菜单，服务员用力一荡。 “哗啦啦”的一串儿响动下，菜单顺着一条悬挂着的细长绳直接到了后厨窗口。 韩秀秀一愣，也是这才发现头顶上横纵交错着许多细绳，绳子上整齐罗列着不少夹子，都是用来传递菜单的。 “一共是22块5毛5，半斤肉票。”服务员的声音将韩秀秀的思绪拉回来。 不等她说什么，孙红立即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肉票她也带了，是临来的时候，在饭店问刘桂红借的，明天还。 服务员收了钱跟票，转身离开。 刘桂红等人立即松了口气，“哎呦妈呀，来吃顿饭跟上刑一样，整的怪吓人。” “可不是？咱是来花钱的，瞧那服务员的臭脸，跟欠她钱一样。”姜玉梅跟着抱怨。 刘桂兰杵了杵她们俩，“少说两句，人家不也没怎么着咱们？没说难听的话，就是没有咱们平时健谈，不爱说话不是错。” 几个人小声聊天的时候，距离她们不远处的一桌人，倒是有意无意地朝着她们这边打量。 那种打量不是恶意，似乎就是纯粹地看。 韩秀秀被那边过来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舒服，她干脆凭直觉回过头去，刚好迎上一双又大又亮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大约四十来岁，皮肤白皙，长相也很富态，上身是白色的确良衬衣，袖口挽到手肘部位，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高雅，干练又成熟。 韩秀秀被惊艳了一把，友好地点点头。 那人一怔，立即收回视线，似乎并不喜欢韩秀秀的唐突。 她身边一个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凑过来说悄悄话，“李团，您家小郑有对象了没？” 第173章 孙大斌哭着来了 那人笑意盈盈地问出声，声音不大，只有她们以及身边的三两个人能听见。 被称作李团的富态女人轻叹一口气，“没呢，跟个疯猴子似的，整天不回家，一心扑在工作上，二十好几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 一说起她儿子，她的心就有些憋闷，难受。 别人养儿子，孝顺又懂事，她养的儿子跟女儿都不跟她亲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别人家同岁的人都结婚生孩子了，小孙子都满街跑了，她倒是好，不说孙子，儿媳妇都没影呢。 “李团，不是我说，该找了。小郑那么优秀，这又去了红星那边，做长辈的不给掌掌眼赶紧定下，万一有些错了心思的小妖精缠上来，就坏了。” 那人说完，李团另外一边的人跟着附和。 “可不是？真要是被些不正经的缠上，够你头疼的。我可是听说，红星机械厂里不少女同志，有几个不安分的。” “还有还有，那边饭店里有个小年轻，今儿捣鼓鸭子，明儿捣鼓鸡的，总是变着法的跟机械厂搞关系。” “据说那小年轻离过婚，跟你家小郑走的很近，好多人都瞧见了。” 最后这话，那人压低了声音，只在李团的耳边说的。 才讲完，李团就黑着脸站起来，“我这就叫我儿子回家！” 她要当面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不是有人传，她身边的人绝对不会乱嚼舌头，指定是好多人知道了，才会传到她这个小圈子里来的。 李团离开之后，并没有发现跟她坐一起的两人相视一笑，好像达成了某个共识。 …… 韩秀秀给陌生人友善问好被泼冷水后，也没继续关注那边的动态。 她自嘲自己一把，不该自信到膨胀，遇到不认识的也不应该自找没趣的打招呼。 饭菜上桌，吸引了韩秀秀的注意力。 孙红又趁机问服务员买了五瓶大白梨饮料，想着边吃边喝，能多花点儿是点儿。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超级满足。 剩下的饭菜，孙红打包带了回去。 她晚上跟婆婆一起住着，所以并没有跟着韩秀秀等人回饭店。 如今韩秀秀的房子盖好，可以直接睡大炕。 为了方便跟韩秀秀做伴儿，刘桂红跟刘桂兰俩人在新盖房子的另外一间也盘了炕，俩人住一个炕上，夜里陪着韩秀秀守饭店。 姜玉梅在小河村有家有口，不能留宿外面，所以到饭店之前，韩秀秀三人先将人送去了村里。 临分别前，刘桂兰抓着姜玉梅的手，低声叮嘱。 “别露财，自个儿留着，一定别说，我不会坑你。” 姜玉梅点头，“我心里有数，明白。” 她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肚子，“等他们都睡了，我就藏起来，谁都捞不着。” “这就对了。” 刘桂兰放心，不再多话。随后跟着刘桂红以及韩秀秀往饭店走。 第227章 夜里的星星有点儿多，回去路上，三个人不紧不慢，似乎都想多在外面待会儿。 “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晚上在饭店睡觉吗？抓了个贼那天。”韩秀秀忽然道。 刘桂红点头，“记得，你那时候说带我们赚钱，让我们随便吃肉，吃到腻歪，我还不信，觉得是你吹牛。” “哈哈，不过我表面上说是信了，怕打击你积极性。” 刘桂兰也跟着笑，“是啊，那时候我也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小韩真的做成了。” “我们村现如今可算风光一把，不再是样样倒数。” “听说麦收有掠子，我们村是第一个收割完的，到时候晾好了，也绝对能是第一个交上公粮的。” 韩秀秀礼貌的附和着，大多数时间是倾听，听两个婶子感慨，听她们说村子里的趣事。 不知不觉，三人回到饭店。 后院土灶的底火烘着两大锅的热水，刚好用来洗漱。 刘桂红在两个新屋子里点燃驱蚊草，刘桂兰帮着韩秀秀弄好大盆热水，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小韩，洗澡吧。”刘桂兰走进炕边忙着写写画画的韩秀秀，“今儿晚上你桂红婶子得高兴的睡不着觉，还得抱着钱不撒手。” 韩秀秀跟着笑说：“桂红婶子就这点儿爱好啦，所以当初选她来管钱。” 财迷，不会轻易弄丢一分钱。 搭眼瞧见韩秀秀在写钓鱼台什么的，刘桂兰没多问，又寒暄两句，便叮嘱韩秀秀早休息，她便退了出去。 入夜，原本繁星当空，忽然起了风，刮的门窗哗啦作响。 韩秀秀不再耽搁，立即简单洗漱之后，关上门窗，躺在了床上。 她也有些失眠，一个由于忽然从忙碌到清闲有点儿不适应，一个是觉得这几天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少了什么。 不知不觉，韩秀秀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之前在饭店吃饭的人。 那个恰巧跟她对上视线，她友好热情打招呼，人家冷漠相待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那女人为什么给她一种熟悉感？ 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揣着疑问，韩秀秀眼皮开始发沉，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愁眉苦脸的孙大斌来了。 “小韩，机械厂要的那一批毛巾，谁给做衣裳卖了呀？” 孙大斌上来就开门见山，他昨天晚上憋了一晚上了，不问清楚，他觉得自己能冤死。 韩秀秀给他倒了杯水，“孙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别急，着急说的话容易错。” 孙大斌皱着眉头，他要没工作了，厂子要面临处罚，以后能不能干下去还是个未知。 所以，孙大斌的情绪一点儿都没有缓和。 “小韩，有人举报我们毛巾厂投机倒把，我们可是太冤了。” “服装厂也要要走我们卖衣服赚的钱，我解释说我们没卖衣裳，结果他们直接扔出来好几件毛巾布做的衣裳。” “这一批花色的，我全都给了你，那衣裳我都看过了，就是、哎，就是你要走的那批货。” “小韩，孙哥我不是埋怨你，就是想问问，当初咱不是说好了，给机械厂当福利的吗？咋变成衣裳了？” 第174章 闹事 孙大斌确实没有埋怨韩秀秀，他脸上的情绪更多的是无奈，是无助。 韩秀秀之前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神色淡定，将提前想好的台词说出来。 “孙哥，当时毛巾出厂的时候，会计给开的条子，还有咱们签的协议，还有没有？” 孙大斌一愣，“当然有。” “嗯，出厂的时候，毛巾是不是六毛钱，跟上边规定的价格一样，没有坏了规矩？”韩秀秀问。 孙大斌点头，“对，之前给供销社供应就是六毛。” “所以，你们没有投机倒把呀，你们就是按照正常流程出库了毛巾，他们服装厂没资格问你们要钱呀。” 韩秀秀心里明白，面上表示不理解。 随后她继续说：“至于那些举报你们的人，你直接拿出来四千条库存毛巾的条子，证明一下就是了。” 孙大斌再次愣怔，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可是衣服怎么解释？” 对，就是这里不对。 那做衣服的料子就是他们毛巾厂的呀。 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韩秀秀挑眉，“衣服不是你们卖的呀，为什么要解释？谁要看不惯，就拿出来你们厂子卖衣服的证据。” “谁举报谁举证，你们不用为难自己。” 孙大斌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他此刻也确定，韩秀秀确实是将那些毛巾拿去做衣服卖了。 所以心里明显有些虚，不敢跟服装厂那些人硬刚。 韩秀秀看穿他的心思，道：“孙哥，你们毛巾厂跟我们小河村属于集体合作行为，别人就算告出花来，咱们也是合法合规。” 集体合作行为几个字，倒是着实让孙大斌安心不少。 国家如今打击的是个人投机倒把的行为，跟村集体合作的话，就不违规了。 他豁然开朗，脸色也和缓许多，继而孙大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我太着急，考虑的没你多。” 他没好意思说，之前没见过那么大阵仗，所以大厂子的人一去找，他吓得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第228章 现在有了韩秀秀的“明确指示”，孙大斌就知道怎么做了。 回头谁再有意见去找他们麻烦，他就拿出单据来甩那些人脸上。 随后，孙大斌也问了问韩秀秀如何处理的毛巾。 他实在是想弄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毛巾变成了衣服，而且还出现在了服装厂的人的手里。 韩秀秀知道早晚要面对这问题，她几乎一秒入戏，叹息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难事。 “孙哥，都怪我当时想的太简单了，也太想要帮你们毛巾厂处理库存了。” “结果没想到，很多人并不怎么需要毛巾，你也知道，毛巾质量好，一用就是三年五载。” “这一块七八毛，并不是多少人家都舍得买。” “我那时候觉得拿毛巾当厂子福利，跟厂长也商量好了。结果职工们不买账，不是每个人都想要。” “所以毛巾砸我们小河村手里了。” 说到这里，韩秀秀再次叹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孙哥，之前其实我在你面前吹牛了。” “那些订购毛巾的钱，是我们小河村饭店出的，我用店里的钱垫付的，当时怕你多想，所以没说。” 孙大斌心中震撼，他没想到韩秀秀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实诚。 四千条毛巾的出厂价格可是两千多块钱那！ 人家小姑娘为了帮他们清理库存，为了不让他为难，货到当天就给了现金。 结果那些钱竟然是人家小河村垫付的！ 机械厂的职工不买账，毛巾就砸手里了，所以…人家小韩为了把损失降低，所以才做了那些衣裳什么的卖。 这么一想，孙大斌并不觉得韩秀秀哪里有错，反而很是愧疚。 都是他们毛巾厂拖累的人家小姑娘。 “小韩，现在毛巾还有没？实在是不行，剩下的我都给退了，这压货的事儿不能让你们担着。” 反正他们厂子也快黄了，挤压货物不是一天两天。 重新拉回来也没啥。 韩秀秀摆摆手，“这可不行，之前说好的不能轻易反悔，不然签协议干什么？” “毛巾出了你们厂了，是砸我手里也好，是我想办法处理也好，都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孙哥，我韩秀秀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不能做退货的事。” 孙大斌更感动了。 人家小韩这么为他们厂子着想，他倒是好，遇到一点儿小麻烦就上赶着来找人家要说法，实在不是男人做出来的事儿。 想着小河村饭店有可能因为他们毛巾的事，被干黄了，孙大斌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担心孙大斌再一脑热，嚷嚷着要给退货什么的，韩秀秀又费了一番口舌劝说，同时叮嘱孙大斌务必收好他们签订的合约，以及出库的账目明细。 到时候万一有心人再发难，那些有利于他们跟人讲道理。 孙大斌还要忙着回去处理毛巾厂的破烂事，也没在这里多丢留。 韩秀秀礼貌地把人送走，就见刘桂红刘桂兰等人都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 “小韩，咋办？别人万一找咱这里来咋办？” “让咱退钱咋办？说咱投机倒把什么的……” 刘桂红当嘴替，把问题问出来。 她们是饭店，根本就不符合卖衣服的条件。 一旦服装厂的人来问他们要钱，他们给还是不给？ 韩秀秀却是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别慌，违规不违规的，要看我们怎么解释。” 她低声把自己的想法以及说辞给刘桂兰她们几个说了。 毕竟这事儿不讲清楚，难免会影响大家心情，从而影响饭店里的工作效率。 听韩秀秀讲完，几个人倒是都稍稍踏实不少。 不过，刚刚过了一天风平浪静，机械厂里就传了不少风言风语。 “对面小河村饭店知道吗？赚黑心钱了，坑了我们机械厂所有人。” “卡片咱们卖七毛实在是亏大发了，一张卡能领两条毛巾，一条毛巾七毛五，两天可是一块五啊。” “我们亏的可是八毛钱外加两盒秀我鸭！” “何止啊！我一朋友买了毛巾布做的衣裳，也就两条毛巾对一起的，三块五毛钱！整整三块五啊！一正一反人家赚两块八！咱只兑七毛，气不气人？” “我们应该找韩秀秀要个说法，让她给我们退钱！” 不知道谁先开始说的这话题，反正这天中午一下班，就有几十乃至上百号职工都聚集到了小河村饭店门口。 他们要求韩秀秀出来给个交代，要么把毛巾跟秀我鸭兑给他们，要么给他们补差价。 第175章 你们才是投机倒把的人呀 那帮人一个个都面露不善，丝毫没有了平时来饭店吃饭的和善。 这么一闹腾，中午的生意都被搅和的差点儿进行不下去。 韩秀秀从后院听见动静，立即出来主持大局。 “大家人多，选两个代表出来跟我谈话吧，不然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想要解决问题的，别堵我们饭店门口，往旁边挪挪，不然谁都别想拿到想要的结果。” 她说话底气十足，丝毫没有做亏心事的怯懦。 这下倒是让本来找麻烦的人心里打鼓，他们甚至好有些后悔这么过来了。 第229章 厂子里吃亏的人可不只他们吧？ 为什么只有他们来了？ 其余人是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一点，这帮人的气焰也蔫吧不少。 谁都不愿意自己冲锋陷阵为别人做嫁衣。 但来都来了，又不能直接离开，所以一个个倒是很配合地跟韩秀秀往边上挪了挪。 只是，大伙儿都收敛着笑意，一个个绷着脸面对韩秀秀。 这严肃面孔，是他们最后的倔强了。 “好了，代表选出来了没？”韩秀秀好声好气地问。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被大伙儿推举出来做代表，他虽说有被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也很满足此刻的虚荣心。 “咳，我是一车间王洪先，我们来找你是要求你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人开口，组织了一下词后，跟韩秀秀也说明了情况。 总结一句就是，他们觉得之前兑换卡片只兑换了七毛钱，亏了。 现在想找回心里平衡，让韩秀秀别不讲理，一定要把钱或者把东西给他们。 韩秀秀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就是没想到机械厂的人这么不团结。 将近三千张卡片，结果就来一百号人找她要说法。 她可不相信剩下的两千多人多么高风亮节不想要回去差价，想来那些人应该在偷偷观察等待，想先看看她这边的态度再行动吧。 韩秀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帮人，“你们的要求我满足不了，实在抱歉。” 王洪先一愣，没想到韩秀秀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皱眉，“你们小河村是靠着我们机械厂才开起来的，如果你们默认了这次坑我们的事，这饭店你们也别想开下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桂红忽然从店里窜出来，一拳头杵在王洪先肩膀上。 王洪先被杵了个踉跄，要不是身后俩人扶住了他，他差点儿摔倒。 “怎么打人呀你！讲不讲理了！”王洪先拔高嗓音质问一声。 刘桂红拉着脸，“打的就是你们这些耍赖皮的！我们明明给了三天有效期，现在过期了，没办法给你们兑东西！” “还有，我也没见你手里拿着卡片，就这么空口白牙嘴皮子上下一张，就想要我们给钱，脸怎么那么大！” 王洪先被刘桂红气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他身边有人上前帮忙说话，“我们的卡片都被你们骗走了，哪里还有卡片？” 韩秀秀冷喝一声，“什么骗卡片？可别胡乱给我们泼脏水，诽谤造谣严重了可得挨枪子儿。” 那人吓得往后一缩，“什么挨枪子儿，我们就是想要回我们的毛巾。” 他后悔了，当初不应该为了七毛钱就把卡片卖了。 当初不应该担心毛巾砸手里不好卖，就应该来兑换回去，把秀我鸭吃了，毛巾留着压箱底，将来碰运气卖就好了。 可惜当时没转过弯儿来，就想着赚个快钱，赶紧把钱拿到手了。 “我们这里兑换毛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当时厂长发的卡片上都写着兑换日期。” 韩秀秀难得还有耐心给他们解释，“况且你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来我这要东西，不觉得太欺负人了？” “我们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我们白给毛巾？” 王洪先等人面容都僵住，他们的卡都被一个小老太太骗走了呀。 哪里还能有卡片啊？ 如果有，现在他们来要钱就更有底气。 就在王洪先不知道怎么据理力争的时候，斜对面张家屯饭店的人过来看热闹。 张桂兰无时无刻不想踩小河村一脚，给自己给张家屯报仇。 今儿终于抓住个机会。 她站在人群里半天了，也差不多听出来了来龙去脉。 “盟友们”逼着韩秀秀拿补偿金给贴补差价，就是让小河村出血。 她得帮。 张桂兰对着刘桂红，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去了，“也就你们小河村能办出这样的事来，谁都坑啊。” “饭店就指望着人家机械厂职工跟职工家属光顾呢，你们倒是好，得罪自家财神爷。” 她挤兑两句后，见刘桂红被韩秀秀压着，也不跟她比嘴皮子，她更是嚣张。 “谁不知道你们小河村的人心眼子比骰子都多，快成精了，专门坑工人兄弟们的血汗钱！” 张桂兰越说越起劲，也有不少厂职工主动护在了张桂兰后面。 韩秀秀一开始没阻止张桂兰说，就是想看看这帮人的真正嘴脸。 等张桂兰说完，便有许多人跟着嘀咕，要求韩秀秀今天务必给他们补上东西或者钱。 韩秀秀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我听明白了，大家这是把厂子里给大家发的福利卡片给卖掉了，还是卖的七毛钱，对吗？” 她认真又纠结地问。 王洪先等人没明白韩秀秀的意思，便直接说：“对，就是七毛处理了卡片，可是两条毛巾叠加售卖都要一块五了，额外还有两盒秀我鸭，我们就亏更多。” “之前我们没转过弯儿来，所以……” 韩秀秀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一分钱十二张卡片，你们竟然敢卖七毛，这么明显的投机倒把，你们可真刑！” “你们才是投机倒把的人呀！” 第230章 此话一出，刚刚燃起斗志的王洪先忽然脸色煞白。 就见韩秀秀笑眯眯问：“你们把卡片卖给谁了？在哪里卖的？谁买的？买卖同罪，向革委会举报的话，兴许能将功补过。” “不然你们这种翻了几百倍利润的投机倒把，可要挨枪子儿！” 第176章 又来人，今日注定不能消停 韩秀秀这么一质问，王洪先等人更是吓得话都不敢接了。 他们忘了，卡片不是找小河村饭店的人兑换的，是他们私下里在黑市找人兑换的。 要是论起来，卡片的成本确实很低，一分钱十多张，可他们卖了七毛！ 可话说回来，他们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卡片最后绝对回到韩秀秀手里了。 不然谁会傻了吧唧地花七毛钱买卡片玩？ 当他们真没心眼儿呢？ 为了钱，王洪先还是被推出来当嘴替，看着那么多同事们巴巴盼着，王洪先还是决定跟韩秀秀闹到底。 闹好了，他们损失的钱就要回来了。 闹不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谁让他们人多呢。俗话不是说么，法不责众！ “韩秀秀，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卡片在谁手上你最清楚！” 王洪先声音拔高，同时掏出七毛钱来，捏手里，举起来，“这钱我们还给你，我们别的不要，就要两盒秀我鸭，两条毛巾！” “你也别想糊弄过去，这事儿我们厂职工很多吃了亏的，都会来找你们！” “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办事儿的！你们要是不怕饭店黄了就别给，反正以后我们不再来你们饭店吃饭！” 他可是会拿捏，来之前就有人提醒了，小河村饭店就指着他们厂子生存呢。 一旦厂职工都不来了，饭店的饭菜卖给谁去？ 刘桂红有些蔫吧了。 她还真怕饭店黄了。 可现在说软话恐怕来不及了，毛巾都没了，赚的钱分了，留出来的钱也都有用处。 所以满足这些人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了。 “我说，卡片写了日期，你们没按照日期来，现在不管用了。”刘桂红想了个理由，她觉得很正当也很占理。 可职工们不买账。 一个个嚷嚷着没看见，没有他们这么办事儿的，总之就是一个死皮赖脸的纠缠。 不给就不走了，不给就故意影响他们生意，不给就鼓动大家都来找麻烦。 主打一个恶心人。 韩秀秀却不着急，她扫视众人后，看见不少熟悉面孔。 当然，这个熟悉并不是说她跟这些人有什么交情，纯粹是这些人来吃饭的次数多点儿，看着熟悉。 “你们既然都不想来了，我也不强求。” “桂红婶子你看看那些预存五块钱的名单呢？拿出来核对一下，满足不了五十天的，五块钱直接扣下就行了。” “反正明天开始他们不来咱们店了，直接对照一下，把名字去掉。” 此话一出，刘桂红眼睛亮了。 对呀，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之前很多人为了占小便宜，主动来预存了五块钱。 如今还没有到五十天，真要是都不来了，那一笔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在场的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痛心疾首，他们可舍不得那五块钱打水漂。 于是有人躲在人群里咒骂韩秀秀。 “真是资本家嘴脸，吃人不吐骨头！” “韩秀秀，你就是奸商，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 “就那么乐意坑我们，一次一次的，按着我们使劲儿坑，真不要脸！” 最后这四个字，韩秀秀听见了，恼了。 她脸一黑，“谁他么不要脸？说谁不要脸！” “当初是我逼着你们预存五块钱的？你们为什么来预存五块钱心里没个数？” “都是为了占便宜来的，谁又比谁高贵！” 她愤恨地瞪着声音来源处，虽说没分清楚是谁说的，但差不多能确定一个方向。 韩秀秀继续道：“你们当时为什么要换七毛钱，不要毛巾，不要秀我鸭？还不是担心砸自己手里！” “什么都不比握着现钱来的实在，所以你们也没多打听，就随着别人一起换成了钱。” “现在你们想一想，为什么会来我这里？是来为自己讨公道？还是被人当枪使？！” 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面面相觑，就连站在最前面的王洪先也懵了。 是啊，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承认是来要钱的，是来要说法的，可是为什么是他们来？别人呢？ 那些吃亏的同盟呢？ 不等他想清楚，韩秀秀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再想想，你们在今天之前，卡片兑换了现钱的时候，是不是满心欢喜的？是不是一点儿不嫌弃少？” “当天拿到钱的时候，有些人是不是拿着钱买了猪肉全家吃了？是不是买了芝麻油？是不是买了大包子？” “那些实惠你们全忘了，现在被人一鼓动，就觉得自己便宜站少了，心里不平衡了，所以过来找我闹来了。” 韩秀秀冷笑，看着那一张张错愕的脸，她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度。 这些人啊，还好她并没有当朋友相处，老顾客也都是规规矩矩收钱卖饭，不谈交情。 第231章 不然这事儿一闹，她才是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小河村饭店才是真的开不下去了。 如今还好，还能挽救。 “可是，你也忒黑了，一下子讹了我们一半。”王洪先小声嘟囔。 韩秀秀冷哼，“什么是讹你们一半？我逼着你们了？什么好你们都想占，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我为了朋友的厂子不倒闭，心甘情愿弄来毛巾，花出去的都是实打实的票子。” “我们那时候搭上的是小河村饭店的所有身家！” “当时你们不要毛巾，我们砸手里好几千条！” “那时候你们在哪儿呢？” “呵，幸灾乐祸呢吧！笑话我们开饭店的砸手里一堆毛巾，笑话我们用一辈子都用不完！甚至还想看我们饭店因此倒闭！” 韩秀秀扬了扬下巴，“我们最后没办法，只能自己处理，这处理掉了毛巾，有些人又眼红起来了。” “我就纳闷儿了，我们真倒闭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你们的工资能上涨还是你们家能走大运啊？” 众人被韩秀秀说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他们也不是非得要为难谁，就是想找一个平衡。 瞧着有人做伴儿过来了，他们也就都跟着过来凑数了。 要说人家不给他们补那个差价，他们还真不能怎么着。 王洪先还想争取一点儿点儿，“小韩同志，大家都不容易，你看你们这毛巾应该也处理差不多了吧？给我们补不齐七毛八毛的，补个五毛也行。总不能我们白来吧？” 他不想空手回去，那样掉价还丢脸。 他这一说，站在前面一些人也都开始不要脸了。 “对，不能让我们白来，耽误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退五六毛。” “不给钱我们进去吃饭也行，把花出去的钱都吃回来。” 这些人刚刚开启不要脸模式，就听见人群后面传来声音。 “让一让，这里是小河村饭店吧？接到举报，你们饭店不按规定办事，私下里去服装厂门口卖衣服，现在需要将卖衣服所得都交给我们服装厂，再有我们转交给国家。” 喊话的人真是用喊的，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听不清楚。 这话喊的真的让韩秀秀无语又心烦。 看来今天不处理好这些苍蝇是不能平静度过了。 第177章 积极给你们上供吗？ 韩秀秀记得上次遇到不要脸的人，还是机械厂电影票那回。 食品厂的人来要销售食品的营业额，最后被她骂走。 如今服装厂竟然也来欺负人，真是……哎，只能说如今还没开放，做事当真畏首畏尾，不一定哪里就违规。 当然，违规有违规的说法，韩秀秀有韩秀秀的口才。 她很自信地打量着刚刚从机械厂职工群里挤出来的几个人，他们上来就自我介绍，表示是服装厂的代表。 一共四个代表，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是领头儿的，刚刚的话也是她讲出来的。 “谁是这饭店负责的？我们接到举报，而且有大量证据证明，你们违规售卖服装。” “服装是我们服装厂的任务，你们无权……” “这位同志，停一下。”韩秀秀打断她的话，尽可能压下心里的烦躁。 她继续说：“我们饭店没卖衣裳，你们搞错了。” 黑框眼睛女一愣，仔细打量了打量韩秀秀，“你是负责人？行了，这是你们卖的衣服，我们已经调查过。” “你这样的狡辩，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我可以认定是不配合。” “劝你还是积极一点儿，不然革委会的领导们来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韩秀秀冷嗤，“积极点儿什么？积极给你们上供吗？” “你！”黑框眼镜女脸色一沉，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刺头。 她身边的人也都很看不惯韩秀秀的做派，纷纷指责韩秀秀不尊重人，说话太难听。 之前过来闹事的那些机械厂的人，都没离开。 有热闹看，有人跟他们一样来找小河村麻烦，他们乐意多看一会儿，出出心中恶气。 张家屯的人更是激动的嘴巴都合不上，一个个巴望着韩秀秀他们把赚的钱都上交出去。 是的，他们就是看不得小河村饭店那么赚，即便是那些钱一毛都不会落他们口袋里，他们也高兴！ “快给人家呀！交出来！” “没少赚吧，一条毛巾七毛多，全揣自己腰包里了，可真行！” 张家屯的人嘟囔着，催促着，好像韩秀秀把钱拿出来给了别人，他们张家屯的买卖就能好似的。 韩秀秀丢过去一白眼，随后面向服装厂的人。 “我们对外处理的是经过我们创新之后的毛巾，并不属于你们的成衣服装。” “我们的行为充其量属于帮我的毛巾厂朋友处理毛巾。” “呵，少胡说八道，什么毛巾两条要三块多？”服装厂眼睛女冷声质问。 她都打听清楚了，那天来卖的衣裳大部分都是三块四块的，而制作衣裳用的毛巾不过两三条。 “按照一条毛巾七毛五来算，两条就是一块五。你这东西转手就卖三块多，分明就是走资本主义路子。”中年眼镜女直接给韩秀秀扣上个大帽子。 韩秀秀就知道她没憋好屁，所以也将死皮赖脸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232章 她继续狡辩：“说起这个价格，我要解释一下。两条毛巾是一块五，但是，我们这不是普通毛巾，是经过再加工之后得到的毛巾。” “当初我们跟毛巾厂签订外包活儿加工协议的时候，多出来的钱算我们小河村的加工费。” “什么？”服装厂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秀秀，似乎没想到韩秀秀这么能扯。 她隐约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预感面前的人生拉硬扯或许真的能扯三分道理出来。 “不用大惊小怪，我们小河村属于一个集体，毛巾厂有外包活给我们，我们接活儿，是符合规定的。” 韩秀秀说着，还扯了一些有理有据的事儿来证明自己。 “你们既然是服装厂的，应该知道，你们服装厂每年都会外包碎布头垫子、拖把头的活儿，给周边公社吧？” “农机厂也有外包活，像是给农具做木头把手什么的，这个不信的人去问问农机厂的人就可以。” “所以，毛巾厂给我们外包活儿，一点儿毛病没有。我们收的是加工费，不是违规所得！” 得，这不就扯出来了？还把小河村扯的干干净净。 服装厂眼镜女张张嘴，眉头也是紧皱着。她今天过来的任务严峻，本以为遇到的人年纪不大，会很好对付，结果……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一个是不甘心，一个是看不惯韩秀秀用这么自信的语气说话。 作为过来人，她觉得有必要教教韩秀秀怎么对待前辈讲话，会显得尊重客气。 “小同志，你这种态度处理问题，很容易得罪人，知道吗？” 韩秀秀一愣，不是，这人有病吧？ 不过她想看看这人究竟想说什么，便顺着问题点点头。 对方还以为韩秀秀听进去了，又是一顿长辈教训晚辈的输出。然后话题一转，继续说： “小同志，所以今天你就算说出花来，该上交的钱一毛都不能少。那些违规所得，属于服装创收，应该由我们服装厂来上交国家。” 换句话说，那些钱属于他们服装厂创收的。 而韩秀秀跟婶子们的忙碌都变得没有意义，没谁记得，白白耗费自己的时间跟心力。 韩秀秀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为了以后能安生，她还是跟对方争辩一下。 “你们觉得我说的没道理，直接喊革委会的领导来做主。” “领导如果说我该交出来这钱，我就一分不差的交。如果不让我们交，你们就别再跟苍蝇一样，在我眼皮子低下乱飞。” 听她主动要求找革委会介入，服装厂的人倒是着急了。 她们这事儿吧，只有口头上的证据，实质上的证据一点儿没有。 就怕到时候有个万一什么的…… “咳，我看大家都还没吃饭，不如先进去点几个菜，边吃边聊。”眼镜女忽然软乎下来，似乎改变了对策。 其余几个人都听她的，所以没有任何意见的跟着她走进饭店。 韩秀秀撇嘴，拉住刘桂红小声叮嘱了几句，刘桂红连忙表示明白，立即从后院出去，骑着三轮蹭蹭离开。 而那些机械厂来找麻烦的人，有些也饿的前胸贴后背，巴巴的跟着进来买了些吃的，继续看戏。 第178章 不讲理就都别讲理 原本还以为中午的生意黄了，结果大厅的桌子坐满了人，没凳子的出门搬了砖块也要挤在饭店不走。 中午准备的饭也都卖的丁点儿不剩，韩秀秀笑眯眯地陪坐在服装厂那桌。 能坐下来就是有商量的余地，但韩秀秀打定主意，决不让步。 跟眼镜中年女人聊天过程中，韩秀秀跟她彼此知道了对方名字。 那人姓邱，是服装厂的销售部主任。 邱主任还是想要拿走卖衣服的钱，就算不能百分百都拿到，最少也得拿一多半。 至于韩秀秀具体卖了多少，邱主任已经问过毛巾厂那边，四千条毛巾出来，按照五条毛巾做两件衣裳，一件衣裳三块钱算，收入得有四千八百块。 毛巾出厂价六毛一条，四千就是两千四百块，去掉成本，得两千四。 就按韩秀秀说的，他们小河村是代加工，代加工费用给四百块就很多了，毕竟他们平时的外包活儿，一个碎布垫子的加工费用才五分。 那衣裳她看了，缝纫的都是直线，而且还是缝纫机做出来的，根本不需要很多时间。 想到这些，邱主任也就把想法给韩秀秀说了。 听见四百块加工费的时候，韩秀秀都被气笑了。 “邱主任，我是很尊重你，才坐这儿跟你谈。既然你没诚意，那就算完。” “我看还是找革委会介入吧，咱们不是一个频道的人。” 说着，韩秀秀直接起身。 邱主任哪里肯让她走，“韩同志，有话好好说，就算革委会来了，也不能承认你们做的衣服是毛巾。” “本来就是你们违规在先，我们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服装的创收而已。” 话题就这么绕了一大圈儿又绕回来了。 韩秀秀无语地呼了口气，“你们什么都没出，上来就要钱，我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 “要钱是吧？拿欠条或者拿收据，屁都没有，问我们要钱？” 她说着，给孙红使了个眼色。 第233章 孙红立即跑去后院，先把后院通往前厅的门关上，又走去大黑二红身边。 大黑二红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不再骨瘦如柴。 而且跟饭店里的人朝夕相处的，差不多能听懂孙红她们的简单指令。 这会儿大黑二红有些懵逼。 因为平时这时候，它们不会被人理睬，更不会有谁好心地来打开它们俩脖子拴的链条。 链条丢地上的瞬间，大黑二红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只是眼睛圆瞪，不明所以。 孙红指了指前面，“闹事儿的来了，你俩快去那窗口叫两嗓子！” 俩狗大眼瞪小眼，立即蹿起来，冲到前窗子那儿。 “汪汪汪！” “汪汪汪汪！”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响起来之后，前厅的人都吓一跳。 大伙儿齐齐朝着窗口那边看过去，就见两只狗龇牙咧嘴地，似乎想要往这边冲。 大黑二红也在此刻看见了韩秀秀，它俩下意识想闭嘴，却听韩秀秀忽然道：“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可不敢保证我家的狗会不会跑出来无差别攻击。” 话音儿未落，大黑二红几乎同时抬起前爪子，使劲儿扒拉起窗玻璃。 “汪汪”的叫声更大更吵，像是要把谁吵聋了。 一些胆子小的人已经跑出了前厅，但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躲在前面凑在窗户那边继续等结果。 邱主任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秀秀，“你什么意思？你想放狗咬我们？” 她本能地站起来，往大门口那边挪了两步。 韩秀秀黑脸，“没什么意思，就是维护自己的权益。你们不讲理，我也只能不讲理。” 她打了个响指，大黑二红立即闭嘴。 “我家的狗咬不咬人，关键在于你们讲不讲理。” 她是看明白了，对于这些胡搅蛮缠的人，只能死皮赖脸。 打败魔法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魔法反击。 邱主任还真怕韩秀秀一个冲动把狗弄出来，她努力保持镇定，留了两句话。 “这次是我来，能好言好语跟你谈，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 “所以我劝你不如交两千块给我，这事儿就算过去。留个几百块的加工费，你给小河村也算有个交代。” 张家屯的人也站在外面喊，“就是，几百块不少了，快给人家同志两千块钱得了。” “谁让你们不本分，老实巴交卖饭得了，非得搞衣裳。” 机械厂的人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从眼神里就看出来了。 韩秀秀又打了个响指，二狗的狂吠开关触动，再次叫起来。 跟之前不一样，这回韩秀秀快速跑去了后厨，门一打开，二狗直接窜了出来。 “啊啊！放狗了！” “她疯了吧，竟然真放狗咬人！” “快跑快跑，这样的狗咬人可疼，看那大嘴那大牙！” “啊啊啊，韩秀秀你快把狗关起来！” “以后我再也不来小河村饭店吃饭了！” …… 前厅的人在狗冲进来的瞬间，纷纷做鸟兽散。 只是前厅的门太小，一下子根本就涌不出去那么多，加上大伙儿都紧张，逃窜的时候还有不小心摔倒的。 结果越跑越乱，喊叫声也越来越高。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大黑二红只是吓唬，并没有真的咬人。 而且它俩目标也相当明确，专门逮着服装厂邱主任叫。 一开始邱主任身边的人还都吓得打哆嗦，结果察觉躲远后，直接就脱离了危险区，大伙儿几乎不约而同地将邱主任隔离了出去。 几乎也就两分钟时间，前厅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两只狗将大伙儿分成了两边派，一边是大家，一边是邱主任。 “韩秀秀你故意的！快让狗闪开！” “我不要钱了，只要让我们走，我们服装厂就不找你麻烦。” 稀里糊涂被两条狗堵到墙角的邱主任，喊的声音都打颤。 她真怕狗。 尤其是这种大型犬种。 韩秀秀原本也不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要不是跟这些人说不通，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知道这人说的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处于弱势时候，被迫做出的选择罢了。 但她也知道不顺着这台阶下来，依旧会僵持关系。 于是韩秀秀趁机问：“说说，谁让你们来找我们麻烦的？” 没有人想搞他们，服装厂根本不会看上他们那几个钱，更不会兴师动众的找到这里来。 邱主任眸光一闪，掠过惊讶之色。 韩秀秀就知道她猜对了，只是不清楚具体是谁。 第179章 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当着众人的面，邱主任自然不会说出来。 见她神色松动，韩秀秀退了一步，前厅交给刘桂兰善后，带她去了后院。 “韩秀秀，你真行，就为了两千块钱，你至于让狗咬我？” 邱主任扶了扶歪了的眼镜，她警惕地又瞥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只狗。 韩秀秀绷着脸，“说正事，谁撺掇的？” “你也不是真的想让我受伤。”邱主任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所以我就算不说，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最多就是我空手回去，挨顿批评。” 言外之意就是，她告诉了韩秀秀有什么好处？ 第234章 好处不到位，她又干嘛出卖上边的人？ “这半年来政府开始整顿，你们服装厂也不好过吧。”韩秀秀说道，“我有从港城买来的服装设计稿。” 这话一出，邱主任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嘴皮子上下一动弹就有设计稿了？ 她不是很相信。 “电视台徐娇倩身上穿的衣服，是我设计的，发型也是我设计的。”韩秀秀再次开口。 这回邱主任看她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徐娇倩她认识，只是不熟悉。前几天她还在电视上看见了，徐娇倩那衣裳那发型的，要多洋气有多洋气。 尤其是那条a字裙，穿上之后就跟那大明星一样！ 还以为那是徐娇倩找南方的朋友买来的，没想到…… 邱主任没怀疑韩秀秀说的这话，是因为徐娇倩就在四九城，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只要一打听就可以。 所以，韩秀秀没必要也不敢在这上边掺杂水分。 “一个档次的设计稿，我要一套。”邱主任说。 韩秀秀淡淡一笑，“成交。” 随后，邱主任低声给韩秀秀说了几句话，韩秀秀愣住。 还真有些意料之外，竟然是林娇。 她猜到是自己的死对头，最先以为的是沈明月。毕竟沈明月家怎么说也算有些背景，跟服装厂那边通个气儿也方便。 林娇…还没正式成为周家媳妇之前，林娇按理说手里并没有多少人脉。 她是怎么说动服装厂厂长来找茬儿的？ “我知道是只有这些，那人的名字还是我不经意听见的。但她没来我们服装厂，应该是在外面碰的面。” 邱主任补充了两句，而后看了看那两只狗，“还有，这次我空手回去，肯定还有有人来找你。” “嗯。”韩秀秀应声，“没凭没据的，随便来。” 她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了。 邱主任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让她把狗弄远一些，邱主任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看见小河村后面的景色，邱主任一愣，她没想到，河边竟然修整的那么干净舒适。 这晴空万里的，要是带个躺椅往河边一放，人一趟，妥妥一享受啊！ 只是这些想法在她脑子里只过了一下就散掉了。 如今她有很糟心的任务要做，回去交差挨批评。 韩秀秀并不在意邱主任什么感受，她重新回到前厅，发现前厅已经恢复秩序。 问过刘桂兰得知，刘桂兰只说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的每个人得两毛钱补偿，大伙儿就毫无芥蒂地把韩秀秀放狗的事揭过去了。 反正都没被咬，能少花钱吃顿饭，谁都乐意。 “小韩，怎么说的？” 刘桂兰处理好前面的事，拉着韩秀秀去后厨，关切地问。 韩秀秀说出林娇的名字，刘桂兰也是一讶，很快又很是愤怒。 “真是阴魂不散，狗皮膏药一样恶心人。” 埋怨后，刘桂兰又有些担忧，她不懂那些生意上的弯弯绕。 可事儿闹起来了，一定不会善了。 到时候赚来的那几千块钱还没焐热，就得打水漂，想想都觉得难受。 “小韩，我们咋办？” 韩秀秀眯了眯眼，脑海里闪现过一个身影。 她没说具体如何，只是写了一个纸条，“桂兰婶子，待会儿毛巾厂的孙哥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白跑一趟，抱歉了。” “跟他说，过几天给他送个大礼，这次给他添麻烦了。” 刘桂兰有些懵，“你咋知道他来？” “我让桂红婶子去喊的，应该在路上了。”韩秀秀边说边找自行车钥匙，“我现在得进城一趟，天黑之前回来，所以暂时跟孙哥见不上了。” 看出韩秀秀的紧急，刘桂兰赶紧表示自己会处理好，叮嘱韩秀秀路上慢点儿，把人从后门送走。 韩秀秀到城里后，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条烟，看见有茅台供应，她一咬牙，也买了两瓶。 随后直接去了革委会家属院，李主任家的住址她哥对她说过，韩秀秀此次要找的人，正是李主任。 中午休息时间，李主任还真没在革委会上班，此刻正在家里小酌。 听见敲门声，李主任的妻子蔡云将门打开。 瞧见一个长相俏丽的年轻女同志，蔡云的脸色立即落下来，皱眉道：“你哪个单位的？” 韩秀秀一愣，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她假装没看出来。 “你好同志，我哥是农机厂的韩文东，他让我过来找李主任汇报下工作。” “农机厂的？”蔡云脸色缓和了些，她娘家人都在农机厂上班，知道那边没出过什么大事。 所以初步判断，这女同志不是来行贿，找她家老李做为难的事的。 “进来吧。”蔡云让出一条过道。 韩秀秀立即道谢，又礼貌地走进家门。 听见韩秀秀的动静，李主任就已经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了。 迎上李主任的目光，韩秀秀大方地打了招呼，把茅台从网兜里掏出来。 “李主任好。” “小韩，是有什么事吗？你这也太客气，拿回去啊，我跟你哥的交情，不整这些虚的。” 李主任说的真切，似乎真的不想收。 第235章 韩秀秀没在这话题上拉扯，直接开门见山，道：“李主任，我今天来是认错的。” “嗯？” “嗯，认错，您没听错。”韩秀秀老实巴交地开口，将认识孙大斌开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最后低眉顺眼地叹气，“是我不好，想的太简单，结果酿成大祸，被人家服装厂盯上了。” 她说完，半天不见李主任有回应。 抬头一瞧却见李主任眉头紧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李主任，你……” “小韩，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这种捞钱…咳咳，挽救毛巾厂的好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李主任看小黄鱼一样，眼神精亮的看着韩秀秀问。 第180章 她要用她的钓鱼台发光发热了 韩秀秀心里踏实了，她赌对了。 找李主任解决问题，一点儿问题没有。 搓了搓手，韩秀秀道：“主要是觉得毛巾厂就那么倒闭了怪可惜的，到时候那么多职工下岗，影响的可是十多个家庭。” “本来城里的职工名额就少，待业青年多，我就想着能多出一份力就多出一份力。” “像是机械厂那样的大厂子，几乎每个月都有定额福利，所以两边一搭，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说到这里，韩秀秀瞄了李主任一眼，见对方没有怀疑之色，她继续说：“李主任，我一开始真没想赚钱，是考虑到实际情况才又引申出来的卡片。” 李主任饶有兴趣地笑着点头，“过段时间中秋节，发福利的厂子单位什么的更多。” “小韩，你觉得发什么样的福利好？月饼什么的，每年都有，下面的人没腻，我都觉得腻了。” 单位发什么福利那是领导们决定的，跟韩秀秀可一毛钱关系没有。 李主任这样问，明显是有想法。 这也刚好是韩秀秀此次过来的目的，她假装思索了一会儿，说：“李主任，我不懂这些，说的对了错了的，您别介意。” 李主任示意她随便讲，“自己家里，不碍事。” 韩秀秀道：“中秋节的月饼都是必须的，不过我记得机械厂每个月都发放不只一种福利。” “平时都是最少两样，中秋节指定也得两三样的东西吧。” “这个过节呢，一般都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围在一起吃顿好的，普通家庭做饭不一定好吃，如果能发烧鸡烤鸭什么的，刚好能添一盘菜，还是硬菜。” 李主任皱眉，显然韩秀秀没说到他心坎儿上。 他要是可不是给下面的人添菜。 “平时见不着荤腥，发烧鸡烤鸭什么的，大家一定都想要。而我们民族又有着勤劳节俭的优良传统，所以要是发两只烧鸡的话，自家留一只，另外一只很可能会觉得浪费，不如换钱来得实在。” 韩秀秀说到这里，李主任立即又变了脸色，他眯了眯眼，“你是说，做两张烧鸡卡片，领一只，兑一只。” 不等韩秀秀回答，李主任自顾自地道：“烧鸡五块一只，卡片四块五给单位，发到个人手里，兑换四块，一出一进，卡片赚一块钱。” 韩秀秀听懂了他的话，这是要复制她的赚钱模式。 “可是烧鸡不比别的，兑换两只，一只留自家吃，另一只拿去黑市卖也能卖掉，还能卖高价。”韩秀秀插嘴。 她当时是没人使用过这样的模式，所以赚了一波快钱。 如今有些人已经知道那样吃亏，所以这样的复制粘贴明显会达不到预期效果。 李主任却说：“那没事，到时候提前加强对黑市的管控，专门盯着卖烧鸡的，只要他敢卖，就直接没收烧鸡跟钱。” 卧槽！ 不愧是李主任，真不是一般的黑。 韩秀秀心中暗叹，面上不显。 “还得是您啊李主任。” 她真诚夸赞的语气让李主任很受用，李主任有了这一赚钱的新颖办法，心情大好。 他听出了韩秀秀此行目的，便说：“放心回去吧，服装厂那边我给打个招呼就行了。” 自信的胸有成竹，是李主任职位给他的底气。 韩秀秀有些羡慕，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真好。 有些时候自己绕个山路十八弯想要解决的事，人家那些上位者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 什么时候她也可以有这样的底气？韩秀秀太想成长了。 于是她没着急走，而是面带微笑地继续跟李主任说话。 “谢谢李主任了，给您添麻烦了。” “不过我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跟您商量，不知道李主任对钓鱼敢不敢兴趣。” 李主任一愣，“钓鱼？你们饭店后面那河？” 他记得上回在那边吃饭，看见了后面在捣鼓钓鱼台子什么的。 当时好像还说过有空去钓鱼来着，不过不是为了爱好，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所以韩秀秀这么问，李主任直接摆手，“兴趣谈不上，去也行，不去也不想。” “嗯，但如果能赚大钱呢？”韩秀秀说的直白，两只眼睛圆瞪，好像她的钓鱼台已经盈利了似的。 李主任的爱人蔡云原本躲在厨房，竖着耳朵偷听来着。 听见“赚大钱”三个字，她更是把耳朵贴在了门缝儿那儿，以免错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第236章 韩秀秀敢这样讲，也是对人下菜碟，李主任明显就是个贪财的。 而年纪小上一轮的她，在说话的时候故意不严谨，就是为了给李主任留下一种“有心眼儿但不多”的既视感。 李主任果然态度更温和了几分，他道：“说来听听。” 韩秀秀将提前组织好的语言都讲了出来，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可行，她还罗列了一些数据说明。 李主任一开始还觉得她怪天真的，后面越听越觉得韩秀秀是个人才。 最后，在李主任的开怀大笑中，韩秀秀得了一个承诺，拿了一份协议书以及一封推荐信离开了。 走出李主任所在的家属院，韩秀秀重重的呼了口气。 踏实了。 服装厂找茬儿的事解决，她要用她的钓鱼台发光发热了。 只是在那之前，还要跑几趟公社。但这都是小事，韩秀秀不嫌麻烦。 趁着时间还早，韩秀秀专程去了修车铺一趟，在铺子里买了一些小零件，随后回饭店。 之前承诺送给严大爷一辆改良三轮车来着，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再不送去，严大爷指定会天天嘟囔她。 她可不想接连不断打喷嚏。 于是韩秀秀回去后就直奔后院，将改装三轮的零部件都拿出来，其中还有她曾经拜托郑时年做的几个铁架子。 捣鼓铁架子的时候，韩秀秀忽然想起郑时年，她不禁纳闷儿。 那人好像很久都没来了，厂子下班吃饭时间也没见过人呢。 不想还好，忽然想到了这人，不打听一下他的情况，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韩秀秀干脆丢下手里的零部件，跑去机械厂门口找到徐军。 “徐哥，郑工是调去别的厂子了吗？” 第181章 就算赚钱了，不至于白扔钱呀 徐军嘿嘿一笑，抓起桌上箱子里放的冰棍儿塞到韩秀秀手里一根。 “还真问对人了，郑工最近没来，跑去农机厂帮工，说是借调，具体回来时间我倒是不清楚。” “不过一般就是一个月，之前都这样。” 怪不得。 韩秀秀得了想知道的答案，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别扭。 她拆开冰棍儿外面的一层透明薄塑料袋子包装纸，对着顶端咬了一口。 糖精味儿的冰棍儿吃嘴里，咽下去，透心凉。 她举了举冰棍儿，囫囵地对徐军道了谢，重新返回小河村饭店。 她不怎么会焊接，郑时年不在的话，她也不怎么好意思去厂里找人过来“加班”，于是只好暂时停工。 至于严大爷那里，韩秀秀想好了，第二天过去说明情况。 刚好她也有重要的事情去城里一趟。 想着严大爷喜欢吃甜食，韩秀秀第二天天刚亮，就带着刘桂红去了小河村。 村里有一头母牛下了崽，她去买点儿牛奶做甜点。 她要的不多，刘江没要钱，反而还送了几个野鸭蛋。 人家刘江上道，韩秀秀也不能掉地上，她做了牛奶蛋糕之后，留出来饭店员工吃的，额外还给刘江留了两个，剩下的带去给严大爷。 细腻的蛋糕入口，几乎不用嚼就能化掉，奶香味儿浓郁，味道还好的不得了。 严大爷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他一连出了三块，才堪堪正眼瞧韩秀秀，“三轮不三轮的没什么，你经常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知足啦。” 严大爷说着话，起身走去床边，在床底下拽出一个木箱子，他从里面拎出一个小布袋。 小布袋沉甸甸的，好像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花生米，小粒儿的，香。” “我都剥好了，你拿去吃，我还有不少。” 饭店里什么样的花生米没有？严大爷不是不知道。 韩秀秀也知道严大爷知道。 所以这东西得收，是老爷子的一份心意。 韩秀秀嘿嘿笑，“大爷，不忙的时候帮我个忙呀。” 严大爷白她一眼：“没空。” 韩秀秀：“就是小河村那边我捣鼓的钓鱼的事儿，待会儿我去街道找包装厂给我弄一些特殊的包装袋子，你帮我发一发就成。” “去市场发，白给那些卖货的，供销社那边我自己去跑，就是市场上，我认识人不多，怕给了那些人，那些人给我昧下了，我哭都没地儿哭。” 严大爷挑眉，“你哭？” 呵呵，他不信这个厚脸皮的会为了几个包装袋哭。 “知道了。”严大爷又道了句，随后随口一问，“一人发几个？” 问完这话后，严大爷摆着手指开始算市场上多少个卖货的：十来个好像，十几个记不清楚了。 韩秀秀的声音在这时候飘进他耳朵里，“一人先发一百个，到时候有人买东西，能用牛皮包装纸的就用牛皮包装纸包着。” “不能用的，比如说鱼什么的，用绳子吊着吧，就把包装纸卷成卷儿，也系上边吊着。” “不让让白忙活，一天两毛钱辛苦费，日结。” 严大爷没吭声，他被那句“一人一百个”砸懵了。 牛皮纸包装袋不要钱还是咋地？ 白送人家，还要给人家辛苦费？ 疯了？ 饭店赚大钱了？ 就算赚钱了，也不至于白扔钱呀！ 第237章 “小韩，我得说你两句……” “严大爷，包装袋子上印着我们钓鱼台的广告，你可叮嘱他们尽量把广告字露出来。” 韩秀秀的话将严大爷的话淹没，“大爷你说什么？” 严大爷：“没什么，你说的广告是什么？” 他觉得他想简单了，这家伙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给这两毛辛苦费，备不住要做两块钱辛苦的活儿。 “就是宣传我们小河村饭店钓鱼台呀，到时候只要拿着那袋子去我们小河村饭店，就能免费领取一份秀我鸭。” 韩秀秀笑眯眯地说完，毫不掩饰她眼中的小算计。 严大爷嘴角一扯，他想问“你是不是傻”，又觉得小丫头不可能做那么缺心眼儿的事。 话锋一转，严大爷问：“你想怎么坑、赚钱？”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大爷你没事可以去我们那边玩啊，包一日三餐，咋样？”韩秀秀卖了个关子。 严大爷也不追问，知道这小丫头不会赔的老鼻子灰就成。 “什么时候拿包装袋来？”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韩秀秀也很自然地接话，“待会儿我去定下，最晚明天下午给你，后天开始发就成。” 严大爷心情不错，明天又能跟小丫头说上话了。 “行。” “嗯，那我先去干活，大爷你再吃点儿那蛋糕，天热不能存，喜欢我再给做。”韩秀秀起身，往外面走去。 严大爷摆摆手，换了个舒服地姿势坐着，“快去吧，磨磨唧唧的。” 等韩秀秀离开，严大爷看着那切成一块一块的蛋糕，想了想，拿了个报纸包了一小块，直奔另外一个大杂院。 “老伙计们怎么今天没下棋的？我带了孙女亲手做的蛋糕，港城那边的口味，咱们这边买不到那么好的。” “尝尝？行是行，下棋得带我，别尝多了。” 老伙计们围上来，不管是戴假牙的还是没牙的，都吃的津津有味。 大伙儿纷纷询问这东西卖不卖，他们都是退休人员，手里有点儿积蓄，难得吃到适合自己的东西，不心疼钱。 严大爷却不回答卖不卖，反而问：“后天去市场谁有空啊？我孙女要我去那边帮忙看场子。” 蛋糕是孙女做的，后天是帮孙女看场子，这不明显就等于，谁想吃蛋糕谁就去帮忙看场子？ 几个老伙计脑筋转的都不慢，立即表示都有空。 严大爷笑的眼睛眯成线，得逞。 再说韩秀秀到了包装厂那边说明来意，她一口气订购两千个牛皮纸包装袋子，还是特制的那种价格高的，包装厂的负责人面对她就跟面对祖宗一样。 “小韩同志啥要求尽管说，我们先打个样出来，不行再改。” “普通包装纸上边印字对吧？那印章是你拿来还是我们给捣鼓？” 韩秀秀要自己绘画，再找印章师父给刻字，她这会儿过来是定样式的。 等韩秀秀说完需求，负责人好心提醒道：“小韩同志，这样子的不光我们会做，别的地儿也会，你说带这字的能拿着去领东西，就怕到时候别的包装厂做出来……” 韩秀秀听出对方意思，她道：“没事，我心里有数，谢谢婶子提醒啊，真有那样的事我会处理，不会怪到咱们包装厂头上。” 第182章 大爷这是要当媒婆，给她说对象 韩秀秀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包装厂这边也不再多说什么。 合作过许多次，韩秀秀对于他们相当信任，当场给了将近一半的定金，约好了第二天上午来取货便离开。 印章也是找的之前合作过的人，韩秀秀写了自己需要的文字，额外加上了地址跟小河村饭店的字样。 她多给了一些辛苦费，来了个加急，当天天黑之前就给刻出来了两个，韩秀秀又拿着送去包装厂，印泥是一盒全新的。 第二天上午，服装厂的人果然没再来找麻烦，看来李主任真挺管用。 机械厂来吃饭的人倒是少了一些，不过韩秀秀没当回事。 那些人骨子里就有着占便宜的心里，只要到时候她这边随便弄个活动，不怕他们不上赶着。 午饭之前，韩秀秀去了包装厂取货，又到严大爷家送去了那些牛皮包装袋子。 知道韩秀秀会来，严大爷一早就买来了时令蔬菜水果，还有一只鸡。 炖鸡不容易熟，但韩秀秀来之前，严大爷已经找了“专业人士”用瓦罐把鸡炖上了。 韩秀秀只要清炒两个菜，就能直接开饭。 吃了一口鸡翅膀，韩秀秀眼睛一亮。 “大爷，这不是王叔的手艺吧？味道真正，喝汤都上瘾。” 严大爷心情好，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嘴还挺会吃，就是国营饭店那味儿。” “我让他在那里给我炖了，又拿来温我这煤球炉上了。” 他说着话，顺势将鸡汤罐子往韩秀秀面前推了推。 “下午有空我先去发着？”严大爷又问。 他都找好了老哥们儿了，只要一声令下…… “嗯，那更好了，到时候能顺嘴说上一句更好。”韩秀秀道。 “放心。”严大爷偷瞟了韩秀秀一眼，“咳，那什么，我叫几个人跟我一块儿，还快。” “这不是怕那些卖货的自己昧下包装袋呀，我们几个在市场溜达一下午，监督监督。” 第238章 韩秀秀感激地抬头，这样就更好了。 只是那实在辛苦大爷们，韩秀秀顿了顿，道：“大爷你那些伙伴儿们都跟你一样喜欢甜食不？小河村那边近期有牛奶，我到时候做一些容易嚼的甜食送过来。” 想到了什么，韩秀秀又加上一句问题，“对了大爷，有不能吃糖的没？糖尿病什么的，忌口的。” 送吃的是好事，韩秀秀不想送错了东西，好心办坏事。 严大爷心里乐呵呵，摆手道：“一点儿忌口没有，给啥吃啥。” 不能吃糖？不存在！ 他那几个老伙计都有退休，可家里都一堆孙子孙女，有糖票买的糖，给孩子们都不够分。 韩秀秀一怔，反应过来什么，她脑子里过了几款容易做又可口的甜品。 “明天下午我给送来，上午怕是忙不开。” 韩秀秀没说具体送什么，严大爷知道，指定是好吃的。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严大爷心静下来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几次欲言又止。 瞧着他那费劲样子，韩秀秀也不问。 知道严大爷什么性格，在她面前几乎一直都是打直球，欲言又止的情况，一般都是想要说周绍行跟林娇的事，就算不是他俩的事，也绝对跟他俩有关。 她刚刚过来时也奇怪了一顺，林白莲好像一直不在家。反正昨天跟今天她过来，没被林白莲膈应到。 “小韩。”严大爷忽然开口，似乎下决心说了。 韩秀秀不能堵老爷子的嘴，她抬头认真看对方。 就听严大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韩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韩秀秀一惊，都忘了咽下嘴里那口鸡肉。 猜错了。 大爷这是要当媒婆，给她说对象？！ “我还小，暂时不打算结婚，谢谢你啊大爷。”韩秀秀果断表明立场。 严大爷却忧心忡忡地看她，“可是那个谁要结婚了，还是跟那个谁。” 哎，大杂院里出了那么两个人，真是膈应。 他找过街道办，可是街道办觉得周绍行虽说道德亏损，但租房子是周绍行的自由，不能随随便便把人赶走。 再说了，周绍行跟林娇的名声在外面都不咋地，人家哪个大杂院乐意接收？ 他俩出去找房子也找不到，在这里又住习惯了，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韩秀秀笑笑，如今她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个话题。 “大爷，他们跟咱没关系，真结婚邀请邻居喝酒，你就去蹭顿饭，还赚了，是不是？” 听她这么说，严大爷也不再多话。 …… 韩秀秀从大杂院离开，并没有着急回饭店。 四九城内除了市场之外，供销社也是人群聚集地之一。 韩秀秀目标明确地走去张丽所在的柜台，张丽刚好给前一个客人拿了东西。 “丽姐，忙呢。”韩秀秀笑着打招呼。 张丽一愣，看清楚来人，她觉得面熟却又忘了名字一时心里有些尴尬，但面上不显。 “来啦，老长时间不见你了。”张丽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她虽说不知道韩秀秀名字了，但印象里，对方是个人才，不然她不会觉得面熟。 指定是之前觉得这人可以，她才过多留意了下。 韩秀秀听她说完，眼睛眨了眨，道：“可不是老长时间了？上次见面还是我考核七级厨师之前，现在七级早就过了很多天了。” 张丽立即印象深刻起来，一声“小韩”脱口而出，“考过了这是？真能耐，这人啊面相上就带着福气，我就知道你准行！” “丽姐你比之前更漂亮了，可真是羡慕你这么白，头发还这么密。”韩秀秀夸人夸到闪光点上，一听就是真心实意的。 张丽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俩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韩秀秀说明了来意，并且还塞给张丽一块钱。 “丽姐，辛苦你，别人我也不熟悉，你看着给发一发，争取今明两天把这一千个袋子发完。” 至于雇人还是她自己，韩秀秀没说，十张一毛金额的钱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张丽也看明白了。 这是韩秀秀让她找人一起发，零钱方便给那些人好处。 张丽不理解韩秀秀亏本买卖的作为，但有钱赚，加上她也有心结交韩秀秀，便立即痛快答应，顺便还问了一句。 “只要发出去就行是不？一人一份不能多，不管是不是来我们供销社买东西的，都行，是不是？” 第183章 好人谁来医院啊 韩秀秀的目的是做宣传，所以哪怕是大街上的路人，也可以随便发放。 有她这话，张丽就放心了。 “小韩，不是我吹，这一千份不说明天，今天天黑之前我就给你发完。” “我给找一千个人，还不带重样的。你这个是拿着袋子就能白送秀我……秀我鸭？！秀我鸭哪里卖的？” 张丽忽然扬起声音，目光盯着手里袋子上的文字看了看，又将视线转移到韩秀秀身上。 韩秀秀有些懵，“我做的，在小河村饭店，红星机械那里。” 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为什么此刻的张丽就好像饿狼，而她就好像饿狼盼望已久的小羊羔。 “丽姐，有话直说。” 第239章 跟自己人，她不喜欢浪费脑细胞。 张丽激动地抓住韩秀秀胳膊，“小韩啊，你不知道，前段时间这秀我鸭可火了，很多人来问我们有没有卖。” “接连来了很多天，后来我们实在是太烦，就专门写了个牌子在门口挂着，明确表示不卖秀我鸭，这才消停。” 韩秀秀惊呆了，这事儿她怎么就没听说过。 不然早就借着那股风赚一波快钱了，现在……现在貌似也不晚。 “丽姐，怪我，之前一直在饭店里拘着，没能进城来给你送。主要我不是我们饭店的经理，说话没那么好使。” “不过现在我混出来了，明儿我给带两盒来送你。” 韩秀秀说着，趁机跟张丽打探了一下都是哪些人问过，大家是什么态度。 再就是那些人的穿衣打扮呀，盲猜他们的身份呀之类的。 换做别人，根本就不会记住这些细节，但张丽不同，她还真注意过那些来询问秀我鸭的人。 “都是小年轻，厂职工，有几个那天来我印象特别深刻，他们要去看电影，说带着那个吃着看。” “那会儿有个青年还掏出一张大团结，一口气要买十份！” “我虽然没吃过，但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玩意儿好吃的很。” “为了这事儿，我们还给经理反应过，经理一开始也着手去问了食品厂，但也不知道怎么的，经理从食品厂回来之后就不再提卖秀我鸭的事。” “领导都不操心，我们操哪门子心啊？所以后来就没关心过这些东西。” 张丽轻拍了下韩秀秀的手背，“小韩，你真的，你是这个，我张丽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比我看着小那么多，竟然这么能耐。” 此刻，她更是坚定了结交韩秀秀的决心。 韩秀秀不知道秀我鸭竟然给她上了大分，把张丽直接转为“铁杆粉”。 她将供销社这边的路子记心里，暂时没去找后勤部。 目前最重要的是她的钓鱼台计划。 答应李主任的，一定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丽姐你可把我夸上天了，我高兴的晚上指定多吃两碗饭！” 韩秀秀在这儿又跟张丽聊了会儿，没再耽误时间，两人道了别。 临走之前，韩秀秀再次承诺明天一定给送些秀我鸭来，不过上午抽不开身，得下午着。 张丽满怀期待地把韩秀秀送走，她攥着一块钱，往自己的好姐妹那边看去，随后走到卖步的柜台前面，把一少部分包装袋匀给了对方。 “红梅，这里是两毛钱辛苦费，你待会儿给来买东西的人一人发一个，顺便说说拿着这个袋子能去白领一份秀我鸭……” 她简单说了说需要做的，红梅眼睛亮了亮，抓起一个袋子，“一个袋子能领一份？” 那她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家给十个八个或者二三十个，去轮流多次去白领东西行不行？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跟你说，这事儿老实巴交地干了，咱俩还是朋友。” “你要是给老娘我拖后腿，以后这些好事儿就轮不到你身上了。” 张丽拍了红梅脑门儿一下，警告之后，又缓和了语气，“供销社就咱俩走的近，我可是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你。” “两毛你先拿着买冰棍儿吃，到时候我再问我嫂子要点儿她们厂里发的棉线手套，送你织围巾，行不？” 红梅笑眯了眼睛，“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她把钱往兜里一揣，“一会儿就发，下班之前发不完，就去大街上发。” “说好了！”张丽接过话，直接拍板。 再说韩秀秀离开供销社之后，想着许久没去见郑琳琳，便绕了个弯，直接去了医院。 收费窗口前，郑琳琳绷着小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秀秀离着老远就瞧见郑琳琳情绪不对，她悄悄凑过去，捏着鼻子道： “同志认识韩秀秀不？” 郑琳琳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当然认识，你哪个单位的，找她什么事？” “呀！秀秀！” “哈哈哈，找她没事，找她姐妹儿有事。” 两人对视上，一起开口。 郑琳琳一改之前的阴郁神色，她的眼睛重新亮起来，青春活力依旧。 “秀秀，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好请假呀！” 意识到什么，郑琳琳又赶紧抓住韩秀秀的手，“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的？” 不然好人谁来医院啊？ “没事，就是很久不见怪想你，顺便来看一看。” 韩秀秀安抚着，被郑琳琳拽进屋里。 值班的人只有她一个，按照规定这里是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但郑琳琳从不按规矩办事。 加上上次韩秀秀进来过，郑琳琳习惯了这样邀约朋友。 反正医院领导不敢拿她怎么办。 而韩秀秀不太清楚医院规定，就看着郑琳琳动作自然，加上屋里的抽屉都带着锁，收费站这边每天都查账对账，倒是没去考虑别的。 “琳琳，你遇到什么心事了还是怎么的？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有些情绪能装出来，但身体的细微变化会出卖本人。 被韩秀秀点破，郑琳琳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下去。 “哎，别提了，我妈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是我，我是说，我妈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得逼着我哥相亲。” 第240章 “我哥不去，不回家，他俩闹别扭，我妈没地方撒气就冲我来了。还强烈要求我下个月月底必须订婚，不然就寻死腻活的，可她明知道我…我……哎！” 第184章 来一个赔一个的钱呀 看郑琳琳的样子，韩秀秀忽然回忆起第一次遇到这女孩子的场景。 那次跳河，至今她不清楚原因。 当时因为不熟，不方便问。如今熟络了，但是郑琳琳不主动提及，她也不好贸然问那敏感问题。 她也不禁感慨，父母催婚好像就是一个传统问题。她上辈子所在的时代，催婚甚至都成了社会问题。 “不想找对象，就冷静地跟家里说明白，如果遇到偏激的父母，你就问她一句，结婚有什么好处？只要她能说出三条，你就答应找结婚对象。” 韩秀秀笑看着郑琳琳，“当然，我不是催促你找谁，只是说让你答应找对象，至于能不能找到，另说。” “你跟你哥哥都很优秀，说明父母也不是差劲的人，你也说了你妈妈最近行为异常，那就更要多交流交流。” “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逃避，不是自己生闷气，而是跟矛盾发起者进行一次深入内心的谈话。” 郑琳琳感觉好像听进去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想到她妈下班之后，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呼了口气。 前几年动荡，好像父母跟爷爷都有过一段忧心忡忡的表现，那时候她年纪小，只知道要变天了。 如今母亲又行为异常，难不成上边又有什么新政策要下来了？ 想到这，郑琳琳反而不怎么反感她妈了。 “你说的对秀秀，那今天我先不搬家，回去谈一谈再说。” 郑琳琳一幅做了最后决定的样子，“但是房子我找好了，还是要搬出来住。” 说着，郑琳琳从桌上撕了一张纸，写了自己的租房地址，“秀秀，以后我独立了，可以随时来找我玩儿。” “西郊街那边的院子，还不小呢，你也可以来小住，好几个房间呢。” 韩秀秀疑惑，如今住房紧张，大杂院居多，但听郑琳琳的意思好像住的还是个独门独院。 “院子里没邻居吗？”韩秀秀问。 “没。”郑琳琳道，看出韩秀秀疑惑，她顿了顿，干脆凑在韩秀秀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韩秀秀一讶，担心隔墙有耳，倒是也没说什么。 只是考虑到如今所处的时代，她还是提醒了声，“刚搬过去倒是不怕，就是最好能提前想个充分理由，不然早晚会变成大杂院。” “嗯，我也为这事儿……” “小琳。” 忽然一声清丽大方的声音传来，立即引起郑琳琳跟韩秀秀两人的注意。 她俩几乎同时往窗口那处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荷叶领白底兰花布拉吉的年轻女同志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高雪姐，什么时候回来的？！”郑琳琳几乎瞬间变了脸色，欢呼雀跃地站起来。 她看了韩秀秀一眼，随后跑去开门。 “快进来坐，高雪姐，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被她称作姐姐的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你看着我像是得病的样子吗？我是调任过来上班的，想着你在这里，就先来瞧瞧。” “我看看。”高雪抓住郑琳琳的手，从头到脚看了看，“高了，白了，更漂亮了！” “哈哈，那当然，我是谁啊！”郑琳琳得意地接受这些夸奖，又拉着高雪到韩秀秀面前，给她们两个做介绍。 “高雪姐，这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韩秀秀。” “秀秀，这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邻居姐姐，高雪。前几年在外地，所以一直没介绍你们认识。” 韩秀秀跟高雪两人都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对视的时候，也都相当有礼貌。 只是并不熟悉的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疏离感。 随后倒是高雪先开了口，“韩同志你好，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听秀秀说你是救命恩人，我可是错过了一场大戏呢，有时间你们一定要讲给我听哦。” 郑琳琳连忙应声，“一定一定，高雪姐，你说你要来我们医院上班吗？太好了！” 瞧着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韩秀秀放心不少。 想着还有事要忙，韩秀秀便没继续逗留，跟郑琳琳她们两人打了招呼便离开。 次日上午，还真有人拿着牛皮纸袋子来领秀我鸭。 也巧了，那人穿着机械厂的工作服，显然就是红星机械的职工。 “这个袋子说领一盒秀我鸭，不花钱，是不？”说话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韩秀秀笑意盈盈道：“对，确实可以领。不过我想问一下，你是想领一盒，还是想领一斤？” “一盒差不多三两三，一斤就是三盒。” 女人一愣，看傻子一样看着韩秀秀。 还用问？当然想要多的。 前台的刘桂红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她昨天听韩秀秀说了这个新一轮赚钱模式。 可是，哎，她听着就肉疼。 这哪是一盒盒的秀我鸭呀，分明是白花花的人民币。 “能要三盒？”女人诧异后问出口。 韩秀秀道：“一斤的领取方式跟一盒不一样，一斤的话，只要你交五毛钱，现在就能一下拿走三盒。” 第241章 “而且这五毛钱还算是你的，只是暂时存在我们这里。等下次你来，这五毛钱还能用，比如一个肉包子两毛，你给一毛五就可以，另外的五分钱在这五毛钱里扣。” “我们还会专门建立一个账本，记录每次过来的消费情况，累积二十块钱，送一只鸡。” 那女人一开始听说要花五毛钱，心里第一时间排斥上了。 但越听越觉得有便宜能占，到最后直接满脑子都是“送一只鸡”“送一只鸡”。 只要今天出这五毛钱，后续就有机会送一只鸡！ 关键是这五毛还是自己的！ 于是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掏了钱。 韩秀秀立即询问姓名，写下来之后，又叮嘱对方，“下次来，直接说你名字，那五毛钱就能用来抵账了。” “这是三盒秀我鸭，拿好，绝对足斤足两的。” 这个叫杨金花的女人就这么高高兴兴地来，乐乐呵呵地拎着三盒秀我鸭走了。 而在她走之前，就有几个别的兑换牛皮纸袋的，其中两个选择只拿一盒走，另外四个都花了五毛钱。 接下来兑换的人陆陆续续进，韩秀秀提前安排的相当妥当，所以并没有耽误他们正常营业，还对客户们做了统计。 一天下来，共来了386个兑换的人，其中266个交了五毛钱。 刘桂红忍了忍，没忍住，小声问：“小韩，咱亏了不老少啊。” “你说发出去二千个，明天指定还能来一堆，这、这到时候万一白瞎了。” “我不是埋怨，就是担心出岔子。你看，三盒秀我鸭的成本都在五毛左右，咱就说，那些交钱的人以后不来的话，五毛不用抵了，咱就算不赔不赚。” “可那些白拿一盒就走的，真是来一个赔一个的钱呀。” 第185章你拿着假的来糊弄我们，要脸不？ 韩秀秀理解刘桂红的心情，她扫了一眼其余几个人的表情。 虽说刘桂兰、姜玉梅以及孙红三个人都坚定地支持，但却也不难看出，她们也害怕打水漂。 她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韩秀秀这么实在的人。 白送陌生人纸袋就算了，还白送吃的，白送钱，啧啧，那些人有良心还行，没良心的吃完谁记得她们小韩是谁啊？ “桂红婶子把心放肚子里就行，实在是那什么，真赔钱了，我来承担赔的本钱。” 韩秀秀说到最后这句，脸上的笑就没那么温柔了。 “小韩，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个团体，怎么能让你自己承担？”刘桂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姜玉梅跟孙红也立即表示不可以那么自私，她们跟着韩秀秀赚大钱了，就算这次栽跟头，她们也认了。 刘桂红一听这个，也赶忙摆手，“小韩，婶子不是那意思，是婶子这脑子转不过来弯，穷怕了，害怕你被那些人坑。” “以后这样的话可不兴说啊，你为了咱饭店做了那么多的事，怎么能让你再担着。” “一起扛！” 韩秀秀这才重新有了真诚模样，她刚刚那一瞬间可是想好了，刘桂红真要是不表个态，她会说，风险她担着，利润她也占了。 如今看来，刘桂红还是她认识的桂红婶子。 至于之前那些别扭，就当是“人无完人”的小插曲，揭过去了。 第二天跟前一天情况差不多，但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如有的人进来之后，眼睛会忍不住胡乱地瞟，好似心虚，问问题什么的，也不怎么回答，就随大流。 这种不对劲的情况一直延续到第三天，并且接手韩秀秀工作的刘桂红还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小韩之前明明说过，只发了两千个牛皮纸包，可是她记录的名字都好几个本子，早超过两千人了！ 且不说，收到牛皮纸袋的人不可能都能来，就算都来，也就撑顶了二千人。 这多出来的……咋多的？ “小韩，你来。” 刘桂红从柜台那边对韩秀秀招了招手，正在一边给人拿包子的韩秀秀帮客人拿好之后，立即走了过来。 “什么事啊婶子？” “不对了这个。”刘桂红指了指牛皮纸包，又指了指自己的本子，“小韩呀，这是第2001个人。” 韩秀秀夸张地瞪大眼睛，声音也忽然飙高，“桂红婶子你说的啥？咱只发两千个袋子，结果来了两千多个人？！” 刘桂红吓一跳，转念一想前一天韩秀秀特意叮嘱过，今儿要随机应变。 她觉得小韩说的随机到时候了。 于是刘桂红一秒入戏，“你也看出来不对是不？这明显就是有造假的呀，有冒充的！” 一个牛皮纸袋子才几个钱呀？就算是把袋子上弄老多花哨，也就是个袋子，也就是几分钱的事儿。 那些造假的人只要花几分钱，就能领走一份三毛钱的秀我鸭，换做任何一个贪婪的，都会义无反顾。 “还给不给换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等的有些着急，催促问。 刘桂红皱眉，“换是换，你等等。” 她抓着袋子正面反面看了又看，愣是看不出哪里不真。 或许前面有浑水摸鱼的，这个人家就是真的。 哎，要那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前面的人来，拿着袋子就给换，凭什么我这个要翻来覆去检查？你们看不起人还是给不起秀我鸭？” 第242章 那人气的一把拽过牛皮纸袋，袋子中间破裂开，最后一分为二，一半在那人手上，一半被刘桂红死死攥着。 韩秀秀在此刻出声，“不好意思这位同志，我马上就安排给换。” 说着，她将刘桂兰手里的一半拿过来，紧跟着脸色一沉。 “咦？这是假的，还真不能给安排了。” 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听韩秀秀说不给安排，她瞬间急了眼。 “什么不给安排？什么假的？我看你们就是送不起，故意……” “我们的包装袋子，在这侧面夹缝里有我亲手写的防造假标志。” 韩秀秀的话盖过了那人说的，并且她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本店收上来的做对比。 “你看，真正的这个袋子，有个‘秀’的连笔字，只有我自己会写，别人就算模仿，短时间内也模仿不来。” “你这个袋子上边没有，两边夹缝都没有我的字。” 刘桂红一听，嗷的一嗓子就炸了毛。 “好啊！怪不得催命鬼一样的催催催！原来是你心虚！你拿着假的来糊弄我们，要脸不？” “我们饭店的鸭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花钱买来的！” 那人一开始面对韩秀秀有理有据的证明时候，还有些愧疚之色。 但刘桂红这么一吵吵，她恼羞成怒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就是别人发我手里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舍不得发了，故意不认账？” “我不认识多少字，反正认识这上边印的，拿袋子就能换一盒那吃的！” 她这么一嚷嚷，后面排队的一些人之中，也立即跟着起哄。 韩秀秀微不可查地扫视过那几个喊叫大声的人，他们手里的袋子，十有八九也是假的。 看来，还真有人造假坑她呢。 “各位，听我说两句，问题不是争吵之后就能解决，我们应该好好沟通。” 韩秀秀表态，面色依旧严肃的很。 那些人不愿意功亏一篑，就这么走了。他们昨天可是听身边的人说了，他们就是拿着跟他拿的一样的假的袋子换回去了整整一盒秀我鸭呢！ 他们正思考着怎么找理由的时候，就听韩秀秀继续道：“大家相聚就是缘分，来到我这里，就别拘着。” “你们能顺着这上面印刷的地址找来，就是对我的认可，所以啊，不如在我们店里办理个‘先进客户’，只需要六毛钱，就可以……” 韩秀秀介绍一通，对于客人有好处的细节，她都会展开了说说。对于让客人花五毛钱的操作，她就简单化，一两句带过。 本来就有人心虚，加上韩秀秀讲的，确实是给他们以后来吃饭省了钱。 所以今天来的，十个有八个都交了五毛，领了三盒。 等饭店忙完后，刘桂红满脸的不解与焦急，“小韩，这可咋办？有人冒充咱家牛皮袋，以后还有人来咋办？” 韩秀秀却丝毫不慌，她嘴角扬起，微笑放大，那神态貌似还有种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既视感。 第186章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韩秀秀当初计划用这款牛皮包的时候，就没想过做什么正儿八经的防伪。 好比刚刚她在众人面前指出，自己在夹缝里写的“秀”字，手写的东西，是最容易被人模仿的。 原先大家不知道，拿来的包装袋子没有这个字，可以被认定是假的。 但她在大伙儿面前提出来，往后再来这里的人，哪怕拿的是假冒的，也会多个秀字。 既然如此，韩秀秀为什么还要这么多此一举？ “桂红婶子，别人再来，还按照今天这样的给出去就可以。” 韩秀秀说道，“到时候象征性的检查一下，有没有秀这个字。” 刘桂红不理解，“可是小韩，那咱……”不是赔的更多？ 光白送了。 “婶子，你听我说。”韩秀秀拿着笔跟一张空白的纸张，边说边写，“咱们的牛皮纸袋也花了钱了，那是做广告的成本。” “两千个，加上印章，印泥，当时花了六块钱。” 她写了个2000，后面跟着个6元。 随后又继续道：“我们一盒秀我鸭的成本大约是一毛五，如果来的人选择参与我说的那个活动。” “我们的秀我鸭就是不赔不赚，但搭进去了牛皮纸袋的成本，对不？” 刘桂红点头，“是。” “那现在，不用我们再去订购牛皮纸袋，就有人假冒我们的袋子，帮我吸引客人过来，是好事。” 韩秀秀又写了几个关键词，后面跟着落笔：引流。 “婶子，牛皮纸袋发到陌生人手里，陌生人听说了这件事，来我们店里领东西，这一行为，就叫引流。” “我们抓住机会，在陌生人来店里之后，通过一些话术交流，让他们自愿参与我们的活动，就是充值五毛钱的行为，叫做截流。” 刘桂红感觉自己有点儿懂了，又不是很懂，但知道韩秀秀这是在教她知识点。 于是立即正色起来，认真听。 “等他们惦记着那五毛钱，还有那只鸡，再刻意主动的来我们店里买东西，这行为就叫做回流。” “前期我们垫出去的这些钱，现在是觉得有些心疼，但我们可以当做是宣传费。” 第243章 刘桂红懂了，但还有个问题。 “那既然不怕别人假冒，为啥还写个秀字啊？” 韩秀秀道：“做给别人看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不在意，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秀我鸭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去的。” “他们会收敛一些，但为了占便宜，也会大胆的继续假冒，也会加上这个字。到时候加了字的牛皮袋在我们这里换了秀我鸭，他们还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短期内，他们会持续假冒，我们也能趁机宣传到位些。” 韩秀秀这么一解释，刘桂红更是对她佩服的了不得。 还得是人家年轻人有头脑啊。 换做是她，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宣传法子。 随后，韩秀秀又给刘桂红重复了一下话术，如何能够更多的留住陌生客人。 想到以后能有固定客人来店里买饭，刘桂红跟打了鸡血一样，一遍一遍地练习。 韩秀秀见她如此热情，还很配合地假装了几个类型的客人，跟她“搭戏”。 实践训练中，刘桂红的嘴皮子还真练出来了，好几次说的都让韩秀秀不好意思不交那五毛。 俩人正做着总结，郑琳琳忽然到访。 今天的郑琳琳穿着一条布拉吉，原本垂落在两肩的麻花辫被拆散，只梳了一条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还活泼灵动。 韩秀秀眼前一亮，“琳琳怎么有时间？怎么没上班吗？” 郑琳琳将一个铁盒塞给韩秀秀，礼貌地跟刘桂红打了招呼，继续说道：“请假搬家，顺便来看看你。” “这是高雪姐送我的巧克力，知道你喜欢吃，就拿来一些。” 铁盒包装的巧克力，轻易买不到，能随手送一盒，可见郑琳琳对韩秀秀的重视。 刘桂红越看这孩子越是满意，她很有眼力劲儿地走去柜台，“小韩这里我盯着，你快带琳琳同志去后院坐着吧。” 韩秀秀笑着应声，领着郑琳琳去了后院。 自打盖好这房子，郑琳琳还没来过呢。 瞧见大黑跟二红，郑琳琳一愣，紧跟着嘴巴一咧，上去就摸它俩的脑袋。 “我天，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大黑二红闻到熟悉气味，也都疯狂地摇着尾巴，尤其大黑，尾巴啪啪砸地上，真怕它砸断了。 “院子没有坚固的围墙，你哥哥刚好要接它们回来，我们俩一商量，觉得饭店这边正好需要看门护院的，就给留这里了。” 韩秀秀简单解释了下，看的出来，郑琳琳似乎比郑时年还在意这两只狗。 听她这么说，郑琳琳可是高兴坏了。 “以后能经常见到，真好！” 她跟大黑二红互动了好一会儿，才陪着韩秀秀进屋。 郑琳琳此次过来，除了看望韩秀秀，还有个消息通知。 “明天我过十八岁生日，高雪姐也回来了，我就想着用这个月的工资，在丰泽园请你们吃饭。” “一定来，不能不给面子啊。” 郑琳琳看着韩秀秀，等回应。 这个时期一般很少有人特意为了过生日摆桌，郑琳琳不管那些，就图自己高兴。 家里没有用得着她工资的地方，又没成家，去丰泽园吃上一桌席面，她还是舍得的。 只是说完，她又觉得哪里不妥，便又找补道：“没来这边捧场，是想着高雪姐离着那边近，小韩，你别生气啊。” “不会，小寿星就是要高高兴兴的，去哪里都可以。这边的小炒不多，刚好我能跟着去尝尝丰泽园的饭菜。” 她拉着郑琳琳的手，真诚道：“我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是时间上有些赶，明天的话，她来不及精心挑选礼物了。 看着郑琳琳精致的小圆脸蛋儿，韩秀秀忽然来了灵感，她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郑琳琳在这儿吃过午饭才离开，韩秀秀也没闲着，而是跑去找郝大妈打听了下，买了不少水彩颜料回来。 …… 丰泽园。 再次光临这里，韩秀秀轻车熟路的将女士自行车存放在廊下。 落了锁，她才走进去，准备到郑琳琳说的房间，就被迎面过来的人恶心到了。 周绍行此刻也有些愣怔，他穿的人模狗样，头发还打了蜡，好像跟原主结婚那天的打扮。 不等韩秀秀出声，周绍行却先皱眉质问。 “韩秀秀？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187章 我看你是不清楚我哥哥拳头多硬 韩秀秀看傻逼一样看着他，“神经吧你！好狗不挡道，让开！” 周绍行一愣，心里稍稍有些失落感。 “你不是来搅局的？”他警惕地看着韩秀秀。 今天是他跟林娇领证结婚的日子，他还以为韩秀秀是来搞破坏的。 韩秀秀上下打量了打量周绍行，呵，大热天的还穿上皮鞋了。 这是什么重大日子？ 难不成？ 白莲花成功上位狗渣家了？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韩秀秀问了句：“你要跟林娇结婚了？！” 要当绿帽龟了？！ 徐珺楠怎么肯的？ 不说林小娟那事儿，就马老二那一次，周家也不能那么轻易松口呀。 当然，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可喜可贺。 第244章 周绍行听出韩秀秀语气里的急切，他觉得韩秀秀刚刚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可笑。 韩秀秀还是在意他的，不然怎么可能在饭店本该忙碌的时间跑来丰泽园？ 不就是因为听说他跟林娇结婚了，想阻止吗？ 人就是这么犯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当初可是这个女人主动提的离婚，如今后悔，说什么都晚了。 周绍行呼了口气，道：“是，林娇很可怜，我爸妈对她挺满意，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哦。”韩秀秀得到想听的答案，心里美滋滋，面上并没有表情变化。 她准备绕过周绍行，赶紧去点几个爱吃的菜庆祝庆祝。 周绍行却故意往旁边挪了挪，不准她这么走了。 因为他听出韩秀秀语气中的落寞，有点儿心软了。怎么说，韩秀秀也是因为他伤感。 看着如今韩秀秀还没人要，他决定不再计较上次韩秀秀当街打他的事了。 “秀秀，你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但是不要打扰到林娇。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帮你。” 周绍行忽然这么温和的讲话，韩秀秀懵逼了。 她下意识回怼：“这么怕林娇被打扰，你把她藏起来供起来，别让出门了呗。” “在你眼里她是宝贝，在我眼里她就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而且我也不用你帮什么忙，我们已经离婚，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周绍行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韩秀秀。 她还跟以前一样，一提林娇就吃醋，就炸毛。可是现在怎么说，身份都变了。 林娇如今是他的妻子，韩秀秀才是外面的女人。 “秀秀你能不能别不懂事？今天我结婚，林娇已经跟我领证了，我不能不顾及她的想法。” 周绍行自以为是地说着，“之前你就是因为我帮助林娇太多，所以生闷气发脾气，跟我分开了。” “我吸取了教训，结婚之后不能跟外面的女人接触过多。能承诺帮你，是我最大的让步……” 听着周绍行要喋喋不休，韩秀秀深呼一口气，沉下脸冷漠道：“你的脸真大，上次的耳光没清醒还是怎么的？”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哔哔的！” 她的话音儿未落，林娇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韩秀秀，你不会是来纠缠绍行哥的吧？他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林娇路过韩秀秀的时候，故意用力去碰韩秀秀的肩膀。 韩秀秀早有防范，在她凑近时候，一个躲闪，林娇扑了个空，险些摔倒。 她瞬间双目含泪，保住周绍行的胳膊。 “绍行哥，我没事，不怪秀秀，她应该是太不甘心而已。” “换做我是她，知道心爱的人娶了她人，也会难过的。” 周绍行安抚地拍了拍林娇的手背，再看韩秀秀时候，他换上冷漠面孔。 “韩秀秀，当初是你非得要离婚的，现在又来找林娇麻烦，有意思？” “你俩发神经就滚家里去发！周绍行，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认识你，求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韩秀秀鄙夷地看着对面两个人，“当初不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人，绝对不会选你这样的。” 离婚就是她对那份识人不清买的单，她认栽。 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口舌，韩秀秀走去周绍行另外一边，准备绕过去。 林娇哪里肯放过这个羞辱韩秀秀的机会？她一把拉住韩秀秀手腕，“韩秀秀你想怎样对我都可以，但你不能羞辱绍行哥。” “你现在不能走，我希望你给绍行哥道歉。” “滚你妈的！”韩秀秀猛地一甩，林娇顺势往后倒去。 周绍行一手揽住林娇的后腰，把人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对着韩秀秀就打了过去。 韩秀秀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住手！” “啪啪砰！” 郑琳琳尖锐拔高的嗓音跟甩耳光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刻就见周绍行跟林娇一起跌倒在韩秀秀脚下，其中还伴随着林娇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郑时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此刻正站在韩秀秀身边，踹人的动作还没收回。 “好帅啊哥哥！”郑琳琳激动地跑上前，“多亏你了哥哥，不然小韩真要被打了。” 她一手叉腰，冲着倒地的周绍行就是一脚，“大庭广众之下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 “敢对我秀秀动手，周绍行，我看你是不清楚我哥哥拳头多硬！” 周绍行狼狈的爬起来，又小心翼翼将林娇搀扶起身。在女人面前丢了份儿，周绍行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找回场子！ “韩秀秀，你还说你跟他没关系！这就护上了！”周绍行黑着脸斥责。 韩秀秀连个眼神没给他，反而看向郑时年。 好多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还黑了点儿，仔细瞧，眼角貌似还有一点儿点儿乌青。 “受伤了？”韩秀秀下意识开口，“疼不疼？” 郑时年下意识柔和了目光，刚才瞧见周绍行即将打在那张脸上的时候，他的心都跟着紧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迅速动作，以至于打脸踹倒对方时候，都没及时回神。 第245章 此刻瞧着韩秀秀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还温声细语的关心他，郑时年瞬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我没事，你没事吧？” 韩秀秀摇头，“我也没事。” 周绍行：…… “韩秀秀你太过分了！”林娇忽然出声，“就算你放不下绍行哥，也不能在我们结婚当天来找麻烦呀。” 她看出郑时年对韩秀秀很不一般，不管是不是她猜想的那种关系，都要扼杀住。 她才不希望韩秀秀离婚之后能找到归属，尤其是眼前这种帅气又有能力的男人，韩秀秀根本不配！ 第188章你当宝贝的女人生过孩子，惊喜吗 林娇的话刚说完，郑时年的脸就冷了。 韩秀秀也立即开口：“呸！你俩能不能少往脸上贴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今天结婚的事。” “丰泽园是公共场所，我来吃饭，来给我朋友过生日，你俩非得不要脸的贴上来。”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了句：“你俩刚才说，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她忽然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更是让周绍行误以为她是在意的。 不然为什么要揪着这问题不放？ 林娇倒是不觉得韩秀秀会舍不得放手，但却觉得韩秀秀是不希望她好过，所以才故意来这里膈应她。 于是她道：“我们确实领证了，合理合法，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哦，那我就放心了。”韩秀秀笑眯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她刚刚是想起了林娇肚子上的疤。 之前一直没说出来，是因为周绍行还没定下绿帽龟的身份。如今有证了，她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韩秀秀，你什么意思？”周绍行皱眉。 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看着韩秀秀那脸色一变一变的，总觉得没憋好话。 郑时年似是生怕韩秀秀再被那俩人欺负，他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一步，将韩秀秀大半个身子挡在自己身后。 韩秀秀盯着林娇，似笑非笑道：“既然结婚了，就要坦诚相待，免得日后知道真相，周家把你扫地出门。” “韩秀秀，你到底想说什么？”周绍行护着林娇，“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她肚子上的疤剖腹产留下来的，你当宝贝的女人生过孩子。周绍行，惊喜吗？” “不要说！韩秀秀你滚！” 韩秀秀跟林娇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林娇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又气愤非常。 她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急的，整个人打着哆嗦，“韩秀秀你胡说八道！” “呜呜，绍行哥，她污蔑我，我不想活了！”林娇一头埋在周绍行怀里，心里慌得要命。 她曾经也以为韩秀秀发现了肚子上的疤痕，以为韩秀秀在跟周绍行离婚之前说她坏话。 但是没有。 韩秀秀一直没透露，她便以为这秘密保住了，以为自己多心，以为韩秀秀没有发现。 如今，韩秀秀竟然！ 她怎么能忍那么长时间的？！ 忽然一个想法闪现，林娇的眼睛瞪的更大，还是说，韩秀秀早就等着这一天？ 等着她成为周家儿媳妇，再故意跳出来让她难以收场！ 韩秀秀，好阴险狡诈的贱人！ 周绍行听见这话都懵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看韩秀秀，又看看林娇。 要说他不信吧，可此刻心里却有种本能排斥怀里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下了揽着林娇肩膀的手了。 周绍行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想到自己已经跟林娇领证，再离婚断然是不可能。 他就算不要面子不要名声，周家不行。 所以不管林娇怎样，他只能一路走下去。 “韩秀秀，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会做伤害林娇的事？她是我家属，我相信她，不相信你这个外人。” 说着，周绍行就要带林娇离开，临走之前，他还警告道：“以后再让我听见你污蔑我家属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韩秀秀狐疑，很快就想明白了周绍行的骚操作是什么意思。 这是打算一路摸黑走了。 这么想做绿帽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个无关的人。 只是被警告的很不爽，她回怼过去，“以后你俩别上赶着往我面前找骂，我绝对一个眼神都不给你们。” “就是，小韩是我请的，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郑琳琳观察半天，好不容易插上嘴。 她刚才想动手来着，但哥哥动作比她快，所以这会儿只能过过嘴瘾。 “你们那么着急走干什么？林娇生没生过孩子，看一下有没有疤就行了。” “遮遮掩掩的，分明就是心虚。” “生了孩子还来给我家小韩找不痛快，真恶心！” 郑琳琳丝毫不怕得罪人，她撇撇嘴，嫌弃地对林娇翻了个白眼，又拉住韩秀秀胳膊。 “秀秀咱们走了，不能跟那些品德败坏的人待时间久了，再带坏了我们。” 林娇气的牙根痒痒，奈何她此刻不敢随意发作，以免被韩秀秀跟郑琳琳揪着她肚子不放。 她哭的更委屈，眼圈红的着实让周绍行心疼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绍行甚至想，林娇那么可怜，就算生过又如何？他喜欢的是这个人，不然也不会在马老二事件后，还答应结婚。 第246章 “都过去了，你还是你，不哭。”周绍行重新揽住林娇的肩膀，回头看了韩秀秀一眼，目光冷厉。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抠下来！”郑琳琳嚷嚷。 郑时年一直留意着韩秀秀的情绪变化，确定韩秀秀真没生气，他心口一松。 看来是真的放下了，还放的很彻底。 既然如此，那周绍行这个供销社主任就当到头了。 “走走，我们进去坐，边吃边聊。” 郑琳琳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一边抓着韩秀秀，一边抓着郑时年。 三人一起去了早就定好的房间。 好巧不巧，刚好在周绍行定的房间隔壁。 饭店的隔音不是很好，隐约能听见徐珺楠的声音。 “哭哭哭，哭丧呢，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我都答应让你俩结婚了，做给谁看？” “林娇，进了这门你就是周家媳妇，将来在四九城说话做事，别再那么让人瞧不上。” “还有你那妹妹，去上学可以，但学费你自己赚，别让我们绍行管。” 徐珺楠没好气地表达自己态度，她也不知道儿子他爸怎么回事，原先说好了，跟她站在一条线上，务必要阻止儿子娶林娇。 可是那天，自家男人从厂子下班回家，竟是主动问起大儿子结婚的事。 然后，直接提及林娇，说他答应了，让两个孩子先领证。 是的，那次他说这事儿，绝对不是去商量想办法的，而是通知命令她： 大儿子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林娇，我同意了。 徐珺楠当时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她只能妥协。 她妥协的是家里人，并非林娇，所以此刻看林娇是哪里都不顺眼。 “妈，您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哭的。”林娇娇娇弱弱地回应，道歉的态度也是极其认真。 第189章 高雪：年哥，好久不见 看林娇这生活不能自理似的样子，徐珺楠更来气。 “行了行了，吃饭吃饭，吃完早回去！” 烦死了！ 徐珺楠一个字都不想跟林娇说了。 大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周家的其余人都各自找了借口没来吃团圆饭。 她知道，都是被林娇害的。周家其他人觉得他们家娶的儿媳就是个破鞋，不值得他们来，随礼就更不值了。 林娇害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一点儿也不想林娇好过。 “行了，吃饭。”周卫国也出声打圆场，他看林娇的眼神有些警告情绪夹杂在里面。 不管是别人还是家里人，都不清楚为什么他忽然那么支持林娇做儿媳。 只有他自己清楚，林娇这个贱人发现了他的大秘密。 他怕林娇捅出去，所以在林娇提及想嫁到周家的时候，他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嫁到周家好，周家的名声好了，她就好，名声不好了，她也受牵连。 有这样一层关系掣肘，谅林娇也不敢胡言乱语什么了。 这屋里的动静全都被隔壁韩秀秀屋里。 看来，徐珺楠是对林娇这儿媳妇不满意。只是为什么明明不满意，还要结婚？ 谁给徐珺楠施加压力了？ 女方家绝对不可能，徐珺楠要面子又有气场，加上林娇娘家已经没了，不会威胁到徐珺楠。 周绍行给的压力？ 才想起来这个，就直接自己否定了。 周绍行没那本事驱使他妈。 这样就只剩下周卫国了。 周卫国为什么向着林娇？这俩人平时可没什么交集。 韩秀秀小脸一沉，思考着这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我来晚了。” 高雪人没到声音先道。 话音儿落下瞬间，房门被人推开，高雪身穿一件白色淡黄花连衣裙，头上的辫子也被她高高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清纯又有活力。 而她一进门，视线就直接落在了郑时年身上。 “年哥，好久不见了。”高雪声音比之前温柔了八度，脸上的笑容也像是特意彩排过。 甜的让人只看一眼，就会被惊艳到。 不过郑时年没看她，回应也是淡淡地，“嗯，很久不见。” 他是给妹妹面子才回答，不然真心不想跟高雪交流。 高雪也察觉到了郑时年的冷淡，她只微微愣神，随后便又情绪管理颇为到位的继续保持微笑。 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一个搪瓷水杯，高雪这才跟郑琳琳这个小寿星说话。 “看看喜欢不喜欢，我特意带回来的，你平时上班能用到。” 高雪说着，就将搪瓷杯放在郑秀秀面前，炫耀似的往韩秀秀身上瞟去。 “小韩同志也在呢，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 高雪礼貌地道歉，又补了句，“之前跟年哥还有琳琳一起吃饭，经常三个人，忽然多出来一个，我没习惯过来。” “小韩同志不生气吧？我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的。” 韩秀秀第一次跟高雪见面，对这个面冷的女人印象还不算差劲。 如今就这么几句开场白，她都要气笑了。 又是个善于演戏的，真恶心。 要不是郑琳琳生日，寿星最大，她都要撂挑子走人了。 考虑到一顿饭顶天了两个小时，为了郑琳琳，韩秀秀便决定吃完下一顿再走。 第247章 “高雪姐，秀秀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呀。” 郑琳琳有些纳闷儿，她感觉高雪姐姐似乎在针对秀秀，可她拿不出证据来。 眨巴眨巴眼睛，郑琳琳还是决定问出口。 “高雪姐之前认识秀秀吗？还是秀秀得罪姐姐你了？” 高雪一讶，没想到平日里这个没脑子的，如今也聪明一回。 她就是来针对韩秀秀的。 可不能承认。 “哪里的话，琳琳，你也知道，我之前跟这位小韩同志都不认识，哪里来的得罪？” 她故作大方，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大了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 真的不错假的不错就不清楚了。 “是啊，都不认识，说不上得罪不得罪，或许这位高同志最近心情不好吧。” 一直没说话的韩秀秀出声。 她刚刚就觉得高雪进门时候不对劲，听见对方跟郑时年打招呼，再加上对方的眼神，她十分笃定，高雪对郑时年有意思。 而郑时年……似乎并不想找对象，所以头都没抬。 高雪就是在那时候脸色变得差劲的。 那么明晃晃的喜欢，这女人的眼神是一点儿不清白。 不过这都不关她韩秀秀什么事。 “琳琳，你的生日礼物，刚刚忘记给你了。” 韩秀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借着送礼物的由头，把刚刚尴尬的话题揭了过去。 她将一卷卷起来的画纸，从背包里拿出来。 “还没裱上，到时候喜欢的话，可以装起来，挂墙上，做照片用。” “哇，不会是画吧？秀秀，你可真懂我！我早就想要一张了！” 郑琳琳激动万分，就要伸手去拿。 高雪对此十分不满，她可没忘记，自己送礼物时候，郑琳琳的态度跟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她故意抬手，一不小心，手里端着的水都泼在了画纸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琳琳，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有点儿没力气端杯子。” 高雪做完这一切，立即诚恳认错道歉。 韩秀秀看傻逼一样看她，还不忘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画卷。 “不会怪你，幸好我反应快，不然真糟蹋了我作品。” 什么？ 这下高雪是真的傻眼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本以为水杯里的水能将画给淋湿，到时候不得不作废。 韩秀秀送的礼物泡汤，还给郑琳琳找了晦气。将来郑琳琳再过生日的时候，必定会想起这糟心事，从而对韩秀秀疏远。 可此刻究竟什么情况？韩秀秀为什么动作那么快？ 快到她都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高雪同志似乎很失望。”韩秀秀直白询问，也在此刻，一直没说话的郑时年抬起头来，眼神冷漠地看向高雪。 第190章 告状 高雪一时间有些慌乱，她想解释是不小心的，但刚刚的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说不小心太牵强。 “对不起琳琳，我只是刚刚回来，有些不适应。”高雪站起来，这里她有些待不下去。 尤其是面对郑时年的冷眼，她觉得很委屈。 “年哥，琳琳，我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去家里看望伯父伯母。” 丢下这话，高雪转身就要走。 郑时年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你应该给小韩道歉。” 迈出去的脚步突然一顿，高雪没想到郑时年竟然这么不给她留脸面。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时年，“年哥，我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为什么要道歉？” 她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刚刚我真的是不小心，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高雪绝对不会给韩秀秀道歉，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看出她的情绪不对，韩秀秀担心这么闹下去，会影响了郑琳琳过生日的心情。 她道：“饭菜快凉了，先吃东西吧。琳琳喜欢什么？我记得你的口味偏咸。” 郑琳琳也明白韩秀秀是什么意思，便接了话，“嗯，那个肘子最好吃。”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高雪，“高雪姐吃了饭再回去吧，现在回去，家里还要添碗筷。” 高雪没应声，转身看向郑时年。 她希望郑时年给自己一个台阶，郑时年也迎上她期盼的目光，然后呼了口气。 在高雪满怀期待的眼神中，郑时年道：“你给小韩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没错！” 高雪红了眼角，鼻头酸涩，吵了一嗓子直接跑了出去。 郑琳琳皱眉，她倒是没埋怨郑时年，只是觉得高雪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原来的高雪姐姐很贴心，也经常会照顾她的情绪，从没对她还有哥哥这么大声说过话。 这次…明明她也看清了，就是故意要泼水的。 “算了，我们吃吧，刚好我一顿不够，剩下的晚上带回去吃。”郑琳琳自己打圆场，边说边给韩秀秀夹菜。 她认为是她的错，不是她叫高雪来，高雪也不会针对韩秀秀。 只是，为什么要针对韩秀秀呢？ 貌似她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呢。 郑琳琳想不明白，就见郑时年将鱼肚上的肉夹下来放到韩秀秀面前的盘子里。 第248章 “这一块没有鱼刺，很嫩。看你最近又瘦了，多吃点儿。” 韩秀秀一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瞟了眼郑琳琳。 她对郑时年道谢后，夹了一大块肘子给郑琳琳，“小寿星也多吃点儿。” 等等，郑琳琳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点儿什么。 她的眼神在面前两个人的身上瞟来瞟去，为什么哥哥跟秀秀笑起来的时候，神色这么像啊？ 他们又不是兄妹关系。 可是感觉秀秀那神韵比她这个做妹妹的还像哥哥呢。 “想什么呢？快吃。”郑时年出声提醒，又道了句：“这次赵刚出差没能赶上，回来肯定会嚷嚷着给你补。” 提及赵刚，三个人都认识的人，立即有了共同话题。 至于高雪这个人，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顿饭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饭馆跑出去的高雪，一气之下直接到了郑家。 郑时年的母亲李丽君刚好休息，独自在家煮着面条。 见高雪来，她还有些奇怪。 之前琳琳跟她说好，晚上回来一起过生日，中午是要叫上高雪去外面吃的。 她也同意了，想着中午自己吃点儿，就赶紧去创作歌曲。 此时瞧着高雪的脸色不对，李丽君关切问。 “怎么了小雪？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她觉得事情不对劲。 高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道：“伯母，年哥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见到了？”李丽君惊喜问。 想到高雪对她儿子一往情深，李丽君又尽量压下上扬的嘴角。 “咳，小雪，伯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强扭的瓜不甜。” 高雪点头，“我明白，我不是认死理的人。只是伯母，我是觉得年哥配得上更好的，他不应该找个离过婚的女人。” 她前几天就特意找人打听过，郑时年身边有没有过女人。 当得知韩秀秀跟郑时年走的很近时，她便将韩秀秀的身份都调查了个遍。 韩秀秀离婚本就没有瞒着谁，随随便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离过婚的女人而已，她一开始真的没放眼里，甚至还觉得韩秀秀自不量力。 可是今天看到郑时年面对韩秀秀时候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输。 所以她才会故意找麻烦。 她真心不希望韩秀秀跟郑时年好。 李丽君的脸色也沉下来，这种话，她听了不只一次了。 原先不当回事，没有在儿子面前戳破那层窗户纸。 她只是用催婚的方式强迫儿子去相亲，去跟那些单身的女同志见面，开阔这方面的眼界。 可惜，她的办法没能实施下去，儿子生闷气搬出了家门。 现在看来，外面听说的那些流言蜚语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你见到人了？叫什么？”李丽君问，她隐约记得是叫韩秀秀来着，不清楚高雪遇到的是不是这个。 高雪没瞧见预期的反应，有些愣怔。 但李丽君的脸色多少还是变了些，她也稍稍有了点儿慰藉。 “叫韩秀秀，我看她把琳琳也哄的团团转呢。” “伯母，不是我挑拨什么，主要是这样的女人太有心机，根本就不适合做郑家的人。” “我还听琳琳说，韩秀秀是她救命恩人，可是韩秀秀比琳琳还瘦小，哪里能救人？” 李丽君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她见高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有点儿烦躁。 关于女儿那次跳河的事，她多少知道原由。女儿主动跳河的事，不可能是别人算计。 所以人家韩秀秀救了她女儿是事实，这不能耍赖不认。 “好了小雪，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晚上我会问清楚的。” “待会儿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留你了，最近团里事情实在是多。” 李丽君直接下了逐客令，高雪更是备受打击。 年哥变了，琳琳也跟她生疏了，如今伯母都厌烦她了吗？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一切都变的陌生了？ 第191章 租房 高雪心情复杂的离开郑家，李丽君是一口面条都吃不下了。 她迫切的想要见一见那个可能是未来儿媳妇的人。 于是，李丽君直接骑着自行车出了门，直奔红星机械厂。 她是趁着厂子上班时间去的，早就听说，机械厂斜对面的饭店，就是那个叫韩秀秀管着的。 李丽君不用问就很轻松找到了小河村饭店。 这会儿是非营业时间，不过饭店的门依旧敞着。 她走进去，刘桂红一愣，紧跟着道：“饭点儿过了，就剩了点儿咸菜底儿。” “能给一碗水吗？多谢你。”李丽君说明来意。 刘桂红倒是不奇怪，她之前总遇到过。哪怕是在饭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有那些逃荒的人来借水，她都没拒绝过。 “有，等会儿啊。”刘桂红边说边去后面吩咐，孙红很有眼力劲儿的去倒。 李丽君趁着此刻，将饭店大厅都打量了个遍。 中规中矩，倒是没觉得什么特别，要非得扯出来一个，只能说，这样的小饭店一般都是大食堂形式的座位。 可这前厅的角落，却硬是隔断出来了两个面积不算很大的雅间。 “平时也有小炒吗？”李丽君忽然问。 第249章 从后面回来的刘桂红瞧着李丽君面善，便多聊了几句。 “是，有，但是不算多。要说多的时候，就是机械厂那边内部招待，用咱们这里的场地。” “再就是上边的领导来视察，我们也会好好伺候着，饭菜上要讲究，这环境也得讲究。” “那不，那两间就是给领导们准备的。还是我们小韩的功劳，她垫的钱，还画了设计稿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小韩多优秀……” 提及别的，或许刘桂红知道刹住车。可是说起最近的活动，提及韩秀秀，她就止不住了。 这正合了李丽君的心意，她趁机套话，问了不少关于韩秀秀的。 在自己人口中，未来儿媳似乎很有手段，有小聪明，但是她行事作风很正，从不理亏，不食言。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没遇到，李丽君也暂时放下了心中不安。 儿子喜欢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她还是能容忍的。 最怕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险的算计。 或者就好比高雪那样，在她面前说情敌坏话。 李丽君喜欢光明正大争取的，实在是看不上那些高小动作败坏人家名声的。 喝了水，李丽君便准备离开。这会儿她彻底冷静了，来这一趟没遇到韩秀秀是遗憾，但至少醒悟了一件事。 儿子那么优秀，眼光也必定差不了。 …… 韩秀秀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婆婆到此一游过，她陪着郑琳琳吃过饭后，又跟着去了郑琳琳住的院子。 好巧不巧，刚好房管所的人来了几个，说是这院子里住一户实在浪费，必须把其余空闲出来的房子都租出去。 郑琳琳自然不乐意跟别人同住，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房管所却不管那些，“同志，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要……” “你也说了是你们的工作！我为什么要配合？又不给我钱，也不给我粮，我一人出整个院子的房租总可以了吧！” 郑琳琳这会儿像是个被点燃的小炮仗，谁点跟谁急。 房管所职工皱眉，“一个人住肯定不行，你再这么不讲理，我们就……” “同志。”韩秀秀听出其中意思，立即打断对方。 今天是郑琳琳生日，她希望郑琳琳顺心顺意，不要起冲突才好。 在对方看向韩秀秀的时候，韩秀秀继续说：“我就是来看这房子的，本来打算给我们店租个仓库。” “如果可以，我想租下来剩下的房间，我们饭店要存柴火、粮油或者别的东西。” “房租就按照房管所的来，我绝不讲价。” 听她这么说，房管所的人立即来了兴趣。一口气解决掉，也方便。 “行，那就一起去看看。” 对方对于韩秀秀说租来做房租的话，并没有多怀疑。 这样的话，只要有心人到时稍稍一打听，就知道真还是假。 房管所的不再言语，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这院子比韩秀秀想象中的还要好，精致，宽敞，并且独门独院是最加分的。 她喜欢这样的院子，可惜如今不让随便买卖，不然她非得搞一套或者几套院子。 等将来某一天，单单是靠着院子就能过上富足生活。 最终，韩秀秀的帮助下，院子其余的房间租下来，做仓库。 每个月一间房是一块六到两块五不等，说起房租的钱，其中只一半流入了房管所，一半是给到郑琳琳这个一把手房东手里的。 “小韩，多谢你，你放心，租金我都给你，不能让你吃亏。” 郑琳琳抱着韩秀秀的胳膊，“你可真会说话，这么简单就帮我解决了。” 对从小没吃过苦的郑琳琳来说，一个月几块钱的租金一点儿不嫌多。 就当是花钱买清净了呗。 “客气什么？我真的需要一个肃静的环境。”韩秀秀说，“到时候拉来一些不怎么用的东西存放这儿，外人问就能有理由了。” 随后两人去了郑琳琳房间，说起饭店那边的事。 如今打广告打的知名度还算可以，韩秀秀决定在一周之后改变策略，早一些将钓鱼台推上去营业。 “真能钓到鱼吗小韩？我到时候一定第一个报名！” 说起娱乐，郑琳琳立即说出心里想法了。 韩秀秀道：“外界因素多，结果就不一样。不过，钓不到也没关系，不要钱，免费的。” 说起钓鱼台那边的营业模式，韩秀秀思考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到了最终敲定的点子。 虽说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她不怕赔的贴身背心都不剩。 “不要钱怎么赚钱？小韩，你可别犯傻。”郑琳琳关切说。 她听说韩秀秀讲牛批包装袋子白送的时候，就已经想劝说了，可惜当时话题没赶上，也就错了过去。 如今有时间有机会劝慰，她自然不会错过。 韩秀秀成竹在胸的保证了几次，郑琳琳才勉强放心。 继而，她嘟囔道：“秀秀，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觉得我哥今天怪怪的？” 第192章 你家里知道吗 韩秀秀一愣，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多嘴问了句，“具体哪里不对？” “就是之前对高雪姐不会这么说话，不过高雪姐之前也不会这么不讲理。” 第250章 郑琳琳说起这事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过什么。 等等，她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高雪姐针对秀秀的原因，她好像悟了。 再看韩秀秀，郑琳琳的眼神变了变，惊喜占据大部分情绪。 “秀秀，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韩秀秀不是傻子，被这样问，她自然也明白郑琳琳的想法。 只是曾经她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这样问，她竟是一点儿不排斥。 郑时年这个人，貌似跟自己挺合得来。 她笑笑，“你哥挺不错。” 过多的评价，她暂时不方便说，毕竟当事人不在场，也不清楚郑时年的具体想法。 她是没有因为离婚的身份自卑，但时代背景下，离过婚的女人名声都不算友好。 她担心郑家不能同意。 送走郑琳琳，韩秀秀倒是也没过多的为自己感情的事上心。 她约摸着小河村饭店的广告已经宣传的很到位，应该加上钓鱼台的广告进去了。 于是，韩秀秀又定制了一批牛皮纸袋，袋子跟之前的一样，只不过广告多了一句话在上面。 “环境优美钓鱼台，相亲交友好去处。（免费）” 广告打出去三天，真有人过来询问怎么个免费，又怎么个相亲交友的。 韩秀秀提前写好了公示牌： 环境是免费提供的，来这里的人可以免费去钓鱼，也可以去河边坐着聊天。 钓鱼的一旦钓到，可以自行带走，也可以找他们饭店给加工处理，加工需要加工费。 钓鱼工具或者凳子椅子等可租赁他们小河村的，也可自带。 一般情况下，只是交友想散心的，完全可以免费来，所以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的注意。 韩秀秀又找了大队长刘江，让刘江趁机去跟公社报告，小河村饭店这边，可以提供二十个摊位给其余想要发展经济的村子，先到先得。 租赁费用韩秀秀没有说个具体数字，交给公社那边安排。她倒是提了一些点子，比如这里适合什么样的摊位创收。 郑时年来找韩秀秀的时候，正看见她在后边忙着指挥别人收拾空地，以便摊位摆放。 暖阳下，小姑娘明媚的笑容好像在闪闪发光，吸引着郑时年不舍得错开任何一抹动作。 “郑同志来了。” 韩秀秀瞧见来人，笑着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跟郑琳琳聊天的缘故，此时看到郑时年，韩秀秀便有些心里上的拘谨。 她会忍不住多想点什么。 “我买了一瓶雪花膏，送你。” 郑时年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塞到韩秀秀手中。 韩秀秀一讶，跟以往送吃的不同，这雪花膏，她感觉意义不同。 “怎么突然买了？”她问。 有些话适合当面讲清楚，猜来猜去耗费时间不说，还会让人患得患失。 郑时年顿了顿，脑海里都是当时韩文东把他叫去谈话的场景。 “你要对我妹有心事，就一心一意一辈子。你要没心思，别总做出让她跟别人都误会的行为。” “我妹需要贴心的人照顾，你能保证你家人不额外找她麻烦，我们家人就不阻止。” 韩文东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郑时年也了解韩秀秀的经历，小姑娘有过失败婚姻，肯定心里会排斥新的感情。 他得有十成十的真诚，才可能打动对方。 至于对小姑娘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时候开始的。只那天韩文东将他在联谊会上带走，当面质问时，他才反应过来。 作为男人，要有担当。既然意识到了，就应该来讲清楚。 郑时年回神，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秀秀。 趁着此刻身边没外人，郑时年心一横，带着些许紧张情绪，问：“小韩同志，我今年24岁，红星机械厂高级技工，每个月工资88块6，不抽烟不酗酒无不良嗜好，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 话音儿落下，韩秀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倒是有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并不觉得唐突。 韩秀秀原本打算，离婚之后，等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真想结婚的话，就找个高质量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结婚要孩子。 不想结婚的话，就算了，反正男人不能当饭吃。 如今看，郑时年这人还不错，四九城内的同龄人中，已经属于高质量男人那一批了。 送上门来的，她又不反感，倒是真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你要是觉得有压力，我们也可以慢慢来。”郑时年生怕韩秀秀一口回绝，在两人沉默时，他又补充了句。 韩秀秀将雪花膏收到口袋里，“我愿意。” 郑时年帅气的脸上，瞬间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风得意的感觉，欣喜的他忍不住还轻笑出声。 她同意了。 韩秀秀也被他的笑容感染，跟着一起弯起嘴角。 两人又同时开口。 “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话音儿未落，韩秀秀道：“好，去买衣服买鞋子买吃的喝的用的。” 恋爱虽说不是必须要花钱买买买，但最直白的表达方式往往最奏效。 第251章 感觉不到实实在在的感受，怎么能叫处对象呢？ 处对象的开端，就是互相付出起，物质的、精神的、情感的，都要互相给与。 韩秀秀跟刘桂红等人交代了下，便跟郑时年去了城里。 为了更能表现的像是处对象，韩秀秀没骑自行车，而是侧坐在了郑时年的车后座上。 微风徐徐，道路两边的野花好像比平日里开的更艳丽，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韩秀秀没问郑时年为什么忽然喜欢她了这样的话，喜欢就是没有来由，觉得合拍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去。 “琳琳知道吗？”韩秀秀抓着郑时年腰间的衣裳，轻声问。 郑时年顿觉一种触电般的酥麻感袭上心头，他下意识放慢了速度。 他忽然有些后悔，浪费了太久时间，早该对小姑娘表明心意的。 “还没告诉她，随时可以跟她说。” 韩秀秀一怔，“那你家里知道吗？” 第193章 我们在处对象 韩秀秀问的意思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她是离过婚的人。 郑家知道吗？ 郑时年正色回答：“处对象是两个人的事，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再跟家里说。” “小韩你放心，我父母家人不是那些不明事理的。到时候我会做好他们的工作，再接你去见面。” 话是这么说，但韩秀秀心里依旧免不了打鼓。 触及不到自己的利益，很多人都会显得明事理。一旦触及到自己要害，明不明事理就另说了。 韩秀秀忽然没了要去逛街的心思，但已经约好，中途离开会扫兴。 她对郑时年没有不好的印象，先试着接触下也不是不行。 本着这样的心思，韩秀秀压下心中涌起的那一抹纠结，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郑时年却能明显感觉到，韩秀秀的情绪似乎变了。 知道说多了安慰的话，会听觉疲劳，郑时年干脆询问起了别的话题。 不知不觉，到了供销社。 冤家路窄，高雪竟然也到了这边。 瞧见韩秀秀从自行车上下来，且跟郑时年有说有笑的样子。 高雪急匆匆上前，“年哥，你没上班吗？她为什么跟你一起？你们、你们……” “我们在处对象。”郑时年毫不含糊地回答，他并不觉得这事说出来多丢人，反而觉得大男人就该光明正大的介绍自己的对象。 这话是韩文东教的。 一个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当众承认的男人，不算男人。真男人就不该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高雪的脸色瞬间煞白，“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不还没有…… “年哥，为什么？她离过婚你都不嫌弃吗？” 男人都会嫌弃的！ 哪怕她不是男人，听说韩秀秀离了婚，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韩秀秀不干净了。 不管上一段婚姻怪谁，韩秀秀不干净了的事实吧。 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凭什么配得上她年哥？ 郑时年上次就觉得高雪不可理喻，此刻更是厌烦的很。 “给小韩道歉！” “我对象是我自己选中的，不关你的事！” “离婚只代表她上次不幸，所遇非人。” 他声音冷了三分，面色也很是阴沉，这样的高雪跟他记忆里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真不知道这女人之前是装的，还是在外面待时间久了，人变了。 韩秀秀也在此时冷笑一声，她算是知道高雪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高同志张口闭口就是我离过婚，看来对我挺关注。” “可惜啊，我这个离了婚的人，你都没比得过，你说气人不？” “你！”高雪一噎，恨不得甩韩秀秀一耳光。 她真搞不懂，自己哪里不如这个韩秀秀了？ 一个厨子，哪里有她这个当医生的体面？！ “我什么我？”韩秀秀挑眉，“是不是觉得你不我好，时年哥哥应该选你？” “啧啧，劝你一句，赶紧清醒清醒，你觉得的都是自以为是，我可一点儿不比你差。” “何况我离婚之前根本就没洞房，这一点短板我都没有，你还能找到哪些平衡？” 高雪震惊又气愤，她承认，她觉得自己一定比韩秀秀强的一点，就是因为韩秀秀不干净。 如今听来，韩秀秀竟然也是黄花闺女！ 那样她还怎么往韩秀秀身上泼脏水？恐怕郑伯母那边都不会阻拦了。 想到什么，高雪不再留下吵架，反而快速跑开，直奔郑家。 她一定要在郑家接受韩秀秀之前，做些准备，以免郑家伯父伯母被韩秀秀蒙蔽。 李丽君没想到高雪又是不请自来，她压下心中烦躁问高雪来意。 高雪立即添油加醋的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 就在她等着李丽君大发雷霆，要立马去供销社找人算账的时候，李丽君却反应淡淡的。 “小雪啊，时年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他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不懂分寸？” “你应该最了解时年，他不是个肤浅的人。那个小韩曾经救过琳琳，他们认识很久了。” “时年也是观察许久，才开口跟小韩在一起，说明小韩肯定有什么闪光点吸引了他。” 高雪懵了。 第252章 怎么会这样？ 她不理解，“可是伯母，韩秀秀就算再好，她也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四九城很多人都知道……” “高雪！” 李丽君忽然呵斥一声，“我不喜欢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人！” “行为上不光明磊落，那人品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雪的脸羞红一片，她第一次被长辈指责，一时间竟找不出辩白的词来了。 李丽君也懒得教育外人的孩子，她摆摆手，“这事儿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 “团里还有事要我去处理，就不留你了。” 高雪失魂落魄的从郑家离开，走出大院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曾经她是最讨李丽君喜欢的，可如今时过境迁，哎！ …… 供销社的两个人并不知道高雪回去打小报告了。 此刻，韩秀秀正在卖布料的柜台前挑选喜欢的料子。 她那里有缝纫机，眼看着天气转凉，她打算给郑时年做一身新衣裳。 既然开始处对象的，自然要送一些拿得出手又能展现在人前的礼物。 而亲手做的新衣裳，往往是最佳选择。 郑时年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美滋滋，丈量身材的时候，也相当配合。 倒是在付钱的时候，两人的料子，他坚决全都由他来出。 “我承担费用是应该的，还要你费心缝制。跟你的辛苦比起来，我这都不算什么。” 很好，恋爱最忌讳的就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韩秀秀也没有过多争执，把布料收好，跟着郑时年又去了别的柜台。 等两人买完东西之后，大包小包的挂满了车把。 回去路上，郑时年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低声道：“小韩，刚刚你当着高雪的面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啊？” 他想听。 小姑娘那句话说的顺口，叫的也很顺口。 韩秀秀倒是愣了愣，叫什么了？ 她捋了捋跟高雪的对话，貌似有一句为了气对方，是叫了个亲昵的称呼来着。 第194章 这么快就见家长？ 韩秀秀没想到郑时年还喜欢这样的调调，趁着心情好，她甜甜地喊了句。 “时年哥哥，你说的是这个称呼吗？” 嗓子一夹，含糖量极高。 骑着自行车的郑时年忽然顿住，心尖儿颤的差点儿没摔倒。 感觉到郑时年身体僵直，韩秀秀忽然“咯咯”笑出声。 “时年哥哥怎么了？” “时年哥哥不然换我带着你？” 郑时年：……“咳，小韩，别闹。” 他想听的是那种软糯的称呼，不是刻意的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为了不尴尬，郑时年转移了话题。 两人回去后，当天下午，郑时年就带来了自己的存折，表明了自己要跟韩秀秀在一起的决心。 小河村饭店的人知道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立即热情高涨的做了一个席面。 高兴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一起庆祝。 确定关系后，韩秀秀便去找了韩文东。 哥哥是她在四九城里唯一的亲人，这时代虽说没有“闪婚”这一词，但是结婚却很快。 一般相亲认识的，只要看对了眼，一个月之内就会定下，一年之后孩子都有了，主打一个互相不浪费时间。 至于谈恋爱？婚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婚前私下里见面多了，还可能被说成不检点。 韩文东似乎早就料到，得知消息，表情上并没有什么起伏。 他问：“跟他在一起，你觉得放松吗？” 韩秀秀微愣，继而点头，“嗯，不用端着不用装，想怎样就怎样。” 韩文东垂下眼睛，呼了口气，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送上和煦微笑。 “那就好。” 放心了。 韩文东又加一句，“农机厂分了房，以后我一直在四九城。” 有委屈可以来找哥哥。 这话他没说，用眼神告知了韩秀秀。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很愉快的话题，韩秀秀却觉得气氛有些沉重。 “谢谢哥。”她忽然冒出一句，就想说谢谢了。 …… 小河村。 刘江兴匆匆地赶着驴车来饭店报告好消息。 自打饭店这边越赚越多，刘江对韩秀秀的话也是越来越上心。 公社那边他已经跑了好几次，终于说动了公社领导来视察，只要靠谱，领导不光帮他们找同公社下的村子参与租赁，还说会去别的公社拉人。 韩秀秀立即让大伙儿加快进度，摆放摊位的空地不光要清理出来，还得给配备上雨棚。 钱由村里垫付，刘江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这可是长期收益，做的好了，躺着也能赚钱，他们村今年绝对能凭为先进！ “小韩，需要什么尽管提，咱们村可都指望你了！”刘江热络地说着，语气也相当真切。 韩秀秀还真有需求要提及，“大队长，咱们公社有没有哪个村子有鱼塘，去买一些鱼苗，不用多了，五百就成。” 河里多少要放一些鱼苗撑场面，不然来钓鱼的人，长时间钓不到，指定会有意见。 “有，有，还真有！石桥村包鱼塘的，就在大坝里养了鱼，花鲢白鲢鲤鱼啥的，小韩，你说说咱要啥样的？” 第253章 刘江为自己能出力感到激动，哪怕只是跑腿的活儿。 白鲢的鱼刺太多，做出来的汤也没有花鲢好吃，韩秀秀表示要三百花鲢，两百鲤鱼，随后让刘桂红给了现钱，多退少补。 送走刘江，就见郑时年推着自行车走来。他眼神温柔，笑容温暖，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极具亲和力。 “小韩，有时间吗？” 韩秀秀有些诧异，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怎么出来了？ 不过也没多问，她下意识地弯下眉眼，故意带着些许玩笑语气，道：“时年哥哥要去哪里啊？” “公园行吗？或者看电影？顺便去一趟医院，琳琳跟赵刚闹别扭了。” 郑时年想了一晚上见面之后要做的事，现如今处对象一般就是看看电影，逛逛公园什么的。 本来他想说带韩秀秀出个远门，去看望未来岳父岳母的，但这事儿时机不对，就怕他提出来会让韩秀秀为难。 今儿也就不说了。 韩秀秀对约会那么感冒，倒是听见赵刚跟郑琳琳的名字牵扯，立即眼睛亮了。 有瓜？ “他们俩？怎么了？”韩秀秀好奇问。 郑时年没什么好瞒着的，“他俩处对象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也太突然了点儿吧。 郑时年摸摸鼻子，视线便宜到车把上，“咳，就我们的后面一天。” 他才不说他回宿舍之后，跟赵刚显摆有对象的事，赵刚立即打通任督二脉，当天就跑去找郑琳琳表白了。 郑琳琳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看见守在大门口一夜未合眼的赵刚，同意试试。 一开始，赵刚这厮对郑琳琳言听计从，昨天不知道什么情况，忽然惹了郑琳琳不高兴。 然后赵刚便找郑时年这大舅哥帮忙说情，顺道承包了给郑时年洗一个月袜子的光荣任务。 去城里的路上，郑时年将自己知道的都对韩秀秀说了。 回想曾经四个人在一起相处的画面，韩秀秀这才后知后觉，赵刚在小院儿那会儿就对琳琳有意思了。 她倒是没发现。 当时她的注意力貌似都被猪大肠吸引了吧？ 那时候，应该没有下意识关注郑时年。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缓慢行驶，有风吹过，带着郑时年的声音传入韩秀秀耳中。 “小韩，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行不？” 见家长？ 这么快？ 韩秀秀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过，这一流程必须要走，早去早了。她只犹豫片刻，便应了。 “你哪天方便？”她问。 郑时年一喜，用力捏住手刹，激动回身，“哪天都行，你哪天方便我就哪天方便。” 只要见了家长，两人的事就算是定下了。 他并不觉得快，遇到个跟自己同频的人不容易，况且跟他同龄的人已经抱上孩子了。 想到孩子，脑海里也不知道闪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郑时年的耳朵尖顿时红透，紧跟着晕染到了白皙脸颊上。 韩秀秀：？？？ 只是见个家长就害羞了？ 带着恶作剧的语调，韩秀秀目光灼灼盯着他，问：“时年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第195章 去大院 郑时年察觉脸颊上的热，指了指太阳，“晒的，今天天真热啊。” 说完，他赶忙回过身去，脚上用力一蹬，自行车继续前行。 韩秀秀不再逗他，小手紧紧抓住郑时年腰间的衣服，闭眼沐浴阳光。 谁都不说话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反而都很享受“我知道你在身边”的踏实感。 第一站，两人先到了医院。 结果被告知郑琳琳请了假，郑时年便又带着韩秀秀去了郑琳琳外面的院子。 她果然在，也果然在生闷气。 瞧见韩秀秀，郑琳琳原本下弯的嘴角立即扬起，“嫂子怎么来了？！” 一声“嫂子”，韩秀秀脸颊“唰”的一下染上微红，她跟郑时年对视一眼，知道是这家伙提前告诉郑琳琳了。 她自然的上前抓住郑琳琳的胳膊，笑意盈盈问：“听你哥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琳琳了？” 郑琳琳一讶，立即转头看郑时年，“哥，你嘴巴可真大呀，跟传话筒一样，在我跟嫂子之间打小报告。” 她撇撇嘴，倒是也没隐瞒跟赵刚的事。 “都说了听我的，结果人家就是有自己的主意！那么缺心眼，到时候真跟了他，不得天天吃亏？” “我后悔了，我再也不理他了！谁来劝都不管用啊，你们别帮他说好话。” 提及赵刚，郑琳琳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韩秀秀倒是觉得问题不大，还能这样抱怨，说明心里还是在意的。 真正的水泥封心，就是好赖不搭理，不提及，爱咋咋的。 问过详细情节，韩秀秀才了解到，原来是赵刚用自己的工资给同事家孩子垫付了学费。 要说帮助一个孩子上学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那同事家的五个孩子学费都没交，全是赵刚出的！ 郑琳琳觉得赵刚太憨傻，而且不听她的话，她恼火。 “我警告过，不许帮忙，他偏不听我的！刚在一起处对象就不跟我一条心，以后的日子更没办法过！” 第254章 郑琳琳也想过直接甩了，可是回想起赵刚对她做的事，又有些放不下。 “赵刚其实也不是不听你的，就怕你生气，所以没敢跟你说。” 郑时年帮兄弟解释，还没说完，就被郑琳琳怼了，“不跟我说我也知道了，还不是更生气！” “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帮赵刚不帮我！” 郑琳琳受伤的红了眼圈，她一脑袋扎进韩秀秀怀里，原本想着挑拨两句，让韩秀秀看不上她哥哥。 转念一想，她又舍不得韩秀秀，最终嘴巴一撇，什么都没说。 郑时年见此，又说：“赵刚这是有同理心，看见困难同事真的需要帮扶，就在能力范围内帮了一把。” “这可是美德，是优点，你可不能给磨砺没了。” “再说那同志又不是不还，说好了，下个月开始每个月还两块，慢慢就还清了。” “你想想，你看中赵刚，不就是因为他善良，对你忍让，把你当孩子一样哄着？” 这可比之前那前对象好太多！ 最后这话，郑时年没说出来，生怕郑琳琳再想不开跳一次河。 韩秀秀原本也有点儿偏向于郑琳琳，但听郑时年这样一讲，貌似赵刚的做法也没不合适的。 他是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而且还是因为孩子上学的正事，可以理解。 唯一的错处就是，赵刚明知道郑琳琳不同意的情况下，私自采取行动。 韩秀秀生气，是气赵刚没把她当回事。 她要的是态度，所以外人来劝说没用，只能赵刚自己来。 于是韩秀秀当着郑琳琳的面，数落了赵刚一顿，还让郑琳琳把赵刚的缺点都讲出来。 等郑琳琳抱怨完赵刚缺点后，韩秀秀笑眯眯问：“既然那么不好，为什么当初选了他做对象啊？我想肯定也是有闪光点的，对吗？” 这下郑琳琳又不说话了，脑海里闪现出那天清早才一开大门，赵刚笑容憨厚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 他等结果等了一晚上。 郑琳琳说不出是被感动了，还是真的动了心。要说非得找人结婚的话，她第六感觉得赵刚是个值得她托付的人。 “你不说，就当是默认了。” 韩秀秀轻推她一把，“晚上让赵刚请客看电影，赔罪道歉，再让写个两百字保证书，怎么样？” 这样递台阶，再不下来可就真不好强行劝慰了。 好在，郑琳琳的气性来的快，走的也快，顺着台阶下来了。 郑时年赞赏的看着韩秀秀，他相中的人就是能耐，家里小辣椒出了名的不好哄，竟是被韩秀秀三言两语就劝和了。 赵刚得了消息，加班加点把落下的补上，午饭都没吃就跑来了。 将郑琳琳交代给赵刚，郑时年立即带着韩秀秀走人。 一天下来剩下的时间都是二人世界，韩秀秀也承认自己狠狠期待住了。 郑时年没掉链子，领着韩秀秀买了电影票。 还是第一次真正体验这时代的电影，老式电影的黑白颜色让韩秀秀有些出戏。不过韩秀秀并没扫兴，在两人看完后，她甚至还能说出几句评判的话，让人觉得她一直都在认真看。 聊着电影，韩秀秀趁机又打听了一下郑时年家人的喜好以及性格。 基本信息了解后，她去见家长的心才稍稍平复，然后说：“明后两天找个时间，我们一去挑礼物。” 郑时年原本打算说什么都不需要买，转念一想，还是要带着一些见面礼才好。 大不了到时候他花钱，说是小韩买的。 次日，两人购买了一些看得过眼的礼物，当天上午韩秀秀便被郑时年拉着去了郑家。 军区大院。 大门口还有警卫员守着，一般人轻易不能进去。 这阵仗看的韩秀秀有些恍惚，毕竟之前也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走，不要紧张，有我在呢。” 郑时年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轻轻拽了拽韩秀秀的胳膊，以为韩秀秀紧张，所以小声提醒了句。 韩秀秀回神，微微一笑，继而跟着郑时年的步伐往里走。 警卫员瞧见郑时年带着个漂亮的女同志回来，眼底的八卦心思压都压不下去，可惜正在站岗，愣是没敢多问。 第196章 她绝对在挑衅 郑时年倒是没把他当外人，抬手打了招呼，乐呵地介绍。 “这是韩秀秀同志，也是我对象。” 韩秀秀：？！ 七八十年代的同志们的矜持呢？ 这么大庭广众的介绍，她忽然有些害羞是怎么回事儿？ 警卫员却更来了精神，随后做了个惊掉韩秀秀下巴的动作。 他毫无征兆地对韩秀秀敬了个礼。 “韩同志好！一路过来辛苦了！” 韩秀秀顿住，为了不失礼貌，她下意识回了一个敬礼动作。 要不是强压下台词，她差几乎就要喊出“为人民服务”来了。 “小韩，不用客气，他是我发小雷子。” 怪不得这么热络。 韩秀秀的笑容也放松许多。 不过两人并没有在大院门口逗留太久，郑时年便带着韩秀秀去了自己家。 郑家人早就听说郑时年要带对象回来，所以一早就过来不少家里人。 第255章 令韩秀秀没想到的是，除了郑时年的父母以及四九城住着的姑姑叔叔们之外，郑老爷子竟然也在。 韩秀秀一进门，全家几乎齐刷刷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郑时年领着韩秀秀走去沙发那边坐，大方地将家里人一一介绍给韩秀秀。 郑爷爷以及郑时年父母对韩秀秀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都温和地打了招呼。 倒是郑家姑姑郑芳脸色不是很好，像是韩秀秀欠了她钱似的，在韩秀秀礼貌地打招呼后，她理都没理，反而是故意扯开话题，喊了李丽君一声。 “嫂子，西瓜呢？天太热了，要我说就不用等来等去，吃的东西不是早晚要吃？” 李丽君脸一沉，但当着韩秀秀面不好跟小姑子吵吵，只瞪了她一眼，然后找补道：“小韩啊，知道你要来，爷爷提前把西瓜放在后院井里了。” “得了吧，咱家哪次买回来的西瓜不是放井里凉着的？嫂子你可真……” 郑芳的话没说完，郑爷爷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杵，“不会说话就出去，别给人添堵！” 他说完站起身，脸上还有没有散掉的愠怒，但面对韩秀秀，声音倒是缓和许多。 “时年，带着你媳妇跟我去后院看看我种的菜。” 韩秀秀没想到郑爷爷会这么直白的维护她，原本她打算怼郑芳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得了，这女的又不是未来婆婆，她犯不着因为对方素质低下而生气。 跟郑时年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跟着爷爷往后院走。倒是走出去几步，郑时年忽然对李丽君开口。 “妈，文工团副团定下了没？姑姑不会又落选了吧？” 去后院拿西瓜的李丽君一愣，继而笑笑，“优秀的同志比较多，你姑姑其实也挺优秀的。” 嗯，挺优秀的，但是落选了。 郑时年挑眉，“哦，那应该多吃西瓜败败火气，换做是我心情也会不好。” 被阴阳的郑芳脸一黑，想张口为自己说上几句，但胳膊却被身边的郑父拽住。 郑父眼神警告：再闹就滚。 一时间，郑芳像是斗败的母鸡似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她了解这个哥哥，轻易不发表意见，一旦表态，家里人包括老爷子在内，都不能随便唱反调。 可她不甘心，也不知道韩秀秀这狐狸精到底哪儿好，都没怎么跟家里人聊过，却被家人这么看重。 气死了！ 顿了顿，郑芳在韩秀秀走出屋门时候，故意道：“哥，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高家吗？高雪那孩子可是一直在等咱家时年，都快成老姑娘了！” 郑父微蹙眉，视线不经意扫过屋门。 他不想跟这没脑子的妹妹说话，直接黑脸站起来，“午饭你别吃了，上班去。” 他声音不大，却威压很重。郑芳立即吓得不敢再多话，着急忙慌跑去厨房，假装干活儿。 不好真的撕破脸，郑父见她消停了，也没强迫她真离开。 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吭声的郑老二低声嘟囔了句，“不让她走，饭也吃不消停，不信等着吧。” 他说完，抓起一把瓜子吃起来，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 郑父：…… 一母同胞，不气不气。 后院。 郑老爷子对韩秀秀介绍着自己的小菜园子，颇为得意。 “刚搬来那会儿，都是杂草，我开出来的这片地。” “怎么样？黄瓜茄子豆角长势喜人吧？哈哈，待会儿现吃现摘，回去时候带着点儿。” 今年的蔬菜不是老爷子亲手种植，但他一回来就把小菜园子搭理了个遍。 平时也经常写信回来，指导家里人把小菜园的用途发挥出来，别荒废了。 所以在老爷子心里，等同于自己种植了。 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送给孙媳妇，郑老爷子心里美滋滋。 韩秀秀陪笑着道了谢，心中对郑芳的最后那点儿厌烦感被压下。 算了，以后真成了家，大不了少跟那人打交道，郑家其余的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也看明白了，郑爷爷叫她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跟郑芳的冲突。 既然如此，她没必要第一天登门就找麻烦。 “小韩，爷爷，吃西瓜。” 郑时年不知什么时候跑去屋里，再回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了的西瓜。 每一块都切的厚度适中，不会让人在吃的时候弄的满脸粘腻。 韩秀秀接过来先递给郑爷爷，自己又拿起一块咬上一口。 脆甜爽口，很适合解暑。 嚼嚼。 “谢谢，好吃。”韩秀秀道，视线不经意扫过前院的窗子。 好巧不巧，跟郑芳怨毒的眼神对上，两人皆是一愣。 郑芳本想心虚地收回视线，却又较真儿地瞪了瞪眼。 韩秀秀面色不改，盯着对方，然后故意咬了很大一口西瓜。 郑芳：！！！挑衅！她绝对在挑衅！ “哥，我不同意你们接受韩秀秀这个二手货！她哪里都比不上高雪！” 郑芳的声音拔高，恨不得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她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惹怒韩秀秀，一旦韩秀秀破房来跟她争吵，新媳妇见公婆的第一印象就彻底败坏没了。 也在此刻，家门被人敲响。 高雪的声音随之传进来，“伯母，听说郑爷爷回来了，我爷爷让我过来看望他老人家呢。” 第256章 第197章 你觉得能镇得住你就跟我孙子处 高雪怎么会来？ 李丽君顾不得多想，出于礼貌还是先去开了门。 “伯母好，爷爷在家吗？” 高雪笑着打招呼，嘴里询问的是爷爷，实际上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进门，高雪就跟韩秀秀的目光对上，她浅浅一笑，“原来小韩也在，真巧。” “嗯。”韩秀秀给了个不咸不淡的回应，脸上的笑容比高雪的还要热络。 高雪一讶，继而又赶紧跟各位长辈打招呼，手里拎的东西也很快摆满了茶几。 “爷爷说很久没见郑爷爷，很想念，看着郑爷爷身体康健，回去我就写信给爷爷说说，让他放心。” 郑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高雪，也顺着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记忆里，他跟高雪并不是很熟悉，当初高雪没离开四九城之前，他经常待在海岛军区，对于高雪的印象，还是她很小的时候。 此刻再见，并没有多年没见的热切，反而心里上有种本能的疏离。 嗯，这种感觉传递给老爷子的信号就是：他不是很喜欢高家这孩子。 他不喜欢，但郑家有人喜欢，郑芳越看高雪越是顺眼，比韩秀秀要好多了。 她友善地抓起高雪的手，欣赏道：“小雪如今是咱们四九城第一医院的医生了吧？可真出息！” “你小时候我就看着你可以，是个能成器的。” 高雪谦虚笑笑，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韩秀秀一眼，“姑姑别夸我了，我只是觉得医生救死扶伤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所以比较喜欢这一行业。” 郑芳挑眉，“可不是？这职业选择就能看出人品，医生跟军人也是最配了！” 说完这话，郑芳不顾其余人的态度，继续道：“我记得小雪跟时年一样大，几年25了吧？” “是啊姑姑，都25了，我妈常说我是老姑娘了。”高雪苦涩一笑，视线转移到郑时年身上，又赶紧避开。 “不过我不着急，也不想随便找个不喜欢的人结婚，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她尽量装出思想高洁的样子，但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成了回旋镖，韩秀秀当场给她回了去。 韩秀秀半开玩笑道：“是啊，找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就是对自己不负责，找个不喜欢自己的也是不负责。” “就比如我吧，之前年纪小不懂事，有了一段不幸婚姻，就算没真的住一起，名声还是会被一些小人揣测宣传的一无是处。” “现在好了，我跟时年哥都找到了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压力还很合拍，是吧时年哥？” 郑时年眉眼含笑跟韩秀秀对视，仔细看那眼神还隐含着一抹心疼。 小姑娘自揭伤疤在人前，她一定很难受。 郑时年忙作回应：“是，对的人只有跟对的人在一起，才会和谐，不然就是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而且我觉得姑姑有句话说的不对，人品不是从选择职业来判定的。有些人选择一个职业，是因为没得选，或者只为了吃饱穿暖，上升不到人品去。” “就比如我们吃的粮食，都是农村的同胞们种出来的，你能说他们职业不好，人品不好吗？” “各行各业都是有需要才产生，不分高低贵贱，而且医生跟军人最配说的也不严谨，我爸是军人，我妈是剧团团长，他们结婚几十年就没红过脸吵过架，所以姑姑说错了。” 郑芳：……！！！ 李丽娟跟郑父对视一眼，似乎都很认可郑时年的话。 郑老爷子也在此刻严肃道：“祸从口出，这个词郑芳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学会。” “爸！”郑芳下了脸面，不敢跟老爷子对上，也不想跟侄子撕破脸，于是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韩秀秀，“搅家精，还没结婚就把家里搞的乌烟瘴……” “郑芳，你能闭嘴就留下吃顿饭，不能管住自己的嘴，现在就离开！” 郑老爷子发话，郑芳哪里还敢说什么。 她羞愤地红了脸，高雪也吓的不敢再出声。两人紧挨着，互相握着手寻求同类人的安慰。 李丽君无奈，站起来打圆场，“郑芳跟我去厨房做饭，打打下手。” 不等郑芳开口，高雪率先接话，“伯母我也来帮忙吧，记得小时候我也经常跟在伯母身边择菜洗菜呢。” 李丽君微微蹙眉，正色道：“小时候是你爸妈忙，你来这里不好意思白蹭饭。而且你洗的菜我都要再洗一遍，不然没法下锅。” “今天你过来是客人，不用辛苦，还是在这里坐着吧。” 高雪脸色煞白，如遭雷击似的站在原地。 郑芳也是没想到李丽君说话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她当下选择护着高雪，“嫂子你这话说的，小时候洗不干净很正常啊，埋汰小时候做什么？” “我看小雪就很好，走，小雪，姑姑带你去厨房！”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李丽君一眼，李丽君似笑非笑，“那这样，饭菜就你们两个做吧，厨房地儿小，人多站不开。” 郑芳脸一沉，“嫂子你什么意思？我又不会……” “姑姑，我来做就好，我学了做菜的。”高雪拉着郑芳的手，似乎失忆症一样把之前的尴尬都抛在脑后，她对着李丽君甜甜一笑，“刚好让伯母跟大家都尝尝我的手艺。” 第257章 有人兜底，郑芳冷哼一声，拽着高雪去了厨房。 郑老爷子此刻脸色铁青，他看了大儿子一眼，低声吩咐，“你去趟丰泽园。” 郑父也有此意，厨房里那俩看着就不靠谱，他知道要是阻拦，郑芳指不定又要跟疯子一样乱喊乱叫的，叫一家子不安生。 不如就让她俩在厨房忙活，到时候做出来的不成器，丰泽园的菜来兜底。 客厅里的人除了韩秀秀，都是这么想的。 郑老二在大哥站起来之后，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啊大哥。” 到时候在丰泽园出来，再去趟烤鸭店，多坑大哥一点儿是一点儿。 他俩离开后，客厅重新安静下来。 老爷子叹了口气，“见笑了，小韩，不过也好，你提前了解了解，也能做最后的判断。” 言外之意，家里就这样的，闺女你觉得能镇得住你就跟我孙子处，不行我们也不埋怨。 第198章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侄子那么能说 韩秀秀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既然选择跟着郑时年回来，也算认定了这个人。 “人生活在世界上就已经很累了，没必要跟一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较劲。” “我们都应该好好的利用这一生，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发挥它自己的价值。” 所以，她不在意郑时年姑姑如何作妖。 那不是她婆婆，只是姑姑而已。 郑老爷子的眼中染上笑意，“小韩，你很懂事，时年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对，爷爷说的对。”郑时年立即跟着附和，他也这么认为。 韩秀秀大方一笑，没否定他们说的话，她说：“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郑老爷子点点头，随后让韩秀秀跟郑时年随他去二楼的书房。 进去后，郑老爷子从书柜的最上层拿下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存放着一块白玉。 白玉不是很大，没有繁琐花纹，看上去只是一块被打磨过的平滑玉块。 “小韩，爷爷的见面礼送的有些迟，别挑理啊。” 这是对她的认可，韩秀秀明白。 接了这礼物，她就注定是郑家的人了。 郑时年期待的目光中，韩秀秀对爷爷道了谢，接下木盒。 “老头子再多句嘴，这东西自己收好了，尽量别拿到人前，免得惹麻烦。” “是，谢谢爷爷提醒，我一定好好保存。”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李丽君已经将圆桌摆好，圆桌上也放上了相应人数的小婉小盘子以及筷子跟小匙。 平时在家吃饭，倒是没那么多的讲究，今天纯属是为了韩秀秀的到来，摆的席面。 厨房里，高雪跟郑芳动作也快，去丰泽园的人还没回来，她俩就把炒熟的菜一一摆上桌。 郑芳得意，“爸，你先坐，鱼马上就好了。小雪这手艺啊，是真不错！” “咱们家就缺小雪这种贤妻良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谁要是娶了小雪啊，可真是有口福了！” 郑芳越说越起劲，她甚至想，自己说的过分一些，兴许能把韩秀秀气走。 新媳妇不被她这个当姑姑的看中，将来怎么好意思进这个家门？ 她这一思想刚刚形成，就听郑时年道：“姑姑有时间也可以去我们机械厂对面的饭店吃顿饭，小韩是那里的主厨。” “什么？！”郑芳惊的站在厨房门口，她只是知道郑时年找了个离过婚的女人，并没有特意打听韩秀秀是做什么的。 主厨吗？韩秀秀真有那么厉害？ 她不信。 “姑姑要是不相信就去尝尝。”郑时年好似郑芳肚子里的蛔虫，说完之后，又出声道：“小韩，姑姑如果去的话，别不好意思收钱，爷爷教育我们不能让家里人吃亏。” “就按原价收吧，姑姑的工作体面，赚的也还行，偶尔吃顿奢侈的，爷爷是不会说她的。” 郑芳气的脸都白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侄子那么能说？ 记忆里，这个侄子对她都是“姑姑来了”“姑姑走啊”的关系，哪里会句句带刺？ 气死了！ 就说韩秀秀不是个好东西，没进门呢就把时年迷惑的不认她这个姑姑了。 韩秀秀察觉到来自郑芳的敌意，她转过头对上对方视线，嘴里的话却是对郑时年说的。 “嗯，放心，我虽然不能在价钱上做主给便宜，但是做的时候，可以多给一点儿。” “谁用你多给？”郑芳冲动反驳，说完后又后悔了，跟个离婚的女人争辩什么？脏了自己的名声。 翻了个白眼，郑芳死要面子道：“我不会去，小雪做的就很好！” 丢下这话，郑芳重新回到厨房。 韩秀秀跟郑时年对视一眼，郑时年的眼中满是心疼，他轻声说：“受委屈了，以后再过来，就不请那么多人了，只有爷爷跟我爸妈。” “小琳或许也能在，主要是她工作时间不一定，今儿就是被叫去加班了。” 郑时年说这话，没有故意避讳谁，所以厨房里的郑芳听的清清楚楚。 嗙噹！ 锅盖掉地上的声音传来，李丽君一讶，无奈地笑看了一眼郑时年，随后也进了厨房。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不会做饭就别逞能了，你二哥去丰泽园买菜去了，你大哥怕他拿不过来，也跟着去打下手。” 第258章 李丽君说完，郑芳更是瞬间破防。 “二哥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做的饭菜？他不吃就不吃，直接走就行了。” 郑芳气呼呼出来，找郑老爷子做主，“爸，你评评理，二哥是不是太过分？放着家里好好的饭不出，非得又花钱去买外面……” “我让他们去的。”郑老爷子的声音打断了郑芳的话。 郑芳满脸不可思议，眼中还有受伤的表情，“你就这么不信我的厨艺？” 她白忙活那么久，吃力不讨好啊这是。 郑老爷子并不觉得自己过分，他是看不惯高雪显摆自己，又不好正面地去批评指责一个老友的后辈。 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出去买菜兜底。 不过，瞧着郑芳那受伤失望的表情，郑老爷子也有些心疼。 “行了行了，不都做好了？先尝尝再说。” 又没说一口不吃。 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实在是不好的话，再用兜底的饭菜招待小韩，如此也不会让小韩觉得被怠慢了。 听见老爷子要吃家里做的，郑芳又像是一只斗胜利的孔雀一样，昂首挺胸地去厨房催促高雪快一些。 她要在大哥二哥回来之前把饭菜走准备妥。 很快，饭菜整齐的摆放了满满一桌子。 高雪站起来盛了一碗热乎的蛋汤，礼貌地放在郑老爷子面前。 “爷爷，您尝尝这个汤的口味，在家的时候，我爷爷经常念叨这一口，里面放了些野菜。” “他说这是你们之前在一起吃过的，经常怀念呢。” 原本郑老爷子不想给面子，但是看着那一碗野菜蛋汤，不禁有些眼热。 他也怀念曾经的日子，那些艰苦岁月，经历过的都懂得其中的珍贵。 艰辛，却又暖心。 郑老爷子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但并没有吃出来曾经的味道来。 那时候生活艰苦，汤里怎会有鸡蛋？ 但他还是说了句：“有心了，辛苦你了。” 顿了顿，老爷子又道：“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孩子。” 第199章 没什么不能说的 郑老爷子的话说的直白，高雪就算想装作没听懂就没意思了。 她点头，落寞地眼神扫过郑时年，继而道：“我知道了爷爷，今天过来是巧合，以后我有事会跟琳琳打招呼，刚好我们两个在一个医院上班。” “好，那样也方便，还不用那么麻烦你。”郑老爷子满意的应声，说不出出于什么心理，他干脆把那碗汤都喝了。 高雪也很懂眼力劲儿，趁机站起来表示要回自己家，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原本就是她的到来，让郑家感到尴尬，她主动提出离开，倒是做了好事儿。 李丽君生怕郑芳再多嘴，她先一步开口，不是很诚心地谦让了两句，并非真正挽留高雪。 高雪坚持要离开，也让李丽君高看了她一步。 只要不是死皮赖脸的，李丽君还是愿意给高雪留个笑容的。 她亲自送高雪离开，郑芳看着被迫离开的高雪的身影，很是气不过。 “爸，嫂子，你怎么能这么逼小雪？她那么可怜……” “饭菜趁热吃，你喜欢小雪就多吃点儿她做的饭菜，别糟蹋了这孩子一番心意。”郑老爷子声音一沉，郑芳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吃就吃。 今天桌上的饭菜都是好东西，不光有红烧肉，还有平时很少吃到的羊肉。 郑芳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靠着吃东西来疏散情绪。 她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汤，其余肉菜素菜也吃了不少，只是饭吃一半，郑芳忽然惊叫一声，丢开手里的筷子。 “我这怎么起疹子了？啊，又疼又痒，难受死了。” “嫂子是不是你没收拾好家里卫生，我这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了！” 郑芳边说边掀开袖子，谁料，那袖子下盖着的皮肤也都红肿一片。 李丽君原本还有些生气，觉得郑芳口空白牙冤枉她。 但见郑芳的情况似乎真的不对劲，也就暂时放下成见，凑过来，“还有哪里不得劲儿？我看看你后背。” “好像是过敏了。”郑时年皱眉，指了指郑芳小腿的方向，“腿上也起了红疹子，姑，你对什么过敏？” 韩秀秀顺势看向桌上的饭菜，关注点最后落在郑芳所在的位置。 “刚才吃的食物里有虾，还有鸡蛋跟蘑菇、芹菜。”韩秀秀指出几个可能过敏的过敏原。 这些都是上辈子她听过的可能致人过敏的食物。 郑芳却道：“我没过敏的东西，我吃什么都不过敏，又不是没吃过。” 她艰难地说完，感觉舌头也开始痒了，甚至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咳，咳，难受，嫂子也痒也疼。” “去医院。”郑老爷子一声令下，瞅了一眼郑芳的状况，“开车去！跟我来。” 老爷子还没退下来，军区的车是可以使用的。虽说不能用于私人行程，但偶尔的突发状况也可以应急。 郑芳被郑老爷子带走，李丽君让郑时年留家里陪着韩秀秀，又抱歉地对韩秀秀赔了不是，这才赶紧追出门去。 老爷子上了年纪，不好在医院折腾。跑前跑后的事儿，她得顶上。 李丽君关心的只有郑老爷子，换做只是郑芳住院，她才懒得去搭理，免得遭一身晦气。 第259章 等他们都离开后，韩秀秀盯着桌上食物发呆。 郑时年满脸歉意，第一次请韩秀秀来家，竟然闹的一塌糊涂。 他都后悔让韩秀秀过来了，早知道只去饭店见个面就好了。 “小韩，实在对不起，下不为例，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以后我们见面去小院那边，老宅这边不过来了。今天让你不舒服，是我处理不到位，没调节好家里的关系。” 尤其是姑姑的关系。 韩秀秀没否认这一点，确实是郑时年的失误。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人想做家里的老鼠屎，就算你说戳破了对方脑袋，对方也听不进去，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行凶。 “事情过去了，就像你说的，以后我们去小院见面。” 她笑笑，“要不别以后了，现在就去，免得一会儿万一你那姑姑回来，怪尴尬的。” 两个人说好了，正要离开，郑时年他爸爸跟二叔就拎着大包小包的饭菜回来了。 “这是去哪儿？人呢？你妈呢？”郑父询问，并没有任何着急模样。 郑二叔也没所谓的左右看了看，“咦？老爷子也不在家，不能是找咱俩去了吧？” 他们距离约定时间超出二十多分钟，主要是郑二叔想吃现做的烤鸭，等的事件也就长了些。 “姑姑像是过敏了，去了医院，爷爷跟我妈都跟着去照顾了。” 郑时年做出回应，郑二叔却一脸不可思议，“什么？她过敏？猪过敏她都不带过敏的，再说家里这些饭菜经常吃，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那如果，做饭的人变了呢？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韩秀秀忽然提醒一句，这无异于刺激到了在场的三个人。 “我去叫军医，你们看好现场，想着你姑姑吃了什么没有？一会儿军医来了，说实话就行。” 丢下这话，郑二叔跑去找来军医。 在刚刚空档里，韩秀秀跟郑时年互相证实了郑芳吃过的饭菜。 军医取走了每一样菜的汤汁，个别的也带了些菜叶子。 郑父跟郑二叔催促军医快点儿做检验，俩人一左一右架着军医离开的。 韩秀秀不懂得药理，在这里继续待着没用，便提出先回小河村饭店。 郑时年送她回去路上，一直说着抱歉的话，韩秀秀不喜欢这个话题，反而隐隐觉得郑芳食物中毒另有隐情。 她道：“我们就随便说说饭菜啊，不能说的我万一问了，你就说不清楚。” 郑时年一愣，又道：“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听。” “嗯，那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饭菜真被动了手脚，高雪的动机是什么？” 韩秀秀其实在郑芳离开家的时候，她就起了这个怀疑。可惜她不是破案专业人才，所以当时没讲出来，怕不服众也怕郑家人觉得她马后炮。 郑时年真的思索着韩秀秀的问题，“动机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她一向唯利是图，就算有个人情绪牵绊，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在我家里动手脚。” “那为什么现在敢明目张胆了？”韩秀秀声音不大，却满是震慑力以及压迫感，“除非存在更大利益。” 第200章 让秀秀看看她弟 郑时年的脑海忽然闪现过一个怀疑，他加快速度往小河村饭店赶，将韩秀秀安全送到之后，借口厂子还有点儿事处理，便快速离开。 韩秀秀看出郑时年有心事，但他不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便也没多问。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郑时年并没有来厂子上班，韩秀秀没顾得上去探望，在饭店这边为钓鱼台以及租赁摊位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刘江以及公社领导是相当给力，一顿宣传号召之下，还真招来了三十多个村子的加入。 鱼苗也定好了，随时都能进行投放。 为了能让鱼苗减少流失率，韩秀秀让人提前在小河里设置了防逃网。 当然，在订购鱼苗之前，韩秀秀再三跟刘江咨询过，这条河流的所属权以及管控权。 为了避免以后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韩秀秀让刘江特意去跟公社申请了纸面申请保证书、授权书，算是彻底拿到了河流养殖的权限。 如今一切准备好，鱼苗也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天气投放到了河中。 这天，严大爷带着一群老哥们儿过来捧场，韩秀秀很给力的给每人送上一套钓具。 钓具可租赁，可购买，严大爷的面子好使，韩秀秀直接白送。 严大爷有面儿，老伙计们也都跟给力，有钱的捧钱场，在一些摊位面前挑选了些山货或者农产品，拮据的捧人场，坐在河边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 钓到的鱼也不要，攒个两条凑一对就放生，主打一个兴趣爱好。 这边钓鱼的规则不算繁琐，外人过来，两毛钱费用，可钓一天。 鱼钓到了就是自己的，钓不到可以去小河村饭店领取一根秀我鸭做补偿。 钓到了感觉鱼太小，不想带走，可记下名字家庭住址等个人信息，把鱼留下，以后随时可以来领。 一时间，多重途径的宣传下，小河村钓鱼台这边每天都能迎来不少客人。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或者钓鱼，或者相亲，或者处对象，总之周边环境刚好能满足大众需求。 到饭点儿，一部分人也会选择在小河村饭店吃东西，又增加一笔创收。 第260章 刘桂红刘桂兰等人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夸赞韩秀秀了，她们也没时间没功夫夸，生意太好，村里的几个要好的老姐妹又来了三个，还是忙的跟陀螺一样转的脚不沾地。 这天韩秀秀让刘桂兰再次招来两个帮工之后，准备去城里走走，顺便看看郑时年。 才出饭店后院，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打头的是个推着自行车，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他在看到韩秀秀之后，立即转头跟身边人言语了句。 “总算见着了！闺女呀，妈带你弟来看你了！” 许蓉琴边嚷着嗓子打招呼，边将身边中年男人怀里的襁褓夺过来。 被遗忘的韩家爸爸：……就说，不只是带着弟弟来的，也带着闺女她爸来的。 “走走走，让秀秀看看她弟！” 她边说边快走两步，跟小跑着迎上来的韩秀秀终于碰了面。 韩秀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本能喊出声：“妈，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二次被遗忘的韩家爸爸：…… 许蓉琴似乎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家男人，她用肩膀杵了杵韩家爸爸韩明勇。 “秀秀，这是你爸。” 脱口而出的介绍，不光韩秀秀跟韩文东有点儿懵，许蓉琴也有些懵。 她就是想着韩秀秀还没跟当爸的打招呼，顺带着提了一嘴。 介绍家人的词儿讲习惯了，倒是忘了改一改。 韩秀秀一秒钟的错愕后，倒是很快笑眯眯地恢复状态。 “爸，你跟妈妈带着弟弟过来辛苦了，快来家里坐坐，歇一歇。” 韩秀秀自来熟，跟第一次见面的韩家爸爸并没有太多生疏感，交流起来之后，倒是相处的十分融洽。 一家人到了饭店，简单跟刘桂红等人打了照面，便领着家里人去了后院里自己的房间。 瞧着屋里的摆设齐全的很，许蓉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正要说话，刘桂红跟刘桂兰匆匆进来，送了绿豆汤跟清洗好了的小甜瓜。 甜瓜是村里种的，这两天分过来不少，刚好用来招待自己人。 送完之后，刘家俩婶子便又离开，将空间留给韩秀秀的家人。 许蓉琴把孩子放韩明勇的怀中，上前抓住韩秀秀的手，“来信说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那么快就要谈婚论嫁呀？” “是他催咱了，还是有别的原因？秀秀啊，跟爸妈说，爸妈给你做主。” 她问的隐晦，眼眸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韩秀秀在跟郑时年确定心意之后，给家里去了信提了这件事。原本就是先给家里通个气儿，万一要见家长，不至于太突兀。 谁料，许蓉琴竟是收到信就立即带着哺乳的孩子杀来了。 韩明勇生怕媳妇一个人带不了小儿子，也赶紧连夜请了假，踏上了来四九城的火车。 当然，他也想来见见亲闺女。 如今看着比记忆里瘦了不少的女儿，韩明勇多少有点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秀秀你妈说的对，有困难跟家里说，不行咱就走，不在这里待着了。” 说起这个，他埋怨地瞪韩文东一眼，这臭小子得了四九城农机厂的邀约也不说，悄不声的在那边打了调任申请，事后也不告诉他。 等他也想调任回四九城的时候，那边的厂子死活不肯放人，还给他升级涨工资外加给家属分房子做糖衣炮弹。 让他一个没招架住，妥协了。 此刻面对闺女，韩明勇有些愧疚，秀秀已经没了亲妈，亲爸却还不在身边撑腰。 哎，他真该死。 韩秀秀感触到韩志勇的情绪不对劲，狐疑地盯着老爸看。 “爸，妈，这里挺好的，我写信是想让你们了解我的生活。” 韩秀秀说着，又把自己跟郑时年之间发生过的琐事挑重点的说了说。 她的言语里，都是对郑时年的认可，许蓉琴表示要见过面才放心。 韩秀秀让父母跟弟弟在饭店这边休息，然后跟着韩文东一起往城里赶。 路上，韩文东的脸色一直严肃着，直到身边没了过路的人，他才开口：“高雪的事为什么没跟家里说？” 韩秀秀一怔，继而道：“郑时年跟她没可能，而且我能自己解决，所以不想让家里操心。” 上次去郑家吃饭，郑家已经明确了跟高雪划清界限，她根本就不用出手就没了威胁。 韩文东却叹了口气，又问：“多久没见郑时年了？十天有了吧。” 第201章小韩，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见个面 听韩文东这语气，好像是知道内幕。 韩秀秀认真盯着他，“哥，是出什么事了？” 她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几乎完全忽略了去思考其他事。 对于郑家的关注就更没有了。这时代不必几十年后，通讯一点儿不发达。 不说是人人一个手机平板的，小河村这个集体到如今都没能安装上座机呢。 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够及时了解，时间被工作占用后，更是没办法了解身边人了。 韩文东从来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他道：“郑老爷子跟郑时年的姑姑差点儿丧命。”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韩秀秀脑袋嗡鸣，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261章 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可能，那天吃饭，郑芳就被送去医院了，只是老爷子并没有身体不适。 难道是她离开之后，老爷子就进医院了？ “高雪投毒，幸好你没吃。”韩文东道，“那天高雪故意去韩家，带着一些不明药物，是她做的饭对吧？” 韩文东对这件事情的了解，远超出韩秀秀的想象。 她赶忙加快往市里走的速度，同时追问着心里的种种疑惑。 韩文东本来就是要告诉她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郑家出事的第二天，也就是韩秀秀去郑家吃饭的第二天，郑时年没去农机厂。 韩文东当时正跟郑时年一切携手研究新的流水线，按照他对郑时年的了解，郑时年不会平白无故缺席。 特意去询问了才知道，郑家出了事，且已经有行管部门在盘查。 韩文东便找了李主任帮忙打听，不放过任何消息的。 李主任人脉广泛，加上高雪第一次做这种事，留下的线索很明显。 高雪被抓去询问，几乎没费力气就招了个干净。 她对郑时年因爱生恨，原本她爷爷吩咐她找机会给郑老爷子下药，她还犹豫。 但去了郑家之后，那些人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跟郑时年彻底回不到从前，于是便趁着做饭时候，把她爷爷给的东西放到了汤里。 她不知道那些药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她知道只要放进去，再说一些得体的话，老爷子务必会给面子的喝下。 当天离开郑家，高雪知道自己前途会毁掉，也知道即将很可能面临挨枪子儿的命运。 她并没有听她爷爷的去往江城码头，而是跑去护城河跳了河。 她想一死了之，却又被人救了上来，送去了医院。 与此同时，郑芳被急救过程中，发现呕吐物有不明药物，郑老爷子也突然浑身抽搐，倒地不起，经过抢救发现了同样不明药物，医院高层立即重视起来，并联系警局，又上报了军区…… 韩秀秀惊呆，她从没想过，高雪竟然会在那天的饭菜里下药。 “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些什么药？致命吗？”韩秀秀问。 同时她也很是后怕，幸好那天其余人没动筷子。 “命都保住了，老爷子内脏有些轻微受损，需要休养。” “他那姑姑吃的应该多了些，脑补损伤严重，生活不能自理。” 韩秀秀又是一惊，“究竟是些什么药？” 她没有圣母心的可怜郑芳，毕竟那些食物都是郑芳自己一口一口自愿吃进去的。 没人逼迫。 “医院没有售卖那些药物，是高家从外面带来的。现在高家被管控，高雪她爷爷已经被抓，还在审讯。” “她爷爷不是跟郑爷爷并肩作战过吗？” “是，但人心会变，利益驱使，什么都有可能。”韩文东感慨道。 两人很快一起到了医院，知晓郑老爷子出事，不来看说不过去。 “小韩，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郑时年诧异，赶紧给两人搬凳子。医院里的条件简单，并没有能招待的东西。 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了苹果去洗了洗，递给韩文东一个小点儿的，把那又圆又红的给了韩秀秀。 “爷爷怎么样了？” “小韩你最近好吗？” 韩秀秀跟郑时年同时开口，韩文东撇嘴，“农机厂还有事，我先回去。” 郑家有自己的人脉，不需要他这个半吊子人脉帮忙。 所以韩文东并没有自讨没趣地讲那些虚的。 韩秀秀跟郑时年一起送他出了病房，两人陪着安睡的老爷子待着。 郑时年似乎这些天一直没回家，身上的衣服虽说都是干净的，但脸上的胡茬儿看的出他的憔悴。 “抱歉，现在才知道这事。”韩秀秀道，心疼地看着郑时年。 “不是你的错，事情发生突然，我爸妈还有二叔忙着奔走，我在医院照顾爷爷，所以没能及时去告知你。让你跟着担心了。” 郑时年呼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秀秀。 也是韩秀秀没有那么多小心眼儿，不然刚刚确定关系，就这样冷落人，女方肯定会有想法。 秀秀却善解人意，把两个人长时间没见面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全然不提他这边做事不妥。 “什么时候出院？”韩秀秀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老爷子。 “爷爷今天就可以出院，等他醒了就跟他说。” 郑时年回应，“姑姑需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请了护工了，平时琳琳也能在这边看着，不用家里人常来。” 他跟郑芳并没有多少亲情，纵使郑芳如今已经瘫在床上，他也没有觉得多可怜心疼。 不过，郑芳没有结婚，作为郑家人，他不会阻止爸爸跟二叔他们照顾这个姑姑。 韩秀秀也没有特意去郑芳所在的房间，说她冷血也好，说她不懂礼貌也罢，反正郑芳不喜欢她，她没必要舔着脸去巴结一个外人。 下午，郑老爷子出院，郑家人都过来了。 见到韩秀秀，李丽君的态度似乎比之前还要亲切热情。 “小韩，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像是……哎，怪我当天没有直接把那祸害赶出去，小韩啊，那天让你受委屈了。” 第262章 李丽君拉着韩秀秀的胳膊说体己话，韩秀秀对于这个未来婆婆没有反感，但也说不上有好感。 看郑时年的面子，只要这个婆婆不额外找自己麻烦，一切都好说。 “家里人多，婶子要照顾每个人的心情，所以难免有疏忽。”韩秀秀没有虚伪的说不在意那天的事，但也没故意刁难。 听出她的意思，李丽君也不生气，有那个高雪做比较，李丽君越看韩秀秀越顺眼。 “小韩，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见个面方便？我这边也好询问询问一下咱家那边的习俗。” 李丽君想要快些把婚事给定下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也是他们全家的意思。 韩秀秀有瞬间愣怔，但想想这个年代对于婚姻一般都是先婚后爱的多，倒是也不怎么感叹对方太速度了。 她说：“巧了，我爸妈不放心我，今天刚刚赶过来，这会儿正在我那边休息。” 第202章 他们两个尬聊的挺愉悦 听韩秀秀这么说，李丽君立即来了精神。 缘分呢！ 她都准备好带着礼品去韩秀秀娘家了，没曾想，人家到了四九城。 “哎呀小韩，怎么不早告诉婶子？这样，今天晚上我跟你叔做东，去你们饭店，见个面怎么样？” 她说着，立即招呼郑时年过来，“你送秀秀回去，带上那一箱茅台，再拿两包奶粉，苹果香蕉也带上。” “小韩啊，你跟你爸妈说说，看今晚上方便不方便，让时年来送个回信儿。” 李丽君斟酌着说了一通话，她担心表现的太主动，让人家为难，又怕自己家不够主动，闹的亲家那边误会他们不重视儿媳妇。 郑时年也有些紧张，他点头说好，又觉得那些东西不够分量。 “妈，要不再带两根人参？两条烟？” 李丽君赶紧站起来，“对对，我这就去拿人参跟烟，红塔山行吗？小韩啊，你爸抽的习惯这个牌子的吗？” 韩秀秀被这母子俩的热情整蒙了。 她当初第一天到郑家的时候，都没感觉出李丽君多热切。 这次再见，实在是不一样。 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至于带什么东西，韩秀秀本来打算说些客气话，转念一想，人家带东西多少能表现出对她家的重视，也就没多说。 到时候爸妈那边觉得带东西太多，不合适，会退一部分做回礼。 所以韩秀秀没有在小事上矫情，说了句都可以，算是回应。 时间已经不早，韩秀秀去看过老爷子后，就带着郑时年往小河村饭店出发了。 两个人都骑着自行车，路上韩秀秀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她上午跟韩文东一起进城的场景，哥哥那么放心地回农机厂，看来是已经猜到她回去的时候，郑时年会送她。 韩秀秀也说不出怎么的，这一刻又被韩文东的心思小小惊讶了一把。 他好像总能提前考虑到许多细节上的事。 像是为了证明韩秀秀的这一想法，韩文东下午很早就从农机厂下班，人也早就到了饭店那边。 听韩明勇说，韩文东过来就告诉他们晚上要跟韩家人见面，他还带了不少螃蟹过来。 这会儿正在河边钓鱼，说是晚上加菜。 韩秀秀带着郑时年过来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了韩文东。 她心下一讶，倒是没着急去跟哥哥打招呼，想着先带郑时年见了爸妈再说。 郑时年在路上就一直组织语言，想着见面之后怎么说，怎么做，万一被问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问那个问题又怎么回答。 此刻看上去，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郑时年还主动催韩秀秀。 “走，别让叔叔阿姨等着急了，他们现在是在你的房间，对吧？” 要不是他僵直的的走路姿势，韩秀秀真以为他不紧张了。 “我爸爸很随和，我妈妈很平易近人，放松就好。” 韩秀秀憋着笑，安抚一声，上前要帮忙拿东西，但被郑时年先一步拿完了。 郑时年手里抱着一箱白酒，白酒上放着两个宽度不算很厚的木箱子，胳膊上挎着网兜，网兜里是奶粉、烟跟苹果和香蕉。 看他这“沉重”的造型，韩秀秀有点儿不忍心，但见他坚持，韩秀秀便走在前面领路。 郑时年提着一口气，无声地重复了两遍台词：“叔叔阿姨好，我是郑时年，叫我小郑就好。” 重复完后，刚好到屋里。 不等韩秀秀介绍，他率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郑时年，叫我小行就郑好。” 许蓉琴：？紧张到嘴瓢？ 韩明勇没听出来哪里不对，他乐呵地开口：“好好，行啊，快来坐。” “噗！”韩秀秀没忍住笑，拍了郑时年手背一下，“说了我爸妈很随和，看你紧张的，我去你家都没那么害怕。” 她顺手接郑时年带来的东西。 “不用不用，我来，有点儿重，我来放就行。”郑时年脸颊又红又热，暗骂自己嘴皮子太差劲。 他将装酒的箱子放地上，网兜跟那两盒人参放了桌子上边后，又赶紧拽了拽衣裳。 “叔叔阿姨，我来得匆忙，打扰了。” 郑时年说完，自己觉得有些矫情，来都来了，还说这个干嘛？ 第263章 此刻他真后悔临出门前没问问清楚，让他妈跟他说说怎样跟未来丈母娘老丈人交流。 这会儿的郑时年感觉，跟未来丈母娘老丈人说话，比他自己一人单独完成一条流水线的研究还困难。 许蓉琴在他进门时候就把人打量了个大概，长得还行，也够礼貌，知道疼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刚刚郑时年不让秀秀干重活儿的小细节，在许蓉琴这里是加分的。 “满头大汗的，先坐，有话慢慢聊。”许蓉琴说了句，算是初步认可。 郑时年立即规矩地坐好。 韩志勇瞧着媳妇让坐下了，说明这个女婿不反感，他觉得自己要表现一下。 “咳。”韩志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小郑吃午饭了没有？” 郑时年立即回答，“吃了，吃了的。” “好，那吃的什么？”韩志勇追问。 郑时年有一秒钟的沉默，紧跟着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吃的烤鸭，芹菜炒肉，凉拌黄瓜，炸小河虾，清炒藕片，炖鸡，还有馒头。” “哦，馒头是白面的？” “对，白面馒头。” “你吃了几个？” “我吃了三个，秀秀只吃了一个。” …… 听他们两个尬聊的挺愉悦，韩秀秀跟许蓉琴无语地对视一眼，然后，许蓉琴接过话题。 不接不行啊，不然她那口子再问下去，都得把郑时年一顿饭嚼了几口的问题问出来了。 “小郑也是学机械的？”许蓉琴的声音响起。 郑时年立即挺了挺腰杆，忙道：“是的阿姨，跟文东哥一样，最近一直跟文东哥一起在农机厂。” 这一点，许蓉琴了解，她也是听了韩文东认可郑时年，才没有上来就刁难这个未来女婿。 不过，既然真的要结成亲家，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以免将来真的过日子了，再嫌这嫌那的。 “小郑，阿姨看得出，你现在对我家秀秀挺上心的，我跟她爸都很欣慰。”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家有些复杂。秀秀跟文东呢，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而我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嫁给了秀秀她爸。” “我们属于重组家庭，外人看上去会觉得事儿多，会嫌麻烦，怕娘家这边都是累赘。” “这一点我给你个准话，秀秀的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工作，两个嫂子也本分，将来有机会可以见见。” “文东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品行没的说。我大女儿已经结婚，小女儿还在上学，怀里抱的这个虽然小，不过，我跟秀秀她爸都有工作，能养得起，不会拖累秀秀。” “说这些是让你明白，秀秀的家庭听上去复杂，但也简单，都能自食其力，我们不是手心朝上，拖女儿后腿的娘家。” 郑时年有些慌，也有些感动，知道这是对方接纳他的信号，不然不会掏心掏肺地说这么多。 他赶紧表态，“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对秀秀好，不让她受委屈。” “当初周绍行他妈也这么说过。”韩志勇不合时宜地嘟囔一句，又叹了口气道：“那女的说话不算话，跟放屁一样，小谁你是男人，一个唾沫一个钉，可不能反悔！” 第203章 姑姑没人要我了 晚上，韩秀秀父母见到了郑时年的爸妈。 双方家长一见如故，许蓉琴又是个能说会道的，晚饭吃的相当畅快。 当然，正事也没忘记，许蓉琴在聊天时候提及了关于韩秀秀结婚的事。 她说：“秀秀虽说有过那么一段，但她一直都是我们家的宝贝女儿。” “谁要是欺负我们家闺女，我许蓉琴可不允许。” “我闺女找婆家，第一看的就是受气不受气。我跟他爸还有点儿积蓄，到时候看看给孩子盖新房也行，找找谁看看买个院子也行。” 给闺女一个安身之所，有退路不怕婚后矛盾。 李丽君也赶紧表明态度，“时年奶奶跟他外公那边一共给他留了六处院子，如今虽然都做了仓库，但房子还是自家的，到时候租金都给小韩拿着。” “结婚之后，我找找人给小韩的名字加上去，给孩子个保障。” 经历过高雪投毒的事，李丽君跟郑父都想开不少。所以排面给的足，只为亲家满意。 韩秀秀听见李丽君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私下里可是听郑时年说过，郑时年自己利用了一些关系，买了两个两进的四合院了。 如果再加上长辈们送的这些，岂不是八个院子的房主了？ 好家伙，她还打算努力奋斗几年，再想办法购置一些四九城的四合院等增值呢。 现在看来，还没发力，目标就实现了。 躺赢的感觉，啧，好像还挺爽的。 韩秀秀越看未来婆婆越是顺眼，她保证不是因为四合院给的滤镜。 被婆家重视，许蓉琴跟韩志勇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自然的放心不少。 两家人都想着能早些定下来，毕竟遇到合心意的人不容易，遇到合心意的两个家庭就更不容易了。 婚期定在了年底，许蓉琴回去之后就开始张罗着准备嫁妆。 被褥、枕头、炕琴、橱柜等都要娘家买的，哪怕距离远了些，许蓉琴还是坚持要亲力亲为的准备妥当。 韩秀秀跟郑时年也都没闲着。 第264章 两人商量之后，在郑时年的房子里选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做婚房。 那里原本是做了机械厂的仓库，原本就是做给外人瞧的，里面的东西都是大件，搬运起来一点儿不琐碎。 郑时年跟赵厂长知会了一声，当月月底院子就清理出来。 韩秀秀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了一下院子。 两辈子第一次住那么大的地儿，她没出息的夜里睡觉都笑醒好几回。 十月，订婚这天相当低调，只两家人加上饭店里的几个婶子跟叔，做了两桌席。 其余的亲戚朋友没有喊，想着结婚时候再说。 订婚后的两人明显心境不一样了，再见面，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但看彼此的眼神依旧能拉丝。 这天郑时年调回红星机械厂，一大早就过来饭店帮忙，顺便吃了早饭才离开。 而他前脚刚走，一个瘦小身影就溜进了饭店，抓起前台桌子上放的包子直接塞嘴里，大口大口嚼。 “诶诶诶，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偷包子是吧！” 刘桂红反应慢了一拍，包子已经被那小身影吃了两大口。 她气的一拍大腿就冲出柜台，“小兔崽子，你家大人呢？你爹妈叫什么？” 机械厂的人都互相认识，此刻店里还有一些吃早饭的厂职工。 刘桂红知道，只要问出名字，哪怕是问出个姓氏，都能把这孩子的家长揪出来。 可那小孩愣是不说，一直低头啃包子。 刘桂红气的脸一黑，“各位，你们看看这小孩是谁家的？有认识的没？” 说完这话，她一手拽过没吃完的包子，“吃吃吃，不给钱就吃，以为你谁啊，白拿我们家东西！” “老娘告诉你，小河村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那小身影抬头，生怕嘴里的掉出来，硬生生地往下咽。谁料下一刻，似乎被噎着了，她开始不断拍打自己的小身板，又努力顺脖颈。 吃饭的人看过来，跟刘桂红几乎同时发现情况不对。 “这小孩儿是不是噎着了？” “不认识这孩子，没见过，家属院那边没有这一号。” “先别管认识不认识了，快给她顺顺，别噎死了。” 刘桂红被这话吓到，她慌张地跑去后面舀了一瓢水，慌里慌张跑回来。 “快喝快喝，你个触霉头的玩意儿，可别死在我们店里。” “偷包子还偷上瘾了，真气人，老娘还得供着你，给你拿水喝。” 那小身影喝了一口水，依旧不行。 她的脸色也变得通红，似乎是喘不过气来。 水也没咽下去，在嘴里含着不舒服，吐了出来。 “完了完了，这咋回事儿啊？” “你快出去，别在我们店里待着。” “可不是我让你吃的包子，你别赖人。” 刘桂红说着就要赶人走，碰到那小身板儿的时候，才发现那身子骨瘦的直硌手。 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地皱起眉头，“哎，我给抠出来，你张嘴！” “别抠！” 韩秀秀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没想到店里竟然有孩子噎到。 三两步从外面进来，韩秀秀立即从那小身影的后面把人抱住，手放在那人腹部，双手握拳，拳心向内向上用力快速挤压。 一下，一下…… 十多下之后，一块阻塞物从那小身影的嘴里吐出来。 刘桂红嗷的一嗓子，“出来了出来了！吐出来了！” “哎呦我天，这是块肉吧，不嚼咋就咽了？！” 韩秀秀也瞧见了地上的东西，再看刘桂红手里拿着半个包子，差不多就猜出了大概情况。 “你是谁家孩子？”她问。 那小身影一哆嗦，怯怯的回头面向韩秀秀。 “姑姑，没人要我了，求你可怜可怜我，给我口饭吃吧。” “我什么都会做，洗衣裳做饭擦桌子，我还会烧水。” 韩秀秀愣怔当场，“林小娟？你可别瞎喊！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你妈又想耍什么花招儿？” 她说完，立即跟刘桂红道：“婶子麻烦你跑一趟，叫警察来。” 这个林小娟虽说年纪不大，鬼心眼子可不老少，她不想沾染麻烦，还是交给警察处理更好些。 第204章 她后悔了 见韩秀秀要报警，林小娟并没有阻止，她瘦得有些脱相，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但韩秀秀并不心疼，又不是自己孩子，这小东西之前还跟林娇一起恶心她，刚刚救人是本能，此刻她是一点儿不想跟小白莲沾上关系。 林小娟却小步靠近她，“姑姑，你是小娟姑姑，爸爸打妈妈，不要妈妈了，你才是我的亲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韩秀秀皱眉，刘桂红此刻也道：“就是，瞎认什么亲戚？你看看你长得，再看看我们小韩的模样，一点儿不像，哪儿来的亲戚？” 林小娟坚持道：“爸爸就是你哥哥，姑姑你不能不认我啊。” 韩秀秀一惊，立即否定，就算天下女人都死绝了，她二哥也不会跟林娇做那种事。 何况之前又不是没见过，真有那扭曲关系，早就捅出来了。 这八成又是林娇不想让她寻找幸福，想出来的坏招儿。 “小韩她哥？”刘桂红像是听见了天大笑话，“你咋想的？你换个人说是你爹我都能信，小韩她哥那模样，你是一点儿没继承到。” 第265章 “都说闺女像爹，也像姑姑，你这脸跟小韩还有小韩哥的脸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我这外人都知道不可能，你这么说谎除了恶心一下小韩家，还有啥好处？” 林小娟被说的差点儿破房，她的脸颊通红，“可是这就是真的！” “韩秀秀，真有你的！” 周绍行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他黑着脸推门而入，看见林小娟的那一刻，他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就说她怎么敢偷跑出来，原来都是你们串通好的！” “什么意思？周绍行你别上来就乱叫，把话说清楚，不然就滚蛋，我们这里不欢迎你。”韩秀秀皱眉，她是真不爱看见这张渣男脸了。 “林小娟也带走，别在这里烦人！” 周绍行就好像聋了一样，他把手里的照片拍桌子上，恶狠狠地盯着韩秀秀，“你敢说你没算计我们家？明明知道林娇跟你哥生了孩子，还故意不说，眼睁睁看着我娶林娇。” “韩秀秀，你故意报复我是吧！让我当乌龟王八蛋！” 啪！ 韩秀秀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打在周绍行脸上，“你放屁！周绍行你再往我哥身上泼脏水，我就去告你！” “呀，小韩！” 刘桂红惊叫一声，手里拿起桌上的照片。 看见照片的时候，韩秀秀也懵了。那上面的人跟她亲哥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那照片上的人更年轻一些，如今她哥26岁，少说也是六七年前的拍的。 六七年前，韩秀秀还是小孩子，她当时大约在读初中，对于哥哥的事并不是很知情。 可她对哥哥的了解让她坚信，哥哥不可能跟林娇有什么。 如果说哪个环节有问题，她宁可相信照片是假的，也不相信林小娟是她哥的孩子。 “只是一张照片，你想说明什么？”韩秀秀质问周绍行，心里约莫猜测到，这照片或许是从林娇那里得来的。 周绍行揉了揉发疼的脸，冷哼，“这一巴掌我给你记着，解决完这件事，再算账。” “照片是林娇藏在一本书里的，她都承认跟这人有染，不然怎么解释，你哥哥照片会在她手里！” 既然敢过来，周绍行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 他不怕名声不报，做亏心事的又不是他，想遮掩这事儿的应该是韩秀秀一家才对！ 韩秀秀抓起照片看了又看，“这不是我哥。” 她说的笃定，周绍行都有些没自信了，“你怎么知道？一模一样的人你嘴硬没用。” 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韩秀秀当下就去农机厂找韩文东。 有没有做过那事，当事人最清楚不过。 由于事情容易影响名声，韩秀秀带着一行人去了郑时年的小院子，那里比较清静，不会被外人打扰。 为了公平，韩秀秀让周绍行把林娇也找了来。 双方对立坐着，林娇红着眼，一直看着韩文东，好似韩文东就是那个抛弃她的负心汉一般。 不明情况的韩文东有些恶心，他刻意回避林娇的视线，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对韩秀秀道：“叫他们来做什么？他们又找麻烦了？” “哥，你看这个照片是你吗？林娇一直私藏着，还藏了很多年。她非得说林小娟是她跟你的孩子，你说这不扯吗？” 韩文东“噌”的一下站起来，“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在看清楚照片上人之后，忽然愣住。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可他心里明白，自己从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更是跟林娇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不是我。”韩文东道，“可以问问爸爸怎么回事。” 他不打算质问林娇，毕竟这女人讹人的架势太明显。 世界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能是双胞胎，所以他决定从自家入手，看看是不是能打听出来相关信息。 “不许问，不能问，韩文东，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林娇忽然站起来，像是发病一样，伸手就要抱住韩文东。 “滚开！”韩秀秀一下把人推倒，“我看你们就是蓄意诬陷我哥。” “对了，你不是说孩子是我哥的？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做dna亲子鉴定，只要我哥跟林小娟去做个鉴定，就能知道你说话真假！” 林娇脸色比刚才还惨白，她没听过什么技术，可是韩秀秀的语气太正，她又不得不信。 一旦鉴定，她说的话都成了谎言。 看着林娇的反应，韩秀秀心里更是踏实，“坦白从宽，给你五分钟说说栽赃我哥哥的原因，还有照片上是谁。” “不然我们就走公家程序，让警方的人调查调查。你蓄意败坏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名声，是跟敌特勾结也说不准！” 大帽子扣下来的那一刻，林娇整个人都傻了。 她也不想招惹韩文东，只是那天周绍行上班去而复返，刚好发现她拿着照片发呆。 周绍行一下“认出”照片上的人是韩文东，本来就对林娇肚子上有手术疤痕存了疑心，周绍行当场暴怒，第一次对林娇动手。 林娇被打的受不了，又不甘心求饶，当场爆出周绍行他爹周卫国养破鞋的丑事来转移怒火。 她确实得逞了，周绍行放开她，准备去老宅质问。但在去之前，逼着林娇坦白。 第266章 林娇有私心，不想将那人说出来，故意往韩文东身上泼脏水。纵使将来牵扯出那家人，但现在能恶心韩秀秀一把，也是她赚了。 她才不要眼睁睁看着韩秀秀逍遥快活。 凭什么都是二嫁，韩秀秀就能找郑家那么好的，她却栽到周绍行这个打女人的烂人身上！ 她后悔了。 所以想要赌一把，赢了就能跟韩文东，输了也差不到丢命。 只是林娇没想到，才刚开始，韩秀秀直接就整出什么亲子鉴定，还给她扣通敌的帽子。 林娇慌了，韩秀秀跟韩文东都没功夫看她慌不慌，立即联络警方。 找公家的人解决问题，事半功倍。 同时韩秀秀跟韩文东也立即跟家里取得联系，说明了照片的事。 当韩志勇得知还有个跟儿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时，他立刻否定，“绝对不可能呀，你们妈一次就生一个，没有双胞胎。” 第205章 叶文霄 这个时代整容并不盛行，如果真的有这个人，极有可能跟血缘有关。 韩秀秀跟韩文东干脆都请个假，打算面对面询问当初生孩子的细节，结果韩志勇却说生孩子当天他不在家，媳妇生完孩子之后他才跟着村里挖河道的一起回来。 这么一弄，韩秀秀等人立即又去了当初韩文东出生的村庄。 那时候韩志勇还没随着父亲搬到四九城，而是在郊区的一个农村嘎啦，虽说是农村，卫生所还是有的。 几经打听，找到了当初的接生医生，如今这位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由于视力问题，都不再从事医学行业。 听韩秀秀等人的来人，这老人似乎并不惊讶。 “两个，是两个，都是我该死，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看那老人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韩秀秀跟韩文东对视一眼，留下韩秀秀在屋里安抚。 半小时后，韩秀秀得知真相。 当初接生条件差，又是突发情况，老人也是没经过专业培训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所以在生第二个的时候，延误时间有些长，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这老人担心被孕妇家属敲诈，于是连夜把那孩子丢了。 那会儿医疗专业不发达，吃喝差劲，韩秀秀的母亲肚子并不是太大，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两个孩子。 韩志勇回来，也没有质疑过什么。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那孩子没死。”韩文东道。 韩志勇晃了一下神，“那那，那丢哪里了？去哪里找啊？” 说着，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冲进去就要找那老人算账。 亏得当初他又是给钱又是给粮食的道谢，结果谢的竟是害死他孩子的凶手！ “爸，她已经不行了，说完这件事，好像就泄了精气神儿。” 韩秀秀拉住韩志勇，“去叫这边村里的领导来吧，大队长跟村支书都叫来，有个见证。” “爸，不要因为这人影响了自己前途。”韩文东也劝。 他们俩不是圣母心，真的是担心韩志勇一个失手把人打死了。 原本占理的一方变成不占理的，多亏。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领导们纷纷表示抱歉，也都帮忙打听了当年有没有目击者。 可惜陈年往事，又是在晚上发生，并没有得到有效线索。 韩秀秀他们没有因为对方是老人就放弃追究责任，只是没实质性的证据，报警没用处，便把人交给了村委会处理。 原本老人退下来之后，每个月还能领取养老金，如今彻底免除，村委上报革委会，经过批准，将这老人下放到了牛棚。 对于这个结果，韩家的人没作评判，默认接受。 想要找到那个可能是素未谋面的家人，唯一的线索只剩下林娇。 为了防止林娇借此机会提各种要求，韩秀秀并没有去直接找林娇询问。 “查林娇，她既然生过孩子，必定会留下线索。”韩文东说。 郑时年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补充提议：“跟她接触过的人都查一下，她之前在省城住，就去省城查。我有朋友在那边，我这就去一趟。” “我们一起。”韩秀秀道，“哥你能走的开吗？你去的话更方便，那些见过他的人，只要看见你的脸就能认出来。” 说的没错，韩文东也是这么想的。三个人一拍即合，直接找人开了介绍信，坐火车去了省城。 周绍行在他们出发之前，良心发现似的给了一个线索，说了林娇当初居住的地址。 韩秀秀知道，这狗渣并不是多好心，狗渣只是想早一些知道林娇的孩子是不是韩文东的，或者说是不是韩家人的。 有了地址，很容易就打探到了有力消息。 省城叶家半年前全家被下放到农场，而叶家那个当过兵的儿子叶文霄跟韩文东长得一模一样！ 郑时年立即借用郑家人脉查找叶文霄以及叶家人被下放的地点，谁料，竟是跟汪亮的爷爷在一处。 知道地址就好办，几经周折，打点，终于见到。 农场条件艰苦，叶文霄瘦脱了相，但却依旧能看的出跟韩文东九分相似的脸。 双方见面，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错愕，仿佛早就知道，彼此什么都没说，就知道了他们过来的目的。 叶文霄坚决否定自己跟林娇有过什么，正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否定，所以林娇最终恼羞成怒，一封举报信，将他以流氓罪告到军区。 第267章 敏感时期，那封信的重量有多严重，只有当事人清楚。 加上他的对头借题发挥，叶文霄最终被开除军籍，也连累了家里人，全家被分散到全国各地的农场中。 “那这五年，林娇带着孩子在省城怎么过？她未婚先孕，不更得被戳脊梁骨？”韩秀秀不解地问。 “林家一直说那孩子是林娇的妹妹，外人没怀疑过，当时林娇从四九城被认回来，出门次数不多。”叶文霄道。 韩秀秀皱眉，“既然出门不多，孩子又能是谁的？我不是质疑你，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帮你洗脱冤屈。” 既然这人极有可能是自家人，帮忙摆脱林娇那死贱人，是应该的。 叶文霄有些为难，他当兵多年，回家次数并不多，曾经几次跟林娇见到，也是一些同龄人组织的交流会上见的面。 所以林娇平时具体跟谁关系好，他并不知情。 “我只知道，几个月前，林家出了事，林娇给我来信说让我必须娶她，不然后果自负。” “我没当回事，也没写回信，结果没出一个月，我就被恶意举报了。” 郑时年在此时适时开口，“要我说，我们不需要帮林娇找孩子的爸，她自己肯定知道。我们只要证明叶兄弟跟那孩子没关系，林娇的举报就不成立。” 韩文东眸光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瞟了郑时年一眼。 就听韩秀秀为难道：“那种鉴定技术国内还没引进，想要做的话恐怕不容易。” “没有引进没关系，都没见过。”郑时年道，“只要叶兄弟保证不是，我们就能弄出一份来，给林娇看。” 给个人看，并不是拿去公共部门做证明，倒是影响不大。 林娇心虚，必定路出马脚。 第206章秀秀啊，你爸哭了，你就别哭啦 韩文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就这么办。” 几个人商定好，有韩秀秀这个见过鉴定书的人提意见，还真把鉴定书捣鼓了出来。 重新回到四九城是一个礼拜之后，韩秀秀、韩文东跟郑时年一起去大杂院找林娇。 韩秀秀将鉴定书直接拍林娇脸上，“港城那边的鉴定结果，你这孩子根本不是我哥的，也不是叶文霄的！” 轰！ 听见叶文霄的名字，林娇顿时觉得有东西在心里崩塌了。 她抓起鉴定书，看都没看，直接撕碎，嘴里还魔怔似的嘟囔，“胡说，你胡说，孩子就是你们家的，小娟不是野种。” “韩秀秀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嫉妒绍行哥对我好。” 她实在是不想再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当初未婚先孕，在林家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都是骗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当初林娇把她找回去，本以为要过好日子了。哪曾想，林家就是万丈深渊，算计她给林家养子生孩子。 她不肯，她那不能生孩子的嫂子也不愿意。于是两人一起打晕了林家养子，又用卖惨的方式算计了叶家回家探亲的叶文霄。 那天晚上大雨，林娇假装伤了腿，在叶文霄必经之路上蹲守，被送到林家。 林家人本就想要林家养子跟林娇生米煮成熟饭，全家躲了出去，刚好便宜了林娇。 她记得那天晚上的疯狂，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没了叶文霄的身影，她去找人，也被叶文霄无情否定。 她也以被破了身子为理由，想要威胁来着。可事后，她嫂子却主动坦白，跟林娇发生关系的人是林家养子。 是，她嫂子反水了。 林娇气的发狂，想要报复，但很快发现怀了身孕。随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担惊受怕只能寻求林家人的庇佑。 她恨林家养子，不肯承认孩子是林家那养子的，林家本就是为了留个后，以此达到传宗接代的目的。 所以对外便宣称是林娇母亲生的孩子，林小娟也就成了林娇名义上的妹妹。 起初几年，林娇需要林家人照料，只能听之任之。 五年后，林家养子觊觎林娇美色，一天晚上欲图不轨。 林娇积压多年的仇恨情绪爆发，一气之下接连写了几封举报信，同时她大义灭亲，登报断绝跟林家关系。 林家被抄，她带着林小娟独自讨生活。由于多年来一直没忘记叶文霄，她又给叶文霄写信，让对方娶自己。 结果写去的信石沉大海，叶文霄铁石心肠竟然不理会她。林娇又写了举报信，将叶文霄举报。 事后，在省城实在是待不下去，林娇便又带着林小娟来四九城投奔周绍行。 还好，周绍行对她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好。她便安心住在了大杂院……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林娇发疯讥讽过韩秀秀后，又忽然眼神一冷，抓起桌上针线筐里的剪刀，对着韩秀秀就扎过去。 “去死！去死！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小心！” “小韩！” 韩文东跟郑时年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在林娇的剪刀即将扎到韩秀秀之前，郑时年将韩秀秀抱住，迅速躲避开。 韩文东用力握住林娇手腕，林娇吃痛，不得不松手，剪刀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林娇疯了一样调转方向，冲着韩文东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