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到民国之嫁给大烟鬼》 第一章 谢婉妤 1930年初，距离腐朽的清王朝灭亡已过去18年之久，自从清政府覆灭，华夏大地便进入了中华民国时代，再次呈现出军阀割据的政治态势。 浙江双林镇谢宅 这天下午，一个约莫十四五岁，身着粉色秀禾服、仪态端庄的小姑娘坐在屋内的桌边，手里握着绣棚，绣棚上赫然显现栩栩如生的一朵牡丹花。姑娘睨着那刚刚秀好的牡丹花，甚是满意，不由地莞尔一笑，可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一暗，哀叹一声。她叫谢婉妤，今年十五岁，是谢家的大小姐，这是她的第四世，不错，她已经轮回转世了四次，而她居然保留了每一世的记忆。第一世她是21世纪的高一女生；第二世她成为唐太宗的皇后长孙皇后；第三世她又成为汉高祖刘邦的宠妾——戚夫人，在这一世她积极改变历史，更改了戚夫人的悲惨命运。这是她的第四世，投胎到了民国，又是大乱世间。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世她的容貌与第二世如出一辙，不算美人，当然也不丑，只能算中等。 “唉，为什么每次转世都投胎到乱世呢？”谢婉妤喃喃自语。第一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仍残存着些许信息，她知道民国又是天下大乱的时代，还会爆发日寇侵略华夏，屠杀我华夏同胞的大事件，每每想至此，谢婉妤就心生忌惮，也不知这一世她又会经历什么，说不恐惧是假的。 这时，丫鬟小莲走了进来，恭敬道：“小姐，老爷找你。” 谢婉妤回神，看向小莲，道：“知道爹找我何事吗？” “那不知。” “咱们走吧。”谢婉妤将手上的绣棚放在桌上，起身与丫鬟小莲离开闺房。 谢父卧房 谢婉妤和小莲走近，瞥到一个身着灰色长衫、面相陌生的中年男子恰巧从老爷的卧房走出，婉妤一怔，禁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与此同时，那名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谢婉妤和小莲，见婉妤衣着华丽，便猜出其身份，立马冲着婉妤礼貌地一作揖。 “想必这位就是谢家小姐吧？” 谢婉妤也随即行礼，道：“正是，敢问您是？” “我是绍兴平水镇曹家的管家，我姓王。见过谢小姐。” “绍兴平水镇，曹家？”谢婉妤狐疑地皱了下眉，这个曹家与他们谢家颇有渊源，也不知这个曹家管家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正是，我此番前来，是代表我们曹老爷向谢家提亲的。” 提亲？谢婉妤一惊，眸子不由地睁大了几分。 “提亲？是，是给我吗？” “当然了，除了小姐您，还会有谁呢？谢老爷已经在屋里等着小姐呢，我先告辞。”王管家冲着婉妤又一作揖，便抬脚离去。 待王管家离去，丫鬟小莲疾呼一声：“小姐，曹家来提亲了！这么突然！” “是啊，这一天还是来了。小莲，你在这儿等着。” “是。” 谢婉妤定了定神，便独自走进了谢父的卧房。 第二章 娃娃亲？ 光线昏暗的屋内，谢家老爷躺在榻上悠哉悠哉地抽着大烟，一股浓烈的味道回荡在屋子里，惹得走进的谢婉妤厌恶地皱皱眉，她抬手捂住鼻子，瞥了眼烟榻上吞云吐雾的父亲，眸中的厌恶更甚。 “爹，你找我？” 谢父吐了口烟圈，瞥了眼屋内的谢婉妤，道：“你来了，坐吧。” 婉妤来到桌边落座，心中已猜到父亲找她何事。 “爹，刚才我看到绍兴平水镇曹家的王管家来了？他来是何事？” “婉妤，我记得我跟你提过，十几年前我给你定了门娃娃亲，你还有印象吗？” “有，爹提过一次。” “当年我走南闯北，遇到了土匪，身上被洗劫一空，落难平水镇，还生了重病，危在旦夕，是平水镇曹家老爷见我可怜，收留我，还给我请了郎中。好在我福大命大，最后病愈。这份救命之恩，必誓死报答。承蒙曹老爷不嫌弃，我们定下了娃娃亲，约定我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刚才曹家的王管家就是来给曹家二公子提亲的。” 谢婉妤没有意外，迟疑道：“父亲，那个曹二公子多大了？” “你今年15岁，他比你大十岁，今年25岁了。” “25岁？这个年纪还没娶亲吗？爹，我嫁过去该不会是做小妾吧？”婉妤的心倏地一紧，她在第三世是做了汉高祖刘邦的小妾，之后又做了匈奴单于冒顿的小妾，这一世她可不想再嫁与人做妾了。 谢父抽了口大烟，摆摆手，道：“我问过了，人家曹家是明媒正娶，你嫁过去是做二少奶奶的。放心吧。” 婉妤仍旧心存疑虑，道：“那他怎么才娶亲啊？” “听说这个曹二公子之前一直在上海读书来着，一直以学业为重，婚姻大事就耽搁了呗。” 这倒是个理由！婉妤撇撇嘴，又道：“爹，这个曹家二公子叫什么？” “叫曹正本。那个王管家说，曹大公子叫曹正清，当兵去了，曹二公子叫曹正本，还有个曹家三小姐，叫曹正媛，待字闺中，估计比你大几岁。” “曹正媛？比我还要大几岁？那怎么还没嫁？” “谁知道呢，可能眼光比较挑剔吧！要知道曹家可是平水镇首富，曹家小姐大婚，可不得精挑细选嘛！” 提到‘首富’二字，谢婉妤不由地哀叹一声：“咱们谢家以前也是双林镇的首富，自从你抽上这大烟，才几年的时间，家产就败光了。” 谢父吐了口眼圈，眸中暗淡了几分，颓然道：“自打你娘过世，就这口烟能让我高兴高兴，谁想到，抽这个东西这么费钱。”谢父的眸中霎时闪过一丝悔恨。 “爹，干脆你把这玩意借了吧！”谢婉妤也听出父亲语气中的后悔。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要是能戒烟，咱们谢家还会家道中落吗？”不错，谢父尝试过戒烟，可屡屡失败，最后他终于意识到此生是离不开大烟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谢婉妤无奈地叹息一声，不作声。是啊，镇上抽大烟的人，没听说哪个戒烟成功了！这玩意一旦沾上，便是万劫不复。怪不得古人讲，欲路上事，勿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 “婉妤，你收拾收拾，过几天就跟着王管家去平水镇，准备成亲吧。” 谢婉妤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父，道：“爹，这么快？” “王管家已经带来了曹家的聘礼，给了一盒金条，一箱白银，这够我抽上一阵子了。曹家的条件就是尽快完婚，我应下了。过两天你就动身吧。” 第三章 疑惑 回到闺房，谢婉妤无精打采地坐在桌边，丫鬟小莲见状，给婉妤倒了杯水。 “小姐，喝点水吧？” “我不渴。” “小姐，刚才老爷跟你提了成亲之事？” 谢婉妤点点头，道：“爹说让我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动身去平水镇，与曹家二公子成亲。” “这么快？按照礼节，应该先下聘礼，然后选个良辰吉日，先订婚，再过个一年半载，才成亲的。” “说是曹家那边比较急，已经下了聘礼，省去订婚，直接成亲。” 小莲狐疑地皱着眉，猜测道：“小姐，曹家为什么这么急？你说那个曹家二公子，会不会，额、、、、、、” “会不会什么？”见小莲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婉妤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个曹家二公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婉妤一挑眉，反问道：“你是说，那个曹二公子身体有疾病？” “有这种可能，曹家在平水镇可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最重礼节了，况且成亲这种大事，更是马虎不得。”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曹二公子八成确实有问题。” “小姐，那你，真的要嫁过去吗？” 谢婉妤哀叹一声：“不嫁又能怎么办呢！曹家老爷救过我爹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跟曹二公子的娃娃亲也是一早定下的，爹连聘礼都收了，我不嫁，那不等于失信于人嘛!咱们谢家虽然家业衰败，但仁义礼智信不可废，不能让别人戳咱们的脊梁骨！” 丫鬟小莲点点头，仍旧担忧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希望这个曹二公子是个健全人。” “但愿吧。对了，我哥最近有来信吗？” “没有，少爷前阵子来信，说要去日本留学的。估计已经到日本了。” “好端端的，非要留什么学，留学也就罢了，还偏偏去日本。” 见谢婉妤一脸愤愤不平，小莲不解道：“小姐，我一早就发现了，你对少爷留学这件事很排斥，尤其是留学日本，你就这么讨厌日本吗？” “当然讨厌了，日本关东军盘踞在东北多年，狼子野心，其意昭昭，迟早有一天日军会发动侵略战争，大规模屠戮我国百姓。” 小莲一脸狐疑，道：“小姐，你会不会言重了？会吗？” 谢婉妤瞥了眼小莲，颓然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不错，如果婉妤没记错，1931年也就是明年，日军就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正式开启侵略战争。 见小姐言辞灼灼，小莲虽仍疑惑，但也不做多问。 第四章 王麒 这天下午，隔壁邻居王家小公子王麟特意来到谢家找谢婉妤。 “婉妤，我来了。”一道清脆的男声在屋外响起。 屋内坐在桌边正绣着牡丹花的谢婉妤，暗暗勾勾唇角，她一下就听出这是她的青梅竹马王麟的声音。王麟与谢婉妤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邻居，所以两个小孩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不一会儿儿，一身白色小洋装，留着利落短发的清秀男孩闪进了屋内。 “婉妤，我来找你了。”王麟一屁股坐在谢婉妤对面。 谢婉妤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瞥了眼王麟，道：“王麟，这两天没见到你啊！去哪儿了？” “跟我爹去了趟南京，昨晚刚回来。” “去南京了？这趟玩的好吧？” “嘻嘻，还不错，四处转转。”王麟嘻笑一声，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盯着谢婉妤，道：“婉妤，昨晚我到家后听我娘说了一件事，关于你的。” 额，谢婉妤一怔，叹息一声：“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婉妤，这是真的吗？你，你要嫁人了？”王麟的心一紧，一股难过瞬时涌上心头。 谢婉妤点点头，道：“后天我就出发去平水镇了，要嫁给平水镇的曹家二公子。” 王麟的心猛地一沉，失望道：“包办婚姻，你答应了？” “这是我爹老早就给我定下的娃娃亲，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再说那个曹家对我爹有救命之恩，知恩图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就算报恩，那也应该是你爹自己去报恩，怎么能让你代替呢？再说，婉妤，你我可都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这种封建婚姻你怎么能接受呢？”不错，王麟理解不了谢婉妤的想法，昨晚听说婉妤要嫁人的消息，他是半信半疑，没想到是真的。 谢婉妤瞥了眼一脸激动的王麟，迟疑道：“王麟，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拒绝包办婚姻啊！你跟那个曹家二公子素未谋面，也不知那个曹二公子是何模样，也许他长得很丑很胖，你就真的不介意？” 谢婉妤皱了下眉，道：“拒绝？我爹都收下了聘礼。” “把聘礼退回去啊！” “怎么可能退回去？你也知道我爹自打抽上大烟，我们家就被我爹败光了，曹家出手阔绰，聘礼给了一箱白银，一盒金条，我爹怎么舍得退回去呢！” 王麟颓然地点点头，叹息一声：“倒也是，你爹就没想过戒烟吗？” “想过，也尝试过，可无济于事，根本戒不掉。” “大烟这东西就这么难戒吗？”王麟一脸狐疑和好奇。 谢婉妤瞥了眼王麟，赶忙劝道：“王麟，你可不要因为好奇和冲动，也抽上大烟？我可不想看到你堕落！” “哈哈哈，放心吧，我不会的，我知道那东西害人，祸国殃民，我不会碰得，永远不会，我向你保证。”见婉妤担忧自己，王麟心中窃喜，煞有介事地举起三根手指。 瞥到王麟一脸信誓旦旦，谢婉妤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王麟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道：“婉妤，干脆你逃婚吧？” “逃婚？你说笑了，我能逃到哪儿去，从小就被我娘强制裹了小脚，走几步路就会脚疼，更别说逃跑了。” 王麟紧蹙着眉，迟疑道：“婉妤，要不然我带你走？” 额，谢婉妤一怔，瞥了眼似是下定决心的王麟，心中一暖，道：“王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的想法都不切实际，根本就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 谢婉妤将手中的绣棚放到桌上，长叹一声：“王麟，你是富家少爷，我曾也是富家小姐，咱们从小养尊处优，一旦咱们脱离了家庭，你觉得咱们在这乱世能够独立生存吗？” “这、、、、、、我，我可以找份工作。” “你今年才15岁，能做什么？去干苦力，你这小身板根本干不了，去当下人，让你伺候别人，你也做不到卑躬屈膝。”谢婉妤顿了顿，继续道：“一旦脱离家庭，你爹就会立即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在外面根本撑不了多久，我也一样。” 婉妤说的不无道理，王麟眉头紧皱，不再做声。 “王麟，咱们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已经习惯了富裕优渥的生活，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那，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王麒还有些不甘心。 “曹家是绍兴平水镇的首富，家大业大，我嫁过去起码衣食无忧。再说，也是为了报恩。如果不嫁，我们谢家就会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虽说我们谢家已衰败，但信誉还是要讲究的。” 见谢婉妤心意已决，王麒颓然地叹息一声，不再作声。 第五章 离家 终于到了离家的日子，这天清晨，曹家的王管家特意赶了辆马车来谢家接亲。 谢父将谢婉妤送到门口，禁不住老泪纵横。 “婉妤，到了曹家，你要恪守妇道，谨言慎行，不可顶撞公婆。” “我知道了，爹，你不用担心我。”谢婉妤也不由地泪眼婆娑。 谢父看向一旁的随行丫鬟小莲，嘱咐一声：“小莲，你跟随婉妤一起去曹家，你可要好生照料小姐。” “是，老爷，我记下了，你放心吧。” 谢父点点头，有小莲跟在婉妤身边，他还算松了口气。 “婉妤，曹家家大业大，关系繁杂，你初来乍到，难免会处境艰难些，一直要沉住气，遇到事就跟曹二公子商量，不可擅自决定，更不要赌气回娘家。女子嫁出去了，就是婆家的人，不可动不动就跑回娘家，不吉。” “我知道了，父亲，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见机行事的。” “好，你从小聪明伶俐，想必到了曹家，也会风生水起的，我就不罗嗦了。” 这时，王管家上前两步，提醒道：“谢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出发了，快马加鞭的话，今晚就可抵达平水镇。” “好。”谢婉妤看向谢父，道：“爹，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好，放心吧，上车吧。” 谢婉妤定定地看了眼谢父，便转身在王管家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小莲也随即上了马车。 王管家一挥马鞭抽了下马背，马车瞬时启动起来。谢婉妤掀开车帘，伸出手臂冲着谢父摆摆手。 “爹，我走了。”婉妤大喊一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你自己多小心。”谢父抬手擦了把眼泪。 殊不知不远处的胡同边躲着位清秀少年，那少爷目送马车离去，一脸不舍和难过，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家小少爷王麟，他知道今天谢婉妤离家去平水镇，想着要来送婉妤一程，可又不忍离别，怕自己在婉妤面前落泪，就不敢现身，隐匿在胡同处。望着马车渐渐驶远，离开了视线，王麟颓然地叹息一声，希望婉妤嫁到曹家能够婚姻美满！但不知为何，王麟的心中倏地升起一丝隐忧。 马车内的谢婉妤抬手擦了把泪水，惆怅地长叹一声，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姐，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在曹家站稳脚跟了，咱们就可以回来看看老爷。”小莲看出谢婉妤心中所想，劝慰一声。 “唉，说得轻巧，计划赶不上变化，女子一旦出嫁，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小姐，你也不必这么悲观。” 谢婉妤摇头失笑，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曹家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她这嫁过去，是福是祸啊？ 第六章 曹正本 快马加鞭，约莫行驶了一天，日薄西山之际，马车才赶到了绍兴平水镇，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谢婉妤和丫鬟小莲在王管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谢婉妤四下看看，又仰头望了眼客栈的牌匾，诧异道：“客栈？王管家，咱们今晚要住在客栈吗？” “是，谢小姐，你还没过门，按照规矩，现在还不能住进曹家，今晚暂时待在客栈，明天一早就举办大婚，花轿就停在客栈门口，一切都备好了。” “哦，好。” “我现在要赶回曹家复命，明天一早曹家的丫鬟就会过来侍候小姐梳洗打扮，小姐赶了一天路，今晚就好好睡一觉。” “好，王管家有劳你了。” “不客气。” 王管家与谢婉妤告别后，便返回曹家复命，而谢婉妤与小莲主仆二人走进客栈，住进了王管家一早定好的房间。风尘仆仆，坐了一天的马车，谢婉妤早就疲惫不堪，命小莲准备洗澡水。 此刻，婉妤阖着双眸舒服地坐在木桶里，热水包裹着她的全身，仿佛洗去了一天的疲劳。 “小姐，你一定累了吧？”丫鬟小莲手握着湿毛巾，站在婉妤身后给小姐搓着背。 “是啊，累的不行，还有点饿。” “等下洗好了，让店家准备点饭菜。” “不，我看客栈附近有家馄饨铺，小莲，等会儿咱们去吃碗馄饨吧。” “也好，听小姐的。” 待谢婉妤与小莲离开客栈，来到旁边的馄饨铺落座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却仍旧络绎不绝。 “小姐，这个平水镇似乎比咱们双林镇热闹啊！”小莲睨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一脸新奇。 “是，平水镇一向比双林镇热闹！” 这时，铺子老板走了过来，道：“两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来两碗馄饨吧。”谢婉妤道。 “好，稍等。” 老板来到铁锅前开始煮馄饨，又打量起谢婉妤，道：“两位姑娘，你们不是我们平水镇的吧？” 谢婉妤看向老板，道：“是，我们是双林镇的。” “哦，我就说嘛，看姑娘面生，这镇上的富家小姐、太太我基本上都见过。” 小莲眸子一亮，好奇道：“老伯，那你可见过曹家二公子？” 店老板一怔，道：“曹家二公子？曹正本？当然见过，他可是镇上的红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谢婉妤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老伯，这个曹正本长得什么模样？” “模样嘛，仪表堂堂，比他大哥差点，但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那他不是胖子？” “当然不是，他不胖，相反还很瘦。” 听到曹正本不是胖子，又不丑，谢婉妤一直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下来。 谁知这时，店老板抬起手中的大勺指向远处的一栋宅院，道：“那，那不就是曹家二公子嘛！” 谢婉妤与小莲一惊，顺着店老板手指的方向，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银色长衫，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从一处宅院走出，其步伐不稳，脸上挂着笑意，双眼迷离，由一个小厮搀扶着，一看便知这是酒醉的模样。瞥到其面部，确实五官端正，果然如店老板所说，是个美男子。 “曹公子，你慢走，改天再来！”一个身着红色旗袍，浓妆艳抹的娇俏女子手握丝帕拍拍曹正本的胳膊，一脸娇笑。 “哈哈哈，好，过两天我再来。”曹正本邪笑一声，便任由小厮搀扶着上了马车。 待马车离去，谢婉妤瞥了眼那处宅院，见其门口站着两名年轻女子，眉间略显轻佻，心瞬时咯噔一下。 第七章 失望 “两位姑娘，这是你们要的馄饨。”店老板将煮好的两碗馄饨放到桌上，正欲离去，却被谢婉妤叫住了。 “老伯，那里是什么地方？”谢婉妤抬手指向刚刚曹正本离开的宅院。 “那是窑子。” “窑子？” “对，就是妓院。”店老板重新走到铁锅前，倒没注意到谢婉妤面色有异。 谢婉妤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失望油然而生。坐在一旁的小莲也是面色凝重，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婉妤。 “小姐，吃馄饨吧。” “额，好。”谢婉妤失魂落魄地执起汤勺开始吃馄饨，可满脑子都是刚才曹正本离开妓院嬉笑的模样，哪还有心情吃东西，馄饨是什么味道都不晓得。 “对了，姑娘，你们刚才一直询问曹家二公子，你们是曹家的亲戚？”店老板道。 “额，对，我们是来探亲的。”见谢婉妤魂不守舍，充耳不闻，小莲连忙敷衍一声。 “哦，怪不得。看你们的穿着，也是大户人家。这曹家的亲戚都是非富即贵。” 这时，谢婉妤扭头看向老板，道：“老伯，那个曹正本经常逛窑子吗？” “是，我们镇上就这一家窑子，曹正本可是那里的常客，隔三岔五就往那里跑。对了，听说，曹正本要娶妻了，这个即将过门的新媳妇要受苦了。” “老伯，这怎么说？”小莲一脸不解。 店老板冷哼一声：“曹正本一向喜好女色，新媳妇若是长得不美，那可不就会被打入冷宫嘛！就算新媳妇是个美人，可曹正本也不可能安分守己啊，再说，曹正本还喜好赌博，这几年他败了好些曹家的田产，唉，这新媳妇嫁过来，有的苦吃了。” 谢婉妤紧蹙着眉，暗自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吃着馄饨。 小莲瞥了眼婉妤，面露心疼，也跟着闷头吃馄饨。 晚上，主仆二人吃完馄饨，回到客栈卧房。谢婉妤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腮，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站在一旁的小莲见状，道：“真没想到那个曹家二公子是这样的人！怪不得曹家一个高门大户，这么着急大婚，连订婚都省了，这是怕夜长梦多。” 谢婉妤哀叹一声：“看来这个曹正本在平水镇是臭名昭著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你如果不想嫁，那，要不咱们连夜逃走，逃回双林镇？” “逃走也不是办法，我爹连聘礼都收了，怎么可能退还呢！” “小姐，难不成你真要嫁给那样一个纨绔子弟？” “不嫁还能怎么办！还是那句老话，人无信则不立，况且曹家对我们谢家有恩，这份恩情是一定要报答的。”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啊，一旦嫁过去，可就没有后悔药了，那一切都晚了。” 谢婉妤瞥了眼一脸揪心的小莲，安抚道：“小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看我跳进火坑，但我也是别无他法，我现在人都到了平水镇了，只能一步一步按计划进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小姐心意已决，小莲顿感泄气地叹息一声。 “好了，小莲，时候不早了，你也回房睡觉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有的忙了。” “那好吧，小姐，你也早点睡。” “我知道。” 小莲担忧地瞥了眼谢婉妤，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唉，谢婉妤长叹一声，一脸迷茫。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第二世的丈夫唐太宗李世民，如果问她最爱谁，那无疑是第二世的丈夫，那一世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生活美满。也不知这一世世民有没有投胎？如果有，他们还会碰面吗？真希望再见世民一面。 第八章 大婚 今天是绍兴平水镇首富曹家二公子曹正本的大喜之日，可是镇上的头等大事，镇上所有的商户都派人去曹家喝喜酒，自然也包括镇长。曹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早，曹家就派了几个丫鬟来到客栈，给准新娘谢婉妤梳妆打扮，只见换上一身红色秀禾服的谢婉妤，头上盘着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如粉雕玉琢般。 婉妤坐在镜子前，睨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莞尔一笑。 “小姐，你今天好美啊！”站在一旁的小莲睨着镜中的婉妤，赞叹道。 “是看着比平时要美一些。” “可不嘛，小姐平时也不怎么化妆，今天这一上妆，也是眼前一亮。” 谢婉妤瞥了眼窗外，扭头看向曹家的一个丫鬟，道：“现在已经晌午了，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咱们何时出发？” “姑娘莫急，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发了，花轿已经停在客栈门口了。” “额，我不大了解你们平水镇的婚礼习俗，曹二公子会来接亲吗？” “不，二少爷在曹家门口接亲。王管家会亲自来接姑娘过去。” 婉妤点点头，紧张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丫鬟便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了谢婉妤的头上，小莲搀扶着婉妤缓缓走出客栈，上了花轿。随着王管家大喊一声‘起’，四个轿夫合力抬起花轿，伴随着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花轿朝曹家驶去。 曹家 曹家二公子曹正本一身红色长衫，身上帮着一朵大红花，早早地就立在宅院门口，瞥到花轿逐渐驶进眼帘，曹正本立即吩咐下人放鞭炮，只听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 待花轿停在曹家门口，鞭炮声也瞬时停了下来。 “谢小姐，到了，下轿吧。”王管家站在花轿旁，小心地掀起轿帘。 谢婉妤缓缓走出花轿，由婢女小莲搀扶着。曹正本适时上前，伸出一只手。 盖着红盖头的谢婉妤，瞥到一只大手映入眼帘，一怔，当下了然，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大手上。 下人瞬时点起一串鞭炮，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曹正本牵着谢婉妤慢慢走进了曹宅，前往大堂。 大堂内，曹父曹母端坐在主位上，曹家三小姐曹正媛则坐在一侧，还有一位少妇坐在另一侧，料想是大少奶奶。 随着一对新人走进，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娘子身上，上下打量起来，瞥到新娘子的三寸金莲甚是小巧可爱，纷纷眸子一亮。而头盖着红盖头的谢婉妤，此刻心中惶恐万分，她虽看不到众人的神情，但也感受到了大家灼热的目光，更加紧张，生怕等下行礼自己会出差错。 王管家走进大堂，大喊一声。 “行礼开始！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纷纷双膝跪地，开始一叩首。 “二拜高堂。”新人冲着坐在主位上的曹父曹母，再次跪下，一叩首。 “夫妻对拜。”曹正本和谢婉妤纷纷侧身，面对面站着，微微弯腰，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小莲瞬时搀扶着谢婉妤走出大堂，去新房，而曹正本则去了院中招待宾客。 第九章 洞房 新房内，新娘子谢婉妤坐在床榻上，头上还盖着红盖头。侍女小莲见天黑了，便点起烛火。 “小姐，你饿了吧？要不要吃点点心？” “不了，没胃口。”婉妤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毫无饥饿的感觉，满腹紧张惶恐，倒忘了吃饭这回事。 “小姐，那个曹二公子长得还不错，确实是一表人才。”小莲来到床边，回想起刚才在大堂仔细打量曹正本的场景。 “是嘛！长得俊又有什么用呢！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小莲叹息一声，点头应道：“也是，一想到昨晚咱们在妓院门口看到二公子，我就替小姐鸣不平。” 提到‘妓院’二字，谢婉妤不由地眉头一皱，忧虑道：“小莲，你说那个曹正本，整天流连烟花之地，他会不会，会不会染上花柳病？” “这，哎呀，这个，不好说啊！”小莲也不禁忧虑起来。 “他要是染上脏病，那不得传染给我呀！” “是啊，小姐，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担心你了。” 谢婉妤叹了口气，想了下，道：“不过花柳病，西医应该能治。我以后得定期体检。” “小姐，你就别多想了，说不定二公子包养了一个固定的妓女，相对干净点。” “但愿吧。” “像曹家这种大户人家，对这方面都会很注意的。” 婉妤长叹一声，不作声。 晚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纷纷散去，新郎官曹正本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新房。 “见过二少爷。”瞥到曹正本走近，小莲赶忙行礼。 “出去吧。” “额，交杯酒还没喝，我去拿。”小莲正欲走到桌边倒酒，却被曹正本叫停。 “不用了，我自己拿。你出去吧。” “是。”小莲担忧地瞥了眼床边坐着的谢婉妤，便退出了屋子，阖上房门。 床榻上的谢婉妤，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垂在腿上的双手禁不住握在一起。 微醺的曹正本定了定神，仔细看向床边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一步一步踉跄地走近。 谢婉妤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直至眼前赫然显出一双黑鞋，不待婉妤反应，头上的盖头便被曹正本一把粗鲁地扯掉。 谢婉妤大惊失色，瞬时抬眸看向曹正本，只见曹正本面容俊秀，肤色偏黄，然而一对黑眼圈尤为醒目。 在婉妤打量他的同时，曹正本也仔细打量着婉妤，失望地冷哼一声：“你就是谢家小姐谢婉妤？长得一般嘛！” “是，我不是美人，让你失望了。”婉妤面容平静，毫无怒意。 “可能是我之前期待过高，毕竟你跟我从小定的娃娃亲，我还以为你长得有多美呢！结果是空欢喜一场。”边说，曹正本边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惹得谢婉妤再次紧张起来。 曹正本直至脱光上身，便走上床，躺在了床榻的里面，扯过被子盖上，背对着婉妤，自顾自地睡去，倒让婉妤好生惊讶。 谢婉妤回头盯着曹正本的后背，心中暗忖：他不碰自己吗？ “我不会碰你的，我只睡美人。”曹正本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知晓婉妤的心思，冷冷道。 婉妤不由地面露尴尬，顺势提议：“二少爷，既然你不喜欢我，干脆咱们做个交易吧。” 阖着双眸的曹正本倏地睁开眸子，好奇道：“什么交易？” “你不喜欢我，我对你也没感觉，咱俩是包办婚姻，干脆从今以后咱俩就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对外我们相敬如宾，对内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越雷池一步，如何？” 曹正本略显诧异，反问道：“这样不就是假夫妻嘛！你甘心吗？不会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我觉得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曹正本虽有些不解谢婉妤为何会提出这种建议，但也觉得这提议切实可行，便应道：“那好，随你吧，我反正没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十章 床单？ 话说昨天洞房花烛夜，曹正本独自躺床上睡一宿，而新娘谢婉妤则趴在桌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曹正本起身，正欲下床，就瞥到趴在桌上昏睡着的谢婉妤，略显诧异。 曹正本穿上鞋子，穿好衣服，来到桌边，伸手推了推谢婉妤。 “醒醒，醒醒。” 额，婉妤悠悠转醒，她抬头眨巴两下惺忪的睡眼，瞥了眼窗外，呢喃一句：“天亮了。” “可不天亮了嘛！” 头顶倏地响起一道男声，婉妤一惊，扭头一看，见曹正本就站在身旁，赶忙直起身，坐好，道：“你醒了？” “你昨晚就坐在这儿待一晚上？” “是。” “你怎么不去床上睡？怕我碰你？” “额、、、、、、”婉妤一脸尴尬，面露心虚，惹得曹正本禁不住冷哼一声。 “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不会碰你的，跟你结婚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我也一样。” 曹正本想了下，道：“我记得昨晚你好像跟我提了个什么交易，对吗？” “对，咱俩达成了协议，以后就做假夫妻，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放心，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会遵守交易的。” “好。” “你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等会儿跟我去大堂，给爹娘、大嫂、三妹敬茶。” “好。” 不再理会谢婉妤，曹正本抬脚离开了屋子，其前脚刚走，侍女小莲就端着盆清水走了进来。 “小姐，我给你打好了水，洗洗脸吧。” “好。”谢婉妤起身来到水盆前，开始洗漱。 小莲则走到床榻边，开始叠被子，瞥到白色的床单空空如也，不由地一惊。 “小姐，昨晚你和二少爷没圆房吗？” 谢婉妤手握干毛巾擦着脸，道：“没有，万幸啊！”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他看不上我，直接说自己只睡美人！我也落得个轻松。” 小莲了然地点点头，也松了口气，但仍担忧道：“可你们不圆房，这，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她还等着看床单呢。” “看床单？”谢婉妤放下毛巾，瞥了眼白白的床单，当下了然。 婉妤走到床榻边，抬手抽下头上的一根发簪，直接扎在了左手食指心，瞬时鲜血涌出，婉妤将血滴在白色床单上。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睨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婉妤将左手食指放在口中吮吸了一下，道：“这样不就可以向老夫人交代了。” 额，倒也是！小莲顿时恍然大悟。 第十一章 敬茶 谢婉妤换了一身粉色的秀禾服，盘着简单的发髻，在小莲的搀扶下，跟着曹二少爷曹正本来到了曹家大堂。 曹家老爷和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两人均约莫五十岁的年纪，面容庄严，不怒自威，这便是平水镇首富的气质。 谢婉妤跪在双亲面前，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分别敬向两人，恭敬道：“爹，娘，请喝茶。” 曹老爷和曹夫人从刚才就一直打量这个二儿媳妇，虽然姿色平平，但气质不俗，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纷纷满意地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二少奶奶，这是大少奶奶。”丫鬟介绍大少奶奶郑氏给谢婉妤，并递过一杯热茶。 “大嫂，请喝茶。”婉妤走到郑氏身前，双手接过热茶，弯腰递给郑氏，只见郑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端庄，但眉宇间蕴藏着一丝忧郁。 郑氏接过热茶，喝了口，冲着谢婉妤笑了下。 丫鬟又领着谢婉妤来到三小姐曹正媛身前，道：“这是三小姐。”并将已被热茶递给谢婉妤。 谢婉妤接过热茶，双手敬向曹正媛，只见曹正媛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秀丽，可眸中闪着一丝傲慢之色。 “三妹，请喝茶。” 曹正媛瞥了眼谢婉妤，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便接过茶，喝了一口。 “既然敬过茶了，正本、婉妤，你们坐吧。”曹老爷开口道。 曹正本和谢婉妤便来到大嫂旁边的位置落座。 曹老爷看向谢婉妤，道：“婉妤，你既然嫁到我们曹家了，以后就是我们曹家正儿八经的二少奶奶，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见外。” “是。” “按照礼节，你们大婚过后三天，新娘子应该回门的，但我之前派王管家跟你父亲谈好了，这个回门就省了，也别折腾了。” 额，谢婉妤略显诧异，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对了，大少爷不在家，他在南京当兵，一年也就能回来一两次，等他再回来，再介绍你认识。” “好。” 这时，曹夫人看向谢婉妤，道：“婉妤，如今你和正本也成亲了，下一步就是开枝散叶了。你们要抓点紧，尽快给我们曹家传宗接代。” 额，谢婉妤面露尴尬，垂下眸子，而一旁的曹正本倒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曹夫人没好气地白了眼大少奶奶郑氏，冷声道：“大少奶奶是没指望了，婉妤，我们曹家可就指望你了。你可要努努力，尽快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额，是。” 大少奶奶郑氏垂下眸子，暗自叹息一声，眸中闪着丝丝幽怨。 第十二章 大烟鬼？ 中午，谢婉妤和丫鬟小莲坐在卧房的桌边聊天，婉妤手捧绣棚，一针一线地绣着牡丹花。 “小姐，我发现你特别喜欢绣牡丹花，怎么不绣点别的？” “别的绣着没感觉，只有牡丹花我绣的最好。” “难怪！对了，小姐，上午我跟府里的一些丫鬟聊了好多，听说了一些大少奶奶的事。” 谢婉妤瞥了眼小莲，好奇道：“大少奶奶什么事？” “听说，大少奶奶嫁给大少爷有十年了，可一无所出，额，不，也不是没怀过，听说前几年她怀了孕，可生产时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居然是个死胎，自那以后，大少奶奶的身体就不行了，再也没怀过，听说是怀不上了。” 婉妤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感叹一声：“怪不得早上在大堂，老夫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很明显是不喜欢大嫂。” “是，我听说大少奶奶刚嫁进来时，老夫人很喜欢她的，对她比对三小姐都好，可自打大少奶奶不能生育后，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经常说些刻薄的话刺激她。” “既然大少奶奶不能生育，老夫人就没想过给大少爷纳妾吗？” “怎么没想过，只不过大少爷在南京当兵，听说已经是团长了，公务繁忙，很少回家，也没机会纳妾。不过我想，大少爷独自在南京，身边能没个枕边人嘛！” 婉妤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大少爷怕是早把大嫂抛之脑后了，想来大嫂这些年一直在独守空房啊！” “可不是嘛，也怪可怜的。下人们对她也不敬，毕竟没有一子半女傍身，又不得公婆宠爱，处境有些尴尬。” 谢婉妤皱皱眉，瞬时联想到自己，道：“小莲，你说有一天我的处境会不会跟大嫂一样？” 额，小莲一怔，赶忙安慰一声：“不会的，小姐，你别乱想，你怎么会呢，你又没丧失生育能力。” “我是能生，但我不想生。准确地说，我是不想给曹正本生。”一想到曹正本，谢婉妤的脑海中就会再次浮现出第一次在妓院门口瞥到曹正本的场景，霎时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曹家二少爷确实配不上你，嫁给他真是委屈你了。但事已至此，你得面对现实啊！女人嘛，还是得生个孩子，尤其是在这高门大户，没有孩子傍身，就会任人欺凌。” 谢婉妤眉头紧皱，小莲说的不无道理，她自是明了，但一想到要给曹正本生孩子，她从里到外就恶心地不行，绝不可以，不可以。 恰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道男声。 “二少奶奶，你在吗？” 谢婉妤回神，看向房门，道：“在，谁在外面？” “我是王管家，二少爷吩咐我将烟榻搬过来。” 烟榻？谢婉妤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道：“进来吧。” 随即，房门被推开，王管家吩咐两个下人将一副烟榻抬进屋内，放在东面角落处。 “王管家，这烟榻为何要摆在这里？曹家有人抽大烟吗？” 王管家瞥了眼谢婉妤，诧异道：“怎么二少奶奶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婉妤一头雾水。 “曹家只有一个人抽大烟，就是二少爷。” 额，谢婉妤的心倏地一沉，道：“二少爷抽大烟？” “是，这在镇上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我还以为二少奶奶已经知道了呢。”王管家瞥到婉妤面色不佳，才意识到婉妤并不知情。 “他，抽几年了？” “哎呀，这可有年头了，怎么也得有七八年了。”王管家想了下，道。 “七八年，那不就是老烟枪了。” “额，是，那个，烟榻已搬过来了，我就不打扰少奶奶了。”王管家冲着谢婉妤笑了下，便与两个下人一同退出了屋子，阖上房门。 谢婉妤来到桌边，瘫坐下来，一脸生无可恋。父亲是大烟鬼，想不到嫁的丈夫也是个大烟鬼，不仅抽大烟，是黄赌毒都沾啊！这是个什么人呐! “想不到二少爷居然抽大烟，他怎么沾那个东西啊！”小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同时也不由地心疼婉妤。 谢婉妤长叹一声，不作声。 第十三章 二房？ 傍晚，谢婉妤跟家人们一起用过晚膳后，便独自回到卧房，一推门，那股熟悉的烟味扑面而来，她瞬时厌恶地皱起了眉，一眼望到二少爷曹正本正躺在烟榻上，表情陶醉似的吐着烟圈。 谢婉妤敞开大门，径直走向烟榻。与此同时，曹正本有注意到了走近的婉妤。 “二少爷，你怎么没去吃晚饭？”婉妤来到烟榻边，落座。 “不饿，不想吃。”曹正本又吐出一口烟圈，瞥了眼对面的谢婉妤，道：“怎么样？我们曹家的饭菜你还吃得惯吗？” “还行，这方面我没什么忌口。” “那就行，对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菜，就告诉厨房，厨子会安排的。” “好。额，对了，二少爷，你为何要把烟榻搬进卧房？” “怎么，你不喜欢？”曹正本看出谢婉妤面色不悦。 谢婉妤瞥了眼曹正本，迟疑道：“是，不喜欢。” 曹正本一挑眉，仔细盯着谢婉妤，道：“为何？” “我讨厌大烟，尤其还是在卧房，不想闻到烟味。” 曹正本皱了下眉，想了下，道：“我听说你爹也抽大烟？” “是，就是因为他抽大烟，才把我们谢家的家产抽光了。” 听出婉妤语气中的怨恨，他将烟枪放在桌上，道：“其实这榻我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一样抽大烟？” “不是，你误会了。昨晚你说要与我做表面夫妻，我同意，你不想与我同床共枕，就坐在桌边一晚上，这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今天我就让人把这烟榻抬进来，以后晚上你就睡在这烟榻上吧。” 额，谢婉妤略显诧异，他没想到曹正本心思还挺细腻。 曹正本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不喜欢烟味，那以后我就不再这儿抽，这烟榻还是留在这儿，你晚上就睡这儿吧。” “额，好。” “对了，我也有件事要通知你。” 谢婉妤一挑眉，道：“何事？” 曹正本迟疑了下，道：“我在妓院有个老相好，叫海棠，她跟了我很多年，我一直想娶她进门，但爹娘不同意，毕竟她出身风尘。后来，我爹逼着我跟你成亲，我死活不同意，最后我爹说，只要我愿意与你大婚，就同意让海棠进门做二房。我履行了承诺，过两天我就打算将海棠接过来。” 谢婉妤没有意外，道：“这个海棠是被你包养了吗？” “是，这几年她倒是只伺候我一个人。” “二少爷，恕我直言，你时常流连烟花柳巷，这个事我知道，你可有检查过身体？” 曹正本一怔，面露狐疑，道：“检查身体？你这是何意？” 婉妤一脸尴尬，迟疑道：“清朝的同治帝就是因为去了八大胡同，才得了花柳病，最后不治而亡。你，你就不担心自己吗？” 原来指的是这个！曹正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们曹家有专门的医生，还是西医，定期都会给我们体检，我什么病都没有。再说，我逛窑子，也只睡了海棠一个女人，而海棠自始至终也只有我一个男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谢婉妤不禁松了口气，道：“看来二少爷对这个海棠姑娘当真是一往情深啊！” “是，毕竟我十几岁就跟她在一起了，多年的情分在。婉妤，让海棠做二房，你可同意？”曹正本只是出于客套询问一下谢婉妤的意见，婉妤也自是明白。 “我又什么好不同意的呢！既然这个海棠姑娘与你在一起好多年了，那是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再说爹娘不都同意了嘛！” 曹正本略显诧异，一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大吵大闹，不让海棠进门呢！” 谢婉妤笑了下，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手段我不喜欢，也不会。海棠姑娘沦落风尘，估计也是迫不得已，苦命人一个，能得二少爷垂怜，是她的福气。不过，曹家毕竟是大户人家，要纳窑姐为小妾，会让外人颇有微词，但是，想必这些二少爷也不在意。既然二少爷都不在意，我也就不在意。” 曹正本皱了下眉，看向谢婉妤的眸中闪过一丝欣赏，道：“好，过两天等海棠进门了，你多关照她。” “好，互相关照。” “还有，婉妤，咱们现在是夫妻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你以后就不要叫我二少爷了，就叫我正本吧。” “好，正本。” 第十四章 海棠 几天后，传说中的窑姐海棠便登堂入室，被曹家二少爷曹正本领回了曹宅，正式成为曹正本的小妾。 按例这天早上，曹正本领着海棠来到大堂给曹父曹母敬茶。 曹父曹母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则坐在一侧，只见曹正本领着一个约莫二十几岁，身着红色旗袍的婀娜女子走进大堂，那女子烫着一头卷发，化着艳丽的妆容，容貌秀丽，风情万种，想必这女子便是海棠了。 “海棠见过爹，娘。”海棠冲着主位上的曹父曹母一行礼。 曹父曹母纷纷面无表情，眸中闪过一丝嫌恶，曹家一个商贾大户居然要接受一个窑姐，让世人看曹家的笑话！ 丫鬟端着茶，适时上前，海棠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茶碗，高举过头顶。 “爹，娘，请喝茶。” 曹父曹母纷纷不情愿地接过茶碗喝了口茶。 “大少奶奶请喝茶。” “三小姐请喝茶。” 最后，海棠来到谢婉妤面前，上下打量着谢婉妤，见婉妤姿色平平，不由地心生嘲讽。 她接过茶，刚要弯腰敬茶，曹母突然发话。 “你要跪下敬茶。” 额，海棠一怔，心生怒意，不过婉妤是正妻，海棠是二房，按礼节，她也的确该跪下。于是，海棠不情不愿地双膝跪地，将茶碗双手奉上。 谢婉妤略显尴尬，她伸手刚要接过茶碗，谁知手指刚触碰碗身，海棠的手猛地一抖，茶碗瞬时呈自由落体掉了下去，滚热的茶水洒了海棠一手。 “哎呀！”被烫了一手的海棠倒吸一口冷气，小脸皱成一团。 曹正本赶忙上前，瞥到海棠的手背被烫红了，心疼不已，怒瞪谢婉妤，道：“谢婉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接个茶碗都接不好。” 额，谢婉妤一惊，瞥了眼海棠，瞬时了然，可惜百口莫辩，只得颓然道：“对不起，海棠，是我一时不小心，你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了，不碍事，我知道二少奶奶不是有意的。” 海棠的话似是提醒了曹正本，曹正本再次怒声道：“谢婉妤，你是故意打翻茶碗的？你想烫死海棠吗？” 谢婉妤瞥了眼怒不可遏的曹正本，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怒火，不作声。 “行了，婉妤不是故意的，一时手滑罢了。”曹老爷呵斥一声，曹正本才作罢。 第十五章 警告 一家人用过早饭后，各自回房，谢婉妤回到自己的卧房，坐在桌边生闷气，丫鬟小莲也是一脸愤愤不平。 “小姐，那个海棠刚才分明是故意的，她自己打翻了茶碗，还倒打一耙，故意陷害你！” “谁说不是呢，被她摆了一道。此人来者不善，以后保不齐还要做出什么事！小莲，你也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小姐，我很担心你，那个海棠，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她才刚来就整这么一出，二少爷又特别喜欢她，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难熬啊！” 谢婉妤面露忧虑，叹息一声：“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吧，尽量离那个海棠远点。”恰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地推开。 婉妤与小莲纷纷一惊，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脸怒气的曹正本闪现在那儿。婉妤的心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好。 婉妤和小莲纷纷站起身，睨着曹正本走近。 “见过二少爷。”小莲冲着曹正本行礼。 “出去。” “额，是。”小莲担忧地瞥了眼婉妤，便退出屋子，阖上了房门。 见曹正本来势汹汹，谢婉妤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她重新落座，道：“二少爷，你来做什么？是有事吩咐吗？” “是有事。关于海棠的。” “何事？” “之前我跟你提起海棠，让她进门做二房，你答应得很好，一副贤良淑德的架势，我还真以为你为人大度宽厚，可今日一见，是我高看你了。” 谢婉妤的心一沉，一股失望油然而生，冷冷道：“曹正本，你如果想说敬茶那个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并不是我故意打翻茶碗的，而是海棠她自己打翻的，至于你信不信，随你。你高不高看我，我也不在意。” 海棠故意打翻的？曹正本不以为然，道：“谢婉妤，你还想抵赖，诬陷海棠？她初入曹家，又身份低微，只得做小伏低，你就想欺负她？” “我不想欺负她，你不信就算了，你现在是来警告我的？” “不错，我就是来警告你的，不许为难海棠。” “到底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既然你警告过了，就走吧。” “我还不想在这儿待呢！”曹正本一脸气急败坏，转身拂袖而去。 丫鬟小莲见曹正本离去，立即走进屋子，一脸担忧。 “小姐，刚才二少爷的话我都听到了，好过分！” 谢婉妤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哀叹一声，不作声。 第十六章 郑氏 风传花信，雨濯春沉。不知不觉，已到了春天，谢婉妤嫁到曹家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曹家二少爷曹正本基本上没来她的卧房留宿，一直住在二姨太海棠的房中。曹家上下都对二少奶奶谢婉妤纷纷侧目，都知道二少奶奶不得宠，对其态度上也略显怠慢，对此谢婉妤倒也不介意。 这天吃晚饭，一家人围坐在圆桌边，独独不见大少奶奶。 曹老爷环顾一圈，见少了一个人，道：“怎么缺了个人？谁没来？” “是大儿媳，说是受了风寒，晚饭就不吃了。”曹夫人道。 “哼，又病，天天病病怏怏的，不是这病就是那病，晦气，自打她嫁到咱们曹家，我就感觉这宅子里的阴气是越来越重，难怪生不出个孩子，这是要让我们曹家绝后啊！” 众人纷纷面露尴尬，噤若寒蝉。 曹老爷将目光放到谢婉妤身上，道：“婉妤，你也看到了，你大嫂前车之鉴，你可不能步她后尘。” 额，怎么说到她身上了？谢婉妤好生窘迫，垂下眸子，不作声。 曹老爷瞥了眼谢婉妤和曹正本，道：“正本、婉妤，你们成亲也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咱们曹家的香火不能在你们这儿断了呀？” “是啊，正本、婉妤，你们自己也得上点心，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曹夫人附和一声。 曹正本瞥了眼谢婉妤，撇撇嘴，不作声。 海棠环顾一圈，适时开口：“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给正本生个大胖小子，让你们早日抱上孙子。” 曹老爷没好气地瞥了眼海棠，一脸嫌弃，道：“吃饭吧。”于是，大家开始动筷吃晚饭。 “对了，爹、娘，过两天我大哥就回来了吧？前阵子他不是来信说要回来嘛！”曹正本道。 提到大儿子，曹老爷不由地叹息一声：“又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怎么回事？” “前两天正清来信，说蒋某人要讨伐各路军阀，他要参与作战，不能回来了。” “讨伐军阀？哦，我也有所耳闻，说是蒋某人要巩固个人独裁统治，削弱异己势力，才要发动战争。”曹正本道。 曹老爷冷哼一声：“巩固个人统治？哼，说得轻巧，哪股军阀势力都不容小觑。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哪个是好惹的？” “爹，那你的意思，蒋某人不会成功？” “谁知道呢，大概率不会成功，不过也不一定，当年蒋某人北伐不就成功了，自古以来北伐除了朱元璋成功了，就属蒋某人了。” “那，大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啊？”曹正本心生担忧。 曹老爷面露担心，道：“希望正清无碍吧，他现在是团长，军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冲锋陷阵也是必要的，一切就看他个人造化了。唉，当年他要参军，我一百个不同意，他就是一意孤行，非要参军，固执己见，没办法，最后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任由他意气用事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吧。” 曹老爷的语气中充斥着幽怨之意，曹夫人也是一脸担忧，要说曹家最有出息的儿子，莫过于大儿子曹正清，本想着让正清接管家业，可谁知人家一心想从戎。二儿子又是个纨绔子弟，根本指望不上，以后这曹家的家业可怎么办！ 吃过晚饭，谢婉妤领着丫鬟小莲来探望大少奶奶郑氏。 站在郑氏的房门口，谢婉妤抬手咚咚咚敲了三下房门。 “谁啊？”屋内传来郑氏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嫂，是我，婉妤。” “快请进。” 谢婉妤推门走了进来，瞥到郑氏躺在床榻上，正欲起身，赶忙制止。 “大嫂，你就别起了。” “额，好。” 瞥到屋子里略显昏暗，婉妤吩咐小莲道：“小莲，点上蜡烛。” “是。” 随即，屋子里亮了起来。谢婉妤来到床榻边，落座。借着烛光，瞥到郑氏脸色苍白不已，婉妤不由地一惊。 “大嫂，你脸色好差，这次病的不轻啊！” “我时不时就大病一场，都习惯了，婉妤，吓到你了？” “额，没有。刚才吃晚饭，你没来，说是病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婉妤，你有心了。”郑氏心中一暖。 “有看过郎中吗？” 郑氏摆摆手，道：“就是偶感风寒，我喝点姜汤就行了。” “还是应该看看郎中，喝点药。” “没事的，不用担心。郎中隔三岔五就来给我看病，爹、娘碰到了，又该说我整天病病殃殃的了。我不想听他们唠叨。” 额，谢婉妤了然地点点头，面露尴尬，大嫂的处境一向都很尴尬。 “婉妤，你最近怎么样？正本有到你房里过夜吗？” 谢婉妤摇摇头，不作声。 “唉，咱俩的处境倒也相似，都是守活寡，我看正本尤其喜欢那个窑姐，苦了你了。” “我其实还好。”婉妤略显窘迫，也不便告知实情。 “婉妤，你也看到了我的处境，在曹家要想立足，得有个孩子傍身才是，你得抓紧生个孩子。” “额，这个，生孩子这个事，只能看天意，急不得。” “话是如此，可事在人为，要是那个窑姐比你先一步生孩子，你的处境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谢婉妤讪讪地笑笑，她知道大嫂是为她好，道：“大嫂，谢谢你，不过，我不担心这些事。” “哎呀，我看你就是心大。我听说正本很久没到你房里了？你得想点手段，让他到你房里过夜。” “额，我能有什么手段！他不喜欢我，也不想接触我。”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喜欢你啊！” 谢婉妤一脸窘迫，迟疑道：“我，没什么办法！” 见婉妤冥顽不灵，郑氏顿感泄气，道：“你啊，真是愁死个人！” “大嫂，你就别担心我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见谢婉妤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郑氏倍感失望，不再劝说。 第十七章 挫败 谢婉妤在大少奶奶郑氏的屋内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返回自己的卧房。路上，婉妤与丫鬟小莲都面色凝重。 “小姐，大少奶奶说的不错，你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想点什么招数获得二少爷的宠爱。” “邀宠啊？哼，我才不稀罕！”让她去获得那个大烟鬼的宠爱？开玩笑嘛，怎么可能！ “小姐，你都嫁给二少爷了，也不能总这么排斥他！大少奶奶说得对，在这深宅大院，没个孩子傍身，什么阿猫阿狗都会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赶紧生孩子，才是正道。” 尽管谢婉妤也认同小莲的话，但仍旧强硬道：“谁愿生谁生吧，反正我不生。” “小姐，你不生，万一那个海棠先你一步生孩子，可怎么办？” “她愿意生就生呗，也遂了她的意，我反正不给大烟鬼生孩子。” “小姐，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一旦海棠先你一步生下儿子，那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见小莲说话说一半，婉妤一时好奇起来。 “会不会越俎代庖，她取代你成为正妻？” 额，谢婉妤一怔，诧异道：“我倒没往这方面想，不过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小姐，你一点不担心吗？” 谢婉妤皱着眉，想了下，道：“担心也没用，如果真有那天，那就直接让曹正本休了我，也好，我就回双林镇，离曹正本远点。” “小姐，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要是真被休了，那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到时你还怎么改嫁啊？谁敢娶你啊？” “嫁不出去就不嫁呗！我也落得个清净！” 见谢婉妤充耳不闻，小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颓然道：“小姐，你就是油盐不进！真拿你没办法！” 谢婉妤但笑不语。虽然她已经轮回了几世，但第一世毕竟是21世纪人，新世纪新思想早已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什么传宗接代，什么七出之条，她都不甚在意，这都不重要，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心意，自己身心愉悦，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卧房门口，谢婉妤推开房门，一眼望到屋里亮着灯，曹二少爷曹正本正坐在桌边，喝着茶。 谢婉妤一怔，面露讶异，而丫鬟小莲则是眸子一亮。 “你怎么来了？”谢婉妤走进屋子，小莲知趣地阖上房门。 “怎么，你不欢迎我？” “自是不欢迎。”谢婉妤来到烟榻边，落座，特意离曹正本远点。 对于谢婉妤冷漠的态度，曹正本并不意外，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我也不想来，是娘让我来的，说我冷落了你，特意让我今晚过来。” “原来如此，那你坐一会儿，就走吧。” 成亲三个月了，曹正本很少踏足这里，他今晚前来，还以为谢婉妤会对他热情相迎，没想到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感挫败，还有一丝不服气。 曹正本扭头看向谢婉妤，严肃道：“婉妤，刚才晚饭爹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得赶紧生个孩子，延续曹家香火。” 谢婉妤一挑眉，狐疑道：“曹正本，你想跟我生孩子？是这个意思吗？” 曹正本略显尴尬，假意清了下嗓子，道：“这是爹娘的意思，自然也代表我。” 谢婉妤不由地冷笑一声：“曹正本，你没忘记吧？咱们成亲当日，可就定下了协议，咱们只做假夫妻。” “我当然没忘，可那时我以为你是一时冲动，现在过去三个月了，你改变主意了吗？” “没有，我当初提出这个协议，也非冲动之举。曹正本，你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你，咱俩就做一对明面上的夫妻，不是很好嘛！” 曹正本不悦地皱皱眉，心中的挫败感愈甚，道：“你当真愿意守活寡？” “乐在其中。” “可你如果一无所出，下场就会跟大嫂一样，会遭到爹娘的厌弃，你可有想过？” “想过，这也没什么。再说，你娶了二房，完全可以让海棠给你生儿子，不需要我传宗接代。” “话是如此，可海棠毕竟出身卑微，还是二房。”曹正本没有玩物丧志，虽然他很喜欢海棠，可海棠毕竟出身妓院，又是二房，曹家的香火还是应该由正妻延续。 谢婉妤瞥了眼曹正本，提议道：“曹正本，其实，你也可以再娶个三房，我没意见。” 曹正本一挑眉，狐疑道：“你当真愿意我纳三房？”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海棠生儿子，那就娶个三房四房，让她们生。” 见谢婉妤一脸平静，不像是假话，曹正本心中的挫败感更甚，道：“你还当真是大气。” 谢婉妤但笑不语。 第十八章 三房？ 晚上，曹正本来到二姨太海棠的屋内就寝，两人经过一番云雨后，海棠小脸微红，躺在曹正本的怀中，娇羞道：“正本，我真想给你生个儿子。” “海棠，咱俩在一起也有六七年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要是早点怀上，我爹娘肯定早就同意把你接过来了。” 提到这个，海棠不由地叹息一声：“是啊，以前可能是我岁数小，现在估计到时候了，我也该怀上了。” “你要是真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就是我曹家的头号功臣，到时我爹娘对你的态度也就转变了。” 海棠目光深邃，坚定道：“正本，我向你保证，我一定给你生个儿子。不过，一旦我生下儿子，你可否让我做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曹正本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谢婉妤的面庞来，皱了下眉，道：“让你做二少奶奶，那就得先休了婉妤，这怎么行？我跟她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能说休就休？” “可如果她生不出孩子，就犯了七出之条，那不就可以休了她？” 曹正本面露不情愿，迟疑道：“我爹娘很喜欢婉妤，不会允许我休了她的，只要爹娘在世一天，就不会同意。” 海棠一脸不服气，撇撇嘴，不作声，可心中已打定主意，誓要生出曹家的长子长孙。只要她生出儿子，那她在曹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另一边，曹老爷和曹夫人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曹老爷时不时地叹着气，像是在愁着什么。 “老爷，怎么你睡不着啊？”曹夫人道。 “睡不着，你也没睡？” “唉，我也睡不着。老爷为什么睡不着？” 曹老爷哀叹一声：“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曹家香火不继的事。” 提到香火一事，曹夫人也是长叹一声：“大儿媳自打难产之后，就不能生育了，想着给老大娶房小妾，可老大常年待在军营，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就把希望寄托在老二身上，谁知道二儿媳娶进门几个月了，毫无动静。” 曹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今晚我特意让正本去婉妤房里过夜，可听下人说，正本在婉妤屋里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又去了海棠屋里。” “那个海棠到底有什么狐媚之术，把正本迷得团团转。” 曹夫人面露担忧，道：“老爷，你说要是海棠先婉妤一步生下孩子，可怎么办？” “这个事，我以前也担心过，可现在我不担心了，海棠和婉妤谁先生下孩子，不重要，先生下来在说，起码让咱们曹家不能绝后。如果这个海棠果然争气，生下个儿子，我还真得对她刮目相看。” 曹夫人想了下，点头应道：“也是，不过我看正本对婉妤，是没什么兴趣，一月到头都不去婉妤房里，让婉妤生孩子，也是难。” “是啊，正本的心都扑在海棠身上，也不怎么搭理婉妤，要说婉妤这孩子，我还真是喜欢。” “我也喜欢，虽说容貌一般，但知书达理，气质脱俗，可惜咱们喜欢有什么用，正本不喜欢！” 曹老爷蹙着眉头，想了下，提议道：“夫人，你说，要不要给正本再娶个三房？” “娶三房？这个，我倒是没意见，不过，正本能同意吗？” “给他纳妾，他还不同意？现在生儿子是关键，由不得他不同意。” 曹夫人点点头，赞同道：“也是。” “夫人，这两天你就让王管家去附近乡下找找，找个农户家容貌不错的姑娘，你要是相中了，就直接下聘礼吧。” “好，我知道了。” 第十九章 同意？ 春去夏来，这天下午，曹夫人派人叫来二少爷曹正本。 曹正本姗姗来迟，走进屋子，瞥到曹夫人坐在桌边喝着茶。 “娘，你找我？” “正本，过来，坐。” 曹正本来到桌边，坐在曹夫人对面。 “娘，你找我是有事？”曹正本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点事。” “什么事？”曹正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曹夫人皱了下眉，迟疑道：“一个月前，你爹让我去乡下找个俊俏姑娘，要给你娶个三房。” 曹正本一挑眉，微微诧异，平静道：“是嘛，那找到了吗？” “自是找到了，一个采茶姑娘，叫林红，跟婉妤同岁，今年15，听王管家说，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关键是，林红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干净。” 曹正本自顾自地喝着茶，不作声。 “正本，之所以给你娶三房，我跟你爹也商量过，婉妤和海棠嫁给你几个月了，迟迟没动静，你爹一心想抱孙子，给咱们曹家延续香火，你大哥出征在外，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让我们曹家绝后啊！” 曹正本皱了下眉，其实传宗接代的事他也很焦虑，可海棠迟迟怀不上，让他也动了再娶妾室的心思。既然母亲率先提出了，他也就借坡下驴。 “娘，娶三房，我同意。” 想不到二儿子答应得这么痛快！曹夫人略显惊讶，笑道：“你同意就好，那个林家姑娘，我已经让王管家下了聘礼，过几天就进门了。到时你别冷落人家，多去她屋里走动走动。” “好，我知道。” 另一边，二姨太海棠正躺在烟榻上悠闲地抽着大烟，这时，婢女小玲走进屋子，面露忧虑。 “二姨太，我听到个消息。” “什么消息？” “老爷、夫人要给二少爷娶三房，过几天三姨太就进门了。” “什么？”海棠疾呼一声，睁开双眸，不可置信地睨着小玲。 “现在府里上下都知道了，正在收拾新房呢。” 海棠的心倏地一沉，面无血色，道：“我才进门半年，他就要纳三房？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是啊，二姨太，你说这是谁的主意？会不会是二少奶奶出的？” 海棠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冷哼一声；“我看八成就是她。正本从不去她屋里，她就嫉妒我，就想出这么个招数。” “哼，我看也是。二姨太，那，咱们怎么办？” 海棠颓然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既然老爷、夫人都同意了，咱们只能迎接那个三姨太进门。对了，这个三姨太什么来头？” “听说是个采茶女，农家姑娘。” “那就是没什么背景，哼！不用怕，估计正本会碍于新鲜劲儿，宠爱那个三姨太，等新鲜劲儿一过，正本还是会回到我这里的。” 见海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小玲点点头。 晚上，曹正本来到海堂屋里就寝，两人躺在烟榻上，一起吞云吐雾。 海棠瞥了眼曹正本，试探道：“正本，我听说你要娶三姨太？” “对，我还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娶三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爹娘的意思？又或者，是谢婉妤的意思？” 曹正本吐了口烟圈，瞥了眼面露不悦的海棠，道：“娶三房的事，是大家的意思，我也同意。” “你同意？怎么，把我娶进门才半年，你就腻味了？” 听到海棠语气中的不悦，曹正本不以为然道：“不是我对你腻味，要是腻味，早就腻味了，之所以娶三房，还不是因为延续香火的事。” 提到延续香火，海棠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海棠，你说你进门半年了，我几乎天天往你屋里跑，可你这肚子不争气啊，迟迟没动静，我急，我爹娘更急，这不才说要给我娶个三房，为的不就是生儿子嘛！” 海棠一脸吃瘪，是啊，正本几乎每天都睡在自己屋里，可自己怎么就怀不上呢。 “海棠，抽空你去镇上看看郎中，不行就喝点补药。现在爹娘是求子心切，谁先生下曹家的长孙，谁就是曹家的头号功臣。” 海棠不作声，眉头紧皱，是得去看看郎中。 第二十章 林红 几天后，三姨太林红便进了曹家的门，娶姨太太，没有婚礼，只是布置了新房。 晚上，曹家二少爷曹正本走进三姨太的房门，扯下了红盖头，瞥到那张娇俏的小脸，不禁眸子一亮。 坐在床榻上的林红抬头看向五官端正的曹正本，娇羞地笑了下。 “你叫林红？” “是。” “长得不错，王管家好眼光。”曹正本来到床边，坐下，对林红很是蛮满意。 曹正本温柔地握住了林红的手，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曹家急需延续香火，你嫁进来，若是能为我生个一儿半女，你就是曹家的功臣，我爹娘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我尽力。” “我有一妻一妾，她们都不争气，一无所出，现在就看你的了。” 曹正本的话无疑让林红有了些许压力，心中平添了几分负担。 曹正本抬手试图解开林红衣服上的盘扣，林红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谁知这时，屋外响起一道女声。 “二少爷，二姨太病了。” 曹正本一怔，听出这是海棠的婢女小玲的声音，顿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房门，不耐烦道：“二姨太病了？什么病？” “额，不知道什么病，二姨太只说心口疼，想见少爷。” “见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郎中，有病去请大夫，别来烦我。” “额，是。” 待屋外没了脚步声，曹正本重新开始解林红的衣服盘扣，林红则面露忧虑。 “二少爷，二姨太病了，你不去看看吗？” “哼，什么病啊？她就是邀宠！她身体比我都好，还有病！” 额，林红一怔，不明所以。 另一边，二少奶奶谢婉妤坐在榻上，借着烛火看着书。 这时，丫鬟小莲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笑意。 “小姐，我刚才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小莲扑哧一笑：“今天三姨太不是进门嘛，二少爷刚才去了三姨太房里，谁知二姨太派丫鬟去请二少爷，说二姨太心口疼，谁知道，二少爷根本不搭理，说二姨太有病去请郎中，找他没用。” 谢婉妤一怔，将目光从书本移到小莲身上，讶异道：“二少爷没搭理二姨太？” “对，没搭理，估计二姨太也有点意外。小姐，这已经有苗头了。” “什么苗头？” “二少爷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宠爱二姨太了。” 谢婉妤冷哼一声：“喜新厌旧。” “我听说，这个新来的三姨太长得还不错，估计二少爷暂时把二姨太抛之脑后了。” “也许吧。”对于曹正本的心思，谢婉妤没兴趣猜测，重新将目光放到书本上。 “二少爷当真这么说？”当海棠从丫鬟小玲口中听到曹正本的回话时，一时间目瞪口呆，傻傻地坐在烟榻上。 小玲点点头，面露担忧。 海棠的心猛地一沉，小脸不由地苍白了一些，道：“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这种态度！” “二姨太，二少爷似乎，似乎有些变心了。” “这不明摆着的嘛！来了三姨太，就要忘了我这个二姨太。从来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看得出海棠面露忧伤，小玲安慰道：“二姨太，你也别难过，估计二少爷只是图个一时新鲜，估计过几天就该想起你了。” “唉，但愿吧，给我烧个烟炮。” “是。” 现在只有抽抽大烟，能缓解此刻郁闷的心情。只见海棠躺在烟榻上，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圈，内心烦闷至极，生平第一次有了危机感。现在她要怎么办？正本已经开始厌烦她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征兆了，万一那个三姨太先她一步生下孩子，那她的处境就更危险了，到时，正本就更加不理睬她了。不行，她一定要生个孩子，一定要先生孩子。 第二十一章 批八字 这天上午，二少奶奶谢婉妤坐在桌边看着书，这时，屋外响起一道女声。 “二少奶奶，你在吗？” 谢婉妤不由地看向房门，道：“我在，谁在外面？” “是我，林红。” 林红？三姨太？她来做什么？顾不上多想，谢婉妤赶忙道：“进来吧。” 随即，一身水蓝色秀禾服的林红推门走了进来。 “二少奶奶，我打扰你看书了吧？”林红瞥到桌上的书本，道。 “没有，坐吧。” “好。”林红来到桌边，坐在谢婉妤的对面。 谢婉妤上下打量着林红，赞叹一声：“我听说你跟我同岁，但你生的好生俊俏。” 林红面露羞涩，笑了下，道：“生的美有什么用，我出身低微。” “那是以前，现在你嫁进曹家，是曹家的三姨太，身份就不再低微了，要是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那你在曹家就更受重视了。” 瞥到谢婉妤神色坦诚，林红狐疑道：“二少奶奶，你当真希望我能生下孩子？” “当然了，说句不中听的，二少爷已有一妻一妾，还要再纳妾，就是为了延续香火，所以，林红，你可是任重道远啊！” 林红讪讪地笑笑，忧虑道：“二少奶奶，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如果我也怀不上，怎么办？” “你也不必有压力，生儿育女这种事，也是天意。可如果你也怀不上的话，那恐怕还要继续纳妾。曹家家大业大，总得有子嗣继承家业。” 谢婉妤顿了顿，继续道：“你现在新婚燕尔，二少爷肯定多留宿你屋里，趁这段日子，赶紧怀上孩子，曹家上下也就算松了口气。”比起二姨太海棠，谢婉妤自是更希望三姨太林红先怀上孩子。 林红不禁皱皱眉，心中的压力更甚，她自是希望自己能为曹家诞下子嗣，可二少爷的妻妾都没怀孕，她就一定能怀上吗？如果怀不上，二少爷是不是会厌弃她？林红的心中不禁患得患失起来。 已至盛夏，平水镇的夏天湿热的很。这天下午，二姨太海棠和婢女小玲离开曹宅，在大街上溜达。只见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在镇上走着，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小玲时不时地抬手擦擦汗。 “二姨太，咱们这是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随便走走，总在那个大宅院待着，怪闷的。” “可是今天好热啊！也好晒，还不如回屋里待着呢。” “我才不回去，既然出来了，就多走走。” 见二姨太执意如此，小玲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着走着，一个写着‘卜卦’的招牌闯入眼帘，海棠眸子一亮，抬脚踱了过去。 “太太，要算命吗？”坐在桌边的算命先生瞥到海棠走近，上下打量一番。 海棠在先生对面落座，道：“能批八字吗？” “当然能。还请太太说出自己的生辰。” “好。”于是，海棠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年月，先生拿起毛笔开始记录，批算。 “太太，你想问什么？” “我今生会有子嗣吗？” 先生伸出左手掐算一番，道：“有，有一子一女，儿女双全。” 海棠不禁嫣然一笑，道：“是嘛，那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孩子？” “按时间算，最快也要明年。” 海棠面色一沉，道：“明年？那有点晚了。” “怎么？太太有什么难处？” “唉，实不相瞒，我想尽快生孩子，可迟迟怀不上。” “生子这种事，是天意，也要看夫妻双方的八字是否匹配，对了，太太，你可有你丈夫的生辰？” “有。”于是，海棠说出曹正本的生辰年月，算命先生执起笔又开始记录，批算。 过了一会儿，见先生面露难色，海棠问道：“先生，怎么样？我跟我丈夫的八字匹配吗？” 算命先生瞥了眼海棠，叹息一声：“太太，恕我直言，你丈夫命中也有子嗣，但你和他八字不合，你们两个之间不会有孩子。” 额，海棠一惊，心咯噔一下，疾呼一声：“怎么会？你刚才不还说我会有一子一女嘛！” “是，但你与丈夫之间不会有子嗣，你丈夫命中是有子嗣的，也不是跟你。”算命先生不便明说，但也提醒地很清楚了。 这是何意？她命中有子，正本也命中有子，却不是跟她？那她命中的孩子，难不成不是跟正本生的？意识到这一点，海棠大惊失色。 瞥到海棠神色有异，算命先生知道海棠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二十二章 丽香 离开算命摊位，海棠面色凝重，垂着眸子在街上游荡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盘着卷发的艳丽女子，那女子一把挡在了海棠身前。 海棠见被挡住了去路，倏地回神，抬眸一看，居然是故人。 “丽香？” “海棠，好久不见了。今儿居然碰上了。” 故人碰面，分外欣喜，海棠一扫之前的阴霾，开心道：“可不是嘛，咱们得有大半年没见了。” “可不嘛，自打你离开了窑子，咱们姐妹俩就没再见过。海棠，咱们找个茶铺聊聊？” “好啊。” 于是，姐妹二人来到街边一个茶铺落座，点了壶凉茶，开心热聊。 “丽香，你如今生意怎么样？”海棠给丽香倒了碗凉茶。 “老样子，来找我的客人不多不少，我倒也饿不死，就是免不了时常遭受老鸨的奚落。” “那你今天有空逛街？” “想着来买点胭脂水粉。对了，海棠，你嫁去曹家，过得怎么样？享清福了吧？” 海棠面色一僵，叹息一声：“没我想象中那么好。” 丽香喝了口茶，一挑秀眉，道：“怎么？曹家二少爷待你不好？” “那倒不是，他对我很好。” “那就是二少奶奶对你不好？” “哼，那个二少奶奶不得宠，正本基本上不去她那儿，她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就是曹家老爷、夫人对你不好？” “你也知道咱们这种身份，嫁去曹家那种高门大户，曹老爷，曹夫人都不正眼瞧我，不过也正常，我也不在意。” 丽香面露不解，道：“听你这么说，你在曹家过得很不错啊！那你刚才还叹什么气？” 唉，海棠又是叹息一声：“我年初嫁到曹家的，现在都八月了，我这肚子还是没动静。” 丽香了然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个问题。” “就因为我迟迟怀不上，这不两个月前曹家又给正本纳了三房。” “那曹二少爷有了三房，是不是就冷落你了？” 海棠点点头，道：“他来我屋里的次数确是少了些，不过也没忘了我。但我迟迟不怀孕，好生着急。” “你有看过大夫吗？” “自是看过，大夫说我身体没问题。” “既然你身体没问题，那生子这种事就不能操之过急，急也急不得。” 海棠面露难色，哀叹一声：“怎么能不急啊！我得赶在三姨太之前诞下儿子，这样我在曹家的地位才能保住，那些下人才不会轻慢与我。” “这倒也是，你如果率先生下儿子，那便是曹家长孙，这镇上谁不知曹家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生个孙子。” “谁说不是呢！”海棠端起茶碗喝了口凉茶，迟疑道：“丽香，咱们是同一年进窑子的，这些年情同姐妹，有什么事我也不瞒你，有件事你帮我琢磨一下。” “何事？” “刚才我在一个算命摊子那儿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子，而正本也命中有子，但不是跟我。” 额，丽香一怔，不解道：“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我跟正本八字不合，我们俩之间不会有孩子，但我跟别人之间会有孩子。” 丽香恍然大悟，点点头。 海棠紧蹙着眉，道：“我现在必须要生个孩子，要不然我在曹家地位不保，正本也会逐渐厌弃我，那我在曹家就成了任人欺凌的对象。丽香，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丽香瞥了眼一脸焦虑的海棠，思索片刻，凑近海棠，小声道：“你可以，借种。” “借，借种？”海棠不由地睁大了双眸，一脸惊讶。 “对，只能这个样子，你身体没问题，可嫁给曹二少爷八个月了，还是没动静，再加上算命先生的话，这已经很明显了，你跟曹二少爷是不会有孩子的，但你要想生孩子，就只能跟别人生，那就只能借种了。” 丽香说得不无道理，海棠陷入了沉思中，但又担忧道：“镇上人都知道，曹家家规森严，一旦有逾矩之事发生，会遭到重罚，尤其是不守妇道这种事，会被浸猪笼的。” “额，我也就是一个提议，你自己琢磨吧，要是行不通，就当我没说。”丽香一脸讪讪地，端起茶碗喝茶，掩饰尴尬，她知道自己多嘴了。 第二十三章 王麒来了 这天下午，二少奶奶谢婉妤坐在院子的石桌边绣着牡丹花。 丫鬟小莲站在一旁，睨着绣棚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赞叹一声：“小姐，你现在的绣工是越来越好了。” “我也觉得，有长进。” “对了，小姐，我听说大少奶奶的病情加重了，现在已经是卧床不起了。” 提起大少奶奶，谢婉妤不禁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前阵子我去看她，就发现她的面色很不好，之前只是偶感风寒，可迟迟不见好转，现在怕是加重了。” “是啊，大少奶奶还特意吩咐，不找郎中，估计是怕老爷、夫人又揶揄她。” “不找郎中怎么行，不喝药病也不会好。” “唉，依我看呐，大少奶奶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谢婉妤赞同地点点头，道：“是有点那个意思，不过也是，她在这个家处境很艰难。要是大少爷在身边，她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我听说大少爷很少回来，就算回来，对大少奶奶也是不冷不热的。小姐，你说大少爷在南京会不会还有个家？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谁知道呢，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不过，如果真有孩子，肯定会带回来的，毕竟都知道老爷、夫人做梦都想要个孙子。” 小莲撇撇嘴，道：“小姐，咱们来到曹家也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没见过大少爷呢，我听下人说，大少爷比二少爷还要英俊，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是中原大战，还没个结果，一时半会儿他回不来，就算回来，最快也要年底了。” 这时，一个家丁快步走了过来。 “二少奶奶，门口有位小少爷，说叫王麒，从双林镇来的，要见您。” 谢婉妤一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家丁，道：“王麒？你说他叫王麒？” “对，他说他来自双林镇，那里是二少奶奶的家乡，我不敢怠慢，特来禀报。” “不错，他是我家乡的朋友，快请他进来。” “是。”家丁转身离去。 “小姐，王麒少爷居然来了！”小莲又惊又喜道。 “谁说不是呢！他居然会来。”谢婉妤将绣棚放到石桌上，起身整理下衣襟、发饰。 不一会儿，只见一身白色洋装的王麒在家丁的指引下来到了院中。 “王麒。”时隔大半年再见到老乡，谢婉妤欣喜万分，上前两步，来到王麒身前。 “婉妤。”同样激动万分的还有王麒，他上下打量着婉妤，道：“婉妤，半年多不见，你好像瘦了点。” “是嘛，可能吧，吃得少。来，坐。”谢婉妤领着王麒来到石桌边落座。丫鬟小莲知趣地退出院落。 “王麒，你怎么会来平水镇？跟你爹一起来的？” “不是，我是特意来平水镇看你的。” 额，谢婉妤一惊，道：“特意来看我？这，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你离开双林镇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就过来看看你。” 婉妤心中一暖，笑道：“你看到了，我过得还行。” “曹家二少爷待你如何？” 谢婉妤面色一僵，道：“就那个样子呗，相敬如宾。” “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一些，说这大半年来曹二少爷纳了二房、三房。” “是，你消息还挺灵通。” “我还听说，他纳的二房是窑姐？” 婉妤点点头，道：“是，是这样。” 王麒不由地心疼起婉妤来，但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对了，王麒，我爹怎么样了？按理说我成亲之后应该回门的，但曹老爷不让。” “伯父还是老样子，你不用担心。” 谢婉妤点点头，是啊，她爹整天除了抽大烟，还是抽大烟，能怎么样！ “婉妤，其实这次我特意来看你，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儿？”婉妤面露诧异。 “我爹已经联系好了南京的学校，过两天我就要去南京读书了。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在南京读两年书，之后送我去留学，至于去哪个国家，还没想好。我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不，就来看看你。” 谢婉妤心生不舍，点头应道：“去读书好，伯父眼光长远，是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爹是想让我多读几年书，然后回来接手家里的产业，但我不是这个打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提到这个，王麒一脸迷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我总是觉得，我身负某种使命，与生俱来的，可这个使命是什么，我还不知。以后我要做什么，也没什么头绪。”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王麒，你的志向一定会找到的，说不定这次你去南京，就会找到你的使命。” 王麒嘻嘻一笑：“但愿吧。婉妤，你要是没成亲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南京读书了。” “这怎么可能呢！世上哪有如果！” 王麒认真地盯着婉妤，道：“婉妤，你还想不想继续读书？” “想又如何？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想，有志者事竟成！” 谢婉妤一挑眉，狐疑道：“王麒，你到底想说什么？” “婉妤，当初你要嫁来曹家，我就劝过你，你不听，执意要嫁，现在我还是要劝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南京读书？离开曹家，离开平水镇？” 额，婉妤一惊，道：“你是说让我跟你私奔？” “额，对，一个意思。” 谢婉妤无奈地笑笑，道：“王麒，你怎么总是提出一些不可行的建议。” “这，这怎么不可行？” “曹家是平水镇首富，曹家二儿媳跟人私奔跑了，这会让曹家颜面尽失，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曹家都会派人把我抓回来的，我一旦被抓回来，就会被浸猪笼。你也不会好过，曹家怎么会放过你，不过碍于你们王家在双林镇也是富贾之家，曹家可能不会杀了你，但必定问罪你们家，弄不好还会打击你们王家的生意。” 额，王麒一怔，心生狐疑，道：“会这样吗？我们会被抓回来？” “当然了，曹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搞不好在南京、上海都有关系。对了，曹家大少爷就在南京当兵，已经是团长了，咱们要是跑去南京，那不正是羊入虎口嘛！” “这，看来是我思虑不周！” “王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是曹家的儿媳妇了，还跑什么，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能明哲保身的。” 第二十四章 恪守妇道？ 这天晚上，久未现身的曹二少爷曹正本突然来到谢婉妤的房中，婉妤微微吃惊。 “你怎么来了？有事？”坐在桌边看书的谢婉妤不由地放下手本，看向走近的曹正本。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曹正本来到桌边，坐在婉妤对面，一脸戏虐的神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事，说完赶紧走。”谢婉妤是一分钟都不想看到这个大烟鬼，尤其其身上的烟味，更让婉妤厌恶。 曹正本自是看到了谢婉妤眸中的嫌恶，不解道：“婉妤，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反正不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讨厌我？” “还能为什么，我不喜欢大烟鬼。”谢婉妤也不想跟曹正本兜圈子，直言不讳。 “也是，你之前提过。” “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来所为何事？”实在懒得跟曹正本多说一句话，婉妤就想尽快把这个瘟神赶走。 “好，不废话。我听说白天你有个老乡来了？还是位小少爷？” 谢婉妤一挑眉，道：“是有这么回事，你就是来问这个？” “是，毕竟是你的老乡嘛，我还想着要进一下地主之谊，但听说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是，他是来跟我告别的。” “告别？他要去哪儿？” “他要去南京读书了，就来跟我告别，顺便看看我过得如何。” 曹正本皱了下眉，面露狐疑，道：“你这个老乡很关心你嘛！” 谢婉妤瞥了眼曹正本，道：“我跟他是青梅竹马，他关心我不很正常嘛！” “青梅竹马？哼，估计不仅仅是这样吧？” “曹正本，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猜不到吗？” 谢婉妤自是猜到了曹正本的言下之意，还是故作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是我曹正本明媒正娶的媳妇，即便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你也是我曹家的二少奶奶，生是我曹家的人，死是我曹家的鬼。作为媳妇，要恪守妇道，要有三从四德，你可是大家闺秀，这其中的道理不会不知吧？” “恪守妇道，三从四德，我自是知晓，不用你提醒。” “你明白就好。瓜田李下，容易招人非议，以后跟那个老乡尽量少来往。” “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谢婉妤不想再听曹正本废话，重新拿起书本。 曹正本不想自讨没趣，起身，走向门口，可刚到房门处，他倏地顿下脚步，侧头瞟向谢婉妤，道：“婉妤，我知道你空闺寂寞，你如果希望我今晚留下，我会留下。” “不必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碰了一鼻子灰，曹正本心生怒火，噌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但没有阖上房门。 睨着敞开的房门，婉妤放下书本，颓然地叹了口气，那个曹正本就是晦气，一见到他，就没好事，本来与老乡久别重逢，挺好的心情全被曹正本破坏了。 第二十五章 检查身体？ 这天吃早饭，曹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曹老爷环顾一圈，独独不见大少奶奶，面露不悦。 “大少奶奶呢？” “老爷，你又忘了，大儿媳病重，现在吃饭都是单独给她端到房里。”曹夫人道。 “哦，想起来了，这个病秧子，这次病得是不是久了点？” “是有点久，风寒迟迟不见好。” “给她找个郎中看看吧。” “好，我安排。” “行了，人都齐了，吃饭吧。”曹老爷率先动筷，其他人才纷纷开始吃饭。 曹老爷喝了口粥，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曹正本，道：“正本，这两天你收拾一下，你带上婉妤、海棠还有林红，你们一起去南京。” “去南京？做什么？”曹正本一惊，略显讶异。其他人也纷纷一怔。 “前几天我跟张医生通过电话，他建议让你们去南京医院，做个体检，检查一下，看看身体是不是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一直不怀孕。” “有问题也不会是我啊！要检查也是她们检查，我就不去了。”曹正本不情愿道。 “张医生说了，不孕不育这个事，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出在男人身上，正好，你们一起去医院，让西医给你们检查一下，张医生都联系好了。” 曹正本蹙着眉头，道：“爹，我一定要去吗？” “当然，传宗接代是咱们曹家的第一大事，这次里里外外认真检查一下，如果真有问题，就对症下药，我就不信，咱们曹家还能断子绝孙不成。” 见父亲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曹正本也不再作声，闷头吃着饭。 曹老爷环顾一圈，颓然地叹息一声：“不到一年的时间，给你娶了一妻二妾，可都一无所出。难不成还要再给你娶房妾室吗？” 曹正本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我是没意见。” “哼，你当然没意见了。”曹老爷没好气地白了眼曹正本，便继续喝着粥。 二姨太海棠禁不住忧虑地皱起了眉头，她得赶紧生个孩子，才能保住自己在正本心中的地位。 三姨太林红也是一脸焦虑，她嫁给二少爷有四个月了，这段日子二少爷时常来她的房中过夜，可她迟迟没有怀孕的迹象，这让她好生焦躁，该不会她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吧？ 二少奶奶谢婉妤倒是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两天后的早晨，曹正本以及他的一妻二妾就准备出发，坐车去南京。 “小姐，把我带上吧，你一个人出远门我不放心。”丫鬟小莲送谢婉妤出府，一脸担忧。 “曹正本特意说，不让带丫鬟，你就别去了，南京也挺远的，一路颠簸也怪累的，你就在家待着吧，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那好吧，小姐，你自己小心点。”小莲很担心小姐会被二姨太海棠欺负。 “我会的，放心吧。” 不知不觉来到了大门口，一眼望到两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那儿，曹正本一身深灰色长衫站在后面轿车前，而二姨太海棠和三姨太林红则站在一旁。 曹正本瞥到谢婉妤走近，立即绅士地打开车门，示意婉妤上车。 婉妤瞥了眼曹正本，又看看前面那辆轿车，道：“我去那辆车坐，跟三姨太。”不愿理睬曹正本，谢婉妤径直走向前面的轿车，三姨太林红瞥了眼曹正本，也跟着上了前面的轿车。 曹正本顿感吃瘪，颜面扫地，二姨太海棠适时来到其身边，道：“正本，咱俩坐一辆车吧。” “好吧，上车。” 海棠开心地上了车，曹正本也跟着上了车。不一会儿，两辆轿车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曹家，准备出镇，北上赶赴南京。 车上，海棠一脸兴奋，一手挎过曹正本的胳膊，道：“正本，我还是第一次坐轿车。” “是嘛，这次咱们得坐一天才能抵达南京。就怕你路上晕车。” “晕车？我不会的。” 第二十六章 殷勤 车子已经行驶了二个时辰了，谢婉妤顿感胃内翻滚，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毫无血色，她时不时抬手摩挲着胸膛，企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二少奶奶，你怎么了？”坐在一旁的三姨太林红自是看出谢婉妤的不适。 “有点晕车、、、、、、”刚说完，又是一阵恶心感袭来，谢婉妤赶忙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晕车？这，怎么办？”林红也担忧起来。 谢婉妤稳了稳心神，按下恶心的冲动，对司机道：“停车。” “是。”司机立即踩刹车，不一会儿，车子便缓缓停了下来。 待车子停稳，谢婉妤一刻也等不了了，赶忙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快步来到路边，一手扶着棵大叔，弯腰大口吐了起来。 后面的黑色轿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停车了？”车内的二姨太海棠一脸费解。 曹正本透过车窗瞥到谢婉妤正立在路边呕吐，心生担忧，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怎么样？”曹正本踱到谢婉妤身旁，抬手拍拍婉妤的后背，又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呕吐物。 谢婉妤摆摆手，顾不上回话。过了一会儿，婉妤才直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才感觉胃内舒服点。 “好些了？”见谢婉妤脸色惨白如纸，曹正本微微担忧。 谢婉妤点点头，有气无力道：“有点晕车。” “二房、三房都没晕，你这个大房倒晕了。” 谢婉妤没好气地瞥了眼曹正本，不作声。 “这样吧，前面不远处有个茶铺，咱们到那儿坐一会儿，你喝点茶，说不定会好点。” 晌午时分，两辆轿车停在了茶铺旁，车上人下车来到桌边落座。 “几位，想喝点什么？”店小二走了过来，一脸热情。 “来壶热茶吧，再来点点心。” “好嘞！”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了一壶茶和一叠点心。 曹正本主动端起茶壶给谢婉妤倒了碗茶，道：“喝点茶吧，会舒服点。” 谢婉妤此刻是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她瞥了眼面前的茶，又诧异地瞥了眼曹正本，不作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坐在一旁的二姨太海棠自顾自地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碗茶，心生醋意，她看出今日正本很关心谢婉妤，看样子正本也没有那么讨厌谢婉妤。 “婉妤，你要不要再吃点点心？” “额，不用了，没胃口，吃不下。”对于今天曹正本的无事献殷勤，谢婉妤顿感不适。 “再坚持一下，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南京了。” 谢婉妤点点头，继续喝着茶。 第二十七章 夜宵 傍晚时分，两辆轿车终于抵达了南京，停在了一家饭店前。曹正本领着妻妾来到前台，办理入住。 “欢迎光临！” “我之前定了两间房，我叫曹正本。” “原来是曹少爷，这是房间钥匙，房间在二楼，201，202.” 曹正本从前台小姐手里接过钥匙，转身来到妻妾身前。 “一共两间房，201和202，咱们怎么住？”曹正本环顾一圈，刚要开口分配房间，谁知，谢婉妤率先道：“我跟三姨太住一间，你跟二姨太住一间吧。”不待曹正笨回话，谢婉妤就一把从其手中拿过201的钥匙。 曹正本一怔，顿感挫败，而二姨太海棠倒是面露欣喜。 “那好吧，上楼吧。”于是，曹正本领着妻妾走上楼梯。 “一会儿你们都下楼，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曹正本道。 “你们去吧，我就不吃了。” “婉妤，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不饿，没胃口，就想早点睡觉。” 坐了一天的轿车，又有晕车又是呕吐，谢婉妤此刻就觉得浑身跟散架了似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走进客房，只有一张大床，谢婉妤浑身瘫软，直接成大字躺在了床上。 “二少奶奶，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三姨太林红坐到床边，瞥到婉妤的脸色比之前缓和了些。 “好些了，白天太难受了，就想吐，早点吃的东西都吐了。” “二少奶奶，那你不饿吗？还是应该吃点东西。” “不想吃，没胃口，脑袋发晕。三姨太，等下你去跟二少爷、二姨太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那好吧。” “对了，你把房间钥匙带上，回来自己开门。” “好。” 待林红离开房间后，谢婉妤简单洗漱过后，便脱下外衣，身着里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睡去了。她早已累得精疲力尽。 不知过了多久，天早已黑了，睡梦中的谢婉妤只听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悠悠转醒。 “来了，别敲了。”婉妤迷迷瞪瞪地起身去开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借着走廊的灯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谢婉妤眨巴两下眼睛，定睛一看，居然是曹正本，霎时困意全无。 “曹正本？”一股戒备之心倏地提了起来，婉妤禁不住双臂环胸，面色尴尬起来。 曹正本上下打量了下谢婉妤，见其穿着里衣，又瞥到屋内漆黑一片，道：“这么早就睡了？” “是啊，有点累，就睡了，你怎么来了？有事？” 曹正本将一个纸包递给谢婉妤，道：“这是牛肉馅包子，你不是一天没吃东西嘛，吃点吧，吃完再睡。” 谢婉妤接过纸包，微微诧异，心生不解。 “曹正本，你今天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吗？” “什么无事献殷勤？我是关心你，上午你不是晕车吐了嘛，又一天没吃东西，我担心你身体出问题，特意给你买的包子，我还买出错来了。” 谢婉妤有些吃瘪，眼神闪烁，硬声道：“你怎么会关心我，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你是我们曹家的二少奶奶，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身体不适，我关心你不很正常嘛！你哪来那么多想法！总把我往坏处想！” 曹正本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谢婉妤也自知理亏，假意清了下嗓子，道：“那个，包子我会吃的，谢了。” “那好，你吃完再睡，我走了。”曹正本瞥了眼谢婉妤，便转身下楼，准备去找家烟馆，他的烟瘾犯了。 阖上房门，谢婉妤开了灯，来到桌边落座，打开纸包，一股肉香扑面而来。谢婉妤拿起肉包，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满口留香。婉妤心中一暖，不禁勾勾唇角。 恰在这时，一道钥匙转动的声音倏地响起。谢婉妤扭头看向房门，只见三姨太林红开门走了进来。 “回来了！” 林红看到谢婉妤正坐在桌边吃着包子，诧异道：“二少奶奶，我还以为你早睡下了。” “是睡了会儿，刚才又被人吵醒了。” “是被二少爷吵醒的吧？”林红来到桌边，坐到婉妤对面。 “是。” “刚才我们一起吃饭，二少爷就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要去买点肉包子，给你打包回来。” 谢婉妤一挑眉，道：“他今天，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二少奶奶，二少爷很关心你！” “可能吧。”婉妤一脸不以为然，大口吃着包子。 第二十八章 偶遇王麒 第二天早上，曹正本领着妻妾离开饭店，坐车来到南京医院。几人刚下了车，就瞥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立在医院门口。 “正本，咱俩好久没见了。”见曹正本下了车，西装男子立即上前，与曹正本握手。 “张医生，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原来这位西装男子就是曹家的御用西医张医生。 张医生瞥了眼谢婉妤几人，道：“这几位便是你的妻妾？” “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正妻谢婉妤。” 谢婉妤上前一步，冲着张医生点头应道：“你好。” “你好，原来是二少奶奶。”张医生仔细打量着谢婉妤，婉妤今日穿着天蓝色的秀禾服，盘着发髻，虽容貌平平，但浑身透着股子端庄大气。张医生不由地眼前一亮。 曹正本指着海棠和林红，敷衍一声：“她俩是我的两房妾室。” “哦，姨太太们好。”张医生冲着海棠和林红点点头，海棠和林红也纷纷回礼。海棠心生不悦，正本介绍谢婉妤时，态度正式，而介绍她们，就敷衍了事，连名字都不提，看来正本越发偏向谢婉妤了，这不是好兆头。 “正本，咱们走吧，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就听从护士安排，要做一系列检查。” “好。” 于是，张医生便领着曹正本一行人走进了医院，开始分开做检查，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护士，跟着护士去体检。 谢婉妤跟着护士去做一系列检查，先是量身高体重，又是抽血等等。此刻，她刚抽完血，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右手用棉签按住左臂的针孔。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倏地在头顶响起。 “婉妤。” 额，谢婉妤一惊，抬头一看，只见许久不见的王麒居然闪现在眼前。 “王麒，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这是医院，我自是来看病啊。”王麒开心不已，一屁股坐到谢婉妤身旁。 他乡遇故知，婉妤也激动不已，上下打量着王麒，道：“你得的什么病？” “最近一直拉肚子，就过来找医生开点药。对了，你怎么会来南京？你刚抽血了？”王麒瞥了眼婉妤的左臂，猜测道。 “是，我来南京做体检。” “哦，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是曹家二少爷带我和两房妾室一起来的。” “曹正本也来了？我倒想见见他。”提到曹正本，王麒便眸子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他有什么好见的。对了，王麒，上次你说你要来南京读书，还适应吗？” “适应，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我爹还派个丫鬟过来伺候我，说实话，在南京可比在双林镇待着舒服多了。” 谢婉妤一挑眉，好奇道：“是嘛，怎么讲？” “没有人管着我了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离开家，离开你爹娘，你倒是放飞自我了。” “那是，南京这地方，不错，灯红酒绿的。对了，婉妤，你要不要等会儿去我租的房子转转？” 婉妤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倒是想去，可去不了，我跟着曹正本一起来的，跟你出去，算怎么回事，落人口实。” “倒也是。不过，你们怎么想着突然来体检？只有你们几个人来吗？曹家老爷、夫人也一起来了吗？” “那倒没有，就我们几个人。” 王麒一挑眉，狐疑道：“这倒有点反常！大老远的从平水镇来南京体检，按理说应该一家人一起来，怎么曹老爷、曹夫人没来？” 额，谢婉妤面色一僵，不知该作何解答。 “婉妤，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王麒自是瞥到婉妤面色有异，心中的好奇更甚。 婉妤瞥了眼王麒，迟疑道：“还能有什么隐情，曹正本娶了我和两房妾室，可我们迟迟不怀孕，曹老爷、曹夫人着急了，担心我们身体有问题，就让我们过来体检。” 原来如此，王麒不禁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听到谢婉妤没有怀孕，王麒有些欣喜，他甚至不希望婉妤给曹正本生孩子。 第二十九章 剑拔弩张 就在谢婉妤与王麒热聊之际，已做完检查的曹正本走了过来。 “婉妤，你做完检查了？” 闻声，谢婉妤和王麒扭头一看，瞥到曹正本走近，不禁纷纷起身。 “还没有，护士说还差一项，我有点累，就先坐下歇会儿。” “哦。”曹正本一眼看向婉妤身旁的王麒，见其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秀，一身白色洋装，看起来也是个富家少爷，顿时心生不悦。 “婉妤，这位小少爷是谁？你们认识？” “哦，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王麒，是我的老乡，现在在南京读书，今天他来看病，我们恰巧碰到了。” 谢婉妤又看向王麒，介绍道：“王麒，这是曹家二少爷、、、、、、” “我是曹正平，是婉妤的丈夫。”不待谢婉妤说完，曹正平抢先道，并伸出右手，像是在宣示主权般。 王麒也伸出右手，与曹正平握手，不甘示弱道：“我是婉妤青梅竹马的朋友。” 青梅竹马？曹正平瞬间想到了什么，道：“前阵子听说婉妤的一个朋友特地来平水镇看望她，想必就是你吧？” “正是，那次我是来跟婉妤告别的，因为我要去南京读书。” “还真是巧，我们来南京体检，居然还碰上了。”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额，谢婉妤一怔，瞥了眼王麒，这说的什么话！还有缘千里来相会！婉妤又瞥了眼面色不悦的曹正平，心里微微紧张起来。 曹正本瞥了眼王麒手上的单子和提的药包，道：“不知王少爷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就是拉肚子，来开点药。” “哦。药也开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不想走，谁也撵不走。” 曹正本冷笑一声：“医院这地方，病毒多的很，不宜久留，王少爷金枝玉叶，还是早点离去为好。” “不劳曹二少爷费心，我身体康健，一般的病毒奈何不了我！” “哎呀，王麒，你药都开完了，赶紧走吧。”见两人剑拔弩张，谢婉妤生怕两人起冲突，赶忙劝说王麒离开。 王麒瞥了眼谢婉妤，道：“那好吧，我走了，你多保重。” “好。” 王麒冲着谢婉妤笑笑，又瞥了眼曹正本，便转身离去。 待王麒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内，谢婉妤才收回目光。 “他是你的相好？”从刚才开始，曹正本就一直留意谢婉妤的神色，禁不住心生怒火。 婉妤瞥了眼曹正本，冷声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朋友？哼，我看不像。” “爱信不信。”懒得搭理曹正本，谢婉妤转身欲离去，却被曹正本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嘛，我还有一项没检查，那个小护士一直在等我。”谢婉妤嫌恶地刷开曹正本的手，抬脚离去，留下一脸吃瘪的曹正本。 第三十章 郑氏离世 在南京住了两晚，曹正本便领着妻妾坐车返回平水镇，回去的路上，谢婉妤没有再晕车。 傍晚时分，车子停在了曹宅门口，几人下车，走进曹家。 谢婉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院落，丫鬟小莲见小姐回来了，欣喜若狂。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真担心那个二姨太欺负你。” “没有，她这次规矩的很。”婉妤走进屋内，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小姐，你没事就好。不过，我看你好像瘦了点。”细心的小莲瞥到婉妤的两颊略微凹陷。 “应该是瘦了，一直在坐车，我又晕车，还吐了一次。” “吐了？小姐应该是不习惯坐车。”小莲心生担忧。 “可能吧，对了，这两天家里有发生什么事吗？”婉妤端起茶碗又喝了口水。 提到这个，小莲暗自叹息一声：“确有一件事。” “何事？” “大少奶奶病逝了。” 额，谢婉妤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小莲，疾呼一声：“大嫂病逝了？这，这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遗体都搬走了。” 婉妤紧蹙着眉，想了下，道：“可我刚才进门，没看到下人戴孝，这宅院里也没布置灵堂。” “还布置灵堂呢，老爷、夫人得知大少奶奶病故，都嫌弃的很，让王管家随便用草席子把大少奶奶的遗体包裹住，直接抬走了，不知埋到哪里，估计都不会埋进祖坟，毕竟大少奶奶一无所出嘛！” 婉妤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心疼之情油然而生，道：“居然这么薄情寡义！” “哼，谁说不是呢！大户人家就是这么凉薄，我这次可算开了眼了。” “一个大活人没了，还是曹家大少奶奶，就因为没孩子没地位，连个灵堂都没有。” 小莲哀叹一声：“不过，对于大少奶奶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解脱？倒也是，现在她终于离开曹家了，不用再看曹家上下的脸色了。” 估计整个曹家，只有谢婉妤与小莲主仆二人为大少奶奶惋惜。 这天早上，曹家一家人坐在桌边吃早饭。 曹老爷喝了口粥，瞥了眼曹正本，道：“正本，你这次带着妻妾去南京体检，什么时候出检查结果？” “张医生说，得半个月左右，到时给你来电话。” “哦，半个月，估计没什么问题吧？” 曹正本夹了口小咸菜放到口中，边嚼边道：“能有什么问题，还是她们自己不争气，爹，不行就再给我娶个四房。” “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曹老爷也动了给二儿子娶四房的打算。 二姨太海棠皱着眉，心中不禁忧虑起来，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好姐妹丽香提出的‘借种’的建议，要不要铤而走险，放手一搏？可一旦被发现，那便是万劫不复，是要被浸猪笼的，得慎重。 “对了，我看报纸上说，中原大战，东北的张少帅率东北军入关支持蒋某人，阎锡山、冯玉祥的反蒋联军有败退的迹象？” 曹正本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看起来是这样，照这样下去，估计不出一个月，中原大战就会以蒋某人大获全胜告终。” “也不知你大哥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曹老爷的眸中满是忧虑。 “爹，放心吧，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估计年底他就会回来了。” “唉，最好是这样。如今大少奶奶没了，等你大哥回来，看看要不要再给他续个弦。” 曹正本喝了口粥，道：“爹，给大哥续弦这个事，你还是先问过他的意见，不要自作主张。” “怎么，我给正清再找个媳妇，你觉得他会不同意？” “爹，大哥常年待在南京，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眼光高着呢。你给他挑的媳妇他未必看得上，看不上就不回家，就更不会生孩子了。” 曹老爷皱了下眉，想了下，道：“倒也是，第一个媳妇郑氏他其实就不喜欢，是我硬要他娶的。这些年他也不回来，估计就是不想见到郑氏。” “对啊，所以这次，还是让大哥自己做主吧，搞不好他在南京有相好的。大哥血气方刚，身边能没个女人嘛！” “这倒是。” 第三十一章 检查结果 这天下午，一身黑色西装的张医生提着公文包突然来到了曹家。 曹二少爷曹正本听说张医生来了，便亲自相迎。 “张医生，你可是稀客啊！”曹正本领着张医生前往大堂。 “是，我好久没来拜访曹老爷了，今天是特意来见曹老爷的。” “我爹前几天还念叨你呢，今天正好你来了，晚上一起喝酒。” “哈哈，好。” 说着说着，曹正本便领着张医生来到了大堂，吩咐下人给客人上茶。 张医生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吹了吹，喝了口热茶。 “张医生，前阵子我跟妻妾们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吧？” “额，是，出来了？”张医生皱了下眉，尽量掩饰尴尬。 “结果怎么样？谁的身体有问题？” “二少爷，这个事我正要告诉你呢，你和二少奶奶以及两位妾室，都是身体康健，都没问题。” 曹正本并不意外，笑着点点头，道：“我就说嘛，我不会有问题，我爹就不信，非要让我们去做体检，等会儿我爹来了，你亲自跟他讲，看他还怎么说。” “额，好。” 说曹操曹操到，曹老爷姗姗来迟。 “贤侄，你来了，你可是贵客啊！” 见曹老爷走进大堂，曹正本和张医生立即起身，相迎。 “伯父，我回镇探亲，顺便过来看看您，不过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两手空空，您别介意。” “咦，我这什么都不缺，那些虚礼就免了吧，你人来就行了，坐。” “好。”三人落座，曹老爷坐在主位上，曹正本和张医生分别坐在两侧。 曹老爷上下打量着张医生，道：“贤侄，我可有日子没见你了，你在南京医院任职，很少回咱们平水镇了，上次见你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 张医生笑着点点头，道：“伯父好记性，却是。上次就是过年的时候，正月，我特地来拜访您，给您拜年来的，您老就拉着我，要跟我喝酒。” “哈哈哈，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小子酒量不错。” “还行，但还是比不过您。” “那是，论酒量，整个平水镇我都找不到对手。” “哈哈，是是，伯父老当益壮。” “贤侄，你儿子不小了吧？” “对，大儿子已经十岁了，小儿子也六岁了，都上学了。” 曹老爷一脸艳羡，点头应道：“贤侄，还是你有福气，连生两个儿子，我现在连个孙子都看不着。” “额，会有的，伯父莫急！”张医生面露尴尬，曹正本也撇撇嘴，略显窘迫。 “唉，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这时，曹老爷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张医生，道：“对了，贤侄，正本和他的妻妾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不是说半个月就能出来嘛！算算时间，也到日子了。” 张医生点点头，道：“出来了，我刚才还跟正本聊呢。” “出来了？什么结果？” “额，几个人都正常，额，没有问题。”张医生敷衍一句，可眸中却闪过一丝尴尬，而这丝尴尬没有逃过曹老爷的火眼金睛。 “爹，我早就说了，我没问题，妻妾也没问题，生不出孩子，那，那就是天意。” 曹老爷瞥了眼曹正本，又瞥了眼眼神微微闪烁的张医生，意识到不对劲，其中有隐情，便看向曹正本，吩咐一声：“正本，你出去吧，我跟张贤侄单独聊聊天。” “聊什么还怕我听见呐？” “就是怕你听见，出去吧。” “好，我走。”曹正本慢悠悠地起身，离开了大堂。 第三十二章 怎么回事？ 待曹正本离开大堂，就留下曹老爷和张医生，张医生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曹老爷看向张医生，一脸正色道：“贤侄，这不年不节的，你今日突然到访，应该是有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伯父！” 曹老爷一挑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道：“何事？” 张医生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曹老爷，道：“伯父，这是正本的体检报告，请您过目。” 体检报告？曹老爷的心咯噔一下。他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这，这什么意思？弱精子症？” 张医生紧蹙着眉头，道：“意思就是正本的精子活力不足，难以顺利游动到卵子并与之结合。” 曹老爷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精子、卵子？这，这到底什么意思？贤侄，你不要跟我说些医学术语。”曹老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术语，根本听不懂。 “说白了，就是，额，正本不能生育。” 额，曹老爷瞬时大惊失色，眸子睁大了几分。 “你，你说正本不能生育？” “是，正本娶了一妻二妾，检查结果显示，妻妾们身体无恙，问题出在正本身上，是正本不能生。” 曹老爷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时苍白了几分，道：“怎么会这样！正本怎么会不能生育？” “原因嘛，估计跟正本常年吸食鸦片不无关联，鸦片这个东西，严重损害人体，鸦片中的主要成分吗啡等物质，会干扰下丘脑—垂体—性腺轴的功能，抑制促性腺激素的分泌，进而影响睾丸的生精功能，使精子生成减少，损害精子的dna，增加精子畸形率，导致少精子症、弱精子症，甚至无精子症。” 张医生解释了一大通，曹老爷根本听不懂，但也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大烟才是导致曹正本不能生育的罪魁祸首。 曹老爷了然地点点头，思索片刻，道：“贤侄，如果我让正本戒烟，你看，会不会有回旋余地？” 张医生想了下，道：“如果正本真能成功戒烟，再好生调理一下身体，理论上讲，是可以恢复精子质量的，但是时间会有些漫长，而且我也无法保证就一定奏效，毕竟正本吸食鸦片已有数年，就算戒烟了，光调理身体就得花上个两三年。” “是啊，谁能保证呢！”曹老爷眉头紧皱，心中焦虑更甚。 瞥到曹老爷脸色不佳，张医生安抚道：“伯父，您也不必绝望，曹家不还有大少爷嘛！前两年大少爷还来我们医院检查过，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提到大儿子，曹老爷眸子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去，道：“正清去参加中原大战了，生死未明。” “伯父不必担心，大少爷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而且蒋某人胜利在望，很快战争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大少爷就会回来与您团聚了。” 曹老爷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对了，贤侄，正本的检查结果要保密。” “您放心，我知道，刚才我特地没告诉正本。” “嗯，正本一向心气高，他要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你要纳妾？ 晚上，曹老爷和曹夫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爷，这可怎么办？正本居然不能生育，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错，当曹老爷把正本的检查结果告知曹夫人时，曹夫人顿感晴天霹雳。 “之前咱们还以为是儿媳，两个妾室不争气，谁承想问题是出在正本身上。” “老爷，咱们曹家不会就此绝后吧？” “不能让曹家绝后，我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曹老爷紧皱着眉，心中焦躁万分。 “正本不能生，正清下落不明，那还怎么延续香火？” 曹老爷想了下，道：“除了正本、正清，咱们曹家还有一人有生育能力。” 额，曹夫人一怔，随即明白了，不悦道：“老爷，你是说你自己？” “对，就是我。” “可我一把年纪了，我可生不出了。” “你不能生，这府里上下都是年轻的女子，随便找一个，都能给我生。” 曹夫人一脸愤愤不平，又不好发作，道：“那你是要纳妾？” “纳妾？这个再说吧，我还没想清楚。”曹老爷此刻心乱如麻，但脑子里想到了一个点子，但还要好好谋划一下。 这天傍晚，曹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完饭，独独不见曹老爷和曹夫人。 “二少爷，老爷和夫人说没胃口，晚饭就不吃了。”一个丫鬟禀报道。 “又不吃了？这都几天了，他俩是要减肥还是怎么着！咱们吃。”于是，曹正本和妻妾们开始动筷吃晚饭。 “正本，爹娘是不是生病了？连着好几天不吃晚饭了。”二姨太海棠道。 “我看他们倒不像生病！不过好像有什么愁事，我问他们，他们也不说。” “会不会是生意上的事？” “谁知道呢，生意上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曹正本一个纨绔子弟，从来没想过要接手家族生意，因为那样他就没时间吃喝嫖赌了。 这时，一个丫鬟走近，禀报道：“二少奶奶，老爷说等您吃完饭，去他房里一趟，他有事跟您商量。” “额，好，我知道了。”谢婉妤好生诧异，曹老爷找她何事？ 曹正本瞥了眼谢婉妤，阴阳怪气道：“我爹很看重你嘛，还有事跟你商量！” 谢婉妤不着痕迹地白了眼曹正本，继续吃饭，不作声。 第三十四章 别过来？ 吃完晚饭，二少奶奶谢婉妤便由丫鬟带领，来到了曹老爷的房中。待婉妤走进屋内，丫鬟适时阖上房门。婉妤环顾一圈，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烛火，曹老爷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不远处还有一张床榻，婉妤心生不适，公公见儿媳，怎么定在卧房，不应该是书房吗？ “爹，您找我有事？” “婉妤，坐下聊吧。” “好。”谢婉妤来到桌边落座，心不禁提了起来。 “婉妤，你是不是有点惊讶我今天为何找你来？” “是，爹，丫鬟说你有事要跟我商量？” “是有个事，这几天我思想前后，只能跟你商量，你是第一人选。” 谢婉妤一挑秀眉，好奇道：“爹，什么事啊？好像很严重？” “是一件棘手之事。月初你跟正本去南京体检了，检查结果出来了。” 婉妤一怔，狐疑道：“爹，您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我的体检报告有问题吧？” “有问题的不是你，是正本，这是正本的报告，你看看。你也读过书，应该看得懂。”曹老爷拿起桌边的一份报告递给婉妤。 婉妤接过报告，仔细阅读起来，瞥到上面写着‘弱精子症’，不由地睁大了双眸。 “这，爹，正本他，他不能生育？” 曹老爷哀叹一声：“是啊，前两天张医生亲自来，把这报告交给我，我是大失所望。” “怎么会这样！” “张医生说，跟正本长年抽大烟有关，伤了根了。” 谢婉妤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鸦片这东西危害甚大，况且正本已吸食多年，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了。” “谁说不是呢，最近我想着让正本戒烟，如果真能戒烟成功，再喝中药调理几年，说不定身体还能恢复！” 婉妤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大烟这东西，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就算戒掉也得拔几层皮，一般人没那个意志力。” “倒也是。” “对了，爹，正本知道这份报告吗？” “不知，不能让他知道。正本打小心气高，他如果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会非常难过的，我怕他接受不了。”曹老爷看向谢婉妤，嘱咐一声：“婉妤，这个事你要保密，不能告诉正本。” “好，爹，我知道了。” 曹老爷顿了顿，叹息一声：“婉妤，今天我单独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延续曹家香火的事。” 婉妤面露不解道：“爹，正本不能生育，那还怎么延续香火？难不成你想过继？” 曹老爷摆摆手，道：“过继是下下策，那是走投无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那么爹，你打算怎么延续香火？” “这得拜托你。” “拜托我？我，我能做什么？”婉妤的心中倏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曹老爷皱了下眉，顿了顿，继续道：“婉妤，你是大家闺秀，理应知道传宗接代的重要性，这曹家上下所有的年轻女子中，属你的身份最贵重，所以为曹家延续香火之事就自然而然落在你身上了。” 谢婉妤的心咯噔一下，狐疑地盯着曹老爷，道：“爹，正本不能生育，我还怎么延续香火？您是有什么打算吗？” 曹老爷直视着谢婉妤，严肃道：“正本不能生育，他爹能。” 额，婉妤一惊，眸子睁大了几分，呆呆地盯着曹老爷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顿时哭笑不得。 “爹，你在说笑吧？” “不，我是认真的。婉妤，我知道我这个提议是有点，有点不合情理，可我别无他法。你我之间生个孩子，就当是正本的孩子，没人会知晓实情。明面上我还是公公，你还是儿媳。” 谢婉妤面色一僵，知道曹老爷动真格的了，哀叹一声：“我不同意，你是我公公，我怎么能跟你、、、、、、这不是**嘛！” “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嘛，延续香火才是首要大事。我希望我曹家的长孙是有你所出。” “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种违反伦理道德之事，我不会做的，你找错人了。”谢婉妤噌地起身，抬脚走向门口，欲开门离去，可她拉了几下门把手，房门都纹丝不动。 婉妤大惊失色，疾呼一声：“你把门锁上了？” 曹老爷也适时起身，一步步逼向婉妤，道：“门被上锁了，你出不去。” 婉妤转身，瞥到曹老爷正逼近自己，霎时惊慌失措起来，道：“你别过来！” “婉妤，只要你从了我，生下孩子，你就是我曹家的大功臣，我们曹家列祖列宗都会感激你的。” 婉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侧身一步步后退，见曹老爷一步步靠近，婉妤急中生智，嗖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抵住自己的脖颈，警告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额，曹老爷倏地停下脚步，抬手制止道：“婉妤，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再说一遍，**的事我不干，你要是来硬的，我就捅死自己。” “好好，我不动，你不要乱来。” 婉妤暗自松了口气，仍戒备地盯着曹老爷。 “婉妤，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为了延续曹家的香火，我都扯下这张老脸求你了！” “你的什么良苦用心，我不想懂，反正寡廉鲜耻之事，我不干。延续香火的事，你也别找我。” “你难道不想生个孩子？有个儿子傍身，你在曹家就稳坐二少奶奶的位置，没人会奈你何！” “我不想跟曹正本生孩子，也不想跟你生孩子，至于二少奶奶的位置，我也没那么看重。如果有一天曹正本想休了我，那我欣然接受。” 曹老爷倍感泄气，直视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谢婉妤，道：“你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愿意？” “是，不愿意。” 曹老爷长叹一声：“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但今天之事不可泄露出去！” “好，我答应你。” 曹老爷冲着房门大喊一声：“来人，开门！” 不一会儿，就听一道开锁的声音响起，谢婉妤一手握着发簪抵住脖颈，一边戒备地盯着曹老爷，一步步挪到房门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第三十五章 备点药 王管家走进屋子，瞥到曹老爷坐在主位上，面色不佳，心生疑惑。 “老爷，额，成了吗？” “成什么！碰到个贞洁烈女，以死相逼，我担心出人命，放她走了。” 王管家没有意外，已猜到结果，他皱了下眉，想了下，提议道：“老爷，不行，就给二少奶奶下点药？” 曹老爷瞥了眼王管家，思索片刻，摇摇头，道：“不行，二少奶奶是个烈性子，她一旦发现自己被侮辱，恐会寻短见，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倒也是。”王管家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提议道：“老爷，既然二少奶奶这里不成，那就换个人。” “换个人？换谁？” “换二姨太，三姨太，不都行嘛！” 曹老爷皱起了眉头，道：“二姨太窑姐出身，绝对不行，晦气！三姨太嘛，倒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那就换成三姨太。” “三姨太万一也是个烈女，怎么办？” 王管家眼珠子一转，摇摇头，道：“不，三姨太不如二少奶奶性子刚烈，干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老爷再软言抚慰，料想三姨太会想通的。” 曹老爷想了下，赞同地点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备点药，我不想再浪费唇舌了，到头来徒劳无功。” “是。” 话说二少奶奶谢婉妤慌乱逃离曹老爷的卧房后，便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院落。此刻她坐在桌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喝一杯不解渴，又喝了一杯。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站在一旁的丫鬟小莲看出谢婉妤面色异样，心生疑惑。 呼，谢婉妤长呼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瞥了眼小莲，摇摇头，道：“没发生什么！” “不可能，小姐，打小我就伺候你，最了解你了，刚才老爷找你，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别瞎想了。” 小莲蹙着眉，想了下，道：“老爷是不是又提起传宗接代的事了？” 额，婉妤一怔，惊慌道：“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谁不知道曹家唯一的大事就是传宗接代。老爷肯定斥责小姐了，让小姐上点心，赶紧生个孩子，对不对？” “额，对，对。”婉妤眼神闪烁，索性将计就计附和一声。 “所以，小姐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说什么，老爷训话，我就听着呗。” “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姐，你就没有改变主意？跟二少爷生个孩子？” 谢婉妤禁不住冷哼一声：“我才不生呢，谁爱生谁生去吧。”今天她拒绝了曹老爷，曹老爷会就此作罢吗？曹老爷该不会再打什么歪主意吧？还真得打起万分精神来。 “哎呀，小姐，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顽固不化！”小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谢婉妤但笑不语。 第三十六章 阿祥 这天二姨太海棠在府内闲逛，在长廊处，瞥到自己的婢女小玲与一个年轻男子在墙根下有说有笑，只见那男子身材高大健硕，长得浓眉大眼，好生精神，海棠不由地眼前一亮。 “小玲。”海棠冲着小玲大喊一声。 小玲扭头一看，见二姨太在长廊位置，立马领着男子走了过来。 “二姨太，您找我？” 待小玲和男子走近，海棠禁不住上下打量起男子，见其20出头的年纪，面相粗狂，不由地心生喜欢。 “这位是谁？小玲，你也不介绍一下？” “哦，他叫阿祥，是我的远房表哥，今天特地来看我的。” “阿祥？”海棠再次媚眼如丝地打量起阿祥，看的阿祥面色一红。 “表哥，这位是二姨太，我刚才跟你提过的，我现在就是二姨太的丫鬟。” “见过二姨太。”阿祥冲着海棠笑着点了下头，面露羞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小玲，你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啊！” “额，呵呵，是。”小玲看出海棠对表哥似是暗生情愫，不由地心生担忧。 “阿祥，你在哪儿当差？” “回二姨太，我刚从乡下来平水镇，还没找到活儿呢，今天来看望小玲，就想着让小玲问问咱们曹家还缺人嘛！” 海棠了然地点点头，道：“曹家目前不缺人。” 阿祥不由地面露失望，但这时海棠又开口了。 “不过有个地方，我倒是可以安排你过去。” “哦？什么地方？”阿祥顿时眸子一亮。 “这样吧，阿祥、小玲，你们跟我出去，我带你们过去。” “是。”小玲一头雾水，不知二姨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说二姨太海棠领着小玲和阿祥出了曹宅，便来到了镇上唯一的妓院。妓院老鸨秦妈妈听说曹家二姨太来了，亲自相迎。 “海棠，快一年不见了，你好像又漂亮了。”秦妈妈上下打量着海棠，恭维一声。 “是嘛，妈妈，你是逗我开心吧？”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看来你在曹家过得不错，好像圆润了些，更具风情了。” 海棠笑了下，道：“嫁到曹家快一年了，二少爷确实带我不错。” “我猜也是，走，咱们进屋聊。”秦妈妈领着海棠一行人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卧房。 海棠与秦妈妈在桌边落座，秦妈妈殷勤地给海棠倒了杯水。 “海棠，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到访，是有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妈妈！是有一事要拜托妈妈。” “哦？何事？” 海棠瞟了眼站在一侧的阿祥，道：“妈妈，他叫阿祥，刚到平水镇，我希望你把他留下，随便让他干点体力活儿就行。” 秦妈妈看向阿祥，上下打量起来，故作为难道：“可我这儿现在不缺人呐！” 海棠心领神会，笑了下，从衣袖中掏出十块银元放到桌上，道：“这些银元，还请妈妈留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阿祥刚从乡下过来，对镇上不熟悉，把他安排在妈妈这儿，我放心，还请妈妈通融一下。” 秦妈妈拿起一块银元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又移到耳边听音，满意地笑了下，道：“海棠，你这不是见外了嘛，以咱俩的关系你要安排个人，我还能说个‘不’字。” 秦妈妈顿了顿，道：“这样吧，后厨还缺个人，就安排这个小兄弟在后厨干活儿吧。” 阿祥眸子一亮，欣然道：“行，我没问题，我烧的一手好菜，谢过秦妈妈。” 秦妈妈仔细端详着阿祥，见其相貌不错，又瞥了眼海棠，当下了然，道：“海棠，你放心，我会好好关照阿祥的。” “好，那就麻烦妈妈了。” 海棠在妓院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阿祥将其送至门外。 “二姨太，这次真是多亏了您，我才有落脚之地，要不然今晚住在哪儿，还没着落呢。大恩大德，日后我定会报答。” 海棠双臂环胸，嫣然一笑，饶有兴趣道：“阿祥，你当真想报答我？” “那是自然，老话怎么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好，阿祥，我记下了，我会给你机会报答的。”海棠的脑海中已有了一个计划，但还没有完全下决心。 “行了，我走了，你也别送了，在这儿好好干。” “是，二姨太，您慢走！” 海棠定定地看了眼阿祥，便转身离去，小玲担忧地瞥了眼阿祥，紧跟上去。 第三十七章 受辱 这天傍晚，三姨太林红来到了曹老爷的卧房。 “爹，您找我？”林红走进屋子，面露拘谨。 曹老爷坐在主位上，道：“过来坐吧。” “额，好。”林红来到桌边，落座。 曹老爷上下打量着林红，道：“三姨太，你嫁到我们曹家也有半年了吧？” “快到半年了。” 曹老爷点点头，道：“当初娶你进门，就是想让你给曹家续香火的，可惜，半年过去了，你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啊？” 额，林红不由地垂下眸子，面露愧疚。 “三姨太，你想生孩子吗？” “我，我当然想了，做梦都想。”不错，自打嫁进曹家，林红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她知道自己在曹家唯一的价值就是生育能力，可如果生不出个一子半女，那她就毫无价值了，就会遭到曹家上下的厌弃，下场可想而知。 “我也希望你能为我们曹家诞下个孩子，最好是儿子。” 林红心中一暖，想不到老爷如此看重她，但同时心里的压力又平添了几分。 “最近我得到个偏方，说是喝了能生儿子，等下你服用试试？” 林红眸子一亮，道：“爹，当真？” “自是真的。” 恰在这时，丫鬟端了碗冒着热气的鸡汤走了进来，道：“老爷，鸡汤好了。”便将碗放到林红的桌边，之后便退出屋子，阖上了房门。 “三姨太，我让人把偏方放进了鸡汤里，这样你喝下就不苦了，趁热喝吧。” “好。”林红一脸欣喜，略显激动地双手端起汤碗，吹了吹，然后便放到嘴边，慢慢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碗鸡汤便见了底。林红将空碗放到桌边，欣然道：“爹，我都喝了。” “好，这回你肯定能生儿子。” 林红笑颜如花，她毫不怀疑曹老爷的话，可谁知这时，她顿感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怎么头这么晕！”林红一手扶额，看向主位上的曹老爷，瞥到曹老爷唇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随后便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不省人事。 曹老爷起身，踱到林红身前，伸手推搡了几下，唤道：“三姨太，三姨太。”见林红毫无反应，知道林红已完全昏睡了过去。不再迟疑，曹老爷一把打横抱起林红，走向了不远处的床榻。 曹老爷将林红放倒在床，伸手摸了把那嫩滑的脸蛋，便开始自顾自地宽衣解带、、、、、、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没亮，林红悠悠转醒，她慢慢坐起上身，顿感头痛欲裂，她抬手拍打两下脑袋，四下看看，借着昏暗的灯光，瞥到曹老爷正襟危坐在主位上。 “爹，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了？睡着了？”林红一头雾水，慢慢回想起昏睡前的事。 曹老爷扭头看向床榻上的林红，道：“你醒了？穿好衣服，回去吧。” 额，穿好衣服？林红赶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身赤裸，她吓得赶忙扯过身上的被子遮好上身。 “爹，这，这怎么回事？该不会你对我，对我、、、、、、”林红也不傻，俨然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曹老爷面色平静，淡定自若道：“三姨太，你不要惊慌，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们曹家。” “帮我？” “前阵子正本带你们几人去南京做体检，体检结果出来了，正本因为长年抽大烟，失去了生育能力。” 失去生育能力？林红大惊失色，眸子睁大了几分。 “这件事我没告诉正本，你也不要说出去，一定要保密。” 曹老爷顿了顿，继续道：“正本不能生育，我又不能让曹家绝了后，就只能出此下策，委屈你了三姨太。不过，你一旦生下孩子，没人知道是我的种，都会认为是正本的孩子。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只要你生下男孩，那便是我曹家的长孙，你在曹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额，惊慌失措的林红此刻心乱如麻，但理智告诉她曹老爷说的言之有理。 曹老爷瞥了眼默不作声的林红，看出林红动了心，继续道：“以后你要随传随到，就在这个房间。好了，我先走一步，你穿好衣服，就回去吧。”说罢，曹老爷便起身，离开了屋子，独留呆若木鸡的林红。 第三十八章 恶心 1931年初，这天傍晚，曹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晚饭。三小姐曹正媛突然提到了大少爷。 “爹，中原大战都结束两个月了，大哥该回来了吧？” 曹老爷瞥了眼曹正媛，反问道：“正媛，你想你大哥了？” “当然了，算算日子，上次见大哥，还是前年，也一年多没见了。”不错，从小曹正媛就特别喜欢粘着大哥曹正清，兄妹俩感情也很好。 “前阵子你大哥倒是来了封信，说春节回来。” 曹正媛眸子一亮，道：“春节回来？春节是这个月底吧？那也快了。” 二少爷曹正本也面露欣喜，道：“爹，大哥在信上还说什么？他参加中原大战，有受伤吗？” “也没说什么，你大哥向来报喜不报忧，就算有受伤也不会说的。” “这倒是，不过人活着就好，我就说嘛，大哥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曹老爷笑着点点头，道：“这回你大哥回来，得让他多待几天。” “这个得看大哥自己了，毕竟他现在吃的是官家饭。”曹正本道。 恰在这时，三姨太林红突然偶感不适，侧头冲着地上干呕了两下，顿感胃内翻滚，呼之欲出，她赶忙起身，一手捂着嘴，抬脚跑开了。 众人一惊，纷纷望向林红的背影，不明所以。 经验丰富的二少奶奶谢婉妤瞬间了然，看向曹老爷，见其唇角微勾，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林红这是怎么了？前两天我去她房里，就发现她时不时地就犯恶心。”曹正本面露疑惑。 曹夫人面露不悦，冷声道：“给她找个郎中看看吧，八成是有喜了。”曹夫人自是猜到林红一旦有喜，孩子便是曹老爷的，顿时心生妒忌。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一惊，曹正本面露欣喜，道：“有喜了？娘，此话当真？” “估计是，她那个样子很像怀孕。” “哈哈，对对，娘是过来人，不会看错，是得找个郎中给林红把把脉。” 二姨太海棠闷头吃着饭，面露难色，林红居然抢她一步怀了孕，那她的处境就更尴尬了，正本会厌弃她的。 曹正本大喜过望，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笑道：“这一胎要是男孩就好了，那便是我曹家的长孙，哈哈！” 曹正本的话令海棠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的焦虑更甚，不行，她也得抓紧将计划提上日程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别高兴太早，找郎中给三姨太把把脉，就能断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曹夫人泼冷水道。 “对对，吃完饭就让王管家去请郎中，一定会是男孩。”曹正本一脸踌躇满志。 第三十九章 看望林红 这天上午，二少奶奶谢婉妤来到三姨太林红的卧房。 “三姨太，我听说你有喜了，特地过来看望。” “二少奶奶，您可是稀客，请坐。”林红将谢婉妤请到桌边落座，并端起茶壶给婉妤倒了杯水。 “二少奶奶，喝水。” “好。”婉妤端起茶碗象征性地喝了口水。 “郎中给你把过脉了？”婉妤上下打量着林红，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其肚子上。 林红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忧伤。 “郎中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孩。” 额，婉妤一怔，她本来以为林红这一胎会是男孩，怪不得这两天曹正本的心情有晴转阴，原来病根在这儿。 “额，女孩也好，贴心，估计长相会随你，秀气。” 林红苦笑一下，道：“二少爷很失望，他以为这一胎会是男孩，空欢喜一场。” “男孩女孩，都好，都是曹家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女孩，也是大小姐。第一胎，你先生女孩，第二胎就该是男孩了，别着急。” 见谢婉妤面色诚恳，语气平和，林红心中一暖，点点头，道：“二少奶奶说的是。” “你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尽管开口。” “好，我记下了。” 嫁到曹家也半年多了，据林红观察，曹家对她态度最好的人莫过于二少奶奶了，而二少奶奶此人与世无争，虽不受二少爷宠爱，但深得老爷、夫人喜爱，对待下人也很宽厚，在这个曹家，估计真正能帮到她的就是二少奶奶了。 另一边，二少爷曹正本待在二姨太海棠的房中，两人躺在烟榻上惬意地吞云吐雾。 “正本，郎中给三姨太把过脉了？我听说三姨太这一胎怀的是女孩？”海棠吐出一口烟圈，眸中闪过一丝窃喜。 “哼，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怀的会是男孩！” “呵呵，男孩，女孩不都是你的孩子嘛！正本，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海棠看似劝说，实则嘲讽。 “男孩女孩能一样嘛！女孩迟早就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生女孩那是给别人养孩子。生男孩就不一样了，是要继承家业的，我曹家家大业大，没个男孩承继，算怎么回事！” 海棠红唇微勾，瞥了眼曹正本，试探道：“正本，提到家业，爹只有你和大哥两个儿子，三小姐迟早要嫁出去的，不算在内，这家业你和大哥得平分吧？” 曹正本吐了口烟圈，瞥了眼一脸好奇的海棠，道：“海棠，怎么，你还打起家业的主意了？” “我不过是问问，正本，这家业你能分到多少？” 曹正本将烟枪放到桌上，想了下，道：“依我看，这曹家的家业我能分到全部。” 海棠一挑秀眉，道：“全部？怎么会？还有大哥呢？” “大哥从小就对接管家业不感兴趣，一心从戎，如今位至团长，说不定现在又升官了。大哥不会跟我争家产，况且大哥现在还没儿子。万一哪天，大哥死在了战场上，这曹家家业可不就都归我了嘛！” 海棠眸子一亮，笑道：“说的是！正本，听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大哥不回来了？” 曹正本摇摇头，道：“不，我跟大哥从小兄弟情深，我和正媛打小就喜欢围着大哥转，我就这么一个亲大哥，我可不希望他死在战场上。”曹正本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他知道大哥曹正清若战死沙场，对他继承全部家业有利，但他真心希望大哥能保住性命。 海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继续抽着大烟。 这时，曹正本看向海棠，道：“海棠，本来我是希望你能生下我第一个孩子，可没想到最后是林红抢了先，你这肚子怎么回事？嫁过来一年了，怎么还是没动静？” 额，海棠面露尴尬，吐了口烟圈，不敢看向曹正本，内心再次焦躁起来。 “海棠，你自己多上点心，林红这一胎是女孩，下一胎很可能就是生男孩了，到时你要是还是一无所出、、、、、、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曹正本再次拿起烟枪放到嘴边，狠狠地抽了口。 海棠紧蹙着眉，瞥了眼曹正本，心中的焦躁已达到顶峰，不行，她等不了了，必须铤而走险了，要开启自己的计划，好在林红这一胎怀的是女孩，她还有机会，曹家的长孙得由她来生。 第四十章 开启计划 这天下午，三姨太林红来到曹老爷的卧房。 “爹，您找我。”林红走近主位上的曹老爷，瞥了眼一旁的床榻，为难地皱了下眉。 “坐吧。” “好。”林红坐在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 曹老爷上下打量着林红，道：“你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额，是，不过，爹，我现在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你。” “你放心，我叫你过来，不是来例行房事的。我听说了，郎中给你把过脉，这胎怀的是女孩？” 林红皱皱眉，垂下眸子，愧疚道：“是，爹，让您失望了。” 唉，曹老爷长叹一声：“这两个月来，我是辛勤播种，最后你倒是怀上了，我还挺高兴，谁承想居然是个女孩，空欢喜一场！” 林红小脸煞白，不敢看向曹老爷，不作声。 “没关系，虽然这一胎是女孩，但也是我们曹家的孩子，下一胎你再生个男孩。” “是。” “我叫你过来呢，就是告诉你，放宽心，安心养胎。你十月怀胎，这段日子就不要再来了，等你生产完，我再叫你过来。” “是。”林红暗自松了口气。 “对了，郎中说了临盆的大概日期吗？” “我怀孕一个月左右，郎中说今年九月份会临盆。” 曹老爷点点头，道：“嗯，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二少奶奶，夫人年纪大了，这个家慢慢会让二少奶奶当家，你有什么事就跟二少奶奶商量。” “是，我记下了。” “我听说前两天二少奶奶去看过你？” “是，二少奶奶也说了类似的话，让我以后有任何需要就告诉她。” “嗯，二少奶奶宅心仁厚，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是。” “行了，我也没事了，你回去吧。” “是，那我告退。”三姨太林红慢慢起身，瞥了眼曹老爷，便转身离开了这间令她窒息的屋子。 目送倩影离去，曹老爷颓然地叹息一声，本以为林红会怀上男孩，那就了却他的一桩心愿，到头来还是空欢喜！还得继续耕种。 妓院 这天，二姨太海棠突然莅临妓院，老鸨秦妈妈热情相迎。 “海棠，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秦妈妈热情地拉起海棠的手，走进一间卧房。 “坐，坐下聊。”两人来到桌边落座，秦妈妈还亲自给海棠倒了杯水。 “海棠，你上次来是安排阿祥过来上工，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秦妈妈知道海棠如今已从良，可又莅临妓院这等烟花之地，必有所求。 海棠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妈妈，阿祥在你这儿干得怎么样？” “这个阿祥，你可是介绍对了，为人老实稳重，干活麻利，关键是还烧得一手好菜，客人们吃过他做的菜，都大加赞赏呢，姑娘们也都喜欢他，经常拿他打趣。” “是嘛，很多姑娘喜欢他？”海棠一挑秀眉，顿时来了兴趣。 “是，阿祥长得不错，身材又健壮，估计床上功夫应该不错，我看呐，他应该还是个雏儿。” 海棠与秦妈妈对视一眼，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言归正传，海棠，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有何事？” 海棠瞥了眼一脸好奇的秦妈妈，顿了顿，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桌上。 “秦妈妈，这根金条是我孝敬你的。” 秦妈妈眸子一亮，拿起金条放在掌心颠了颠，道：“海棠，你自打嫁到曹家，可是出手阔绰啊！” “二少爷很宠爱我，这金条都是他平时送给我的。” “这窑子里的姑娘，就属你最有福气，当初我就发现了，你命好，钓到曹二少爷这个金龟婿！” 海棠但笑不语，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水。 秦妈妈将金条放到一旁，看向海棠，认真道：“海棠，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海棠叹息一声，迟疑道：“秦妈妈，我在窑子里待了好些年，这些年你待我不薄，有什么事我也就不瞒你了。” “何事？”秦妈妈心中的好奇更甚，她看得出海棠似乎是遇上了难事。 “去年年初我进了曹家，如今已过去一年，可我迟迟不怀孕，这是我现在最着急的事。”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确实没听说你有身孕，怎么，是身体有问题？看过郎中吗？” “去年秋天二少爷特意带我们几个妻妾坐车去南京体检，做了一大堆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我们几个人都正常。” 秦妈妈了然地点点头，感叹一声：“结果正常，却怀不上孕，这种情况倒也常见。海棠，你也不必急，这种事也急不来。” “我不急不行啊，三姨太已经怀孕了，好在怀的是女孩，我也算暂时松了口气。可如果我再不怀孕，以后三姨太万一生下男孩，那我在曹家的地位就不保，二少爷也会厌弃我。” 秦妈妈倒是理解海棠的焦虑，但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那个，二少奶奶呢？” “二少奶奶不足为虑，二少爷基本上不去她房里，她不受宠，但三姨太就不一样了，自打三姨太进门，二少爷来我房里的次数就少了。” “哦，是这样！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着急上火就能解决的。海棠，你还是要放宽心，时机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海棠哀叹一声，道：“去年我去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命理有一子一女，而二少爷命里也有子嗣，但我与二少爷之间却无子嗣之缘。” 额，秦妈妈一怔，面露不解，想了下，狐疑道：“意思就是你要想生孩子，孩子父亲不会是曹二少爷？” “正是。我本来对算命先生的话还半信半疑，但一年过去了，我这肚子还不见动静，让我不得不信以为真了。妈妈，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赶在三姨太之前生下男孩。” 秦妈妈赞同地点点头，仍旧一头雾水，不解道：“海棠，你这说了一大通，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海棠顿了顿，道：“妈妈，你说阿祥要是做孩子的父亲，怎么样？” 额，秦妈妈一怔，当下了然，点头应道：“阿祥外形不错，你要是跟他生个孩子，倒也可行。不过，海棠，这事儿非同小可，万一被曹家知道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妈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会小心行事的。关键是我现在等不了了，得赶紧生个孩子出来，要不然我在曹家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见海棠神色焦躁，秦妈妈也理解其心情，道：“也行，你果真打定主意，倒也不妨一试。不过，海棠，这种事你没必要告诉我的呀？多一个人知道不是多一分风险嘛！” 海棠握住了秦妈妈的手，道：“妈妈，这个事你得帮我，我想借房一用。” 额，借房？秦妈妈瞬间明白了，道：“原来你是想在我这儿幽会？我来给你把风？” “知我者，妈妈也！整个镇子只有这里最安全。” 秦妈妈思索片刻，道：“海棠，咱俩交情匪浅，你有难处我自会帮忙，但这个事儿风险太大，一旦被曹家知道，你会遭殃，怕是也会连累到我！” 海棠从手提包里又掏出一根金条放到桌上，推到秦妈妈面前，道：“妈妈，这个事儿你如果帮我，的确会背很大风险，我不会白让你帮忙的，这金条算是定金吧，待我真的生下男孩，定有重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妈妈睨着桌上的两根金条，眸子一亮，已打定了主意。 “好，海棠，我帮你。” “妈妈，以后就拜托你了。”海棠面露欣喜，她知道秦妈妈一个贪财之人，断不会回绝的。 第四十一章 色诱 阿祥听说二姨太海棠来了，指明要见他，特意离开后厨，来到二楼角落的一间卧房。 “二姨太，您找我？”阿祥走进屋子，瞥到许久不见的二姨太海棠坐在桌边，再次见到那艳若桃李的脸庞，阿祥心生害羞。 “把门关上。” “哦。”阿祥回身阖上了房门。当他再转过身，就瞥到海棠不知何时已踱到了他身前，不由地紧张起来，咽了下口水。 “二姨太，您找我何事？” 海棠来到阿祥身前，媚眼如丝地盯着阿祥，看的阿祥窘迫不已。 “阿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二姨太是真正的美人！” 海棠上前一步，踮起脚，将红唇凑到阿祥的耳边，轻声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阿祥顿感耳朵痒痒的，又不敢乱动，道：“当然。” “阿祥，其实我觉得你长得也不错。” “是嘛。”阿祥只觉得体内突然燥热起来，一股火噌地放上窜，手足无措。 海棠抬起纤纤玉手放在阿祥的胸膛，道：“阿祥，你有所不知，我嫁到曹家有一年了，可迟迟不怀孕，郎中说我身体没问题，二少爷身体也没问题，但算命先生说我与二少爷八字不合，我与他之间不会有孩子，但我跟别人会有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祥体内躁动非常，他禁不住咽了下口水，额头渗出点点汗珠，道：“我，我生性愚钝，不懂二姨太何意。” 海棠道：“阿祥，你当真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要帮我。” “我，我帮你？怎么帮？” “我要是生一个你的孩子，那我在曹家就站稳脚跟了，如果我生的是男孩，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曹家的长孙，未来会继承家业。” 额，阿祥一惊，瞬间明白了，霎时清醒几分，一把推开快贴在他身上的海棠，疾呼一声：“不可以。” 海棠后退两步，略显失望，道：“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不喜欢我？我不信。” 阿祥眼神闪烁不已，辩解道：“二姨太，这，这有违伦理，你是有夫之妇，我们这样是违反道德的，会遭人唾弃的。” “哼，违反道德？这世上不仁不义的事多了去了，曹家就干净吗？你在妓院也待了两个月了，来来往往的客人也见了不少，他们就干净吗？他们要干净又怎么会逛妓院？” 阿祥紧蹙着眉，道：“话是如此，可我们不能、、、、、、要是被发现，你我都不会好下场。” “这个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已收买了秦妈妈，她会安排好一切，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就没人知晓。” 海棠顿了顿，继续道：“阿祥，你难道要一辈子做人下人吗？” “额，二姨太，你这是何意？” “阿祥，你仔细想想，你成天待在这妓院做工，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永远是个下人！可如果你跟我生个孩子，又是个男孩，这孩子有朝一日继承曹家家业，那你说，父凭子贵，你还能永远低贱吗？” 额，阿祥目瞪口呆，不错，二姨太言之有理，他没有家世，没有文化，没有才能，只有一把子力气，会烧点菜，如果不走捷径，一辈子永远是劳苦大众，怎么可能出人头地呢！可如果真如二姨太所说，二姨太生个男孩，继承曹家家业，那他不就飞黄腾达了吗？ 见阿祥心动了，海棠再接再厉，上前一步，温柔地抱住了阿祥的腰，将头贴在其胸膛，道：“阿祥，还记得上次见面，你说过日后会报答我的，你没忘吧？现在就是你报答我的时候。” 阿祥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已打定主意，只见他猛地一把打横抱起海棠，倒吓了海棠一跳。 海棠下意识地双手抱住阿祥的脖颈，瞥到其笃信不疑的眼神，知道阿祥同意了她的提议，娇笑一声：“阿祥，就让我给你生个儿子吧！” 阿祥睨着那娇媚的脸庞，体内的欲火再次窜了上来，笑了下，便走向床榻、、、、、、 一番云雨过后，海棠瘫在阿祥的怀中，小脸微红，唇角上扬，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阿祥，你是第一次吧？” “二姨太，我跟二少爷比起来，如何？” “以后叫我海棠，不要再叫我二姨太了。” “好，海棠。” “你可比曹正本厉害多了。”海棠倒说的是实话，曹正本长年吸食大烟，身体素质早已比不上从前了，这使得海棠也是颇有微词。 阿祥满意地笑了下，顺势翻身将海棠压在身下，道：“海棠，你也不错。” 海棠娇羞地笑笑，阿祥也笑笑，低头吻住了那片红唇、、、、、、 第四十二章 大少爷回来了 不知不觉迎来了春节，曹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鞭炮锣鼓喧天，好生热闹！可惜，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天傍晚，谢婉妤离开卧房，前去饭堂吃晚饭。 丫鬟小莲跟在身侧，瞥到谢婉妤眉头微皱，道：“小姐，最近你是不是想家了？” “你怎么知道？” “我打小就陪着小姐，小姐一颦一笑，我都猜得到心思。” “还是你了解我。唉，也不知爹怎么样了？嫁来平水镇有一年了，真想回家看看。” “小姐，你想回双林镇，估计老爷夫人不会同意。” “是啊，所以我也没敢提。不过料想，爹应该没事，如果有事，消息早就传来了。” “说的是，小姐就别担心了。” 谢婉妤点点头，出嫁从夫，一切由不得自己。 “对了，小姐，我听说今天大少爷会回来？” “是，我也听说了，老爷、夫人等这天等很久了，估计过一会儿大少爷就该到家了。” “下人们都说大少爷长得比二少爷还英俊，我真是好奇，也不知大少爷长得什么模样！” “一会儿他回来了，你不就见到了。”其实谢婉妤对这个曹家大少爷也微微好奇。不过一提到大少爷，不免就联想到已故的大少奶奶，不由地心生惋惜。 饭堂 曹家一家人围坐在圆桌边，无人动筷。大家都在等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少爷曹正清。 “爹，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就等他了。”三小姐曹正媛苦着小脸道。 “估计快了，再等等，等你大哥回来，咱们就吃饭。” 曹正媛瞥了眼桌上的珍馐美味，饿得咽了下口水，只祈求大哥快回来。 过了一会儿，王管家快步走了过来，兴奋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众人纷纷一惊，赶忙起身。 “你说正清回来了？”曹老爷离开桌子，来到王管家身前，略显激动道。 “是，我看大少爷的轿车停在了门口，这功夫就该到饭堂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健硕、着黄绿色军装、头戴德国山地帽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那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格外显眼，还有肩膀上缀有一颗星的肩章引人注目。 众人纷纷离开桌子，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来人，只见其肤色黝黑、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目光灼灼，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曹家大少爷——曹正清。 众人中有一女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大眼睛呆愣愣地盯着曹正清，这女子就是曹家二少奶奶谢婉妤。婉妤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正清，那股久违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对她而言，曹正清不是陌生人，而是李世民和韩信的转世。不错，在婉妤的第二世，她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第三世她是汉高祖刘邦的妾室戚夫人，而李世民则转世成韩信，在第三世婉妤与韩信擦肩而过，有缘无份。在现今第四世，她和李世民再次重逢，而她竟成了李世民的弟妹？好生滑稽！不过李世民是否保留了前世记忆？ “正清，你可算回来了。”曹老爷激动万分，抓着曹正清的手臂，想抱一下这个大儿子，又碍于身份，便作罢。 “爹，军队里事务繁忙，又参与中原大战，我一时抽不出空，这次还是请假回来的。”曹正清面露愧疚。 “我知道，爹不怪你，我儿现在可是大忙人。能活着回来就好。” 曹夫人上前一步，老泪纵横道：“正清，我真担心你回不来了，天天求佛菩萨保佑！” 曹正清来到曹夫人身前，一把抱住夫人，安慰道：“娘，可能就是佛菩萨显灵了，我在战场上才逃过一劫，您可是功不可没！” “我就知道我天天这么虔诚诵经礼佛，佛菩萨不会不显灵的。” 曹正清松开曹夫人，抬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三小姐曹正媛上前一步，撒娇地一把抱住了曹正清。 曹正清亲切地回抱住曹正媛，笑道：“正媛，大哥也想你啊！一年多不见，你好像瘦了点。” “思念成疾，就是想你想的呀！” 曹正清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松开了曹正媛。 “正清，你一年多没回来，你弟弟都娶妻纳妾了，正好给你介绍一下。”曹老爷道。 “是嘛，正本都成亲了？” 曹正本上前一步，开心道：“哥，你可回来了，去年年初我成亲，想让你回来，但爹说你公务繁忙，就别打扰你了。” “是，没赶上喝你的喜酒，快给我介绍一下弟妹。” “婉妤，快过来。”曹正本回头冲着谢婉妤唤了一声。谢婉妤回神，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上前。 “哥，这是我的妻子，曹家的二少奶奶，爹从小给我定的娃娃亲，双林镇谢家大小姐谢婉妤。” “婉妤，这就是我大哥，曹家大少爷曹正清，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 唯有南山与君眼，相逢不改旧识青！当曹正清与谢婉妤四目相对之际，两人的心都砰砰砰跳个不行。流光一瞬，华表千年！一股莫名的熟悉亲切感萦绕在两人之间。 “谢，谢婉妤？”曹正清睨着眼前姿色平常的女子，顿感熟悉和安心，好生奇怪，从未有过的感觉。 “对。”谢婉妤呆呆地盯着曹正清，试图唤起其前世的记忆。 “谢，额，不，弟妹，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额，婉妤顿感失望，眸子一暗，看来曹正清没有保留前世的记忆。 “没有。”谢婉妤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总感觉有点熟悉。” 站在一旁的曹老爷瞥了眼曹正清和谢婉妤，眉头一皱，脑海中倏地冒出一个念头。 “哥，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二姨太、三姨太。”曹正本拉着曹正清越过谢婉妤，介绍自己的两房妾室。 “见过大少爷。” “见过大少爷。”海棠和林红纷纷冲着曹正清微笑点头，曹正清也笑着点了下头。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吃饭吧！正清，我们就等着你了，你不到，就不开席。”曹老爷拉着曹正清坐到桌边，特意让大儿子坐到自己身旁。 第四十三章 旅长？ 曹夫人夹了根鸡腿放到曹正清碗中，宠溺道：“正清，你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可得多吃点，外面的菜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是，娘说的是，我一定多吃。”曹正清夹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 曹夫人宠溺地看着大儿子，满眼心疼和怜惜。坐在对面的谢婉妤也看向曹正清，眸中闪着一丝思念和惆怅，而她这副神情全部落入曹老爷的眼中。 “正清，你这次出征，有受伤吗？”曹老爷道。 “有，中了一枪。” “中枪了？哥，你哪里中枪？”曹正本不由地紧张起来，其他人也纷纷一惊。 “胳膊中了一枪，不碍事，伤口都愈合了。”曹正清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众人也随之松了口气。 “大哥，子弹可不长眼，你可一定要小心。”曹正媛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正清，你现在还是团长吗？还是升了？”曹老爷道。 “这次中原大战，我作战勇猛，受到嘉奖，我现在升至旅长了。” “哥，那我可要恭喜你啊！来，这杯酒我敬你。”曹正本边说边举起白酒杯敬向曹正清。 曹正清也端起酒杯示意二弟，两人相视一笑，便仰头一饮而尽。 曹正清放下酒杯，环顾一圈，在谢婉妤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别开目光，道：“爹，娘，怎么不见郑氏？”郑氏便是已故的大少奶奶，曹正清与郑氏都没见过几面，至今叫不上其名字。 曹夫人皱了下眉，道：“去年秋天郑氏得了重病，过世了，你当时在前线打仗，也没法通知你。” 曹正清了然地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正清，你这次回来的正好，再给你娶房媳妇。”曹夫人提议道。 “再说吧。”爹娘给他选的媳妇他不喜欢，内心也排斥。 “正清，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曹老爷道。 “待不了几天，我是请假回来的，住个两三天我就得返回南京了。” 曹老爷点点头，眉头皱了一下。 曹正清看向曹正本，道：“正本，你成亲一年了，可有孩子了？” “哈哈，有了，三姨太刚怀孕，九月就会临盆，不过郎中说是女孩。”曹正本面露不满。 “女孩也好，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下一胎就该是男孩了。” “我也是这么说，但愿吧！对了，哥，你在南京，身边不缺女人吧？”曹正本夹了粒花生米放在口中，邪笑一声。 “我，呵呵，都是逢场作戏。”曹正清笑了下，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对面的谢婉妤。而坐在旁边的曹老爷一直观察着曹正清与谢婉妤，暗暗勾勾唇角。 曹正清看向三小姐曹正媛，道：“正媛，你今年该18岁了吧？” “对啊。” “爹、娘，正媛已经18岁了，不小了，该找婆家了。” 曹老爷点点头，道：“是啊，不过正媛眼光高着呢，挑剔的很，你三叔公之前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富家少爷，她愣是看不上。” “正媛，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 曹正媛瞥了眼曹正清，想了下，道：“我想找大哥你这样的。” “这么说你也想嫁个军人？” “不，那倒不是，当兵危险太大，我可不想当寡妇。我是说，我要找个像大哥这样英俊的男子。” “天底下这样的男子多的是！不过，正媛，你也得抓紧了，再拖下去，年纪一大，就不好嫁了。” 曹正媛撇撇嘴，不作声，是啊，她是得把找夫君排上日程了，她可是曹家三小姐，不能被人叫成老姑娘！ 第四十四章 促成姻缘 晚饭过后，众人纷纷散去。二少奶奶谢婉妤回到卧房，丫鬟小莲点亮了烛火。 “小姐，大少爷确实长得一表人才，比二少爷英俊。” 谢婉妤坐在桌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是嘛！” “而且我看大少爷精神奕奕，又是行伍之人，肯定不是大烟鬼。” 婉妤瞥了眼眉飞色舞的小莲，笑着点头应道：“是，我也觉得，他不会抽大烟的，绝不会。” 小莲突然哀叹一声：“大少爷可比二少爷强百倍，小姐，你说当初老爷给你定娃娃亲，怎么不是跟曹家大少爷，而是跟二少爷呢？好可惜！小姐嫁给二少爷，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唉，谁说不是呢！”婉妤也心情复杂，今生她与世民难道又要错过了吗？第三世就没走到一起，这一世难道还是分道扬镳？好生不甘！ “好了，小莲，时候不早了，你回房去睡吧，我也该睡了。” “哦，那好吧。” 待小莲离开屋子，谢婉妤面露惆怅，长叹一声，回想起刚才在饭堂与曹正清碰面的场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自从第二世她与世民相爱，世民便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不管轮回几世，都无法忘怀。今生她成了世民的弟妹，命运真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难道两人又要错过了吗？第三世的遗憾还要再上演吗？ 另一边，大少爷曹正清回到卧房，躺在床榻上，脑海中也回荡着二少奶奶谢婉妤的面庞。我本无意惹惊鸿，奈何惊鸿入我心！不错，谢婉妤的出现让曹正清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这个谢婉妤怎么这么熟悉呢？明明没见过，可总觉得好像认识了好久似的！好奇怪！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她还是自己的弟妹，怎么偏偏嫁给了正本呢！ 曹正清不由地对二弟曹正本心生妒忌，惆怅地叹息一声。 另一边，曹老爷和曹夫人躺在床榻上，曹老爷辗转难眠。 “老爷，怎么，你又睡不着啊？是正清回来了，太高兴了吗？”曹夫人道。 “正清回来，我自是高兴，但我睡不着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曹老爷没有回答，叹息一声，道：“前阵子我跟正本提起，等正清回来，给正清续个弦。当时正本就劝我不要擅自做主，因为我给正清选的媳妇，正清都不喜欢，所以才会常年不回家。我当时觉得正本说的在理。” 曹夫人想了下，点头应道：“倒也是这样！郑氏不就是嘛，当年你强行让正清娶她，正清百般不愿意，但父命难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但婚后常年不着家，郑氏等于是守活寡。两人就圆房了几次，好在郑氏争气，怀上了，可最后又难产生下死胎。” “是啊，所以给正清续弦的事要慎重，关键是看正清自己的意思。” 曹夫人一挑眉，狐疑道：“老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夫人，今晚吃饭时，你有注意到吗？正清时不时地就偷看婉妤。” 额，曹夫人一怔，仔细回想，道：“我倒没注意。怎么，你看见了？” “我一直观察着正清和婉妤，我敢断定，正清对婉妤有意思，而婉妤对他，似乎也很喜欢，饭桌上婉妤也时不时偷看正清。” “是嘛！”曹夫人有些哭笑不得。 曹老爷顿了顿，道：“夫人，婉妤作为二少奶奶，你我都很喜欢她，她如果能生个孩子，就好了。” 曹夫人一挑眉，似乎明白了曹老爷的言下之意，道：“老爷，难不成你是想，想让婉妤跟正清？” “不错，我确有此意，你说行得通吗？” 曹夫人蹙着眉，想了下，道：“婉妤这孩子端庄贤淑，她如果生下咱们曹家的长孙，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跟正清，我倒是没意见，但上次，你跟婉妤提传宗接代的事，婉妤不是以死相逼嘛！这次难道她不会故技重施吗？” “此一时彼一时！上次婉妤不乐意，也正常，她又不喜欢我，我这么大岁数配她，也确实不合适。但如果换成正清，那情况就不同了。看得出婉妤对正清也有好感，估计这次婉妤不会再回绝了。” 曹夫人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婉妤如果同意，正清那边估计也不会拒绝。” “夫人，趁着现在正清还在家里，咱俩分头行动，你去劝说婉妤，我去跟正清说说。” “我去劝婉妤？这，行吗？” “上次我跟婉妤之间闹得不愉快，她对我很排斥，这次就换你去当说客，说不定效果会好一点。你好好劝劝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好吧。” 第四十五章 阿Q正传？ 这天上午，谢婉妤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看着书。丫鬟小莲走近，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婉妤身上。 “小姐，还没开春，天凉，进屋去吧。” “一会儿再进去，今天阳光明媚，我想晒晒太阳。” “那好吧。” 恰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婉妤与小莲主仆二人纷纷循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深灰色长衫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待其走近，才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少爷曹正清。 婉妤将手中的书倒扣在桌上，立即起身相迎。 “大哥？” 曹正清略显尴尬，道：“弟妹，原来这是你的小院，我走错了。” “哦，不知大哥要去哪儿？” “也不想去哪儿，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在宅院里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曹正清哪里是随便走走，他就是遵从内心的声音主动来见谢婉妤的。 “哦，是这样！”谢婉妤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心中禁不住又一次慌乱起来，脸上也适时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曹正清走近两步，瞥到石桌上的书，眸子一亮，踱了过去。 “弟妹，你在看书啊！” “是，随便看看。” 曹正清来到石桌前，拿起书本，瞥到封面上赫然印着的两个大字‘呐喊’，道：“弟妹，你在看鲁迅的小说啊！” “是。” 曹正清缓缓坐下，谢婉妤也适时坐到其对面，丫鬟小莲则立在一旁。 “鲁迅在十几年前就已名声大噪，他的小说我也曾拜读过，深受启发。他言辞犀利，时常抨击家族制度与礼教的弊端，被视为文学革命、思想革命的急先锋。记得当年我18岁的时候，读了他发表的《狂人日记》，好像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要反封建，对抗封建礼教，破除封建制度，所以我要参军，我要革命。” 谢婉妤笑着点点头，道：“鲁迅的作品是这样的，确实会启迪人的思想，引发深层次的思考。” “弟妹，你最喜欢鲁迅的哪一部作品？” 婉妤想了下，道：“那应该是《阿q正传》。” “巧了，我也喜欢这一部！”曹正清霎时眸子一亮，心生欢喜。 谢婉妤笑着点点头，也满心喜悦。 “阿q活得麻木不仁，自欺欺人，我当年读了这篇文章时，颇有感触，我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像阿q那样，一定要面对现实，正视自己，正视周遭的一切。” “鲁迅笔下的阿q确实是个反面案例，但是，换个角度想，阿q精神也有正面意义。” 曹正清一挑眉，饶有兴趣道：“什么正面意义？” “阿q生活困苦，是典型的底层人民，时常遭受周围人的欺凌，举步维艰。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里，要不是这份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他可能都活不到成年！所以，这种自我欺骗，自我开导的意识形态，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积极意义的。” 曹正清的眸子一亮，闪过一丝欣赏，点头应道：“说的是，想想，的确如此。”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同的生存环境造就不同的意识形态，进而引申出只适用于自身的自我解救方式。可能在旁人看来，大为不解，但对自己而言，却是甘之如饴。” “哈哈，说得好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谢婉妤笑着点点头。站在一旁的丫鬟小莲睨着曹正清与谢婉妤谈笑风生的一幕，似乎发现了什么，暗暗勾勾唇角。 恰在这时，曹夫人突然闪进了小院，小莲第一时间发现了曹夫人，疾呼一声：“夫人！” 曹正清与谢婉妤纷纷回头一看，果然瞥到曹夫人站在小院门口，赶忙起身相迎。 “娘，你怎么来了？”曹正清道，眸中闪过一丝慌张。同样面露慌张的还有谢婉妤。 曹夫人从进院开始，就瞥到大儿子跟二儿媳居然在一起热聊，微微诧异。刚才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阵男子的笑声，她还以为笑声来自于二儿子，没想到居然是大儿子。 “娘。”待曹夫人走近，谢婉妤柔声道，眼神微微闪烁，不敢看向夫人。 “我来找婉妤说点事，正清也在啊！”本来昨晚老爷提到正清与婉妤互有好感一事，曹夫人还半信半疑，但今天瞥到正清与婉妤热聊，她便相信了曹老爷的猜测。 “我路过，就跟弟妹聊聊鲁迅的小说。行了，我也该走了。”曹正清瞥了眼谢婉妤，便抬脚离开了。 “娘，您找我什么事？” “有点事跟你商量，咱们进屋聊吧。” “也好。” 第四十六章 要同意吗？ 谢婉妤将曹夫人领进屋，丫鬟小莲知趣地阖上房门。 婉妤与曹夫人来到桌边落座，婉妤端起茶壶给曹夫人倒了杯水。 “娘，喝点水吧。” 曹夫人端起茶杯小喝了口水，微皱了下眉，想着等下该怎么开口。 “娘，您找我要商量什么事？” 曹夫人叹了口气，迟疑道：“婉妤，你嫁进我们曹家有一年了，可一无所出，反倒是三姨太林红先有了身孕，你自己就不着急吗？” 原来又是为了生孩子的事！不过曹夫人知不知道曹正本不能生育的事？谢婉妤面露尴尬。 “这种事急不得，得看天意。” “话是如此，可你自己也得上点心啊！你是我们曹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是正本的正妻，正妻不生子，小妾反倒生了，这像什么话？外人会怎么看你？这宅子里的下人们都会背后议论你，不把你当回事儿。” 谢婉妤垂下眸子，略显窘迫，不作声。 曹夫人顿了顿，继续道：“去年刚入冬那会儿，老爷找到你，说起传宗接代的事，你以死相逼，不肯就范，之后这个事就不了了之了。” 谢婉妤一惊，直愣愣地睨着曹夫人，道：“娘，你，你都知道？” “当然了，这个延续香火的计划就是我跟老爷一起商量的。” “娘，那三姨太怀孕的事，你也知道实情？” “自是知道，你这里行不通，二姨太又是窑姐出身，只能在三姨太身上做文章了。” 谢婉妤了然地点点头，面色一僵，只觉得曹老爷与曹夫人这对夫妻，都很奇葩。 “婉妤，咱们都是女人，女人这辈子的任务就是相夫教子，尤其是教子，一定要生一个孩子，人生才算圆满。你看看已故的大少奶奶，她一生最大的恨事就是没生个自己的孩子，最后含恨而终。你难道也想像她一样吗？” 谢婉妤瞥了眼曹夫人，已知晓其来意，硬声道：“娘，我不是不想生孩子，正本不能生育，我也不想跟爹生，这是原则问题，不能让步。” “那如果不是老爷呢？” “不是老爷？娘，你这是何意？”谢婉妤一挑眉，心生狐疑。 曹夫人顿了顿，道：“婉妤，如果跟你生孩子的人，不是老爷，而是大少爷呢？” 额，婉妤一惊，万万没想到曹夫人会提出这么个建议，一时间目瞪口呆。 “从昨晚到今天，你跟正清之间似乎不一般，我跟老爷都看得出，你们互相有好感，甚至是喜欢，大少奶奶已去世，与其给正清再续弦，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你跟正清生个孩子。正清一表人才，又年少有为，你呢，又是大家闺秀，彬彬有礼。你们两个结合，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不得不说曹夫人的提议极具诱惑力，谢婉妤心动了，但又有所顾忌，面露难色。 “娘，这，这合适吗？被外人知道，那就是丑事一件。”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生下孩子，外人只知这是正本的孩子，正本也会这么认为。而你有了孩子傍身，在曹家也就站稳脚跟了，要不然你一无所出，会遭人非议的。” 谢婉妤紧蹙着眉，迟疑道：“那，大少爷会同意吗？” 见婉妤心动了，曹夫人再接再厉道：“正清那里，你放心，这会儿估计老爷已经在跟正清谈了，正清会同意的。我看得出，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这句话极具冲击力，谢婉妤更加心动了。她本来心里只爱李世民一人，而曹正清又是李世民的转世，跟曹正清生孩子，这不正合适嘛，也圆了她与世民再续前缘的心愿！ 见谢婉妤面露羞涩，曹夫人试探道：“婉妤，怎么样？你同意吗？” 婉妤小脸微红，垂着眸子，轻轻点点头。 曹夫人立马眉开眼笑，道：“好，你同意就好。事不宜迟，趁着正清没回南京，今晚你俩就圆房吧。天黑之后，我让正清来你这里。” 婉妤又点点头，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第四十七章 喜欢婉妤吗？ 话说曹正清离开谢婉妤的小院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卧房，待他走进卧室，就瞥到曹老爷坐在桌边喝着茶。 “爹，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把门关上。” “哦。”曹正清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来到桌边，坐到曹老爷对面。 “爹，你是有事跟我说吗？”瞥到曹老爷一脸正色，曹正清也严肃起来。 曹老爷紧蹙着眉头，顿了顿，然后从衣袖中抽出一份叠着的白纸递给曹正清。 “你看看吧。” 曹正清接过白纸，展开来，仔细阅读起来，随即吃惊地睁大了双眸。 “弱精子症？这是正本？正本有弱精子症？”曹正清一脸不可置信。 “唉，去年十月，正本和他的妻妾一起去南京找张医生做的全面体检，妻妾们身体指标都正常，只有正本有弱精子症，不孕不育。” “怎么会？那个，昨晚正本不还说他的三姨太怀孕了嘛，还是个女孩。” 曹老爷面露尴尬，眼神闪烁，迟疑道：“三姨太怀的孩子是我的。” “啊？爹，你，你在说什么？”曹正清当场石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三姨太怀的是我的孩子，但是正本不知情，这份报告正本也没看过。”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正本都不知自己不育的事？” “是，不能让他知道。正本打小就自尊心强，要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曹正清赞同地点点头，道：“这倒是，是得保密！不过，爹，那你和三姨太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正本不能生育，你又出征在外，我也不能让曹家断了香火，所以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曹正清心中了然，又突然联想到什么，试探道：“爹，那，二少奶奶和二姨太呢？” 曹老爷明白大儿子的意思，道：“二姨太出身窑子，晦气，我没碰她。至于二少奶奶嘛，我倒是有那个意思，但她坚决反对，我也就作罢了。” 曹正清暗自松了口气，刚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爹，那你告诉我这些，用意是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曹老爷直视着曹正清，道：“正清，你觉得二少奶奶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哎呀，说白了，就是，你喜欢她吗？” 额，曹正清一怔，面露尴尬，道：“爹，你怎么这么问？什么叫我喜欢她吗？” “正清，咱们父子俩也别兜圈子了。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喜欢二少奶奶，干脆就让你跟二少奶奶生个孩子，但不能告诉正本，对外宣称这孩子是正本的孩子。” 曹正清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睨着父亲。 “爹，这，我从没想过，这、、、、、、” “你现在就告诉我，一句话，你喜欢二少奶奶吗？” “我，额，我倒是不讨厌她。”曹正清还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喜欢谢婉妤。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我早看出来了，昨晚在饭桌上，你就时不时偷瞄她。” 曹正清尴尬地笑笑，想不到他的心思都被爹看穿了。 “其实我也看出，婉妤也喜欢你。” 曹正清一挑眉，欣喜道：“爹，你说二少奶奶也喜欢我？” “是啊，昨晚在饭桌上，她也时不时地偷看你，我一直观察你们俩。” 得到肯定的回答，曹正清心中大喜，看来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所以，正清，让你跟婉妤生孩子，延续咱们曹家香火，你愿意吗？” 这一次曹正清也不再难为情，直截了当道：“我当然愿意，不过，婉妤会愿意吗？” “我让你娘去游说婉妤了，我估计能成，要是婉妤同意了，今晚你俩就圆房吧。” “这么快？” “得抓紧时间呐，过两天你不就回南京了嘛！” “这倒是。”曹正清的心中不禁开始了期待。 第四十八章 处子之身？ 天黑了，丫鬟小莲点亮了房里的烛火。 坐在桌边的二少奶奶谢婉妤，此刻心神不宁，等下大少爷曹正清就该来了，到时候她该说些什么？怎么还有点紧张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听没见。”不知何时，小莲已来到婉妤身前。 “额，没想什么。对了，小莲，你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何事？”小莲随即坐到婉妤对面。 “上午夫人来，跟我提了一件事。” “对啊，小姐，夫人来说了什么事？我问你，你也不说。之后你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谢婉妤面露难色，迟疑道：“小莲，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本来我答应老爷要保密，但今天我得食言了。” “什么？” “去年十月，我不是跟二少爷一起去南京做体检嘛！” “对啊，不是说都没问题嘛！” “那是谎话，我们妻妾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二少爷。” 小莲一怔，不解道：“二少爷有什么问题？” “二少爷不能生育。” 小莲瞬时呆住了，疾呼一声：“不能生育？” “对，老爷说要保密，不能让二少爷知道，当然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哦哦，咦，不对啊，三姨太不是怀孕了嘛，难道孩子不是二少爷的？” 提到这个，谢婉妤皱了下眉，敷衍一声：“三姨太怀的孩子自然不是二少爷的，但究竟是谁的，你也别问了。” “好，我不问。小姐，那上午夫人来找你什么事？” “二少爷不能生育，但曹家香火不能断，所以老爷夫人只能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大少爷身上了。” 小莲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 谢婉妤顿了顿，尴尬道：“老爷夫人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大少爷生个孩子，既延续曹家香火，又让我有孩子傍身，立稳脚跟，对外宣称这是二少爷的孩子，又缓解了二少爷不能生育的尴尬。” 小莲一惊，随即眉开眼笑，道：“这是好事啊！” “好事？小莲，你也赞同？”婉妤有些意外，她以为小莲会嗤之以鼻。 “当然了，小姐，上午大少爷来，你们俩一起聊起鲁迅的小说，我在旁边看着，你们俩真是一对壁人，天作之合，般配的很！而且我看得出，大少爷喜欢你，而小姐你，也喜欢大少爷。” 谢婉妤面露羞涩，尴尬地笑了下。 “小姐，夫人说得对，你得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一定得有个孩子，要不然咱们在这大宅门里根本无容身之处。” 谢婉妤赞同地点点头。 “这么说，小姐，你也同意了？” “是，我同意了。等下，大少爷就会来。” 小莲眸子一亮，兴奋道：“太好了，小姐，我来给你们把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过了一会儿，大少爷曹正清果然走进了谢婉妤的卧房。丫鬟小莲知趣地离开了屋子，阖上房门。 谢婉妤站在桌边，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行，小脸泛红，面露羞涩。 “大哥。” “弟妹，额，不，婉妤，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正清吧。”曹正清来到婉妤身前，也不由地紧张兴奋起来。 “好，正清。” “爹娘的意思你都知道了吧？” 婉妤点点头，一直垂着眸子，不敢看向曹正清。 “婉妤，那你愿意吗？” 婉妤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抬眸看向那张熟悉亲切的面孔，坚定道：“我，愿意。” 曹正清眸子一亮，开心地一把抱住婉妤的腰，道；“我也愿意。” 婉妤莞尔一笑，心跳的更厉害了。 曹正清的体内噌地蹿出一股欲火，他低头亲了下婉妤的额头，然后便猛地一把打横抱起婉妤，直奔床榻、、、、、、、 一番云雨之后，谢婉妤躺在曹正清的怀中，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婉妤，我今天特别开心！”曹正清仍有些兴奋不已，他低头亲了下婉妤的秀发。 “嘻嘻，我也是。对了，正清，今天是我的，额，第一次。” 曹正清一挑眉，诧异道：“第一次？你是说，之前你还是处子之身？” “是。” “怎么会？你不是嫁给正本有一年了嘛！”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没有肌肤之亲。他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他。” 曹正清心生欢喜，翻身将婉妤压在身下，欣然道：“婉妤，就是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婉妤羞涩地点点头。 “哈哈，太好了，婉妤，我希望我既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你唯一的男人。” “我也希望。” 两人相视一笑，曹正清的眸中闪过一丝欲火，他再次低头吻住了婉妤的红唇，婉妤抬起一双玉臂勾住了其脖颈、、、、、、 第四十九章 送别 曹家大少爷曹正清回到曹家只逗留了三天，今日早上，吃过早饭后，一身军装的曹正清便走出宅院，准备离去。众人纷纷为其送行。 曹家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一位年轻副官立在轿车旁，瞥到曹正清走近，立即敬礼，恭敬道：“旅长。”并贴心地打开后车门。 曹正清在车前站定，回身看向曹老爷、曹夫人，道：“爹、娘，我走了，你们别送了。” “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又要走，你下次还什么时候回来？”曹老爷不舍道。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爹，娘，我尽量抽空回来看你们。” “正清，你在外面，自己多保重，打仗的时候，你不要总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你现在是旅长了，稳坐钓鱼台就好。” “爹，我记下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曹夫人抬手擦了把眼泪，哽咽道：“正清，娘真是舍不得你，你这一走，不知又要何时才能回来！” 曹正清上前一步，抱住曹夫人，安抚道：“娘，我向你保证，我只要一有空就回来看你。” “嗯。” “好了，我得走了。”曹正清松开曹夫人，环顾一圈，最后定定地看了眼谢婉妤，便转身上了车。 谢婉妤恋恋不舍地盯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了视线，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正清？ 回到卧房，谢婉妤略显落寞地坐到桌边。丫鬟小莲贴心地给婉妤倒了杯水。 “小姐，喝点水吧。”小莲看出婉妤面色不佳，知道婉妤是不舍曹正清。 婉妤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小姐，你说大少爷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婉妤哀叹一声，摇摇头，道：“不好说，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后更甚，大少爷忙于军事，想回家探亲，也是难。” “小姐，中原大战已经结束了，蒋某人赢了，天下不是已经安定了嘛，怎么会是多事之秋？” 婉妤瞥了眼小莲，忧虑道：“日本关东军驻扎东北多年，不出意外，今年日军就该有所行动了。”不错，今年是1931年，按照历史记载，1931年9月18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天下大乱才算真正开始。 小莲皱着眉，半信半疑。 “一旦日军大肆侵略中国，将会势不可挡，咱们这平水镇怕是也不会幸免于难。” “小姐，你是不是多虑了？日军盘踞东北，从东北到浙江，隔着千山万水呢。” 婉妤瞥了眼小莲，叹息一声，不作声。她心中的焦虑越发浓重，在她第一世时，从课本上读到日寇侵略中国的事件，都顿感胆寒，可这一世很有可能她要经历那一切，唉，如果日寇真的大举占据平水镇，镇上的老弱妇孺可都怎么办呐？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她怎能不焦虑？ 第五十章 喜脉 冬去春来，三月下旬，这天上午，二少奶奶谢婉妤坐在院内的石桌旁，拿着绣棚绣着鸳鸯。丫鬟小莲站在一侧，睨着绣棚上略显丑陋的鸳鸯，扑哧一笑。 “小姐，你是第一次绣鸳鸯吧？” “可不嘛，之前一直都是绣花花草草的，最近突发奇想，想绣鸳鸯，小莲，你说我这绣的是不是丑了点？” “是有点丑，呵呵！”小莲再次咯咯地乐了起来。 谢婉妤也禁不住莞尔一笑。 “小姐，自打遇到了大少爷，我发现你就转性了，以前你可不屑绣什么鸳鸯！” “绣鸳鸯很麻烦，也没兴趣。但最近突然想练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小姐，你是想念大少爷了吧？” “有点，算算时间，正清离开一个多月了。” 小莲倒也理解婉妤的思念之情，安慰一声：“估计再过年的时候，大少爷就会回来了。” “但愿吧！”话音刚落，一股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谢婉妤侧身弯腰干呕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恶心了？”小莲上前一步，抬手拍拍婉妤的后背，面露担心。 婉妤摆摆手，直起腰，略微喘着粗气，道：“小莲，你去请郎中。” “这么严重吗？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婉妤瞥了眼小莲，羞涩道：“我这个月没来月事。” “没来月事？额，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小莲眸子一亮，一脸欣喜。 婉妤笑着点点头，道：“我也不确定，但我感觉是，你先不要告诉别人，等郎中把过脉之后，再说。” “好，小姐，八成就是怀孕。三姨太那会儿不也总是恶心犯呕嘛！” “事不宜迟，小莲，你现在就去请郎中吧。” “好，我这就去。”小莲开心地转身，离开了小院。 婉妤一手附上小腹，面露笑意，以她前世的记忆，十有八九就是怀孕了。她与曹正清只有两夜的肌肤之亲，如果真就怀孕了，那还真是幸运，对老爷夫人也算有了交代。 约莫半个时辰，郎中姗姗来迟。郎中坐在石桌边，伸出三根手指给谢婉妤诊脉。 谢婉妤凝神静气，直直地盯着郎中的面部表情，站在一侧的丫鬟小莲，也是略显紧张，一颗心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郎中抽回手，笑道：“二少奶奶，恭喜了，您有喜了。” 婉妤没有意外，开心道：“此话当真？” “喜脉断不会诊错的。已经一个月了，是男孩，年底就会临盆。” 小莲眸子一亮，疾呼一声：“男孩？大夫，当真是男孩？” “不会错的，确是男孩。” “恭喜二少奶奶了。” “大夫，真是谢谢你，让你跑这一趟。”谢婉妤瞥了眼小莲，小莲心领神会，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郎中。 郎中起身接过大洋，感谢道：“谢过二少奶奶。” “小莲，替我送送郎中。” “是。大夫，这边请。” “二少奶奶，告辞了。”郎中冲着谢婉妤一作揖，便跟随小莲离去了。 第五十一章 殴打 晌午，二少爷曹正本待在二姨太海棠的房中，两人躺在烟榻上手握烟枪吞云吐雾。 “正本，二少奶奶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到她的丫鬟领着郎中进府。”海棠吐了口烟圈，道。 曹正本不以为然道：“是嘛，她倒是很少生病。” “正本，你要不要去看看二少奶奶，关心一下？” “哼，我才不去，一见面她就没好脸色，我可不想找晦气。” 海棠红唇微勾，得意道：“正本，你应该很久没去她房里了吧？” “也就刚成亲那会儿，我去过她房里，之后就没再去过。” “那二少奶奶岂不是一直在守活寡？” “她自找的。” “自找？这是何意？” 曹正本不作声，继续抽着大烟。这时，海棠的贴身丫鬟小玲走了进来，面露忧虑。 “二少爷，二姨太，现在宅子里都在传，说，二少奶奶，额，怀孕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曹正本刚抽了口烟，被惊得没吐出去，憋在了嗓子处，禁不住呛得咳咳地咳嗽起来。 “哎呀，正本，呛着了？”海棠放下烟枪，直起身，道。 曹正本坐起身，摆摆手，慢慢平复气息，看向小玲，道：“小玲，你刚才说什么？谁怀孕了？” “对，小玲，你刚才说谁怀孕了？”海棠也追问一句。 “是，二少奶奶。” 这一次，海棠与曹正本听得真真的，两人的心倏地一沉。海棠顿时失望透顶还有一丝丝焦虑，反观曹正本则面如猪肝色，眸中蕴藏着一丝丝怒意。 “小玲，确有此事？” “回二少爷，刚才郎中给二少奶奶把的脉，说二少奶奶有孕了，怀的还是，是男孩。” 男孩？海棠顿感脑袋一阵眩晕。而曹正本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直接将烟枪放到桌上，起身下榻，道：“我去看看。”便径直出了屋子。 待曹正本离去，小玲上前两步，焦虑道：“二姨太，现在可怎么办呐？连二少奶奶都怀孕了？” 海棠面如死灰，道：“是啊，连她都怀孕了，我怎么还没动静！”话说海棠时不时地就离开曹家，去妓院与阿祥媾和，一个多月过去了，她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话说二少奶奶有孕一事在曹家不胫而走，曹家上下都很吃惊，因为二少奶奶并不得宠，居然也能怀孕，但下人们并未多加怀疑，只觉得二少奶奶是幸运。 二少爷曹正本听说了谢婉妤怀孕一事，便大步流星地赶到谢婉妤的院落。 此刻正值晌午，谢婉妤正躺在床榻上小憩，就在她睡得正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婉妤倏地被惊醒，她慢慢坐起身，瞥到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闪了进来，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正是二少爷曹正本嘛！ 只见曹正本怒不可遏地走进屋子，一眼瞥到坐在床榻上的谢婉妤，大步走了过来。 谢婉妤预感不好，不由地慌张起来。 “曹正本，你要干嘛？” 曹正本此刻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三两步来到床榻前，抬手啪地扇了婉妤一巴掌，怒斥一声：“荡妇！” 谢婉妤被打地栽倒在床，眼冒金星。 曹正本长呼了口气，道：“我听说你怀孕了？这孩子是谁的？” 谢婉妤坐起身，垂着眸子，不去看曹正本，不作声。 见谢婉妤不回答，曹正本更加怒不可遏，他双手猛地掐住了婉妤的脖子，一把将其压倒在床，自己骑到其身上。 “你说不说？那个奸夫是谁？”只见曹正本双目喷火，双手使劲掐着婉妤的脖子，恨不得要掐死婉妤。 谢婉妤抬起双手试图抓开曹正本的大手，可挣扎了好久，也无济于事。 “你放开我。” “说，那个奸夫是谁？” 婉妤只觉得脖子被嘞得紧紧的，一股窒息感袭来，眼看要断气了，赶忙道：“我，我说。” 见婉妤服软了，曹正本才慢慢抽回了手，但并未从婉妤身上离开。 咳咳，咳咳，脖颈突然没了窒息感，谢婉妤霎时咳嗽不止。 “那个奸夫是谁？”曹正本死死地盯着小脸通红的谢婉妤，声音冰冷无比。 慢慢平复了咳嗽，谢婉妤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曹正平，心虚道：“是，是大哥。” 额，曹正本一惊，愣了一下，狐疑道：“大哥？你说这孩子是大哥的？” “是，爹娘都知道，具体的你问他们吧。” 曹正本又是一惊，道：“爹娘也知道？” “这就是爹娘安排的。” 爹娘安排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婉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你问爹娘吧，我也不便告知。”曹正本不育一事，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曹正本看出此事有蹊跷，不再迟疑，他立即翻身下床，准备出屋，可刚走到门口，又顿下脚步，他回身看向谢婉妤，恶狠狠道：“谢婉妤，这事没完！我跟你没完!”便转身离开了。 呼，谢婉妤长呼了口气，悸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可忧虑又油然而生，曹正本要是知道自己不育一事，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比如逼她打胎？不，这可不行，她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这可是正清的孩子，也是曹家的长孙。 谢婉妤一手附上小腹，眸中闪着一丝丝坚定的光。 这时，丫鬟小脸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屋内，疾呼一声：“小姐，你有没有事？我听说刚才二少爷来了？”小莲在厨房就听说二少爷去看望二少奶奶了，立即明白二少爷是来兴师问罪了，赶忙跑回来。 谢婉妤摇头叹息一声，不作声。 小莲快步来到床榻边，瞥到婉妤的脖颈发红，左脸也发红，担忧道：“小姐，二少爷打你了？” 婉妤点点头。 “小姐，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请郎中看看？”小莲上下打量着谢婉妤，好生担忧。 “那倒不用，我没事，就是有点受惊。” “小姐，你，告诉二少爷了？” “说了一半，我只说这孩子是大哥的，至于具体原因让他自己去问老爷夫人。” 小莲了然地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第五十二章 欺骗 曹老爷和曹夫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惬意地聊着天。 “夫人，这下好了，婉妤有孕了，怀的还是男孩，咱么曹家有后了。”曹老爷满面春风，一块心病除了。 “是啊，老爷，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这几年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对了，夫人，下午你去看看婉妤，关心一下。” “好。” “爹，娘，你们在吗？”这时，一道男声在屋外响起，伴随着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曹老爷与曹夫人对视一眼，纷纷意识到，这是二儿子曹正本来了。 果不其然，房门被粗鲁地推开，曹正本闪了进来。 “正本，怎么这么没规矩？”曹老爷训斥一声。 曹正本阖上房门，上前几步，道：“爹，娘，你们听说了吧？谢婉妤怀孕了？” “听说了，婉妤怀的还是男孩，咱们曹家有长孙了，大喜的事。”曹老爷道。 “大喜什么呀？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曹老爷与曹夫人一怔，曹夫人道：“正本，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说什么？从成亲到现在，我根本就没碰过谢婉妤，这孩子当然不是我的。” 曹老爷和曹夫人又是一惊，他们知道正本一直冷落婉妤，可没料到两人居然没有圆房。 “爹，我刚才问过谢婉妤，她说这孩子是大哥的，你们也知道这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瞒不过去了！曹老爷长叹了口气，迟疑道：“正本，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不错，婉妤怀的孩子是你大哥，也是我跟你娘授意的。” 曹正本不可置信地睨着曹老爷和曹夫人，不解道：“为什么？你们纵容大哥和自己的弟妹偷情？还珠胎暗结？这是做什么？这不是**吗？你们怎么想的？” 曹夫人一脸难色，不知该如何作答。曹老爷也紧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正本，我们有自己的苦衷。这些年咱们曹家迟迟没有新添男丁，有断香火之嫌，这是我绝不能容忍之事，我不能让曹家香火在你们这一代断了，那样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 曹老爷顿了顿，继续道：“婉妤是你的正妻，为人娴静，知书达理，我跟你娘很喜欢这个儿媳，都希望她能生下曹家的长孙，但你偏偏冷落她，我们也看得出你不喜欢她。上次春节正清回来了，饭桌上我就看出正清与婉妤互有好感，我便起了歪心思。” “自打大少奶奶病逝，正清也没有续弦，我给他再找个媳妇，他又不喜欢，既然他喜欢婉妤，婉妤也喜欢他，索性我就促成他俩的姻缘，这样婉妤有了身孕，也是我曹家的种。而且婉妤有了孩子，在曹家也就不会受人非议了。” 曹正本哭笑不得，道：“爹、娘，到底我是你们亲生的，还是谢婉妤是你们亲生的？你们为了照顾她，就让我顶这么大一个绿帽子，亏你们想得出来！” “正本，是有点委屈你，但你娶了婉妤，又让她守活寡，也不仁义。现在好了，婉妤有了孩子，也算一种安慰。”曹夫人道。 曹正本冷笑一声：“这都什么事！公婆让大哥跟弟妹**？闻所未闻。” 曹老爷与曹夫人自知理亏，均面露尴尬。 “正本，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但是，你要冷静，不管怎么说，婉妤怀的是咱们曹家的种，这个孩子是曹家的长孙，我们盼这个孩子盼了好多年，不可以有闪失。你就算怨恨婉妤，也不要为难她。至于这孩子的来历，要保密，对外依然宣称是你的孩子。”曹老爷道。 曹正本倍感憋闷地长叹了口气，思索片刻，道：“爹，娘，既然大哥跟谢婉妤两情相悦，干脆我休了谢婉妤，让大哥娶她，不就行了？” 曹夫人一挑眉，看向曹老爷，道：“老爷，这倒是不错。” 曹老爷蹙着眉头，想了下，摆摆手，道：“不，不行，这样不就落下口实了嘛！宅子里的下人会怎么想？镇上的人会怎么想？会认为曹家大少爷与二少奶奶私通，有了孩子，才迫使二少爷休了二少奶奶。丑闻呐！会让外人看咱们曹家的笑话！” 曹老爷考虑地不无道理！曹夫人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 曹老爷严肃地看向曹正本，认真道：“正本，不要轻举妄动。婉妤还是你的正妻，你不要为难她。当然，你的心情爹也理解，你如果实在厌恶婉妤，过个几年，找个理由休了婉妤，到时再让正清娶她。” 曹正本一脸愤愤不平，迟疑道：“那好吧。” 待曹正本离开后，曹老爷赶忙嘱咐曹夫人。 “夫人，等会儿你去看看婉妤，跟她通个气。咱们已经劝说了正本，也没有告知正本不育一事，这个事绝不能让正本知道。” “好，等会儿我就去。” “嗯，现在婉妤怀孕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让婉妤别管了，你来管吧，让婉妤安心养胎，生下曹家的长孙才是头等大事。” “好，我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掌掴 话说曹正本拜别父母后，便颓然地回到二姨太海棠的屋子。 “正本，你去看过二少奶奶了？”见曹正本走进屋子，坐在桌边喝茶的海棠略显诧异。 “看过了。”曹正本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桌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海棠见状，加重了自己的猜测，试探道：“正本，我记得你很少去二少奶奶房里，二少奶奶突然有孕，这孩子是你的吗？” 海棠正中戳中了曹正本的痛处，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砰地扔到地上，然后回身抬手一把掐住海棠的脖颈，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是想说我被戴绿帽子吗？” 额，海棠被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睨着双目猩红的曹正本，大惊失色，她还是第一次见曹正本如此动怒，不由地心生恐惧。 “不，不是。” “海棠，别以为我宠着你，你就可以信口雌黄。谢婉妤再怎么受冷落，她也是我曹正本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现在怀的是我曹家的种，真正的曹家长孙。以后，说话注意点！”曹正本定定地瞥了眼海棠，便松开了手。 海棠微微喘着粗气，惊恐地瞥了眼曹正本，不再作声，用有些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压压惊。 傍晚时分，曹夫人来到谢婉妤的卧房，两人坐在桌边聊天。 “婉妤，你真是争气啊！跟正清应该就两个晚上吧？你就怀上了，还是男孩，你可是我们曹家的大功臣啊！” 谢婉妤羞涩地笑笑，小脸不由地一红。 “郎中说你怀孕一个月了？” “是，年底就会临盆了。” “哦，怀胎十月不易，这府里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来管。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 “好，我记下了。” 曹夫人笑笑，顿了顿，道：“白天正本来找过你了？” 婉妤面容一僵，敛去笑意，点点头。 曹夫人瞥到婉妤的左边有点红肿，道：“他打你了？” “额，是，扇了我一巴掌，不过不重，没事。” “婉妤，你别怪他，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大发雷霆的。” “是，我不怨他。” “正本从你屋里出来，就来找我跟老爷了。我们好说歹说，劝住了他，不过，我们并未告知他不育一事。” 谢婉妤一挑秀眉，微微诧异，道：“是嘛！” “这个事，对男人来讲，打击太大，所以，说什么也不能告诉正本。婉妤，你可一定要保密。”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那就好。正本呢，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不过他对你还是心存怨气，难免说话会冲一点，你不要跟他计较。” “我不会的。” —————————— 曹夫人在婉妤的屋内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去了。可谁知曹夫人前脚刚走，三姨太林红后脚就来了。 “三姨太，你怎么来了，快请进！”碰到林红走进屋子，谢婉妤好生惊讶，将林红请进屋，两人来到桌边落座，丫鬟小莲适时点亮烛火。 “二少奶奶，宅子里都传遍了，说你怀孕了，我特来道喜。” “谢谢。”谢婉妤笑着点点头，瞥了眼林红的肚子，道：“三姨太，你怀孕四个月了吧？好像还没显怀？” “是，刚刚隆起，估计再过一个月就该显怀了。” “哦，三姨太，你怀孕了，就安心养胎，别到处走了，我怕你摔着。” “我没有那么娇气，没事的。当年我娘有身孕，都怀孕七八个月了，还照样种田呢。” “是嘛，好厉害！不过，人和人体质不一样，你还是要小心。还有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后厨，让他们单独给你开小灶。” “好，我记下了。”林红心中一暖，顿了顿，试探道：“二少奶奶，听说你这胎怀的是男孩？” 谢婉妤瞥了眼林红，点点头，道：“是，郎中是这么说的。” “二少奶奶好福气，这孩子是曹家的长孙，老爷夫人可是盼了好多年了。” 听得出林红语气中的异样，婉妤略显尴尬，道：“三姨太，你怀的也是曹家的长孙女啊！” 林红苦笑一声：“女孩怎么能跟男孩比呢！我就算生下长孙女，又如何？也不会受重视。” “三姨太，我知道你想生男孩，可能缘分还没到，你这一胎生下后，下一胎就该是男孩了，不要急。” “自打二少爷听说我怀的是女孩，就基本上不来我屋里了。”林红叹了口气，一脸落寞。 “那是因为你有孕了，他不便留宿你那里。等你生完孩子，二少爷就想起你了。” “但愿如此吧。” 谢婉妤端起茶壶给林红倒了杯水，道：“喝点水吧。” 林红端起水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谢婉妤，心中暗忖：二少爷不能生育，二少奶奶怀的孩子是谁的？难不成也是老爷的？八成是。怎么二少奶奶就能一胎怀男孩，她却怀的是女孩！ 林红和谢婉妤彼此心照不宣，两人怀的孩子都不是二少爷曹正本的，但又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第五十四章 三叔公的愤怒 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平水镇的曹氏祠堂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清明祭，这天中午，曹氏的族长以及各房房长齐聚镇上的酒楼包间，边聚餐边商讨祭祀一事。 曹氏族长是一位已近九十岁的老人，人称三叔公。只见三叔公坐在主位上，头发花白，满面沟壑，但双目熠熠发亮，看样子身体依旧硬朗。其他房长纷纷端起酒杯敬向三叔公。 “三叔公，我们各房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康健，万寿无疆。”大房房长曹老爷祝贺道。 “身体康健，万寿无疆。”其他人纷纷附和一声。 三叔公也端起酒杯，敬向众人，大家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吃菜吧。”三叔公道，众人才执起筷子，开始吃饭聊天。 一人看向曹老爷，道：“小石头，听说春节时你们家正清回来了，他现在升至旅长了？”曹老爷小名叫小石头。 “哈哈，是，正清跟着蒋某人参加了中原大战，因为作战勇猛，立了功，就升迁了。” “恭喜恭喜啊！正清打小看着就聪明伶俐，现在是旅长，过个几年估计该升为师长了。你便是师长父亲了。” 曹老爷笑着点点头，道：“正清升不升官，我其实不太看重，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每次打仗他必带头冲锋，我跟他娘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我们天人永隔。” “儿行千里母担忧嘛！不过，也不必多虑，正清是大富大贵之人，必会平安无事的。”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对了，小石头，我记得是去年秋天吧？正清的媳妇病逝了，你没想过给正清续个弦吗？” 提到这个，曹老爷皱了下眉，道：“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们家正本提醒我，说尊重正清的意见，我给选的儿媳正清未必会喜欢，再说正清在南京，身边能没个女人嘛！所以，续弦这个事，不着急。” “也是，正清不再是小少爷了，现在可是威风凛凛的旅长，领着几千号人呢，娶妻这种事是得让正清自己做主。” 曹老爷赞同地点点头，夹了块肉放到嘴里。 “对了，小石头，我还得向你道喜。听说你们家要生下长孙了？哈哈，这可是大喜事。”边说那人边倒了杯酒敬向曹老爷，其他人也纷纷举杯。 曹老爷笑着端起酒杯，道：“同喜同喜！你们也知道我等这个长孙可是等了好多年了，终于盼来了。我先干为敬。”说罢，曹老爷便仰头一口饮尽，其他人也纷纷喝了一杯。 “小石头，我听说，正本的正妻怀了男孩，一个小妾怀了女孩，哈哈，这么一来，你们家长孙长孙女都有了？” “哈哈哈，是，要么不来，要么就全来了，双喜临门。” “恭喜恭喜啊！” 大家都笑着恭贺曹老爷，唯独主位上的三叔公面无表情，这时他突然开口。 “小石头，我可听说你们家正本纳了一个窑姐为小妾，怀女孩的是这个窑姐小妾吗？” 此言一出，饭桌上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的表情一僵，噤若寒蝉。 曹老爷略显尴尬，冲着三叔公，恭敬道：“三叔公，怀女孩的小妾是正本的三姨太，那个窑姐是二姨太，未怀孕。” “去年听说你让一个窑姐进了门，这可是坏了咱们曹氏家族的族规，猜想你有难言之隐，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窑姐是什么人呐？咱们都心知肚明，那都是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之徒，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咱们曹家的门？这样的人注定不安分，迟早要捅出篓子，败坏门风。小石头，你作为大房房长，不可不察呀！” 额，曹老爷一惊，瞥了眼三叔公，又看看其他人，意识到三叔公是话里有话，心咯噔一下。 “三叔公，小石头愚钝，还请叔公明示。” 三叔公冷哼一声：“窑姐就是窑姐，永远跟本家牵扯不清。小石头，你整天忙着茶厂的事，家里的事也得过问一下。” 跟本家牵扯不清？这是何意？曹老爷仍有些迷惑，但也知三叔公指的是二姨太海棠，海棠难道做了什么错事？ 一顿饭吃得味同爵蜡，下午，聚餐结束，众人离开酒楼，纷纷拜别了三叔公。 “小石头，刚才三叔公的提醒，你是不是没听明白？”一人道。 曹老爷一挑眉，道：“却是，三叔公是何意？” “小石头，这事儿其实大家都有所耳闻，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到底什么事？” “你们家正本纳的那个窑姐小妾，被人看到出入妓院，一般是下午，在妓院待上许久才出来。” 曹老爷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心生狐疑。 “小石头，咱们平水镇不大，人多嘴杂，镇上多个人少个人，用不了几天，全镇皆知。你家这个窑姐小妾，已经从良了，那怎么还往妓院跑呢？她在妓院做什么？会不会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有辱咱们曹家颜面。三叔公今天是提醒你，让你自己处理，如果你置之不理，那三叔公就会亲自出面整治这个窑姐了。”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充耳不闻，我定会给三叔公，给全镇人民一个说法。”曹老爷的眸中不禁寒光乍现。 第五十五章 离婚？ 傍晚，曹老爷回到曹家，面露不悦，叫来王管家来书房议事。 王管家姗姗来迟，走进屋子，瞥到曹老爷正襟危坐在主位上，面色不佳。 “老爷，您找我？” 曹老爷瞥了眼王管家，迟疑道：“最近镇上有些疯言疯语，你可有听闻？” 王管家狐疑地皱起了眉，想了下，道：“我没听说什么传闻，老爷，您是指什么？” “关于二姨太海棠的。” “二姨太？”王管家又是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没听说，老爷，二姨太怎么了？” 曹老爷失望地叹了口气，道：“王管家，你这消息未免太不灵光了。” “还请老爷提示。” “我今天去跟族长和各房房长聚餐，商讨清明祭的事，族长很不高兴，说二姨太跟本家牵扯不清。” “本家？二姨太出身窑子，她的本家，那不就是窑子嘛！” “就是这个意思，有人看到二姨太时常下午去妓院，一待一下午，不知道她在妓院做什么。” 额，王管家的心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 “二姨太确实经常出门，我倒也没多想，因为二姨太常说在宅子里闷得慌，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她本来就喜欢逛街，想不到她是去了妓院。” 曹老爷皱着眉，道：“这个事已经惊动了族长，镇上的人也在窃窃私语，影响恶劣，咱们必须以儆效尤。” “老爷，您想怎么做？尽管吩咐。” “王管家，从现在起，你派人时刻监视二姨太，一旦发现她出门，就派人盯着她，发现她进了窑子，就回来通知我。” “好，我记住了，我这就去办，请老爷放心。” 待王管家离去，曹老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这个二姨太海棠，她已经从良了，还去窑子做什么？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这天中午，许久未见的王麒突然拜访曹家，来找二少奶奶谢婉妤。 坐在院子石桌边的谢婉妤，正在看着书，听说王麒来了，赶忙起身相迎。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长衫的瘦削少年走了过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婉妤的青梅竹马王麒。 “王麒。” “婉妤，我们又见面了。”王麒走到婉妤身前，好友重逢，两人都很开心。 婉妤上下打量着王麒，瞥到其两颊凹陷，道：“王麒，你瘦了好多，怎么，是生病了吗？” 王麒眸子一暗，道：“前阵子受了风寒，确实病了一场。再加上我娘前些日子病逝了，心情悲伤吧。” “伯母过世了？这么突然！来，坐下聊。”谢婉妤领着王麒来到石桌边坐下，丫鬟小莲适时端着茶壶给王麒倒了杯水，便退出了院子。 “伯母是因为什么病？” “就是积劳成疾，年轻时作下的病，等上年纪了越来越严重，不过听我爹说，我娘走的时候倒是很安详。” “哦，王麒，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我知道。” 王麒仔细打量着谢婉妤，瞥到其面色泛白，也面露消瘦，道：“婉妤，咱们有半年没见了，你好像也瘦了点。” “是，最近总是犯恶心，没什么食欲，是瘦了点。” “是生病了吗？有看过大夫吗？”王麒略微担心。 谢婉妤摇摇头，道：“不是生病，我怀孕了。” “怀孕？”王麒的心倏地一沉，一股失望禁不住油然而生。 “是，现在看不出来，才两个月。” “哦，那，我得恭喜你。”王麒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谢谢。” “大夫把过脉，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母凭子贵，你在曹家站稳脚跟了。” 婉妤点点头，道：“大家都这么说。这是曹家的长孙，公婆都盼了好多年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安心养胎。” “我会的。” 王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生悲凉，感叹一声：“我没想到曹正本那个大烟鬼能生育。” 谢婉妤一怔，不解道：“王麒，你怎么知道曹正本是大烟鬼？” “哼！去年秋天你们去南京体检那次，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抽大烟，黑眼圈严重，精神萎靡，身上一股大烟味，大烟鬼我见得多了，一认一个准。” “王麒，你还当着是眼光毒辣。” “婉妤，曹正本那个大烟鬼配不上你。” 婉妤苦笑一声，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婉妤，时代不同了，你如果不满意这段婚姻，可以离婚的。” 离婚？好遥远的词！她还是在第一世时听过，之后第二世、第三世都是投胎到古代，哪有离婚这种说道。 见婉妤似有心动，王麒再接再厉道：“婉妤，你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不该困在这宅门大院里，更不该嫁给一个大烟鬼，想想都晦气。” 是啊，难道要跟曹正本继续这种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一辈子吗？况且她怀的孩子又不是曹正本的，与正本离婚，再嫁给正清，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曹老爷、曹夫人会同意吗？弟妹嫁给大哥？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曹家又爱惜颜面，怎么会同意？ “离婚不是小事，不可儿戏，得从长计议。” 王麒一挑眉，欣喜道：“这么说，婉妤，你是有离婚的打算？” 婉妤瞥了眼王麒，笑了下，敷衍一声：“再说吧。哦，对了，王麒，中午了，一起吃午饭吧。” “好，我也尝尝曹家的手艺。” 第五十六章 抓人 二少奶奶谢婉妤与好友王麒一起用午餐，另一边的二姨太海棠吃过午饭后，借口出去买胭脂水粉，独自离开了曹宅。王管家则派两个下人跟踪海棠出了门。 海棠并未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径直来到了妓院。负责跟踪的两人，一人留守在妓院门口，另一人回去向管家通风报信。 曹宅 王管家此刻在门房与下人聊着天，恰在这时，那个负责传信的下人回来了，一眼看到王管家就在门房，立即走了进去。 “王管家。” 王管家扭头一看，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跟踪吗？” “有情况。” 王管家一怔，立即起身，离开了门房。 “二姨太去哪儿了？”王管家小声道。 “妓院。我赶紧回来通报。” “做的好，在这等着，我去见老爷。” “是。” 事不宜迟，王管家快步走向曹老爷的卧房。 此时，刚吃过午饭的曹老爷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打算等会儿午睡一下。谁知这时，门外响起王管家的声音。 “老爷，我是王管家。” “进来吧。” 王管家推门而入，见曹老爷坐在桌边，走了过去，小声道：“老爷，二姨太出门了。” 曹老爷一惊，刚端起茶杯，又放回桌上，道：“她出门了？你派人跟踪了？” “是，派了两个下人去跟着，二姨太果真去了妓院，现在，一个下人在妓院守着，另一人刚回来禀报。老爷，接下来怎么做？” 曹老爷眼珠子一转，道：“这样，你赶紧集合全部男丁，统统去妓院，去看看二姨太在做什么？” “好，我这就去。”王管家点头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又被曹老爷叫住了。 “等一下。” “老爷，还有何吩咐？”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把二少爷也叫上，带他一起过去。” “二少爷也去？” “是，照我说的做。” “是。” 待王管家离去，曹老爷眉头紧皱，眸中寒光乍现，他心里已猜到海棠去妓院做什么了。捉贼捉脏，捉奸拿双！让正本亲自见见海棠的真面目，倒不失为上策。 二少爷曹正本此刻，正悠闲地躺在烟榻上抽着大烟。这时，王管家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二少爷，老爷有令，让您跟我去个地方，去抓人。” 曹正本吐了口烟圈，瞥了眼王管家，不以为意道：“抓人？抓谁啊？” “额，抓，抓二姨太。” 额，曹正本一怔，缓缓坐起身，将烟枪放在桌上，不解道：“抓二姨太？二姨太怎么了？为什么要抓她？” 王管家一脸难色，道：“二少爷，具体的我路上跟您说吧，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走。” 曹正本皱着眉，意识到不对劲，也不再怠慢，立即下了烟榻，道：“那走吧。” “是，我已经召集了全部男丁，咱们这就出发。”王管家和曹正本一起出了屋子，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王管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 “二少爷，你可知最近镇上有不好的传闻，是关于二姨太的。” “什么传闻？” “说二姨太经常在下午，偷偷摸摸去妓院。” 曹正本一惊，不解道：“海棠去妓院？做什么？” “二姨太偷偷去妓院，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所以老爷才让我带着少爷你和家丁们，一起去妓院看看二姨太到底在做什么。” 曹正本紧蹙着眉，也预感不好，心生疑虑。 另一边，谢婉妤与王麒吃过午饭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继续热聊。这时，丫鬟小莲走进小院。 “小姐，宅子里好像出事了。” 谢婉妤一挑眉，好奇道：“出什么事？” “具体的不得而知，不过好像跟二姨太有关。” “二姨太？她能有什么事！” “刚才王管家突然集结了宅子里所有的男丁，说是要去抓人，连二少爷也去了。” 谢婉妤皱皱眉，猜测道：“这么兴师动众，看来是真的出事了。知道王管家带人去哪吗？” “这个倒不知，不过听说是去抓二姨太的。” “抓二姨太？难不成二姨太犯了什么错？” 坐在一旁的王麒冷笑一声：“这不很明显嘛！抓人，那就意味着这个二姨太犯错了，一个女子能犯什么错？十有八九是桃色事件。” 额，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婉妤与小莲纷纷一惊，思索片刻，都觉得王麒言之有物。 第五十七章 捉奸 平水镇妓院 二楼角落的卧房内，二姨太海棠与情夫阿祥此刻正躺在床榻上享受床笫之欢，两人在这间屋子里已秘密幽会两个多月了，沉浸在这种偷欢的愉悦之中，不能自拔。海棠越发喜爱阿祥健硕的身体，而阿祥也贪婪海棠的软玉温香。 一番云雨之后，海棠无力地瘫在阿祥的怀中，脸上泛着一丝丝红晕，红唇微勾，好生满足。 “阿祥，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阿祥得意地笑笑，大手摩挲着海棠光滑的手臂，问：“海棠，你说实话，你是更喜欢我呢？还是更喜欢那个曹正本？” 额，海棠一怔，皱了下眉，违心道：“当然是你了。” “我觉得也是，我不比那个大烟鬼强多了。他抽烟抽的哪还有什么力气，怎么能满足你！” 海棠娇羞地一笑，抱着阿祥的手紧了紧，道：“阿祥，真想与你长相厮守！” “要长相厮守，这得靠咱们俩一起努力。对了，海棠，你还没怀孕吗？” 海棠哀叹一声：“这个月月事没来，我不知是不是有孕了，还没找郎中看过。” 阿祥眸子一亮，疾呼一声：“一定是怀孕了，这两天你就请郎中把把脉。” “好。” “你这一胎要是男孩就好了，咱们就有指望了。” 话说曹家二少爷曹正平和王管家领着二十几名曹家男丁气势汹汹地来到妓院，冲了进去。 妓院老鸨秦妈妈见曹正平突然莅临，心咯噔一下，大概猜出了其来意。 “呦，这不是曹家二少爷嘛，您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不过我们还没开门，您来得早了点。”秦妈妈满脸堆笑，心中却盘算应对策略。 曹正平仰头环顾一圈，质问一声：“秦妈妈，海棠在哪儿？带我过去。” “海棠？她不是嫁给您，做了曹家的二姨太嘛！她应该在曹宅啊！” 懒得跟老鸨多说，曹正平猛地抬手啪地扇了秦妈妈一巴掌，压低声音道：“别他妈给我废话！说，海棠在哪儿？” 秦妈妈被打得后退两步，她一手附上火辣辣的左脸，顿感眼冒金星，她定了定神，面露惊恐，仍有些犹豫，不作声。 曹正平摊开手心横在王管家身前，王管家心领神会，从衣兜里掏出十来块大洋放到曹正平的手上。只见曹正平大手一挥，大洋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听着，你开门做生意，挣得是钱，量你也不愿卷入宅门恩怨中，把海棠交出来，我不再追究你。” 秦妈妈眸子一亮，瞥了眼地上散落的银元，应道：“海棠在二楼，我带你过去。”并示意身旁的下人拾起地上的银元。 于是，秦妈妈领着曹正平一行人上了二楼。 卧房内的海棠与阿祥瘫在床上说着情话，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两人都为之一振。 “什么声音？”海棠道。 阿祥蹙着眉，猜道：“好像来了不少人，还没到开门时间呐！”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只见房门砰地一下被狠狠踹开了。阿祥与海棠一惊，下意识地坐起身，惊恐地望向门口，瞥到曹正平与王管家等人走了进来，两人大惊失色，一时呆住。 曹正平走进屋子，一眼望到床榻上为着寸缕的两人，不由地睁大了双眸，一时间怒不可遏。 海棠回神，赶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面露惊恐，道：“正本。” 来的路上，曹正平已猜测到海棠很可能在妓院与人幽会，但仍心存侥幸，可现在亲自捉奸在床，他顿感失望透顶。 “王管家。” “在，二少爷。” “把这个贱人，和这个奸夫抓回去！” “是。”王管家冲着家丁一挥手，家丁们得到指令，立即蜂拥上前，抓住海棠和阿祥，将其拖下床。 啊，海棠恐惧地大喊一声，浑身颤抖不已。阿祥也是惊慌失措，一时间没了反应。 睨着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曹正平只觉得扎眼，别开目光，吩咐一声：“让他们穿好衣服！” “是。” 第五十八章 浸猪笼 日薄西山，王麒正欲告辞，谢婉妤起身相送，谁知两人刚从院内的石桌边起身，丫鬟小莲快步走进小院。 “小姐，果真出事了。” “出什么事？” 小莲瞥了眼王麒，道：“正如王少爷猜测得那样，二姨太偷情被二少爷抓了个正着。” 额，谢婉妤一怔，与王麒对视一眼，道：“那二姨太现在人在哪儿？” “二姨太和那个奸夫都被抓回来，关在柴房了。至于怎么处置，说要由祠堂的族长、房长商量决定。” 谢婉妤蹙着眉，想了下，道：“偷情可是大错，尤其曹家是平水镇首富，最看重颜面，遇到这种丑事，肯定要严加处置，以儆效尤。” “小姐说的是，下人们都猜测，二姨太和那个奸夫，很有可能会被侵猪笼。” “侵猪笼？这么严重？”谢婉妤一惊，心倏地提了起来。侵猪笼这种刑罚，她从小也只是听过，但没真正见过，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族长下令侵猪笼。 一直未开口的王麒也是眉头紧皱，道：“婉妤，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走了。” “额，你不走了？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看看曹家究竟怎么处置二姨太。” 想不到王麒还喜欢凑热闹！谢婉妤倒也没多想。 曹氏祠堂 天刚擦黑，祠堂内灯火通明，曹氏族长与各房房长齐聚祠堂大堂内，其他族人约有百十来人将大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今晚祠堂内要议事，商讨曹正本的二姨太偷情一事，要如何处置。 族长三叔公拄着拐坐在大堂正中央的主位上，他看向坐在一侧的曹老爷，道：“小石头，你们家正本的二姨太海棠，偷情被捉奸在床，犯了族规，败坏门风，辱我曹家颜面，你说要怎么处置？” 曹老爷眉头紧皱，顿感颜面尽失，硬声道：“按照族规，偷情者，应侵猪笼。” 三叔公环顾一圈，问：“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 “侵猪笼，我同意。” “我也同意。”众人纷纷附和一声。 三叔公了然地点点头，瞥了眼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曹正本，道：“正本，这个海棠毕竟是你的二姨太，你来说说，你想怎么处置她？” 曹正本面如猪肝色，他越过人群，走上前，冷冷道：“我也同意，把海棠和那个奸夫一起侵猪笼。” “正本，我可听说你跟这个海棠郎情妾意，当初为了娶她进门，你不惜顶撞爹娘，你当真舍得？” 曹正本愤恨地冷哼一声：“当初是我瞎了眼，看错了她，还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被一个窑姐耍得团团转。那对狗男女，死不足惜！” 三叔公满意地点点头，道：“戏子无义，**无情。正本，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天下多的是，没必要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太多感情，不值得！” “三叔公教训的是，正本记住了。” “好，既然大家一直同意，那我就下令，将海棠和那个奸夫阿祥一起侵猪笼。” “是。” 第五十九章 救人？ 曹宅大门口 谢婉妤与王麒站在门口，他们在等人，等丫鬟小莲，小莲去打探消息了。 “王麒，我没想到你会喜欢凑热闹。”谢婉妤瞥了眼王麒，道。 “我也是一时兴起，毕竟侵猪笼这种事，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怎么，你还想见见？” “看情况吧。” 这时，借着月光两人瞥到小莲快步走了过来。 “小莲，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待小莲走近，谢婉妤道。 小莲点点头，喘了口气，道：“打听到了。” “祠堂那边怎么处置二姨太？” “侵猪笼，二姨太和那个奸夫叫阿祥的，都要侵猪笼，现在他们已经抬着人去河边了。” 谢婉妤与王麒一怔，虽然彼此猜到了结果，可真的亲耳听到，还有点意外。 “这分明是草菅人命嘛！祠堂有什么权力决定人的生死，他们又不是警察。再说偷情是不道德，有违伦理，可并不违法，罪不至死！”王麒愤愤不平道。 “说的是！”谢婉妤皱了下眉，心情复杂。虽然她与海棠并不交好，甚至海棠经常对她冷嘲热讽，但她也不希望海棠惨死。 “不行，我要找他们理论理论。” 王麒血气方刚，正欲离去，谢婉妤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王麒，你冷静点，你理论什么？这里是平水镇，不是双林镇，你觉得会有人听你的吗？” “我、、、、、、”王麟霎时语塞。 谢婉妤松开了王麒，叹息一声：“要是在双林镇，以你们王家的地位你倒是说得上话。可这里是平水镇，没人会听你的，你不要幼稚了，搞不好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谢婉妤说的不无道理，王麒也打消了去理论的念头，但仍不平道：“他们这样草菅人命，难道就要放任不管吗？” “咱们势单力薄，怎么管？根本管不了，何况你一个外乡人！” 王麒皱着眉头，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道：“有了，我去救人。” “救人？怎么救？在平水镇祠堂的族长权力最大，警察都管不了。” “我不找警察，求人不如求己。他们不是被侵猪笼嘛，我水性好，我趁人不备，提前潜入水中，解救他们。不过我需要匕首，锋利的匕首。” “这，可行吗？王麒，你不要异想天开。” “我没有异想天开，现在是民国了，不是大清朝，不可以随意草菅人命。人人平等，我要救人。” 见王麒心意已决，目光灼灼，宛如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谢婉妤心生敬佩，有所触动，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想当英雄，我帮你。” 谢婉妤扭头看向小莲，吩咐一声：“小莲，你赶紧去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最好是那种削铁如泥的。” “好，我这就去。”不敢耽搁，小莲立即跑进宅子里，去寻匕首。 过了一会儿，小莲便拿着把匕首跑了回来。 “王少爷，这把匕首锋利无比，猪笼一般都是用竹子制成的，用这把匕首削竹子，绰绰有余。”小莲将匕首递给王麒。 王麒接过匕首，拔出刀身，在月光下那刀身闪闪发亮。 “好，有了这把匕首，我一定能救出他们。”王麒将匕首入鞘，转身看向谢婉妤，道：“事不宜迟，婉妤，我这就去了。” “你知道河边在哪儿吗？让小莲带你去。” “不必了，平水镇就一条河，我知道路线。” “那好，王麒，你自己小心点，好在天黑，能掩护你。” 王麟冲着谢婉妤笑了一下，便抬脚跑去了河边方向。 目送王麒离去，谢婉妤心生担忧。 “小姐，王少爷当真是正义之士！”见王麒的背影消失了，小莲收回目光，满脸敬仰。 “是啊，他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可自打去了南京上学，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我还真是刮目相看。” “王少爷本就是个天性仁善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是有大侠风范。” “谁说不是呢。”这时，谢婉妤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小莲，你也去河边。” “我也去？我去做什么？”小莲面露不解。 “你跟我回屋，取几根金条，你带上去河边，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待人散了，王麒把二姨太他们救上来之后，你再出现，把金条赠与二姨太。她逃跑需要钱。” 小莲恍然大悟，道：“小姐，你真是宅心仁厚。” “别磨蹭了，咱们赶紧回屋。” “好。” 第六十章 逃跑 话说曹氏族人们将二姨太和阿祥两人分别装进两个猪笼，然后一群人举着火把，将两个猪笼抬至河边。而王麒先一步抵达河边，并潜入水中，躲在石桥底下作掩护。 众人合力抬着猪笼走上石桥，一人大喊一声：“曹氏族人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这对奸夫**，作奸犯科，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丢尽了我们曹氏的颜面，今天按照族规，要将这对狗男女侵猪笼。以后若有人再犯类似错误，这就是下场！” “侵猪笼，侵猪笼，侵猪笼！”众人纷纷大喊一声，霎时吼声震天。 猪笼内的海棠与阿祥，纷纷面如死灰，目光呆滞，他们知道今天在劫难逃，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石桥人微微探出鼻孔的王麒，听着上面的吼声，眉头紧皱，眸中满是愤愤不平。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众人的欢呼雀跃，只见两个猪笼一前一后被扔入水中。 石桥下隐匿的王麒，借着月光精准定位猪笼下水的位置，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便潜入水中，游了过去。 猪笼内除了装着人，还装了很多大石头，一入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沉入水底。猪笼内的海棠和阿祥没有挣扎，仰头望着透着月光的水面渐行渐远，直至坠入水底。恰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眼前，两人大惊失色，定睛一看，那黑影分明是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麒。 王麒先是游到阿祥所在猪笼旁，掏出匕首用力一割猪笼的竹条，竹条瞬间断了，王麒眸子一亮，阿祥也面露喜色。 不消一会儿，王麟便率先救出了阿祥，然后两人游到海棠所在的猪笼，王麟用匕首隔开竹条，海棠也逃出猪笼。获得自由，阿祥和海棠按照王麟的手势，跟着王麟一起游向石桥方向。 石桥上的众人，一直呆呆地盯着水面，持续了两三分钟，见水面波澜不惊，料想猪笼里的人没了气息，才纷纷散去。 呼，呼，王麒领着阿祥和海棠游到石桥底下，三人纷纷探出半个头，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出声。 听着上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阿祥才率先开口。 “兄弟，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我们？”借着月光，阿祥仔细打量着王麒，倍感陌生。 “我叫王麒，是曹家二少奶奶的朋友，我今天是来探望二少奶奶的，恰巧听说了你们的事，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 海棠一脸狐疑，道：“二少奶奶？谢婉妤？你是谢婉妤的朋友？” “是，我跟婉妤是青梅竹马。” “那，她知道你来救我们吗？”海棠仍心存疑惑，谢婉妤会这么好心救她？ “当然知道，这把匕首就是她给我的。”王麒抬起手中的匕首示意给海棠看。 海棠顿时百感交集，一丝羞愧油然而生，道：“二少奶奶为何要救我？我跟她并不交好！” “侵猪笼这种事，是草菅人命，是封建糟粕，理应推翻。你们即便有错，也不该因此殒命。我和婉妤往小了说，是仗义相助，往大了说，是反抗封建礼教。” 封建糟粕？反抗礼教？阿祥和海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类词语，一时间迷惑不解。 王麒仔细听上方的声音，见万籁俱寂，便道：“估计人都散了，咱们上岸吧。” “好。” 三人小心翼翼地爬出河水，慢慢走上岸边，四周空无一人，三人暗自松了口气。 “王少爷，您的救命之恩，我阿祥定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希望能报答恩公。”阿祥一脸真挚道。 “客气了，举手之劳，我也没想过要你报恩。” 阿祥笑了下，略显尴尬。恰在这时，一道女声倏地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王少爷。” 三人一惊，纷纷四下张望，警铃大作。只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胡同里窜了出来。 王麒等人如临大敌，借着月光，瞥到来人是丫鬟小莲，王麒和海棠暗自松了口气。 “小莲，你怎么来了？”王麒道。 “王少爷，是小姐让我来的。”小莲扭头看向海棠和阿祥，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金条递给海棠，道：“二姨太，这是小姐让我带给你的。” 海棠接过硬硬的小包裹，不解道：“这是什么？” “是两根金条。小姐说你逃跑需要钱，拿着吧。” 额，海棠一惊，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丝暖意，鼻子也酸涩起来，道：“二少奶奶居然想得这么周到！” “小莲，替我谢谢二少奶奶，她的大恩大德，我海棠永生不忘。” “好，我一定带到。”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逃跑吧，离开平水镇，逃得越远越好。”王麒道。 阿祥与海棠对视一眼，阿祥感激道：“好，王少爷，不管怎么说，您救了我们一命，是我们的大恩人，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 “好，快走吧。” “嗯，我们走了。”阿祥和海棠定定地看了眼王麒和小莲，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去，直至消失在黑夜中，王麒和小莲才收回目光。 “小莲，你回曹家吧，我找家客栈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回南京了，就不跟婉妤告别了。” “好，王少爷，你自己多保重。” “嗯，你也是，照顾好婉妤，她现在有孕了，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 第六十一章 醉酒咆哮 这天傍晚，曹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晚饭。曹老爷环顾一圈，独独不见二少曹正本。 “二少爷怎么没来？” “回老爷，二少爷说没胃口，就不吃了。”王管家道。 曹老爷不悦地皱了下眉，道：“怎么又不吃了！王管家，你让后厨单独做点粥给二少爷送去，不吃东西怎么行！” “是。”王管家点头应道，便转身去厨房。 曹夫人叹息一声：“自打二姨太被侵猪笼，正本就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哼，没出息！为了个荡妇这样，丢我曹家的脸面！”曹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看来正本是真喜欢那个海棠！”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就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时间就好了，不用管他！来，咱们吃饭吧。” 有了曹老爷的指令，众人才开始动筷吃晚饭。 吃过晚饭，太阳已落山，天色黑了下来。谢婉妤和丫鬟小莲回到小院，发现卧房的门敞开着，两人一怔。 跨过卧房的门槛，走进屋内，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谢婉妤嫌恶地皱皱眉，一眼瞥到二少爷曹正本正躺在烟榻上，目光呆滞。 谢婉妤与小莲惊讶地对视一眼。 “曹正本，你怎么来了？” 曹正本回神，坐起身，瞥到谢婉妤，冷笑一声：“你是我媳妇，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喝多了，回你的屋子睡觉去吧，别跑这儿耍酒疯。” “睡觉？我今天就偏要在这儿睡觉。”曹正本直视着谢婉妤，像是赌气又像是宣战。 丫鬟小莲面露担忧，道：“小姐，这怎么办？” “没事，不用担心。小莲，你出去吧。” “小姐，我留下保护你吧。” “不用，我不会有事，你出去吧。” “哦，那好吧，小姐，有事叫我。” “好。”小莲担忧地瞥了眼谢婉妤，又看了眼曹正本，便转身离开，阖上了房门。 谢婉妤来到桌边，点亮了烛火，坐了下来。 “正本，我听说你没吃晚饭，没胃口？”婉妤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曹正本长呼了口气，略微放下戒备，道：“不想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怎么难过，也得吃饭。”婉妤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曹正本冷笑一声：“谢婉妤，你倒是吃得下，睡得着！海棠死了，你开心了？” “我开心什么？我跟海棠虽然不算交好，但平时也不走动，没什么过节，她死了，我也难过，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难道不幸灾乐祸？除了一个劲敌？” 谢婉妤瞥了眼曹正本，顿感无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问心无愧，我从没有把海棠当成什么敌人，当然，我也没把她当成家人。” 谢婉妤顿了顿，安慰一句：“正本，我知道海棠死了，你心里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想开点。” “呵呵，想开点？说得轻巧！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额，不对，你跟海棠一样，都是脚踩两只船的荡妇，她给我戴绿帽，你也给我戴绿帽，你们是不是达成合作了？一起商量好的，合起火来骗我？” 谢婉妤皱着眉，没有回话，她能理解曹正本郁闷的心情。 “海棠，我那么喜欢她，为了娶她进门，不惜顶撞爹娘，我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她可倒好，居然偷人，要偷人也选个比我强的，我也认了，她偏偏选了个臭做饭的，怎么想的?我哪点不如那个奸夫？”不错，当曹正本看到奸夫阿祥那一刻，他顿感奇耻大辱，自尊心严重受挫，他理解不了海棠。 “也许海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谢婉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曹正本。 “哼，谢婉妤，你和她是一丘之貉，你现在反倒替她说话了？” 见曹正本又将枪口对准她，谢婉妤暗自叹息一声，不再作声。 “要说奸夫，谢婉妤，你比海棠强点，她找厨子当奸夫，你找我大哥当奸夫，看来你的眼光比她强啊？” “曹正本，你现在情绪低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哼，不跟我一般见识？说的这个宽厚大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见识？你给我戴了好大一顶绿帽，爹娘还都站在你那边，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现在怀的还是我们曹家的种。还是你厉害啊！进门一年多，就笼络了爹娘和大哥的心。谢婉妤，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谢婉妤不再作声，她知道她越是回话，曹正本就会骂的越起劲，索性缄口不言。 曹正本心情憋闷，苦笑一声：“你们一个一个都背叛我，戏弄我，只有三姨太，她才是真的忠于我！只有她怀的才是我曹正本的种。” 婉妤紧皱着眉，对曹正本倒升起一丝同情，如果曹正本知道三姨太怀的也不是他的孩子，他会怎么样？估计会崩溃吧！ 曹正本重新躺在烟榻上，阖上双眸，长叹了口气，心中的烦闷更甚。 不一会儿，一道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悠悠响起。 谢婉妤从床榻上抱起被子，走向烟榻，亲切地给曹正本盖上被子，又脱下曹正本的鞋子，便走出了屋子。 “小姐，二少爷睡下了？”一直守在门口的小莲听到屋内的呼噜声，问道。 “睡了。小莲，今晚我去你屋里，咱俩一起睡吧。” “好。” 晚上，谢婉妤与小莲主仆俩躺在床榻上，两人都辗转难眠。 “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二少爷不能生育，那么三姨太怀的孩子是谁的？” “你以前问过一次，我没告诉你，这次我也不想说，别问了。” 小莲不甘心，忧虑道：“三姨太怀的孩子该不会也是大少爷的吧？” “不是，别瞎想了，以后也别再问了。” “哦。”见谢婉妤言辞决绝，小莲也知趣地不再过问，她可不希望三姨太怀的是大少爷的孩子，不过算算时间，也不对，大少爷是春节回家探亲的，在此之前三姨太就已经怀孕了，看来那孩子跟大少爷没关。 第六十二章 萧岳 第二天早上，二少爷曹正本悠悠转醒，他坐起身，环顾一圈，微微陌生，仔细回想，才记起这是二少奶奶谢婉妤的卧房。低头瞥到身上盖着被子。 恰在这时，房门开了，谢婉妤端了碗汤走了进来。 “你醒了，正好，过来喝醒酒汤吧。”谢婉妤瞥了眼曹正本，然后踱到桌边，将碗放到桌上。 曹正本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烟榻，穿上鞋，走向桌子。 “我昨晚来找你，有说什么吗？”曹正本坐在桌边，端起碗，吹了吹，面露忧虑。 谢婉妤也坐了下来，道：“你都不记得了？” 曹正本大口喝下醒酒汤，放下空碗，道：“我只记得我好像说了好多话。” “是，你是说了不少。” “我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发发牢骚。” 曹正本瞥了眼面色平静的谢婉妤，似乎能猜到昨晚他说了些什么，道：“我昨晚喝了很多酒，到你这儿发酒疯了吧？” “看来你没有全忘记。” 曹正本皱了下眉，瞥了眼谢婉妤还未隆起的肚子，问：“我昨晚有伤害你吗？” “那倒没有，你昨晚骂了一通，便睡下了。” 骂了一通？曹正本大致也猜到了自己昨晚都骂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适？” “没有，恶心的感觉减退了。” 曹正本点点头，道：“要是感觉不舒服，就请大夫。” “好，我知道。” “行了，我走了。”曹正本起身，落寞地离开了屋子。 曹正本前脚刚走，小莲后脚走了进来。 “小姐，二少爷刚才有再发疯吗？” “没有，酒醒了，冷静多了。”曹正本刚才忧伤的神情仍在谢婉妤脑海中回荡，看来海棠偷情这个事，对他打击挺大。 五月，距离海棠侵猪笼已过去一个月了，二少爷曹正本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这天下午，他领着一位约莫20岁，西装革履的英俊少年走进了曹家。 “表弟，你可十多年没来了，我们曹家宅院还有印象吗？”原来这位少年是曹正本的表弟萧岳。 萧岳边走边打量着这古色古香的院落，道：“我上次来好像是七八岁，过去这么多年了，印象不大。” “你上次来，我还带你玩呢，这个总该记得吧。” “是，这个自然记得。对了，大表哥不在吗？” “他春节时回来了，现在在南京当兵，不经常回来。” 萧岳点点头，道：“舅舅跟我娘通电话时说了，大表哥现在升至旅长了，忙的很。” “是。对了，我爹接到姑姑电话，说你要来，可高兴了，一早就让我去接你。一路上都顺利吧？” “还行，就是坐车有点麻烦，我从上海先坐火车去杭州，还好表哥你亲自去杭州接我，要是我一个人，我还不知道从杭州到平水镇该怎么坐车。” “我如果不派车接你，那你自己只能雇辆马车过来了，是挺麻烦。” 三小姐曹正媛正悠闲地在长廊内漫步，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循声一看，瞥到二哥与一个英俊少年并肩走来，瞥到那少年清秀俊俏的面庞，曹正媛的心倏地漏了半拍，浑身一震。 恰在这时，曹正本和萧岳也注意到了曹正媛，走了过来。 “正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姑姑的儿子萧岳，比你大两岁，你要叫表哥。” 萧岳？表哥？曹正媛近距离地睨着萧岳，心砰砰砰跳得更厉害了。而萧岳瞥到曹正媛那张明眸善睐的面庞时，心也咯噔一下，随即泛起一丝丝涟漪。 “表哥？” “表妹，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来时你还是个小孩子。” 曹正本大笑一声：“表弟，你上次来时，不也是小孩子嘛！” “哈哈，说的是。” 见曹正媛痴痴地睨着萧岳，曹正本赶忙提醒道：“正媛，你还记不记得萧岳了？小时候他跟姑姑来过一次，你们俩还一起玩藏猫猫呢。” 额，曹正媛回神，仔细回想，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也对，表弟就来过一次，之后再没来过，你记不得了，也正常。行了，咱们去饭堂吧，爹娘都等着呢。”曹正本一手拉起萧岳，一手拉起曹正媛，走向饭堂。 路上，曹正媛侧头偷瞄萧岳，而萧岳也恰巧看向曹正媛，霎时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第六十三章 西洋画？ 饭桌上，曹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为萧岳接风洗尘。 曹老爷上下打量着萧岳，满眼喜欢，道：“萧岳，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孩呢。” “舅舅，咱们有十多年没见了，我都长大了。” “哈哈，是啊，我跟你娘也十几年没见了，她还好吧？” “我娘好得很，时常念叨舅舅呢，还想着抽空回来一趟，但抽不开身，就让我回来看望舅舅。” “亏她还记得我。你爹呢？” “我爹整天忙着生意，早出晚归，我经常连着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曹老爷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你爹的生意越做越大，你们萧家如今在上海滩可是一大鳄呀！” 萧岳笑笑，不作声。 “萧岳，你现在呢？在哪儿读书？”曹夫人道。 “我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西洋画。” “西洋画？学美术啊？这倒有点意外。”曹夫人微微诧异。 “我爹倒是想让我学财务，但我不感兴趣，我就喜欢画画。” “你爹想让你日后接管家族生意，但你志不在此啊！”曹老爷道。 萧岳笑着点点头，道：“我对经商没兴趣，也没那个天赋，但是画画就不同了，从小我就喜欢画画，我们学校的老师也说我天赋异禀。我以后要成为像毕加索那样的大画家。”说到最后，萧岳的双眸闪闪发亮，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看的曹正媛好生敬仰。 曹老爷勾勾唇，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敷衍一声：“有志者事竟成！舅舅请你一杯，祝你日后得偿所愿！”曹老爷边说边端起酒杯，敬向萧岳。 萧岳有举起酒杯，道：“这杯应该我敬舅舅。来，干杯！”随即，两个酒杯碰在一起，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萧岳，吃菜，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曹夫人夹了根鸡腿放到萧岳碗中。 “好。”萧岳夹起鸡腿咬了一大口，笑道：“这鸡腿肉质鲜嫩，味道可以媲美汇中饭店的大厨了。” “萧岳，你今天可要多吃点，为了接待你，我们家厨子特意做了这一大桌菜。” “好，舅母，我一定多吃。” 曹老爷看向这个多年不见的外甥，满心喜欢，道：“萧岳，你这次来，多待几天，我让正本带你在平水镇周边好好转转。” “爹，我带表哥逛逛吧。”不待曹正本回话，三小姐曹正媛抢先道。 众人纷纷看向曹正媛，曹老爷诧异道：“正媛，你倒是挺积极。” “我整天待在宅子里怪无聊的，正好表哥来了，我也趁机出去转转，散散心。” “也好，那就由你当向导，带萧岳四处逛逛，进进地主之谊。” “好，我一定办好。”曹正媛笑着看向萧岳，萧岳也看向曹正媛，两人的心中都纷纷泛起一丝涟漪。 吃过晚饭后，谢婉妤与丫鬟小莲回到自己的小院，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聊天。 “小姐，这个萧岳少爷长得还挺英俊的。” 谢婉妤赞同地点点头，道：“是不错，气质也很温和，没有纨绔子弟的样子。” “嗯，跟王麒少爷有点像。” “好像是，两人气质相似。” “对了，小姐，你刚才注意到了吗？三小姐看萧岳少爷满眼放光。” 谢婉妤瞥了眼一脸八卦的小莲，回想了一下，道：“是嘛，我刚才在饭桌上只顾着吃饭了，倒没注意。不过，三小姐主动要求做箫少爷的向导，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是啊，三小姐有点反常，不像她。” 谢婉妤但笑不语，倒也没多想。 第六十四章 色授魂与 这天上午，三小姐曹正媛领着萧岳离开曹家，来到附近的鹅鼻山登高望远。 “这个山叫鹅鼻山，但我们当地人一般叫它峨眉山，山不高，一会儿就爬到顶了。”曹正媛走在前面，萧岳背着画板走在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爬山。 萧岳瞥到曹正媛的三寸金莲，担忧道：“表妹，你的脚疼不疼？要不要歇会儿？” 曹正媛一怔，心中一暖，回头瞥了眼萧岳，道：“我，确实有点累了。” “那咱们歇会儿吧。” “好。”于是，两人肩并肩席地而坐。 瞥到曹正媛的额头上渗出一丝薄汗，萧岳从上衣兜里掏出白色丝帕递给曹正媛，道：“表妹，擦擦汗吧。” “额，好。”曹正媛接过手帕，开始擦汗，红唇微勾，心中的暖意更甚。 萧岳低头瞥了眼曹正媛的小脚，关心道：“表妹，裹了小脚，走路应该走不远吧？” “是，多走一会儿就脚疼。” “早知如此，我就不提议爬山了。” “没事，这个鹅鼻山我也好久没来了，今天正好散散心。” “表妹，你当初裹脚时，一定很疼吧？” “是，我疼得要命，求我娘别给我裹了，但我娘不听，说不裹小脚，长大了嫁不出去。” 萧岳一挑眉，好奇道：“表妹，你比我小两岁，今年也18岁了，订婚了吗？” 曹正媛摇摇头，道：“还没有，不过这两年也得抓紧了，我爹说再过几年，年纪大了，不好找了。” “其实再过几年，你也不大，上海很多富家小姐都嫁的晚。” 曹正媛眸子一亮，瞥了眼萧岳，试探道：“表哥，你不希望我早点嫁人？” 额，萧岳一怔，迟疑道：“我是觉得婚姻是人生大事，要慎重，尤其要和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结合，人生才会幸福。” 真心喜欢的人？曹正媛的心中又泛起丝丝涟漪，眸中闪过一丝羞涩。 “表哥，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岳皱了下眉，摇摇头，道：“还没遇到。表妹，你呢？” “额，我，我不知道。”曹正媛的小脸泛红，眸中的羞涩更甚。 “不知道？那就是也没遇到，如果真喜欢一个人，自己会有感觉的。” “也许吧。” 萧岳与曹正媛在山坡上坐了一会儿，便又起身爬山，不消一会儿，便爬到了山顶。 站在山巅，可以俯瞰整个平水镇，萧岳笑着感叹一声：“真应了那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今天还是沾了表哥的光，我好久没爬上来了，山上的风景不错。” 如今正值五月，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杜鹃花，萧岳与曹正媛正置身在浪漫的花海中。萧岳顿感心旷神怡，突然来了灵感，他卸下身上的画板。 “表妹，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模特？” “模特？那是什么？”曹正媛一脸不解，又面露好奇。 “就是你坐在地上，摆个姿势，我给你画张画。” 给她画画？曹正媛面露羞涩，迟疑道：“这，我没当过模特，怕当不好。” “没事，不难的，表妹，你就坐在地上，怎么舒服怎么坐着，但不能动。” “就光坐着？” “对，坐着就好。” “额，那我试试吧。” “好，我给你找个位置。”萧岳四下看看，最后让曹正媛坐在旁边粉色的杜鹃花从中，背后恰好是蓝天白云。 曹正媛略显紧张地坐在指定位置上，一手撑着地，一腿曲着。 “表妹，你不要看我，看远方。” “额，哦。”曹正媛小脸一红，别开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 萧岳盘腿席地而坐，展开画板，拿出油画笔和颜料，开始作画。 当一身水蓝色秀禾服的曹正媛置身在蓝天白云下，身旁簇拥着粉嫩的杜鹃花，那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犹如白玉般晶莹剔透，一双水眸像两颗黑宝石闪闪发亮，樱桃红唇鲜艳欲滴。当真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萧岳拿着画笔一笔一划勾勒着那妖娆的曲线，顿感体内躁动不安，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过了一会儿，萧岳的呼吸越发急促，体内欲火焚身，他索性放下了画笔和画板，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曹正媛。 瞥到萧岳走近，蹲下身，曹正媛的心也不由地紧张起来，面露羞涩，垂下眸子，不敢看向萧岳。 萧岳咽了下口水，伸手握住了曹正媛的手，曹正媛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但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表妹，你好美！”萧岳的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体内躁动越发强烈。 曹正媛的心也跳的越发猛烈，但也升起一丝欣喜和兴奋。 萧岳凑近曹正媛的脸颊，颤抖道：“表妹，我喜欢你。” 曹正媛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萧岳，那张英俊帅气的面庞令她心驰神往，她羞涩道：“表哥，我，我也喜欢你。” 萧岳开心地笑笑，睨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慢慢凑近，附了上去，曹正媛瞬时阖上了双眸，任由萧岳将其压在了身下、、、、、、 第六十五章 嫁去上海？ 这天上午，三小姐曹正媛和表哥萧岳又来到鹅鼻山的山顶幽会，这几日他俩几乎天天在此耳鬓厮磨。一番云雨过后，曹正媛瘫在萧岳的怀中，小脸泛红。 “表哥，你明天就回上海？” “是，我来了平水镇几日了，该回去了，我还要上学呢。” 曹正媛一脸不舍，道：“表哥，那我怎么办？” 萧岳为难地蹙着眉，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道：“表妹，这样吧，我回到上海后，就跟我娘说咱俩的事，然后我向舅舅提亲，正式下聘礼，迎娶你？” “当真？”曹正媛眸子一亮，面露欣喜。 “当然是真的，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好，表哥，我等你。” 萧岳翻身再次将曹正媛压在身下，睨着那脸娇媚的脸，道：“表妹，明天我就走了，还有点舍不得你。” “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别，等我嫁给你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说的是。”萧岳的体内再次窜上一股欲火，他低下头吻住了那片红唇、、、、、、 第二日一早，萧岳便离开了曹家，由曹正本亲自驾马车送其去绍兴火车站。曹家大门口，全家人送别萧岳。 “萧岳，你自己回上海，小心点，到家了，代我给你娘问个好。”曹老爷嘱咐一声。 “好，舅舅，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有空我再来看你和舅母。” 曹正媛上前一步，一脸不舍，道：“表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吧，不会忘的。” 答应什么事？众人一怔，虽好奇，但也不便过问。 “表弟，时候不早了，别误了火车，咱们走吧。”曹正本劝说一声。 “好，这就走。”萧岳环顾一圈，道：“舅舅、舅母、表妹，那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便上了马车，曹正本则坐在前面驾车。 “萧岳，你自己小心点！”待马车启动，曹老爷大喊一声。 “放心吧！”萧岳从车窗探出头，定定地望了眼曹正媛，曹正媛也望向他，两人彼此都恋恋不舍。 “好了，咱们也回去吧。”曹老爷道，众人纷纷转身走回宅院，唯有曹正媛呆呆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暗忖：表哥一定要回来娶她！ 六月下旬，距离表哥萧岳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从上海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这让曹家三小姐曹正媛每天魂不守舍，整个人不知不觉瘦了一大圈。 这天中午，大家一起围坐在饭桌边吃午饭。 曹夫人夹了块鸡翅放到曹正媛碗中，道：“正媛，你最近瘦了好多，是食欲不振吗？多吃点。” “哦，我没什么胃口。” “是生病了吗？要不要请郎中？” “那倒不用，估计是天热了，没食欲。” “倒也是，你想吃什么，就让后厨给你做。” “我知道。”曹正媛看向曹老爷，犹豫了一下，道：“爹，表哥回到上海一个多月了，可有来信或者来电话？” “萧岳从咱们家离开，回到上海，倒是来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后没打过电话。” 曹正媛不悦地皱了下眉，心中升起一丝隐忧。 二少爷曹正本瞥了眼曹正媛，调侃一声：“正媛，我发现你最近时不时就提起表弟，想他了？” “哪有！我就是有点事想问他。对了，二哥，你有姑姑家的电话吧？” “有啊，怎么？” “等会儿你把姑姑的电话给我，我想给姑姑打个电话。” “你有事？” 曹正媛略显尴尬，敷衍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上海，有时间去上海转转，看看姑姑，也十多年没见了。” 曹老爷笑了下，道：“正媛，你要是去上海投奔你姑姑，倒也不错，你姑姑在上海认识不少达官显贵，让她给你介绍个对象，我看不错。你想嫁去上海吗？” 嫁去上海？表哥不就在上海嘛！曹正媛眸子一亮，肯定道：“上海滩，十里洋场，我当然愿意嫁过去了。” 曹老爷一挑眉，认真地睨着曹正媛，狐疑道：“正媛，爹跟你说正经的，你当真愿意嫁去上海？” “我就是说正经的，我愿意。” 曹老爷了然地点点头，道：“要是给你找个上海婆家，你姑姑就在上海，你嫁过去，也有个照应，倒也确实不错。”曹老爷心里有了主意，可以让妹妹给牵线搭桥，介绍个金龟婿给正媛，也算了却他一桩心愿。 曹正媛心里只有萧岳一人，一心要嫁给萧岳，但现在还不能告知爹娘她与萧岳的事，这两天她要给姑姑家打去电话，亲自问问萧岳什么时候向他们家下聘礼。 第六十六章 出国了？ 这天上午，曹正媛来到大堂的电话前，趁大堂没人，赶紧拨去了上海姑姑家的电话。 曹正媛手握听筒，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心中好生紧张，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喂，箫公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估计是上海萧公馆的丫鬟。 “喂，我找萧岳。” “请问您是？” “我是萧岳的表妹，我叫曹正媛。” “表妹？额，小姐，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浑厚的女声。 “喂。” “喂，额，我找萧岳。” “你是正媛吧？” “额，对，您是？” “我是萧岳的母亲，也是你姑姑。” 曹正媛一怔，预感不好，道：“哦，姑姑，你好，咱们有十多年没见了。” “可不是嘛，我上次回平水镇，你那会儿还是几岁的小孩子呢，现在你都18岁了，是大姑娘了。” “呵呵，额，那个，姑姑，表哥在吗？我想跟他通话。” “正媛，我正要告诉你呢，你表哥萧岳，在几天前已经去法国留学了。” 额，曹正媛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疾呼一声：“去法国留学？怎么这么突然？他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事发突然，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也没通知亲朋好友。” 曹正媛的心倏地一沉，似乎意识到什么，沉声道：“姑姑，表哥跟你说我和他的事了吗？” “说了，我不同意。” 曹正媛没有意外，她已猜到姑姑的态度，道：“姑姑，你为什么不同意？” “还能为什么，你跟萧岳是表兄妹，不该结合。尽管自古以来表妹嫁给表哥的事，屡见不鲜，但在我们上海萧家，这种近亲结合，不可以。” 曹正媛顿感羞愤不已，双眸渐渐泛红道：“姑姑，表哥突然去留学，这是你和姑父的决定？” “不错，我和你姑父都不同意你们俩的事。” “那表哥呢，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不重要，也由不得他。萧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曹正媛明白了，萧岳去留学非他本意，是被爹娘逼着离开的。意识到这一点，曹正媛的心还算有些慰藉。 “正媛，你忘了萧岳吧，你俩不合适，我答应你爹了，要给你在上海找个好婆家，你放心，你的婚事包在姑姑身上，姑姑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风光大嫁。” 曹正媛没有回话，而是挂断了电话。 曹正媛离开大堂，小脸惨白如纸，失魂落魄地走在宅子里，也不知要去哪里，脑子里都是‘萧岳去法国留学了’这句话。她早该猜到的，萧岳离开曹家一个多月没有消息，那就是事情有变，她早该想到的。她要是早点发现情况不对，早点给姑姑家去电话，那是不是能阻拦萧岳留学？ “三小姐，你想什么呢？都出神了？”二少奶奶谢婉妤与丫鬟小脸迎面走来，刚好瞥到曹正媛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额，曹正媛回神，才看到不知何时谢婉妤闪现在眼前。 “二少奶奶，原来是你。” “可不是我嘛！三小姐，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没，没、、、、、、”曹正媛还没说完，顿时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赶忙跑到一旁，弯腰呕吐起来。 谢婉妤与小莲一惊，纷纷对视一眼，赶忙担忧地走了过去。 “三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谢婉妤来到曹正媛身后，抬手拍拍其后背。 过了一会儿，曹正媛吐出几口酸水，感觉胃内舒服了些，慢慢直起身，抬手擦了下口水，大口喘着粗气。 谢婉妤定定地睨着曹正媛，打量其神色，狐疑道：“三小姐，你多久没来月事了？” 额，曹正媛一怔，不解道：“二少奶奶，你在说什么？” “三小姐，你怀孕了？” 额，曹正媛一惊，眸中闪过一丝心虚，道：“什么怀孕，不可能。” 曹正媛的任何细微神色都没逃过谢婉妤的双眸，她笃定道：“三小姐，我是过来人，你八成就是怀孕了。” 曹正媛再也掩饰不住了，肉眼可见地慌了，硬声道：“二少奶奶，休要信口雌黄。”便抬脚慌张离去。 目送曹正媛离去，丫鬟小莲上前一步，道：“小姐，你说三小姐真的怀孕了吗？” “看着像，你看她那慌张的样子，分明是心虚。”谢婉妤一手附上自己五个月的肚子，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三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真的未婚先孕，那可是坏了曹家的族规，是要被侵猪笼的。” 谢婉妤瞥了眼小莲，叹息一声：“前阵子才出了海棠被侵猪笼的事，这怎么又来一件！” 第六十七章 曹正媛突然来了 傍晚，吃过晚饭后，二少奶奶谢婉妤与丫鬟小莲坐在院子的石桌边乘凉。 “小姐，刚才吃晚饭没看到三小姐，说是没胃口，不吃了。” 谢婉妤皱了下眉，道：“她现在不好过，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被人看出什么来。” 小莲赞同地点点头，道：“小姐，你说三小姐的孩子会是谁的？” “这个嘛，三小姐整天深居简出，也不怎么出门，孩子应该是宅子里的人，该不会是下人吧？” 小莲想了下，摇摇头，道：“不，我不觉得，三小姐心气高着呢，她怎么可能和一个下人？我猜，可能是、、、、、、” “可能是谁？”见小莲说话说一半，倒是勾起了谢婉妤的好奇。 “上个月初，萧岳少爷可是在宅门里，三小姐看到箫少爷可是两眼放光，而且箫少爷在平水镇那几天，都是三小姐陪着他出门逛的。” 谢婉妤一挑眉，回想一下，点头应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箫少爷和三小姐，表哥和表妹，倒也郎才女貌，他俩要是结合，也不错。” 谢婉妤赞同地点点头。就在主仆二人热聊之际，三小姐曹正媛突然现身小院。 “二少奶奶。” 谢婉妤和小莲一怔，扭头一看，瞥到稀客曹正媛来了，纷纷一惊，面露心虚。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谢婉妤一手拖着腰，起身相迎。 曹正媛走到桌边，面露窘迫，道：“二少奶奶，我，我想跟你聊聊。” “额，好，坐，坐下聊。”谢婉妤有点诧异，曹正媛跟她没什么来往，今天怎么突然来找她？ “小姐，三小姐，我去后厨看看炖的银耳莲子羹好了没！”小莲知趣地离开了院子。 曹正媛与谢婉妤坐到石桌边，婉妤端起茶壶给曹正媛倒了杯水。 “三小姐，喝点水吧。” “额，好。”曹正媛好生窘迫，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饰尴尬。 曹正媛瞥了眼谢婉妤的肚子，道：“二少奶奶，你这肚子有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 “哦，十月怀胎，再过五个月，也就是11月就该生了？” “是。” “二少奶奶，我记得你刚有孕那会儿，总是恶心犯呕，食欲不佳，对吧？” “对，三小姐记性好，不过那段日子也没持续多久，现在我食欲正常，最近还胖了点。” 曹正媛了然地点点头，面露犹豫。 “三小姐，你找我是有事吧？”见曹正媛迟迟不开口，谢婉妤索性开门见山。 曹正媛一脸难色，犹豫道：“二少奶奶，前两天你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额，对，那，你怀孕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这个月没有来月事。” 谢婉妤没有意外，道：“这个得找郎中把把脉。” “这镇上的郎中都认识我，一旦他们给我把脉，知道我怀孕了，那么消息将不胫而走，我，我丢不起那个人。”曹正媛羞愧地垂下眸子，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未婚先孕，有辱门楣。 谢婉妤想了下，提议道：“三小姐，那，就去临镇看大夫。没人会知道的。” “我也正有此意，但我一个人去，我又有些担心。”曹正媛认真地看向谢婉妤，哀求道：“二少奶奶，你可否陪我走一趟？” 原来这才是曹正媛的此番来意！谢婉妤皱了下眉，想了下，道：“好，我陪你去，对外就说你陪我出去散散心，经过药房，顺便看看大夫。” 曹正媛眸子一亮，开心道：“二少奶奶，谢谢你。干脆就明天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好，就这么定了。” 第六十八章 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二少奶奶谢婉妤便离开卧房，打算去门口与三小姐曹正媛会和。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丫鬟小莲面露担忧，毕竟婉妤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就怕出个闪失。 “不用了，我怕你跟着去，三小姐会有顾虑，你在家待着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王管家也去。” “那好吧，小姐，你自己小心点，尤其走路，慢点走。” “放心吧，我记下了。” 大门口，王管家和一个男丁停在一辆马车前，王管家依次扶着谢婉妤与曹正媛登上马车，便与男丁一起坐在马车前面，驾车离去。 马车内，谢婉妤与曹正媛坐在一起，默不作声，曹正媛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一旁的谢婉妤也不便搭话。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了下来。 “二少奶奶，三小姐，到了。” 王管家搀扶着谢婉妤与曹正媛以此下了马车。 “王管家，我跟三小姐在街上随便逛逛。” “好，我就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事的。” 谢婉妤拉着曹正媛走在小镇的街上，两人走的很慢，故作漫不经心，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买点胭脂水粉、糕点之类的，大包小包地交由身后的王管家拎着。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家药铺前，两人顿下脚步。 谢婉妤回身看向王管家，吩咐一声：“王管家，我进去让大夫把把脉，你在这儿等着吧，不用进去了。” “二少奶奶，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最近睡眠不好，让大夫给看看。”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 谢婉妤与曹正媛一前一后走进了药铺，曹正媛走向角落处坐堂的郎中，而谢婉妤则站在门旁把风。 “姑娘，你要看病？”座堂郎中瞥到曹正媛走近，问道。 “是，先生给我把把脉吧。”曹正媛坐到郎中对面，伸出一只手。 “姑娘最近哪里不适吗？”郎中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曹正媛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总是恶心犯呕，食欲减退，还嗜睡。” 曹正媛的心倏地提了起来，仔细盯着郎中的神色。过了一会儿，郎中抽回了手。 “姑娘，恭喜了，你怀孕了，这是喜脉。” 曹正媛的心倏地一沉，果然如此！ “能看出是男孩是女孩吗？” “男孩，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额，明年二月就会临盆了。” 曹正媛点点头，掏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 “谢谢先生。”曹正媛起身，走向门口。 “看完了？”瞥到曹正媛走近，谢婉妤道。 曹正媛点点头。 “是，是怀孕吗？” “是，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是男孩。” 谢婉妤当下了然，迟疑道：“这样吧，先回家吧，从长计议。”谢婉妤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一时间没什么主意。一个大家闺秀，未婚先孕，该怎么办？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坐马车回平水镇的路上，谢婉妤与曹正媛依旧默不作声，两人均思绪繁杂，谢婉妤在思考对策，而曹正媛反倒目光坚定，似是做了某种决定。待两人回到曹宅，已是晌午，刚好赶上一家人吃午饭。 曹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午饭。 曹老爷看向谢婉妤与曹正媛，道：“婉妤，正媛，听说你俩上午出门了？” “是，爹，我跟三小姐一起去临镇逛了逛，买了很多东西。”谢婉妤道。 “哦，你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居然一起逛街了。” 谢婉妤与曹正媛对视一眼，纷纷面露尴尬，曹正媛道：“是我想去临镇，一个人去又孤单，就让二少奶奶陪我去。” “婉妤现在怀有身孕，不方便，下回去逛街，你别叫上婉妤了。” “哦，我知道了。” “对了，婉妤，王管家说你今天还看了大夫，说是最近睡眠不好，大夫给你把脉怎么说的？”曹老爷道。 “额，也没说什么，大夫说这都是孕期正常现象，不用太在意。” “没事就好。” 谢婉妤怀的可是曹家长孙，受到百般重视，而同样怀孕的三姨太林红，因为怀的是女孩，就没有这般待遇了。 第六十九章 商量对策 吃过午饭后，曹正媛没有回到自己的小院，而是跟随谢婉妤来到婉妤的卧房。 两人坐在桌边，谢婉妤端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杯茶。 “三小姐，喝点茶消消食吧。” “好。”曹正媛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谢婉妤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瞟了眼曹正媛，道：“三小姐，这个孩子是萧岳少爷的吧？” 曹正媛一惊，不可置信地睨着谢婉妤，疾呼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怀孕一个多月，算算受孕时间，正好就是箫少爷逗留在宅子的时间，除了他，还会有谁。” 曹正媛叹息一声，点点头。 “箫少爷知道吗？你怀孕的事？” 曹正媛摇摇头，道：“他不知道，我倒是想告诉他，可根本联系不上他。” “怎么会联系不上？你不是有他上海的电话嘛！” “上海箫公馆的电话是有，前几天我就打过，是姑姑接的，她说萧岳去法国留学了。” “去法国留学？怎么这么突然？”谢婉妤好生诧异。 曹正媛冷笑一声：“这都是姑姑、姑父安排的。” “这，具体怎么回事？” “萧岳离开时，向我保证，他回到上海就告诉姑姑我们俩的事，他要向咱们曹家提亲，下聘礼，娶我为妻。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上海的回信，可迟迟等不到，然后我就给箫公馆去了电话。姑姑在电话里说她不同意我跟萧岳的婚事，原因就是她不同意我们表兄妹结合，然后就迅速安排萧岳出国留学了。萧岳都来不及跟我告别。” 谢婉妤心中了然，感叹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箫少爷是被迫出国的。” “是，我相信他是被迫的，毕竟父命难违。” 谢婉妤蹙着眉头，想了下，道：“三小姐，现在情况有变，你怀孕了，要不要告诉姑姑？说不定她知道了，就、、、、、、” “不，不要告诉她。”不待谢婉妤说完，曹正媛严词拒绝道。 “为什么？” “人要脸树要皮！姑姑压根没看上我，我还上赶着做什么？我也是有自尊的。” 谢婉妤倒是理解曹正媛的心情，曹正媛一直都是个心气高的姑娘。 “三小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曹家三小姐，真正的大家闺秀，可现在未婚先孕，一旦走漏了风声，祠堂的族长不会轻饶了你，可能会被、、、、、、”说到最后，谢婉妤停下了。 “会被什么？侵猪笼？” 谢婉妤点点头。 曹正媛忧虑地叹息一声，道：“其实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了。” “怎么想的？是要打掉孩子吗？” 曹正媛摇摇头，道：“不，我要生下来。” 额，谢婉妤一怔，诧异道：“生下来？三小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萧岳少爷，这孩子又是箫少爷的，你一时母爱泛滥，生了恻隐之心，不愿打掉孩子，心情我都理解。但是，生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是很麻烦的，后续有一系列的问题，你不能脑袋一热就决定生下来。” “我不是一时冲动，这孩子是萧岳的，我就要生下来。日后待他回国，我会亲自告诉他，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曹正媛的目光坚定无比，语气斩钉截铁。 这一刻，谢婉妤意识到曹正媛是真的爱萧岳，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谢婉妤顿了顿，道：“三小姐，好，就算你要生孩子，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几个月你的肚子就会一天天大起来，宅子里的人都会知道你未婚先孕，祠堂的族长和房长也会知晓，他们不会放过你，到时你会被侵猪笼，就是一尸两命，即便爹娘想救你，怕也不敢忤逆族长。你会想过这些吗？” 曹正媛紧蹙着眉，眼珠子一转，道：“那就不让别人知道。” “不让别人知道？那，那怎么可能？除非，你离开曹家，躲到乡下去生孩子。” 曹正媛眸子一亮，抬手握住谢婉妤的胳膊，哀求道：“二少奶奶，额，不，二嫂，你这个主意好，我离开曹家，到外面生孩子去，但这个事我一个人做不了，请你帮我。” 睨着曹正媛满眼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谢婉妤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她想了下，道：“我可以帮你，但靠我一个人也不行，得找你二哥。” “二哥？他？他能帮我什么？” “你二哥能帮你的多了，让他在远一点的乡下给你找个房子住下，再请个奶妈，你就安心在乡下待产，至于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办，这个是后话，到时再说。” 曹正媛赞同地点点头，道：“二嫂言之有理，是得找二哥帮忙，现在只有二哥能帮我了。” “不过，三小姐，这个事你打算告知爹、娘吗？” “不不，绝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会很失望的，尤其我爹，他很看重名节，何况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未婚先孕，奇耻大辱，他受不了的。” “也是。” 第七十章 曹正本帮忙 话说吃过午饭后，二少爷曹正本躺在烟榻上悠闲地抽着大烟，随知下人禀报，说二少奶奶请他过去一趟，有事商量。曹正本微微诧异，谢婉妤找他何事？ 待曹正本走进谢婉妤的小院，踏进卧室的门槛，一眼瞥到谢婉妤与曹正媛正坐在桌边，略显惊讶。 “你们俩现在交情这么好了吗？上午一起出门逛街，现在又在聊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曹正本来到桌边，也坐了下来。 谢婉妤端起茶壶，适时给曹正本倒了杯茶。 “婉妤，你找我？什么事？”曹正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谢婉妤与曹正媛对视一眼，皱了下眉，面露犹豫。这时，曹正媛看向曹正本，道：“二哥，是我找你，我有事请你帮忙。” 曹正本一挑眉，瞥了眼曹正媛，又看看谢婉妤，狐疑道：“正媛，你和婉妤你们俩，在玩什么猫腻？你有事请我帮忙？什么事？” 曹正媛咽了下口水，迟疑道：“二哥，我，我怀孕了。” 曹正本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孩子是萧岳的。” 额，这下曹正本可听得真真的！脸色一僵，心猛地一沉。一股窒息感弥漫在空气中。 “二哥，这孩子我要生下来。” “曹正媛，你疯了吧？”曹正本怒瞪着曹正媛，眸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 “我没疯，我很清醒，这孩子是萧岳的，我喜欢萧岳，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萧岳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被姑姑、姑父安排去了法国留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曹正本顿感无语，感叹一声：“也就是说姑姑、姑父不同意你们俩的事。” “是，姑姑态度很坚决，我怀孕的事也不打算告诉她。” 曹正本大致捋清了状况，质问道：“正媛，你可知你一个曹家三小姐，未婚先孕，是何后果？” “我知道，按照族规，我会被侵猪笼，那就是一尸两命。” “你知道你还要生？” “因为这是萧岳的孩子，我不能打掉它。”曹正媛抬手握住了曹正本的手臂，哀求道：“二哥，你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我帮你？你要我怎么帮你？” 谢婉妤看向曹正本，提议道：“正本，我跟三小姐商量过了，她想生下孩子，又不想走漏风声，那就只能离开曹家，去远一点的乡下待产，等孩子生完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去乡下，要找房子，还要请奶妈，这些事得由你来安排。” 曹正本转头怒视着谢婉妤，道：“谢婉妤，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对不对？是你撺掇正媛生孩子，是不是？” 额，怎么把矛头对准她了？谢婉妤顿时目瞪口呆。 “二哥，跟二嫂没关，二嫂还劝我打掉孩子呢，苦口婆心，是我自己不愿意，我执意要生下这孩子，谁劝都没用。” 曹正本又看向曹正媛，愤愤道：“曹正媛，你是鬼迷心窍了？你怎么想的？生下孩子这一大堆的事儿，你怎么面对？你还嫁不嫁人了？万一被人知道你生过孩子，谁还敢娶你？” “我现在顾不了那些了，孩子生下后怎么办，到时再说。我现在就想着找个偏僻的乡下待产。” 曹正媛再次哀求地睨着曹正本，道：“二哥，你帮帮我，你帮我在乡下找个房子，我过去待产，家里这边，爹娘这边，你帮我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曹正本眉头紧皱，不作声。 曹正媛索性起身，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抓着曹正本的腿，道：“二哥，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侵猪笼吗？” “你先起来。”曹正本试图搀扶起曹正媛，可曹正媛推开了他的手，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二哥，从小你和大哥最疼我了，现在我遇到难事了，你真的要袖手旁观吗？如果大哥在，他绝对二话不说，为我赴汤蹈火。可惜他不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二哥，你帮帮我。” 边说曹正媛边声泪俱下，看得曹正本一阵心疼，他蹙着眉头，纠结再三，最后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罢了，好，我帮你。” “当真？”曹正媛眸子一亮，抬手一把擦掉眼泪。 “自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正媛，我帮你，你起来吧。”曹正本顺势搀扶起曹正媛，两人重新落座。一旁的谢婉妤也暗自松了口气。 曹正本仔细想想，道：“你这个事不能让爹娘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找个理由让你去乡下，我会找个偏僻的乡村，把你送过去，再给你请奶妈、丫鬟，你就安心住在那儿待产。至于孩子生下来后，是送走呢，还是另作打算，不急，到时再说。” “好，一切听从二哥的。”曹正媛顿时有了信心，有了二哥的帮忙，相信她能度过眼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