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都市文的打开方式不对》 第1章 [仙侠魔幻] 《这篇都市文的打开方式不对》作者：蒜蓉粉丝蒸生蚝【完结+番外】 文案： 父母双亡以后，颜夏忽然被亲生父母认了回去。新父母好像挺有钱的，她五个哥哥更是人中龙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五个哥哥，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洋柿子真假千金定律吧，毕竟听说她是真千金。 但是根据她忽然被灌输的“剧情”，那个被新父母养了二十三年的假千金才是真正的女主，她不过是一个恶毒女配，还是个最后死得很惨的恶毒女配。 就在颜夏思考着自己是得了妄想症还是真有其事的时候，她忽然打开门见鬼了。 她默默地把门关上，觉得这个门打开得不对。 ……这不是篇都市文吗！为什么还能见鬼啊！都市文怎么会有鬼？！也许她该去精神科看看？ 某人：你要唯物又不够唯物，精神科救不了你，还是去找个庙吧。 后来她发现，这个世界不但世界观不对，她还是个共享女配。 本文纯属虚构！！！纯属虚构！！！！假如你觉得有雷同，那是自己的错误心理暗示！专业知识不靠谱！练功也好，玄学也好，都是编出来的！这是小说啊！！！请不要在小说里学习专业知识！也请不要模仿里面的练功方式，更不要模仿里面的危险动作！！！就算看着好像很合理可以试试，也请记住这是作者编的！！！！因为模仿出了啥事概不负责！！！ 第1章 原来真有真假千金 颜夏直到被请进加长版豪车里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 原来她不是她父母的亲生孩子，而是被抱错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看了下这豪车，又看了下前面配备的司机。 看起来很有钱。出门都是这种加长版豪车，估计去的停车场都是有钱人特供，毕竟普通停车位根本容纳不下。 不过说起来，这车长成这样，掉头很难吧？ 颜夏依然没有任何实感。没办法，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小市民。跟她说她是什么豪门林家的孩子，她第一反应是林家谁啊，但是对方好像觉得她理当认识，应当受宠若惊，她还是把这话默默咽了下去。 感觉会激怒对方，还是算了。 但是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假如林家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跟对方口中的贫民家庭在同一家医院生孩子，还不是vvvvip待遇，随随便便就和他们瞧不起的根本不该是同一个世界的贫民家庭抱错了孩子？ 所以这是医疗资源太紧张，还是医保太惠民导致的？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车停了下来。 颜夏抬头，在看见眼前别墅的那一瞬，昏了过去。 *** 这是一篇穿书重生假千金团宠文。女主是假千金林娇娇，据说她第一世本来是个真正的娇软小可爱，但是因为真千金颜夏的归来，被迫害得死无葬身之地。重生后她觉醒了前生记忆，发现自己是穿书了，为了改变命运，她外表依然娇软可爱，但内心心机绿茶，成功获得了父母和五个哥哥、竹马abc无条件的宠爱。虽然真千金颜夏后来被认回来了，家里人依然不舍得让她离开，继续把她养在家里，因为她才是大家的心肝宝贝小可爱。这也导致了原女主真千金颜夏的嫉妒。颜夏是个毫无底线的恶毒女配，她本来就虚荣、恶毒，见到娇软可爱的林娇娇就有无穷恶意，憎恨她轻轻松松地得到了一切，而这本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所以颜夏不断针对她、陷害她，最后自作自受，被所有人抛弃，还得了性病（？），下场十分凄惨。番外里女主和五个哥哥、三个竹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的，这还是篇np文。 颜夏瞪着陌生的天花板，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变成那种疯狂堆元素的流水线文的女配了。这种批发式垃圾要不是强行来了一次全文灌顶，根本就不可能记住。 她持续瞪着天花板，然后掏出手机搜索。这种不涉及拐卖之类问题的抱错孩子记得是适用于收养相关规定的吧？被灌进来的那篇文既然底层逻辑是发现亲生孩子就能立刻办回来，那应该有相关法律规定吧？ 颜夏很快搜到了相关结果。 果然，这种医院原因导致的抱错孩子在法律上属于收养。而且根据收养法，自收养关系成立之日起，养父母与养子女的权利义务关系，适用法律关于父母子女关系的规定，养父母有义务抚养孩子，成年的养子女有赡养义务和继承权。同时，她跟生父母的所有权利和义务都一并解除了。 而且养父母和成年养子女的关系，只能由养父母提出解除，而不能由养子女提出。 她父母……不对，养父母都死好几年了，所以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解除。也就是说，这林家有没有钱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只跟那个林娇娇有关。因为林家可以跟她解除关系。 确定了这点，颜夏整个人都轻松了。 还好，她根本不算林家的孩子。 颜夏伸了个懒腰，决定去见一下林家人。 ======= 本来不想在正文排雷的，但是离谱的回复和辱骂太多了，我直接一点说话。 这篇文不是女强文！不是！简介这点一直都写了！这章作话也说了！不要再说什么我用女强把你们女强文爱好者骗进来杀！ 你们一些女强文爱好者不看简介，看到后面发现是成长型女主就开骂还举报真的非常离谱好吗？ 第2章 这篇根本不是打脸爽文，是灵幻喜剧文，不要老在那里问为什么不打脸这个角色不打脸那个角色好吗？ 不能理解什么叫灵幻喜剧的，自己先去看一百遍电影《僵尸叔叔》和《僵尸先生》，看看里面的人物设置和剧情是长什么样的。 想看打脸爽文的麻烦绕道！！！ 【不要再问女主为什么不砸烂公检法，为什么不砍亲生父母全家了，她一个守法二十几年的公民你们要她做什么？】 【女主是个守法的年轻姑娘，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误把人当鬼，把人打到昏迷以后要报警，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报完警以后更惊慌失措，而不是冷静到跟把人当鸡杀了二十几年似的，就别看了。因为她不反人类，还因为她新闻看太多。】 【她无法迎合一些人的反人类女主口味，我所描绘的世界也无法迎合一些人的理想世界观。】 最后！这文里的练功也好，符咒也好，都是编的！编的！不要跟着练！不要练！看着好像很靠谱，这也是编出来的！编的！！！！ 对着一篇小说的描述就敢跟着瞎练，你们是想老了被骗去买营养品吗！ 反正我已经预警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2章 便宜亲人们 “所以妈妈，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是吗？”一个带着哭音的娇软女声从楼下传来。 “怎么会呢？”另一个女声响起，“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那……他们要让我回去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人逼你回去的。” 颜夏顿住了。 “真的吗？他们已经死了？” 颜夏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这是一个有钱的娇娇女，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打不过。 颜夏慢慢走近。沙发上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女性正抱着一个女孩安抚，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她仔细打量了下那个明明见到了她但装作没看见的女孩。五官明艳，和她妈妈夏霜有五六分相似，但是那张脸莫名地有种娇怯怯的感觉，完全没有夏霜的攻击性。 她想起当初夏霜说她是综合了父母的优点，又基因变异得更好看了，所以才会不像。现在看到这个女孩，颜夏终于明白不是什么综合了优点，只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她深吸了口气，才开口，“你们好。” 那个年长一些的女性终于发现了她的到来。她有些激动。 “你……你就是夏夏。” 颜夏谨慎地应了声，“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你妈妈。”她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夏夏，我可怜的夏夏……” “……” 她到底是哪里看上去很可怜了？ 这个时候林太太一把抱住她，颜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权作安抚。 颜夏一边拍着，一边瞥向旁边的女孩，那女孩一直维持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这让她有些佩服。一直维持这个眼泪准备掉就是掉不下来的状态她觉得难度还是有的。 林太太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妈妈很想你。” 颜夏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声。 “你这些年受苦了……” “妈妈……”那个女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不先跟姐姐介绍一下吗？” “啊，对，你看我都忘了。这是你的妹妹林娇娇，也是……”林太太停了下才说，“你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颜夏轻轻地说了声，“你好。” 林太太跟颜夏大致介绍了下家里的情况。据说她还有五个哥哥，除了大哥接管公司，其他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公司名字她没听过，但是当林太太说出某著名饮料以后她懂了。她也买过不少，但是根本没注意过公司叫什么、老板又是谁。 她的这对亲生父母出身似乎不凡，有多不凡也不清楚，反正有那么大一间公司钱肯定不缺，这从房车还有打扮也能看出来。虽然她实在看不出价格，也不知道小说里的她怎么能一眼看出某个包几百万、某个包几千万的。她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去奢侈品回收店当鉴定师，非要当个初中美术老师？ 但是她也很怀疑那个小说是不是她妄想症的结果。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但是在林太太后面无休止的哭诉的时候她整理了下那个故事才发现物价不对。世界上目前最贵的包排第十的也才一百万，为什么灌输的文本里林太太每季都能买上七八个千万包包，这通货膨胀得实在不像她的世界。确实，林娇娇的名字对上了，可是她又不是叫林脚脚，这么常见的名字实在没有什么参考性。至于五个哥哥……拚命生的有钱人很奇怪吗？ 颜夏一边神游一边打量着林太太。她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轻，眉眼和自己也像，但是真要问她有什么感觉，那大概就是不自在。 说白了，就是有血缘的陌生人。他们还在反覆强调血缘，否定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而她也确实有动摇，假如他们生前就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那个叫林娇娇的女孩，假如他们生前就知道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会跟她更亲吗？ 倒是她的亲生父母…… 颜夏依然不知道林太太怎么想的。是的，她是表现得很伤心，可是真的如此吗？他们这些人惯会演戏的，私底下关系再不好，在外面也可以亲如一家。找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觉得她受苦了要补偿？那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把她带回来？为什么没有自己先去看看她呢？就算只是约出来也好啊？只会一味地说她受苦，那是不是代表他们觉得她的生长环境是一种羞耻，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呢？ 第3章 林太太说到后面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颜夏也适时地露出一个笑容。 先看看，后面再说吧。 第3章 经济补偿就够了 林父在晚饭前回来了，但是颜夏并没有见到那传说中的五个哥哥，据说大哥是出差去了，其他四个哥哥则不是在外地工作就是在外求学，根本见不到。 林父似乎也很激动的样子。颜夏同样露出再标准不过的笑容。 一时间宾主尽欢。 饭后，林父终于提要求了。 “你回来住吧。你是我们林家的女儿，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颜夏只是笑了笑，垂下眼睑说，“我也想过，但是那边离学校也比较近，上班会更方便些。” 林太太又哭了起来。 “夏夏你才二十三岁，这么年轻就得为生计奔波。那个班我们不上了，你真想上班就回家里的公司吧。” 颜夏沉默了下。一般人不继续深造不都在工作吗？ 颜夏保持清浅的笑容，“我还是挺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的。而且十二中还算是不错的学校，我还想继续看看。” 林太太还想说什么，但林父阻止了她。他似乎对她这份赚不了几个钱就是活着的工作还算满意，还夸了她几句考上教资和编制的事。大抵是初中美术女老师这种身份很迎合他们这种人的审美吧，她猜。 后面又提到了迁移户口的问题。颜夏还是找了个借口推了。 颜夏这也不同意，那也没答应，很想就这样糊弄过去算了。但是没用，当晚她被强行留在了林宅。 因为她是刚认回来的女儿。明天周末，哥哥们要回来，别回去了。 颜夏只能继续笑。 *** 颜夏一进客房，就开始在手机备忘录上对今天的事情进行整理。 先是脑子里被灌输的那篇文。随着时间推移，她也越来越不记得里头的文字，只能赶紧把一些人物和剧情记录下来。 接着就是对比。 文里林家具体干啥的，不知道，就知道有一个集团。现实么，经营饮料公司。从她刚刚搜索得来的结果，林家的饮料公司其实也是一个集团，旗下有数百种品牌，其中有十几种铺天盖地都是。确实，一看就很有钱，但就是很不言情。 这年头哪有言情女主家里是专卖随处可见的饮料的？高低也得是多元化经营、不知道到底干嘛的顶级豪门吧？ 林竞，也就是她的便宜爹，文里一开始对她很好，打算让她和林娇娇喜欢的人联姻。后来认清她的真面目，就彻底把她放弃了。沈月，也就是她的便宜妈，文里经历同上。而沈月职业就是贵妇，文里和职业就是千金小姐的林娇娇两人每天最少要花几千万在购物上，仿佛手中的钞票都是天地银行发行的一样，消费水平直通地府。 消费这点看不出来，但是这种消费水平都要华国每个月都给她们加印钞票了吧，这怎么可能？ 但是颜夏也很难相信脑子里突然冒出的那篇文完全是妄想。这文情节幼稚，人物崩坏，女主林娇娇重生前傻白甜，重生后时而阴狠毒辣，时而圣母，反覆渲染她聪明绝顶，但往往表现得又蠢又毒，还弱智到被推在床上占尽便宜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抛开情节和人物，作者又的得地不分，看得她难受得要死。更别说这文还能时不时冒出诸如“林娇娇不着边际地避开他的手”这种句子来。她可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不着边际”用得如此不着边际的。她是发了疯才要幻想出一本几十万字的病句习题集折磨自己。她又不教语文！ 不过…… 颜夏盯着“联姻”两个字很久。 其实，假如只是想补偿，有必要迁户口吗？爸妈已经不在了，她自己就是户主，正常情况下认个亲还会想到把她户口也给弄回来挂在自己名下吗？假如愧疚，经济补偿一下就够了，何必非要把她弄回来。 她笑了下，是啊，给点钱，给套房，也差不多了。顶多逢年过节再走一走。她都工作一年了，爸妈也都不在了，这些举止明显是没必要的。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差，爸妈给了她最毫无保留的爱，家境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不缺什么。就是父母的爱是要给他们亲生女儿，而她并不是这点让她不舒服了一整天。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想着想着，眼前就模糊成一片，然后又清晰起来。颜夏就这么躺着，觉得胸口憋了一整天的气跟着眼泪慢慢消散了些。过了好一会，她才起来洗了把脸，继续思考林家的问题。 所以，联姻才是关键。 女儿是联姻的工具，多一个女儿简直意外之喜，因为可以额外联姻多一家。 颜夏自觉想通了一些关键点。 接下来就该论证那篇文是否妄想产物。 到现在，她那便宜爹妈还没给她介绍过她那五个哥哥的名字。文里倒是有，大哥林仪景，标准的霸总，现在在管理家里的公司……所以，现在就是卖饮料的？ 颜夏顿住了。 所以言情女主的霸总哥哥怎么会是卖饮料的啊？！怎么也得搞个互联网公司吧？！ 她觉得这画风真的有哪里不对，但只能待查。 下一个……二哥林宵晖，文里是娱乐圈顶流、影帝、视帝。但颜夏不看剧也不看电影很多年，而搜索林宵晖也没搜到相关的信息。有可能林宵晖这个名字就是错的，她幻想出来的，当然，也有可能，他用了艺名。 第4章 三哥林清质，一个极其夸张的清冷神医。他五岁学医，十六岁成名，使一众前辈纷纷拜倒，现在已经是业内的传说。天上地下，只要是人会得的病，没有他不能治的，一堆高难度手术更是只能由他执刀…… 作者这是玛丽苏文看多了吧？ 说不定是她最近玛丽苏文扫太多了。 颜夏叹了口气。 最后两个，四哥林玉弓和五哥林初弦是双胞胎，林玉弓是个沉默的天才黑客，林初弦是个疯狂的化学天才……设定太土，人物又太扁平，她甚至没能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颜夏又仔细回忆了下五个哥哥的信息，确定没错了才躺平。 明天就能见到了。到时就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得妄想症。 第4章 对了，但没全对 第二天接近十点的时候，颜夏见到了三哥林清质。 “夏夏，这是你三哥林清质。”林太太笑容满面地说。 名字对上了。 “他是个皮肤科医生，在省皮防所工作，现在在麻风村驻守。” 竟然不是玛丽苏？ 颜夏有些懵地看向青年，后者只是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示。她只能羞涩地笑了下，“你好，我是颜夏。” 林清质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好。” 然后两人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还好林太太的话很多，才不至于冷场。但很快林娇娇把林太太叫走，只留下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他是不打算说话是吗？ 颜夏闭了下眼睛。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更别说还是跟这么一个人安静地相处。 平心而论，林清质看上去跟她有七八分相似，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跟她有血缘关系。但这不能产生任何亲切感，反而有点诡异。林清质气质偏冷，又没有什么表情，真要说跟文里的清冷不太搭界，而是更接近于非人的质感，颜夏看着都要产生恐怖谷效应了。 以前漫画里说什么遇见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就会死，现在她觉得就算只是相似，都有可能会死。 颜夏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 “三哥，麻风村是什么？” “以前隔离麻风病人的地方。后来那些病人好了，但还住在那里，所以要人轮流去驻守照顾。” “麻风病是什么？” “一种传染病。” “他们是因为会传染别人所以要在麻风村隔离吗？” “他们已经好了，不会传染。” “那他们不出来？” “没法出来。麻风病有后遗症，以前医疗条件不是很好，他们很多外表看上去比较吓人。”林清质沉默了下才说，“甚至有些残疾了。外界不太愿意接受他们，他们也跟外面脱节，现在就是上面养着。” 颜夏觉得这对话越来越奇怪，她正想换个话题，就看见林清质掏出了手机。 “你要看下麻风病人的样子吗？” 颜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再然后，她就见到了屏幕上的脸。 “……” 林清质手指滑动了下，她又看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背。 “……” 林清质再滑动了下，她看到了一只畸形的手。 “你感觉如何？”林清质轻声问。 像看到了负子蟾的背，又像看到了七鳃鳗的嘴巴。 精神受到暴击的颜夏决定以专业的眼光处理一下刚刚见到的图像。 这下她发现，其实可画的点很多。 众所周知，美术生最喜欢的模特，其实不是年轻漂亮的，而是“老病残丑”。这种模特更是比那些正常的、漂亮的要贵得多。刚刚这几张照片拼凑出来的人，刚好四条全中。假如是在他们学校，这人怕是会大受欢迎。 颜夏终于冷静下来了。 但是这对病人实在很不尊重。 颜夏又沉默了会才说，“说可怜会不会太轻飘飘了？” “不会。”林清质收起了手机，整个人终于有了点温度，“能可怜已经很好了，没有更深一步体会是幸运。” 颜夏正想说些什么，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的人冲了进来。 “老三！老三！快帮我看看我的脸！” *** 二哥林宵晖，确实是个混娱乐圈的。但是他没有用林宵晖的名字，而是起了个艺名，叫常仪。 常仪的大名，就算是颜夏这种娱乐圈绝缘体也是听过的。因为他长得确实太好了，演技也好，好得不像现在娱乐圈顶流，反而更像二十年前的顶流。 但现在，那张被女娲钟爱的脸，毁了。 颜夏盯着林宵晖那张布满红疹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文里好像完全没提过这茬。林宵晖难道不该是从头帅到尾的吗？ “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药物？” “没有。” 林清质把林宵晖的衣服放了下来，“光过敏。” 林宵晖追问，“什么病？” “光过敏。” “什么病？” “对阳光过敏。” “什么？！老三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就是光过敏。”林清质语气明显开始不耐烦，“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那怎么办？” “用点药。”林清质写下药名，“你去找人买就行。” “你不能开吗？” “皮防所在一百多公里外，你觉得我能飞回去给你开药？” 第5章 “不是，你不是医生吗？你不能直接给我拿药？” “我是医生，不是药厂。” 颜夏又在心里默默给林宵晖画了个叉。文里不是说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二哥吗？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啊？ 她又看了眼林清质。 这个也不行，不够玛丽苏。玛丽苏医生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掏出合适的药物的，虽然都不知道这是医生还是哆啦a梦。 那边林宵晖还在咋咋呼呼。 “好了以后会不会再发？” “会。” 林宵晖急了，“那怎么办？” “别晒太阳。” “所以要怎么办？” “别晒太阳。” 林宵晖不服气，“可是我这次用了很多防晒霜也没用啊。” “我说的是，别晒太阳。” 林清质语气依然平静，林宵晖恼了：“所以我到底要怎么办！” 林清质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宵晖，“我说了，别晒太阳。” “你……” 颜夏终于看不过去了，“我猜，三哥的意思是你对阳光过敏，所以最好别接触阳光。不晒太阳就不会发病了。” 林宵晖愣了下，很是生气地对林清质说，“老三，这就是你给我的方法？我怎么可能不晒太阳，你忘记我什么工作了吗？你得给我另一个方案。” 林清质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了林宵晖很久，忽地很认真地对颜夏说，“我不是一个暴力的人。我一向认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假如可能，尽量不要使用暴力。” 颜夏：“……啊？” 然后颜夏就懂了。 林清质脱下无框眼镜，一拳打到林宵晖脸上。 “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会打你！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病人！” 第5章 似是而非 “我说老三，你下次能不能别打脸？” 终于消停下来的林宵晖惨兮兮地用冰敷着伤处，可惜林清质根本不买账。 “反正你现在的脸也不能见人。” “……” 林宵晖想了又想，又紧张地问：“你打我的这里真的只用冰就好了？要不要上点碘伏啊什么的？” 林清质忍无可忍，“又没有伤口用什么碘伏？那是消毒用的。你那么想用碘伏我给你划两口？” “不……不用了。” 林宵晖讪讪地坐远了点，免得林清质一时想不开真给他来两下。 “……” 颜夏默默地喝茶。 这两个人除了名字，跟文里的形象似乎没什么关系啊。 “不用管他们，二哥和三哥平时就那样，习惯了就好。”林初弦笑呵呵地拿起苹果，用瓜刨削了起来。 颜夏看了他一眼。 五哥林初弦，一回来就无视林清质暴打林宵晖的场面，单方面对她表示友好，不但热情、友好，现在还要给她削苹果。说起来，文里这个五哥和她初次见面好像也是削苹果，但那是飞快地用小刀切了一碟兔子苹果，然后……给了林娇娇。 林娇娇就会一脸不好意思地让给她，“姐姐吃吧，五哥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然后林初弦就不高兴地说，“这是给你的。” 林娇娇就一脸为难，“这不好吧？” 林初弦更不高兴了，开始喂她吃苹果。林娇娇一边吃一边不好意思地看她，“姐姐，待会我让五哥给你削苹果。” 接着她就会一脸嫉恨地想：我的，这些本来都该是我的。如果不是林娇娇偷走了我的人生…… 虽然不知道这尴尬又弱智的剧情作者是怎么写出来的，但是现在谁能解释一下瓜刨？ 不不，不是说瓜刨不好，颜夏也很喜欢用瓜刨削苹果，毕竟瓜刨学名就是削皮器，削皮它就是专业的。但是瓜刨跟林初弦整个人都不搭啊！谁家言情的疯批男主会用瓜刨削苹果啊？这是疯批还是憨批？ 这边，林初弦已经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 “谢谢五哥。” 林初弦笑眯眯地看着她啃苹果，“夏夏，我叫你夏夏可以吧？” 颜夏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想想好像拒绝也不太好，就点了点头。 “妈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的事？” 事实上除了大哥，你们四个一个都没提。 颜夏看他，继续“卡卡”地啃苹果。 “二哥和三哥你也知道做什么的了。你五哥我呢，跟他们不太一样，未来可能是搞学术的。我……” 林宵晖嗤笑了声，“别听他的，为什么是可能搞学术而不是搞学术，是因为更可能找不到工作。” “……” 颜夏一想也对。四大天坑生化环材，她这个五哥不就是化学的嘛。学化学的找不到工作多正常。 可是林宵晖说，“他学的社会学。社会学你听过吧？毕业后不是骗子就是找不到工作的专业。” “……” 颜夏顿了下，装作很专注地吃苹果。 早知道不吃那么快了，都吃到芯了。 但是林初弦也没生气，很好脾气地说，“但也有机会在高校工作不是吗？我总比林玉弓好一点。”接着他又扭头对颜夏说，“夏夏还没见过林玉弓吧？他是你四哥，读的人类学。” 听上去好高大上。 林初弦又温和地笑了下，“夏夏知道人类学是做什么的吗？” 第6章 颜夏诚实地摇了摇头。 林初弦高兴地说，“不知道就对了。hr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人类学毕业的投简历都只能写社会学，因为hr根本不知道人类学是什么。你五哥我比你四哥强多了！待会林玉弓回来夏夏你记得配合一下，让他表演一下那个，人类学是做什么的。来，夏夏，五哥再请你吃苹果。” 说完，林初弦又削起苹果来。 “……” *** 最后“人类学是做什么的”也没表演成功。因为林娇娇出来了。 林娇娇红着眼睛，娇怯怯地叫着她的哥哥们。 假如这是文，三个哥哥应该心疼坏了。但是颜夏发觉他们三个的态度有点奇怪。林清质不冷不热就算了，文里以温和、善解人意为形象的林宵晖也爱答不理的。林宵晖其实也不怎么搭理颜夏，颜夏还以为是因为她抢走林娇娇的林家女儿身份导致的。但现在看来，他连林娇娇本人也不愿意搭理。 至于刚刚还很高兴地跟她聊着人类学的林初弦，则是一下子哑了一般，只是紧挨着她坐着。 林娇娇委委屈屈的，林太太心疼坏了，但也知道这都是颜夏回来她患得患失的缘故，也子还能抱着她轻声安慰。两母女搂在一块亲亲热热的，只是剩下的人都沉默了。 所以林玉弓回来的时候，这可怕而尴尬的气氛直接把他干沉默了。他打了声招呼，也坐到颜夏旁边，开始切苹果。 “……” 颜夏抬眼看林玉弓，不愧是林初弦的双胞胎兄弟，除了黑了几个色号以外，当真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俩怎么都跟苹果杠上了？这都是她今天第三个苹果了！ 颜夏有点反胃，但是现在这样她也不好推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玉弓切了个天鹅苹果放到她面前。 “谢谢四哥。”颜夏轻声说，脑子里全是赵本山说“他还得谢咱呢”的声音。 林初弦一把把天鹅抢走，直接把一只天鹅翅膀吃掉，“谢谢四哥。” “……” “……” “我再给你切一个。” “不……不用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 “林玉弓，待会就要吃饭了，你是想撑死夏夏吗？” 林玉弓终于停了下来，颜夏感激地对林初弦说，“五哥。” “嗯？” “你不会找不到工作的。”这么会说话，一看就不是找不到工作的料。 林初弦很是得意地朝林玉弓笑笑，然后继续跟颜夏科普人类学。例如人类学要跟当地居民共同生活啦，又例如有可能共同生活七八年都搞不定论文毕不了业啦。期间林玉弓一直把玩着小刀，看得颜夏心惊肉跳，生怕他直接给林初弦几刀。 幸好，林玉弓的理智还是有的，林初弦无惊无险活到了午饭。这个时候大哥林仪景也终于回来了。 林仪景终于和脑里那篇文的形象对上了一点。他长得很好，霸总式英俊。更重要的是，他只是跟她打了下招呼，就把注意力都放在林娇娇身上。刚刚林初弦跟她谈笑风生的时候，她都害怕一直瞪着这边的林娇娇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随着林仪景的归来，林娇娇也终于不再黏着林太太，她改黏林仪景去了。 看着满脸宠溺的林仪景，颜夏十分欣慰。总算，有个人是对的了。 这顿饭因为有林仪景在，林娇娇异常活跃。她吱吱喳喳的，哄得林太太和林仪景开心得不得了。只是其他人又沉默了，而三个当事人完全没发现。 不过龙虾和鲈鱼好吃。 虽然氛围很不好，但还是吃得很开心的颜夏在饭后再次提出回家的要求。 人都见完了，她还留在这干吗？ 反覆表示她要备课，下周六会再来以后，颜夏终于成功跑路。还是林清质送的她，最后还加了个微信。 “假如有什么皮肤问题随时可以问我。发现你男朋友有什么奇怪的皮损，或者生殖器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也都可以问我。”林清质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话。“假如是其他的病，我也不太懂，不过你有需要我会问下我相关专科的同学。” “好的，谢谢三哥。三哥再见。” 她连男朋友都没有，为什么连她男朋友有性病都给考虑到了？ 回到家以后，颜夏终于松了口气。大脑放松了下，才又开始复盘。 名字全都对上了。她根本不认识林家人，什么失去的记忆的可能性很低，要说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概率就更低了。五个不算常见的名字一起撞上，概率学会告诉你这纯属偶然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是说，这文最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了。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地方对不上呢？连人设都没怎么对上。难道是这文的终极ooc同人文？ 不对，这种垃圾文也能拥有同人吗？ 思路不对。 那是现在时间是林娇娇重生前？ 不对。 假如林娇娇是重生前，她这个时候也不至于跟四个哥哥关系差成这样。重生后就更不会了，她可是团宠啊。所以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6章 原文就崩了的女主会是怎样的人 认了个亲并没有对颜夏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 她去公墓告诉了父母自己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事。当晚没有人入梦，后来也没有。 她试探地跟林娇娇提了下去看下父母的事，林娇娇的脸色瞬间就很难看，然后娇怯怯地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等清明的时候再去。 第7章 不去就算了。 颜夏又去了公墓一趟，把这个状告了上去。然后心里舒坦了。 其余日子里，她依然兢兢业业上班，还是在多多买菜，自己做饭带饭，就连上班都还是骑着她的自行车。唯三的改变是她手机通讯录里多了林先生和林太太，微信上多了一个林清质，以及周六总得去和林家人聚一聚。当然，基本上是和林太太和林娇娇吃饭，林先生和林仪景有时也会出现一下，其他四个哥哥则是完全不见人影。一开始颜夏还有些紧张，现在就当加餐了。她自己可不舍得每天做得那么丰盛。 但是最近她发现自己可能还是紧张，只是自以为习惯了。因为她出现了鬼压床，还越发地频繁。 大概是因为林家只是让她去吃吃饭，也没有要求别的，搞得她有点紧张了吧。她想。另一只靴子一天不落地，她一天都不会安心。 林家人和文里差别不小。就连作为女主的林娇娇，她也不知道到底归类于哪个方向。 塞给她的文里，林娇娇无疑是一个写崩了的角色。作者太想让她娇软柔弱得让所有男主心生怜惜，但又要表现她实际上无所不能，让男主们心生敬佩。要表现她的娇柔，就写她只能依附着男主们生存，又要她当复仇女神，所以独立自主，根本不需要男主们。结果就是，她崩了。你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脑子，不知道她到底需不需要男主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但因为极其糟糕的情节安排，最后凸显的只有无休止的厌烦。 离谱的是作者还要反反覆覆强调她善良、心软。人经历大劫是会有转变的，但是这文写出来的善良心软了一辈子的人，上一秒重生前还在人善被人欺，下一秒重生后就把（林娇娇本人都不记得的）只是阴阳了自己几句的四岁小女孩打到鼻青脸肿，还要哭着让林父把小姑娘家弄破产。 是的，这就是林娇娇重生后的虐渣打脸初战。 颜夏翻那篇文的情节的时候都被这段震惊了。作者真的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拳打幼儿园到底爽在哪里？ 也就是现在无底线复仇的女主还算受欢迎，只要是这种人设，写成什么样都会有人支持。要知道这种行径在以前撑死了也就是个恶毒女配吧。 也因为如此，她很难知道林娇娇到底会偏哪个方向。林家五兄弟已经有四个明显跑偏了，也没那么真假千金文常规的玛丽苏。而原文里就没成功立起过形象的女主林娇娇，她也很可能不会像文里性格那样造出“既……又……”的人，只会遵循正常的规律，更像一个她认知里的人。只是颜夏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那篇文的关联又还有多强。 所以就更焦虑了。 这种焦虑在上周林仪景夸了她的画几句以后达到巅峰，因为林娇娇那一瞬的神色吓得她差点叫了起来。这比之前让她去扫墓要可怕多了。 这周颜夏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走在人行道上都会被突然冲过来的车撞死。鬼压床更是每晚都来，搞得她睡眠极度不足。 但还好，她没什么意外地活到了周六。又到了去林家的日子。 第7章 毒蛇 颜夏猛地将锄头敲进地里，把土刨了出来，“是这样吗？” “太浅了，颜夏小姐你得再深一点。” “好的。” 颜夏又试了下，园丁还是觉得不够深。 “颜夏小姐，你手不要抓到最底，留点距离，这样好用力。” 颜夏依言调整了下，确实发力更舒服了，这回也锄到了足够的深度。园丁夸了她几句，她就快乐地继续翻地去了。 是的，她在翻地，因为实在不想对着林娇娇。 今天林先生和林仪景一如既往地在公司，而林太太被她的朋友约出去了，就剩下林娇娇和她共处一室。 可是颜夏不想单独和林娇娇在一起，所以她来帮园丁翻地。 至于为什么要翻地？ “四少爷说要把五少爷的花拔了种菜。”园丁慢吞吞地说，“他说已经征得五少爷同意，也截了图，让我大胆搞。” “……” 颜夏想了下发觉不对。 “都立冬了还能种什么？” “土豆。”园丁说话还是慢吞吞的，“我们这边比较暖和，冬天可以种土豆。土豆花也好看，这样五少爷不会太生气。” “……陈叔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地有三分之一是颜夏翻的。一开始她还想着全翻，但她那费力的样子园丁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干脆自己拿过锄头快速把剩下的地全部翻完，又带着颜夏把地给整了。园丁还想起垄，可是颜夏实在不行了，强烈要求暂停休息。园丁大叔看她那个样子，决定还是自己先来，颜夏要是休息好了可以来帮忙。 颜夏还是从了，抱着她心爱的锄头站一边去。 然后，林娇娇出现了。 林娇娇抱着一个盒子，甜甜地冲颜夏笑着。 “姐姐忙完啦？” 颜夏瞬间觉得浑身都是干劲。 “没，还要起垄呢。” “姐姐也用不着这么辛苦，这些活在我们家都是园丁干的。姐姐还是跟我进去坐坐吧。” 颜夏沉默了下。 这种奇怪的口吻，真的很像宅斗雷文女角。 下一秒，颜夏笑了，“我只是喜欢园艺。” 林娇娇愣了下，又笑着说，“既然姐姐喜欢，那也没办法了。” 第8章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颜夏继续笑，“那我去忙了。” “等等。”林娇娇又把她叫住了。 颜夏只好继续笑，“还有什么事吗？” “姐姐回来这么久，我一直没有送礼物给你，很是过意不去。为了庆祝姐姐回到真正的家，我特意准备了这份礼物。希望姐姐能喜欢。” 颜夏瞪着递到眼前的盒子，总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觉得里边有东西在动？ 林娇娇又把盒子往前送了下，颜夏只好接了过来。 “谢……” 里边真的有东西在动啊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 林娇娇笑嘻嘻的，“姐姐不打开看看吗？看看喜不喜欢。” “……” 谁要打开啊？她现在只想把这东西找个地方囫囵埋了！这怎么看都像有什么长条的东西在动啊？！ “姐姐，”林娇娇逼近了些，“你是不喜欢吗？不打开看看？” “……” 打开就打开，林娇娇敢凑那么近，肯定没什么危险。撑死了就是条菜花…… “蛇！”颜夏尖叫一声，把盒子往外一扔，一条翠绿色的蛇径直飞到林娇娇身上，林娇娇也跟着跳了起来。 “蛇！” 颜夏慌乱地捞起锄头，一锄头砸蛇身上。不够力，出了点血的蛇还在动。 有病啊！为什么要人当面打开一条毒蛇的包装！这tm哪里搞来的竹叶青！ 颜夏根本不敢松手，只敢继续往下压，但是蛇还在疯狂扭动，快要挣脱开去。 “怎么了怎么了？”园丁陈叔说话终于没那么慢了。他一看见还在挣扎的蛇，也跟着一锄头下去，蛇头终于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陈叔。”林娇娇打断了正要回答的颜夏，“院子里怎么会有毒蛇？” 这竹叶青不是你带进来的吗？ 颜夏刚张开口，林娇娇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也幸好没咬到人。刚刚我和姐姐就在这里，咬到我也罢了，要是咬到姐姐怎么办？这可是竹叶青，是有剧毒的呀。不过还好有陈叔。这蛇还是赶紧处理了吧。”林娇娇说着，踢了下蛇头，蛇头突然跳了起来，一口咬到她脚踝上。 颜夏愣住了。 陈叔也愣住了。 林娇娇哭喊了起来。 所以为什么蛇都死了还能咬人啊？！ 第8章 在急诊哭丧 “小姐你怎么了？痛不痛？”一群人围着林娇娇团团转，颜夏被挤到了外面。 “要不问下三少爷怎么办？”有人提议道。 管家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竟然真要联系林清质。 “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打120？”颜夏忍不住跟正在联络林清质的管家说。 “可是三少爷是医生啊！” “三哥他在麻风村，家里也没有药，先让120送她去医院啊。” 管家没理她，依然打通了林清质的电话，跟他说明了这边发生的事。 “所以，你们是要我做什么？”林清质的声音通过外放传了出来。 “小姐被毒蛇咬伤，想让三少爷帮忙看一下。” “让她别动，直接送医院，不然就打120。” “可是三少爷，您能不能先看一下？” “我看什么？我看有用吗？家里有抗蛇毒血清？直接打120送医院。” 林清质直接把电话挂了。 颜夏看着管家那很不好的脸色，长出了一口气。 都说了，先打120！ *** 林娇娇一直在哭。她哭啊哭啊，周围的人心疼地哄啊哄啊，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试着帮她把蛇头弄下来，也没有一个人会用绳子或者带子绑一下小腿，好让蛇毒没那么快流到心脏。 颜夏一边搜“毒蛇咬伤的正确急救措施”，一边看着被环绕着的林娇娇，觉得她实在有些可怜。 都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手足无措，还是秉着不做不错的原则在做事。 很快，救护车来了，还在哭着的林娇娇被抬了上去。 末了，医生说，“找个家属跟我们的车一起去。” “可是她家里人都不在。” “那熟悉情况的先跟我们过去。” 这下，管家看向颜夏，“那颜夏小姐，拜托你了。” 颜夏：“……” 好、吧。这好像也没错。 但是实际上也没颜夏什么事。因为林娇娇是清醒的，虽然颜夏也跟了过来，可是林娇娇进了抢救室，也没人问颜夏事发经过。有一个护士让颜夏挂号，颜夏呆了下。 “可是我没有她的身份证。” “医生没跟你说要带她身份证吗？” “我不是她家属。” “那你是她朋友？” “不，我是她家的客人，只是刚好看到她被蛇咬了。医生说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跟过来，他们家里就把我塞上来了。家属待会就过来。” 小护士也愣住了。她似乎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操作，就只好先让她坐着，让她再通知一下家属。 颜夏想了想，发了个微信给林清质，表示已经到了医院。林清质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是也没有发任何东西过来。 过了一会，管家他们风风火火到了。一问，果然还是没拿身份证。他们只好先进抢救室问了下林娇娇身份证在哪，又回去找。这个时候，颜夏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过林太太他们，她只好打了个电话给林太太，并让林太太通知林仪景他们。 第9章 颜夏刚挂了电话，林家那个一直和林娇娇很好的小女仆就哭了起来，还越哭越大声，仿佛林娇娇已经死了一般。过了一会，本来面面相觑的几个林家打工人也哭了起来。 颜夏目瞪口呆。 不是，林娇娇还没死吧？人还醒着啊！ 林太太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么一个场景。她心里一紧，晕了过去。 第9章 挂号的钱也是钱 林太太也被送进了抢救室。刚赶回来的管家惨叫一声“太太”就哭嚎起来。 过了一会儿，119竟然也匆忙地进了抢救室。 原本在划水的颜夏终于发现不能这样下去。 这里科普一下，急诊是有一部分抢救药备用的，所以就算没挂号，真的急的病人他们也能先进行常规抢救。但也不是所有药都有备用，又或者短时间内抢救的人太多了，恰好没有药了，那就必须挂号，让医生开出来再让家属交费取药。 颜夏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但是在大四那年频繁地跑医院以后就知道了。 之前颜夏只是不想给林娇娇挂号。其实急诊挂号急的时候不需要身份证。但是挂号不要钱吗？要是确实急着要，护士自然会催着去挂号。那会儿她也不得不去。这不是护士没催吗？这证明林娇娇完全不急，那她也不急。 或许是那个蛇头威慑力实在太大，不把蛇头搞下来，护士也不敢动。这是纯粹被动的无药可用。 所以连消防都来了。看来医生搞不定蛇头，要靠消防员。 总觉得给医院添了很多麻烦。 看了眼实在帮不上任何忙的林家打工人，颜夏低头又给林清质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林太太被吓晕了，她先给林太太和林娇娇挂个号。林清质又一直“正在输入中”，也不知道他在输入什么，这么久还没输完。 她跑到护士站，对刚刚让她挂号的小护士抱歉地笑了下，“蛇咬伤那个女生的妈妈刚刚也进抢救室了，就刚刚晕倒被推进去的那个，我来帮她们挂号吧。” 小护士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让她去挂号了。 等她把挂号纸给了医生，林清质终于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我是林清质。现在就你在医院？” “……也不是，小娟（林娇娇的小女仆）他们也在。” “那他们在干什么？” “……咳，他们情绪激动了点。现在还在哭。” 林清质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下：“在哭？” “嗯，在哭。”不过现在小声点了。 林清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颜夏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好几下，那边才又传来声音。 “大哥他们还没到？” “嗯……还没有。” “联系了吗？” “我之前让林……妈妈联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林清质又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你是不是没有大哥他们的联系方式？” “是的……” “我待会让大哥他们过去。你再等等。麻烦你暂时先看着。” “好的。” “挂号多少钱？” “啊？” “挂号还有药费，你待会发给我，我转钱给你。” “好，待会我发给你。” 谢谢三哥！三哥一定是林家最正常的人没有之一！ 颜夏挂了电话，又急忙忙地拿着处方去交费、取药，顺便把账单发给林清质。林清质果然很爽快地把钱转给了她，甚至多转了几百。他说她太辛苦让她待会先去附近吃个饭，他请客。 等她回来的时候，消防员已经走了，林娇娇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连林太太也清醒过来。 颜夏只得哄着林太太，先带她去做ct。 待她们出抢救室，林家打工人们终于红肿着眼睛围了上来，“太太太太”地叫唤着。 不过这帮人跟上来以后有个好处，就是ct室过床特别轻松，颜夏几乎不需要使劲。这帮人这回算是出力了，否则颜夏会觉得他们出工不出力的精髓把握得十分过分。 等林太太回到抢救室，林先生和林仪景总算是到了。 颜夏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并把资料给了他们以后就退出了舞台。 但是颜夏从7-11回来，林仪景竟然还在和急诊医生谈话。她都吃完了，这是谈什么谈这么久，很严重吗？她支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急诊医生还在和林仪景解释，“她抗蛇毒血清已经打上去了，也观察够了时间，现在是比较稳定的，确实可以从抢救室转到留观区继续打。” 林仪景说：“你确定？要是后面有事怎么办？” 医生耐心地解释：“所以要有家属陪同，继续观察。我们留观区也有护士，有事可以随时找她们。” 林仪景又说，“不能在抢救室继续打吗？” “可是你妹妹的情况目前比较稳定，不需要继续留在抢救室。” 林仪景又说，“那后面有事怎么办？” 这又转回去了啊！ 颜夏有点受不了这车轱辘的谈话，她大概知道为什么谈这么久了。颜夏觉得这真的没完没了。尤其是里面的急诊医生是个个子娇小的女医生，似乎也很害怕和高大的林家父子产生冲突，只是一直耐心地解释，就算是车轱辘也还是很耐心地陪着车轱辘。 她越看越觉得医生有点惨，又把这边的事跟林清质说了。没多久，林清质打了个视频过来。 第10章 视频一接通，林清质就说，“你把手机给大哥，我来跟他说。” “好。” 颜夏把手机递给林仪景，然后就躲到一边了。 林清质先是说让他和急诊医生谈谈，两个人谈了下林娇娇和林太太的病情。就颜夏那贫瘠的脑子也能听出，她俩现在确实比较稳定，所以可以转出抢救室，去观察区。但是林仪景在林娇娇的问题上有异议。他觉得被毒蛇咬了，搞不好要死的，所以不同意转出抢救室。 林清质向急诊医生道了歉，又让她把手机递给林仪景。 第10章 住骨科是因为有断腿的风险 “大哥，”林清质声音平稳地劝说着林仪景，“妈和娇娇目前的情况确实可以转出抢救室，在观察区继续吊针观察就行。” 林仪景完全不买账：“要是后面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到时自然会处理。现在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抢救室。一直留在抢救室她们受到惊吓也不好。” 林仪景还是没拧过来，“继续待抢救室不行吗？要是她们后面又出事了怎么办？” 林清质伸手抬了下眼镜。这动作颜夏很眼熟，上次就是林宵晖抬杠他抬眼镜，几次以后他就揍了林宵晖。 林清质的声音果然冷了下来，但是内容倒像是软了，“那就住院好了。” “住院？”林仪景犹豫了。 “对，既然你不放心，那就让她们住院观察一下吧。” 一直没吱声的林先生突然发话了，“也好，住一段时间也放心些。” 颜夏很清楚地看见林清质又抬了下眼镜。 林仪景还在犹豫，林先生说，“你想想，假如你妈和娇娇有什么三长两短……” 结果林仪景点头了。他同意了，他真的同意了！ 林清质又抬了下眼镜。 “把手机给一下医生。” 林仪景又把手机递给医生，林清质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揍林宵晖之前一样，“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能不能请个会诊，看能不能把我妈和妹妹收入院。” 急诊医生答应了，她会先帮她们请个会诊。然后她把已经挂掉视频的手机还给颜夏，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出去。 一关上门，急诊医生就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主任打电话。 老的找神经内科就行，小的找谁啊？ “hello，主任，我是陈悦。是这样的，有个被竹叶青咬伤的病人，人是稳定的，但家属不放心，老是说假如有事怎么办，现在他们强烈要求住院……对，我跟他们说了人情况比较稳定，但是家属还是很不放心，一定要住院。我以前从来没搞过，我想问一下要找哪个科会诊……” *** 最后林娇娇和林太太终于如愿住院，颜夏也如愿退场了。 第二天，林清质从麻风村赶了回来，还过来接颜夏一起去医院探望林太太和林娇娇。 “麻风村那边驻守一周就可以休息一周。所以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可以休息。”他这么跟颜夏解释。 所以你之前不回来只是因为不想回来吗？ 颜夏没问，也不敢问。毕竟目前为止，这个三哥是最正常的了，要是问了变得不正常就不好了。 到了医院，林清质拎出一袋火龙果一袋香蕉给颜夏拎着，自己又提出两个果篮。他跟颜夏解释，“火龙果给妈，香蕉给林娇娇。” 颜夏有点震惊，“林娇娇喜欢香蕉？” 哪里来的喜欢吃香蕉的豪门千金？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不。”林清质否认，“她不喜欢。” “是因为香蕉适合探病？” 林清质沉默了下，又否定了，“不。我只是觉得猴子就爱吃香蕉，智商也不低，可以给林娇娇吃点补补。” “……” 颜夏有点想收回之前说林清质很正常的话。 林清质先是把一个果篮送去神经内科办公室，跟林太太的主治医生感谢了一番，领着颜夏去陪活蹦乱跳的林太太聊了会天，让林太太感受一下来自亲生子女的温暖，就带着颜夏去了骨科看林娇娇。 关于林娇娇为什么住骨科，林清质的解释是，很多蛇咬伤的病人自己早期处理不当，可能会有肢体坏死甚至需要截肢，所以有可能住骨科。当然了，林娇娇并不是这种情况，实际上她也不需要住院，这就是林家强求来的床位。 所以为什么住骨科？ 林清质说，“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林娇娇有断腿的风险吧。” 然后，颜夏就看到了林娇娇断腿的风险。 他们一进门，就见到林娇娇一脸柔弱地被林仪景喂粥，两人那眼神拉丝得让颜夏打了个哆嗦。她希望这种眼神永远别出现在她身上，怪恶心的。 林清质面不改色地打了个招呼，彰显了下他和颜夏的存在感，又让颜夏把香蕉送过去。 帮颜夏刷完存在感，林清质又强调了下他们不打扰林娇娇养病，待会去感谢一下医生就走了。 颜夏这才明白林清质为什么不先把果篮给医生。 反正林清质显摆了下果篮，林仪景也不留他们，让他们先走了。 处理完这些事，林清质又带颜夏去吃了顿好的才把她送回去。临下车的时候，颜夏正要道别，林清质突然问，“蛇是不是林娇娇自己带进来的？” 颜夏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三哥怎么这么想？” 第11章 林清质说，“立冬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蛇到处乱跑？”他瞥了颜夏一眼，“何况你不像她那么蠢。” “……”该说感谢他看得起她的智商吗？ “以后少跟林娇娇单独相处，也少接她的礼物。”林清质有些厌倦地说，“有些人智商太低了你反而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好。” 林清质又递了个大盒子给她，“送你的。妈还是在乎你的，她只是习惯了注意力在林娇娇那里。” “嗯……谢谢三哥。” 回到家里，颜夏才发现林清质送她的是她想要的数位板。 她也只是前几天数位板坏掉的时候在朋友圈哀嚎了声，林清质竟然也会看朋友圈的吗？ 她想了想林清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总觉得有点难以想像。 第11章 指痕 自林娇娇被蛇咬伤以后，林娇娇也没再往颜夏跟前凑，即使出院了也一样。之前只要颜夏和林家的谁说几句话林娇娇都试图要把人弄走，最少要夺走其他人的注意力。现在她似乎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没再做这些事。 但就像林清质说的，林娇娇的行为无法预测，她也不知道林娇娇是不是会一直保持这样。毕竟自从送蛇事件以后，林娇娇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布朗运动本朗。正常人怎么会为了整人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啊！ 林先生和林仪景依然对她不冷不热，倒是林清质休假期间和颜夏吃了几回饭，看上去熟络了点。虽然颜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真有点把自己当妹妹的样子，明明也没怎么相处过，在林太太晕厥之前，两个人更是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有效对话。 或许是她那会儿在急诊长得很有用的缘故？ 至于林太太，颜夏相处起来还是觉得很别扭，更别说她们世界观、人生观感觉像在两个次元，放弃。 还好，林清质也没说什么。 也许这些人际是显得越发复杂，颜夏的鬼压床也越来越厉害，最近睡觉的时候甚至觉得被扼住了脖子。直到寒假的一天，她起来发现脖子上出现了红痕。 她仔细地观察，觉得那痕迹有点像用手掐出来的。难道是她觉得被掐脖子是自己梦里干的？但是…… 她比划了下，她手有这么大吗？ *** 颜夏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她检查了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每天晚上睡前都锁好门窗，甚至往这些地方夹头发。种种迹象表明，没有人入侵，但是她还是每晚都被人掐着脖子，脖子上的指痕消失了又会被补上。 难道真是她自己干的？ 她实在忍不住问了林清质这个问题，林清质建议她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神经科或者精神科。 颜夏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天就春节了，她搞不好还要住院检查，还是等节后医院开诊再去吧。 除夕当天，颜夏又到了林宅。 因为林太太强烈邀请，颜夏今年要去林宅过新年。虽然，她其实也没那么想。一个人也挺好的，何况也不是第一年了。主要是她一想到那一大家子就胃痛。就算现在和林清质关系算是不错，她也还是胃痛。 这一顿年夜饭，是所有人都回来了。林娇娇依然十分活跃，但或许是年夜饭的关系，这回气氛没以前尴尬。虽然林宵晖只和林清质说话，林玉弓也几乎不说话，但是气氛还是好很多。而她也不至于觉得尴尬，毕竟她和林清质还算熟悉。 当晚，颜夏留宿林宅。当晚，再次被鬼压床。颜夏起来一照镜子，指痕比之前更深了。 真是见鬼了。 她要不要找林清质问下？虽然他是个皮肤科医生，但是按理他有干精神科的同学才对，态度好点去问一下应该没问题？ 正想着，颜夏忽然发现有点冷，她连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降温了？ 她赶紧开始洗漱，但只是又站了这么一小会，她冷得浑身都开始打颤，仿佛冷空气在半小时内南下了一样。 但再一看手机气温，也不过18度。 这气温不准吧？！ 颜夏只好给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又戴上手套、帽子，但还是觉得冷。 这总不能是精神异常的症状吧？就算是疯子也是有比较正常的冷热感知的吧？又不是装疯的朱棣！ 她稍微活动了下，还是觉得冷。 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 也许出去会暖和点。 她这么想着，缓慢地往外移动。 第12章 难道我是超人？ 颜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已经觉得冷得不行。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这纯纯的发烧前的发冷。 要找个体温计。她想。 但也要到一楼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把她叫住了。 “等等！” 颜夏回头看去，是林娇娇。林娇娇今天甚至只穿了长t，所以果然是她有问题。 林娇娇跑到她跟前，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样？” 颜夏实在没心情应付她，“新年好。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哎呀，就算有点冷也不应该穿那么多。这样看着可太奇怪了。今天会有客人来，你穿成这样……” “我下去要个体温计就上来。”也说不定直接就进医院了。 林娇娇又把她拦住，“姐姐突然要体温计做什么？不会是……”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颜夏，“要装可怜吧？” 第12章 装你个头啊！是《郭宓传》看多了还是《嫡女攻略》看多了啊？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说话！ “我一早起来就发冷，确实很不舒服，我先下去了。” “等等！” 等你个【哔——】数列求和啊！ 颜夏已经冷得有点发抖了，很不耐烦地说，“抱歉，我先下去了。” “我说你等一下！”林娇娇近乎尖叫起来，颜夏不理她，继续往前走，林娇娇往前一步，竟然恼怒地推了她一把。 颜夏踉跄了下，伸手抓住林娇娇的手腕，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后倒。林娇娇被她带着尖叫着一起往下跌。恍惚间，颜夏觉得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她一个用力，林娇娇被她压在身下，以她在上林娇娇在下的姿势一起往楼下滑去。颜夏伸手垫在林娇娇脑后，护住了她的头，但实在干不了别的，只能伴着林娇娇的尖叫声一溜到底。 所以说，布朗运动确实就是完全不可预测啊！ 颜夏想着，昏了过去。 *** 颜夏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 “醒了？” 颜夏抬眼看去，是林清质。 她想点头，但头实在有点晕，只能“嗯”了一声。 林清质按铃呼叫护士，颜夏看着他的动作还是觉得很疲倦，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过来了。那个医生进来先跟林清质打了声招呼，颜夏看着他们熟稔的样子，乖乖地伸胳膊出来给护士量血压。 看来还是三哥的熟人。 护士报数，“血压100/65。” 医生一脸轻松地说，“还可以啊。” 颜夏的手又被护士抓起扎了下指尖。 “血糖4.2。” 医生又说，“低了点，吃点东西吧。”然后他安慰了下颜夏，“没事，你头ct正常的，之前晕了应该是低血糖。胳膊没骨折，也就是软组织挫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颜夏虚弱地应了声好，医生又跟林清质嘱咐了几句，就跟护士离开了。 颜夏还是恹恹的，接着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瑞士糖。 她疑惑地看向林清质，后者平静地解释，“你低血糖，先吃点糖垫一下，外卖迟点才到。” 颜夏嚼着糖，含糊地说，“谢谢三哥。” 等她吃完，林清质又给她塞了颗巧克力，“今天早上怎么回事？” 颜夏看向他，他依然非常平静，这让她觉得林清质或许是可信的。她想了下才说，“早上起来我有点发冷，就想下楼找个体温计。林娇娇拦住我不让走，我说了我不舒服她还是不让我走，后面我们就一起掉下去了。” 不过她那个空中转位怎么回事？她怎么做到的？当时怎么一瞬间觉得什么都慢了起来的？难道她是超人？ 林清质“嗯”了声，又喂了她一颗糖，“现在还冷吗？” 颜夏这才发现她已经换上了病号服。没有里三层外三层，但是比之前要暖和得多。 “不冷了。” “别把手伸出来，盖好被子。” “哦，好。”颜夏往里缩了下，又闭上了眼睛。尽管也睡不着，但也好受一些。 又过了些时候，她听见林清质接了个电话走了出去。接着，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靓女，测血压。” 颜夏迷糊地睁开眼。怎么这么快又要测…… 她定住了。 眼前的女人穿着护士服，可是颜面肿胀，脖子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她看见那个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靓女，测血压啦。” 第13章 这难道就是女主的威力？ 颜夏瞪着那个还在喊着“测血压”的鬼护士，面无表情地把被子拉上来，棒读：“啊，三哥去哪了？” 鬼护士又说，“靓女，伸出手，测血压。” 颜夏继续面无表情。 她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了，先闭上眼睛吧。 然后她闭上眼睛。鬼护士还在喋喋不休。颜夏又感受到熟悉的冷意，那种深入骨髓的、让她忍不住发抖的寒冷。过了一会，鬼护士的声音消失了，林清质的声音响了起来，但她还是觉得很冷。 “颜夏，吃饭了。” 颜夏慢慢睁开眼睛。鬼护士就站在林清质旁边，林清质似乎完全没发现他旁边还有这么个鬼东西，把饭放在床头柜上，“能自己起来吗？” 之前能的，现在不能。 “不能。” 林清质把她扶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上枕头，“行吗？” 颜夏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但声音异常平静，“还行。” “靓女，测血压，拉起袖子。”鬼护士又凑上来，颜夏只能死死地盯着林清质，绝不把目光分给鬼护士半分。 林清质把移动餐板搞好，觉得颜夏有点奇怪。 “很饿？” 颜夏继续死盯着他，“嗯嗯。” “……” 林清质还是觉得她有点奇怪，但还是快速帮她把饭打开，放好勺子，颜夏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她那个吃相让林清质觉得她也许是真的饿狠了，只有颜夏依然很紧张。直到感觉气温逐渐回暖，她才逐渐放松下来。那鬼东西总算走了。只是下一秒…… 颜夏含泪叫唤，“三哥……” “嗯？” “有没有水？我噎到了。” “……” 第13章 *** 吃完饭以后，鬼护士又过来了。 “靓女，测体温。” 正经护士查房都没你勤快啊！ 颜夏一把抓住林清质，“三哥，林娇娇没事吧？” “没事，就头上磕了个包。你晕过去了，她还能又哭又叫。” 该说不愧是女主吗？这都没事？ 但是林娇娇真的是女主吗？那文不对劲的地方可太多了。先不说剧情，那文可从来没说过这世界上有脏东西！ “她回家了吗？” “没，在神经外科。” “那我去看下她。” “你一个病人过去做什么？一堆人都在那边。” “去看看她。”颜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我想确定她是不是没事。” 鬼护士靠得更近了，“靓女，测体温。” 滚啊！我要去看林娇娇！ 颜夏扯住林清质的衣袖，“三哥，我想去看看她……” “……”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但还是答应了，但他要先去找张轮椅。颜夏又扯住了他的衣袖，“不用了，我可以走。” 林清质低头看她，“你刚刚连自己起来都不行。” 颜夏盯着他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吃完饭好多了。最多要你帮忙扶一下。” 请不要让我和这个鬼东西独处！ 林清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把她扶了起来。 “走吧。” *** “我真的只是关心一下她，谁知道她竟然把我推下楼。” 林清质和颜夏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林娇娇的声音带着哭音从里头传出。 两人停住了。 “她就是不喜欢我。但是我很害怕。她明明那么好看，平时看上去也那么温柔，可是在我面前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她是不是觉得我抢走了爸爸妈妈，所以才那么讨厌我？明明我也不想的。再怎么说，我只是个养女，她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和她抢什么呢？我根本不敢和爸爸妈妈说，也害怕他们以为我在挑拨离间。” “我信你。”林仪景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清质忍不住伸手抬了下眼镜，正打算进去，却被颜夏紧紧抓住了胳膊。 他皱起眉，转头却被颜夏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颜夏？” 颜夏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三哥，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你……” 林清质看着低下头的颜夏，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叹息一声。 “那我们回去吧。” 颜夏胡乱地点了点头，余光不小心又瞥到病房里的林娇娇，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直到离开神经外科气温逐渐升高才敢抬起头来。 刚刚，林娇娇那屋子里，竟然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这难道就是女主的威力吗？！ 第14章 死也不要住院 回病房的路上，林清质突然说，“刚刚林娇娇那些话，我会给大哥解释的。”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刚刚林娇娇说什么了？ 在神经外科的时候，进病区没多久颜夏就听到若隐若现的哭嚎声。待走到病房，耳边已经完全是鬼魂的哭嚎，别的什么都听不清。她往病房里一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她就把视线移开了。因为她实在害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 所以林清质想进去的时候她立刻阻止了。原本还在想怎么跟林清质解释，可是他根本没问，她还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林娇娇说了些什么啊……可是林娇娇说了啥？ 颜夏实在不好回应，只是低着头，一味往前走。 林清质见状也不说话了。两人安静地回到病房。然后，颜夏又顿住了。 那个鬼护士又来了，旁边还多了个脖子前面豁了个大口子的鬼医生。 怎么还多了一个啊！ 鬼医生走了过来，“家属不能陪床。探视时间已经过了，麻烦回去。” 颜夏看着逼近的鬼医生，又掐住林清质的胳膊不放。 “脸色怎么这么差？”林宵晖惊讶地看着颜夏，颜夏这才发现林宵晖也在。 林清质说，“你怎么来了？” 鬼医生说，“我来查房。” 林宵晖说，“看不惯林仪景那个舔狗样，来你这边看下。”他看向颜夏，有些讶异，“怎么脸色更白了？” 林清质一看她不对，赶紧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下。 “你哪里觉得不舒服？”鬼医生凑过来又说。 “先测个血压。靓女，拉起袖子。”鬼护士也凑了过来。 颜夏死死抓着林清质就是不撒手，“三哥，我要出院。” 林清质皱起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是，你这个样子，在医院住着都怕猝死。”林宵晖说完就被林清质瞪了一眼。 “我不要住院。”颜夏惨白着脸坚持，“我要回家。” 林清质不理她，只是按铃让护士过来。 护士过来又给她测血糖，又要给她测血压。就在颜夏伸手让护士绑袖带的时候，鬼护士也伸手过来，“测血压先把袖子拉上去。” 颜夏一秒把手缩回被子里，“我要出院！” 护士哄她，“先测个血压。” 颜夏拚命摇头，“我要回家。” 护士说，“测个血压吧，你脸色很差。” 颜夏还是摇头。 第14章 护士后退了一步，“那先测一下脉搏好不好？” 颜夏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护士刚测完，颜夏又“嗖”地把手缩回被子里。护士无奈地说，“脉搏还是挺有力的，不过比较快，126。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林清质皱紧了眉，林宵晖把他拉到一边，“她怎么了？” “刚刚我们去神外，听见林娇娇说是颜夏推她的。” “哈？” “林仪景说他信林娇娇。后面颜夏就要回来了。”林清质烦躁地抬了下眼镜。 林宵晖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说，“不愧是林仪景。” 不过颜夏真的会因为这种事死活要出院回家吗？林宵晖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他看了眼焦躁的林清质，觉得这个弟弟大概也不太信。 不过这个锅林仪景还是先背着吧，毕竟除了他暂时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背了。 颜夏的主管医生上了手术，来的是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尝试劝颜夏继续安心住院，但是颜夏就是不肯，怎么说都不肯留下来。 值班医生也没办法了，只好跟林清质谈，让他劝颜夏继续住院。 但林清质只是刚站到床边，颜夏又开始说，“三哥，我要出院。我可以签字，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林清质愣了下，随后又是皱眉，“谁教你这些的？” 颜夏缩在被子里小声说，“以前妈妈住院的时候，我签过很多次字。” 林清质刚想说你什么时候给妈签过字，又停下了。 她说的是她的养母夏霜。 林清质又焦躁地抬了下眼镜。 颜夏又说，“三哥，我真的想回家。” 林清质问她，“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想住院。” “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可是我不想住在这。”颜夏还是咬死这句话不放，甚至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林清质一下子问不出来了。颜夏虽然跟他长得很像，但是轮廓柔和得多，整个人看着就毫无攻击性。而现在这样看着更是可怜得不行。 林清质抿紧唇，林宵晖大气都不敢出。颜夏就看着林清质，眼泪慢慢、慢慢地就掉了下来。 “好，我们出院。”林清质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 车内。 “谢谢三哥。”颜夏讷讷地说。 林清质还是绷着脸，颜夏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她也知道继续住院是为了观察，是为了她身体好。可是那两个鬼一直杵在那，一会儿说测这测那，一会儿问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又说要遵医嘱，她哪里还敢呆在那里。她生怕晚上一个不小心就被它们抬走了好么？ 本来她急得（或者说是害怕得）眼泪都掉下来的时候，都做好自己跑掉的打算了，可没想到林清质竟然同意了。而且也没继续问她原因。 颜夏悄悄看了林清质一眼，又有些愧疚地收回视线。 也许、大概，林清质是真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吧？ 林清质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家。 临下车前，颜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三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那个东西真的存在，还是那个人精神有问题？” 林清质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颜夏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好奇。三哥再见。” 这时太阳还没下山，但空气已经有点凉意。 颜夏住的小区比较老，但一路走来倒真的干干净净，比起医院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果然医院就是比较……那个吧？怪不得那么多鬼故事。 轻松了很多的颜夏打开房门，熟悉的冷意向她袭来。她抬头看去，在客厅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然后在她的瞪视下，慢慢、慢慢地转过头来，转了180度。 第15章 在脏东西面前装作打电话 颜夏怔怔地看着那个头扭了180度的高大男人。 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把她脖子掐住。 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颜夏拿出手机，装作接了个电话，“喂喂喂”几声，然后自言自语，“信号不好。” 她装作很自然地把门阖上，抓紧手机快步向外走去。 她不知道那个鬼东西有没有跟上来，她不敢回头。传说中人有三把火，回头火会灭，鬼就能伤害到这个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不敢赌。 “嗯嗯，好。”颜夏继续装着在打电话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眼眶又红了起来，“我会注意的。” 她想起前几个月的鬼压床，想起脖子上的指痕，又想起在林宅那没由来的冷意，眼泪快流出来又被她强行憋了回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我知道了，三哥，我会注意的。” 颜夏的眼睛快速在路上巡睃，大年初一，人流量极小，店铺也基本是关着的。天还是黑得早，才出来这会儿，天色已经是小半橘黄大半淡紫，相信不久就要转为深紫，而她现在还没找到有人的地方。她不能跟那个鬼东西独自待在一个空间里。 她今晚绝对不能回家，可是她能去哪里，哪里能24小时有人？ 大年初一，金拱门都不一定通宵营业。 “好的，三哥，我到了再给你发信息。” 她想到了。 第15章 颜夏收起手机，快步向目的地走去。 *** 颜夏家是在一个老小区，附近有不错的学校，自然也有医院。大四那年，在她妈妈夏霜放弃治疗以后，每次夏霜有什么不舒服，颜夏都会把夏霜送到这家医院急诊，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所以那一年她成了这家医院急诊的熟客，里边的医生护士都认得她。 颜夏要来的就是这里。 即使是大年初一，急诊的人依然不少。尤其是还有几个醉酒的在那里大吵大闹，所以虽然没有往常那样菜市场，但还是相当热闹。 颜夏熟门熟路地在候诊区坐下，藉着余光瞥了下，那个脏东西就站在急诊门口，不进来，也不走，就站着。 她收回视线，开始装作发信息。 从她脖子上的指痕可以看出，这些东西有伤到人的能力。但是似乎有限，否则之前她已经被掐死了，她可不信那个鬼还会怜香惜玉，玩掐了但没用力掐。但是当时她还见不到，现在见到了是不是受到的伤害会更厉害？她在林宅感受到冷意，指痕也加深了，是不是就这个原因？感受到的越多，伤害就越大？ 那她看到了，是不是再被掐住脖子，就真的会被掐死？ 她又想起之前医院的鬼医生和鬼护士。那两个为什么没有伤害她？他们似乎一直在扮演自己的职业角色，她没有回应，他们似乎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甚至和她根本没有肢体接触。难道他们需要条件才能碰触自己？要是她回应了，又会怎么样？ 他们和外面那个，又有什么区别？ 颜夏在备忘录记下了一堆疑点，发现那个脏东西真的没跟进来，她才松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人多？ 她又把这条记下来。 鬼恐惧的是什么？从鬼医生和鬼护士，还有林娇娇那一屋子鬼来看，它们似乎白天也能出来。但是鬼医生和鬼护士一直没被阳光直射，林娇娇那个房里她也没敢细看，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被阳光直射。这个还需要求证。 医院的鬼魂明显也不在乎有没有别人在场，反正三五个人它们肯定无所谓的。外面那个为什么不进来，真的是因为人多吗？这里的气温正常，应该是没有那种东西的，所以可能它们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不能证明它们害怕人多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不喜欢，但不是忌讳。 它们又有没有意识呢？能看懂她在做什么吗？ 颜夏并不愿意去测试这点，她还是继续装作很忙的样子。但是她也不能一直发信息。只是为了这事没必要到一家医院急诊。所以她还要干点别的。 颜夏去挂了个号。 她可是个伤患啊！ 第16章 在医院无惊无险的一夜 颜夏挂号的时候发觉，她好像真的需要看下。 之前太紧张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左手实在痛得厉害。她仔细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手指肿得有点夸张，只是给林娇娇垫了下后脑勺就这么严重吗？她戴了那么厚的手套也没能缓冲下？ 颜夏这下倒是真的有点想看下医生怎么说。白天她在医院净顾着看鬼，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手的问题，也没认真听医生怎么说。她的手不会有问题吧？ 颜夏焦虑地挂了急诊外科的号。但是今晚打架的实在有点多，她等了好些时候都还没轮到。她甚至见到一个人满头是血地晃进了治疗室。 这个人怎么还能独立行走的？这是人是鬼？ 颜夏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总算，那个人头部包了一大堆纱布又安详地走了出来，她确定了，他是个人。 等那个人出来以后，总算到了颜夏的号。 医生很年轻，以前没见过。他看到她的手就问她怎么弄的。 这个实在有点难解释，她想了想才说，“今天早上我和一个人一起从楼梯掉了下去，当时她的头在楼梯磕了一下，我只好用手护着她后脑勺，就这样，我们一路从二楼滑到了一楼。” 颜夏看见那个年轻男医生露出了又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也不是每个急诊医生都那么淡定呢。她还以为他们都把淡定两个字固定在脸上了。 那个医生问了下治疗经过，颜夏说之前医院说没有骨折，只是挫伤，但是又拿不出片子，又被打发去拍片。这下，颜夏倒是犹豫了。 她不确定，去放射科会不会又遇到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放射科可没什么人。 思来想去，颜夏还是拒绝了拍片。 外科医生还想说服她拍片，她还是不肯。但她在之前那家医院的公众号查到了左手x光片的报告，虽然没有片子，还是把外科医生给打发了。 最后结论是，用点消肿的药就好了。 她拿完药去输液室一看，人还挺多。她安心进去了。 尽管已经把输液速度调到最慢，但这一夜还远没有过去。现在甚至还没到十点。 颜夏趁着输液室人多，又在输液室坐了好久，等过了十二点，人越发稀少以后，她往急诊候诊区那边走去。这时候，候诊的人也没几个。她往急诊门口看去，那儿一如既往地坐着个保安，而原先站在那往里看的高大男鬼已经不见了。 是走了吗？ 颜夏在候诊区坐了下来。 就算走了，她也不敢出去。要是她一出去，那东西就扑上来呢？ 以前看恐怖电影的时候，颜夏觉得最低级的就是jump scare，但现在换成现实，她觉得这东西一点也不低级，这东西危险极了！ 第16章 颜夏就坐在候诊区，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用手机搜索见鬼自救的方法。 但是搜索第一个结果就是篇小说。 然后翻了下逼乎，高分答案也全都是短篇灵异小说，剩下的不是你先确定自己遇到的是不是灵异事件，就是抖机灵，例如关掉电视让鬼卡电视里。 就这样，候诊区就剩她一个了，连诊室的灯都关了，医生都去休息了，她还坐在那。还好保安大叔也还在那，也有个护士。无论如何，这里还是有人的，再不安全也比她家里安全得多。现在这样，她就是被鬼弄死了，也还有人帮忙抢救一下。说不定就是被鬼弄死了也能抢救回来呢？ 下夜的护士看了她好几回。但是她还是在那里坐着，甚至看了下那几篇灵异小说。 颜夏越看越毛，那些小说也没能提供任何有益的建议，要找高人，去哪里找？去寺庙吗？这年头和尚和道士都是公立大学毕业再去上班的，真的懂这些吗？公立大学还教捉鬼？ 什么民调局，什么龙组，鬼知道存不存在。这种特殊部门真的存在吗？就算存在怎么找？难道要打114说找可以驱邪的特殊部门的电话吗？ 别逗了。 114人工服务工作人员也是正常招聘进去的，要是那么多人知道有鬼的存在，华国就不会是这种大众根本不相信有鬼的状态。这年头甚至连都市传说都少了。 颜夏关掉手机，借了个充电宝充上电，就坐在那里发呆。 她很是迷茫。假如她能活到白天，她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女声问道，“小姐，请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颜夏一个哆嗦，头很自然地往旁边看去，但没有和护士目光对接。 这张脸她认得，是下半夜的护士。下半夜就她一个护士，她方才还在治疗室给病人做治疗，而且气温正常，没有变冷，应该是个人。 颜夏像往常那样露出微笑，给她看了下左手，“我来看手的，但是手一直痛，我担心有什么事就一直没走。现在又太晚了，我又不敢走。” 护士一愣，“你家人呢？” 颜夏笑了笑，“不在了。” “抱歉。” “没关系。”颜夏轻声说。 护士又说，“那你男朋友呢？你可以找你男朋友来接你呀。” “我没有男朋友。” “你这么漂亮，竟然没有男朋友？” 颜夏笑了，“真没有。” “也是，不能将就。现在男人太垃圾了。” 颜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护士聊天。也许是因为今天初一，接下来几个小时没有新的病人来，她和护士愣是一直聊了下去。聊到后面她都找不到话题了，护士却开始给她安利林宵晖的新剧，后面又变成了安利林宵晖本人。 真是感谢她这个便宜二哥，她竟然都能和一个陌生人聊到天亮了。 这时护士突然说，“诶，我突然发现你跟常影帝还挺像的。” 颜夏笑了下，“我姓颜。” 护士又连连点头，“也是。果然帅哥美女或多或少都有点相似之处。” 颜夏笑弯了眼。 不，别人不知道，但那个是她便宜二哥，当然像了。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护士跟着她一看，“哎呀，要交班了。”颜夏以为她要走了，她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我们加个好友？” 颜夏点了点头。 第17章 你还是找座庙吧 护士加了颜夏的微信后，高兴地和颜夏合影以后就跑去交班了。颜夏继续坐在那，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了。 八点了，天色大亮。按照各种电影电视剧的套路，她应该比较安全了。只要不去阴暗的地方。 不对，她应该趁这个时候找能解决事件的人才对。 只是寺庙道观真的有用吗？ 但她还是得去，说不定呢？她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她难道能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吗？上班怎么办？她现在就难受得厉害。要是十七八岁的时候通宵不在话下，但是现在真的不行，虚。 颜夏觉得自己的脑子因为通宵明显迟缓了很多，但还在尽力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还是得去找寺庙道观。 不过他们市哪里有宗教场所？ 颜夏搜了下最近的寺庙，起身往公交站走去。 她是不是该把相关场所都列出来，做好路线规划，一个个地去碰碰运气？说起来，教堂啥的要去吗？ 颜夏越走越觉得有点飘。她停了下来。 撞鬼的后遗症？ 不对…… 终于感觉到饿的颜夏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实际上昨天一整天她也就中午吃了三哥的午饭。 这是不吃饭的后遗症。 *** 大年初二，绝大多数店铺还是不开门，颜夏只能拖着发飘的身体坐公交去吃金拱门。 如果不是过年就好了。她想。 这时，她忽然觉得气温开始下降。 她往前看，只有司机。 那就是在后面。 颜夏若无其事地站起往前走，走到中间侧身拉住吊环，悄悄往车后一瞥。 还是那个高大的男鬼。 刚好在这时，车到站了。颜夏急忙下车，男鬼果然也跟着下来了。 颜夏低头看导航，跟着导航快步向金拱门走。始终萦绕不去的冷意告诉她，那只鬼东西一直跟在她后边。 第17章 她尽量走在阳光底下，那个东西也一直没有离去，她趁着转弯往那边看去，那东西确实能走在阳光下。 所以它们不怕阳光。 人呢？人多有用吗？ 昨晚它不进急诊，真的是因为人多吗？还是别的原因？ 颜夏越发地觉得冷。 那东西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她暴躁起来。 现在见鬼也不讲究基本法的吗？电影里节日撞鬼都是什么清明什么中元节，哪有大过年见鬼的？这一点都不灵异！ 颜夏越来越冷，走得也越来越慢。她觉得她走不动了。然后，背后像被什么东西一撞，她整个人都要向前飞去。忽地，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站稳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杯柠檬茶。 那个男人低头看她，“你没事吧？” “我……”颜夏觉得寒冷逐渐远离，她看向来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没事。”她恍惚地说。 那个男人还是没放手，又问她，“你要去哪？” “金拱门。” “你走过了。” “什么？”颜夏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牵着她往回走。 “有时候身体不舒服就会这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这都是正常的。” 颜夏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到了。”他们停了下来。那个男人松开了手，颜夏看着他，也不进去。 那个男人又说，“进去吧。吃点东西会好点。” 颜夏还是看着他。 确实走过了。颜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发现，也不知道为什么导航没有播报，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鬼东西就这么不见了。 但是她觉得这个男人知道。所以她问了出来。 “那我是不是要去医院看下？” 这下，倒轮到那个男人犹豫了。 颜夏又问，“要挂哪个科……精神科？” “……” 两人互瞪着。 “啧。”男人那种神棍一般的表情终于破裂了，语气也不神棍了。 “你信教吗？” 颜夏摇了摇头，“不信。” “那你觉得先有物质还是先有精神？” 颜夏犹豫了下，说，“物质？” “那你觉得跟着你的是什么？” 颜夏：“……” “那你觉得精神可以独立于物质存在吗？” 颜夏：“……” 为什么在进行中学思想政治问答了？！ 男人说，“你不够唯物，还是找座庙吧。” 说完，男人转身就要走，颜夏眼疾手快拉住他，“等会，为什么说我不够唯物要找座庙？” 男人回头看她，“你不是犹豫了吗？不要说你坚定唯物，这不是中学考试，是看你自己心里信不信。你不信教，也怀疑自己遇到的是不是鬼，但是问到精神能不能独立于物质存在，你又犹豫了。这两个问题你都答不上来，你唯物，但又不够唯物，精神科救不了你，还是找座庙吧。” “我不够唯物，所以精神科没用……”颜夏喃喃，她又看向男人，她确定他知道答案，“那请问我要去哪座庙？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天宁寺吧。” 那不是本市最大的宗教景区吗？ 颜夏犹豫了下，“我要去找方丈吗？” “大年初二方丈怎么可能上班？你去问下那里的售票处吧。” 颜夏：“……” 售票处会知道这种东西吗？！ 男人懒得再跟她纠缠，拉开门把她推了进去，“吃点东西，你会好点，我保证。” “喂，等等！”颜夏站稳了再跑出去，男人已经走远了。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我请你吃饭！” 男人摆了摆手，没再回头。 第18章 你孙子是不是好事近了 一大早，林清质就准备去找颜夏。 前一天她才从楼梯摔了下去，还昏迷了一段时间，他实在有点担心。 结果他刚上车，林宵晖也跟着上车，门也不关，手上拖着的行李就卡在车门那。 林清质冷冷地看了眼林宵晖的行李，“我不顺路。” 林宵晖咳嗽了下，“老三，你是要去看……看……” “颜夏。” “哦，对，颜夏。我也去看看她，看完你送我去机场就行，我下午的飞机。” 林清质抬了下眼镜，“你去看她，但你连她名字都不记得。” 林宵晖也有些不高兴，“记不住不是很正常吗？你问下爸妈，他们记不记得我们生日什么时候。” 林清质的眼神还是很冷，但终于还是说，“把行李放车尾箱。” 林宵晖高兴地拍了下林清质肩膀，赶紧去了。待他回来，林清质问，“你还记得她名字吗？” 林宵晖愣了下，“不就是颜夏？” “原来你记得啊？” 林宵晖顿时有些怒了，“我又不是金鱼！” “所以记忆没有只有七秒钟，有七分钟是吗？” “林清质，你说话一定要带刺是吗？” 林清质摇了摇头，驱动了汽车，“再怎么样她也是我们的亲妹妹。” “我们家有血缘关系跟有没有感情有关系吗？沈女士说要把人认回来，又没办理法律上的手续，又不把人介绍出去，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哪天老林两脚一伸，我们这个亲妹妹别说分钱了，搞不好还得给纸礼钱。” 第18章 林清质不说话。 林宵晖又说，“老三，我也没觉得她把我们当哥哥。” 过了许久，林清质才说，“二哥，你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不可能。” 最后，林宵晖也没回这句话。 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林清质发现颜夏不在。 “颜夏，我在你楼下……你出去了？” 林宵晖看向正在打电话的林清质，后者的嘴唇抿紧。 林清质说，“你在哪座庙？我去接你。” 林宵晖只觉得林清质的表情越发地不好，随后林清质把头扭向一边，他也看不见了。 “嗯，好。你好好逛下，有事打我电话……再见。” 林宵晖嗤笑了声，“看来付出了，也得不到什么。” *** “好……三哥再见。” 颜夏挂掉电话，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天宁寺售票处。 售票处只坐着一个正在敲电子木鱼的干瘪老头。 “请问……” “进大殿上香不要钱，上塔门票三十。要是来上香就直接进吧。”老头头也不抬地说。 颜夏愣了下。她往窗外看去，人流量似乎还行。但是…… 颜夏又有些犹豫。 天宁寺据说始建于一千多年前，但既然说始建，往往代表重建了无数次。现在的天宁寺其实是毁了上百年后现代重建的产物。但因为在市区，交通便利，所以来拜一下的人也不少。但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一般人也更倾向于找名山古刹，而不是这种明摆着的现代新庙，不管它自称的历史有多长。 所以颜夏一开始并没有把天宁寺列入求助名单。但是那个男人让她过来，还让她先来售票处问一下…… “那个……阿伯，我……我在家里遇到了脏东西，想来找人帮忙的。酬劳好说。” 老头还在继续敲电子木鱼，“你去别的地方吧。我们这里就一景点，能做什么？” “可……可是有人跟我说，可以来天宁寺找人帮忙，让我来售票处问问。” “嗯？有人让人过来？”老头终于抬起了头，他看见颜夏的脸不由得皱起眉。 “谁让你来的？是不是一个男的？” 颜夏愣愣地点头，“是。” “高高瘦瘦，长得人模狗样，比那什么颜霸常影帝长得还好一些，但是他一张嘴就让人想打死他的？” “呃……”好像也没有让人想打死吧？ “他是不是还拿着杯柠檬茶？” “是。” “行了，我知道谁了。”老头关掉电子木鱼，打了个电话。 “喂，老顾，你孙子是不是好事近了啊？没有？可是他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哦，我都看到了。我怎么骗你？我没出家也不打诳语。人就在我这，你不信就自己来看看。” 老头挂上电话，冲颜夏笑了下，“你先坐会，待会能解决你问题的人就到了。” 颜夏：“……” 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第19章 你真不是顾淮的女朋友吗？ 颜夏越看越觉得这人似乎不太靠谱，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多少人看着忠厚老实，结果是搞传销的，或者是搞电诈的。至少这地方是那个男人介绍过来的，风险再高，也高不过自己乱找。自己乱找也有可能被骗财骗色甚至被骗去东南亚噶腰子，而那个男人好歹还救过自己。他要骗自己，好像也不用这么麻烦。当时她正迷糊着，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颜夏想了想，觉得现在这样风险系数还是比自己乱找低一些，还是继续待着了。 干瘪老头也没有继续敲电子木鱼，拿出手机问她，“要喝点什么？我请。” 颜夏：“啊？” 老头打开饱了么一家奶茶店的界面，让她点单，“点吧。” 颜夏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深意，推了吧，也不知道待会做法什么的会不会要用上。这种高人的事，她怎么知道呢？她偷偷看了眼老头，见老头是似乎是真的要她点，她道了声谢，就选了最便宜的新鲜柠檬水，去冰。 假如不行，他应该会说吧……？ 老头嘴角抽了下，“你该不会是顾淮的女朋友吧？”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老头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没事了。” 颜夏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等外卖到了，颜夏才知道这竟然真是给她喝的。她又道了声谢，慢慢地喝了起来。那感觉真的是……十分酸爽。今天才12度，她竟然在喝去冰的柠檬水！ 老头喝了几口栀子奶茶，才开口问道，“你说你家里有脏东西，是怎么回事？” 颜夏一听到发问，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回答，“大概是四个月前开始，我有时会出现鬼压床。一开始不算频繁，我以为是因为身体疲劳引起的，就没有在意，后来越来越频繁，直到九天前，我醒来发现脖子上出现了指痕，但是门窗又是好的，有没有人闯入……” 老头打断了她的话，“等等，你说指痕？” 颜夏点了点头，“嗯。” “这么久了你找人看过吗？” 颜夏低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梦游弄的，想去医院看看。可是就快过年了，估计还得住院让医生看看怎么回事，所以就没去。” “……你真不是顾淮的女朋友？” 第19章 颜夏再次打出个问号，“顾淮是谁？” “就让你过来的那个男的。”老头没好气地说。但他总算没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呢？你怎么发现不是有病，而是有脏东西？” “前天我去一家人家里做客，夜里在他们家留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觉得特别冷，穿多少衣服都没用。后来……”颜夏顿了下才说，“那家的女儿和我发生了争执，我们一起从楼梯上掉了下来，从二楼掉到一楼。我在医院醒来就见到鬼了。” 老头皱起了眉。 “有个护士鬼一直要给我测血压、测体温，就连真正的护士要给我测血压，她还要在旁边说测血压要先把袖子拉起来。还有个医生鬼一直在问我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很害怕，就签字出院了。然后回到家……”颜夏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看见厅里有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我当时以为是进贼了，但他的头直接扭转了180度。我很害怕，又出来了，不敢回家，去附近医院急诊呆了一宿。他没跟着进医院。今天早上我离开医院，他又跟上来了。有人帮了我，让我来这里找人帮忙。” 老头问，“你第一次鬼压床之前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颜夏摇了摇头。 老头喝了口奶茶又问，“那个跟你一起掉下去的女孩，和你什么关系？” 颜夏愣住了。 “是不是仇人？” “那也不是，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 “有多复杂？你们是闺蜜，她喜欢的男人却喜欢你，你们反目成仇，变成了塑料闺蜜互相背刺？” 颜夏：“……” 这是看了多少女频的闺蜜扯头花啊！ “不是。”颜夏还是回答了，“我们俩是从小被抱错了，我是那家人的亲生孩子，四个多月前他们突然找到我，说要把我认回去。” “那家人是不是很有钱？” 颜夏点了点头。 “那你不就是她的仇人吗？有什么好否认的？” 颜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老头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一个老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顾淮呢？顾淮在哪？他女朋友还在吗？” 颜夏：“……” 她不是谁的女朋友啊！ 第20章 我选简单的 “顾有道。”干瘪老头指着后来的老头介绍，“是个经验丰富的法师，你的事找他就对了。” 颜夏拘谨地问了声好。 “所以，这姑娘只是顾淮在路边捡……救回来的？” 听完干瘪老头对整个事件的叙述，顾老爷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又看了颜夏一眼，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顾老爷子反应过来了。 “不对，萧广白，你还修佛呢，你这不是诈骗吗？你跟我说……” 干瘪老头，或者说萧广白说，“我哪里诈骗了？你就说，她漂不漂亮？” 顾老爷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很漂亮。” “你孙子是不是认识她？” “是……不对，你怎么确定那个是顾淮？” 萧老头哼了一声，转头问颜夏，“让你来的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 颜夏点了点头，“是。” “是不是长得很人模狗样，比那什么影帝常仪还好看？” 顾老爷子插话，“常仪是谁？” “一个长得挺好的明星，红得发紫。”萧老头摸了摸下巴，“差不多是现在明星里长得最好的了吧。” “我怎么不认识？” 萧老头翻了个白眼，“你认识什么？你电影不看，电视剧也不看，成天就只会看你的《夕阳红》。哎呀，别打岔。”萧老头又一次问颜夏，“姑娘你说吧，人是不是很好看，比常仪还好看？” 颜夏想了想就点头，“嗯。” 就算便宜二哥明星滤镜没碎，他也长得比便宜二哥好看。 萧老头一拍掌，冲顾老爷子说，“哈，你看！” 他再接再厉，继续问颜夏，“他手里是不是还拿着杯柠檬茶？” 颜夏又点了点头，“嗯！” 萧老头又一拍掌，又冲顾老爷子说，“哈，你看！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长得比常仪还好看、大冷天还非要喝柠檬茶，还知道让人来找我的，除了顾淮还有谁？” 顾老爷子却皱起了眉，“所以那个常仪谁啊？” 萧老头被气乐了，“就一明星，不重要。反正这男的长得比明星还好看，你懂了吗？你说，除了顾淮还有谁能把这些条件都对上？” 顾老爷子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可是你跟我说他有女朋友……” “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没说过这话。我是问你，他是不是好事近了。这是疑问句，是我问你，我可没说他有女朋友。是你自己乱想的。” “你……” 顾老爷子被噎着了。 “行了。”萧老头开始收拾东西，“既然是顾淮介绍的，我觉得你会更合适一点。” “你不行吗？” 萧老头大怒，“我那里一堆和尚，你觉得合适吗？就这丫头这模样，你是要毁掉他们修行是吧？” 顾老爷子唉声叹气，又看了颜夏一眼。 假如是孙媳妇，那自然好办，但是她不是啊。孙子甚至还要把她推给萧广白这小老头处理。 颜夏忐忑地看着他，顾老爷子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 第20章 他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颜夏。” “好，颜小姐。这样，你见鬼是由神魂不稳引起的。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你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神魂不稳还是有办法处理的。现在有两种方法，对你来说，一种比较简单，一种比较困难。收费这方面呢，也有差别……” 颜夏听完，想了想，问道，“这两个方法能详细说说吗？” 顾老爷子说，“详细的要你选择以后才能听。但可以跟你说一下区别。简单的一旦开始你就要持之以恒，可能要花费数年的功夫，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但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困难的我也说不准解决的时机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要很久，也可能很快。不过一旦出现，一晚就可以处理完毕。不过后续有没有麻烦也说不准。” 颜夏说，“那就简单的吧。” 她才不会去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的方法，要是一辈子呢？ 顾老爷子亮出支付宝收款码，“那你先转给我7820块。这是一年的费用。” “哦，好。”颜夏非常爽快地转了。 不过这么便宜的吗？ 顾老爷子瞥了一眼支付宝的提示，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一直作出很乖巧样子的颜夏猛地抬头。 “啊？” 第21章 承认自己就是偏心有这么难吗？ 颜夏直到跟顾老爷子离开天宁寺，也还是没有实感。她怎么就拜师了？ “小夏，我叫你小夏行不？” 顾老爷子的呼唤让颜夏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觉得新收的徒弟还怪腼腆的。他又看了下新徒弟手里的柠檬水，有些牙疼地觉得自己可能发觉了孙子救人的真相。大概这就是柠檬爱好者的惺惺相惜吧。 不过人肯定得管的。 顾老爷子开始思考怎么跟新徒弟讲解。他都有几十年没收过徒了，现在的小孩跟当年也不一样，他还得想想怎么教。 “师……师父。”颜夏忐忑地叫道。 顾老爷子和蔼地看向新徒弟，“怎么了？” “我们是打车回去吗？”颜夏从今天开始就得住进老爷子家里，直到她神魂初步稳定。现在他们要先去颜夏家里收拾行李。 “哦，不用，我开车来了。就这辆。” 颜夏定睛一看。这车竟然连她也认识。 五菱宏光，秋名山的神。 “小夏啊，你来导航一下……对了，你是自己住还是跟父母一起住呀？要不要先跟他们说一下？” “我爸妈已经不在了……” “抱歉……” 随着五菱的驱动，天宁寺渐渐被抛在身后。 *** 林清质本来打算把林宵晖送到机场直接离开，但因为实在是太早了，林宵晖坚持就算在vip休息室的独立小休息室还是很有可能被人逮到，所以死也不肯早去。最后兄弟两人倒是先去附近酒店喝早茶。 在喝早茶期间，林清质收到一条信息以后就开始和人聊天，根本没怎么搭理林宵晖。林宵晖知道他这是还对自己有意见。 “你能不能别这样？是你妹不想理你，又不是我的错。” 林清质头也不抬，说，“我没有怪你。” “你要不是生气了，我跟你姓。” 林清质继续发信息，“我们本来就一个姓。” “……” 林宵晖只好喝茶。但过了一会他又按捺不住，“你到底跟谁聊，聊得这么高兴？” “一个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 林宵晖沉默了会才说，“男的也不是不行。”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终于抬头冷冷地瞪他，“是、男、同、学。你不懂同学两个字的意思可以查词典。” 林宵晖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在聊啥，聊得那么开心？” 林清质可有可无地说，“他说他看到了一个女版的我，特意发照片跟我分享一下。” “女版的你？” “嗯，是颜夏。” “……”敢情聊了半天，你们是在聊你妹。 林宵晖实在不能理解，“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吗？你以前跟林娇娇也不见得怎么好啊？” “我只是喜欢能沟通的人。” “哦……”林宵晖很懂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他怎么好像被阴阳了？ “你……”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林清质收起手机，“你是时候上路了。” 林宵晖：“……” 把林宵晖扭送机场以后，林清质又给颜夏发了信息，问她的手怎么样。 很快，颜夏回了他信息：“好很多啦，不那么痛了。” 林清质输入了“跟昨晚比吗”几个字，又删除了。 他不能表现得像个在监视她的变态。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妹妹相处。 林清质扶着方向盘出了好一会儿神，这才驱车回林家。 回到林家时，林仪景就坐在厅里的沙发上。 他刚进门，林仪景劈头就是一句：“你一大早去哪了？” “我去看颜夏了。” “林宵晖呢？他去哪了？” “他去b市了，有工作。” “大年初二能有什么工作！他不是都把时间空出来了吗？！他有没有感情！”林仪景指着对面的沙发说，“坐下！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看颜夏？” 第21章 林清质没坐。 “颜夏也受伤了。” “娇娇也受伤了。你考虑过娇娇的心情吗？昨天你就一定要去照顾她，她不过是手受伤，你有什么必要？” “她当时昏迷了，而不是不过手受伤。”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呢？”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装不装我还看不出来吗？就算我是皮肤科医生，这种最基本的东西也是能判断的。谁跟你说的她装的？林娇娇吗？” 林仪景一时语塞，但过一会他又发作了：“那你就可以不考虑娇娇的心情吗？娇娇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妹妹，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比不过血缘？娇娇受伤了你不照顾她也罢了，你连看都懒得去看。” 林清质又抬了抬眼镜。 “那二哥呢？” “什么？” “我说那二哥呢？”林清质一向平稳的声线终于有了波动，“二哥初中肺炎住院，你去看过他吗？他那回差点就进了icu！别告诉我你忙，你当时就一个学生，再忙也分不出一点看他的时间吗？他可是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林仪景瞪着他。林清质冷笑，“那个时候除了我，你们谁去看过他？哦，对，林玉弓和林初弦周末还是去了，但是你们呢？你宁可陪林娇娇去游乐场玩都不去看他！你现在跟我说感情？！” “要说时间长，你和二哥当兄弟的时间是最长的，可是你就没关心过他死活。我和林玉弓他们谁跟你当兄弟的时间不比林娇娇和你当兄妹的时间长，你有这么关心过我们吗！你跟我说时间！说感情！” “时间真这么重要，就不是这么计算了，大哥。”林清质轻柔地说，“我们四个跟你要时间有时间，要血缘有血缘，可是我们谁比得过林娇娇。” 林仪景慢慢地站了起来，“一直以来你就是这么想的？”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选择颜夏？” “我没有不选择她的理由。” 林仪景深吸一口气，“娇娇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情绪很不稳定……” 林清质抬眼冷冷地看着他，“颜夏的养父养母已经不在了，你们也根本不关心她，她说过什么吗？别说她当时还昏迷了，就算只是伤了一只手，她一个人生活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就算是陌生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需要照顾，你们却连护工都觉得不需要给她请，你觉得合理吗？” “娇娇不一样，她从小没受过什么苦……” 林清质笑了，“大哥，承认自己就是偏心有这么难吗？” 第22章 拜师 大年初三早。 颜夏醒来的时候觉得这天花板有点陌生。 哦，对，她不在家了，在新认的师父家。虽然也还没有正式拜师，因为还要一个见证人才行。 颜夏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脑子渐渐转过来了。 “……” 她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好像连里面的风险都没仔细衡量过，也没问清楚那个困难的方法是什么。昨天脑子要是没那么迟钝，她高低得像便宜大哥和二哥那样车轱辘得让顾老爷子先说清楚再说。 但是仔细想想，她也没有很好的选择。那个困难的方法，很可能是对于顾老爷子来说的困难，难到连他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时机。实际上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还没等到时机到来，他就撒手人寰。而萧大师的年纪……也跟老爷子差不多。 所以拜师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她也忘记问拜师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例如只要一进这个门派就会绝后。不过她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好像绝后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颜夏又确定了，这也是唯一的方法，就起床洗漱。今天早上那个见证人就能到位，她可不能迟了。 *** 顾老爷子住在城中村，非常典型的自建房，一楼开便利店，二楼和三楼住人。今天才大年初三，老爷子也没打算开门，但准备了香烛等物。 二楼的厅里设置了法坛，供奉着祖师神位和一个女神，左右贴着对联，上书“做事场场得胜，祈祷件件有功”，字势雄逸，看上去能卖不少钱。那女神长相秀美，却手执宝剑，怒目直视前方。颜夏完全不认识这是哪位，顾老爷子说这是陈靖姑。颜夏当即就搜了一大堆她的资料，结论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大约九点时候，那个见证人终于到了。来人见到颜夏不由得一愣，颜夏也愣住了。 这人她见过。是昨天救她的男人。 “来，大家认识一下。”顾老爷子笑着介绍，“顾淮你昨天也见过，我孙子，也是你未来师侄。” 顾老爷子又跟顾淮说，“这是颜夏，你也见过啦，以后她就是你师叔了。” “等下。”顾淮有些头疼，“我不是把她指去萧老头那里去了吗？” “什么萧老头，叫萧大师。”顾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小夏这种情况你觉得他那里合适吗？他那边全都是和尚。” “他们练童子功的就应当抵挡得住诱惑。” 顾老爷子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不要考验人性。” 顾淮也不说什么了。 顾老爷子掏出了两份……打印出来的合同。合同顾老爷子已经签好字，颜夏拿起合同仔细研读起来。大致是学徒期三年，传授内容包括心法、功夫、道坛知识、科仪等等。学徒期结束，颜夏需要参加传度考法，合格以后方能成师。假如三年后无法合格，则只能继续学习。前三年学费每年7820块，三年后如没能受传度，学费另议。如果成师后尚不能独立门户，可继续随师学习，届时工钱将按照道友分成。 第22章 颜夏觉得很合理，没什么意见，就签了。但是顾淮在见证人处签字时忍不住嘀咕，“这不是该去公证处吗？我签有什么用？” 颜夏一瞬间觉得好有道理哦，顾老爷子又给了顾淮后脑勺一巴掌。 顾老爷子实在懒得再看这孙子一眼，开始跟颜夏讲起他们派的传承。 “我们旃然派始创于宋仁宗年间。当年宋仁宗在全国各地灭道，很多法术高强的道士都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道术最差的烧炭道士……” “呃……师父，你确定是宋仁宗？” “对啊，就是宋仁宗。怎么了？”顾老爷子很和蔼地问。 颜夏说，“没什么，就是确定一下。”然后她再也不说话了，但是顾淮一直在旁边笑。 顾老爷子越看越手痒，“顾淮你笑什么？” 顾淮立刻很正直严肃地说，“没，我没有任何意见。” “所以你在笑什么！” “噗！”顾淮终于忍不住喷了，“真的没什么，只是宋仁宗没灭过道。这里应该就你不知道，不然你的新徒弟也不会问哈哈哈哈哈！” 颜夏赶紧低下了头。顾老爷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再次给了顾淮后脑勺一巴掌。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顾淮消停下来。但是顾老爷子已经被打乱了节奏，只能草草地介绍一下，“反正宋……皇帝一定要斩草除根，想把我们祖师爷杀了。他就找了个借口逼祖师爷在三天之内赶到皇宫，否则就杀了他。由于路途遥远，普通人按理是不能赶到的，但是祖师爷用草鞋占卜，发现自己命不该绝，就用法术把箩筐变成猛虎当坐骑向京城赶去……” 颜夏：“……” 所以编出这个故事的人，知不知道老虎耐力很差，爆发速度不能持久呢？还是这是按照箩筐的耐久来？不对，现在这是玄学吧？这应该是真的吧？ 颜夏偷偷看了顾淮一眼，后者冲她笑了下，用口型说，“跟宋仁宗一样真。” 颜夏：“……” 好吧，她懂了。 终于，顾老爷子把那个祖师爷惩戒了狗皇帝后成为旃然派祖师的故事说完了，开始介绍他们教派的现状。 “我们派只做红事，不做白事。死人的事归道士僧尼管，活人的事才归我们师公仙娘管。我们只会为生者出煞驱鬼、祈福禳灾，不为亡者超度。只延生，不往生……” 这些事颜夏也是第一次听，原来还有红事和白事的区别的吗？不过…… “你在想什么？” 颜夏被突然凑近小声说话的顾淮吓了一跳，瞥了一眼掏出演讲稿滔滔不绝的顾老爷子，也缩了缩，压低声音说，“师公仙娘是什么？” “我们旃然派大约起源于明初，原本是巫教的分支，但是也吸收了一部分道教和佛教的传承，不能归类在任何一教里，所以我们是法师，不是道士，也不是僧尼。我们一派对男法师的称呼就是师公，例如我爷爷。而女法师就称为仙娘，例如……”顾淮恶劣地笑了下，“你。” 颜夏：“……” 为什么这个称呼这么羞耻啊！ 顾老爷子完全没发现新收的弟子已经陷入风中凌乱状态，还在继续介绍，“……我们一脉所供奉的就是陈靖姑夫人。颜夏，来拜见夫人。” “是！” 颜夏回过神，恭恭敬敬地拜了陈靖姑与祖师爷，又拜过顾老爷子，收下顾老爷子手抄的科仪本。至此，礼成。 第23章 有问题的会不会是人 一般来说，拜师以后还得办拜师宴。但是初三，不宜举办宴席，所以延后了。 顾有道原本打算初四干脆把拜师宴办了。这年头，吃公家饭的道士僧尼还好点，他们这些民间的玄门人士就没有谁没有别的工作的。像顾有道自己现在还在开便利店，而顾淮是个程序员，不过去年刚从原本的公司辞职，入职现在这家卖oa的公司，倒是没那么忙，不需要996。 拜师宴主要宴请的就是亲友和道友，出了年大家都忙，不好办。但是顾淮非常反对。 “过年有几家店开门的？开着的又有几家不贵的？你还要请萧老头和他那六个徒弟吧？他们饭量那么大，你是打算在家里请他们，让你新收的徒弟做饭做到死，还是想让他们吃到她破产？” 顾淮这么一说，顾有道也犹豫了。 “那你说怎么办？” “年后再说。”顾淮斩钉截铁地说，“就他们那饭量，找家大排档得了，吃那么好做什么？” 然后颜夏看见顾有道同意了。 他居然同意了！萧大师和他的徒弟饭量到底有多大啊！她有点惊恐起来。 顾有道又问颜夏要请哪些亲友，就请亲近的、信得过的就行。颜夏一时间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请三哥，但是要请林清质，肯定还得跟他解释清楚。到时候搞不好就要被扭送精神科，顾老爷子还得被扭送警察局。她相信林清质干得出这种事。 忽地，颜夏想起一件事。 “那个师父……”颜夏颤巍巍地举手，“待会我三哥要过来，他完全不知道我见鬼的事，待会可能要你们配合一下。” “小夏你还有哥哥？”这是惊讶的顾有道。 “三哥？你到底有几个哥哥？”这是顾淮。 嗯，你真是会抓重点。 颜夏大概把她和林家的事告诉了他们。 第23章 “嘶……小夏你家里原来还有这么多人。”顾有道觉得有点难办。按照旧时的规矩，收徒的时候，徒弟的长辈还得在文书上签字，表示自愿让孩子入门学艺。当然，现在跟过往不同，颜夏也早就成年工作了，问题不大。但是这么亲的长辈完全不知道又觉得不太对。 “你这听上去……”顾淮有些犹豫，“蓝色生死恋？那个林娇娇是不是要得白血病了？” “我们又不是三韩，就是割了她腰子都比得白血病正常。”颜夏吐槽，华国虐文都不流行白血病！ “你说得也对。”顾淮连连点头。 顾有道实在看不过去了，但是徒弟是个看上去就很娇弱的女孩，所以一巴掌又呼到孙子头上。 “对了，有一件事很奇怪。”颜夏想起林娇娇那一屋子的鬼，“我在医院的时候见到林娇娇的病房里全都是鬼。密密麻麻的，我都不敢看。那家医院是不是有问题？” 顾有道皱起了眉，“一屋子的鬼？医院其他地方呢？也是这样？” 颜夏摇了摇头，“除了那屋子的鬼，在那家医院里我也就见了两只。” 就昨天一天，颜夏发现鬼的密度其实是很低的，偶尔可能会在路上见到一两只，但实在没见过这么密集的。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的聚阴之地？ “她住在几楼？” “三楼。” “一楼的鬼也很少？” “我没全走，住院部一楼和地下停车场都没有见到鬼。” 顾有道眉皱得更紧了，“这不太可能啊……” 一直思考着的顾淮突然说，“有没有可能，有问题的不是医院，而是里面的人？” 颜夏和顾有道一起看他，顾淮接着说，“假如是医院的地理有问题，整个楼的鬼就会多。如果是病房本身有问题，鬼多到这种程度，病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点影响，医院本身也会知道。就算继续使用，平时收一些轻病人也罢了，一般不收重病人，也不会让这种vip病人入住。所以有问题的会不会是在病房里的人，而不是医院？” 顾有道陷入沉思，顾淮又问颜夏，“那个林娇娇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颜夏：“……” 不对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 颜夏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例如？” “她……她实在不太像现实里会存在的人。”颜夏勉强形容着，这也是在她已经发现这么多东西对不上以后，还是觉得不能排除这个世界最少有一部分是小说的原因，“就以前那种恶毒女配、现在流行的蠢毒女主你懂吧？她就好像这种角色从小说里跳了出来，说话也奇怪，总是带着劣质宅斗小说腔，你很难想像现实中能有这样的人，看到她就只想……”颜夏想了想，实在没能找到很好的形容，只能说，“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 这也是为什么颜夏对她很是厌烦，但实在很难生出憎恨，因为这人实在长得太离奇了点。 “我每次看见她就会想起《空中大灌篮》里乔丹跟兔八哥组队的样子，她实在很不像真人。你能想像因为别人夸了下我的画，她就要送我一条竹叶青吗？送也罢了，她自己还要凑得很近，非要我当面打开看看。最后蛇把她咬了，还得园丁把蛇打死。” “……” “……” 顾淮想了又想，实在无法评价。最后他说，“也许是物种的多样性呢？”他看见老爷子蠢蠢欲动的手，又赶紧说，“没见到真人，实在很难确定是不是她有问题。有机会再说吧。那其他人呢？” “林太太……哦，就我亲妈，是个没有工作的贵妇人。是她要认回我的，她一开始见到我就哭，总是好像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也没有很关心我在想什么，也不太觉得她真在乎我。” “这就是个脑子一热又后悔的家庭妇女吧？” 颜夏想想也是，又说，“林先生在家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林家其他人好像也觉得他在不在也无所谓。” “这不就是典型的华国丧偶式育儿家庭里的背后灵？” 颜夏继续数了起来，“林仪景……就大哥，现在管理着家里的公司，非常宠爱林娇娇。要说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总觉得他的智商不太像能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但公司竟然没倒闭算不算？” 不过很符合弱智团宠文的弱智哥哥、弱智男主的水平。 “……这个不算。” “二哥是个演员，镜头前看着还行，但是私底下总是智商不足的样子。” “……这个也不算。” “四哥我不熟，但是他读人类学，还会在大冷天让人把花都拔了改种菜，看上去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五哥是读社会学的，就是那个毕业后不是找不到工作就是骗子的社会学，我觉得他不太像找不到工作的样子。” “那不就是怪胎和骗子？” 顾淮有些头疼。他实在觉得颜夏提供的信息完全不在点子上，但是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又觉得要求这种别说入门了，连门在哪都不知道的人有些过分。 不对。 “那你三哥呢？你怎么没提你三哥？” 颜夏愣了下，说，“三哥当时一直在照顾我，应该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夏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三哥是个正常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第24章 第24章 金玉其外的不只是柑子 十点，刚和林清质通完电话的颜夏在征求顾老爷子的意见。 “师父，我跟三哥说你是我的老师，他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会不会画画，例如国画之类的？” “嘶……”顾老爷子被难倒了，“写字行不行？我写字在乡下还是挺有名的。” “书法？”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让顾淮把自己平时的习作拿出来。 颜夏打开顾老爷子的习作一看，那是一幅行书，写的是苏轼的《定风波》，笔力遒劲，气势雄浑，字迹跟法坛的对联一样。 一看就知道会卖得很贵。 颜夏沉默了会说，“我的字跟师父差别有点大。” 顾淮想了想，说，“你等等，爷爷楷书长得不太一样。” 顾淮又拿了一幅楷书出来，上面写的是曹操的《短歌行》。 颜夏傻眼了。确实很不一样，老爷子楷书娟丽秀美，但怎么说呢……看上去还是很贵！她一瞬间都想起唐人评曹操的字如金花细落，遍地玲珑了。 顾淮皱起眉，“还是不行吗？” 颜夏回过神，“不，师父写得很好，但是……” “但是？” “……我的水平差得有点远。” “但是现在是要看爷爷能不能教你吧？你觉得爷爷能教你吗？” “能。可是……” “我的字跟狗爬一样，可是照样是他孙子。”顾淮收起两幅字，准备挂在三楼专用于待客的厅里，“你的字也不至于像狗爬吧？” “嗯……” 但还是觉得心好虚啊！ 最后还是敲定顾老爷子是她八岁时的书法老师的身份，三个人对了下细节，好叫林清质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待顾淮将两幅字挂好，林清质也到了。 乍一见面，顾淮和顾老爷子就确定这个人跟颜夏的血缘关系。 实在是太像了。只是颜夏要柔和很多，也好看很多。尤其是林清质眼睛一扫，那锐利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顾老爷子心里尤其发虚。看颜夏的样子，这个年轻人明摆着就是家长。没经过家长同意就把人家里小孩收为徒弟这种事，他一把年纪了也是第一次干，实在虚得很。这会儿还得给颜夏打掩护，他更虚了。 但是林清质听完颜夏的瞎扯以后，也没有对他们的事多加追问，倒是看了顾淮好几眼。 没多久，林清质就提出要和颜夏出去走走，看看周围的环境。于是顾氏爷孙欢送兄妹俩，希望他们别那么快回来了。 *** 本市的城中村现在也基本是来打工的外地人口居住。过年期间也就空了，要等年后才会热闹起来。 林清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现在这里实在太空，看不出什么来。 他本来已经把自己空置的公寓整理好了，就等着把颜夏接过来，结果昨天颜夏跟他说她暂时要住在一个老师家里。 问她是什么老师。颜夏就这么含混过去了，只说是个老先生，并发了个定位。 现在看来，八岁时的书法老师，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关系。怪不得支支吾吾，也难为她还能找到这么一个熟人。但是…… “你手怎么样了？” 颜夏伸出已经明显消肿的左手给他看，乖巧地说，“好很多了。” 前一天晚上，顾老爷子给了一些自制的药物给她敷上，今天看来还是挺有用的。但是三哥那眼睛一看过来，她还是紧张。 这一定是来自医生的血脉压制。 “我已经把我公寓收拾好了，你今天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颜夏瞪大了眼睛，“搬……搬去和你住？” “嗯，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林清质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要搬出来，只是继续说，“你现在一个人住也不方便，我之前攒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假，这段时间能照顾下你。” “……” 她现在根本不是手的问题。 但是这真的无法解释。颜夏总觉得跟林清质照实说会非常、非常麻烦。因为她三哥怎么看都是科学信徒，跟玄学半点关系都没有。 颜夏一直不说话，林清质也不说，两个人就沉默地绕着村子走了两圈。最后，还是颜夏先开口。 “三哥，还是算了吧……” 林清质停了下来，低头看她。颜夏也低下头，不敢跟他目光相接，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 “是因为大哥和林娇娇？” “……” 跟他们什么关系？ 颜夏还是低着头，也不回应。她还在想那两兄妹在医院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三哥总觉得是他们的问题。 林清质看着她的发顶，眼里的光明灭不定。 他昨天干脆就没在林家睡，但今天一大早就被林太太押去了医院。林仪景在旁边冷着一张脸，也不跟他有任何交流。只是到医院以后，对着昨晚在医院守夜的林初弦，林仪景就开始冷嘲热讽。林初弦不过抱怨几句医院实在太冷，林仪景都上升到他抱怨就是没有兄妹情上去了。 林清质知道林仪景是说给他听的，他权当不知道。 林娇娇就冲着林仪景撒娇，林仪景一下子气就没了，然后一时间兄友妹恭、母慈女孝。他觉得那里不太需要他，就告了声罪离开了。 有些东西既然都撕开了，他觉得就没必要再藏着。 第25章 只是二哥还是有些话说得对，颜夏就没把他们当过哥哥。但是想想吧，成年以后突然多了八个亲戚，看上去还是很极品那种，正常人只要生活得还可以，这八个亲戚再有钱都不想凑过来。 而颜夏么，恰好就是那种生活得还不错，对他们无所求的人。 就算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也不需要他们。因为她的养父母给了她最充分的爱，她对他们这些便宜亲人的爱实在没什么需求。 “你呆在这里也不方便。”林清质的声音还是很平稳，“你跟顾老爷子也很久没见过了吧？他年纪又那么大了，你真觉得方便吗？何况……”林清质顿了下，又说，“他孙子是个成年男性，又跟他一起住。你住在我那里会方便些。” 颜夏咬住下唇，疯狂地找着借口。 三哥说得太有道理了怎么办？ 见她一直不说话，林清质又说，“颜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只是柑子。你想想你二哥，脸不能代表一切。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伤害你？” “……” 这是在说什么？脸不能代表一切…… 颜夏都快忍不住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啃了。 这不会是在说……顾淮……吧？ 第25章 你知道膀胱在哪里吗 “三哥，这跟顾淮没关系……” 颜夏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清质一眼，又低下头。 不行，这样听着好像真跟顾淮有什么关系一样。 颜夏硬着头皮抢救一下，“是……是我自己想……” 颜夏停住了。这听上去好像她暗恋顾淮一样，还是特卑微那种。 她有些头疼，她不能把理由说出来，但也找不到理由，只能直说了，“三哥，真的跟顾淮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我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林清质重复：“你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颜夏点头，“嗯。” “你欠人债了？” “……没有。” “你被人抓住了把柄？” “没有。” “你被威胁了？” “没有。” “你被人邀请赚大钱了？要不要去外省或者出国？” “……不是传销，也没有东南亚电诈。” “……” “……” 颜夏小心翼翼地说，“三哥，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我还会给你发定位。你想过来查岗随时都可以好不好？” 林清质最终点了点头。 林清质在这边待了一个下午。跟颜夏回来以后，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顾老爷子好些问题，颜夏不得不作陪，随时帮忙掩饰。 顾淮倒是跑得快，借口做饭钻进厨房里就不出来。结果就是晚饭他端出了十六道菜。八荤、四素、四凉菜。 颜夏吃了一口就觉得好吃。想起昨天顾老爷子做的菜，颜夏很是有些羞愧，恐怕在场的人里，她厨艺能打过的就只有林清质了吧？毕竟林清质看上去就根本不会下厨房。 ……也不对，顾淮那脸怎么看也跟厨房没关系。 吃完饭林清质终于走了。颜夏说了下后面林清质还有可能过来看她的事，顾老爷子听着就觉得头疼。他最讨厌和这种看上去就很麻烦的家长打交道了，换几十年前他就得把颜夏塞给别人教。他越想越头疼，顺手又给了顾淮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和颜悦色地让颜夏早点休息，第二天就得开始修行。 颜夏自知给顾老爷子带来不少麻烦，也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七点，颜夏就醒来了。 她和顾老爷子吃完早饭，开始教学了，顾淮才起来。这时顾老爷子正在教她认穴位，顾淮一边就着咸菜白粥，一边看他们教学。 颜夏听得头都大了。顾老爷子拿着一幅经络图比划着跟她解说穴位，但是信息量太大，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完了，顾老爷子开始说丹田了。 上中下丹田听得颜夏脑子冒烟，还好他们的功法要意守丹田也就是守下丹田一处，否则她修行第一件事恐怕是搞错丹田位置走火入魔。 不过…… “师父，脐下三寸是哪里？”颜夏颤巍巍地举手。 顾老爷子虽然说了下丹田在脐下三寸，但是一寸是3又1/3厘米，三寸就得10厘米，脐下10厘米这是不是太低了点？气沉丹田能沉到这个地步吗？ 顾老爷子明显没想到还能有这种问题，刚想解释，就被正在喝粥的顾淮打断了，“脐下三寸是肚脐下四横指，不是肚脐下10厘米。” 颜夏还有点懵，“手指是多大的手指，有标准大小吗？” 顾淮解释，“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所以用的是自己的手指，一般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来量。” 颜夏懂了。 然后顾老爷子开始说意守丹田，颜夏又懵了。顾老爷子说了一大堆意守丹田的境界，什么有意之守、似守非守和无意之守，对不起，完全没听懂。正在剥白煮蛋的顾淮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得说点大白话。” 顾老爷子被打断两次也有些火了，“那你来！” 顾淮几口把白煮蛋吃完，说，“我来就我来。” 颜夏紧张起来。 她发现了，她脑子实在不太灵光，可能不是学这一行的料。 但顾淮想了想，就问她，“你不要老想着脐下三寸在哪里，你练的时候没用。你知道膀胱在哪里吗？” 第26章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顾淮换了个说法，“你憋过尿吗？” 颜夏点了点头。 “有那种感觉的记忆吧？丹田就是那上面一点。所谓意守，你初学先盘腿，闭上眼睛，清理杂念，不要想东想西，集中精神在丹田上。你不要想是不是脐下三寸，是不是偏了，那就是个模糊的感觉，就像憋尿一样，你找不到特别确切的定位，只有一个范围。丹田也类似，大概在肚脐下就行了。好了，试一下吧。” 颜夏呆住了，这就要开始试了？ 但顾淮把她提溜到蒲团上，她不得不开始尝试。 闭眼以后她先是入静就花了不少功夫，主要还是太紧张了，但等她入静以后，把精神集中在肚脐下，不过一小会，下腹就暖和起来，随后四肢百骸都像泡进热水里一样，连她长年冰凉的手都暖和了。 她根据顾淮的提示呼吸，很奇妙，全身似乎都越发地温热。待她脱离那种状态，顾淮笑了，“恭喜，你成功了。” 第26章 不要因为封建迷信拉皮条 顾淮跟顾老爷子的教学方式完全不一样，他实在是懒得跟颜夏扯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那就是神秘化复杂化，这样好增加入门难度，不会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顾淮把老爷子之前拿来比划的经络图拿出来，“这些穴位对中医有用，因为针灸需要用到。但是你现在练功为什么要一个个熟悉？练功的运行路线，是线，不是点跟点之间的连连看。你要记住的是经络连成的线怎么走。” “我们门派的小周天搬运路线是任督二脉……” 颜夏有些惊讶，“一开始就要打通任督二脉吗？” 顾淮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人的全身经脉本来就是通的，要是不通已经死了，少看点武侠。” 颜夏惭愧地低下了头。 顾淮继续解释，“任督二脉听上去好像很玄乎，实际上就是人体的中轴线，任脉是前方经过肚脐的这条线，督脉就是经过脊柱的这条线。不要记爷爷要你背的穴位，在你练功的时候根本用不上，气沿着线移动自然就会经过，不需要记下来。” “爷爷也跟你说过搭鹊桥，所谓练功没用搭鹊桥就不正宗，所有功都必须先搭鹊桥，听起来很厉害是吧？实际上也是增加神秘性，跟互联网公司天天说赋能、链路、抓手之类的黑话没本质区别，都是故意不说人话，好让你听不懂，以为是非常深奥的东西。” 颜夏：“……” 你一个程序员这样自黑真的好吗？ “搭鹊桥分上下鹊桥，所谓搭下鹊桥就是意守会阴穴……”顾淮顿了下，目光有些漂移，“你也知道意守丹田怎么回事了，意守会阴穴也类似，大概位置就行，就是那里……” 顾淮也不说那里是哪里，转到上鹊桥去了，“搭上鹊桥就是就是舌尖跟上颚相接，不要刻意顶着，舌头放松时跟上颚相接的位置就行了。” “练的时候，先闭眼，舌尖抵着上颚，摒除杂念，意守会阴，你会觉得那里温热。感觉到气在跳动以后，用意念引导，或者说想像那气沿着督脉，也就是背部的中轴线向上流动。经过头顶，向下，沿着前面的中轴线继续移动，到口部把口水咽下去，顺着继续往下走，到丹田处停下，意守丹田三到五分钟，再收功。这一个过程就是所谓小周天。” 顾淮看向颜夏，“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颜夏摇了摇头，又在顾淮的引导下练了起来。 这些所谓的功法去除神秘化以后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地方。她搬运一个小周天以后，完全懂了为什么顾淮会说穴位不重要。因为气沿着督脉、任脉流动的时候，经过某些点会有一种很自然的热水注入冰池感，冷热交加，那一点周围会有明显的酥麻感。 并不是小说里所谓的从某个穴位到另一个穴位，努力冲破它，而是气顺着路线运行，它自然就会将穴位填满。 顾淮看着她，倒是有些意外。 竟然一次就成功了，天赋不错。 *** 他们门派的功法修炼时间也有要求，就是凌晨一点到上午十一点之间，过了这个时间不要练。 所以颜夏抓紧时间搬运了几个小周天就停了下来。因为时间快到了。 颜夏也问了下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顾老爷子答不出来，顾淮则是表示，这种经验性的东西就不要问了，问就是祖宗家法。顾老爷子气得又给了他后脑勺几巴掌。 颜夏有些同情地看着顾淮，只觉得他后脑勺的抗击打能力那是相当惊人。 眼看着顾老爷子似乎还想冲他后脑勺发威，顾淮赶紧把经络图塞给颜夏，“多复习，以后还得用到。” 颜夏捧着经络图上楼了，顾老爷子还是瞪着顾淮。 “没点正形，你这样能找到女朋友吗？” “找不到就找不到，省钱了。” 顾老爷子大怒，“省钱？你这样老了可怎么办？” 顾淮满不在乎地说，“逍遥了几十年，最后几年惨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顾老爷子气得又向他脑袋招呼。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顾老爷子又说，“你觉得小夏怎么样？” 顾淮想了想老实回答，“天赋很好，在这一辈里也是拔尖的那一拨了。”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就好，我都担心她学不来怎么办。我在派出所又不认识人，可没法给她找八字合适的人相亲。” 第27章 顾淮不说话。 顾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我说顾淮，你真对她没想法？小夏长得那么漂亮，你八字也合适……” “爷爷，”顾淮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她去萧老头那里吗？因为他每次教徒弟确实都只能教出肌肉脑，可是他从来不会因为封建迷信拉皮条。” 顾老爷子快被气死了，“你说谁因为封建迷信拉皮条呢？！” 顾淮老神在在，“什么神魂不稳找八字合适的人交合就能好，不是封建迷信是什么？治疗神魂不稳哪里来的捷径？历代也没几个法师能成功找到合适八字的人，就算找到了成功几率还不到一半，你都不知道是真的有效还是就是个安慰剂。” 顾淮抬眼看自己爷爷，“就算这个方法有效，爷爷你想过没有，真用了这个办法，我们两个以后要怎么相处？这样跟威胁她上床有什么区别？要是失败了难道你还想让她为了治疗一次又一次地和我睡觉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多个仇人？” “你……”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修行到了神魂自然就稳了，也不用尝试那些不知道灵不灵的方法。” 顾淮站了起来，“都一点了，我去睡一会，爷爷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第27章 锻炼身体从广播体操开始 自那天起，颜夏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练功。她倒也是问过能不能在凌晨修行，以此代替睡觉。结果是收获了顾淮同情的眼神。 “少看点玄幻吧。” 颜夏：“……” 看来小说真的只是小说。 但也是修炼第一天开始，顾淮就要求她每天晚上都要进行冥想。 这是温养神魂的特殊技巧？ 顾淮却是这么回答的：“不，就是比较有技巧的发呆方法，可以让你睡得好点。”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睡得好点？” “你要听传统解释还是现代解释？” “呃……两种都说一下？” 顾淮瞥了她一眼，开口说道：“人之所以生者，精气也。能为精气者，血脉也。血脉竭则精气灭。人之所以聪明智惠者，以含五常之气也。五常之气所以在人者，以五藏在形中也。五藏不伤则人智惠，五藏有病则人荒忽，荒忽则愚痴矣。形须气而成，气须形而知。天下无独燃之火，世间安得有无体独知之精？” “……”颜夏掏出了手机，“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记一下。” 这种老祖宗的智慧得记笔记的吧？对吧？这听着就很高大上啊！ 顾淮说，“有什么好记的？绕来绕去就一个意思，你的精神需要身体支撑，只有身体好了精神才会足。所谓神魂不稳，本质上就是精神上的疲倦、衰弱，你的身体足够强健，就能让精神逐渐好转。但是同样地，睡得不好，身体也会被拖累。所以，”顾淮狞笑着把她推到蒲团上，“夜里不许玩手机，好好冥想，十点钟就得给我睡。” “……” 过了两天，顾淮又开始要求她做广播体操。 你没看错，是、广、播、体、操。还是第八套广播体操。 颜夏一瞬间梦回中学。她中学都从时代在召唤换成舞动青春了，后面压根就不做了，怎么都大学毕业了又做回广播体操了？！ 她求助地看向顾老爷子。自顾淮接手她的教学以后，顾老爷子倒是真的没怎么管过。他关心的只有颜夏的手恢复得怎么样，身体如何，再研究一下今天给她吃什么。这回果然，老爷子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我去看看饭行了没有。” “……” 颜夏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爷子跑了。她再看回顾淮，那个男人现在就跟恶魔一样说，“我说了，你得身体强健才能让精神充足，换句话说，就是才能神魂稳固。” “……所以？” “你不会以为光做静功就行了吧？你肯定得动起来啊，你得锻炼身体啊。” “那为什么是广播体操？” 听上去实在很奇怪啊！ 顾淮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她，“我问你，大学体育以后，你锻炼过身体吗？” 颜夏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就你这种四五年都没锻炼过的身体，你以为其他的你做得来？” “……” 顾淮冷笑一声，“800米你还跑得下来吗？” “……” “你别小看广播体操。广播体操是最科学的，能把所有肌肉都照顾到，又最具普适性，任何人都可以做，不用担心有谁做不下来。”顾淮慢吞吞地说，“你要觉得运动量不够，我们可以连做十次或者二十次。” “……” 你是魔鬼吗？ 于是每天颜夏又多了广播体操当功课。 虽然一开始确实觉得社死，但是做多了感觉身体舒展开了，确实整个人都轻松很多，又不觉得怎么样。直到年初九，本来在傍晚时过来看她的林清质提前到了。 林清质看着正在做广播体操的颜夏，沉默了。 颜夏也沉默了，但还是反射性地跟着顾淮手机里播放的音乐继续做扩胸运动。 这只是运动。只是运动。没什么丢脸的。 顾淮不也一直蹲在旁边吗？他都不觉得丢人……做的又不是他！他丢什么丢！ 欲哭无泪的颜夏顶着哥哥和顾淮的目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愣是把今天份的广播体操做完了。 第28章 一等颜夏这边完事，顾淮就飞快地跑了，美其名曰你们兄妹谈谈。 颜夏只想把他拖回来，但是又不敢跑，只能低着头哼哼唧唧，“我就是锻炼下身体……” 林清质点了点头，“嗯，做得挺标准的。” “……谢谢三哥。” 还是很社死啊！ 虽然被林清质夸了这么一下还是有点高兴，也只是一点点。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后面再被林清质看见，她也就……习惯了。 没两天，训练内容又增加了长跑和短跑。为什么？问就是就她那小胳膊小腿，遇见鬼还是先学会跑吧。 谁说的？ 当然是顾淮。 锻炼的地方也转移到附近的小公园。但是她还没开始回校，顾淮已经开始回去上班。但是顾淮禁止她一个人出去锻炼，所以所谓动功的时间也改到了晚上。广播体操减少了，但是长跑和短跑训练时间不短，长跑顾淮甚至还一直陪跑。 然后，她们学校也准备开学了，正月十七开学，但是元宵她就得去上班。十四那天晚上，顾淮给了她一个符。 “拿着，随身带好，不要沾水。” 颜夏接过符，小声说，“谢谢。” “不用。” 她抬头看向正要回房的顾淮，脑子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请你喝柠檬茶吧。” 第28章 很好，是个厉鬼 正月十五早上，颜夏五点就起来了。因为她还得先练功再上班。 也因为这样，前天晚上顾淮就直接把她的奶茶从购物车里删了。 “喝了奶茶你还想睡觉？” 最后她只能乖乖地删掉，改成了芋泥厚厚牛乳。 但回房以后越想越诡异。就算是上学的时候，她妈都没这么严格地要求过她的睡眠！ 但可能是近期作息异常规律的缘故，一到点颜夏还是顺利地入眠。但是比平日都要早起这点，还是让她难受了会儿。 按照顾淮前天布置的作业，她练完静功，又做了一回广播体操，就得准备出门了。 顾淮这会儿连早餐都吃完了。但还算有良心，他用保温饭盒把她的早餐和午餐都给打包了。 颜夏有一点点心虚，她中午有点想吃开封菜，但是顾淮都帮她准备好了，她好像也……没法偷吃了。 顾淮瞥了她一眼，“你百日筑基都还没完成，不要在外面乱吃些乱七八糟的。” 颜夏唯唯诺诺，直到上公交以后她才想起来。 那她昨晚喝芋泥厚厚牛乳没事？！ 颜夏很是有些震惊。但昨天是顾淮看着她下单的，既然他没做任何提醒，那就代表没问题。 然后她沉痛地发现，也就是说，在百日筑基以前，她的饮食都得被顾淮管得死死的。那她岂不是除了上班以外，生活都得被他管控起来？ 尽管知道这都是为了小命，她还是觉得有点惨烈。曾几何时，她还惊叹于武侠小说的主角掉下悬崖捡到武功秘籍以后，就会立刻开始练功，都不带停的，完全没有拖延症。现在看来，那都是为了命啊。这不都为了脱离苦海吗？现在她也一样。她以前就是一个一下班就在家躺平的咸鱼，现在呢？天天修炼完静功修动功。她讨厌动功！要不是为了小命！ 颜夏回到学校刚吃完早饭，就不得不开了一上午的会。 有时候她也会震惊于领导们的演讲欲，这大概就是不在一线教学生，也得过在一线教老师的瘾吧。 应付完领导的演讲欲，颜夏就接到了写标语的活。 但是这年头谁还不让用电脑写的？哦，是他们领导，那没事了。 颜夏打算赶紧把午饭吃了，今天就把那个破标语给搞完。但是等她回到办公室，她才发现不对。 一个女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长发，穿着白色的短袖，胳膊的皮肤异常苍白，但是她的手指、她拿着的笔、她面前的纸张都是红色的。 似乎是感受到颜夏的视线，那个女人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黑窟窿。很好，是个厉鬼。 颜夏垂下眼，摩挲了下兜里的符。 也不知道顾淮这个符能不能把她驱了。 *** 这个世界上的鬼，并不是人死后灵魂所化。这是颜夏接受修行教育第一天就知道的事。 一开始，颜夏还很难接受。 “可是，他们都长得像人，假如不是灵魂……” “也只是有一部分像。鬼有像人的，也有像动物的，像植物的，甚至是非生命体的。”顾淮加以纠正，“假如万物都有灵魂，那你见到的鬼不会这么少。我们可没有地府。何况那些像人的，也只是像，不等于是人变的。” “可是……” “我问你，”顾淮冷漠地说，“假如是人灵魂所化，那它们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它们衣服也同样有灵魂吗？” “那不是我们烧的纸……”颜夏闭上了嘴。 她懂了。 后来顾淮带她去锻炼的时候，她终于可以大着胆子去观察偶尔见到的鬼，她才发现竟然有鬼的五官是乱飞的，嘴巴在上眼睛在下的都有。整个就像某些视频网站流行的伪人测试的真鬼版。 所以鬼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反正不是人死后变的。”顾淮给的解释是这样，“古代的解释很多，有人觉得是万物的精灵所化，有人觉得是天之别气所化，有人觉得是阴气凝结，有人觉得是太阳之气……” 第29章 “等等，”颜夏提出异议，“怎么还有太阳之气？” 鬼跟阳气什么关系？ 顾淮说，“阴气主为骨肉，阳气主为精神。假如鬼和人的灵魂是同等的，为什么不是阳气？” “因为人死了会有转换……”话一说出来，颜夏就发觉不对。 怎么转换？假如人死了，只是灵魂从身体中出来，又怎么化阳为阴？而且假如骨肉为阴，那阴的凝结应当是有实体的。就像天为阳，地为阴一样，阳是虚无缥缈、飘忽不定的，阴的极致却是坚实的、可以摸得着的实体。那总是变幻无常、虚幻的鬼魂，为什么不是阳气所化？ 所以，阴是什么，阳又是什么？这个定义准确吗？ “不准确，所以我们不讲这个。”顾淮直接给了她答案，“鬼就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一种物。我们要唯物，要讲科学。” “鬼也能唯物？” “怎么不能？”顾淮大言不惭地说，“你肉眼见不到氧气和二氧化碳，可是它们也是存在的。鬼不是脱离物质的精神，可能是未知的粒子构成的现象，也是可以观测的，为什么不唯物？你真的很需要解释，那就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 你能不能放过量子力学！ 回到现在，颜夏眼前就有一个麻烦的现象。因为这个化作女性形象的现象，已经部分变成红色。虽然入门时日尚短，颜夏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现象，能对人产生伤害了。 第29章 是不是可以开始学点法术了？ 《墨子》里记载过这么一个故事：周宣王杀害了无辜的杜伯。三年后的一天，正午时分，周宣王正在田猎，杜伯的鬼魂乘着白马素车出现了。他穿着红衣，戴着红色的冠，一手握着红色的弓，一手挟着红色的箭，追赶着周宣王。他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周宣王。周宣王折断了脊柱，失去了他的性命。 《墨子》又记载过这么一个故事：燕简公杀害了无辜的庄子仪。一年之后，燕简公在去祭祀的时候，又是正午时分，庄子仪的鬼魂用一根红色的木棒把他打死了。 这两则故事自然是附会的。人即使含冤而死也是不能变成鬼的，更不可能复仇。否则历代暴君等不到被讨伐，杀人凶手也不会需要法律制裁。但是这两则故事有两件事是对的，一个是鬼魂根本不害怕阳光；一个就是鬼魂红色的部位，无论是四肢还是武器，都可以对生人产生伤害。 古代有人认为这是因为鬼魂是太阳之气所化，红色的部位是最为炽盛的阳气，已经化为阳毒，所以可以伤人。虽然不清楚具体原理，但是按照颜夏被教导的知识，这东西伤人虽然不会立刻致死，但表现出来的特征还各不一样，所以还不如解释成这就是量子力学的相互作用力。 反正，不管什么原理，当鬼魂的某个部位是红色，就要非常警惕。因为这个时候它们具备了伤害人的力量。而现在，一个已经部分转红的鬼魂，正坐在颜夏的位置上。 颜夏装作认真地和同事讨论春节的吃喝玩乐的样子，偷偷看了那只厉鬼几眼。 厉鬼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颜夏把头发别到耳后，思考着要不要去测试下顾淮送她的护身符的能力。 她也修行快半个月了，神魂比之前也稳固了很多。虽然开眼以后要自由开关要等筑基以后，但是现在她也不是被厉鬼碰碰就立刻死掉的弱鸡。起码也能在医院挣扎很长一段时间吧。 她也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按照顾淮的说法，她就算能自由地选择见不见鬼，在她达到出师标准以前也还是会不断吸引鬼魂接近。她这种破体质注定会遇上无数奇奇怪怪的事。可她上班的时候顾淮又不能跟着，学校还有厉鬼，他大爷的，她待会还怎么坐回去？老一惊一乍会被同事当有病的吧？到时候工作会不会丢了？精神有问题这种评价会不会跟她一辈子，到时候还找得到工作吗？ 先试试好了。 顾淮说的，护身符的作用范围大概是半径一米。 颜夏决定去拿一下杯子。她的杯子在桌子上，但是距离女鬼有一点距离，就算女鬼突然暴起，她按理、应该、或许，也能躲一下。 这半个月也不是白练的。 颜夏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面向自己座位走去。只是还没等她拿到杯子，护身符已经开始灼热起来。 说一米，就真的一米啊…… 女鬼抓起纸笔，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颜夏垂下眼，没有停留，拿起杯子，向饮水机走去。女鬼节节后退，最后消失了。 “……” 不知道这个护身符是让它们觉得有威胁呢，还是让它们觉得讨厌呢？不过大部分鬼真的有常规意义的知觉吗？ 颜夏想不通。 最后她泡了杯红茶，开始吃饭。 *** 颜夏下班的时候，是林清质来接的。 她本来想说没什么必要，但是也许是最近接触得比较多，对于三哥的要求她实在很难拒绝。 不过既然林清质来了，她也可以回家拿一下板子了。上回收拾得匆忙，把数位板给落在家里了。现在练功进展顺利，说不定后面也有空继续接单画插画。所以得去拿一下。 本来她是打算休息的时候撺掇顾淮陪她一起来拿的。但是现在有护身符，又有林清质陪着，她又觉得自己行了。要知道之前她在客厅见到那个鬼影以后，她都快对自己家有阴影了。 第30章 到楼下的时候，颜夏尝试着邀请林清质一起上去。林清质果然没问什么，直接陪她上去了。 一切十分顺利，没有见到哪怕一只鬼。也就是回去得晚点，顾淮打电话过来问了下她为什么还没回来。 结果就是，回到顾老爷子家里，林清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了顾淮很久。而在吃饭的时候，顾淮给她夹菜的时候，林清质看向顾淮的眼神更加不好了。 颜夏后知后觉地发现，三哥好像又误会了些啥。 顾淮真的只是为了她的修行大计连饮食都接管了而已啊！ 不过林清质没直接问出来，颜夏就装不知道，否则实在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了下顾淮，他似乎跟她想到一块去了。那没事了，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等林清质一走，颜夏立刻钻进厨房，凑到正在洗碗的顾淮身边。 “顾淮，今天我在学校见到厉鬼了。” “嗯，闻出来了。” “……” 颜夏怀疑地嗅了下自己，也没味道啊。 难道筑基之后还会开发嗅觉？ 就在她在思考筑基以后是不是会变成狗鼻子的时候，顾淮已经洗好碗筷，并塞进了消毒碗柜里。他洗干净手，慢条斯理地说，“说吧，你想做什么？” 颜夏终于想起自己的大事。她讨好地笑了下，“顾淮，我也学了半个月了是吧？” “是呀。” “我的神魂是不是稳固些了？” 顾淮很爽快地点头，“对呀。” “那么……”颜夏期待地看向他，“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学点法术了呀？” 第30章 你就说是不是法术吧 顾淮有些无语地看着颜夏。 “你才练了半个月，就要学法术？” 颜夏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妥，“是不是没筑基以前最好先别学？” 顾淮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呢？” 颜夏有些低落地说：“我懂了。” 这么说筑基之前都得怂点，因为除了护身符那真的只有转身就跑了。 ……说到跑，她今天好像还没开始跑步训练。 “顾淮，我们是不是要去跑……” “也不是完全没有法术可学。”顾淮突然说。 “诶？” “有很简单的、不需要筑基就能用的咒语。”顾淮侧头看她，“你要学吗？” 颜夏用力地点了点头。 顾淮掐了个手诀，颜夏观察了下，也有样学样地掐了起来。顾淮帮她纠正了下，又解释了下这个法诀背后的含义，当然了，最后又要强调一下： “这是老一辈的解释，到底真正让它们有效的是什么还是不知道，你可以当作经验科学。” 颜夏：“……” 你大可不必每次都这么强调！ 然后顾淮把咒语告诉她：“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急急如律令！敕。” 顾淮声音抑扬顿挫，有着别样的韵律。颜夏不知道是不是连声调都必须一样，她只得照着顾淮念咒的方式念，只觉得头昏沉了点，但别的反应完全没有。 颜夏看了下自己的手，没有发光，也没有别的异象。周遭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颜夏有些失落，“我这是失败了？” 顾淮看着她好像有些出神，听见她的话才回过神来，“不，你成功了。” “可是我除了头昏点别的感觉都没有啊。” 难道不是应该有点别的感觉的吗？例如周身一暖？ 顾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咒语驱蚊的，你能有什么感觉？” “啊？” “你好像觉得它很没用？” “这倒没有……”颜夏只是愣了下就想通了。她连筑基都没有，只能学驱蚊的咒语好像也很正常。 但就是…… 这咒语长得这么高大上，怎么就只是驱蚊用的？！ 顾淮又说，“可以维持十二个小时呢，这比蚊香有效多了，可以保证方圆十米内绝对没有蚊子。” 颜夏震惊。这么有效的吗？ 瞬间觉得这咒语好有用啊！ *** 当天晚上的动功修行最后还是推迟了点，也减了点量，就因为那个驱蚊的咒语。 顾淮说的，就算是这种最简单的咒语，对于现在的颜夏来说依然是不小的负担，在筑基以前还是少用一点。 解释完，顾淮又把颜夏摁到蒲团上冥想。 结果就是，颜夏头一回在冥想中睡着了。 虽然只是二十分钟，可是她明显就是睡了过去，她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但是苏醒以后，之前脑子的昏沉感一扫而空。 顾淮见她好些了，才把她带去修行动功。 路上他们聊了下学校那只厉鬼的具体情况，顾淮推测，那个厉鬼的能力可能跟诅咒有关。因为它的武器是纸笔，除了下诅咒以外，也没有什么选项。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那就不知道了。 所以，还是尽可能避开吧。 颜夏经过这半个月的锻炼以后，身体素质已经比以往好了很多。她耐力和爆发力甚至都比本科的时候要强了许多。 以前她最长也就是跑个800米，跑完跟快死了一样，还是卡着合格线过那种。应该这么说，不管800米还是50米，她以前都是卡着合格线过的。而现在，她动功也不到两个星期，可是能跑上三公里，而且虽然难受，但并不会觉得快死了。而短跑，虽然没有掐表，可是她明显觉得速度跟以往不一样了，最少也是接近满分的水准吧。 第31章 修行这么有效的吗？ 回去的路上，颜夏抬头看向顾淮。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清俊。 这个人跑步就没喘过，无论何时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说的高中就决定不当法师所以就参加了高考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放下了这么多年，他的体能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吗？ 她以后也会这样吗？ 颜夏想了下自己在顾老爷子教学那唯一的半天里的表现，觉得实在有点难。她实在不是什么有悟性的人，要不是顾淮接手之后把她当个小学生一样教，恐怕她到现在连门都还摸不着。 而她的问题，需要达到出师水平才能解决。可是她这样的资质真的三年就够了吗？三年之后会不会又要三年？到那时候，顾淮还能不能教她？那会儿顾淮要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话，她还要顾淮教导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顾淮在辈分上是她的师侄。虽然这个辈分好像也就在顾老爷子安排家务的时候有意义（顾淮要做的永远比她多），但是好像、或许，她应该要表现得更像长辈一点？ 顾淮突然低下头问她，“怎么了？” 颜夏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地说：“顾淮，我们今晚要不要再点一次柠檬茶？” 第31章 什么杖？ 顾淮毫不客气地点了柠檬绿茶。颜夏倒是很想试试新出的茉莉椰乳，无奈顾淮不让。最后她只能点了芋泥椰乳，还得是温的，因为顾淮不让她喝冷的。 颜夏有些郁闷。 “所以筑基前是不能喝奶茶吗？” “也不是完全不能喝。但是晚上绝对不能喝，咖啡因太多。不过还是要少喝。”顾淮喝着柠檬绿茶，顺手就给她转发了《华国居民膳食指南（2022）》，“好好研究下。《膳食指南》推荐每天糖摄入量不超过50克，奶茶正常甜度平均含糖量34克，最高的有60克以上，搞不好你喝一杯就超量了。” “……”颜夏瞪着手机里的文档，连茉莉椰乳都不香了。但她越想越不对，最后发出了灵魂拷问，“顾淮，一杯柠檬茶含糖量就可以高达65克，那你为什么还要喝呢？” 顾淮：“……” 于是，颜夏连茉莉椰乳之流，也不能喝了。 *** 虽然奶茶被彻底禁了，但过了几天，顾淮开始自调饮料，美其名曰健康饮食。 顾淮给自己的永远还是柠檬茶，好像柠檬茶才是本体一样。颜夏也有，但很少是柠檬茶。虽然到底是什么完全看顾淮心情，但是他调得很好喝，又不用自己做，所以颜夏很能接受。 结果就是颜夏不时会带一个大杯子去上班，因为里面有顾淮特调的饮料。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颜夏始终没有回去看林娇娇，也没有再回过林宅。她也问过林清质，她是不是要回去一下。林清质说不需要，林太太那边他来处理。颜夏也就趁机一缩，彻底跟那边失联了。 最好他们永远都想不起她。她总觉得她见鬼搞不好是林宅风水不好导致的。否则她过去二十三年怎么没见鬼，被迫定期回林宅才多久就见鬼了。 而且整个宅子的人，除了林清质全都神叨叨的，他们谁招鬼都不奇怪。 不过林清质终于要回去上班了。他的假期要结束了。 颜夏觉得离别前要送点东西，但是也确实不知道他缺什么，最后她只能厚着脸皮跟顾淮求了个护身符送给林清质。 反正无论是林宅有问题还是林宅里的谁有问题，这护身符都用得上。 林清质收到护身符的时候，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同时问了颜夏一个问题：“你还要在顾家那里住多久？” “两……两个月？我还没学完。”颜夏有些心虚地撒着谎。这段时间里她用学书法为借口留在顾家，一有时间还得临顾老爷子的字，自觉书法确实有点进步，但她练了啥还得定期给林清质看。虽然林清质没有做任何要求，可是做戏做全套，她还是主动这么干了。 但这种生活实在太累了，再来两个月极限，她总得要时间干点别的。 不过两个月倒没撒谎。筑基以后她按理、应该可以回家了。 “嗯。” 林清质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记得定期联络，有什么事及时告诉他。 颜夏就是乖巧地点头，“嗯嗯啊啊”，最后林清质无奈地摸了下她的头，“机灵点。” 颜夏呆了下，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林清质的车远去，颜夏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她有这么傻吗？ 她把这疑问跟顾淮说了，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你还不傻？你这样的人在推理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颜夏不服气，“我哪有这么傻？” 她可是蹦跶到了结局的恶毒女配！ 顾淮说，“是啊，没那么傻，一说到你哥就自动排除凶手名单。你难道不知道推理小说里，像他这种有不在场证据的人往往才是真凶吗？” 颜夏气鼓鼓地说，“可是这又不是推理小说！” 顾淮给了她一个“你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就把她薅去练功了。 “多练练肌肉，这样大脑不发达还能靠肌肉补补。” 颜夏：“……” *** 就算是气成河豚，颜夏也还是得练习动功。 这半个月，除了短跑、长跑，她也开始了核心力量、上肢力量和下肢力量的训练。也许是修炼静功的关系，她进入状态都非常快，而且明显远超出以前普通女大学生的水平。短跑和长跑的成绩也明显在提高，尤其是短跑，假如她以前就是这个水准，高中怎么也得考个一级运动员证。 第32章 但是显然她还不能止步于此，今天训练完了顾淮问她下一步想先练什么。 “越野跑、拳法还是武器，你选一个。” 颜夏听到越野跑还能理解思路，但拳法和武器？ “为什么要练拳和武器？” 顾淮是这么解释的：“你总得有个攻击手段。” 颜夏：“……” 她以为，她应该、或许，是个法师来着？法术至今只学了个驱蚊咒，别的啥都不会，却要开始学习打架了。 颜夏想了又想，杏酪粥都喝了好几口，还是郁闷地问了出口，“我难道不该学法术吗？” “就你现在这个进度，真遇上鬼让你用法术，还不如抡起武器敲它有用。” “……”原来她这么废的吗？ 颜夏只能接受现实，“拳和武器有什么区别？” “拳你得在自己身上贴了符之后直接打，武器不用。” 顾淮说得轻描淡写的，颜夏总觉得这里还有个坑等着她踩。可是…… 颜夏想了下让她自己直接打那长得鬼那么可怕的鬼的场景，有点哆嗦，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还是学武器吧。” “那行，明天周日，我们去挑根合适的擀面杖。” 颜夏：“……” 颜夏说，“你刚刚说买什么？” “擀面杖。” “什么杖？” “擀面杖。”顾淮说，“你别玩马冬梅梗。” “这不是马冬梅的问题！”颜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在说很奇怪的东西吗？你确定是擀面杖？” 这个东西难道不应该出现在厨房吗？为什么会是武器啊！ 顾淮理直气壮地说，“擀面杖就是短棍啊。长的也有50厘米，能拉开距离。作为武器够用了。” 颜夏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个头啊！ “法师不都用的桃木剑吗？”颜夏有些生气，“你确定擀面杖有用吗？” “怎么没用？你最近也看了秦朝的《日书》，那年头驱鬼什么时候限定过桃木剑？它们用过桃木弓、酸枣箭，还直接用桃木、桑木、酸枣木就抽。所以有用的是桃木，而不是桃木剑。桃木擀面杖现在超市就有卖，还是原木无漆的。” “那桃木剑也可以啊，”颜夏根本不肯答应，“那不也是桃木？” 拿着桃木剑还是挺帅的，但拿着擀面杖到底算什么啊！ 谁知道顾淮连连摇头，“不行，刀剑有可能过不了安检。刀剑是被管制的。而且华国管制刀剑主要是因为它能戳死人，看的其实是尖端利不利，木刀木剑在严格的时候都有可能被拦下来，哪怕你说是收藏品、体育用品都有可能。但是擀面杖只要在长度限制内，是完全可以过安检的。” 顾淮这个狗男人居然还开始给她算了，“地铁肯定能过的。擀面杖长的也就50厘米，飞机是上不了的了，因为限制25厘米。但是火车和高铁可以，它们杆状物限制长度是130厘米。你看，你普通出行就算是国内的远门都没有问题了。随时都可以带着。” 颜夏：“……” 颜夏找不到理由了。 颜夏同意了。 她继续郁闷地喝杏酪粥。 啊！！！这狗男人！怪不得今晚这么好还特意做杏酪粥，还说是《齐民要术》里的古方，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第32章 筑基到底要多久 周日。 颜夏一大早就起来了，抓紧时间修行静功。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体变化跟静功有关。否则就凭她这破身体，短时间之内能锻炼到这程度？她可不信。而且她的恢复力也比以前强。当初她的手好转速度就快得有点离谱，林清质都讶异了下，不过也许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所以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但是现在上班了，她也不可能像之前春节那样一整个一整个上午地修行，只能周末努力一把。 中午依然是顾淮做的饭。颜夏食不知味。 倒不是顾淮厨艺倒退了，只是一想到她待会就要去买趁手的擀面杖，她就想死一死。 但顾淮完全不管她吃得好不好，只会把她这顿要吃的菜都划拉进她碗里。也就顾老爷子关心地问了几句，她敷衍过去了。 虽然但是，顾淮还是挺有道理的。她要为了擀面杖跟顾老爷子哭诉，好像也挺矫情的。 下午两点半，午休结束。颜夏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淮去超市。 他们要桃木擀面杖，附近的超市还没有，他们得到一个大超市里购买。 坐地铁转了又转。颜夏一路上都心如死灰。她甚至不好奇今天地铁这个车厢里为什么还有好几只鬼，反正顾淮看见那几只鬼也没换车厢，只是帮她挡住了视线。 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几只鬼没有一个部位是红色的。 但临下地铁的时候，颜夏还是好奇地看了那几只鬼几眼。它们还是背对着乘客围成一圈，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乘客从它们中间穿过，它们还是动也不动，倒是乘客哆嗦了下。 “走了。” 听到顾淮的话，颜夏回过神来，才发现到站了。她一边走，一边还是好奇地往那个圈的空隙里看去。顾淮又一次挡住她的视线，“不要看。” 颜夏终于乖乖地收回了目光。 待下了地铁，她才凑近顾淮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要看？里面是什么？” 顾淮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门的车厢，“一个即将成型的鬼域，你最近不要一个人坐3号线，尤其是晚上。” 第33章 这不就是都市传说里的末班地铁、末班公交车吗？！ 颜夏点了点头，想想又有些担心，“刚刚有人……穿过去了，没事吧？” 顾淮低头看了下缺德地图，领着她向b出口走去，“没事，他们跟你可不一样。” 颜夏：“……” 并不想要这种不一样，谢谢。 不过这么一来，颜夏倒是比较认真地对待挑擀面杖这件事起来。 虽然帅是一辈子的事，但是对于她这个才二十出头的人来说，一辈子总不能只剩下一两个月。 所以到了超市以后，他们直奔厨具区。 桃木制的擀面杖也不多，总共就两种。一种短的，30厘米，一种长的，60厘米。直径她对了下，倒是一样的。顾淮让颜夏两种都拿一根挥舞下，试下到底顺不顺手。 她两种都觉得还行，所以要哪根？ 不过30厘米会不会太短了？她用着有点怵。可是60厘米又会不会太长了，实在不好携带啊？ 结果顾淮说，“两种都要了吧。30厘米我估计你短期内不太敢用，60厘米也不是很难……” 颜夏幽幽地说，“你说，不是很难？” 顾淮看见她那幽怨的眼神，立刻又改口，“60厘米是长了点，要不我们再买个网球拍包？” “网球拍包？” “网球拍差不多70厘米长，放根擀面杖肯定行。” 颜夏的眼神还是很幽怨，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上了条贼船。 顾淮咳嗽了下，拿起60厘米的桃木擀面杖敲了下路过的游魂，游魂惨叫了声不见了。顾淮继续劝说，“你看，是不是很方便？一寸短，一寸险。你不觉得现阶段60厘米比较合适吗？” 颜夏哼了声，终于是两根擀面杖都拿到手上。顾淮又拿起短的敲了下路过的游魂，再次确定擀面杖的桃木真实身份。 颜夏还是比较郁闷，顾淮倒是乖觉了点，问她要不要逛下超市。颜夏第一反应就是：“那我能吃零食吗？” 顾淮：“……” 两人无言相对，最后顾淮退了一步，“筑基前还是要少吃，均衡饮食比较重要。” “顾淮，我有件事困惑很久了。” “什么？” “百日筑基是真的一百天就能筑基吗？百日筑基对每天修行时长有没有要求？我现在工作日要上班，一天也修不了多久，到底能不能一百天就筑基成功？” 顾淮沉默了会才说，“每个人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筑基的时间。”顾淮有些心虚地解释，“每个人的资质都不一样。会叫百日筑基，是因为从小周天转为大周天的平均时间大概是一百天……假如每天修行十二个小时的话。” 颜夏一字一顿地重复，“每、天、十、二、个、小、时？” 顾淮目光游移，“这也只是平均时间，每个人的资质都不太一样……” 颜夏气乐了，“那我需要多久？” 每天担惊受怕真是够了啊！明明开眼是最后的，可是最先被关闭的却不是眼睛，倒是对鬼的温度感知先全面削弱了。现在她大部分时候只能靠眼睛分辨鬼魂，这就很离谱。前天在走廊上偶遇那个坐她位置的厉鬼，她甚至都没察觉前面长发飘飘的同事竟然是它。要不是护身符发挥作用，它吱哇乱叫让她发现不对，搞不好还得撞上。要是护身符刚好失效了呢？要是她一不小心认错了呢？就算有护身符也很害怕。她现在对鬼魂可没有半点攻击力，顾淮又不可能24小时都跟着她，他也要上班的好吧！ “咳咳，我觉得你的话，应该不需要一百天。” “每天十二个小时地练？” “不是，就保持现在这样。”顾淮终于认真而正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坚持现在的修行方式，筑基绝对不需要一百天。” 颜夏撇过头，哼了一声，没再作声。 她才不信自己会是这种天才。 但这么看来，她还得继续找借口住在老爷子家里。还不知道能找什么借口跟三哥狡辩呢。 顾淮还在说，“你真的可以，相信我。” “那假如我做不到呢？” “你怎么可能做不到……好吧，假如你做不到……”顾淮想了想，说，“那我可以答应你一个符合法律法规的要求。” “你怎么不说符合公序良俗的要求呢？” 顾淮竟然还很认可地点了点头，“可以。” 颜夏：“……” 颜夏发现，萧大师说得没错，顾淮真的是人模狗样的，可是就让人很想打死他。 顾淮乖觉地说，“我去找个手推车，待会我们去买点零食吧？” 颜夏觉得这个人真是净会在这种时候给点小恩小惠来安抚人。但不可否认，她被安抚了。所以她同意了。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顾淮还没回来，颜夏开始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冷意。 跟刚见鬼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颜夏瞬间寒毛直竖。 她现在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就觉得冷了，这到底是要多凶才能冷成这样？ 她慌忙掏出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往顾淮离开的方向走去，可是一下子她就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抱歉，你没事吧？”一个清润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没……”颜夏抬头，看见了那个冷意的来源。 那个撞到她的男人后头，正飘着一个东西。真的就是东西。 第34章 那个东西顶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嘴巴一张一合。鲜红的嘴唇、猩红的舌头，仔细看去，它的上颚也是红的。长长的红色毛发从虚空中坠下，但会跟着嘴巴转动，仿佛有个不存在的头连接着它们一般。 “你还好吗？”男声有些担忧，颜夏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肩上。他背后那个东西伸出苍白中透着红色的胳膊，从前方揽住他。护身符滚烫发热，那胳膊开始冒烟，颜夏都能闻到焦味了，但是那个东西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男人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奇怪，他再次询问，“你……” 那个女孩突然回答，“没事。” 她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似是有些茫然。 那个女孩再次重复，“我没事。” 是你比较有事。 第33章 真是好一对精神病 秦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眼前的女孩很美，五官柔和清丽，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她的脸也让他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在宴会上见过的哪家的女儿吧。但就是看着不太正常。 那女孩一开始是抱着两根擀面杖，但她抬头看了他两眼，又低头下去说自己没事以后，快速发了个短信就把手机收起，然后一手握住一根擀面杖下缘。那个架势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没事。 倒像是想给他来两棍。 更离谱的是，女孩也不看他，眼睛像放空一样直视前方，握着擀面杖，面朝着他警惕地慢慢后退。 秦羽更笑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状况？他难道长得像个碰瓷的吗？ 还是说他碰上了精神病发作现场？ 他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可是从来没人教过他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颜夏！” 青年揽住女孩的肩膀，女孩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但她似乎还是没有放下那两根擀面杖的意思。 青年在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孩又谨慎地看了秦羽一眼，这才把擀面杖收起来。 秦羽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了下青年。 竟然也长得很好，甚至比林宵晖还要好一些。 就这脸，要换二十年前，这青年搞不好就是个明星。现在倒是不太可能。毕竟现在娱乐圈就找不着几个长得周正的男星，要真有长成这样的，怕不是跟林宵晖似的，早被舔颜舔得到处都是。 但怎么说呢，这两个人站一块，确实挺和谐的，换个场合还能觉得真是一对璧人，但现在看着……秦羽有点毛。 “抱歉。刚刚是我朋友的不对。”青年皮笑肉不笑的，秦羽很想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但是那两个人根本没理他，竟然就这么搂抱着转身就走了。 秦羽：“……” 这年头，精神病都能随便出来逛超市了吗？ *** 随着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寒冷感也彻底远去。颜夏终于放松下来。 刚刚…… 颜夏只是看了两眼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的鬼东西，就差点被它发出的噪音震晕。 那个鬼东西见到她以后，似乎激动起来，喋喋不休地在那个男人耳边说着什么。 跟上次医生鬼和护士鬼说人话不一样，这个鬼东西说的完全是鬼话。颜夏听不懂，她现在也还没时间去学。但这不妨碍她通知顾淮以后，做好打架的准备。 虽然她根本不会打架，但是这鬼东西要敢攻击，她就直接把长的擀面杖捅它嘴里，然后用短的拚命打它。就不信两根都上了，再加上护身符，它还承受得住。 幸好，顾淮来了。 颜夏抬头看顾淮，很真诚地说，“谢谢。” 顾淮把她松开了，“没事吧？” 颜夏摇了摇头，“没事。” 顾淮也不提那个鬼东西，顺手提了个篮子，“刚刚想找个车子，可是那边都空了，跟超市的人说了下，他们还没把车子准备好，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颜夏看了下那个篮子，说，“没事，这就够了。” 现在让她吃龙肉都没胃口了。 两个人匆匆扫荡了些零食就走了，账还是顾淮付的。后面顾淮还破天荒地带她去喝奶茶了。 这是……补偿？ 颜夏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呦呦奶茶。这是一家挺有名的连锁奶茶店，商场里也有一家。 眼看着顾淮要走进去，颜夏拉住了他。 “你确定要请我喝奶茶？” 顾淮点了点头，“确定。我说了，不是绝对禁止。” 颜夏说，“那我不要呦呦奶茶。” “为什么？” “他家不行，他家供应链以前还行，后来好像有点问题，不怎么透明。而且他们压榨员工。”颜夏开始数呦呦奶茶的罪行，“他们对员工那是特别苛刻，岗前培训简直有病，连笑容上扬角度都要求保持一致，还有量化标准。又喜欢动不动就扣钱，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被扣的。他们还拖欠工资……” 顾淮怀疑地看着她，“你以前是不是在他家干过？” 正在掰手指的颜夏停了下来，哼哼了两声，“算是吧。大学的时候在他们家勤工俭学过。” 顾淮理解地点了点头，有些犹豫，但还是拿出了优惠券，“我这里有优惠券，满减力度还挺大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家……” 颜夏看了一眼那满减数目，眼睛猛地瞪大，“等等，就他们家吧。” 第35章 最后，屈服于满减的颜夏点了最贵的芝士芒芒，顾淮则还是老样子，柠檬茶。两杯满减下来只需要两块二。颜夏爽了。薅老东家的羊毛还是很爽的。 接着，他们又去体育用品店买了个网球拍包，还是能放三只的那种。因为颜夏觉得一个包还得放别的东西，她不会接受只带着一根擀面杖上路的包。于是最后就买了个大的。还好是个单肩包，也可以手提，否则顾淮真的怀疑自己会被暴揍一顿。 一路上他们都很单纯地讨论着要买的东西，默契地没有提超市里那只东西。 回去的路上，顾淮不太放心，又坐了3号线地铁。看见围绕着未成形的鬼域的鬼魂没有增加，感觉更加棘手。这次的炸弹，一旦炸了，要么没什么事，要么就来波大的，搞不好能把一车的人都给卷进去。 可能会死很多人。 顾淮发了个信息给萧老头，让他赶紧联系有关部门来处理。 不过他也很怀疑功用。因为这个有关部门实在没什么油水，又见不得光，人都快跑光了。 反正他实在不太信能立刻停运3号线，封锁隧道，直到鬼域消散。这个有关部门根本不管地铁，这里光是跟相关部门扯皮就有得扯。 他低头看向理应很关心这事的颜夏。 颜夏被他严严实实地护着，倒是没心没肺地玩起《合成大西瓜》。 顾淮：“……” 有时候真的很想直到她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看着怂得要死，真遇上事也是真敢莽，事后还没心没肺的。刚刚要不是他及时回去，她要真被攻击，搞不好都能直接把擀面杖捅大鬼嘴里跑了。而就算刚刚碰上那么危险的事，现在她也能高高兴兴地玩《合成大西瓜》。 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待回到家里，两人跟顾老爷子打过招呼就上楼了。顾淮帮颜夏放好买的东西，颜夏也不管这些，抓住顾淮就问，“超市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第34章 它在跟那个男人说，你不是好人 颜夏是有后怕的，她也迫切地想知道那只到底是什么。但是当时谈这个不太合适，她总觉得要是聊了那东西会知道。 顾淮也没拒绝，但是他说，“我们总得换个地方吧？你觉得在这里合适吗？” 颜夏看了下，也觉得在自己房里不合适，就跟着顾淮出去。 顾淮带着她先给陈靖姑上了香，才在陈靖姑神像跟前开始聊这个事。 “你还记得鬼的分类吗？” 颜夏点了点头，“记得。游魂、厉鬼和大鬼……你是说，大鬼？” “不，应该是一个向着大鬼转变的厉鬼。”顾淮看了眼陈靖姑的像，“它的能力应该是语言方面的，谈论它很可能会被发现。除非是在陈四夫人这里，否则都不要提。对了……”顾淮突然问了个问题，“你没对那个厉鬼动手吧？” 颜夏愣了下，拚命摇头，“当然没有。” 她要动手了还得了？她又不傻。 “这样吗……”顾淮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可是超市那只厉鬼一直在跟那个男人说你不是好人，你非常地讨厌、丧心病狂。” “哈？” *** 鬼的分类自古以来就很不清楚。像《墨子》里曾经以天鬼、山水之鬼和亡者之鬼为划分。但很明显，亡者之鬼并不存在。东汉已经明显认识到这点，像《论衡》和《风俗通义》就直接把亡者之鬼否定了。 到当代，鬼魂又有了新的划分方法。没有任何部位、也没有武器呈红色的鬼魂，称为游魂。有任意部位或者武器呈红色的鬼魂，称之为厉鬼。一旦全身呈红色，那就是大鬼。 在这以外，又有神，也即是天鬼。 天鬼是一种特殊的鬼魂，实力划分上可以仅仅是厉鬼，也可以是大鬼，但可以和人进行一些沟通。人在长期供奉，或者现代一点说，通过交易以后，可以借助它们的力量。天鬼一旦被供奉，那就称之为神。 至于供奉有什么用？对它们有什么好处？不知道，但是供奉它们，香是必须要的，而且要求燃烧，最好是檀香。 “可能天鬼喜欢苯、甲苯、一氧化碳、氮氧化物、硫化物之类的大气污染物吧。”顾淮是这么猜测的。 颜夏：“……你怎么不说天鬼最喜欢油烟呢？” 顾淮说，“所以灶神自古至今都有嘛。” “……” 无可反驳。 但是这么一来，灶神一定憎恨天然气和电磁炉。 他们旃然派供奉的陈靖姑，也就是陈四夫人，又称作临水夫人的，就是一个有顶尖大鬼实力的天鬼。 实际上，这年头天鬼也很罕见了，绝大部分神祇有神像，而没有背后的天鬼。现在华国承认的宗教，实际上背后都没有供奉的天鬼，也不知道它们是在历史上自然消亡了还是从来没存在过。 颜夏也幸好是拜入旃然派，这样要讨论一些事，在陈靖姑神像前，就能确保安全。 但是颜夏依然想不通超市的厉鬼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说自己的坏话。她还跟顾淮确认了下，是不是真的在说自己。 精通鬼话的顾淮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它绝对是在说她的坏话。 “但是按理不太可能，一般来说，假如不是被攻击了，没意识的厉鬼没有针对某个人类的必要。而且它很奇怪。它好像就是附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充当他的背后灵。但是背后灵通常是有原因的。”顾淮又开始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鬼曾经被降伏过，被困在某件法器里，不是野生的鬼魂。它要么是被人派来缠着他的，要么就是法器就在他身上。” 第36章 “可是我觉得它一点也不像家养的鬼魂……” “我也这么觉得。”顾淮赞同地说，“那就还有一个可能了，他意外招惹了厉鬼，所以厉鬼缠着他，直到死亡。” 颜夏还是觉得不太对，“但我觉得鬼也没有想伤害他。” 两个人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只能搁置。 不过颜夏猜，她应该也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的了。那她应该还算是安全的。 颜夏又打听了下鬼域的事，然后就回去睡一会了。毕竟夜里还得去修炼动功。她得养精蓄锐。 第35章 要双休不要996 顾淮还继续坐在神像前。他知道，待会他爷爷就得上来。 过了一会儿，顾有道果然上来了。 顾有道瞪了他一眼，给陈四夫人上了香才坐到他对面。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今天你带人去约会还能搞出点事来。” “我见没见到，鬼域也在那里。等快成熟了才发现那更麻烦。”顾淮发出严正声明，“还有，我们不是约会。” 顾有道呵呵地笑了声，“不是约会你抱人家做什么？” “我哪有抱她？我只是……”顾淮猛地停下，“我妈跟你说的？” “对呀。” 顾淮干脆闭嘴了。 得，他妈说的，他还能怎么着？ 看见顾淮蔫了的样子，顾有道总算舒坦了，继续跟顾淮说起鬼域的后续。 “老萧已经上报了，具体处理还没下来。听老萧的意思，上面好像想暂时找人轮流监控，等测定完成以后再作打算。老萧问你要不要跟常龙他们轮流监控，有补助的。” “得了吧，我不吃公家饭，又不像常龙他们那样是无业游民，怎么去？” “咳咳。”顾有道用力咳嗽了下。但顾淮完全不管，继续往下说，“而且就那补助，一个月下来钱还没我基本工资多，就别提了。” 顾有道被噎住了，他憋了半天才说，“人不能都向着钱看。你现在的公司不是有双休了吗？你休息的时候也可以去兼职一下，也算个外快……” “我都工作五天了还要去兼职？大小周我都忍不了，你还要我996？不去。” 顾有道忍无可忍了，“你现在也没休息啊？你一下班除了睡觉就是教颜夏那丫头，你这叫休息吗？以后颜夏还是我教，周末你就去看一天，你还多一天休息呢。” “我教她怎么不叫休息？休息就是为了放松身心。对着她我觉得挺放松的，那就是休息。” “你……”顾有道也有点生气，“常豹上次任务受伤，到现在还没好。常龙他们这样轮转压力很大的你想过吗？周六你就值一个白天……” 顾淮还是拒绝了。 “别说一个白天，就是一个小时也免谈。那么有需求，萧老头怎么不去找陈烁？监控需要很强的实力吗？需要的只是有时间有经验的人。论经验，陈烁还不够多？我看他也闲得很，他昨天还在朋友圈发自己刚绣好的老虎呢。不就是觉得你比较好说话吗？但你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别人。你也一把年纪了，根本不符合监控的年龄要求，最后还是要找我。但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爸死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了？” 还想说什么的顾有道闭上了嘴。顾淮看见他那样子有点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假如真觉得人手不够，我建议他们招多几个临时工，而不是找人去兼职。” 顾有道长叹了一口气，“行，我会跟老萧说的。”然后，顾有道不说话了。 顾淮“嗯”了声，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顾淮才说，“爷爷，对不起。” *** 到晚饭的时候，顾淮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但顾老爷子沉默了许多。 颜夏看了看顾老爷子，又看了看顾淮，再看了下桌子上的菜，识趣地没有问出来。 顾淮也不说话，继续像往常那样给她夹菜。 颜夏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给顾淮使了个眼色，但后者好像没看到一样。 颜夏只好示范性地给老爷子夹了点他最喜欢的紫苏鸭，热情地让老爷子多吃点，又踢了顾淮一脚。顾淮这才慢吞吞地给老爷子夹菜。 顾老爷子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颜夏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氛围。 然后，顾淮又给她夹了点菜，“赶紧吃，迟些还得去练gan……棍。” 颜夏：“……” 刚刚是想说练擀面杖是吧？是吧？！为什么不能在老爷子面前说！她就知道这里有问题！ 第36章 颜跑跑 颜夏这天晚上还是得先进行短跑和力量训练。后续反应速度也加入日程。 至于擀面杖？ 顾淮先是教了她发力的基础，然后就让她练习发力。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教别的，就净让她练习发力去了。顾老爷子有一回看见她用擀面杖对着个木桩打来打去练发力，欲言又止。 颜夏想知道老爷子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根本没机会问出来。因为老爷子说，“打得挺好的。” 后面老爷子就再也没围观过了。 接下来就是基础的挥棍方式，每天都要练习。最后这练习太多了，她工作日只能把跑步训练挪到了上午，广播体操更是跟着学生一起做。还好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美术老师，不是班主任，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这个学期连杂活都不多，所以她在干完活以外，还有足够时间训练。 第37章 就是课间学生都被关在教室里，偌大的操场就她自己在用感觉十分微妙。明明她读书的时候学校管理还没那么疯狂来着。 但是顾淮没有教她套路。顾淮教了她站架、步法，教了她怎么闪躲，怎么不被包围，教了她怎么提高打击精度，教了她怎么控制距离，怎么找时机，但始终没有教套路。 如是练了一个月，顾淮已经跟她进行实战对打喂招了，颜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刚被顾淮撂倒。还好戴着护具，否则真的要被摔傻。 “因为没用啊。现在的套路就是演练用的，给人看的，只能锻炼，没有任何实战意义。”同样戴着护具的顾淮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实战里其实用不上套路，甚至可以说实战里都是非常基础的动作，或者说一些并不能称之为招式的东西。你要做的是提高身体素质，还有掌握时机。”顾淮顿了顿，怀疑地看向她，“你不会觉得你打不过是因为没有练套路吧？” 颜夏微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顾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再来！” *** 颜夏再一次被摔在地上。她这回真的不想起来了。 顾淮拍了拍她，“起来，别睡地上。” 颜夏就赖着不动，顾淮看不过去了，直接把她拉了起来。 “别躺了，你打算用自己拖地吗？” 颜夏哼哼唧唧地被拉了起来，“我觉得我可能继续打一下木桩比较好。” “那桩是死的，又不会动，你练了有什么用？” 顾淮看今天也确实练了挺久，开始替她拆护具，“好了好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休息一下。” 颜夏配合他脱掉护具，说，“可是我根本打不到你，还老被你摔。” “这不是正常的吗？我学了多久，你才学多久？你有现在的水平很不错了。” 颜夏还在嘀嘀咕咕，“差这么远，这根本不公平。” 顾淮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暴栗，“鬼会跟你讲实力对等，跟你讲公平吗？你当是打擂台，还得给你安排个同性别同重量级的对手吗？” “就是街头斗殴都没有跟你讲公平的。能群殴他们就不会单挑，能拿武器就不会徒手。现实哪里来那么多公平？讲究公平那是高考。”顾淮也开始脱护具，颜夏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乖觉地帮他脱。 “你现在学擀……棍，是要对付鬼魂。鬼魂是不会跟你讲理的。就算是能和人类进行简单沟通的天鬼，它们对很多事物的认知也跟人不一样，不要指望它们能跟你讲道理。你之前就神魂不稳，还很有可能曾经长期被鬼魂侵蚀。现在鬼魂光是跟你待在一个空间，你受到的影响也比其他人严重得多。别人只是觉得稍微有一点冷，你就会觉得很冷、动作迟缓，甚至直接动不了。假如鬼魂碰到你，那你受到的伤害也会比别人大得多，搞不好要住院。” 顾淮开始跟颜夏一起收拾护具，“所以你能不跟鬼魂发生冲突就不要跟鬼魂发生冲突。所以你见到鬼最好就躲开。假如它有攻击你的意图，你的第一选择是跑。有多快跑多快，不要让它碰到。但是鬼魂有各种可能，单纯的跑有可能并不凑效，所以你就需要用到桃木棍。” “桃木、桑木、酸枣木都可以驱逐厉鬼、杀灭游魂。但是鬼魂形态各异，甚至可以说没有规律。它们可以很小，小到像个胎儿或者婴儿，也就是所谓的婴灵，大可以大到像一座山，也就是丘鬼。就算是人型的鬼，你也很有可能遇到比你高大得多的。”顾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才一米六八，都比我矮二十厘米了。” 颜夏：“……” 收拾好护具后，顾淮又指挥她做放松动作。接着又继续解说，“所有的打架，身型的对比是很重要的。古代驱鬼最爱用桃木弓、酸枣箭，目的就是为了拉远距离，减少鬼伤到自己的可能。因为除了少数能力本来就跟移动有关的鬼，其他鬼是很难迅速进行转移的。它们瞬移的前摇很长，所以大部分鬼依然选择正常的移动方式，这足够你一箭收拾它。而且就算不凑效，鬼靠近了，你抡起桃木弓也能砸到它。厉鬼碰到桃木、桑木和酸枣木都会出现强直，那你就有机会进行别的操作，例如，跑。” 颜夏越听越不对。 敢情她学了这么久，就是在学跑路？ 顾淮也不管她咋想，继续侃侃而谈，“但是现代社会，你也不可能去哪里都背着弓箭。你现在只有个擀面杖……咳，木棍。那你就只能近身搏斗。你要打到鬼，就必须跟鬼拉近距离。但是就你的身材而言，你臂长很可能比鬼要短得多。你伸手要打它，搞不好你还没碰到鬼，鬼就先碰到你。你一旦被碰到了，就有可能没法移动，甚至直接昏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鬼硬碰。你要学会闪躲、逃跑，要是真的逃不了，那就上棍子。” 颜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对，“鬼被桃木打中强直时间是多长，足够我跑掉吗？” “长的话能有十秒左右，够你跑一百米的了。” “等下。”颜夏有些头疼，“我没记错的话，女子一百米的世界纪录都还没进十秒内吧？” 顾淮一脸诚挚地说，“那是因为她们没被鬼追过。你练过功，背后有只鬼追的时候，肯定可以的。” 颜夏：“……我有时候真的想弄死你。” 他是不是对她太有信心了点啊？！ 第38章 但还是不对。 颜夏琢磨了下，抬头问了顾淮一个问题。 “就算是这样，鬼还是很容易追上来。我记得书上说过，一般的厉鬼作祟，用桃木等击中，它们会在强直后主动离开。”大概是因为强直之后很危险，会被吃鬼的鬼吃掉？颜夏也不是很懂，但她继续提出问题，“假如被桃木击中，厉鬼依然不肯离开，那就证明它会一直纠缠那个人到死。这样就根本没有离开攻击范围的说法，只可能不死不休。那我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颜夏盯着顾淮，一字一句地说，“我体能有限，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跑。最后还是会被追上。所以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第37章 脑子要像水一样空明 颜夏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虽然这两个月来，她从一个女大学生平均偏下水平愣是提到了运动健将水准，而且随着修行时间增加，达到国际运动健将水准也不是梦。但她不是超人，不会晒下太阳就能恢复力量、起死回生。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极限，就会累。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无限拖下去。 顾淮没有正面回答，倒是开始跟她说故事。 “以前有一部电影。男配中了天下前三的毒掌，一般人中了只能活一天，但是他还没走路就先学内功，练了二十几年，所以他跟别人不一样。” 这个故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但颜夏很识趣地捧哏，“哪里不一样？他中掌也没事吗？” “不，他能熬两天。” “……”颜夏慢慢、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说冷笑话？” 她明明在说正经事，这时候耍贫嘴合适吗？！ “不。”顾淮一看快玩脱了，赶紧把剩下的说完，“但是他能熬两天，就把能救他的人等到了。你要做的也一样，尽可能把时间拖得更长。真遇上事尽快通知我。你尽可能跑远些，还可以用交通工具。自行车、汽车什么都行。” 颜夏哼了声，“那如果碰到的是大鬼呢？大鬼要对我纠缠到底怎么办？” “那就先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过去把你送医院。” 颜夏：“……” *** 每天不知道算是对抗还是闪避还是挨揍的训练依然在继续。 颜夏坚持不被碰到的时间比之前越来越长，但她一次都没打中过顾淮。真的是一次都没有。 某次再次被打中以后，颜夏越想越憋气，再次开始以后，没多久就忍不住往地上一躺。顾淮愣了下，很快就俯下身要看她究竟怎么了。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棍敲顾淮肩上。 顾淮：“……” 颜夏舒爽了，自己站了起来，“继续！” 颜夏也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和顾淮进行实战的训练。这不是玄幻小说，根本不可能存在学了个心法，自己对空练练，就能外出冒险杀个几进几出的事。假如这个门派弟子只学心法，一个人练练心法，师父只会偶尔出来讲解一下，教出来的徒弟只可能是花架子，只配在舞台上表演。更别说搞什么走在路上被邪修暗算还能靠脑子在打斗中反杀了。那是做梦。 因为在现场短兵相接的时候，是根本不需要脑子的。因为大脑处理信息，有一个输入再处理的过程，这个时间即使是和训练有素的人交手，都嫌弃太长，很容易就挨上那么几下。所以只能靠潜意识、靠反射。而所谓预判，也是不经过脑子的预判。只有你脑子完全是空的，但在对敌时依然能反射性闪避、攻击，那才是合格的。你要脑子像水一般空明地对敌，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已经能正确地应对，只能反覆地练习、练习，以及练习，直到形成身体的记忆。 何况邪修从设定里看都是一群街头斗殴高手，足够凶狠，也足够有经验。那些名门弟子呢，什么都没练过，青涩得不得了就能直接打败同境界甚至高一个境界邪修，那可能吗？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的玄幻文只能玩远程攻击。但是他们连准头、活靶都不用练，可能飞剑都是全自动化的导弹，只需要意念定下目标，就能全自动导航。现在他们还百分百加入剑灵系统，连指定目标都不需要自己来，全ai自动化战斗，自己只需要站在那里围观，想想就让人羡慕。 假如可以，颜夏也想要。这样她收一个擀面杖灵，带上七八根擀面杖，让杖灵替她用擀面杖反覆揍鬼，她只负责跑路就好了。 但现实是，她再次被摔在地上。 这次被摔得很重，戴着护具都痛得很。 颜夏瞪向顾淮，顾淮戴着面罩，根本看不清表情。但她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不就是被她骗着打了一下吗？要不要这么记仇？ 颜夏爬起来，“再来！” 然后这次被击倒得更快。 顾淮蹲下去看她，“你这样不行啊。你得注意上方。虽然不知道鬼是什么，它们通常也是贴地行动，但是它们要飘起来从上攻击还是很容易的。你要有有随时被海鸥抢劫的意识才行。” 颜夏抱头想了下，又爬起来，“我好了。” 终于，练习结束。颜夏脱下护具回顾今天的训练过程，思考着自己还能怎么改进。顾淮拍了拍她，“别发呆了，你快到冥想时间了。” 颜夏这才赶紧起来去洗澡。接下来的回顾只能在洗澡时来了。 第38章 我看她接受度良好啊 自从开始实战以后，顾老爷子就把一个房间彻底收拾出来，专门给颜夏练习使用。 第39章 顾老爷子也偷偷地看过一下颜夏的实战训练。老实说，看得他是倒抽一口冷气。 嘶……还真打啊？ 虽然戴上了护具，可是顾淮有些招数那是真阴啊，阴到他都觉得颜夏都会受不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顾淮却是真的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但是颜夏全都坚持下来了。虽然有时候会很郁闷，但没有抱怨，也没有哭闹，全都坚持下来了。 假如一开始还是因为她需要所以收她为徒（虽然他根本没怎么教过），但是现在看上去倒是真的很合适。 无论是天赋还是韧性，还是品行，都很合适。虽然被厉鬼缠身了几个月之后体质偏弱，可是这不重要，练着练着就能补回来。因为怕的是没脑子，没悟性，不是这种休养就能逐渐好转的身体。 但就是…… 看着被重重摔到地上的颜夏，顾有道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顾淮还真打啊？ 顾淮一出来就见到守在外面的顾有道。 顾有道问他，“练完了？” “嗯。” 顾有道点了点头，说，“你洗完澡待会来找我。” 顾淮知道大概又是3号线那个鬼域的事，只得洗了个战斗澡，就去找顾有道。 两人再次给陈四夫人上香，才开始说正事。 “老萧说他们测量遇到问题，问你能不能帮忙。” 顾淮正要说什么，顾有道立刻接上，“报酬好说。老萧说申请到足够经费了。” 顾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次他的足够经费就只有5000。我还没缺钱到这个地步。” “行。”顾有道记了下来，“那你心目中的价位是多少？” “……” 顾淮在思考顾有道是不是老年痴呆了。他都说多少次不再掺和这些事了？ 不过价格合适倒不是不能商量。 顾淮说了个数字。 “五百万吧。” 顾有道乐了，“你就从来没打算帮这个忙吧？” 顾淮无可无不可地说，“反正就这个价。别的就算了。” 顾有道说，“行，我跟他说。” 顾淮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他还得去看下颜夏有没有摸鱼。前段时间他发现颜夏说是在冥想结果在睡觉，所以现在她冥想，他都要不定期去看下。 顾有道一看他这架势就懂了。 “又去看小夏？” “嗯。” 顾有道忍不住劝他，“你也不要逼她那么紧，不要练得那么狠，要劳逸结合。” 顾淮有些奇怪，“我看她接受度良好啊？” “小夏毕竟是女孩子好不好？而且你那是常规的练法吗？我们派什么时候是这么个练法的了？” 说到这个顾有道就来气。旃然派虽然有武科，可是哪里有武到这个程度的？ 顾淮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最合适她的修法。就我们派传统的教法，她要先读书养心，后修静功动功，接着修法术，再跟着驱魔、做法事。你还跟她签三年，就我们派那个藏书量，她读完都要两年多，三年也就让她刚筑基。你要让她怎么过？当年你们都觉得我很有天赋，可是我五岁开始学习，十岁才有真正的战斗力。她又不是真要当仙娘，她只是要确保自身安全。五年，她能被鬼追多少次了？这样的学法你觉得应该吗？” “但你也不能直接把一大堆理论都给扭曲了啊？” “我们那传统理论就是神神叨叨的，还不一定对。你想想看，从秦汉到现在，我们巫流同一套技术，那基础理论都变更多少次了，还是一大堆相互矛盾的东西，问题一大堆，所谓理论就是猜想，根本不是知其所以然。别，你别生气，我不只在说我们巫教，官方认可的那些教派也都一样，都是一堆猜想。颜夏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别看她读的是油画，她像是读书不行才要读艺术的样子吗？那些理论连你都觉得有问题，要怎么说服她？而且不知道也还是能实践，现在不也能用吗？她都会驱蚊了。” 顾有道服气了。 说他一句能顶几十句，还敢说他没文化，这孙子根本不能要了！ 顾有道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就是在教一个武僧，你怎么不找老萧教？” 话一出口，顾有道心道“坏了”。 果然，顾淮幽幽地看着他。 “我当初不就是把颜夏指去萧老头那里吗？是谁把她带回来的？” 顾有道看天花板，看地，就是不看顾淮。 顾淮也知道顾有道绝对不会回应的，说道，“那我先去看一下她了。”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顾有道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贴身保护她？” 顾淮沉默了下才说，“你还记得一开始追着她的那个鬼吗？” “嗯？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又见到了一个类似的。无主厉鬼，但持续地缠着同一个人，虽然这次不是缠着颜夏，可是那个鬼知道她的名字。” 第39章 家里多了个人 顾有道皱起了眉，“这不可能啊？难道是天鬼？” “不是天鬼。”顾淮明显也想不通，“虽然快演变成大鬼了，但还是普通鬼，也没人控制。而且，那个鬼对颜夏有恶意，但没有攻击她，反而用了……非常迂回的方式。” “这怎么可能？”顾有道抹了把脸，“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你最近把典籍翻出来就是要查这个？” 第40章 “嗯。”顾淮看向陈四夫人像，“但是我什么都没查到，历代根本没有这样的记载。我还问了陈烁他们，他们也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事。” 顾有道抬起头，“那你妈怎么说？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时候到了就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有道没好气地说，“那可是你妈。你觉得她会是不知道吗？” “那可难说。” 顾有道懒得再跟孙子掰扯这个问题，“那危险性呢？你妈有说吗？” “我妈说，尽量不要去招惹那些东西。”顾淮把视线移到顾有道脸上，“也尽量不要去招惹跟它们有关的人，否则没完没了，最后不一定有好结局。” “那丫头到底招惹了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顾淮说，“所以我才要跟着她。否则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苏雁最近觉得家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三个月前她出差回来后才开始的。 有一回，她明明关了水龙头，但是过了一会，水龙头又自己开了。问了下丈夫，他却根本没开过。 又有一回，他们全家都出去了，但是回来以后家里的东西被动过，她的护肤品都不在原位。问丈夫和女儿，他们却都很茫然。 不知道啊，不是原本就那样的吗？ 苏雁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昏了头，都记不清事情了。毕竟那段时间公司特别忙。 啊啊，就是记忆力下降了吧？上了年纪都这样。 但是慢慢地，事情越发不对劲起来。 夜里，她能听到幽幽的哭声。 她推醒丈夫，丈夫说根本没有声音，快睡她的吧。她不甘心地继续猛力推丈夫，让他仔细去听。 丈夫侧耳倾听，还是表示什么声音都没有。但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都仿佛有人就在他们房间门口哭着。 她抓紧了丈夫的手，脸色青白地问他，“你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丈夫困惑不已：“你要我听到什么啊？” 苏雁也不敢问了，更不敢出去看，只得忐忑地躺下。 但是她一夜没睡。 第二天，她问女儿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女儿说，“什么都没有呀。” 苏雁想，可能真的是听错了。 但是，过了两天，夜里，她又听到了笑声。 她再次把丈夫推醒，“老公，你听。” 丈夫不耐烦地说，“哪里有声音？你做梦了吧？” 苏雁哀求地看着丈夫，“不是，老公，真的有人在笑。” “苏雁，我很累了，根本没声音，你听错了。不要一惊一乍的。”丈夫扯过被子，翻个身又睡了，只剩下她继续醒着，听着外头“嘻嘻嘻嘻”的笑声。 苏雁觉得自己快疯了。 是幻觉吗？还是……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在家里看见一个光着身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肆无忌惮地站在他们客厅，她大喊大叫，质问她是谁。丈夫惊恐地看着她，“苏雁，你在说什么？家里只有我跟你啊。” 苏雁心下一沉。她看向那个惨白惨白的女人，那个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半张烧伤的脸。苏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医院。医生仔细地询问了下她昏迷前的状况，她把近期家里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医生很有耐心地听着，但转头她就听见医生跟她丈夫说，怀疑她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她没病，她真的见到了！ 但是丈夫根本不信。 幸好，这家医院没有精神科，所以她不用被人当精神病治。 回到家里，那个可怕的女人还在。丈夫和刚回来的女儿根本看不见她。苏雁抓着女儿的胳膊大声质问，问她有没有看见什么。女儿畏惧地说，“妈妈，你在说什么呀？” “一个女人！”苏雁说，“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女儿惊恐地看着她，“没，我没见过。” “陈媛，你不要撒谎。” “我没撒谎，我真的没见过。”女儿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丈夫把她拉了开来。 “你在发什么疯？媛媛说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为什么不信她？” 苏雁看着啜泣的女儿，和安慰女儿的丈夫，慢慢地往后靠，陷入了沙发里。 那个惨白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咧开一个可怕的笑容。 真的只有她能看见。 苏雁看着那扭曲的脸，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他们都看不见，只有她能看见。 第40章 骨折 今天颜夏值日。 在读书的时候，颜夏是不知道老师还有值日这么一回事的。直到入职之前，她还天真地想，应该、或许、大概，跟她这个标准的副科老师毫无关系。结果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你身为副科老师，杂活理应比别人都多。这个学期以来，她的杂活肉眼可见地变少，最近甚至归零，但值日么……还是得干。 前几年，华国中学很多都在搞课间静默，好方便管理。课间除非上厕所或者做操，学生是不允许离开座位的。管理得特别严格的学校，课间甚至要老师带着才能上厕所。这种课间静默推行的时候颜夏已经高中毕业，到她入职发现这东西，那是目瞪口呆。 第41章 那会儿课间值日还算好干，因为那十分钟你在走廊上根本见不到什么学生。所以假如是教学楼值日，课间杵在走廊上也就玩玩手机。得了吧，学生连教室都出不来，班主任就坐教室后头盯着，那些学生连在座位上交头接耳都不行，哪里来的在走廊打闹跑冲的学生？ 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管理一点，但就是每次看到那些小孩，颜夏都觉得容易培养出心理变态和一堆脊柱病。 这样大概半个学期之后，课间静默这个事被多个媒体报道，引起上头的重视。最后上头发文了，要求保障课间十分钟。于是学校没办法，只能放开，因为上头还要搞飞行检查。她以为只有兴奋剂才有飞行检查，没想到连课间保障都有。 学生们明显没以前压抑，但课间值日确实比以前难一些。例如学生课间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家长就能来学校要说法。虽然赔钱率大概没有医院高，可是感受到压力了。 实际上他们这些老师值日也没啥大用，学生该摔的摔，没人能及时阻拦。但是领导非常坚持这一套，因为有值日老师在场，跟没值日老师在场是两码事。用校长的话来说那就是：有值日老师在，就算真要赔钱都赔得少点。 所以今天值日，颜夏只觉得很心累。走着走着就追逐起来的学生有多难搞，谁懂！谁懂！ 大课间做操的时候，颜夏依旧很认真地跟着节拍做，虽然和学生做的完全不是同一套了。而在她后头的学生，好几个跟着她一起做，做着做着才发现不对。怎么好像不太一样，怎么这么陌生？我去，完全不记得自己原本的体操怎么做了。 那几个学生懵懵懂懂地跟着她做完整套第八套广播体操，回去才想起，他们完全可以看着领操做啊？！ 做完操，颜夏就在二楼楼道一侧站着。大课间学生们显然比较活跃，甚至还有在走廊上扔沙包的。颜夏赶紧阻止了那两个扔沙包的学生，打中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俩学生求她不要收走沙包的时候，她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颜夏回过头，发现和她一道在这层楼值日的另一个老师已经急忙去看了。她犹豫了下也跟着过去，然后就觉得，完了。 一个女孩坐在楼梯转角处，右小腿呈现一个畸形的角度，她疼得眼泪直流。 完蛋，有学生骨折了。 *** “同学，你哪个班的？” “初一（2）班。陈媛。”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只是过了一会，泪水又涌了上来。 跟她一起值日的男老师已经通知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又上报了学校。 没多久，呼啦啦来了一堆人，对小姑娘那是嘘寒问暖。 小姑娘倒不是跑跳啥的，就是走路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下，就摔了下去。幸好，没摔到头。 救护车没多久也来了，但是家长不来，说要上班。 在场的老师都沉默了。 这还是人吗？ 那到底去不去医院？去，当然去。 校长发话了。这种家长，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必须立刻送医，要是延误了治疗，那还得了？他们学校必须要处理好这个问题。这种家长能闹得比谁都厉害。 但要怎么处理呢？单纯班主任陪同肯定不行，因为家长还要求他们看完了帮忙把学生送回家。这炸裂的要求，要是一个老师去，家长突然说什么东西丢了，是不是这个老师干的，那真的说不清。所以要安排两个人。 那个谁，颜夏是吧？你们美术老师比较有空，又刚好值日，就你了。 颜夏就这么一脸茫然地跟着救护车去医院，顺带一提，她把自己的包也带上了，毕竟她已经培养出绝不长时间离开擀面杖的意识。 但在救护车上安慰小姑娘的时候，颜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校长这逻辑是不是不大对啊？家长要是咬死丢了什么东西，两个老师那不就是团伙作案吗？这真能规避什么吗？ 能不能规避什么，颜夏是不知道的了，但是她觉得小姑娘的班主任这回得大出血。 小姑娘哪里有钱啊？家长又不来，这下全都得他们班主任垫着。 还好她不是班主任。 就是他们班主任李老师吧，明明是个男的，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把人从车床抱到轮椅上都不行，最后还得她来，他就只会在旁边看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小姑娘一堆检查下来，最后是个右侧胫腓骨骨折。那个缺心眼的医生在给人打石膏的时候，还瞎夸了一下。 “这摔啊，也是摔得好，一般人这样摔法都是不稳定骨折，老麻烦了，小姑娘你这个骨折面接触还挺稳定的哈，不错不错。” 李老师：“……” 颜夏：“……” 正常人应该是觉得不摔才叫好吧？还好家长没来，否则他死定了。 完了，他们还得送小姑娘回家。来的时候就因为考虑到这个情况，李老师开自己的车来的。 但是陈媛住的是个根本不让外来车辆进去的高档小区，离谱的是外头也没停车位。李老师只得在小区门口把她们放下，自己去附近转一下找停车位。 陈媛刚骨折，颜夏看着她这样也不好久站，就跟李老师发了条短信，扶着小姑娘上去了。 路上，颜夏才知道，陈媛的爸爸陈威是家银行的分行行长，妈妈苏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平日里都很忙，所以她平时有什么事都不敢麻烦他们。近日苏雁更是忙得连家都不怎么回了，她觉得今天这种状况也很正常。毕竟确实很忙，行程可能没法改变。 第42章 不是，这并不正常。 颜夏有些担忧地看着陈媛，后者却一脸平淡，好像这些事确实不值一提一样。 她伸手摸了下陈媛的头，陈媛疑惑地看向她，“颜老师？” “你是个好孩子。” 陈媛愣了下，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夏把陈媛扶进她家，一进门，颜夏就愣住了。 客厅里站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她披头散发，皮肤惨白惨白的，指甲倒是呈现着一种泛着金属反光的红色。 这谁…… 颜夏一脸懵逼地看向陈媛，小姑娘像是完全看不到那个女人一样，把书包放到一边。 所以陈媛看不见吗？这难道不是疯子而是……鬼？ 第41章 杀人了！ 颜夏总觉得哪里不对。 首先这个女人长得太周正了点。虽然有半张脸被烧伤，但是这个怎么看都是普通人被烧伤的样子，身体又特别完整。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没穿衣服的鬼，一般来说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鬼或多或少还是会穿衣服的，它们没有裸奔的癖好。 但人都可以裸奔，鬼说不定也可以，何况鬼魂外表多变，像陈四夫人这个天鬼看上去就是一名美丽的人类女性，所以这不能说明什么。但假如这个女人是鬼，从她指甲来看，她已经是一只厉鬼了。尽管经过修行之后颜夏对鬼魂寒意的侵蚀抵抗力增强，但是只要是厉鬼层次，无论多弱，只要共处一室，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气温的下降。可是这次别说不觉得冷了，她甚至觉得屋里比外头还要暖和些。 可是陈媛又根本看不到这个人…… “陈媛，你家现在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陈媛有些困惑地看向她，“对呀老师，哪里还有别人呀？” 颜夏：“……” 这到底是她功法大成还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例如火鬼之类的。不对，这个世界上有火鬼吗？旃然派的辨鬼小册子《诘》里完全没提过。 那个女鬼就站着看她，然后伸出手，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进入一米范围了，护身符完全没反应。 颜夏有点慌了，护身符这是过期了吗？ 她害怕地往后退，伸手进包里，握住擀面杖，继续后退和那个女鬼拉开距离。 但女鬼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往她身上一扑。颜夏反射性地避开，掏出擀面杖往女鬼头上狠狠一扫。 时间好像又变慢了，慢到颜夏可以明确地感受到手感不对，为什么像是实体…… 时间再次恢复正常流速，她眼睁睁地看着女鬼飞了出去，撞倒了两个凳子。 颜夏呆呆地看向擀面杖，又看向女鬼……啊，不，这是个人吧？ 只听陈媛惊呼一声，“老师，原来你也能看到她啊？” 颜夏震惊地看向小姑娘。 什么叫“你也”，你给我解释清楚啊！ 不对，这么说这个真的…… 颜夏急忙过去查看那个倒地不起的女人。她头发散乱地倒在地上，颜夏用擀面杖戳了戳她，又喊了两声。 “喂，你怎么样了？还能起来吗？” 女人动也不动。 颜夏一下子慌了。 完了完了，她杀人了！ “颜老师，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好不容易停好车的李老师终于赶了进来，一见到室内的场景，像见到南方蟑螂的北方人一样尖叫起来。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 对，电话。颜夏急忙掏出手机，拨打110。一听见对面的声音，她眼泪就涌了上来。 “派出所吗？我……我杀人了……” 她自首能不能减刑啊？！ *** 颜夏打完110以后又打120。李老师还在旁边大呼小叫，陈媛倒是要冷静得多，跟李老师解释了下她们一进门就见到这个光溜溜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想袭击颜老师，最后被颜老师反杀了。 陈媛一边说，一边偷偷看颜夏。可是后者完全没理她，她打完120，又打给顾淮。 “你遇上什么事了吗？”熟悉的声音一响起，颜夏的眼泪“唰”地掉下来了。 “顾淮，我杀人了……” “……怎么杀的？” “刚刚我送一个学生回家，厅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学生好像见不到她，又说家里没有其他人，我……我以为是鬼……” “你打了哪里？” “头，我扫得很狠，她都飞出去了，她一动不动的……” 顾淮松了口气，继续指导她，“去看下她胸部有没有起伏，有可能只是晕过去了。” “哦，好。”颜夏用手用力擦了几下眼泪，凑近看那个女人。 还真有起伏。 “她胸部还有起伏。” “那就还没死。”顾淮很肯定地说，又问，“你打120了吗？” “打了。”颜夏听着顾淮镇定的声音，也慢慢地镇定下来。 “她现在是平躺还是侧躺？” “侧躺的。” “那就保持这个体位，不要动她了。” “嗯嗯。” 顾淮说，“你待会打个电话给你三哥，跟他说清楚刚刚的事。然后你就在现场等警察和救护车，到时候告诉我去哪个派出所。” 颜夏吸了吸鼻子，说，“好。” 待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林清质的电话。本来和顾淮通话以后人已经冷静很多，可是听见林清质的声音，她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第43章 “三哥，我杀人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陈媛和李老师：“……” 颜老师，人不是还没死吗？你怎么总是这个开头？ 林清质也很镇定，他只是温和地让颜夏说清楚经过。她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越说到后面，她越委屈。这都是什么事？ 待颜夏抽抽嗒嗒地解释清楚，林清质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个人非法入侵民宅还装鬼吓人，你只是正当防卫。” 是……是这样吗？ “不要害怕。到时候具体去哪个派出所跟我说一声。我来处理。” 颜夏低下眼，轻轻地“嗯”了声。 待林清质的电话打完，警察终于来了。 “谁报的警？” 颜夏吸了吸鼻子，举起手来，“是我。” 第42章 这年头，哪有恶毒女配不进局子的 顾淮挂了电话，就站起来，直接去找经理。 “经理，我今天要请假。” 陷进办公椅里的地中海抬起茫然的脸，“怎么了？怎么突然请假？” 顾淮说，“我要去派出所。我妹被人袭击了，现在在派出所做笔录。” 地中海皱起了眉，“不对吧？顾淮，你不是独生子吗？你哪里来的妹妹？” 老毕怎么会记得他是独生子的？他脑子里难道不是只有护发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转，顾淮面不改色地说，“情妹妹。” 老毕瞳孔地震。 这个除了脸和专业能力以外就一无是处的奇葩竟然也有女朋友？ 老毕和顾淮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顾淮又问，“经理，我真的有事。你觉得我会舍得全勤吗？” 又说得很有道理。这个死要钱的奇葩要不是真有事才不会请假。 老毕脸色立刻温和下来，答应了他的请假。 顾淮刚出来，就给萧广白打电话了。 “萧大师，你好。” 萧广白一听就警惕起来，“你有什么事？” 顾淮按下电梯按钮，问道，“你测量那边搞好了吗？” “没有，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萧广白思考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接吗？” “你现在申请到的外援补助是多少？” “总共五万。” “也太少了。” 怪不得找不到人帮忙。就测量一般需要的人手，分到每个人手上一万都不到。谁要去啊？没有证的道士去给死人做一场法事都4000了好吗？ 萧广白没好气地说，“是很少，你想说什么？” “给我一万，然后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帮你测量。”顾淮看着电梯楼层往下跳动的数字，气定神闲地说，“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坏你道心的。” *** 颜夏还记得刚认回林家的时候被灌输的故事里，真千金颜夏的玩命作死史。 真千金颜夏也被关起来过，在她醉驾撞林娇娇不成，反而撞伤林先生后，她被抓起来了。里头写林先生直接飞了十米远，头部着地，当场就差点死了。但林先生没死，林先生不过昏迷三天就醒来出院了，还能去给颜夏求情。但是派出所不管他这个受害人的意见，一定要从重处理颜夏。林先生没办法，只得去求林娇娇跟警察说不追究。 于是，警察真的不追究了！颜夏被无罪释放！只是林先生和颜夏的父女情被这一撞终于断了，所以最后颜夏被逐出林家以后，林先生也没有对她施以援手。 这里头的情节几乎每句都是槽点。颜夏不知道为什么林先生那么重的伤，三天就能治愈出院了。更不能理解为什么被撞的是林先生，可是文里是林娇娇不追究，这是何等只手遮天的女主角啊。更更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林娇娇说不追究就完全不追究了。那可是醉驾，取得受害人谅解只是把民事责任减了，刑事责任怎么可能免除？作者难道都没考过科一的吗？ 但此刻，颜夏祈祷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有着和林先生一般的体质。 不受伤最好，假如受伤，请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在三天内治愈。 120的医生护士给那个女人做了下体格检查，说她目前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人是浅昏迷状态，他们先把人拉回医院，看看具体怎么样。 颜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我是不是要先转钱给你们？” 医生一头雾水，“你转钱给我们干吗？” 颜夏说，“因为她是我打的。” 医生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看着柔柔弱弱的，能把人打成这样？ 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先……先不用交。你……你去做完笔录就……就来龙……龙舒区医院急诊交费吧。” 颜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跟着警察走了。 路上，她给顾淮和林清质发了短信，告知他们，她去的是龙舒分局花园路派出所。然后，她就收起手机，失魂落魄地坐在警车里。 坦白说，她也没遭到什么可怕的对待。 刚刚警察来了以后，也没搞粗暴执法，只是拿着执法记录仪，很紧张地拍着她。她对着镜头非常不适，只能努力地忽视镜头，再次讲起案发经过。 说着说着，她眼睛就又红了，还好方才已经哭过了，这回眼泪倒是没掉下来。 后来120来了，警察那边出面叙述的病史。然后，她没和医生说几句就被带走了。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李老师和陈媛。 第44章 颜夏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定性。虽然三哥说这肯定是正当防卫，可是那个人一动不动，要是被她打残疾了怎么办？要是后来死了又怎么办？ 她怎么会把人打成这样？顾淮就算挨上一棍，看上去也是不痛不痒的。她怎么就把人打飞了呢？ 都这样了。她把人打成这样，就算是定性防卫，是不是也会是防卫过当？而且根本就没有摄像头，陈媛已经否定了这点，一点客观的证据都没有，那会不会把她定为故意伤害罪或者故意杀人罪？ 颜夏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给足够的经济补偿是不是会减刑，一会儿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更明确一下这是人还是鬼。 那么模糊的问话，陈媛理解错了也是可能的吧？而且就她们两个，那个女人又是那个鬼样子，陈媛装作这是鬼，那也是很正常的吧？那是小姑娘下意识自保的反应。 确实，是她自己的错。 所以，她要怎么办？ 她会坐牢吗？会死在里面吗？顾淮和三哥会不会来看她？ 颜夏就维持着这种恍惚的状态做笔录。给她做笔录的警察反反覆覆地问她同样的问题，循环询问。颜夏回答到后面也发现同一个问题被问了很多次。一个笔录，做了一个小时。 这时候，她思维都像被抽离了，就是麻木地继续回答，只是还在想着，警察叔叔是不是想看她有没有说谎，通过反覆提问，看她有没有前后不一致的地方。 她又想，连累了李老师和陈媛。李老师还好，陈媛还那么小。 然后她又想，校长会不会被拉过来问话。因为她和李老师都是被校长派来送陈媛回家的，校长也得做个笔录吧？ 完了，就算是正当防卫，她会不会得罪校长？ 越想越难受，但她还是继续配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笔录终于做完了。警察让她看下自己的口供，问她有没有问题。她说没有，然后签名按手印。 这会儿，她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 然后又一个警察走了进来，那个架势看上去，似乎比跟她笔录的人级别高。 那个后来的警察说，“笔录做完了？” 颜夏谨慎地点了点头，“嗯。” 他说，“那你可以走了，你朋友在外面等着你。” 颜夏愣住了，她呆呆地问，“我……不用拘留吗？” 那个警察笑了，“拘留什么呀，被你打的那个女人在医院醒了。没什么事。这个人擅闯民宅，又试图袭击你，你这是正当防卫。可以走了。” “可……可是……” 颜夏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就这样？ 这么容易定性的吗？不是应该把她关个几天？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顾淮站在门口等她，看见她的时候，他表情柔和下来。 颜夏鼻子一酸，扑进了他怀里，“顾淮！” 第43章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颜夏一抱住顾淮就不放，尽情地哭了起来。 她差点就杀人了，还好人没事！ 顾淮犹豫了下，还是抱住她，轻拍后背安慰，“好了，没事了。” 颜夏哭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太妥。她啜泣着，不太好意思地松开手。顾淮也顺势松开手。 “好点了？” 颜夏抬头看向顾淮，他很平静，好像完全没看到她失态的样子一般。颜夏轻轻地“嗯”了声。 顾淮想了想，又干巴巴地说，“你这个是正当防卫，不会进去的。” 颜夏：“……” 谢谢，有被安慰到。 “颜老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颜夏低头看去，是陈媛。 “陈媛你怎么还在这里？”颜夏接过顾淮递给她的纸巾，擦了下眼泪。 小姑娘朝她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我妈妈和爸爸也要做笔录。” “你妈妈和爸爸……哦，对。”那是他们家被入侵了，所以要做笔录。 “陈威！你怎么对得起我！” 一声暴喝传来，颜夏吓得差点跳了起来。那是在不远处对峙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很像成功人士的样子。 那个男人不耐烦地说，“我不想跟你吵。” 女人愤怒地一甩手里的包，整个拍男人脸上，“我要跟你离婚！” 男人狼狈地后退，又色厉内荏地喝道，“你闹什么？这里是警局！” “警局怎么了？打的就是你！”女人直接扑上去，伸出尖利的指甲使劲地挠男人的脸。几个警察在一旁站着，不住地劝和，“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女人不顾不管，继续对男人又挠又踢。 顾淮和颜夏侧目。 竟然在派出所就敢打起来，好厉害的人。 陈媛苦笑着说，“老师，那就是我爸爸和妈妈。” 颜夏：“啊？” 陈媛垂下头，“那个不穿衣服的阿姨……一年前我就见过她了。当时她不穿衣服从我爸房里出来，我问她是谁，我爸问我在问谁，后面她就经常不穿衣服在我跟前晃悠，我爸说根本没有人，是我得了妄想症。” “爸爸还说，”陈媛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我要是再见到，就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治疗。我就再也不说了。可是原来妈妈和老师都看得到。上个月妈妈问我是不是看到她了，我以为妈妈是要确认我是不是妄想症，我就撒谎了。所以妈妈很生气……” 第45章 颜夏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 “陈威你给我等着！” 那对男女已经被分开。警察站在他们中间，女人不好动手，只能指着男人鼻子骂，“王八蛋！你等着被起诉离婚吧！” 陈媛妈妈好有精力啊。 颜夏继续侧目。顾淮却点评了下，“刚刚应该上拳头的。” 颜夏点了点头，“那是，用手指多危险，要是被咬了怎么办？” 虽然她学习时间不长，也主要学的擀面杖，可是基本知识颜夏还是知道一点的。陈媛妈妈比她丈夫矮了好些，用手指挠他的脸实在低效，而且要是被一口咬住手指怎么办？到时候不但手指有可能被咬伤，还可能因为疼痛、手被限制，被抓住狠打。 所以用拳头划算得多。打架，自古以来，最基本的方式无非拳和掌。但是掌是需要很专业的学习才能形成杀伤力，但拳头不一样。人手握成拳就自带棱角，骨头它是硬的，远比掌适合击打。所以用拳更容易形成战斗力，就是普通人都能来两下王八拳。古人所谓“无拳无勇”，也跟这个不无关系。 颜夏想了想，也点评了下，“而且用手指要是戳到眼睛是故意伤害罪。用拳头也有可能梆梆两下就变故意伤害罪，可是自己受伤概率比用手指低得多。所以为什么不用拳头呢？” 顾淮赞同地点了点头。颜夏有些自豪，这两个月也不是白学的。但是待她低头一看，陈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颜夏：“……” 好像，不该在学生面前说这个。 *** 虽然陈媛似乎很想让颜夏留下来陪陪她，但是顾淮并不觉得是好主意。加上颜夏也不太想掺和进他们家事里——从目前的架势来看，笔录完了这对夫妻肯定还要找她——颜夏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但是出了派出所，颜夏突然想起来。 “我得先去一趟龙舒区医院。” 打开微信正准备叫车的顾淮愣了下，皱眉看她，“哪里受伤了？” 颜夏摇了摇头，“我没受伤。” “那去医院干吗？” “呃……我答应了医生要过去？” “你答应了医生要过去？”顾淮危险地眯起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来派出所之前。”颜夏比划，“就，我问要不要转钱给他们，他们让我直接去龙舒区医院缴费……”颜夏越说越小声，最后停下了。 顾淮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你傻的吗？你是正当防卫，你出什么钱？医院就是怕人逃单，想要人给钱，所以就是忽悠都得把你忽悠过去而已。” “可……可是，当时他们也不知道我是正当防卫啊？” “他们知道你有钱就行了，管你是什么性质。”顾淮继续戳她的脑袋，“那是那个谁……你那个学生爸爸的情妇，让你那个学生的爸爸出钱就好了，你去掺和什么？他还该给你赔精神损失费，你看看你，眼睛都肿了。而且你真要给钱，信不信你学生的妈就打上门来了，说你帮小三。” 颜夏傻眼了。 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性。 顾淮看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又低头打开网约车小程序。但是颜夏又抓住他的手，“还是不行，我得去龙舒区医院一趟。我要去看看那个女人的情况。” 在顾淮的瞪视下，颜夏鼓起勇气说，“我起码也该知道她是不是真没事，是不是真醒了吧？” 第44章 那个说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 顾淮被颜夏缠得没法，只好答应了。但是这回死都不肯打车，也不许她打车。 “为这种人花那么多钱？你疯了？” 这是顾淮原话。 颜夏想想也是，就同意了。于是他们只好去坐公交。在这之前顾淮还强迫她去公厕整理一下仪容。 一开始她还不太理解，但看到镜子里肿起来的眼，她也吓了一跳。但对于肿起来的眼睛，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洗干净脸后，用冷水打湿手帕敷上去。 也因为这样，在公交上颜夏紧紧挨着顾淮。视野受限，还是挨近些比较安全。 顾淮看了她一眼，干脆把她半圈在怀里。 她莫名地有点紧张。 虽然明知道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个姿势让她想得有点多。 不，还是这个人长得太高了，太有压迫感的缘故。 她偷偷又看了顾淮一眼，发现他好像一点也没想多。 渣男！想过他以后的女朋友吗？ 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急诊，顾淮也没让颜夏去找护士，而是自己去咨询。 “你好，请问是不是有个被打了头的没穿衣服的女人被送过来？” “你好，”护士看见顾淮的脸呆了一下，但还是警惕地问，“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她可能是我的朋友，警察叫我们来辨认的。”顾淮面不改色地无中生友。 护士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啊，她已经收神经外科了。” “好的，谢谢。”顾淮说完就想离开，但是护士叫住了他。 “等等！” 颜夏看见护士的眼睛亮晶晶的，微笑着让顾淮稍加等候，然后飞快地窜到诊室。 “刘医生！赶紧把无名氏的单都打出来！有家属来缴费了！” 顾淮脸色一变，抓起颜夏的手就跑。等他们跑远了还听见护士的声音传来，“人呢？我明明叫他在这里等的……” 第46章 顾淮松了口气。 还好是他问护士，否则某个人还得傻乎乎地在原地等，还要当冤大头缴费。 颜夏：“……顾淮，我怎么觉得你心里在想很不礼貌的东西？” 顾淮移开视线，“你想太多了。” 两人到了神经外科，刚好护士站没人，他们趁机找了下无名氏的名字，在37床。两人走到37床病房外，那个女人已经换上了病号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但顾淮还是被那女人的脸惊了一下。 “她真的是情妇？”顾淮有些怀疑人生，“你学生的爸爸……挺特别的。” 颜夏很认真地解释，“这也许就是真爱呢？陈媛爸爸为了真爱不惜一切甚至践踏法律。电视有鬼丈夫，现实里有鬼妻。” 然后，然后他们就看见那个女人当着护士的面擦掉脸上的颜色，然后揪住烧伤那部分的皮，撕了下来。 顾淮：“……” 颜夏：“……” 两人看着现在那张光洁的脸都懵了。最后顾淮说，“这妆……化得不错。” 颜夏想，都能给自己伤妆卸妆了，看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 这人都飞那么远了，竟然也就受这么点伤。难道她打出的攻击都有自动减伤90%的debuff吗？ *** 眼见着这女人啥事没有，颜夏也毫不犹豫地走了。 这人好手好脚的，难道不会自己交钱吗？ 要是这女人真的半死不活，她还会内疚。但现在这样，那就算了。她也很无辜的好吧？！一进学生家里就看到别人的裸体，她还怕长针眼。 回去的路上，颜夏主动要求坐公交。好气啊，今天这都是什么事？不但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她都比往日多花两块钱了？还好坐的公交，要是打车那不还得心疼死？ 回去的路上，颜夏给林清质报了平安，也说了下陈家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现在不害怕了，她实在很想把这件事分享出去。 不行，必须奇闻共赏。她还要发朋友圈，让熟人都围观一下。 但在选择可见范围时，她突然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读书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朋友，可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好像就突然淡了。甚至有个之前玩得很好的朋友，也突然淡了。不，都不只是淡了，而是面对面，人家都不会跟她打招呼。她好几次自讨没趣后，也就不再跟她们联络了。 但是之前……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她怎么突然就孤家寡人了？ 颜夏想不通，但也不想了。 这天晚上，颜夏休息了。顾淮要求她这三天内都不能练功。 练了会怎么样？ 顾淮说，“也不怎么样，也许你就可以体会一下小说里的走火入魔是什么样的了。” 颜夏：“……” 所以她这晚无所事事，倒是拿出久违的板子，想画一下那个女人当时站在客厅里的样子。 正要下笔的颜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这画了也没法发出去吧？这种图发了搞不好号都没有了。 她及时止损，倒给那个跟她在学校处了好一段时间的鬼老师涂了张。 还是她们的鬼老师好。虽然长得有点可怕，可是平日里就自己一个鬼写写画画，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比陈媛爸爸和他的情妇像人多了。 完了，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她下楼以后，又在剥他的蛋的顾淮看了她一眼，“你今天要去上班？” “对呀。” 她又没什么事，干吗不上班？昨天下午请假她都很心疼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扣钱等着她呢。 顾淮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还没看？”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顾淮好心地提醒她，“你今天最好请个假。” “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让给主科老师吧。” “为什么？”那明明是她的课。 顾淮说，“你去看下本地公众号。”他想了想又补充，“头条或者渣浪也可以。” 什么…… 颜夏困惑地打开公众号，然后沉默了。 陈媛家里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被报道出来了，还比她知道的版本要详细得多。 陈媛爸爸，跟他的情妇好了两年。一年前，陈媛提前回家，他正好和情妇在主卧里颠鸾倒凤，被堵了个正着。于是他就想了个馊主意，让情妇不穿衣服、披头散发地走出去，在他女儿面前晃悠，而他则装作根本没有这个人。小姑娘很快就被吓到了。之后经过多轮恐吓，小姑娘再也不敢说见到有个不穿衣服的女人。三个月前，陈媛爸爸因为挪用资金炒股，结果亏损80%以上，无法填上这笔帐，就盯上了陈媛妈妈的钱。于是他跟情妇合谋恐吓陈媛妈妈。并因为陈媛早被吓到只要听到那个女人相关的东西都会否认，陈媛妈妈以为自己见鬼了。但是陈媛妈妈是个讲科学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看了医生以后开始服药治疗。直到昨天，陈媛受伤，学校让老师送她回家，情妇以为是陈媛妈妈回来了，特意来恐吓。但是回来的是陈媛和送她回家的女老师，情妇当时想着要把老师吓跑，结果老师受惊过度，把她打了，陈媛母女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幻觉…… 颜夏快速看了下头条，又快速地看了下渣浪。这个奇闻果然上了热搜，后面大大的爆。 第47章 她抬头看了下顾淮，又低头看了下手机屏幕，又抬头看顾淮，“这……这是……” 顾淮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点头，“是你啊，说皇帝没穿衣服的诚实小孩。待会肯定有人去堵你的。” 颜夏：“……” 啊！！！这让她还怎么上班？！ 第45章 见义勇为，锦旗加急 颜夏还是去上班了。 倒不是说她有多热爱工作。而是他们学校请假很烦，她昨天下午没回去，今天还得回去补手续。 回都回了，这班干脆就上了吧。谅那帮记者也进不来学校，也不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小虾米一大早堵人。何况报道也只知道是个女老师，她又不是什么名人，记者根本不认识她，也用不着太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或多或少她还是有点担心。直到发现校门口果然没什么外来人口，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种心态一直保持到校领导带着一堆人进他们办公室。 那会儿刚好是第一节课，颜夏正好在对着鬼老师画肖像，突然浩浩荡荡闯进来一群人，差点没把她吓死。 校长一脸春风得意地指着她说道，“这就是我们见义勇为的颜老师。” 被点名的颜夏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那帮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眼前一亮，感觉这新闻里边最不打眼的女老师也完全可以是亮点。 这老师揭穿皇帝的新衣不是亮点，受惊过度打了情妇也不是亮点。可是这老师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美女，那就是亮点了。直接把美女老师四个字往标题一加，再配上照片，那就是亮点。 “颜老师！”陈媛拄着拐杖走到颜夏旁边小声说，“那个，我妈妈说要感谢你，送你锦旗。这些记者都是她请过来的。” 颜夏：？？？ 锦旗是什么鬼？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就有锦旗了？ “颜老师。”陈媛妈妈笑容满面地出现了。她今天妆容精致，打扮得体，举止优雅，跟昨天挠人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真是非常地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们母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颜夏没法，只得露出惯常的营业性笑容。 这个时候她要回答什么？ 她要做什么？ 她这是在哪里？她在干什么？ 陈媛妈妈双手提着锦旗递到她面前，她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舍己救人，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恩重如山”。 见义勇为已经够夸张的了，其他三句更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颜夏不知道，颜夏只能营业地笑着接过锦旗，记者“啪啪啪”一顿狂拍。陈媛妈妈又笑着转向记者和她握手，她也只能笑着面对镜头。记者又“啪啪啪”一顿狂拍。末了校领导纷纷上前，一堆人面带微笑，记者继续“啪啪啪”一顿狂拍。 颜夏只觉得自己笑得快麻木了。这时，陈媛妈妈忽地凑近，小声说，“颜老师，你是林家的真千金吧？” 颜夏看向她，陈媛妈妈眼里满是探究。颜夏继续维持营业性笑容，也不回答，然后转过了头，继续配合他们的宣传欲。 怪不得还要过来找她宣传。毕竟只是为了起诉离婚造势，那一堆热搜就够了，何必要找她呢？ 拍完照片，记者纷纷想采访她。颜夏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抱歉，我们有规定不能随便接受采访。各位假如需要，可以联系一下我们学校的宣传中心，让他们安排一下。” 宣传中心主任笑容满面出列，把那一摞摞的记者给带走了。颜夏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陈媛妈妈，苏雁这会儿却只是给了她一个得体的笑容。 “谢谢你，颜老师。也代我谢谢林三少爷。” 颜夏微笑，“我会转告三哥的。” 就是林三少爷这种羞耻的称呼，陈媛妈妈怎么说得出口的？ 陈媛妈妈带着依依不舍的陈媛离开。颜夏这才有空注意到还留在办公室的同事。 他们正在用一种看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跟看西洋镜似的。 颜夏一把抓起鬼老师的肖像画，把正凑近了看自己肖像的鬼老师烧得滋滋响。 不行了。她今天一定要请假，下午的课就让给主科老师吧！ 第46章 她才不要失业！ 也许是颜夏给学校争取了正面新闻曝光权，她的假很快就批了。 在心里跟鬼老师道歉了下，颜夏收拾好东西飞快地离开。现在她只要在办公室，其他人就跟看猴一样看她。受不了！完全受不了！ 只是她一出校门，就见到顾淮杵在那看小说。 她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顾淮收起手机，“我说因为你待会要遇到灵异事件你信不信？” “什么呀，我不是差不多天天都能遇到吗？” 鬼老师天天就在他们办公室晃悠。 顾淮说，“不一样。” 颜夏有些疑惑，这还有不一样的？ 正想着，她就看见一辆红色的公交车停在了他们学校公交站上。 她更疑惑了。他们市……有红色的公交车吗？私人改装？ 然后，一群游魂呼啦啦地从红色公交车上下来了。 颜夏一秒贴近顾淮，抓住他的袖子。 然后，她又眼睁睁地看着那群游魂呼啦啦地进了他们学校。 顾淮说，“嗯，这就是你今天要遇到的灵异事件。” 第48章 颜夏：“……” 这比灵异事件严重多了！他们学校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游魂！ 待那辆鬼公交开走了，顾淮才带着她慢悠悠地晃到公交站下。 “你也知道，鬼域多在清明前后孕育，在中元节前后彻底成形，又经过不定的时间以后自行消亡。一般人一辈子都见不到鬼域，但是倒霉的，可能会被鬼域带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一些可移动的鬼域在消失前，会把里面的鬼魂带到正在孕育的鬼域附近。刚刚你见到的鬼公交，就是我们夷安市三年前形成的鬼域，根据华电工78所的监测，今年可能就要消散了。” “华电工78所又是什么？” “华电工就是华国电力工程研究集团，用来管理这些……东西的机构。在夷安的是78所，萧老头就是他们所的顾问。” 颜夏的关注点完全在华电工上，“怎么是电力工程？” “哦，你知道，以前就知道电是唯一什么鬼都能灭的手段。无论是多强的大鬼，被雷电持续打击也得死亡。所以他们集团从一开始就是用电力工程的名义，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建一堆电力工程把全国的鬼灭了，几十年前还搞过全国灭鬼行动，爷爷也参加过。后来他们发现没必要把鬼都给灭了，他们也还是沿用这个名字。” “后来他们怎么就不灭了？” 要是都灭掉了，她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因为他们搞灭鬼运动的时候，也在搞卫生运动啊。” “然后？” “上面发现鬼其实会源源不断地生成，只要世界还存在就会不断诞生，根本不可能歼灭。华电工花的经费又多，效果又不好。而卫生运动搞了几次以后，他们发现人体质提高了见鬼率大大下降，一般人就见不到鬼了。而且卫生运动是一定要搞的，他们就直接把华电工给精简了。现在华电工也就监控一下鬼域和那种超级大鬼，别的就不管了。” 实际上现在正式职工都没几个，全都是外聘顾问跟临时工。这年头，谁想一个月拿着三四千块干这么没前途的工作？ 颜夏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正在孕育的鬼域？ 她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学校，哆哆嗦嗦地说，“顾……顾淮，你刚刚说……说的正在孕……孕育的……” “哦，对，就是你们学校。” 颜夏茫然地看向顾淮，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颜夏：“……” 不！她不想！美术老师有多难找工作这些鬼知道吗！她好不容易才考进他们学校，她才不要失业！ 第47章 看电影 关于未来，颜夏在多年的谋划下早就自成体系。 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她还幻想着自己可以当一名画家。但是那个时候她爸还活着。到大一第二学期他因为心梗死亡，她的目标就变了。她要赚可以稳定到手的钱，这样才可以照顾好妈妈。所以她当时想的是要当一个原画师。但到了大四，夏霜——也就是她妈妈——因为白血病入院以后，她开始思考是不是先在家里接单，这样她才好照顾妈妈。 可是夏霜不允许她这样。夏霜希望她当老师。原因很简单，老师有寒暑假，不会太累，收入也算稳定。颜夏考虑到她一个油画专业的，见天了也就当个美术老师。众所周知，美术老师的课总是会被占的，所以她也不是不行。加上她读书时学校管理宽松，老师提前走也是常事，她觉得这样也方便照顾夏霜。 但是夏霜根本没活到她毕业。她一个是想完成夏霜的遗愿，一个是美术老师看上去确实轻松，所以她还是继续往这条路走下去。但是等她处理好夏霜的丧事，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美术老师根本找不到地方要！ 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副科老师，所以学校也不太需要。一旦要招聘，那就是千军万马拼关系。颜夏没有关系，学校很不错，但是本科学历也是硬伤，完全是走了狗屎运才进他们学校。虽然入了职才发现学校现在竟然是严格坐班制，上下班还得打卡。而领导不是比较狗，是非常狗。但是他们学校待遇在老师里算很不错的了。在老师大面积降薪之后，她一个月也还能拿到一万多，这还要什么自行车。要知道很多地方的老师，一个月也只有三四千了。 虽然在夷安这个物价畸形的破地方，一万块假如要租房会过得很吃力。但是她是土著，她有房，那就完全不成问题，她可以活得很好。之前她还不时接一下商稿搞副业，所以日子过得相当滋润。顺带一提，其实他们学校不允许搞副业，但是她在网上接单，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根本不成问题。 但现在，他们学校，要生、成、一、个、鬼、域。 什么叫鬼域？可以视作异次元空间，规则跟他们的世界不太一样。进去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法师，也有可能出不来。鬼域有移动的也有固定的，固定的鬼域入口虽然本体不会移动，可是它跟现世重叠的部分随时可能打开一个入口。 他们学校将要形成的鬼域要是固定的话，可以想像得到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掉进鬼域里的奇景。 是的，就是这样。一般人进不去，可是她被侵蚀的时间太长，只要她还没到可以毕业的水平，那就不是一般人，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鬼域的入口吸引过去。 到时候不说她可能因为旷工扣工资，上个把新闻也是可以预见的。但这都没有她可能被困在鬼域里死掉可怕。 第49章 所以，要辞职吗？辞职后很可能就找不到这种薪水过得去又还算清闲的工作了。 颜夏焦虑地在备忘录上拚命打字，车来了好几趟她也没上，顾淮也没催她，就陪着。 最后颜夏长出一口气。算了，鬼域形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个学期的班先上完再说，一般没那么快的。 但她还是很想抱头，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安乐乐地当条咸鱼啊？！ 颜夏终于抬起头，顾淮问她，“想通了？” “嗯。暂时不辞职。” 这年头裸辞没有好下场的！ 顾淮：“……” 他们要坐的那路公交又来了一辆。颜夏终于站起来准备上去，却被顾淮抓了回来。 “不是这辆。” 颜夏愣了下，再仔细一看，发现这辆车看上去非常陈旧，上面好像有血迹，但是又不像之前那辆鬼公交那样通红。 一张苍白的人脸从车门处伸了出来，脸是正常的，但眼神让颜夏发毛。 “上车吗？”那张脸问。 颜夏视线移到它脖子上。 有点长，还是弯曲的。而且，下面好像没有身体。 “上车吗？”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地问，眼睛却逐渐泛出红色来。 终于感受到寒意的颜夏反抓住顾淮的手，干笑了两声，开始对着顾淮棒读：“我们要不先去看场电影？好久没去电影院了。” 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继续问，“上车吗？” 不上，谢谢。 颜夏紧张得要命，顾淮若无其事地揽住她肩膀往电影院方向走去，“好啊，想看什么？” “我……” “上车吗？”那张脸忽然伸到她旁边，继续追问。 颜夏低头打开手机，继续棒读，“我看看有什么剧。” 那张脸盯着她很久很久，终于慢慢地缩了回去。 那辆车开走了。 颜夏松了口气，可是顾淮还是揽着她继续往电影院走去。 “我……我们去……去哪？” “在附近找家电影院得了，不要跑太远。”顾淮几乎是生拽着她往电影院走去。 很快，他又低声说了句，“不要回头，它还在。” 第48章 约完会回来啦？ 颜夏战战兢兢地跟顾淮一起走到电影院，那辆鬼车才开走了。 虽然知道了那是鬼而不是车，但是看着一颗头从车门那里伸出来，跟在他们后边，下面是又长又柔软的脖子，拉上十米以后，拖着一辆公交一会儿倒着走，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又斜着走，真的很可怕好吧！ “这不对。”颜夏刚坐下来就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真的是鬼吗？《诘》上面完全没有对应的东西。” “《诘》成书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大明都没有亡，现在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没有一样的记载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会儿人还不知道蓝星是圆的呢。” 颜夏：“……” 又很有道理。 颜夏郁闷地开始喝奶茶。 他们现在正坐在电影院外面喝东西，顾淮还是万年不变的柠檬茶。虽然鬼车走了，可是来都来了，他们真买了张电影票。 先排除了主角一定得了精神病的恐怖片，再排除了一看就是人工糖精的爱情片，颜夏一眼看到了某个r18游戏改编的动画电影。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个，但是和顾淮一起看r18动画——还是有大量多人运动的——实在有点离谱，所以排除了。顾淮更是目不斜视，问她要不要看某部花旗国的科幻片。 她倒不是不行。这部科幻片的导演很著名，虽然近几年拍了不少烂片，但颜夏姑且也能算他黄金期的粉，当然可以试试看。但就是片子还有半个小时才上映，所以他们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然后，就有了以上对话。 不过顾淮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下，“其实也不是没有相似的东西。你还记得杜伯的故事吗？” 颜夏无精打采地说，“记得。就那个白马素车……”她停下了，白马素车？ 不会吧？ “可是现在变成了公交车啊？” “时代在进步，马车也可以换公交车啊。” 颜夏一脸漠然地吸奶茶。 “鬼真的不是人变的吗？” “不是。”顾淮打开薯条，推到颜夏那边，颜夏顺手就拿了一根开吃。他又说，“不过很多人都有疑惑，不知道鬼到底是什么，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看上去和自然、和人类社会有着密切联系。但这个问题连陈四夫人都没法回答，更别说人了。还有道友觉得鬼都是大气生物呢，但是也没法证实。” 大气生物是什么鬼？颜夏嘴角抽了下，“哪位道友啊？这么有创意。” “一个眉山派的虎匠，以前还是大气生物吧的吧主。” 所以法师平时都在干什么呀，连贴吧吧主都有？ 颜夏摇了摇头，和顾淮光速把薯条扫干净，施施然进影厅了。 顺带一提，这个影厅里也莫名其妙地蹲着个游魂。 颜夏只是看了它一眼，看它没什么特殊动静也没管它。结果，结果熄灯后，那个鬼突然站起来，一把扯掉衣服，浑身放射着刺眼的白光。 颜夏：“……” 虽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鬼啊！ 顾淮直接把爆米花往她怀里一塞，下去一脚就把那鬼踹消失了。 第50章 后续再也没什么奇葩的东西混进来，但是看完电影两个人都两眼空空，实在不想回忆内容。 这部片子叫《侏罗纪疫苗》。看标题会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内容却一言难尽。大概是说未来某一天，一家公司开通了时空旅游服务。当然，为了维护时空的稳定，游客只能在固定的、安全的旅游路线，跟着导游观光。其中侏罗纪各期旅游是最受欢迎的。但是，既然能拍电影那肯定出了事故。果然，一个游客不听劝阻，离开了既定路线，然后就，带着侏罗纪的病毒回到现代了。 后面就是各种神奇的传播，其连锁死亡质感极度像《死神来了》。但是，但是，他们为了抗击这种来自古老年代的传染病，又双若缀要回侏罗纪寻找疫苗。 所以为什么要回侏罗纪寻找疫苗啊？！这不是实验室里出来的吗？！导演只是想拍恐龙吧！ 果然，又是一段大脑缺失的冒险。男女主救了两个被旅游公司落在侏罗纪的可怜小孩，又勇斗恐龙。但为什么女主还要穿着高跟鞋跟迅猛龙比速度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穿高跟鞋！导演还疯狂给高跟鞋特写，这鞋是给了多少广告费啊！ 这边男主好不到哪里去，他竟然在和霸、王、龙搏斗。搏斗都算了，为什么是冷兵器近身搏斗霸王龙啊！男主被霸王龙打飞一次又一次，但就是没死，这生命力堪比原剧情里被车撞的林先生。 当然了，除了男女主，其他配角都在作死。男配一个生物学家，徒手就去摸从来没见过的爬行动物，被袭击，卒。女配去救他，卒。几个配角一个又一个地送，终于，队伍死剩两个小孩，他们终于和男女主集合了。 一集合，他们就突然说，十分钟后有超大规模二氧化硅风暴。 颜夏已经彻底呆滞了，这不就是沙尘暴吗？换成二氧化硅风暴是会更科幻一点吗？还是她理解错了？不对啊，这拍的完全是热带雨林吧？！是她误会了是吧？是吧？！ 然后，沙尘暴真的出现了。 颜夏觉得这个片真是彻底没救了。 总之，经过这样那样一番让人无法理解的冒险后，男主断后，女主带着两个孩子回了现代，两个孩子有那种病毒的抗体，疫苗研发出来了，女主永远缅怀男主。 字幕出现的时候，颜夏宁愿那个浑身发光的鬼别走。跟它打个商量，让它搞个七彩霓虹灯造型都比这好看。 两人走出影厅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淮忍无可忍了，“这种电影就应该先提醒观众把大脑寄存在工作人员那里！” 颜夏深以为然地点头，这边打开豆荚网，发现这破电影评分竟然还有7.8，飞快地打了个一星，并写差评。写完一个还不解气，她又问顾淮要不要打个差评。顾淮懒得搞，直接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让她用自己的账号换个角度痛批了这电影一通。 发泄完毕。颜夏舒爽了。 回去的时候，正在看店的顾老爷子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俩。颜夏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打了声招呼就上去了。 顾老爷子满脸笑容地目送她上去，然后上下打量了下刚查看完冰箱里食材的顾淮，笑了一声，“约完会回来啦？” 第49章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顾有道自觉扬眉吐气。虽然一开始是萧广白为了骗他过去说颜夏是顾淮的女朋友，可是现在弄假成真了是不？他孙子可是这一辈里头一个谈恋爱的！ 现在的年轻人呀，别说不想结婚了，连恋爱都不谈，看把他们这些老家伙忧心得哦。还好顾淮先谈上了，这样他也可以到他们面前炫耀一把。 可是顾淮说，“不是约会。” 顾有道说，“那你今天突然请假干吗？她也不上班，跟你一起回来。” 顾淮沉默了下才说，“你有没有想过，两个社畜突然请假肯定是有理由的。” “是啊，我知道啊。” 顾淮一看顾有道那个样子，就知道他知道个鬼。 他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昨天已经请过假了，这个月全勤也没有了。周六我还得去参加测量，今天请假调个休不过分吧？” 顾有道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说，“不过分。” 顾淮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我们就不是那样的关系。” 顾有道点头，“你们现在不是那样的关系。” “爷爷，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恶心？” 顾有道“嘿”了一声，“行，还恼羞成怒了。好，我不管你们，反正你们自己会走给我们看的。” 正要上楼的顾淮停下脚步，他慎重地问，“我妈说的？” 顾有道冲他嘿嘿一笑，“我说的。” 顾淮翻了个白眼，上楼了。 *** 第二天颜夏上班的时候，同事已经恢复镇定。但是颜夏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学校的游魂并没有很明显增多。它们到底去哪里了？ 她一回来就是期中考，她得监考，没法去找那些游魂。鬼老师倒是很稳定地跟她在一个教室监考。 颜夏下去巡的时候比较注意路线规划，因为鬼老师也在巡。她得注意一下，免得撞上了。 自见到鬼老师以后，由于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加上她实在比较弱，颜夏也不太好意思老往人家身边凑。毕竟被符灼一下明显也很难受。 如是三天无惊无险地过去了。颜夏还是不知道那些游魂去哪里了，倒是在鬼老师的帮助下抓到了一个作弊的学生。 第51章 没办法，鬼老师一直停在那个男生前面。鬼老师毕竟是厉鬼，她也担心那个男生受到影响。结果谁知道，那男生作弊。 她把那男生逮住后，鬼老师又走了。 所以，普通鬼魂真的无法沟通吗？ 颜夏不能理解，只能继续学习。 周六那天，颜夏终于休息，但是顾淮一大早就出门了，还跟她说中午很可能不会回来，让她和老爷子自己吃饭，不用等他。她已经习惯顾淮总是陪在一旁，顾淮突然不在，她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还好，她已经恢复练功，一早上就在练功中过去了。 但她还记得今天中午她得做饭，所以十点四十五分就收功。就她和老爷子两个人在，总不能让老爷子做吧？ 但等她下到一楼，想问下老爷子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时，她发现老爷子根本没开店。 颜夏大声地喊了声“师父”，也没人应。颜夏慌了，脑子里冒出无数老人在家中脑出血、中风，家属却完全不知道的新闻。 “师父！” 颜夏一边喊着，一边往老爷子房间跑去。 到她跑到老爷子房门口的时候，老爷子的声音终于从里边传来，“小夏吗？” “是我，师父。”颜夏敲了敲门，“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现在动不了。” 老爷子的声音还算洪亮，但颜夏心下一沉。完了，真的是中风，只是现在人还醒着而已。 她赶紧拧门把手，但是门反锁了，她根本开不了。 颜夏急了，老爷子都不知道中风多久了，这得赶紧去医院才行。她用力踹了两脚门，没踹开。她又赶紧从网上找了个踹门教程，根据教程，换了双厚底鞋，冲着门锁下面一点的位置一脚踹去，门开了。 “师父！你还好吧？” 她冲进去，顾老爷子正躺在地上，看上去倒还算精神，他还给自己盖了被子。 颜夏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些。顾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早上不小心摔下床，左腿疼得厉害，就想干脆这样躺一下，结果现在不能动了。” 这就很难评！ 颜夏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先给顾淮打电话，但是那边只有“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她连续打了几次，也还是这样。 这下她真有些急了。 这年头，夷安市哪里还有没信号覆盖的地方？顾淮从来都不会关机，更不可能拉黑她，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焦急，但老爷子还躺在地上，她只得先打120，完了继续联系顾淮。 但还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颜夏脑子里冒出了无数可能。顾淮甚至没说他今天去干嘛，但他明明说了今晚要回来的。 救护车到达的时候，顾淮的电话她还是没打通。她只得先跟着老爷子去医院。 又是一通忙活。最后片子终于出来了。 “左侧股骨颈骨折。”急诊医生指着片子上的错位给他们看，那是连颜夏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的骨折，“得住院，可能要做手术。” 颜夏继续跑前跑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给顾淮打电话，但老爷子都进病房了，她甚至都签了一堆字了，顾淮还是没联系上。 但是她签完一堆字，护士发现不对了。 “姑娘，你和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护士指着“师徒”二字发问。颜夏觉得她有点奇怪，她字也不草，会认不出来吗？ “师徒关系。” “……我们签字是要直系亲属签的。”护士扯出一个微笑，“你联系一下家属吧。” 听到联系一下家属这几个字，颜夏眼睛一下子红了，倒是让护士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哭别哭，我们有事慢慢说啊？” “我联系不上他。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颜夏说话的时候都带上哭音了，一边不死心地又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 这一回，电话接通了。 第50章 测量 早上六点半，3号线折返车道。 顾淮跟78所的工作人员（包括但不仅限于临时工）一起在车厢里进行布置。 78所已经征用了整个车厢，所以这个车厢的五道门今天都不会打开。工作人员不但在车窗上贴了防窥膜，在车厢两头也布置了一番，阻隔乘客可能有的视线。同时，他们还搬了一堆摄像器材进来，为的就是万一真有人闯进来，还能冒充一下拍戏。 因为这次是在地铁里进行测量的关系，78所也没法把大型器械搬进来，只带了七个便携式仪器。所以78所那帮人就反反覆覆地问顾淮，要是测量不准确怎么办，他们法师能不能帮忙提高一下精度啊？ 正在布置法坛的顾淮快被他们烦死了，只能回应，“不能。” 78所这次测量项目的一个成员说，“怎么不能呢？你们门派不是几千年来都干这行的吗？你们肯定有办法的吧？” 顾淮重重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第一，我们门派只有几百年的历史，没有几千年。第二，我们门派精通的不是测量，而是驱邪。我测量的精度还不及你们的机器。我相信你们都听过我父亲差点迷失在鬼域里的故事。他最后一次的事我记得是进了你们的员工培训的，是反面教材。”他冷冷地看了哑口无言的78所成员一眼，“第三，虽然我是帮助测量，但是我只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和开路部分。” 第52章 78所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开始摆弄他们的机器。 顾淮也不跟他们说话，继续布置法坛。 测量本身是有风险的事，所以一般需要先藏身缚斗，后开五方结界，再造桥开冥路，接下来就是测量。假如是传统的测量模式，还要招生军，也就是招游魂前来测探，最后还得安军、赏军。但是现在机器比游魂好使多了，何况就一万块还想人包全程？别逗了。现在都是友情骨折价。 但是这三步也非常麻烦。光是护身仪式藏身缚斗就分藏身、造河海、开金刚、收邪师、缚斗五个小科仪。就是这五个小科仪每一段都得穿不同的法衣，用不同的法器。更别说后边还有两个大科仪了。 更麻烦的是他们机器测量也需要时间，顺利的话也要十二点多才结束，不顺利恐怕要搞到今天晚上。 但是开五方结界手机信号都能被直接拦截，顾淮只希望事情能一切顺利。虽然家里有顾有道在，按理没什么事。但是今天他起来就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又觉得不太像是这边的公事，就更加烦躁了。 但是他并不通卜算，只能先静下心来尽快完成这边的测量。 七点。外面的车厢已经传来人声。 扎着法巾、穿着青衣的顾淮凝神静气，睁开了眼睛。 “龙角鸣阶前连一声，一声鸣角上至遥遥开天门。天门开时重上开，拜请上界仙神来降赴，为民禳灾祷福保平安。神兵火急莫令迟。” “奉请：当朝护国有威灵，敕封顺懿陈夫人。二十四年归洞府，押领精兵万万人。水上扬兵驱邪鬼，塞除南岳五庙门……” 顾淮开始请神，接着开始行藏身、造河海仪式。由于旃然派本来就以武科见长，所以基本上所有仪式都少不了杂耍一般的动作。结果就是到了开金刚，顾淮按九州、八卦方位行罡步点踩九州时，78所的人都不摆弄他们的仪器了，就跟看猴戏一样围观。 还好顾淮在小时候已经很习惯这种围观。他十四岁就登台，在父亲身死之前，那两年也没少在群众围观下做法事，倒不是很有所谓。只要围观的人里头没有颜夏。他也有十年没登台了，这几天在家里练习，不用练功的颜夏就杵在一旁看着，弄得他很是有些羞赧。还好这次不需要像他们派其他一些科仪那样要女装，更不需要模拟女子姿态，否则真的要社死。 待到缚斗阶段，顾淮用白布封住灌满水的水罐，速将水罐倒悬，在罐口插上三根针，挂在地铁横杆扶手上，竟是没有任何水自里边渗出，又加上整个过程顾淮都在上跳下窜，78所竟然有人忍不住鼓了下掌。 然后，他在同事的注视下缩回去了。 但是顾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接着开五方结界，又造桥开冥路。终于到78所的人干活了，但是他们明显意犹未尽，似乎很想再看他再继续表演一下。但顾淮明显并不想继续，他直接坐到一旁，让78所开始表演科技的力量。 *** 78所这次测量倒还算顺利。他们得到的数据又经过两次验证以后，确定测量无误，直接收工。所以顾淮并不需要在这过程中又给他们加持些什么东西，倒是省了许多事。 心下不安的顾淮赶紧关闭冥路，并谢神，收神幡，收法器。自结界打开以后就屏蔽掉的人声再次入耳。顾淮快速收拾着，可是才收了一半，颜夏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看见来电显示心里“咯登”了下，但接通以后，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平静，“喂？” “顾淮？”颜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心里更慌了，但还是平静地回道，“嗯，是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夏说，“师父他住院了。” “嗯。嗯？！” 顾淮连收拾的动作都停住了。 “爷爷住院了？！” “嗯，师父住院了。他今天早上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腿断了。”颜夏明显平静了很多，只是鼻音还是很重，“说是左侧股骨颈骨折，要手术。现在在安平区医院骨科19床，你待会能不能过来？” 从床上掉下来、腿断了。 这些字他都能听懂，但连起来总觉得很奇怪怎么回事？ 顾淮有些头疼，快速把东西都塞进箱子里，“医生怎么说的？怎么从床上掉下来腿就断了？” 颜夏说，“医生说是骨质疏松，毕竟七十多岁了，很正常。” 顾淮：“……行，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他挂掉电话，立刻又打通了另一个电话，“喂？陈烁？帮个忙。” 第51章 偶遇 联系上顾淮以后，颜夏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 还好顾淮没出什么事。 顾老爷子人倒是精神，还能跟医生聊些有的没的。颜夏眼看着都快一点了，这个点数甚至没法办饭卡，只好点外卖。顾淮倒是来信息说不需要备他的份，而老爷子并不挑剔，倒是颜夏还犹豫了下才点好餐。 半个小时后，外卖来了。跟着外卖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颜夏看见她的时候有些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优雅的女人。她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能让眼前都像亮起来的人。 每天对着自己的脸，颜夏自认对美貌的感受阈值非常高，但是她接外卖的时候，忍不住不时地看那个女人一眼。她成熟又优雅，看多两眼颜夏脸都有些发热。 第53章 那个女人冲颜夏一笑，拿过了颜夏手里的外卖，“谢谢。” 颜夏呆呆地“啊”了一声，傻乎乎地说“不用谢”，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的外卖拿出来跟顾老爷子分了。 颜夏：“……” 好像哪里不对。 这不是她的外卖吗？！ 顾老爷子指着那个女人说，“这是李秀兰。秀兰她……” “你叫我师姐就好了。”李秀兰抢着说。 颜夏乖乖地问好，“师姐好。” 李秀兰取出一次性筷子，很温和地说，“我是专研卜算的。你的饭就要来了，我就先跟爸吃了。” 颜夏继续乖巧地点头，一想不对，哪里来的饭？而且……爸？ 她正想问一下，突然，顾淮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妈，你怎么来了？” 颜夏：“……” 颜夏看了眼风尘仆仆的顾淮，又看了眼李秀兰，发现他们眉眼确实有些相似。 但还是师姐更好看，确信。 李秀兰气定神闲地说，“我算到你爷爷今天会住院，就来了。你们两个都要上班，照顾起来不方便。” 颜夏瞬间觉得师姐好厉害，但是…… “师姐你算到师父会住院？”颜夏想不通，正常人难道不是阻拦一下吗？ “对啊，秀兰。”顾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你怎么不先告诉我？” 李秀兰笑了笑，“因为你这次不摔，82岁也得来一次，到时候手术比较难做。” 顾老爷子恍然大悟。 颜夏：“……” 不对，她不懂。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两次？ 但是看其他人都很懂的样子，她也不敢问。 顾淮摇了摇头，拽起颜夏的手往外走去。 颜夏懵懂地跟着走，走出病房了才记起要问他做什么。 顾淮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饭被我妈抢了吧？跟我去吃饭。” “啊……好。” 颜夏忽然懂了，原来这就是她的饭啊。 *** 安平区医院附近比较繁华，还有一个很大的商城。虽然像龙舒区医院那样，附近一条街就从孕妇、婴儿服装专卖店，到食肆、水果店、鲜花店，到兼卖拐杖、轮椅等器械的药店，乃至殡葬店都包含在内，生老病死一条街是挺方便的，但是这里够繁华，看上去没有那么医院必备，反而更正常一点。 所以顾淮说的吃饭，也是在商城里。 颜夏在人人点评上随便找了家评价比较高的店，就去了。虽然进去的时候，她怀疑了一秒这家店是不是刷的好评。 这么大的商城，人流量也不小，这家店环境很好，宽敞幽静，隔断也做得还不错，竟然就这么小猫两三只。隔壁店都爆满了，这仅有的几个客人都是不想排队才来的吧？ 但是来都来了，她也不想排队。 但是等她打开菜单，她一秒把菜单合上了。 特别推荐：甄选雪花牛排。后面的价格是1588元。 下面的一道菜，干式熟成西冷，价格：998元。 怪不得那么少人！人人点评的人均128是怎么来的啊！这家店价格都和其他店断层了吧？！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顾淮，显然他也被这菜牌给震撼了。 她想，也许是前面特贵，后面有能吃的。 然后她翻到后面，最便宜的是一道叫黑松露煎饼的菜，价格128元。隔壁桌有点，她看了眼，就一个扑克牌大小的……煎饼果子。 再看了眼隔壁桌，他们那桌还点了一份帝都烤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家西餐厅里会卖烤鸭，量还特小，但颜夏看了眼菜牌，才398，在这家店里竟然不算贵。可是服务员端上来以后，笑容满面地现场用花生酱给他们的甜面酱拉了个花。 颜夏：“……” 顾淮：“……” 颜夏打开人人点评，“我们换家店吧，我刚刚看到一家茶餐厅还不错。” 这家店跟他们两个死社畜格格不入啊！ 顾淮犹豫了会，说，“说不定贵有贵的道理。” 颜夏一秒回答，“冤大头会比较喜欢吗？”她终于翻到那家茶餐厅，打开页面确定了下菜品价格才递到顾淮面前，“我们去吃这家吧？” 两人做好决定，立刻准备转战茶餐厅。 这么高贵的餐厅，颜夏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但他们刚出餐厅，颜夏就忽然觉得无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被扔进了冰库里一样。顾淮扶住她的肩膀，她才觉得寒意退去了些。鬼魂的窃窃私语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第52章 这是一个移动基站 颜夏看向许久不见的林娇娇，双手紧紧揪住顾淮的衣服。 一双苍白的手从后面绕过来，捂住了林娇娇的眼。另一双苍白的手从底下伸上来，捂住林娇娇的耳朵。一只大红色的猿猴则是坐在林娇娇的肩上，不时伸手探进她脑袋里，掏出些东西塞进嘴里，沉迷地吮吸着。 那只猴子已经是大鬼了吧？林娇娇怎么还活着？ 颜夏只是看了那只猿猴一眼，就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林娇娇一眼。林娇娇身周还绕着几个别的鬼魂，但她实在不敢再细看了。 “姐姐，你怎么都不回去了呢？妈妈很想念你，你这样让妈妈很伤心的。”林娇娇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她的声音还带着回音的。颜夏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一个厉鬼现在飘到了林娇娇嘴边平齐的位置，跟她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更重要的是，它长得跟那天在超市那个男的身后的厉鬼一样。 第54章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绝情呢？你在医院就这么走了，让妈妈很难做的。过年的时候是我不对，我很害怕你回来以后大家就不爱我了，但我现在知道错了，并不是这样……”林娇娇继续说着，她盯着一言不发的颜夏，心里十分焦躁。 看她那个样子，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就只会柔柔弱弱地靠在男人的怀里，跟前世真是一模一样。也就是颜夏那个我见犹怜的样子，所有人都指责她，觉得是她欺负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颜夏没有错，全都是她的错。 林娇娇紧紧攥住包包。 幸好，她还有重来的机会。她这辈子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不过这个男人是谁？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个人。这一世颜夏到现在都还不认识秦羽，所以她又攀上别的男人了吗？可是她完全没见过这个男人，长成这样只要她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夷安的豪门就没有她没见过的人，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颜夏真是无论怎么样都要勾搭个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在盯着她，但是视线的落点也不太像，她总觉得他视线偏了一些，也高了一些。 那个男人收回视线，根本不理她，揽着颜夏就走。 颜夏也低眉顺眼的，一副十分柔顺又娇弱的样子。 林娇娇掐住包包的手指都有点扭曲了。 死绿茶。这些男人都是瞎的吗？这都看不出来？ 然后，她看见那个男人忽然跟颜夏换了个位置，朝空中挥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搂着颜夏继续走。 真是奇怪的人。 林娇娇说，“姐姐，我会跟妈妈说今天见过你的！” 颜夏没有回头。林娇娇“哼”了一声，蹬着高跟鞋走进颜夏刚刚才走出来的店。 虽然只有妈妈和大哥爱她，二哥他们还是不喜欢她，但是除了三哥，他们也都不喜欢颜夏。事情还是跟上一辈子有了明显变化，她得更有信心才是。 *** 到了一楼，颜夏确定林娇娇没有跟过来后才松了口气。 所以那天在病房里的鬼都是跟着林娇娇的吗？还是说是去了那家医院以后，林娇娇才被百鬼缠身？ 颜夏和顾淮还是默契地不谈刚才的事。两人在茶餐厅匆匆解决了午饭，就回了医院。 顾老爷子的管床医生就是今天的值班医生，这会儿倒也起来了。顾淮详细地和医生聊了下老爷子的病情，确实需要手术，但是手术最快也只能安排到周一，现在也只是把该签的字都签了。 下午顾老爷子还安排了好些检查，但是李秀兰把顾淮和颜夏两人打发走了。 “早点回去休息，否则你们想休息都难。” 颜夏还要问些什么，可是被顾淮拉着走了。她只好边走边回头说，“师姐，明天早上我们就过来换你！” 顾淮拉着她走得更快了。 待回到老爷子家里，他俩迅速给陈四夫人上香，顾淮又开了五方结界，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坐到沙发上，说道，“那个林……叫啥来着？恩熙？她是哪里来的猛鬼移动基站？” 第53章 贞操有小命重要吗？ 恩熙……谁啊？ 颜夏迷惑了下，突然想起，这是《蓝色生死恋》的女主角。 “她叫林娇娇，不叫恩熙。” 顾淮顿了一下，说，“差不多。反正都是假千金。” “差很多好吧？”颜夏也坐了下来，决定直入正事，“林娇娇那是怎么回事，那也太多……”她比划了下，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怎么会百鬼缠身的？” “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顾淮摇了摇头说，“一般来说，那么多鬼，甚至还有只大鬼缠着，早就虚弱得连床都起不来了，但她还挺活蹦乱跳的。”他越说越觉得不对，“她之前在病房里也是这样的吗？” 颜夏老实地说，“我不知道，当时根本不敢细看。就记得一眼看去全是鬼，比今天还多。” 她想了想又说，“但是三哥说她没什么事，还很精神，特别多话说。” “这不可能啊……” 顾淮沉吟了半晌，还是想不出答案。 颜夏问，“有没有可能，鬼从她身上取走的东西跟一般人不一样？” “这不可能。”顾淮立刻否定了。 “鬼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对人的侵蚀。所谓毒者，太阳之气也，中人人毒。鬼者，亦阳气也。阳气赤，故世人尽见鬼，其色纯朱。毒犯中人身，当时不救，流遍一身。鬼、毒同色，辄鬼犯中人身，与毒同。《诘》这一段根据《论衡》改了一下的鬼魂伤人理论，虽然问题很多，但是它对于鬼对人的伤害描述没有任何问题，历史上也没有例外。为什么说长期跟鬼待在一起，身体就会变得衰弱，因为它长期和人接触，它对身体的侵蚀就是全面的，就像毒液一样，全身都会受到伤害。 “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被鬼侵蚀是什么感觉。你之前就算缺乏锻炼，也是个健康人。但是被鬼魂侵蚀一两个月后，你的身体就已经变成亚健康状态。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脸色差得就跟鬼一样。但是缠着你的鬼只有一个，还只是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厉鬼。你那个便宜妹妹身上那么多鬼，甚至还有一个大鬼，她是不可能还这么健康地生活的。” 顾淮这一大串的话，颜夏不是不懂，她这些日子里也没落下过学习。但是她实在不敢苟同。 第55章 “可是林娇娇她确实就是很健康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现实就是这样，她没有按照书上说的那样生病，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假如历史上没有例外，那她就是第一个例外。她会这样总得有个理由。” 顾淮一窒，往后一靠，“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得去查一下，她确实很奇怪。” *** 这次讨论最后也没什么结果。除了确定林娇娇就是猛鬼移动基站，得绕着走以外，别的什么都没讨论出来。 完了，顾淮下楼把一个大箱子拎了上去，跟他早上拎走的那个一样。 因为顾淮说要休息，颜夏下午也没打扰他。但是颜夏睡不着，她不时会想起林娇娇被众鬼缠身的样子。想着想着，她突然发现，那个掏挖林娇娇脑袋的红色猿猴眼睛没放在林娇娇脑袋上，它那冰冷的红色眼睛转向了她。 它盯着她，手从林娇娇脑袋里收回来，放进嘴巴里狠狠地吮吸了下。 颜夏吓得坐了起来。 但是那个红色的猿猴还在她脑海里回荡。 它盯着她，又伸手进林娇娇脑子里掏摸…… 颜夏深吸了口气，掐了法诀，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几乎是一瞬间，她脑子一清，无论是红色猿猴还是林娇娇，都消失了。 接下来就是深深的疲惫，她也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睡了一觉，颜夏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她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她中招了。 精神攻击只能靠法术抗衡。她学过的咒语也没几个，要不是灵机一动，用了刚学会的净心咒，那不是完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下去了，急忙起来去找顾淮。 但是顾淮刚做好饭。 她倒是想直接把顾淮拖到陈四夫人面前好好聊聊，但是顾淮根本不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自从她三餐被接管以后，她根本没有不按时吃饭的权利。 好不容易吃完饭，她急急忙忙把顾淮拉上去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顾淮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皱着眉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条项链，上面的吊坠是一根红棕色的羽毛。颜夏伸手摸了下，好像还是真羽毛。 顾淮把羽毛挂她脖子上。 “尽量别拿下来。” 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被拖去练动功。 “你要早日筑基。”这是顾淮跟她说的话。 今天的训练如常。颜夏直到做完冥想，躺床上去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只闭上眼睛十分钟，心脏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又坐起念了一次净心咒，没用。她甚至觉得心悸比之前更严重了。 不行。 颜夏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睡衣跑到隔壁拍顾淮的门。 “顾淮！顾淮！” 门很快开了。颜夏直接扑上去，揪住顾淮的衣服，“我觉得不太对，今晚肯定有事。” 顾淮把她扒了下来，“我给你的羽毛呢？” “戴着。”颜夏掏出羽毛给他看。 “戴着就没太大问题。”顾淮说，“睡觉也不要取下来。我就在你隔壁，要真有事，你叫一声我就能听到。” “戴着就没太大问题……”颜夏念叨着这句话，倒是放心了些。但是她刚转身，那种毛骨悚然感又冒出来，她又猛地扑了回去，抓住顾淮衣服说，“不行，我觉得不行。我不能一个人睡，我要跟你睡！” 顾淮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要跟你睡！” 顾淮把她整个人扯了下去，“颜老师，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颜夏说，“那又怎么样？” “你就没想过我俩睡一块，我兽性大发把你这样那样吗？”顾淮把她掰向她房间方向，“不合适，颜老师。男女有别。” 颜夏拨开他的手，又揪住他的衣领。 “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和你睡！今晚要是不和你睡我可能就死了。贞操有我的命重要吗！” 第54章 女装驱煞 顾淮用力扒了下颜夏的手，但是扒不开。 顾淮：“……” 他大爷的，这是把她动功练得太好了。 颜夏还是攥住他的衣领，凶狠地瞪着他，“反正我不会走的。你不让我跟你睡，我就跟你这样杵着。杵一晚上。” 顾淮继续扒她的手，“我让你进来。你松手。” 颜夏反射性地松开他的领子，顾淮没好气地侧身，颜夏就“咻”地窜进了他的房间。 她长舒了口气，但待顾淮把门关上的时候，她突然发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顾淮的房间相当大，当初应该是按照主卧规格修的。但是家具也就一单人床、一个简易布衣柜，剩下的地方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结合起来的效果就是家徒四壁。 所以她……睡哪？ 她抱了下自己，有些后悔只穿着睡衣跑过来。 起码得抱床被子过来才对。 直接躺地板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可是让她回去是不可能的。她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回去绝不可能。 颜夏镇定地问，“有席子吗？我今晚就睡地上。” 顾淮把两个箱子从床底拖出来，瞪了她一眼，“睡什么地板？你给我躺床上去。” 第56章 “啊？” 顾淮又从衣柜旁边拉出一张长方形的折叠桌打开，说，“我说躺床上去。你是想半夜被我踩几脚吗？” “啊？” 颜夏让开路，坐到床上，还是没太能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看着顾淮把法器都摆上桌。 这是要起坛？ 她还从来没见过起坛做法。 顾淮摆好东西以后，犹豫了下，跟颜夏说，“你转过去。” “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顾淮很是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哦哦，好。”颜夏转过脸去。 背后是窸窸窣窣的声响，颜夏听着听着，忍不住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望了一眼。这回差点对上顾淮的视线，吓得她急忙扭过头去，再也不敢瞎看了。 不过，肌肉线条可真流畅。 颜夏感觉有些热得厉害，忍不住扇了扇风。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回过头去。让她失望的是，顾淮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发现不对。 顾淮穿着一件女式的花短袄，下身是一条红色长裙，现在正在往头上戴金冠。因旃然派所供奉的陈四夫人是美丽的女性形象，所以他们的金冠不像别的一些教派那样戴在头顶，而是戴在后脑勺上。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在科仪本上都有记载。但是……但是……顾淮的胸部怎么鼓鼓囊囊的？ 颜夏目瞪口呆。 不是吧？他们师公女装的时候还要上胸垫这么拼的吗？ 那边，顾淮已经戴好金冠，又往头上戴各色发饰。待到要化妆的时候，他忍不住跟颜夏说，“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颜夏视线稍微移开了下，但又忍不住看多几眼。 越看她越是迷惑。 也就是普通化妆，看看又不会怎么样。为什么不让她看？这里面是暗藏什么玄机吗？ 十几分钟后，顾淮的妆也化好了。 这妆在颜夏看来还是挺糙的，明显能看出那是男扮女装。但是待顾淮请完神，右手持折扇，左手执手帕，唱着《行罡调》，跳起舞时，那身段竟让她一时间觉得是个大美女。 这就是旃然派的驱煞护卫法事。因为要借陈四夫人的力，所以他们需要以歌舞娱神。仪式中仙娘需要盛装打扮，师公则要男扮女装。 颜夏渐渐地觉得不对起来，忍不住正襟危坐。 屋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被什么注视着，但是又觉得是安全的，像是……她想了想，像是在陈四夫人神像前一样。 突然，她发现顾淮的音色变了，变得更亮、更尖，更像……女声，歌词也陡然一变。 “开天门，塞地户，留人门，禁鬼路。前也关，后也关，四门落锁一齐关。内头兵郎无事者，夫人旗下宿；内头兵马无事者，夫人旗下眠……” 歌声婉转悠扬，一曲唱罢，颜夏隐约觉得那不安的源头似乎被隔绝了一样，但是顾淮还没有停下，他开始念《雪山咒》，以进一步净化周遭。待终于停下时，他对颜夏伸出手，“左手。” 颜夏非常迅速地把左手朝上伸了过去，然后就觉得无名指上一凉。 她看着顾淮用棉签给她消毒，感觉有些错乱。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顾淮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瞪了她一眼，“不消毒你想被感染吗？” 颜夏咳嗽了下，“书里就是用红线绑紧左手无名指，就直接用针刺取心头血嘛。” 是的，左侧无名指末梢血就是心头血。颜夏在修行以前一直以为心头血就是指在心脏取血，结果不是，这是指左侧无名指的末梢血。 她也问过顾淮为什么心头血是在左侧无名指采，而不是其他手指。顾淮让她去问三哥。结果三哥给她科普了什么叫动脉血，什么叫静脉血，什么叫体循环，什么叫肺循环，也就是动脉血怎么变成静脉血回到心脏，静脉血又怎么变成动脉血回到心脏。总之是给她上了一整章的血液循环。 她是听得晕头转向。最后三哥总结，心脏里既有动脉血，又有静脉血，在手指采的末梢血，是动静脉混合血，也算是心脏里的血的混合吧，大概是这样。 然后颜夏又问，为什么是左侧无名指。三哥的回答是，因为就算是小创伤也得几天才能好，右手不方便，而无名指是最不痛的。 由于答案实在太过医学，颜夏沉思了很久，但是顾淮把这个答案给抄过去了。啊，禽兽，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抄她哥的答案！ 三哥后来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她也就打了个哈哈，说只是好奇过去了。 回到现在，一开始连为什么在左手无名指采心头血都不知道的顾淮，正在用测血糖用的采血针给她扎手指。 “因为时代变了，大人。” 颜夏：“……” 太有道理了，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反驳。 顾淮用一根医用的微量采血吸管吸了些血，用棉签摁住伤口，让她按着，就把血滴进一个稻草人里。 做完这一切，他对颜夏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 “啊？” 第55章 请代人 颜夏还压着棉签，听见这话，只能呆呆地“啊”了一声。 在顾淮的瞪视下，她也不马虎，迅速地躺平，把被子盖好。 第57章 看到稻草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要怎么让她渡过这劫。按照常理，假如是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在进一步净化之后，可以进行点兵、拘鬼、拷鬼等仪式。但是这些根本不是顾淮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因为这需要师戏辅助完成。否则陈四夫人根本不会愿意施予援手。 所以只能请代人。 所谓请代人，全称请代人交替，也就是用稻草人代人承受灾厄。这个稻草人借助仪轨，可以让鬼神误以为它就是她。在鬼神对代人（稻草人）出手以后，再将代人销毁，就可以断了鬼神追踪。 因为除了天鬼，其他鬼魂识别能力很弱，所以这个方法用在普通鬼魂身上很有效，即使是大鬼。 但是请代人的前提是，人需要尽可能掩盖自己的存在。所以最好就是让人假死。但是一般情况下假死很难，很容易就真死了。退而求其次，就是深度昏迷。可是深度昏迷这人也差不多废了。所以伤害最小的方法是全身麻醉，或者退而求其次，用深度镇静。 但是别逗了，他们是法师，又不是医院里的医生，怎么搞这套？ 所以他们要用符咒辅助，掩盖这个人的存在感。但是符咒不是万能的，在这之前，人必须陷入熟睡状态。 道理她都懂。但是现在她怎么睡得着啊？ 但是顾淮不管，“快点。不行就冥想一下。” 冥想也得静下心来啊！ 颜夏只好开始数羊，结果越数越精神。她没法，又开始想像着一处处放松，结果越想像越不放松。 她最后睁大眼，无辜地看向一直盯着她、等着她入睡的顾淮。 “我……”真的睡不着啊。 颜夏有些委屈，又不想说出来。最后她说，“你把手伸过来。” “干吗？”顾淮语气不太客气，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她一把抓住顾淮的手，说，“找点安全感，看能不能睡着。” 顾淮很想说，你找个鬼的安全感。但是颜夏抓住他的手以后，竟然真的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浅慢。 顾淮：“……” 还真睡着了。 他抽走自己的手，颜夏也没醒。 他先是对熟睡中的颜夏施展了禁闭术，想了想，又把前几天写好的铜篱铁障符折好，塞进她睡衣的口袋里。 本来是打算白天给自己用的，还好白天一切顺利，省了下来。 接下来，他拿起龙角和师铃，又开始唱了起来。 “一声明角胜呵呵，替灾替厄潘三哥……” 潘三哥是陈四夫人手下的天鬼，实力稍逊，但是能力比较特殊，能赋予物件生灵的气息，甚至可以根据要求赋予特定的人的气息。 他继续唱，“莫说代人无口嘴，代人说出好文章。莫说代人无鞋穿，脚穿好皂靴，男人便作男打扮，女人便作女梳妆，同月同日同时生，面貌一相般，体似一般同……” 稻草人脸上逐渐长出画出来的五官和头发，越看越和颜夏神似。 “……来到厅前宽前坐，法师来召未来神。” 唱罢，桌上的稻草人不但有五官和头发，还穿上了睡衣，虽然画得潦草了些，但是一眼看过去还是觉得神似颜夏。这个稻草人甚至端端正正地安坐在桌上。 顾淮拉出一张席子，铺在床边，坐了下来。 如今也还不到十二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东西来，又是什么时候来。 顾淮就坐在那里等着，也不敢睡，就睁着眼睛看着。 他甚至不敢走神，更不可能玩手机，就干坐在那守着。在他十六岁以前，他没少干这样的事，也算是重温旧梦。但这种事无论做多少回还是会觉得厌烦。所以说，他讨厌法师这个职业，就算是副业也讨厌。 他等啊等啊，有时候忍不住瞟熟睡的颜夏两眼，恨得牙痒痒的。她睡得倒是香。 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忽然一只红色的爪子从虚空中伸了出来，抓了稻草人头部一下，又一下。 那只爪子缩了回去，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桌子上、颜面部变得苍白的稻草人。 还好，他没有坚持让颜夏回自己房里睡。 否则，就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守护门户的程度，到早上起来，他就真要把颜夏送医院了。到时候她躺医院的时间搞不好比老爷子还要长。 还好。 *** 六点，颜夏准时醒来。 顾淮不在屋里，她似乎远远地听见一阵鞭炮声。 她想了下科仪本上的内容，代人应该是被送到远处烧掉了，鞭炮是给天鬼潘三哥的报酬。 就是吧……夷安市它禁放烟花爆竹啊。顾淮不会被抓吧？ 颜夏胡思乱想着，顾淮回来了，他还是女装打扮，妆甚至更浓了些。 颜夏：“……” 好吧，城中村也没那么多摄像头，他脸都画成这样了，估计也没谁认得出来。 顾淮又谢神、送神，这才把颜夏赶出去，卸妆、换衣服。 之前办正事还没什么，现在他的羞耻心已经完全回来了。 打死他也不会再在颜夏面前女装的。 第56章 程序员是伤肾第一职业 趁着时间还早，顾淮先睡了一会儿。但这觉他睡得很不安稳，不时醒来去看下在隔壁勤勤恳恳地练功的颜夏。 到八点半他觉得这样实在不行，还不如早点过去看一下顾有道，然后在医院再睡一觉。颜夏就交给李秀兰照看着。虽然凌晨把那个大鬼糊弄过去了，但是林娇娇那是一只大鬼的问题吗？她那是本人就是个鬼巢。 第58章 顾淮洗漱了一番，才想起今天早上他没做早餐。他顿时不好了。上了年纪熬个夜连记忆力都明显下降了吗？ 虽然也有做好的粥，颜夏甚至还炒了个小菜。平心而论，做得还不错，但是他觉得问题可太大了，他身体什么时候虚到这个地步了？ 十一年前，顾有道六十一岁的时候，都还能主持建幡大醮。 这是旃然派规模最大的法事仪式，主干法事三十六个，科仪场次多达一百二十三个，参与的法师十余人，耗时共六个日夜。那个时候，才十五岁的顾淮是生力军。从早到晚，既有文科，也有武科，既有科仪，又有师戏，顾淮几乎每一场都参与了。就因为他年轻，可以多劳。 但是那会儿，他也没觉得多累啊？睡一小会什么都好了。 而昨天，他下午明明也睡了，怎么就这样了？ 他从肾虚想到了肾亏，直觉程序员是伤肾第一职业。否则他怎么会那么虚，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程序员脱发？ 吃完早餐，他把颜夏叫上，就往医院去了。结果到了病房，顾有道和李秀兰都不在。 “去做检查了，走了十几分钟了。”隔壁陪床的阿姨说。 顾淮直接给了个电话李秀兰，李秀兰只是让他们在病房里等着得了，今天没什么事，也可以休息一下。 顾淮听着就有些不太高兴，“妈你昨天也没跟我说这么凶险。” 李秀兰说，“你能解决就不叫凶险。去睡吧。” 挂了电话，顾淮看看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颜夏，又不是很想睡。 一种奇妙的胜负心，总觉得不能睡。 颜夏看了又看，还是问出来了，“顾淮，你要不要睡会？” 她刚刚明显也听到李秀兰的话。 顾淮说，“我像是很累的样子吗？” “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是很累的样子。” 顾淮觉得自己有必要科普一下，自己当年连做六天六夜法事的事。但是当颜夏刷了病房提供给家属的折叠床的二维码，拉开折叠床以后，他还是身体非常诚实地躺上去了。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脚都悬空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说，有时候太高也不好。折叠床都睡不下。 顾淮还是睡了。他缩成一团，看上去挺委屈的。但是不委屈一下，他脚更委屈。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没多久，他真的睡了过去。 *** 顾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动静很大。 因为老爷子是股骨颈骨折的关系，连检查都要推着床去。骨科的床跟别的病房不太一样，不但有柱有顶，上面还挂着些叮叮当当的东西，所以推起来麻烦，动静也大。 但就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顾淮吵醒。 老爷子回来的时候，颜夏帮忙搭了把手，顾淮倒是睡得像猪一样。 李秀兰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跟顾老爷子说，“这就是你孙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下场。” 顾老爷子也有些嫌弃，“算了，让他睡吧。都十年了，这养的要是猪，都杀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没多久，医院的饭送到了，只有老爷子的份。但是顾老爷子看着那饭，脸色是一言难尽。 李秀兰摆了摆手，“爸，你慢慢吃，我带着小师妹去外面吃了。” 顾老爷子严肃地说，“秀兰，我觉得我也……” “爸，你是明天要手术的人。” 顾老爷子被憋回去了。 颜夏看了几回顾淮，李秀兰直接把她拉走了，“不用叫醒他，我们带饭回来给他就行。” 颜夏就乖巧地跟着走了。 但是李秀兰竟然带着她进了家火锅店，理由是她很久没吃过火锅了。 颜夏还记着顾淮，说，“那顾淮怎么办？” 李秀兰把点菜的平板递给她看，“这里也有炒菜，最后给他点就行，我们先点我们的。” 于是，一时宾主尽欢。 自母亲死后，颜夏就没有和这个年纪的女性正常相处过。同事和领导那只能叫塑料同事情，至于林太太……不提也罢，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跟李秀兰相处的时候，颜夏倒是异常地舒服。她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上到天文地理、玄学正统，下到邻里八卦、娱乐综艺，她都能聊。倒是颜夏，她对娱乐圈完全不熟悉。 只是李秀兰忽地说了句“你是常仪的妹妹吧”，让她惊了一下。 然后她想，卜算这么厉害的吗？ 但是李秀兰说的却是这样：“你和他的眼睛长得很像，我算了下，你有个哥哥在娱乐圈混得很好，我就猜了一下。” 李秀兰微微一笑，“卜算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根据过往对未来的推导，其结果很多时候都比较模糊，需要很多条件限定才能把答案的范围缩小。进一步精确只能靠占卜者本身的天赋，但那只是一种直觉，也不能确保完全正确，这个时候忽悠……咳，跟对方交谈，就很重要了。至于像直播间看个网友回复就能断人生死之流，那只可能是网文。” 然后，李秀兰开始跟她聊卜算的不确定性，以及蝴蝶效应。 颜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聊蝴蝶效应，但是莫名其妙就聊下去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秀兰终于入了正题。 “你是不是很疑惑昨天见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解答一部分。” 第59章 第57章 你没有前生 李秀兰把虾滑放进锅里，盯着翻滚的汤，问了颜夏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什么叫鬼遮眼吗？” 颜夏点了点头，“记得。” 所谓鬼遮眼，科学一点说，就是鬼通过能力扭曲人获得的视觉信息。因为心头血的缘故，颜夏恶补了一通人体生理——感谢三哥，她早就不记得的东西，三哥都给她补回来了——所以现在也能稍微科学地猜想一下原理。 眼睛是引起视觉的外周感觉器官，外界的光线经过眼睛的折射系统，成像在视网膜上，再由眼睛将视网膜上的视觉信息转变为生物电信号，进行初步处理后，再传入神经中枢，最后在各级中枢，尤其是大脑皮层进行进一步处理，最终形成视觉。 简单点来说，就是眼睛接收外界信息，眼睛经过处理，这些信息变成电信号输入大脑，大脑再进一步处理成视觉。 所以本质上来说，人所谓看见东西，是指自己的大脑认为看到的东西。为什么精神病人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是因为那东西是他们的大脑让他们看到了，而不是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虽然鬼魂也很可能是扭曲了外界信息，但考虑到就算是同一个鬼魂，也可能同时造成视觉错误、听觉错误和触觉错误（例如无数书生和艳鬼行房的聊斋故事），所以鬼魂很可能是伪造了一段生物电信号，让人获得错误的信息。 李秀兰还在盯着虾滑，只是继续跟她解释。 “佛教有所谓六根、六尘、六识。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也就是人的感觉器官和大脑。六尘，也就是色、声、香、味、触、法，说白了就是人的感觉器官能接收到的信息类型，以及大脑能产生的认知类别。而六识对应的就是人对六尘的认识，也就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和意识。而意识，就是人的认知的总和。 “佛教那一大通根尘识理论绕来绕去，似乎很复杂。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人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躯体的本体感觉、触觉、痛觉、温度觉，这些感觉接收到的信息会影响到人的认知。” 这些道理颜夏都懂，可是她不知道李秀兰到底想说什么。 李秀兰把已经熟了的虾滑捞起一半，放到颜夏碗里，又把剩下的捞给自己，然后继续解释。 “依五根能见五尘，而为五识，于五尘境，而起分别，为第六识。所以意识生时，即能于五尘之境，分别善恶好丑也。 “但是五识，不需要全部被影响，才能影响到意识。因为人对另一个人的认知，大部分时候，是建立在‘听其言而观其行’上。” 颜夏夹虾滑的动作顿住了。她抬头看向李秀兰，后者正认真地注视着她。 “捂住一个人的眼睛，堵住一个人的耳朵。她看不见真实，也听不见真实。她所见的，是别人想让她见的，她所听的，是别人想让她听的。她所思所想，在产生以后不断被清空。又有人在她耳边不断说话，她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这就是她自己固有的想法。” 颜夏顿时毛骨悚然。 李秀兰微微一笑，“你觉得如何呢？” “我不懂。”颜夏听见自己说，“意义呢？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你没有前生。” “什么？” “你没有前生。”李秀兰轻轻敲着桌子，“颜夏，你跟我、顾淮，还有爸一样，都没有前生。” 颜夏一脸空白地听着李秀兰说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前生的。你懂了吗？” 第58章 不是董卓，是董仲颖 这顿饭吃得无比地长。因为到吃完的时候，颜夏才想起没给顾淮点餐，这才急急忙忙加上。到打好包，距离她们出来，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颜夏不是没想过问李秀兰别的一些问题。例如人怎么可以不被鬼魂侵蚀到虚弱，又例如李秀兰是不是知道她一开始所接收到的“剧情”。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能不能问，因为李秀兰解释完以后，就似是无意地说，就算是陈四夫人，也不可能什么秘密都能守住。 她顿时就觉得，现在已经是非常擦边的行为。李秀兰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她了，剩下的就是不能说的。 回来的路上，李秀兰又似是安慰地说，待她筑基成功以后，她会自由一些。这让颜夏前所未有地紧迫起来。 虽然她已经是勤练不辍了。每天都坚持修行，但是现在她是不是太松懈了，是不是该每天早起一个小时练功？ 但是想到顾淮给她列的时间表，她瞬间泄气。 还是别了，相信专业人士吧。说不定提早一个小时，反而因为睡眠不足变成欲速则不达。 回到病房，老爷子正捧着本《射雕英雄传》看着。 折叠床已经叠好收起了，但是顾淮不在。 老爷子看见她那样子，就说，“那小子去买泡面了。” 颜夏：“……” 是她的错。 颜夏把饭放到一边，开始给顾淮发信息，告诉他，饭已经帮他带回来了。但是过了一分钟，顾淮没回。她想打电话了。 李秀兰坐在她旁边，连上医院wifi就开始看剧，但还不忘跟颜夏说了句，“放心，顾淮吃不上泡面的。” 颜夏：“……” 这话听着真的不像什么好话，好像什么最后一餐一样。 第60章 颜夏还是没忍住，给顾淮打了电话。结果顾淮果然还没吃上泡面。因为他觉得医院里的泡面太贵啦，不想当冤大头，干脆出去买了。结果就是现在还在路上。 打完电话，颜夏才放下心来，还有心思看李秀兰在看的剧。 一眼过去，她就看到了她的便宜二哥。 想起李秀兰那么精准地说出她和她二哥血缘关系的样子，颜夏不由得怀疑李秀兰是不是她便宜二哥的粉。 不是啊，图什么？师姐自己就是大美人，顾淮也长得比二哥好看多了，粉二哥图什么啊？图他够傻吗？ 眼见着儿媳妇和徒弟都在看剧，顾老爷子有些好奇，但又有些像应酬似的问道，“你们在看的是什么啊？” 颜夏正想搜一下这个剧的简介，就听见李秀兰说，“是一个疯批男主怎么和脑子进水的女主好上的故事。” 才打开浏览器的颜夏顿住了。 师姐……也会看这样的……剧吗？ 这个形容把老爷子迷惑住了：“什么是疯批啊？” 颜夏正想回答，又听到李秀兰说，“疯批就是，你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坏，他就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穷凶极恶，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发疯，无差别地杀死所有人。” 颜夏被震住了。 疯批是这么解释的吗？ 顾老爷子却是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董卓吗？” 颜夏再次被震住了。 疯批原来是董卓吗？ 李秀兰却否定了，“不对，董卓这个名字会联想到一个肥胖的中老年男性。疯批不是这样的。” 顾老爷子不懂，“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李秀兰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董卓字仲颖，我们不能叫他董卓，要叫他董仲颖。” “董卓跟董仲颖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不一样。”李秀兰说，“董仲颖听起来比较年轻，也比较英俊。” 顾老爷子消化这个信息消化了半天，终于又说，“所以这是董卓……不，董仲颖和貂蝉谈对象的故事？” 李秀兰一秒回答，“当然不是。貂蝉身份不够，不能当女主。” 顾老爷子说，“那还有谁？何太后吗？” 李秀兰说，“何太后只是屠户的女儿，出身也不够。” 李秀兰想了想说，“这应该是董仲颖杀了何太后和汉少帝刘辩，在想加害何太后亲生女儿，也就是大汉最后的嫡公主的时候，公主用一眼就很拙劣的计谋脱离危险，后来两人就情不自禁地相爱的故事。” 顾老爷子恍然大悟，但又觉得很奇怪，“什么叫嫡公主？有嫡公主这种东西吗？” 李秀兰说，“历史上是没有。不过不碍事，电视剧里有就行了。你可以理解为皇后的女儿。”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颜夏：“……” 颜夏开始思考人生。原来，这种故事，是可以这么解释的吗？ 顾淮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妈正在刷狗屁不通的古偶，他爷爷正在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射雕英雄传》。而颜夏…… 她抱着手机在发呆。 顾淮伸手在颜夏眼前挥了挥，“你这是在做睁眼冥想？” “不。”颜夏双目茫然，“我只是发现，原来我可以是董卓在戏外的妹妹。” 顾淮：“……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第59章 时间不可能倒流 顾淮不知道颜夏怎么突然傻了，但他知道肯定跟他妈有关。 有些人外貌仁慈，内藏奸诈。李秀兰倒不至于，她只是不时会干些很离谱的事而已。偏偏她卜算又是专业的，你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纯粹脑子一抽还是别有深意。 顾淮一边吃饭一边问李秀兰，“妈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怎么把人给我搞傻了？” 他又看了两眼颜夏，现在正常一点了，起码是在玩手机。 李秀兰叹了口气，“我跟她透露了一点世界的真相。但看她挺沉重的样子，就跟她讲了下冷笑话，谁知道有点讲过头了。” 顾淮皱起了眉，“什么世界的真相？别告诉我，又是你以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时候，李秀兰没少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什么这个世界都是虚构的。 那个时候顾淮还真的信了。毕竟，小学生，才一年级。 他满怀期待地问李秀兰，既然世界是虚构的，他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 李秀兰笑眯眯的，然后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就算明天世界毁灭，只要不是早上七点前就毁灭，你都得给我上学去！” 顺带一提，因为距离的关系，那会儿顾淮上学最晚七点就要从家里出发。 后来李秀兰再提这个事，还说这个世界本质是小说。顾淮对此非常淡定，因为他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生了。 他原本不想搭理李秀兰，但在他爸的威胁下只好捧场，讨好似的问她，既然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那未来鬼怪是不是要毁灭人类。 结果李秀兰说，这个世界不是一本小说，是四本小说。 小学生顾淮一盘算，那这世界岂不是得毁灭四次？根据他看电影的经验，鬼怪毁灭人类一次，剩下的，估计还有什么外星人侵略地球、冰封全球或者全球大洪水，或者还有丧尸病毒泄露之类的吧。 小学生顾淮再次怀疑起上学的必要性。 这回他倒是学精了，没有说出口。但是李秀兰笑眯眯的，还是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并重申了上学的必要性。 第61章 小学生顾淮一琢磨就懂了。 他妈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打他编出来的。因为她知道他不想上学，就钓鱼执法。 后来李秀兰再说这些东西，已经小学三年级的顾淮面无表情地说，那这些小说都是什么类型的。 是的，这个时候顾淮已经知道故事不只是拯救世界了。 李秀兰说，三篇是都市文，都是豪门恩怨呢。 小顾淮又问，那还有一篇呢？ 李秀兰说，哦，那是一篇搞笑文。 小学三年级生顾淮一琢磨，就悟了。 这不就是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要他专心学习啊？否则豪门恩怨打起来，起码要有三家大公司倒闭，到时候引发失业狂潮，他也要变成失业大军的一员。因为太废了，再找工作也找不到。 搞笑类嘛，还有一个典型写法，就是主角特倒霉，用主角的倒霉逗笑读者。他可不想当这种文的重要倒霉角色。 后来顾淮再也不接茬了。 再后来，李秀兰也不说了。 回想起这些，顾淮就觉得坏了。虽然颜夏看着还算聪明，但是架不住她被他妈那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的，加上又完全被他妈的卜算光环给迷了眼…… 李秀兰摇了摇头说，“我没说那些。那更沉重，我怕她连觉都睡不着。” 顾淮：“……” 所以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 最后顾淮也没从李秀兰那里问出什么来。颜夏倒是完全恢复过来了，但是死也不肯说之前到底是什么把她震撼成那样，回去以后倒是问了他很奇怪的问题。 “顾淮，人真的没有前生吗？” “人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是等待腐烂的肉，哪里来的前生？” “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死了重生回过去呢？”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颜夏似乎有些迷惑，“小说里那样是完全不可能的吗？” “你少看点重生文。”顾淮说，“本来就不可能。人的精神必须依附肉体存在，而不可能独立。凡是死了的人，精神都会消失。假如精神，或者说灵魂是独立的，那为什么大脑受到伤害后，人的记忆或者智力可能受损？人死了记忆都能保存在灵魂里，人活着反而不行，这灵魂到底行不行啊？” 顾淮在处理猪手，因为李秀兰说希望明天能吃上白云猪手，所以他不得不做。 他在给猪手焯水，颜夏也跟在他后面团团转，“那有没有可能，在临死前灵魂逆转时间，携带信息回到过去，把记忆一层层带回去？” “不能。都说了记忆是靠神经细胞储存，精神不可能独立携带信息。”顾淮觉得应该给她一点事干，把滤油勺塞给她，让她帮忙撇去浮沫。 “而且时间也不可能倒退，”顾淮解释，“时间是有方向的，时间之箭只能向前。因为热力学第二定律。” 正在撇浮沫的颜夏呆住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怎么突然跳频到物理了啊？！ 顾淮点头，“对，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热力学系统的熵不减少，总是增大或者不变。” “……我知道熵增。” 颜夏继续撇浮沫，也有些不服气，她又不至于连这个都不认识，提一下就记起来了啊。 “对啊，所以一个孤立的系统，在自然状态下不会朝着低熵的方向发展，也就是不会变得有序。我们的宇宙起源于大爆炸，当时熵值非常低，它就一直向着熵增加的方向发展。因为宇宙没法回到低熵状态，所以时间就有了方向。就算人有独立的灵魂，但人类社会连地表都还没穿透，一个人的灵魂又要多厉害，都能控制整个宇宙的前进方向了？” 第60章 如果你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 颜夏把猪手的浮沫撇完以后，又在顾淮的指导下把猪手捞进冷水里，再放到水龙头下用流水冲洗。 在确定时间不能倒流之后，顾淮那是对跟她重温中学物理蠢蠢欲动。 颜夏不想，颜夏宁可跟他学一下白云猪手怎么做。结果就变成了白云猪手的烹饪教学。 用流水冲洗这一步就叫啤水，南粤菜以前经常用到，目的是去异味、冲走污物，以及让食物纤维软化。但因为用水多，很不环保，现在一般家庭根本就没人用，酒楼要控制成本也不可能这么搞。颜夏也是第一次做。 一般来说，用冰水应酬一下就得了，哪里还要啤水？可是顾淮说不行，他妈不能这么敷衍。因为一开始就用冰水，皮缩得太快，脂肪就不好出来。 第一次啤水要二十分钟，顾淮还把水都给蓄起来，准备浇花用。否则真的太浪费，对不起水费。 完了又开始煮一锅新的水，加姜、葱、白芷，煮沸之后把猪手放进去，小火还得煮上45分钟。 单纯到这一步，颜夏还觉得合情合理。然后，她发现，后面不但要煮醋，还要再给猪手啤水3-6小时。 她忽然觉得，啊，他们还是再聊下物理学吧？ 有些钱就应该给别人赚啊！ *** 当然了，最后没有啤水六小时。顾淮说没那么傻，用水没过猪手，放冰箱里就行了，一个小时换一次水，效果一样。顾淮甚至把这个时间直接缩短到三小时。 颜夏忍了又忍。这跟她一开始说的用冰水应酬一下就得了有什么区别？ 虽然多了一盆猪手要照顾，这天的动功训练依然没有落下半点。颜夏甚至主动加练了些。她觉得自己现在体力完全可以做到就是了。 第62章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筑基。 一想到筑基，她本来已经放下的忐忑又浮了起来。 还是很焦虑啊。 就算是跟顾淮确定了人确实不可能重生，也还是很焦虑。 林娇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这种焦虑很快又被打断了。因为顾淮说，以后，他们两个睡一个房间。 颜夏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们两个，以后睡一个房间？” 顾淮点头，“对，直到你筑基为止。” 颜夏很想说，昨天到底是谁说一起睡会兽性大发的。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被褥都搬到了顾淮房里。 没办法，只有顾淮的房间能施展开来。她房间的东西太多了，就武科那一套操作，顾淮跳两步都能踢到柜子。 结果自然是颜夏睡床，顾淮打地铺。 前一天因为高度紧张的关系，颜夏完全没发现一起睡这个事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她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确实太奇怪了。 不合适。 颜夏缩在被窝里，想起之前见到的顾淮的肌肉线条，只觉得脸上热得过分。 要是在学校的时候，她才不会多看这样的身体一眼呢。这么标准的身体可画的点又不多。顾老爷子不比他好多了？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都多很多。 但她的脸还是很热。她的脸明明在被子外面，可是脸和耳朵都是滚烫滚烫的。 她翻来覆去，就听见顾淮的声音从下边传来。 “你明天还得练功，还得上班。都十点多了，你还不睡是要干吗？” 颜夏吓了一跳，“嗯”了一声就赶紧开始睡觉。但还是…… 睡不着。 她睁开眼，但也不敢动。她睡不着，总不能让别人也睡不着。 可是不动也没用。顾淮的声音又从下边传来。 “所以你怎么还不睡？都快十一点了。” 颜夏：“……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呼吸。”顾淮闭着眼说，“熟睡的人呼吸比较浅慢。” 竟然是呼吸暴露的吗？ 颜夏瞪着昏暗的天花板，这个好像确实没法控制。 “我妈今天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都焦虑一整天了。” 顾淮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焦虑得那么明显吗？ 她扭头看向顾淮，犹豫了下，才说出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顾淮，假如有一天，你突然被告知你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你还得知了后面的剧情。但是很快你就发现现实和剧情对不上，你……” 颜夏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顾淮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妈这是真的都把“世界真相”都告诉她了啊！她竟然还信了！淦！ 第61章 恶毒女配的标准不符 顾淮想了想该怎么跟颜夏解释。 但是他发现直接解释他妈就是纯粹胡说八道那是不行的。看看颜夏那被他妈忽悠瘸了的样子，估计说了真相，她还得继续瘸，还得谢谢他妈让她瘸了。 颜夏憋了半天没憋出词来，顾淮倒是先开口了。 “你说你是小说里的人物，那你觉得你是什么角色？” 她也没说是在说自己吧？ 颜夏有些纳闷，但还是回答了，“我想，应该是个恶毒女配吧。” 顾淮说，“你杀过人吗？” “什么？”颜夏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杀过人吗？” “那肯定没有。我怎么可能干犯法的事？” “那你怎么会是恶毒女配？恶毒女配的标准有那么低吗？” “你在说什么呀？”颜夏抱着被子半坐起来，看向顾淮。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看见顾淮目光炯炯的样子。 “按照现在网文标准，你起码也得杀了主角全家才能算恶毒女配吧？”顾淮非常耐心地解释，“不是这种深仇大恨，他都会原谅你，把你收入后宫的。” 颜夏瞳孔地震。 顾淮还好心地补充了下，“就你这张脸，作者不会浪费在恶毒女配身上的。要是无女主文，你会是和主角交好的女配。要是有女主的文，你起码也可以混个女主之一当当。” 你们男频的套路真脏！ 颜夏说，“你说的都是男频吧？你就没想过，这是篇女频文吗？” 顾淮愣住了，然后说，“你的意思是，这是篇真假千金文？” “对呀。” “那更不可能。” “为什么？” 顾淮说，“因为现在的真假千金文，女主都得是真千金。草根逆袭那都什么年代的流行了，你们现在更流行生而高贵。” “什么啊？你没看过假千金女配逆袭文吗？真千金那都是要被打倒的原女主，现恶毒女配。” “那也不可能。” “哪里不可能了？是你看女频多还是我看女频多？” “哪里可能啊？”顾淮提高了声音，“就算是你们女频现在流行的恶毒女主、大清醒女主，恶毒女配起码也得干点违法犯罪的事，或者违法犯罪未遂吧？没给人下过药，没试过谋杀未遂，那叫恶毒女配吗？就你那正当防卫还要哭着报警自首的样子，你哪里来的胆子干这些事？你以为犯罪很容易？犯罪也是要胆量的。” “你……你……” 颜夏很想反驳一句“她哪里没胆量了”，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为什么要跟顾淮证明她的犯罪胆量？ 第63章 但是她就是气不顺啊。 颜夏嘟嘟囔囔，“也不一定就要违法犯罪啊，人人喊打的绿茶白莲女配也是不少的……” 顾淮：“……” 所以你为什么要坚持当一个恶毒女配？这是什么好职位吗？难道当上了每个月还有人发你补助吗？ 顾淮有些头疼，他实在不知道李秀兰到底忽悠了她什么，怎么就死抓着恶毒女配不放了？ 顾淮回想在洋柿子女频书荒刷到的那些文，继续劝说她放弃这种危险的思想。 “那种绿茶白莲女配，起码也得有个男性对象吧？你除了上班就是练功，哪里来的时间勾搭男人？可别告诉我，你说的男主是我。” 颜夏瞪他，他反而越说越顺，“那女主也不该是你便宜妹妹，该是和我暧昧的女角。例如我放她鸽子，带你去练功。她一不小心看到了，她伤心欲绝。读者大骂渣男，纷纷要求男二上位。作者说绝不原谅渣男，但是让女主和我拉扯上百章都还藕断丝连。好不容易断了，我幡然悔悟，又回头追她，你急了，追着我跑。最后女主和男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后悔莫及，跟你说，我对你不是爱情，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最后受到了法律制裁……” 她怎么又变成法制咖了啊！ 颜夏瞪了他一眼，“就你这样，还想要个女主为你虐恋情深，做梦吧。” “是啊，就是做梦。”顾淮平静地说，“这个世界哪里可能是小说？现在还有网文讲法律吗？就算是女频文，没把半本刑法都给写进去，都不叫头部作品。” 顾淮最后总结，“所以这个世界不可能是小说，绝不可能。” 第62章 拜师宴 第二天顾老爷子手术，顾淮和颜夏都请了假。 手术很顺利，术后顾老爷子也很精神，但被推进了icu。 icu，全称intensive care unit，中文又叫重症医学科，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颜夏紧张得要死，这个地方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但那个时候，她妈妈是化疗后合并感染，病危，最后花了好多天才从里边出来。自那以后，夏霜就再也没同意过抢救，她不愿意再回到icu去。 这回手术医生的解释是，老爷子年纪比较大，为了安全起见，到icu观察一下，没什么事第二天就能转回病房。 颜夏本来已经放下心来，icu的医生谈话也只是重复了下骨科医生的说辞，再次强调了下老年人术后的一些风险，观察一晚没事就回普通病房。然后，她掏出了一沓知情同意书，让家属签字，打头一张就是《病重通知书》。 顾淮和颜夏都沉默了。 都告病重了啊，你跟我们说没什么事！ icu医生也有些尴尬，但她表示，“告病重只是表示尽了告知义务，只是说明年龄大有比较多风险，不代表别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李秀兰。李秀兰老神在在地说，“签吧，爸不会有事的。” 顾淮终于把字给签了。 一张又一张。 他数了数，没什么事都签了七张同意书，要真有什么事岂不是要签上二三十张？ 值得庆幸的是，顾有道非常平稳，无惊无险地度过术后第一天。他晚上八点甚至还很好胃口地跟顾淮点餐说要吃拔丝芋头。 最后他只喝上了顾淮熬的粥。 刚做完手术，吃个头的拔丝芋头。 第二天，顾有道可以转出来了，又盯上了李秀兰带过来的白云猪手。但最后还是没吃上。甚至要眼睁睁地看着下班过来的颜夏吃。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工作关系，就都是李秀兰一个人照看顾有道，那两个年轻的就只有下班的时候来看一下，还看不长，因为第二天要上班，而且还有个人天天都得练功。 如是这般，顾有道出院了，但还拄着拐杖。 也就是这会儿，李秀兰提出要把顾有道接回老家照顾。 一个是顾有道恢复时间比较长，起码要一个月才能离开拐杖，彻底恢复更不要说了。顾淮和颜夏两个人白天都得上班，根本不可能看着顾有道。另一个是现在的房子嘛，又要上楼下楼，对于顾有道来说很不方便。所以结论就是，带他回老家，好了再说。 顾有道倒没什么意见，但是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颜夏拜师宴还没办吧？咱们办完再回去吧？” 于是，压力来到了颜夏这边。 *** 法师的拜师宴，主要目的一个是告知同道，本门新收一个徒弟，希望同道多加关照。另一个目的是让徒弟家长放心。所以按理，拜师宴要宴请诸位道友跟徒弟亲朋。 道友方面倒不用担心，顾老爷子已经安排好了，也发了通知出去。问题是颜夏的亲朋。 颜夏的父母已经不在，而林先生跟林太太他们很难说得上亲，只能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朋友么，颜夏记得自己大四之前还是有朋友的，大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了。 问题是林清质。这是颜夏唯一说得上亲的人了。 但是，林清质至今不知道颜夏拜师是要搞玄学，还以为她只是普普通通地在学书法。 这让她怎么跟林清质说啊！ 两个多月了啊！现在才说，三哥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夜里，颜夏抱着手机，辗转反侧，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林清质坦白。 顾淮实在受不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的声音，敲了敲床，“你安静点。” 第64章 颜夏有些委屈，“拜师宴一定要办吗？” “要。你得认人。”顾淮斩钉截铁地说，“夷安市作为一线城市，同道也不少。你有麻烦也可以去找他们帮忙。你必须认一下人。” 颜夏手指焦虑地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那……能不能不请亲友？” 顾淮说：“你可以试试，看你三哥以后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颜夏：“……” 这不就是必死无疑吗？！ 眼看着逃避的路被堵死，颜夏不得不开始编辑信息。 信息写了删，删了编，她把信息编辑来编辑去，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也修改了无数次。最后，她终于把那条信息发出去了。 她觉得，就这样吧。三哥，说不定就这么接受了。嗯。 第63章 林清质（上） 林清质跟同事交接了下，就准备回夷安。 他才认回来不久的妹妹颜夏有个拜师宴，他必须回去参加。 林清质是没想过自己还能发自真心再把另一个人当亲人的，尤其是这个年轻的女孩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林家是夷安的顶级豪门。所谓豪门，说得好听，也就是富了几代，占了很多资源的家庭罢了，不代表别的任何东西。例如豪门子弟不必都优秀，也不必都靠谱。假如豪门花费很多资源就能培养出优秀的人，那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是怎么养出来的？只是因为他天生智力低下吗？现在一些小孩也会说没钱你可以用支付宝啊，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比较蠢吗？ 如果豪门的后代就必定优秀，那王朝就不会湮灭，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昏君。这些人哪个不是拿着那个年代最好的资源培养出来的。可是结果呢？ 同样地，豪门不代表家庭和谐，虽然也不代表家庭不和谐。可惜林家偏偏是后者代表。 林家的孩子很多。林父和林母刚生下长子林仪景的时候，倒是真花了许多心思。这是他们的长子，他们第一次成为父母，所以花了很多心思。但后来，林宵晖出生了。 林宵晖一开始还因为小受了些关爱，但很快，因为避孕失败，林清质出生了。林母的注意力直接转移，林父直接在孩子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么多孩子，太吵了，太可怕了。 林宵晖还不懂得嫉妒，林母又因为避孕失败生下了林玉弓与林初弦这对双胞胎。至此，你以为完了吗？不，林母很快，又因为避孕失败生了下一个女孩。 至此，林父终于忍无可忍了，要找人监督林母吃避孕药。他受不了了，家里这么多孩子真是够了。 林清质当时就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人每天监督妈妈吃药。后来林父林母因为避孕药的事吵架，那时已经有了些生理知识的林清质实在受不了了，他问林父，他为什么不去结扎呢，既然以后都不想要孩子的话。 然后，林父就让林母去结扎了。 后面林父和林母还是恩爱的模样，只有林清质一人完全无法理解。 当然，后来也全都理解了。因为林母啊，是个完全依附在他人身上生活的贵妇人。 工作日里美容院的常客，工作日白天瑜伽课的常客，就是她这样的人。她一旦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脱离社会太久，她的可选项就不多了。现在，她可选择的是绕着家庭转，以及所谓悠闲的贵妇人生活。 林母还算有良心，对于孩子，她还不愿意当甩手掌柜。但她也不愿意把自己一辈子都拴在孩子身上。六个孩子，她哪里顾得过来？所以，她只选择了一部分孩子。 她选择了长子林仪景，跟幼女林娇娇。 剩下的四个儿子，虽然也有照看一下，但是主要交给保姆照顾。 林清质很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决定。或者说，从记事起，他就接受了妈妈不太关心自己这件事。 林清质很早熟，他也理解林母。所以他很早就很独立。但是，同样被放弃的林宵晖不是这样。 虽然林宵晖比林清质还大了两岁，但是他不打算谅解母亲的行为。他一直在尝试夺取父母的注意力。可是父母的注意力永远只会放在林仪景和林娇娇身上。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得了什么奖，还是做了什么坏事，好像都无所谓。 他就算得了全国小学生演讲比赛冠军，也没有林娇娇刚换下的乳牙来得重要。 所以他也放弃了。他只跟林清质抱团取暖。林宵晖再也不跟他们好了，他只跟林清质好。他有什么都不跟他们分享，只跟林清质分享。 林清质觉得他很幼稚，但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是那个时候，林宵晖还不是完全没有期待。他渴望着其他人的爱。 林娇娇一度跟林宵晖接近过。 林清质不知道是为什么。林娇娇在接近林宵晖以前，就是个被林母和林仪景惯坏的普通小孩，但那以后，她像变了一个人。 她接近林宵晖，讨好他。一开始，林宵晖也逐渐软化，但后来，他发现林娇娇不只是在讨好他，而是在讨好家里所有人。再后来，他们发现，林娇娇不但在讨好他们，还在讨好别家的两个男孩。 在这个时候，林宵晖审视了下周遭，突然就懂了。 林娇娇讨好他人，是开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宝，是唯一的宝。她独享所有的宠爱。所以呢？如果哪天，他和林娇娇发生冲突，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对付他了？因为他让他们的宝贝伤心了。 第65章 也就林清质，一直很冷静，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所以林宵晖对林清质说，“你看林娇娇，像不像条哈巴狗？” 林清质当时觉得林宵晖有些不可理喻。再怎么样，也不该这么说林娇娇。 林宵晖和林清质大吵了一架，之后林宵晖也没再理过林清质。他觉得林清质背叛了他。 林清质实在不知道林宵晖到底在别扭什么。 渴望被爱很正常，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虽然林娇娇从小就得到了林母和林仪景无尽的爱，还渴求成这样实在很奇怪。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罪过。即使是二哥自己，也明明是希望有人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但是林宵晖不接受。他非常幼稚地要求林清质，要是跟林娇娇好，就别跟他好。 当时还在读初一的林清质不知所措。 但没过多久，林宵晖病了，病得进了医院。 第64章 林清质（中） 反正一个晚上，林宵晖无端地发起烧来。他浑浑噩噩的，第二天还是林清质发现的。 林宵晖并不想让他管，但是他实在没力气了，只能任由林清质送他去了医院。 是肺炎，一边的肺都白了大半。 林宵晖听见医生说的话，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怪不得有点喘。 “要住院。”医生说，“你家大人呢？” 死了。林宵晖在心里回答。 林清质还是很冷静，他打电话通知了林父林母。 但是过了一个小时，林母还没到。 林清质看着那一大堆的知情同意书，面无表情。他跟医生说，“能不能先入院？我有钱。” 最后，林清质一个人为林宵晖办理了入院手续。 陪伴林宵晖去病房的时候，护士还以为司机是他们长辈。在得知他只是他们司机以后，林清质很敏锐地发现她眼里满是怜悯。 他垂下眼，看向喘得不行但终于容许他靠近的林宵晖。 原来他们兄弟在别人眼里是这么可怜的吗？ 林清质想起刚刚因为没钱就在急诊就放弃一切治疗回家的人。 其实，也没那么可怜。 这个世界的可怜人太多了，还轮不到他们。 最少，他们还有钱。二哥也还有他。 在病房，林宵晖上了监护吸上氧，又挂上吊瓶以后，林母终于姗姗来迟。 林母脸上的焦急做不得假，但是她晚来也是事实。然后林清质知道了她为什么晚来。因为林娇娇在学校摔了一跤，学校让她过去了。林娇娇膝盖上破了皮，也仅此而已。但是林娇娇素来娇气，哭得不像话，林母只得一直在学校哄她，直到把她哄好了才能过来。 林母满怀愧疚，林清质看着只觉得可笑。急诊的护士给林宵晖分诊，都是让他优先看的。那么那么多的病人，都必须给林宵晖让步，让他先看，因为他重。可是在林母眼里，还不如林娇娇破个皮。他明明已经跟她说了二哥得了肺炎要住院了。要住院，还没林娇娇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急吗？ 接下来林母还是陪了林宵晖几个小时，也把该签的东西全签了。 但是那天晚上，他们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去继续陪着林宵晖。但是林仪景是这么说的，“你们去看他，会不会把病气过到身上？” 林母一听就犹豫了，林清质很不高兴地说，“医生考虑是细菌性肺炎，他们说了，二哥不会传染。” 林仪景漫不经心地说，“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就是对的？” 林清质说，“反正医生是这么说的。假如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人为什么要去医院看病？” 林父让他们别吵了。结论就是由护工看着林宵晖，大家尽量少去看林宵晖。尤其是林娇娇，她太小了，就不要去看了。 然后林仪景又要说，他们去医院的会不会把病气带回家，妈妈和老三从医院回来就先不要接触林娇娇了。 林娇娇一听就哭了，她不想和妈妈分开。林母那是抱着她又逗又哄的。林清质低着头，只觉得这场闹剧十分烦人。 当晚，林清质回去医院了，其他人都留在家里。此后的一个星期，只有林清质和护工陪着林宵晖。 总是说血浓于水，也没看出这血缘给他们带来什么感情。 总是说日久生情，也没看出同一屋檐下就生出什么情来。 人和人的感情，跟有没有血缘，跟相处时间的长短毫无关系。 或许正是因为感情是非理性的，所以才会这样。 感情的发生难以理解，难以捉摸，连当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它发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前提是必须存在的。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存在的时候，它就必然发生。 只是在陪护的头一个晚上，林清质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心率和血氧饱和度，非常地不能理解。 林宵晖白天吸氧以后，血氧能上到98%，夜里掉到了94%。医生明明都说了这样很危险，要是继续往下掉，可能就要转icu上呼吸机了。可是林母听完犹豫了下，在得知林清质今晚整晚都在以后，竟然就不来了。 “清质，有什么事你就给妈妈打电话。” “好的。”林清质听见自己冷静地回答。然后他听见林娇娇呼唤林母的声音，她要林母陪她睡觉。 啊，原来这就是不来的原因。 就算十根手指都有长短，父母永远都不可能做到不偏心，他们总有自己更偏爱的孩子，可是人为什么就真的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呢？ 第66章 可是林宵晖毕竟熬过来了。 血氧没有继续往下掉，后来又慢慢地往上升，人也越来越精神。但是其他人始终没有来看他。 到了周末，林宵晖已经大好了。 林清质想，这下所谓的病气也没多少了，其他人总能来看了吧？ 结果他忘记了，周日是林娇娇的生日。娇娇生日啊，怎么会来医院呢？多晦气啊。周六，林母和林仪景带着林娇娇去游乐场，但林玉弓和林初弦还是悄悄过来看了林宵晖。 所以在那以后，林宵晖愿意搭理这对双胞胎了。 只是林初弦在探视的时候跟林清质说了一句话，让一根刺扎在了林清质心里。 林初弦说，“三哥，你说娇娇是不是故意的啊？” 是啊，是不是故意的。林母不是没想过过来，可是每次林娇娇总是恰好有什么事，林母又总是优先林娇娇，所以没有再来。 林清质当时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但那之后忍不住观察起了林娇娇。 第65章 林清质（下） 林娇娇是个奇怪的人。这是林清质的结论。 林宵晖出院后，林娇娇明显对他有些厌烦，但面上还是亲亲热热。 明明就是一个小学生，却莫名其妙地在玩宅斗。 经过一轮观察以后，林清质终于确定，林娇娇确实对林宵晖存在报复行为。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报复。林宵晖实际上也没有真对她做过什么，就是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是背着她的，可是她就是会做小动作。 林清质越观察越肯定一件事。 虽然林宵晖骂人还是不对，骂得那么难听更是不对，可是林宵晖对林娇娇的感情认知却没什么错。 林娇娇，根本不喜欢他们，她只是想得到永远排第一顺位的爱。她想得到很多很多人的第一顺位的爱。假如不把她排在第一位，那这个人就是坏人，她不会让坏人过得好的。 当时因为脸被拉去一个剧组里混了一个暑假的林宵晖说，我们娇娇小姐，可真像团厌变团宠文的女主角啊。 林清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了林宵晖演的那个剧以后倒是能理解了。 作者非常非常缺爱，缺爱缺到希望被所有人爱着。假如有人不爱着她，或者没那么爱她，那这些人一定是坏人，是恶毒配角，是反派，要被惩罚，要破产，要身败名裂，要万劫不复。 林清质觉得，林娇娇确实有点那个味儿了。虽然电视剧里是作者动的手，现实里是林娇娇自己动的手。 但是他第一顺位不可能是她，他对于得到她那廉价的青睐也毫无兴趣。所以他远离了林娇娇。 后来，林玉弓和林初弦也抱团一样远离林娇娇。 再后来，林宵晖进了娱乐圈，要当一名演员，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吃这一行饭的。但是林清质觉得，这是因为林宵晖演了那个剧以后，多了很多真情实感的妈粉。 平心而论，林宵晖确实是林家的孩子里长得最好的。在家里，这长相优势没有半点用处，但在娱乐圈，似乎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粉。 为了回馈粉丝的厚爱，林宵晖决定好好演戏，还为此进了华国戏剧学院。林父觉得这根本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娱乐圈太乱了，那些粉丝又能爱多久，他迟早过气，到时候他又能干什么？但是林宵晖还是坚决去了。 林清质倒是不觉得林宵晖的决定有什么错。 就算粉丝的爱很短暂，那也比从来没有过强。 然后，他也要高考了。 先前说过，豪门得到资源多，但并不代表什么。在林清质这里也一样。虽然他读书并不吃力，不需要那么多补课也能得到很好的成绩。但是跟真正的学霸比起来又不算什么。像和林娇娇关系很好的秦家独子秦羽，他是标准的学霸，走奥赛保送路线，他的大学录取在高二就已经完成了。而林清质，他还得走高考。当然，他高考成绩很不错，学校在医科类里是top1。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宵晖已经当了影帝，虽然有时还是会接烂剧，演一些被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主。林清质在省皮肤防治所工作，而林玉弓跟林初弦两兄弟读了两个一眼看过去都不知道读的什么的专业。就在这时，林母通知他们，他们有个亲妹妹，在刚出生时和林娇娇抱错了，现在她被找回来了。 对于多一个妹妹，林清质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林母总是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动干一些很愚蠢的事。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大概是根本没仔细思考过的。 林清质第一次见到颜夏的时候，感觉倒是很奇妙。因为他们真的太像了，像到第一眼就能怀疑是否存在血缘关系的地步，只是颜夏的轮廓和气质都柔和得多而已。 她明显有点害怕他，但还是强撑着跟他聊天。 他也找不到什么聊天话题。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喜欢什么来着？林娇娇好像是喜欢各种各样的包，但是他也不懂，就只好保持沉默。还好颜夏自己找话题了，还是聊他的工作，所以他接得很顺畅。 他观察着她的反应。 没有猎奇，也没有不耐烦，就算是对着麻风病人的照片，她虽然明显很不适，但很快就能调整过来。而且她似乎，对那些人抱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怜悯。 林清质看着她，倒是有了些好感。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于什么出身，什么地位，什么能力，都没有那么重视。他不过一个小小医生，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害人。 第67章 善良虽然已经被认为是一种愚蠢，但是只要跟一个会主动害人的人相处过，就会知道善良有多难得。而善良又拥有高度理性的人却很少害人，更别说主动害人。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似乎就是有着这样品质的人。 所以他留下了微信。只是她从来没联系过他，直到林娇娇被毒蛇咬伤。 颜夏非常冷静地跟他说了那边发生的事，并且处理得很好。 处理得不好的反而是林仪景。他真是一如既往地固执，永远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仪景在胁迫急诊科医生的时候，颜夏虽然没有说得特别仔细，但他已经能想像出林仪景的样子。说白了，林仪景不过是想要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答案，也就是让对方给出他想要的承诺。这样，一旦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就能把锅甩出去了。 林清质也不想让同行为难。对面是个年轻医生，还是个女医生，完全可以想像林仪景会有多咄咄逼人。 所以他眼见着没法说通，就建议住院了。这样大家都好。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他总得回去，回去的时候，他把颜夏想要的数位板给带了回去。 那以后，颜夏虽然不怎么主动，但是隔段时间也会应酬似的联络下感情。但是她也从来没要求过任何东西。据他所知，除了他和林母，她甚至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联络方式。 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得到她主动联系的人。 林母曾经确实想把颜夏认回来，法律意义上的。虽然法律上有些操作问题，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林家来说，这种操作还是可行的。但是林仪景似是无意地说了下财产分配问题，最后林父和林母就默认了不在法律上认回来的处置。 林清质曾经试探地问了下这方面的问题。颜夏很理所当然地觉得不认回来是正常的，法律就是如此。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清质非常强烈地感受到颜夏对认回林家这件事的不在乎。 她很清楚林家这样代表什么，但是她不介意。 确实，颜夏在颜家是独女。颜父和颜母在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她甚至照顾过颜母很长一段时间，看着很辛苦，但是她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她在成长时得到了最毫无保留的爱。 她脾气好，成绩好，长相又是非常没有攻击性的漂亮，所以学生时代人缘一直也还不错。 所以她不在乎亲生父母的爱，也不在乎林家其他人是不是真的欢迎她。因为她得到过最好的，所以不在乎。 而且，她并不差钱。 虽然只是个普通初中美术老师，可是夷安的中学老师收入一直不错，加上她又有私活，又没有租房压力，活得那是相当滋润。 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没钱。她住的房子虽然老，可是是非常优质的学区房，两千多万挂出去，也是秒拍。也就是这房对于她是刚需，她不会卖。 假如她很想得到林家的钱，就算林家让她吃屎，她也会吃。但是问题在于，她确实不缺钱，也对于所谓提升社会阶层毫无兴趣。所以她对林家无所求。而她所求的，林家给不了。 所以她不在乎。 林清质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林家确实势大，不能得罪，估计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搭理。 林清质有一瞬间觉得可怜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林母嘴里像孤女的颜夏。 但是春节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错了。 第66章 这是诈骗 林清质很难形容见到颜夏倒在地上的感觉。 作为一个医生，就算是皮肤科医生，也是见过不少抢救场面。 大部分医院皮肤科都只有门诊，没有重病人。但是林清质读研的时候是在皮肤科很强的综合医院，所以也收治了不少病情很重的红斑狼疮病人。那些病人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没少抢救。但是他没想过面对需要抢救的熟悉的人会是怎么样的。 当时颜夏趴在林娇娇身上，还护着林娇娇的头。林仪景一看就要把她们分开，但是他阻止了。 还不知道具体伤情，不能乱动。 林清质打了120，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林仪景和林母果断上了林娇娇那辆救护车，他拉着林宵晖上了颜夏那辆。 “她穿得那么厚，下面还垫着个人，应该没事吧……” 林宵晖干巴巴地安慰着，但林清质心情并没有好转。更奇怪的是，虽然颜夏经过检查后，只有手和前臂有伤，但她一直没醒。甚至林娇娇都醒了，她也没醒。 因为检查提示她只有软组织挫伤，林母和林仪景觉得林娇娇更需要照顾，结果就是人呼啦啦地全被叫去围着林娇娇。林宵晖不想去，但是林仪景强行把他拽走了，只剩下林清质一个人守着颜夏。 那一刻，林清质突然发现，就算颜夏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她现在也是孤身一人。爱她的人已经永远地不在了。她的稳定、她的安全感和不在乎，仅仅是因为她被爱过，而不代表她现在不需要被人爱护。她只是不需要那些虚假的爱进行自我欺骗而已。 看着她苍白的脸，林清质想，再怎么看，说话中气十足的林娇娇，都比现在都还昏迷着的颜夏病情轻多了吧？ 抢救的时候有一个概念，就是要警惕沉默的病人。当病人不说话的时候，很可能是病得非常重，已经无法说话了。而大呼小叫自己很痛，自己不舒服的病人，未必有那么重。最少他们还有力气叫唤呢。 第68章 但是林母也不在乎，她把所有人都叫走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呢？不把她找回来，人还不用遭这个罪。 但是这个问题就跟林母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一样无解。 但颜夏某种意义上还是幸运的。因为早期童年经历对一个人的人格形成有明显影响，她明显得到了非常正面的影响，而在林家这是奢望。 可惜，医生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教师有教师资格证，就算要给猪配种，也得要有家畜繁殖员证。但是父母这么重要的岗位，却从来不需要资格证。 所以，人还不如猪。 但这些问题都没有颜夏没有苏醒来得要紧。 虽然颜夏颅脑ct没问题，血糖也没问题，但是昏迷肯定有原因。 林清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前班上同学的名单，神经外科那是一个都没有，而神经内科好像就他们班以前一个女生在干。不幸，他跟那个女生完全不熟。但是前室友陈烁好像追过她，说不定有联系方式？ 在这时，颜夏倒是醒了过来。 但是颜夏醒来以后，行为有点古怪，他不知道颜夏为什么一定要出院。明明是个很理性的人，可是那一刻就跟那些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胡搅蛮缠的病人一样。 但看着她那个样子，他实在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但林清质很快就后悔了。这种悔意在第二天得到陈烁发来的照片时达到顶峰。 就在他陪着林宵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在一头热。这时陈烁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并发了个滑稽的笑脸，说像看到你女装一样。 林清质瞥了一眼照片就没再移开。 那是颜夏和一个护士的合照。 他仔细询问了陈烁有关这张照片的事，他既后悔，又释然。 他跟妹妹相处的时间又有多长，她还没有那么信任他不是正常的吗？就算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倾盖也需要时间不是吗？ 他觉得需要的也许就是时间。 但现在，林清质看着妹妹的信息发呆。 什么叫，她要拜师学法术？ *** 林清质面无表情地来到颜夏给的定位。 这是一家大排档，看上去还挺热闹。他妹妹和那个叫顾淮的年轻诈骗犯站在门口。 是的，诈骗犯，他非常确认这点。 那天他收到颜夏的信息，说她要拜师学法术，他都懵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上这种当的？ 但是他又不能这么直接地说，他和颜夏好不容易才建立初步信任，要是这样说，直接就把她小心翼翼探出的头给推回去了。 所以他很耐心地问了她学艺缘由，她很详细地说了她摔下楼梯那天的事。她当时在医院醒来就见到了鬼，在林娇娇的病房里更是看到一屋子鬼，家里也有鬼，所以被吓到不敢回家。第二天碰到那个叫顾淮的，被指点去天宁寺，被那个顾淮的爷爷收为徒弟。 林清质仔细问了下那鬼的样子，颜夏描述得鲜明又生动，完全符合真性幻觉标准，他心里顿时“咯登”了下。 林清质一边回着妹妹，一边立刻联系了精神科的老同学，问他真性幻觉最常见是什么病。 果然，老同学说最常见的就是精神分裂症。 林清质第一反应就是否定。随后，他想起颜夏之前莫名其妙的昏迷，又问老同学器质性脑病是不是也有可能。 老同学那边说确实得先排除一下。 他就懂了。 他忧心着颜夏的身体，又详细地问了她学习内容。 锻炼身体，倒还行，那段时间她做广播体操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饮食调理，问了下每天菜式，竟然相当健康。 然后，筑基？静功？这不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气功吗？ 咒语？驱蚊？驱蛇？驱虫？净心？ 林清质复原了下事情经过。 颜夏生病以后出现幻觉，当时因为太害怕，也因为还没有那么信任他，所以什么都没说就逃离了医院。结果，就被那一老一小两个骗子骗了。 至于什么筑基…… 林清质看了下饮食调理那里。颜夏一日三餐都是那个顾淮做的，估计他往里面加了抗精神病药，就等着颜夏幻觉消失。一旦消失，那就是筑基完成。所以筑基时间不定，药物一天没起效，那就一天还没有筑基。 林清质冷冷地看着妹妹旁边的年轻男人，抬了抬眼镜。 这是诈骗，他确信无疑。 第67章 大排档里办拜师宴 定下拜师宴时间以后，颜夏开始为在哪里设宴发愁。 顾淮毫不犹豫地提议，“去大排档。大排档就够了，否则萧老头的徒弟会把你吃垮。” 颜夏：“啊？” “每次遇到同道宴席，萧老头都会带他那六个徒弟过来。萧老头可以上我们这桌，但是他那六个徒弟你一定要安排单独一桌，否则其他人都不用吃了。”顾淮开始给她安排，“他们那桌你一定要上主食，上很多很多的主食，这样可以减少菜量。” 需要这么夸张吗？ 看她还是不太信，顾淮只能解释，“他们走的是武僧的路子，饭量很大。” 颜夏忽然发现一个盲点，“他们是武僧，应该吃的是素吧……” 这根本抢不到别人的菜才对？ “不，”顾淮翻了个白眼，“说是走武僧的路子，但是他们没有出家，还是居士。所以他们不可以主动要求吃肉，但是你点的肉菜他们还是能吃的。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出家，收入不行，才老当78所的临时工。” 第69章 “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家？” “天宁寺要求僧人学历是硕士以上你不知道吗？” 迎着颜夏震惊的目光，顾淮点了点头，“对，没有硕士学历，你连在那里出家都不行。但是萧老头六个徒弟里面，学历最高的常龙也就是大专毕业。现在连最低端的寺庙也要求本科，他们进不去。” “……” 颜夏感受到了学历压力。 所以假如她要出家，也只有最低端的尼姑庵才要？ “到时我们这一桌，加上你三哥，还有爷爷邀请的同道里能到的，应该是十个人……” 顾淮还在说，颜夏赶紧集中精神听下去，并一一记下来。 但是到点菜这里，他们遭遇了难题，因为顾淮建议的菜么……颜夏看了下，怀疑顾淮脑内有个他们菜价表，还是从低到高排的，他只是直接选取最低那几道。 颜夏有些头疼。 “等会，他们有什么不吃的吗？又分别喜欢吃什么？” 顾淮想了想，却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不知道。以前都是我做什么他们吃什么，没有人有意见。” “……我自己来吧。” 颜夏开始回想顾淮过年的时候做的十六道菜，发现还是挺常规的，也没有特别夸张。于是先选定白切鸡和白灼虾，接着是清蒸鲈鱼…… 顾淮指着清蒸鲈鱼问，“为什么要点鲈鱼？” 颜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老板发过来的菜单，“三哥爱吃。” 颜夏想了想，又选了野山椒酿竹肠、吊烧鸡和蒜蓉蒸胜瓜。 顾淮又在旁边问，“怎么又点这三样？” 颜夏继续看菜单，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知道客人喜欢吃什么，那我们得先吃自己喜欢的吧？” 顾淮脸色有点古怪，“我们喜欢吃的？” “对……”颜夏脸色也古怪起来。她好像忘了一件事，菜完全是顾淮做的，完全可以是因为顾淮做的菜里，他们觉得最能吃的就这两样。但也不对，这两个菜是顾老爷子和李秀兰点的。 颜夏有些疑惑地抬头，“师父不喜欢野山椒酿竹肠，师姐也不喜欢吊烧鸡吗？” “不，他们喜欢。”顾淮还是别别扭扭的，“你怎么先点了素菜？” 颜夏说，“不是你喜欢吗？” 颜夏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盯着他，“虽然你什么都吃，可是每次做蒜蓉蒸胜瓜，别人还没吃几块你就吃了大半碟，别告诉我你不喜欢。” 不喜欢那是骗鬼呢！ 还好，顾淮没那么欠抽，老老实实地说，“没有，我喜欢。” 颜夏看着菜单上几个辣菜，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这次请的同道里有必须吃辣的吗？” 顾淮没反应。 颜夏抬头看去，看见他在发呆，忍不住用手机戳了戳他，“客人有要吃辣的吗？” 顾淮“啊”了声才回过神来。 “有两个湘西人，他们吃辣。常龙他们六个不吃。” “那就……”颜夏又开始筛选菜式。 挑挑拣拣，总算把菜点完了。颜夏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不知道客人的喜好，除了他们自己本来就爱吃的，也只能按照不太会出错的方向点了。当然，萧广白的六个徒弟，还是按照顾淮的建议，给点了一堆主食。因为不这样，顾淮说恐怕要给他们点上六桶饭。 是的，这家店的饭按桶来计算。按照顾淮的估计，他们这一桌十个人也就一桶饭。 按这个说法，萧广白的徒弟们岂不是饭桶？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吃那么多？ 到了拜师宴那天，颜夏终于知道了。 六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杵在她面前，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压力山大。 颜夏努力地仰着脖子，笑着跟萧广白的徒弟们打招呼。 她以为顾淮已经是高个子了，结果顾淮在萧广白的徒弟们面前，一下子就显得矮小了。这一排两米多高的汉子怎么回事啊？！ 还不单单是高，他们是长宽都有点吓人。顾淮的身材是她很喜欢的了，不单薄，肌肉很好看，但是他在这六个人面前那就是单薄得不得了。至于她？直接退化成小人国国民。萧大师这是搜集篮球队队员吗？！ 跟他们打完招呼，颜夏腿都有些软。 压迫感太强了。要是真对上他们，她想跑都难，更别说还击了。除非她能进行远程攻击，在远处就把他们干掉。 这个时候，颜夏接到林清质的电话，有点脚步漂浮地出去迎接林清质。 顾淮实在看不下去，跟在她旁边说，“你行不行啊？” 颜夏老实说，“不太行。” 她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都白练了。 顾淮安慰道，“多见一下就行了。” “我总觉得他们要不小心滑一跤，我就能被压成小饼饼。”到了门口，颜夏终于忍不住吐槽，“这种压迫感比大鬼还可怕。我觉得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淮却说，“不会的，你只要习惯他们的杀气就行。他们其实没你灵活，你想跑还是可以的。” “嗯……” 颜夏有些沉闷地应道。然后她看见了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林清质，高兴地冲他挥了挥手。 第68章 同道（上） 颜夏其实有点忐忑。 她已经和三哥坦白了一切，也想好了要是三哥不信要怎么做，但是三哥一直没表达过质疑，只是很温和地询问了细节，还表示一定回来。 第70章 她怎么觉得三哥完全不信呢？ 颜夏惴惴不安，但是林清质能来她就很开心了，就像小时候参加运动会，妈妈来看了一样开心。 林清质不动声色地插入颜夏和顾淮之间。颜夏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就是觉得他俩靠得太近不好吧。三哥之前也不太喜欢顾淮的样子。 她想给顾淮一个安抚的眼神，林清质又给挡住了。 颜夏：“……” 颜夏只好带着林清质往里走，一边走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她觉得三哥肯定有很多误解，但是他不说，她好像也不好解释，否则弄得好像她被洗脑得很彻底一样。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她可以给三哥短暂地开眼，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了。但是她也很犹豫。开眼也不是什么好事，开眼以后会有一段时间容易招惹鬼魂，要是不小心，身体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如非必要，她也不想给三哥开眼。虽然她为了以防万一还练了很久，顾淮的额头都快被她戳破了。 三个人气氛诡异地进了包厢。 包厢里萧广白的六个徒弟已经独自坐了一桌，林清质看到那一桌都眼神一凝。 颜夏小声解释，“他们是萧大师的徒弟。” “萧大师？”林清质轻声说。 颜夏点了点头，给林清质介绍，“萧大师是在天宁寺修行的居士。” 准确地说，是在那里当售票员。 林清质看向头发还挺繁茂的萧广白，抬了抬眼镜，“您好。” 萧广白微微颔首，似乎也不想和他多说，转过头就开始呵斥在哼哧哼哧吃着餐前小菜的六个徒弟。 那边那桌，顾有道跟李秀兰已经就坐，李秀兰正和旁边的白衣女子说话。顾有道热情地过来招呼林清质，颜夏忍不住看了那个白衣女子一下，又一下。 没办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冷艳型的美女。 虽然没有师姐好看。 李秀兰笑着对她说，“夏夏，你们认识一下，这是谢清歌，是你师兄的女儿。” 谢清歌对她行了个门内的礼，“小师叔好。” 颜夏脑子空白了下，才慌忙还礼。 她怎么就变美女的师叔了？ 哦，对……师姐只是看着年轻，她儿子顾淮都比她大，只是顾淮从来都不喊她师叔，只会叫名字而已。所以她师兄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多正常啊。 稍微交谈了下，颜夏知道她是个电视台的化妆师，还见过她……二哥。 “真人长得比荧幕上好看，还算敬业，脾气也还行，不难伺候，也不会耍大牌。” 颜夏一瞬间觉得她二哥这是什么绝世好偶像，然后循环了两遍二哥跟三哥的车轱辘，冷静下来了。 因为林清质被顾有道拖了过去，颜夏坐到谢清歌旁边，顾淮顺利在颜夏旁边落座。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没有发作。 颜夏又跟谢清歌聊了下，才知道她原本是个入殓师。 “入……入殓师？”颜夏结结巴巴地说。 她以前看过一部说入殓师的东瀛电影，感觉明明是很厉害的职业才对，谢清歌怎么会转行的？ “钱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谢清歌直接回答了。 “入殓师一个月才三四千，在夷安这种城市根本生活不起。我不想老找家里要钱，就转行了。” 谢清歌说的时候一脸平静，倒是让颜夏有点不好意思。 可她还没道歉，谢清歌又说，“没关系，本来我也不喜欢跟死人打交道，只是家里觉得在殡葬业工作，干点本行比较方便，我才读的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这个专业最高学历也就是大专，读亏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歌瞥了竖着耳朵听这边说话的顾淮一眼，想起之前答应的事，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干巴巴地说，“还是像顾淮这样读计算机比较好。虽然35岁有失业危机，可是在这之前赚的钱比很多人一辈子都多。” 顾淮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她。 谢清歌觉得他那个眼神很不对，她又瞄了下颜夏，表情没什么变化，就按着想好的词继续说，“虽然程序员容易秃，但是秀兰师叔帮他算过，他就是到六十岁都不会秃的。” 颜夏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顾淮却忍不住了，拉着颜夏出去接别的客人。 他们一走，李秀兰噗嗤一声笑了。 “顾淮找你帮忙的？” 谢清歌“呵呵”一笑，“他说你算到小师叔很快会有烂桃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还说价格好商量。” 谢清歌越说越来气，“我一听就知道他心思不纯。小师叔有什么桃花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分明就是喜欢人家，还打着同门情谊的旗号。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了？小时候去你们家做客，他还得先把贵的糖果饼干收起来，只把便宜的摆出来。找他帮忙看下电脑，都还得先预约一下，因为要看他有没有在打工。要他看电脑本来就要给钱，结果要是急的话还要加急费。就算比外边便宜，但你看过这样的同门吗？” 谢清歌说着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坐在顾有道旁边的眼镜帅哥都看过来了，她只好喝了几口茶，待那个帅哥移开视线，才低声跟李秀兰说，“他要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啊？不就是要我撮合他和小师叔吗？但就他那样，你觉得我能想出什么优点来？我已经很努力了！” 第71章 第69章 同道（中） 颜夏被顾淮拉着，又去了门口。 也不知道是要等什么大人物，顾淮就是一脸很严肃的样子。 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来人，颜夏忍不住看了严肃的顾淮好几眼。 她怎么觉得他只是在装的呢？ “顾淮，”颜夏问，“清歌她跟你是不是有仇啊？” 顾淮面不改色地说，“同门之间，哪里来的仇？” “……” 可是你们看上去就是很有仇的样子。 颜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吱声。 又等了大约5分钟，一名中年男性来了。 长得很精壮，眼神很锐利。这是华电工78所所长郭怀仁。 颜夏第一次见到这种特殊机构的人物，本来就紧张，更别说还是他们市特殊机构的负责人。她就更紧张了。 虽然是邀请了，但是顾淮说的可能来的人也包括他？顾老爷子的面子有这么大的吗？ 郭怀仁看到她倒是很亲切的样子，还亲切地问了下她有没有兴趣进78所工作。 顾淮几乎是一秒替她回答，“她现在只是刚入门，还没筑基，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修行，我想还不急着考虑这事。” 郭怀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了，“你现在看上去倒是跟你爸一样。” 之后，郭怀仁也不再提颜夏进78所的事。 郭怀仁进了包厢，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坐上座了。 但还有两个空位。 顾淮却说不用等了，那俩已经说好要迟些才会来。 颜夏自然无不可。 待上到第二道菜的时候，那两个人才终于到了。 一男一女。 女的五官大，但是非常精致，异常地明艳。男的长得还是挺好的，不笑的时候是那种看着挺可靠的英俊，但是一笑起来就像个卖保险的。 但是在那个男的在告罪的时候，林清质瞪大了眼睛。 “陈烁？！” *** 这种拜师宴，重点其实是师父和来宾，颜夏这个徒弟，实际上更接近于一只猴子。 对，就是猴子，来给大家看的。 颜夏说不上适应这种场合，但是大家没有恶意，所以猴……就猴吧。反正也就是猴子认下人，人也认一下猴的故事。 不过这个故事比之前在林家好得多。因为在林家，她像是被强行捕获过去，又被强行展览的猴子。这次至少是猴子主动要跟人接触，何况猴子还有熟悉的人在。 颜夏很顺利地跟宾客相识，并一一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的两个人里那个女的叫龙思雨，是个苗族人，但没有介绍门派，也没有介绍身份。但是就龙思雨介绍自己是苗族人时的露出的笑容，秒懂的颜夏是强忍着才没把手抽出来。 八成是个养药婆，又或者用大众更熟悉的叫法——蛊女。 《诘》里写蛊毒、蛊术的部分很长，颜夏看的时候是头皮发麻，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也太难记。此外还有杀魂一册，这也是蛊女所擅长的法术，中了此术的人基本都成了痴呆。 但是既然顾老爷子能把人请来，那最少不是敌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但龙思雨随后的自我介绍，倒是让颜夏觉得时代不同了，蛊女似乎也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 因为龙思雨已经离开故土多年，长居于夷安，从事的职业听上去也很正常。她在一个挺大的媒体里当编辑，主要是环保方向的。后续聊天里，龙思雨也表现得非常正常，完全没有所谓蛊女的异质性。 但是从她们聊天开始，谢清歌就一屁股坐在她们中间，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岔开了一些龙思雨引导的话题。 龙思雨对此也只是莞尔一笑，没有继续。 颜夏再傻也能发觉龙思雨或多或少有点问题，更别说她自认也不算傻。 她琢磨了下刚才的对话，感觉谢清歌岔开的话题都是关于三哥跟他那个同学的。 她看了眼又亲亲热热跟李秀兰话家常的龙思雨，又看了眼三哥，还有在他旁边那个像卖保险的同学。 是的，后来的那个叫陈烁的男的，是三哥的同学及前室友。 世界还挺小的。 但是三哥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那个同学更是一脸的想远离的样子。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 颜夏瞥了眼龙思雨，又光明正大地看起林清质跟陈烁来。 虽然她觉得三哥帅很多，但是龙思雨明显就不认识三哥，所以，是陈烁吧…… 但她和陈烁也是第一次见面。蛊女那么霸道的吗？喜欢的人周边出现的雌性生物都要驱逐？ 所以陈烁要跟她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她犹豫了那么一下。 同意了，龙思雨会不会对她下蛊啊？她都感受到龙思雨盯着这边的视线了。 顾淮看了一眼龙思雨，直接拿过颜夏的手机，替她扫了陈烁的微信二维码。 龙思雨的视线移开了。 林清质皱着眉抬了下眼镜。 顾淮却瞪了陈烁一眼，“你和龙思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别扯到无辜的人头上。” 陈烁只是苦笑。 顾淮又带着她去萧老头六个徒弟那桌转了一圈。转完回来，龙思雨对她的态度倒是有些变了。说不清，但是颜夏直觉她没有那么危险了。 但是这会儿，顾淮也没去陪酒了，就陪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第72章 但是过了一会儿，颜夏发觉起不对来。 确实，龙思雨没有奇奇怪怪地盯着她了。但是三哥怎么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顾淮了？ 第70章 同道（下） 陈烁是林清质大学同学兼室友。 真要问林清质对陈烁有什么印象，大概就是这人脑子或多或少都有点什么问题。但是林清质不是精神科的，不好判断他的问题是不是影响到了社会功能，以至于可以确诊某种精神疾病。 毕竟，正常人不会同时追三十几个女生，还被女生那边集体挂了，从此在学校里出了名。 在大学其实大家主打一个散，大多数时候大家就各过各的，就算是必修的大课都有很多人选逃，选修课不说必逃，也是大部分人根本不去。大学几年下来，能把全班人认全都不错了。能认全八成还是因为军训全班在一块。 所以，就算是长得像林清质这样的，实际上也不会所有人都认识。言情小说里的什么人人都认识的系草、校草，别想了，不存在。但是陈烁靠自己的奇葩，在本年级太出名了，以至于就算不认识他人，也听过他的事迹。 所以林清质在学校里要跟陌生的同学认识一下，只要说一句“知道那个同时追了三十几个女生的男生吗，那是我室友”，对方就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距离立马就拉近了。 平心而论，陈烁长得确实很不错，单看脸，不笑的时候还觉得很靠谱，何况脾气也不错，假如只是追一个女生估计成功几率不小。问题是他同时追了三十几个，他甚至是按宿舍为单位追求的，以至于暴露得非常快。他被挂出来以后，有几个女生发现全宿舍就自己被落下了，更是愤怒。她们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跟宿舍其他人不一样，声讨他的时候甚至比被追求的女生更愤怒。 当然，陈烁也不只是简单的占便宜式追求。他们学校宿舍是没有电梯的，所有人都得自己把行李扛上去。陈烁追求的女生都是他们年级的，没有师姐，也没有师妹。问题是他们年级女生住在6-7楼。所以陈烁还没暴露的时候，就大家回校那两三天，他竟然帮三十几个女生扛行李上六楼和七楼。 林清质都佩服他，这是怎么做到的？不累吗？这人是不是搬过砖？当然，陈烁否认了，他说他这么厉害是因为他是个虎匠，还是眉山派最后的虎匠。 林清质只觉得，他可能玄幻和武侠小说看太多了。 当然了，这种辛苦的搬运工没啥用。再辛苦也不能掩盖他同时追了那么多女生的奇葩。后来就再也没有女生搭理过他了。 但这也是陈烁最不靠谱的地方。整体来说，只要不涉及两性问题，陈烁作为一个医生、一个朋友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光是在工作中陈烁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林清质就觉得他离谱归离谱，道德水平还是比很多男医生高出一大截。只是现在，林清质要重新审视起这位前室友来。 林清质盯着总是跟在他妹妹后边的青年，越看越讨厌。 诈骗犯不一定长得很好，但是长相俊美，还是那种偏清冷但是直觉外冷内热的长相，特别能骗人。林清质感觉自己妹妹现在智力光速回归二哥水平的状态，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她脑子跟着对方五官出走了。 更别说，这里还有个可能帮助诈骗犯行骗的老同学。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把视线转向从发现他以后就跟鹌鹑似的陈烁。 “你跟他很熟？”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陈烁知道这是在指顾淮。陈烁老实地说，“从小就认识。” “你知道他们做什么的吗？” 陈烁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知道啊。” 他敏锐地发觉林清质眼神变冷了，急忙解释，“也不是很熟，但是他们旃然派挺有名的，祈福禳灾、治病驱邪，名声都从南粤传到湘西了。虽然也比较古早了，现在哪还有人信这些啊……” 陈烁越说声音越低，但还是又加了个砝码，“上座的那个郭怀仁，就是华电工78所的所长，华电工就是我们华国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 林清质真去搜了下华电工78所的官网，确实有郭怀仁这个人，照片还对上了。履历也非常光鲜亮丽，这人甚至是华科院的院士。 但是院士又怎么了？院士就不能迷信吗？ 牛顿能信炼金术，帝都大学生物学教授能信耳朵识字，区区相信世上有鬼的院士而已，他没有往外宣传，只是自己神经兮兮真是半点都不奇怪。 至于华电工集团，林清质也查了，是一个承包电力工程的公司，国有控股。 林清质看向陈烁的眼神更不善了，“那你跟他联络多吗？” 陈烁更加紧张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可能很重要，要好好想想再回答。 *** 拜师宴结束了。 萧广白徒弟那桌菜很早就被清空了，但他们还算客气，只是表示加点主食就行。颜夏点了一大份馒头、一大碟炒面，又点了一大碟陈村粉，结果还是秒空。她甚至没搞懂那些食物是怎么消失的。不过她还想再点，他们表示不需要了。 倒是他们那一桌，十个人，还打包了好几个饭盒回去。战斗力不行。 颜夏唯一感到麻烦的是，三哥始终没有跟她说出自己的怀疑。 她觉得他根本不信，为什么不问呢？ 还是说觉得她鬼迷心窍，现在问根本没用？ 第73章 她依依不舍地跟林清质告别，但是已经组织好的狡辩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但是在她洗漱完毕躺平的时候，林清质的信息发了过来。 “你今年还没做体检吧？我让陈烁帮你约了一个全面的体检，明天早上你不要吃东西，直接去龙舒区医院门诊大楼入口找他就行。” 颜夏：“……”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第71章 烂桃花？ “什么？你明天要去体检？” 刚打好地铺，准备躺平的顾淮就清醒了。他看见颜夏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古怪地说，“怎么之前没说？临时决定的？” 颜夏心虚地点了点头。 结果顾淮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你哥安排的？” “嗯。” 顾淮看着颜夏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有些头疼，“你到底怎么跟你哥说的？他今晚简直是想把我给杀了。” “就……从怎么见鬼说起啊？我全说了。”颜夏强调，“我真的全说了，没有半点遗漏。” “……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些东西一般人根本就不会信？” 颜夏点了点头，“我想过了，也想好了怎么应对，可是三哥一直没直接问，我又不好说。我也不好直接给他开眼。” 顾淮翻了个白眼，“他是没直接问，他直接让你去检查脑子了。你信不信明天检查脑子才是大头？” 过了半晌，他听见床上传来弱弱的声音：“我信。” 顾淮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只好问明天的安排。颜夏掏出手机确认了下时间，说，“明天早上八点去龙舒区医院，陈烁到时会在门诊大楼门口那里等。” 顾淮猛地坐了起来。 “陈烁？！” *** 顾淮跟陈烁的孽缘开始得很早。 陈烁的外公梁开金是湘西远近闻名的眉山派虎匠。眉山派分上洞虎匠、中洞打山佬和下洞猫猪匠，其中虎匠技艺最高，也最为知名。而陈烁是眉山派最后的虎匠。 也不是陈烁不想传承下去。而是眉山派与旃然派不同，他们在驱鬼、卜算等方面么，不能说一窍不通，那也是很不擅长。他们精于捉拿精怪、捕猎猛兽，实际上主业是狩猎。虎匠是主要狩猎虎豹的猎人。 这年头，华南虎都绝迹了，豹子难得一见，精怪也是越发稀少，都被国家保护起来了，虎匠哪里还有业务？就连陈烁自己都当医生去了，还当什么虎匠？ 但在顾淮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精怪还没少到濒临野外灭绝的地步，还时有可见。那时南粤有精怪在省城作乱，但一直捉拿不住。华电工找到顾淮的父亲顾鹤，可顾鹤也没能捉到那个精怪，最后一群人想办法，想着想着，就想到陈烁的外公那里去了。 但是梁开金受过伤，一身本领也丧失得七七八八。他也不愿意出湘西，顾鹤没法，只得自己去找他。 刚好，小顾淮也放暑假了。他听说他爸要去湘西出差，就闹着也要一起去。所以最后是两父子一起进了湘西。 梁开金居住的寨子在绵延的山岭里。小顾淮一进山就后悔了，那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玩。但是也不能闹着要回去，他知道他爸是有正事要干，就没吭声，只是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在他们到达梁开金居住的寨子后，小顾淮就遇上了陈烁和龙思雨。 “我告诉你，陈烁就是个脑子里都是水的主，你晃两下他的头搞不好还能听个水响。”顾淮一脸严肃地警告颜夏，“也就龙思雨那种脑子里都是海绵的才能看上他。但是陈烁一直拒绝她，不肯和她好，连试交往都拒绝了。要知道在这之前，陈烁还丧心病狂地同时追了三十几个女生……” “同时追了三十几个女生？”颜夏失声重复。 “是啊。”顾淮肯定地说。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确认了陈烁真的有病。 但是颜夏不理解，“那龙思雨怎么还能看上他啊？” 这种种马男有什么好的啊？ 顾淮也不太确定，“也许是因为……龙思雨从小就喜欢他？” “啊？” “反正龙思雨从小就跟在陈烁后面跑，”顾淮说，“不过那个时候，他俩就不太正常。” 小顾淮跟着父亲进了寨里，顾鹤跟梁开金到一边交谈，作为小主人的陈烁肩负起招呼小顾淮的责任。但他是这么招呼的，他直接带着小顾淮去寨子外边的电缆下。跟着他们的还有一个眼睛很大很亮的小女孩，那就是小时候的龙思雨。 先说明一下，虽然陈烁他们寨子是在山里，但是他们还是通电了。 有一天小陈烁闲着没事干，就往电缆上扔铁丝。当铁丝同时碰到两根线路时，他发现铁线竟然会冒出火花，而当铁丝终于掉下来时，它中间还会断掉。小陈烁顿时惊为天人，带着小龙思雨一起玩扔铁丝的游戏，收获了她仰慕的表情。 现在有新来的小朋友，小陈烁自觉得跟人分享一下。 但是怎么说呢？小顾淮是南粤来的客人，远道而来，小陈烁就觉得家附近的电缆不够劲了，他得去寨子外头找那个大的，以示隆重。 “等等。”颜夏打断了顾淮的回忆，“这会出事的吧？” 什么样熊孩子才会干这种事啊？！ 一直是城市乖宝宝的颜夏完全不懂。 顾淮生气地说，“我当时也觉得会出事，还试图阻止了，结果没成功。” 第74章 小顾淮看到电缆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对。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待到他看见小陈烁掏出一根三米长的铁丝时，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等一下，你不是要把这个扔上去吧？这不行，会短路的。” 小陈烁没听懂。 “什么叫短路？” “短路就是……”小顾淮卡壳了。 完了，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短路。但反正不能扔，这个他非常确定。 小顾淮理直气壮地说：“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反正不能扔，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的，我玩过好几次了。”小陈烁咧嘴一笑，呲出一口大白牙。接着他大叫一声“你看着啊”，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铁丝扔了上去。 铁丝挂在电缆上。 一片白光。 “你不知道，铁丝扔上去就爆炸了啊！”顾淮情绪相当激动，“整个寨子都断电了。我差点没被我爸打死。但又不是我扔的！” “我爸就离谱，明明我没错，结果陈烁被他外公和他妈混合双打都没我伤得重！” 顾淮越说越来气，“陈烁搞出这种事还很光荣似的，还自觉跟我有难同当，就是好兄弟了。谁要跟他有难同当啊！还有龙思雨，她比陈烁还有病。陈烁闯那么大的祸，她还能一脸崇拜地说‘陈烁哥哥好厉害哦’……厉害个头啊！蛊女这是光养虫子不养脑子的吗？！” 顾淮忽地瞥见颜夏目瞪口呆的表情，冷静了点，缓和了语气说，“反正龙思雨从小就很崇拜陈烁。陈烁不会有错的，有错的是那些在他周围出现的女人。所以你少和陈烁接触。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跟着我妈学占卜，算出最近会有烂桃花吗？我怀疑就是他。” 所以他才拜托谢清歌帮忙看着龙思雨。可是谢清歌那嘴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净说些他35岁会失业、60岁以后会秃之类的话。要不是真的需要她帮忙，他都想让她赔偿精神损失费了。 “啊？” 颜夏这才想起前几天的事。她都快忘记了，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占卜，大概率不准才对。 不过…… 颜夏说，“但是陈烁对我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啊？为什么龙思雨对我敌意那么大？” 龙思雨真的有病到是个雌性生物都得弄死吗？看起来好像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啊？ 顾淮说了句“等等”，摸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找起来。最后他把手机递到颜夏面前，“这就是原因。” 颜夏接过手机一看，是她占卜那天晚上陈烁发的朋友圈。 “你们老问我理想型是哪样的，我的理想型就是这样的。”他还跟了个呲着大白牙的笑脸。 下面的配图是颜夏和急诊护士的合照。 颜夏：“……” 淦！真的是烂桃花啊！不能更烂了！ 第72章 体检 次日上午八点，颜夏准时来到龙舒区医院门诊楼。果然，陈烁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陈烁看着跟在颜夏后面的顾淮说：“你怎么来了？” 顾淮理所当然地说：“她还没筑基，我得看着。” 陈烁直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他得先带人去抽血。体检中心今天刚好有单位体检，排队的人太多，所以他是直接把颜夏带到自己科室，找护士抽血，再自己送到体检中心。 颜夏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操作的。 不过她也很震惊，陈烁竟然是个内分泌科医生。完全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妇产科的。 送完血，顾淮就想带颜夏去体检中心的餐厅，结果陈烁不让。 “不行，她现在要做头颅mri，做完mr还要肝胆脾胰超声。b超要空腹，做完再吃。” 顾淮有些生气，“她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一下子搞那么多项目，她不吃要是低血糖怎么办？” 陈烁比他更生气，“这不是她哥想给她做的吗？我好不容易才都凑一天的，不然你还得再请一天假来。” 顾淮还是毫不相让，“那你可以把头颅mri推后，这个不用空腹的吧？” 陈烁被气乐了，“你知道核磁共振多难约吗？你知道正常排队她都排到三天后了吗？我为了让她插队在今天做是到处找人，我都找到他们主任那里去了。好不容易有个病人今天早上的预约取消了才把她插进去，你说推就推？一个萝卜一个坑，错过了就不是她了，得重新约，你懂不？” “好了好了，我没事的。”颜夏扯了扯顾淮的衣角，“我们先去做mr吧。今天我也没练功，迟一点吃也没什么。” 当事人都这么开口了，顾淮也没法，只得同意。他瞪了陈烁一眼，就让他带路。 还好考虑到今天可能要排队，没法及时吃早餐，他就让她把早上的静功给取消了。否则现在她都准备晕了。 顾淮心里很乱，他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但是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他不擅长卜算，现在旃然派擅长卜算的只有他妈李秀兰一人。但是李秀兰完全没给提示，都不知道是没有算，还是确实没什么事，都是他的错觉。 到了mr室，颜夏被要求除下身上所有金属物品才可以入内。 她被推到放射科的更衣室，脱掉胸罩和衣服、裤子，换上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病号服，才走了出来。 结果进去的时候说发圈带金属也不行，脱。 然后见识到林娇娇的猴子之后就没离过身的羽毛上面有个金属的扣子，也不行，得摘掉。 第75章 这下她紧张起来，无措地回头看顾淮。 顾淮帮她把羽毛摘下来，把自己从不离身的玉坠挂到她脖子上，“这个没有金属，应该可以。” 玉坠还带着顾淮的体温，颜夏心安了些，脸上又止不住地发热。进去之前，她又回头看了顾淮一眼，顾淮抱着她的包包、手上拿着她的手机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看着倒是有点好笑。 但是做核磁共振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 颜夏从来没做过核磁共振，这个东西看上去可太奇怪了，长得像个圆的滚筒洗衣机，外面有张床可以把人送进这个洗衣机里。 从躺到那窄窄的床上开始，她就觉得不怎么好了，更别说它还会动起来，把她塞进机器那个小小的洞里，但是她这会儿又想不到洗衣机，只觉得自己像被动送进棺材里一样，难受极了。 而且做的时间长，做的过程又不能动，机器又吵，吵到就像有人在你耳边装修一样难受。颜夏躺在那里联想到了无数写活埋的小说。还好，这是做核磁共振，而不是真的把她塞棺材里。 好不容易做完了，颜夏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她出去一看，顾淮不见了。 这下她懵了。 她没手机，连电话都打不了。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决定先去换衣服，说不定顾淮是上洗手间了，待会就能见到了。 第73章 那个像小白花一样的女孩 陈烁一看颜夏进去，就脚底抹油溜了。 “我先上科室，好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顾淮：“……” 就知道这个王八蛋不靠谱，净给人找麻烦。 龙舒区医院的核磁共振室就在ct室旁边，ct室那边闹哄哄的，人来人往，这边倒是清静。估计是因为做一个都太长，实在没什么人会提前那么久来等。 顾淮坐在那里也无聊，又开始看洋柿子的玄幻小说。看见又一个主角说人体一套穴位108个，一般人只能开凿一套，但他开凿了20套，所以练功奇快无比，他忍不住叉出去，给打了个一星。 现在的作者就算要当开凿穴位的人体矿工，能不能先去查下一个人有多少个穴位？ 打完低分，旁边ct室门口闹了起来。 顾淮抬头看了下，是几个医务人员推着个车床要先进去，不过刚轮到的病人不愿意，双方互不相让地吵了起来。 护士指着不让车床进去的病人鼻子骂，“我们是急诊的，这个人都昏迷了，这么重本来就优先的。你都还能走还能说话，你抢什么呀？” 那个病人是个壮汉，顿时就想揪住护士，那个一起推床的男医生赶紧挡中间，好声好气地说，“小姑娘不懂事。大哥，麻烦先让我们进去行不？这个病人真的快不行了。” 一直在车床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猛地往地上一跪，“求您了！让我们先进去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那个女孩说着，真的“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壮汉被这个操作震住了。后头护送病人的医生、护士和护工，连带着ct室的医生赶紧把车床推进去，把人往ct床上一抬，门关上了，就剩下壮汉一人瞪着还在磕头的女孩。 顾淮思考了一秒要不要把这一幕拍下来，好跟颜夏分享一下。 毕竟这种场面也不多见。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秀兰。只是他才接电话，通话却一下子断了。他一看手机，无信号。 啧，水果机就是这样。 他拿出颜夏的手机一看，得，wiwo也没信号。 担心李秀兰有什么要紧事，他只好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找有信号的地方。 *** 颜夏换完衣服出来，顾淮还是没回来。 她犹豫了下要不要出去找找。但是感觉也不太好，要是刚好错过了呢？ 她决定还是继续在这里等。于是她坐了下来。 ct室门口蹲着个女孩。颜夏坐下来之前以为那里就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壮汉，坐下来才发现那里还有个人。那女孩还在哭。 壮汉叉着腰，无奈地说，“我都让你们先进去了，你哭什么啊？”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是我的问题……我停不下来……对不起呜呜呜呜……” 那女孩抬起头，眼睛红肿，她长相也就是清秀，额头还红了一块，只是又无辜又纯净，一下子就让人生出好感。 小白花。 颜夏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这个词。 这个女孩很适合演那种小白花女主，她简直就是小白花本花。 壮汉似乎也这么想的，态度一下子更软了。 “里面是你什么人？很重？” “是……是撞我的人。”小白花抽抽嗒嗒地说。 “啥？” 壮汉震惊了，颜夏也竖起了耳朵。 小白花啜泣着说，“是撞我的人。我骑着自行车，她骑着电动车从后头把我给撞了。我跟她都飞了出去。我还好，就擦伤……可是她没戴头盔，一头撞到路基上，叫也叫不醒，我就把她送过来了……” 壮汉：“……” 颜夏：“……” 所以这是电动车追尾自行车，自行车没什么事，电动车伤得快死了？！ 小白花“哇”地一声哭得更伤心了，壮汉连连安慰她。而颜夏忍不住继续思考这里面的原理。 难道是因为速度的关系？电动车和自行车体量差距没大到轿车和自行车的程度，所以最后双双飞出去可能就要看原先的速度。自行车速度不可能很快，小白花飞出去速度不快，又没撞到头，所以现在好好的。而现在电动车速度都能有60公里呢，要是开得快，飞出去一头撞路基上……所以这个人还活着吗？ 第76章 颜夏混乱地想着，ct室的门开了。 里边的人叫着“家属过来帮忙”，小白花和壮汉一起进去了。 颜夏觉得壮汉还怪热心的。 正想着，一堆人和交警风风火火地来了。 小白花正和医护人员把人推出来，后来的那伙人里带头的男人冲着小白花就是一推。 “就是你撞的我姐？” 小白花踉跄了下，壮汉扶住她，对那男人怒目而视：“你做什么？怎么推人呢？” 那男人怒了，“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壮汉说，“我就是个路人，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小白花眼泪又掉下来了，“不是，不是我撞的人。是她撞的我……” 那男人大怒，“我姐撞的你？我姐撞的你，我姐怎么躺床上？”跟他一起来的那伙人也围上来，吵吵嚷嚷。 小白花哭得更伤心了，一个本来往这边游荡过来的游魂突然转身就跑。 颜夏看着那个不合常理的游魂，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那边还是闹哄哄的。 交警挡在中间说，“真的是你姐骑电动车追尾的她。她是自行车。” 壮汉说，“就是！” 一个护士在后头大喊，“你们能不能让我们先走！病人要回抢救室！”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颜夏觉得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那个伤者的弟弟声音穿透力极强地响起，“就算是我姐撞的她，现在我姐快死了，她也得负责任！” 颜夏眼前的景象忽地变了。她也听不见那些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能看见眼前的人身上都发着光，那个小白花身上的光尤其地灿烂。 白色的，分成一根根触手卷着其他人身上的光，每卷一点，自己就更粗一点。 颜夏迷糊地看了下自己，她身上也散发着光芒，非常柔和，但也非常稀薄。 不行，她得离开这里，她要去找顾淮。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顾淮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她还是听不见声音。 颜夏张了张嘴，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巨大的触手将后来那群人身上的光一扫而空。 她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第74章 他一直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这是一篇霸总小白花的古早甜宠文，女主是笨手笨脚的普通贫穷女大学生苏小小。她不知道怎么就拿到了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offer，然后碰上了年轻俊美多金的总裁沈白。苏小小办事永远出纰漏，总是不小心就摔沈白身上。这副大脑不足、小脑失调的模样，迅速引起沈白的注意。一个有趣的女人。很快，沈白深深爱上了苏小小。虽然他早就订婚，但是他还是为了苏小小退婚了。前未婚妻颜夏不甘心，她对沈白下药，但是这是篇甜宠文啊，她不但被赶了出去，甚至促成了沈白和苏小小第一次。颜家损失了一笔大生意，颜夏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退出了。从此沈白和苏小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颜夏恢复意识的时候，被灌输的新剧情搞得头晕，而耳边传来的声音更是让她头疼。 “不可能啊，都推了五支高糖了，怎么还没醒？现在血糖多少？” 一个女声答道，“3.9。” “草，五支高糖还这么低，再给她挂一袋10%的葡萄糖，250毫升的。” 女声道，“好。” 颜夏感觉自己手背被注入了什么东西，胀胀的，还有点痛，她睁开了眼。 正在给她挂葡萄糖的小护士一低头就对上她的眼睛，护士高兴地大喊，“陈医生，病人醒了！” 顾淮一下子窜了过来。明明人在角落，他跑得比陈烁还快，他伸手碰了碰颜夏的脸，“你感觉怎么样？” 陈烁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一边，“你先让开。”然后和颜悦色地转向颜夏，“你感觉怎么样？” 颜夏眼睛转向顾淮，“头有点晕。” 陈烁说，“晕是正常的，你低血糖了。”他转头跟护士说，“萱萱，掰两支高糖给她喝。” 护士说，“好的。” 颜夏有很多话想跟顾淮说，但是现在也不合适。护士拿过来一个盛着糖水的一次性杯子，颜夏在顾淮帮助下坐了起来，然后接过一次性杯子，把里面的糖水喝了进去。 好齁啊…… 颜夏皱紧眉，快速地把难喝到死的糖水全部喝完。但是也不知道是喝得太快了，还是因为这糖水实在太甜，她喝完都还觉得恶心。她觉得她再也不想吃甜的东西了。 陈烁还在那里叭叭叭叭，“你刚刚低血糖晕了你知道吗？顾淮把你抱上来，一测血糖居然才1.6。我的妈呀，我立刻给你推了两支高糖，结果再测也才2.2，赶紧又给你推了三支，结果你还是只有3.9.你以前有过低血糖吗？” 他说得实在太快，颜夏并没有完全理清他在说什么，只大概知道她晕了，顾淮抱着她跑上来找陈烁，陈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救醒。她脑子又慢慢过了一遍陈烁的话，才回答，“有过一次，过年的时候。” “最低多少？” 颜夏又想了一会儿才答：“4.2？” 陈烁一秒回答：“那也不算低啊，谁说你低的？” “夷安医院的医生，骨科的……” “草，是王强吧？他们外科佬说的不算。这不算低。” 第77章 “……” 颜夏本来转得就慢的脑子瞬间宕机了。这还能不算数的吗？ 陈烁还在继续叭叭叭叭，“你听我说，你呢，今天的检查就取消了，现在不适合做。但是你这么低的血糖肯定有原因的，要不你就住个院我们检查一下，也安全一点……” 颜夏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就转到住院了？ 顾淮瞪了陈烁一眼，“你给我闭嘴。” 陈烁终于停住了。顾淮使了个眼色，陈烁这回倒是看明白了，他把小护士打发走了，关好门才说，“可以了吧？” 顾淮点了点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盯着颜夏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奇怪的事了？” 颜夏捏紧被子，说，“嗯，非常奇怪。” 她把刚刚ct室前面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顾淮和陈烁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待她说完，陈烁不确定地说，“我们是不是得把这件事报上去？” 顾淮说，“那必须报。” 陈烁说，“最近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人，你最近是不是也报了两个？” 顾淮垂下眼，“嗯。” 陈烁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不会是灵气复苏吧？” “复你个头，少看点网文。”顾淮摇了摇头，又看向颜夏，“你饿吗？” 颜夏点了点头。 顾淮又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颜夏想了下，实在没什么很想吃的，但还是回答：“不要甜的。” “嗯，好。”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嗯。” 这时，陈烁忽然插了进来，“也帮我打个饭吧？” 顾淮一把把他推开，“滚。” 然后，他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颜夏目送他离去，回头发现陈烁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陈烁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倒是没那么像卖保险的了，“他一直都这么对你的吗？” “什么？”颜夏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陈烁却数了起来，“管你吃，管你喝，不但要教你玄学知识，还要想你舒不舒服，要想你开不开心。你想要什么，他会帮你买……唔，也不对，应该是会帮你做出来，或者买回来。你有什么疑惑他解惑，你不舒服了他照顾你，你不开心了他还要逗你开心。” 颜夏说，“有时候他也会拒绝的。” 例如晚上想喝奶茶的时候。 陈烁笑了，“那就是大部分时候就是这样了。他这种死直男也有今天啊。” 陈烁说，“你知道他从来没主动给我们买过任何东西吗？我们还是发小呢。” 陈烁看看颜夏的表情，又笑了，“看来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假如我们让他帮忙买东西，他是什么反应吗？” 颜夏不太能思考了，“帮你们买？” “不，”陈烁否定了，“假如是我和龙思雨呢，他会直接让我们滚。假如是谢清歌，他会要求谢清歌转押金给他，买回来以后多退少补，他还要根据路程和天气收跑腿费。” 这不就是某团跑腿吗？！ 看着颜夏宕机的脸，陈烁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是特别的，你知道吗？” 第75章 再看几次就得躺进icu 顾淮回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气氛有点古怪。 他皱起眉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烁发出“嘿嘿嘿嘿”的怪笑，冲着他挤眉弄眼，“没，没什么事，我们刚刚聊天呢。” 你最好是在正常聊天。 顾淮不理他，拿出一份皮蛋瘦肉粥，又拿出一盒青菜，犹豫了下，正想着是不是要动手喂的时候，陈烁紧急打断了。 “哥们，她可以自己吃，用不着你喂。你喂容易让她呛到。你把东西放餐板上让她自己吃。” 顾淮也犹豫了，他问颜夏，“你能自己吃吗？” 颜夏点了点头，“能。” 陈烁就看着顾淮在那里忙活，实在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嘶……明明不冷都起鸡皮疙瘩了。 陈烁对这种情侣间的喂饭实在有心理阴影。 大学的时候，陈烁因为追求三十几个女生的事迹曝光之后，再也追不到女生，也就只好跟宿舍的单身狗们厮混。但问题是，你愿意当单身狗，校园情侣们不会放过你。尤其是他们学校的情侣还特别喜欢在公众场合杀狗。在教室自习，自习着自习着，前头一对情侣忽然亲上了都是常事，更别说区区喂饭这种小事了。 虽然陈烁也不懂，为什么在饭堂，这帮狗情侣还能互相喂饭的。有一回，陈烁和室友王强一起在饭堂吃饭，对面的情侣就在那里你喂我、我喂你的，看得他们直犯恶心。当时陈烁脑子一抽，想起那个俩男的互相喂饭把对面情侣恶心走的笑话，和王强商量了下，也开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喂了起来。 结果对面那对情侣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完全没被恶心走不说，还顺顺当当地吃完走人。 陈烁和室友倒是快被自己恶心死了，结果更可怕的事来了。他们一回头，发现林清质正尊重、祝福，但不理解地看着他们。 陈烁和王强那是解释了一个多星期，才让林清质相信他们两个不是gay，只是脑子一时抽了。 从此以后，陈烁对情侣喂饭这种事就有极大的心理阴影。现在看见顾淮还没把人追到手呢，就开始搞这一套，忍不住给拦了下来。 第78章 好不容易，颜夏把粥给吃完了，四肢也有力了些。她自觉可以先回去了。陈烁倒是没再提住院的事，只是顾淮都觉得她无法独立行走了，竟然跟陈烁说，“你们有轮椅吗？能不能借用一下？” 颜夏急忙叫停，“等等！我自己能走！” 她连忙下床，但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顾淮眼明手快把她捞了起来，陈烁立马说，“等等，我去问下护士。” 于是，颜夏生平头一遭坐上了轮椅。 颜夏心如止水。她觉得自己以后也可以精准刻画轮椅大佬初坐轮椅的彷徨了。 就在他们下到一楼的时候，颜夏又见到了可能是苏小小的小白花。 一群人围成一圈，小白花抱着背包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衣服有些凌乱。很快，人群散了开来，一个满头是血的人被推进了急诊。小白花无措地看着大家移动，咬了咬下唇，也跟着过去了。 颜夏的眼睛突然被捂住了。她忍不住叫，“顾淮，你干吗？” 顾淮说，“别看，你还没筑基，再看几次就得躺进icu。” 颜夏消停了。 她闭上眼，只是感受着轮椅带着她移动。 顾淮也没有再解释，只是推着她一路到了医院门口，这才让她睁开眼。 回到顾老爷子家里，顾老爷子被颜夏吓了一跳。 不过是去做个体检，怎么像是竖着进医院，横着出来了？ 颜夏自己都还懵懂着，倒是李秀兰似是完全知道了一样。 “确实早了点，对身体负担比较重也是没办法的了。” 所以她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颜夏正要问她，李秀兰却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这个不急。” 颜夏就被押着回房里好好睡了一觉，待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眨了眨眼睛，翻了个身，看见顾淮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看他那个表情，似乎不太应该打扰他。她盯着顾淮发了好一会儿呆，又翻了个身面壁，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她又翻回去，继续盯着顾淮，脑子里盘旋着陈烁今天说的那些话。 她是……特别的吗？ 说不定是因为顾老爷子收了学费的缘故呢。 她也隐约觉得这个说法很牵强。他们之间社交距离从很早开始就超出应有的距离了。假如说第一次见面还带有救助成分，但是从顾淮教导她开始，他们两个的社交距离就没正常过，几乎是光速跨过了礼貌距离，直奔私人距离，现在更是不时超出朋友间应该保持的私人距离，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个似乎都不觉得这种亲密接触有什么问题。 他们甚至还入侵了彼此的私人空间，还就这么习惯了。 那边，顾淮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她，“醒了？好一点了吗？” 颜夏脸上一热，胡乱地点了点头，又觉得连耳朵都烧了起来。她往被子里缩了下，含糊地问，“我今天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说不能多看？” 顾淮合上电脑，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才开口。 “你还记得什么是命禄吗？” 第76章 命禄 俗语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这句话实际上出自前朝小说《儿女英雄传》。后来但凡是跟玄学沾点边的都争先恐后地把这句话拖出来，以证明老祖宗如何看重自己这一行。但是《儿女英雄传》是本武侠言情通俗小说，这只是作者给男主开了金手指光速升官，眼看着不解释不行，强行给编出来的理由。 实际上普遍认同的玄学源头《易经》里，反而没把命运看得那么重。 《易经》里，乾坤两卦位列六十四卦之首，里头是这么解释这两卦的立义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是周易对人生的根本理解。假如现代一点地解释，那就是人第一不是看命，是要看卷，卷到最后应有尽有。 由此可见，中国人的卷才是真正的自古以来。 墨子更进一步地否认了命的存在，以为“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观点是“繁饰有命，以教众愚朴之人”，并以《非命》一篇详细阐述了为什么命不存在，人活得好那是因为卷得好。 但是吧，尽管《周易》看重的是人的卷和品德，墨子根本不信有命，命运的概念还是深入人心。 谁不知道卷，但是又有谁不想躺平？能走捷径为什么要绕远路？既然我的命，我的运，能让努力减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为什么不看重命运？顺势而为才是智者所为。所以大家对命理的研究前赴后继。旃然派自然也不例外。 旃然派对于命运的理解上承后汉，一律称之为命。 命分国命、人命。人命有长短，国命有盛衰，国衰则人民疾病灾祸横生。国命既衰，人命未当衰，亦与国俱灾，是以国命胜人命。 人又分寿命、禄命。死生寿夭之命，曰寿。贵贱贫富之命，曰禄。 寿命胜禄命，所以有人钱比山高，命比纸薄，坐拥无边财富，百病缠身，仅靠医药苟延残喘，最终也活不了几年。 但是禄命又能反哺寿命。古代富贵人家自有余粮，如发生饥荒，饿殍遍野，这里头又有几个富贵人呢？现代医学昌明，许多疾病即使不能治愈，也能靠药物维持。但是治疗是要钱的，没钱直接放弃治疗，有钱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延长寿命。 第79章 这就是旃然派对命的认知。 这些颜夏都知道，但是她一听顾淮的话就知道他又要她背书，还要追问她的理解。她只好把《诘》的《命篇》用自己的语言给复述了一遍。 顾淮挑了挑眉，说：“竟然全记下来了。” 颜夏：“……” 这是能不记的吗？！ 顾淮说，“你看到的那些光，就是命的表征。” “什……”颜夏突然想起《命篇》里对人命的各种描述，好像真的有点像……为了表达是寿命和禄命的表征，还特意把这现象分别命名为命寿和命禄。 但是她之前看不到，都是当故事看的。 “为什么？”她有些失神，“为什么能直接看见？” 顾淮说，“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除了那些天生就能看见的人，后天筑基之后有机会可以看到，但是看到的概率很低。我们派也就只有我妈能看到。至于为什么命能这么直接地看出来……” 顾淮思考了下，斩钉截铁地说，“你就理解成量子力学吧！” 颜夏：“……你能不能放过量子力学？” 量子力学是无辜的！ 顾淮从善如流地说：“那就传统一点，说是气。天施气而众星布精。人禀气而生，含气而长。命则性也，禀得坚强之性，则气渥厚而体坚强……” “停！”颜夏立刻叫停，她不想听他背书，更别说还是文言文，“还是量子力学吧。” 颜夏抱着被子，有些纠结，“那为什么你单独提命禄？” 寿明明更重要才对。 “因为平时根本见不到命寿，见到的都是命禄。” “什么？”颜夏有些茫然。 顾淮把电脑塞进包里，“我也不知道原理，但《诘》里对命的描述你也可以看出来，除非这个人有重病或者快死了，否则你是看不清这个人的命寿的。平时描述的都是命禄，什么上有青云如车盖，上有天子气，都是命禄。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命寿平时根本不能直接看，因为会被命禄掩盖。你看到的也是命禄，虽然实际上是寿禄的混合体。” “那……”颜夏想起小白花那一堆触手，咽了咽口水，“她那堆触手是什么？” 她一瞬间都穿越到克苏鲁神话了。 顾淮沉思了下，说，“不知道。我猜，它可以吸收别人的命补充自己的禄命，但能把别人的命都给清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那些人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顾淮淡然道，“寿命和禄命都空了，当然是死亡。以后见到她都离远点。” “好了，你今晚想吃什么？”顾淮站了起来，无缝衔接另一个话题。 第77章 这两个月有收过小夏伙食费和水电费吗？ 顾淮下楼的时候，看见顾有道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顾淮从冰箱里拿出肉解冻，发现顾有道还在盯着他，说，“您又干吗？” 顾有道说：“没什么，就看看你。” 顾淮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顾有道“嘿嘿”一笑，说，“挺好看的。” “……你随便看吧。” 顾淮说完，也不管他，开始洗菜。 顾有道“啧啧”地说，“我说，你怎么把小夏带回你房里了？” 果然是因为这事。 顾有道出院以后也没去他们那层，所以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睡一屋的。但是今天颜夏整个人都蔫了，他把人扶回房的时候，顾有道理所当然一样看到了，所以来问也正常。 顾淮手里的动作就没停下，若无其事地说，“就那个……”他忽然又想不起那个假千金叫什么了，就含糊过去，“就碰见那个很多鬼的怪人之后，有大鬼来对付颜夏，我是为了她安全。” “哦……为了安全。” 顾有道的语气古怪，顾淮听着很不爽，但忍着没反应。 顾有道继续拄着拐杖盯他，顾淮过了一会就完全没反应了，就专心干着自己的活，这下倒是顾有道按捺不住了。 “顾淮，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说你啊，这两个月有收过小夏伙食费和水电费吗？” 顾淮的动作顿住了。顾有道怪笑了起来。 *** 旃然派自创派以来都是学徒制。收徒的时候会视亲疏关系收取一定学费，徒弟跟着师父三年，食宿由师父包圆，过节还能得到师父送的新衣和红包。当然了，徒弟是要给师父干各种杂活的。除了学艺，还要各种打杂。但这是旧时代。 到顾淮这一辈，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一代，见鬼的人已经不多，精怪也明显减少，活是越来越少。徒弟除了自家孩子，也没能找到什么新人。 这不废话吗？大家都有义务教育了，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要在义务教育之外再学？狗都不学，谁要再交一笔钱啊？真差钱，义务教育结束直接去打工不好吗？ 所以顾有道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徒弟不需要再给师父干杂活了，只需要学习。还是包吃住。 当时才读初二的顾淮，已经很会跟同门算账，当场就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不行。没这个道理。我在学校住宿舍都要交住宿费，还要交水电费，吃饭也得要钱。以前是靠杂活抵了，现在怎么能不收？” 当然了，他的意见是没人理会的。 第80章 但是顾有道也没有任何实践的机会。因为就算是这样，也没新人来学艺，直到颜夏自己找上门来。 顾有道本来就没打算收颜夏伙食费、住宿费和水电费，但是现在做饭的是顾淮，教学的是顾淮，顾淮竟然一分钱都没收这才奇怪。 顾淮是谁啊？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都只能付费服务的主，除了直系亲属，就别指望在他那里得到任何免费服务。可是他竟然，一分钱，都没让颜夏给过。 顾有道本来以为，顾淮可能会同时要求收补课费、伙食费、人工费、水电费和住宿费。到时候他要大义凛然地教训孙子一通，在小徒弟面前好好露一脸。结果顾淮不但没收钱，还兢兢业业地教育和生活一把抓了。 一开始顾有道还以为顾淮在等月底。结果月底没有。 顾有道想，难道是月初？ 结果月初也没有。 甚至也不是双月收费。 顾有道从来没见过顾淮会把收费这么重要的事往后推的。后来李秀兰跟他说顾淮跟颜夏外出又搂又抱的，他就知道，哦呵！ 什么都能解释了。 顾有道就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结果一思量，从一开始顾淮就不对劲。 确实，旃然派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就算顾淮不想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他也不可能让颜夏陷入危险。 顾淮的解释没问题。可问题是，他救人从来不等于免费救人，事后他必定要求付费。 这年头，哪有救人不收费的？救护车出一次车都还要收费，不但每项抢救措施要一一收费，连公里数都能算钱。 所以他救人收费怎么了？何况他从来不会要求事前付费，不给钱就不救，而是跟救护车一样是事后收费。这是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救助，完全不寒碜。 但是顾淮还是没收费。不但没收费，事后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顾有道确定，这根本不是急公好义，纯粹是见色起意吧？ 顾淮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爷爷的会不知道吗？从小顾淮就长得好看，也不是没有小女孩喜欢他。但顾淮是怎么说的呢？ “养多一个人太贵了，不要。一个人最省钱。”小顾淮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坚定，“而且结婚有什么好的？你看我爸，连买瓶啤酒买根烟都不敢，生怕被我妈算出来。什么都被管着，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然后，小顾淮就被笑眯眯的李秀兰打了一顿。 但是也因为这样，顾淮在拒绝别人方面异常有心得，无论男女。有心得到什么地步呢？他能靠一两句话就变成学校和公司里著名的下头男。 所以长得好看也没用，没人会愿意找一个下头男。 他甚至对找人解决欲望也没有兴趣。 要有病怎么办？那不是要花很多钱？要被讹钱怎么办？那不是要花很多钱？ 结论：一个人最好。不要跟任何人扯上关系，不管是感情还是肉体。 更别说他后来更进一步了，他那是连跟异性的肢体接触都要尽可能避免。为什么？因为现在脑子犯浑的人太多，说不定碰一下就觉得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男人最懂男人，很多男同胞是别人看多他一眼就觉得是有意思，女同胞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吧。 但是，顾淮对于颜夏，仿佛从来没有讹钱妄想。顾有道甚至怀疑，顾淮是不是觉得被人讹上也不是不行。 不过人家没讹上他，倒是认认真真在学习了。 但是顾淮还在负隅顽抗：“之前不是说了不收吗？” 顾有道继续怪笑不说话。 就看他还能坚持到几时。 第78章 骗骗别人得了，不要把自己也骗进去 顾淮垂死挣扎了下，但顾有道不为所动，顾淮就冷静下来了。 跟满脑子都是子孙结婚生子的老年人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他也不懂。 顾淮洗好菜，才发现家里不但没有玫瑰露酒，也没有黄糖了。 是的，颜夏今天下午总算是点菜了，但是点的是豉油鸡。 今天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在疯狂吐槽，这辈子都不要吃任何带甜的东西了，但是今晚就要吃豉油鸡。豉油鸡要下糖，实际上是带有甜味的。再次确认的结果是，颜夏振振有词地说：豉油鸡的甜不一样，豉油鸡主要还是咸的。 翻箱倒柜的结果就是，家里真的调料不够。顾淮决定出去买。 顾有道阴阳怪气地说，“去买黄糖？” 顾淮说，“嗯，还有玫瑰露。” 顾有道说，“买什么玫瑰露，你能用几回？用别的酒不就行了？” 平时也不见得这么积极。家里的玫瑰露酒还是李秀兰之前去直沽旅游带回来的，平时也就做豉油鸡、叉烧要用。确实，南粤菜很多要用到，但是也不是那么必需。因为虽然用不同的酒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差别也没那么大。往日顾淮要找不到就随便用白酒或者料酒糊弄过去，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顾淮这时已经准备出门，他回头说了句“味道不一样”，就出去了。 顾有道咂了咂嘴，算是咂摸出来了。 这就是双标啊。 *** 李秀兰吃到今晚的豉油鸡就瞥了顾淮一眼。 “鸡不错。” 颜夏深表赞同，顾淮给她夹了块鸡肉，“食不言寝不语。” 颜夏想了想，平时好像也没这个要求，而且他们两个睡前也没少聊天。不过她识趣地没提出来，因为李秀兰和顾有道的样子让她觉得背后定有故事。 第81章 还是别刺激顾淮了。 这顿饭就在气氛诡异中吃完了。因为白天的事，颜夏今天夜里又不用训练。颜夏还有点焦虑，总是这样，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筑基。 顾淮安慰道，“快了。你今天能看到命，那就是快了。明天也休息一天，后天再恢复。” 颜夏信服地上楼了。顾淮一回头，看见李秀兰抱着胸看他。 “聊聊？” “嗯。”顾淮点了点头。 李秀兰倒没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顾有道不在。顾淮猜，那是因为李秀兰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所以不需要那么大阵仗。 他从小就习惯了。已经发生的事里，有什么是他妈不知道的？他爸顾鹤买了包烟，藏得再严，他妈都能直接把烟翻出来，没收。后来他爸也不敢买了，彻底戒了。 即使是还没发生的事，他妈也是很可能知道的。初三的时候，顾淮试过逃课去网吧，可是才翻上墙，他就看见李秀兰在下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爸则是一脸苦笑地陪在旁边。于是他沉默地翻回了学校里边，乖乖地回了教室。 所以他一直觉得给自己找伴侣那是没事找事，还祸害下一辈。 不过还好，李秀兰对于他结不结婚这个事就没强求过。就算是顾有道催过婚，也是用缘分还没到帮忙糊弄过去。这也让顾淮松了口气。 因为自他爸死后，他一直比较顺着他妈，不再是单纯怵她。要是她真的要求他结婚生子，他还真要想想怎么才能拒绝。 可是李秀兰也不怎么客气，“我和你爷爷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打算和小夏怎么办？” 顾淮愣了下，还能怎么办？ 他思考了下才说，“我想带她回我那里住，这样我们回去上班也方便些。” 顾有道这里离他们单位都有点远。顾淮往日也不是住在顾有道这里，他在龙舒区买了房，距离颜夏家也不算远，只是不是学区房，价格就低了许多。只是就算这样，房贷也要很多年才能还清。 李秀兰沉默了。 她盯着儿子，他似乎是真的在很正常地思考后面怎么做。 “她应该这两个星期就能筑基，但是她老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我觉得她还是得尽快把保命的法术学会。所以暂时还是跟我一起住比较好。其实去她家也行，但是她家房子太老，隔音不好，很容易扰民……” 李秀兰有些头疼，她把他打断了，“所以呢？你带她回你那里住？”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 李秀兰盯着儿子，发觉他真的不是装傻。 更麻烦了。 李秀兰说，“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没真做什么，你爷爷就要为了全自己道心，含泪送你银手镯了？” 也就是啥都没真干，他还能高兴一下孙子开窍了。 “……他想太多了。” 李秀兰支着下巴，说，“是他想太多，还是你不想去想？你真的觉得这样是不得不吗？” 顾淮说，“是。她那边的怪事太多了。” 李秀兰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怪事再多，你不能找清歌帮她布阵吗？清歌最擅长就是这个。有她出手，你在隔壁，来的东西再怎么厉害都能撑到你过去。要是撑不到你过去，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就算你们在一块，你也阻止不了啊？清歌收费又不贵，就算她要收材料费，那也是小夏可以负担得起的钱。可是你完全没想过还能找清歌，你就直接把人往自己房里带。” “……” “我不管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你自己现在好好想想这合不合适。你不要老自己灵机一动就做决定，你要跟小夏商量，告诉她利弊，让她自己做决定。小夏迟早会知道有其他办法，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她？不管你以后和她什么关系，你这样都像个占她便宜的变态。” 顾淮沉默不语。李秀兰心里一软，也不好再骂。 她站起来，拍了拍顾淮脑袋，“有些事呢，骗骗别人得了，不要把自己也骗进去。你好好想下吧。” 第79章 她睡着了 顾淮回房的时候，颜夏已经睡下了。 他看着她的睡脸发呆，最后发现自己现在确实就像李秀兰说的变态，搓了把脸，去洗漱了。 但是就算躺平了，他还是难以入睡。这在他人生中实属罕见。当年跟着他爸去环境再恶劣的地方测量，只要周围环境安全，他都能迅速陷入熟睡。 他睁开眼睛，侧身看向床上颜夏的轮廓。 但是很快，他觉得自己这样确实很像变态，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但是很奇妙，原本还有点焦躁，就是这样心里慢慢也平静下来。 就是确实像变态。 他想，还是要跟她说清楚。就像李秀兰说的那样，让她自己选择。 第二天是工作日，顾淮也没法送顾有道和李秀兰到车站，只是给他们打了个车。 一整天，他工作都没什么效率。他不时在脑内模拟一下晚上怎么跟颜夏解释，但又一次次推翻。 还是觉得自己之前确实像在占她便宜。 他就这样纠结到了下班，颜夏倒是跟平常没两样。吃完饭，他终于决定跟她说清楚之前的事。 他的解释干巴巴的，大概就是可以找谢清歌帮忙，给她布置法阵，但是之前没想到，所以，就这样，嗯，云云。 颜夏听得倒是很认真，但是表情很平静，他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第82章 他又把后面的想法跟她说了，也跟她说了可以在筑基后回家，平日自己训练，周末再去他家学新的。 但是颜夏毫不犹豫选择住进他家，还要继续和他一间房。 “习惯了，而且跑来跑去太麻烦了。”她是这么说的。 顾淮很想问她难道就不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吗，但是又不敢问出口。因为本来让人住进他房里的就是他，现在他们的搞法可比普通异性合租离谱多了。 但是颜夏要住进去，还得准备好些东西。因为顾淮家里还是标准的家徒四壁风，所以连被铺都得买新的。 等搬过去已经是周五。 颜夏几乎是确定哪间是顾淮的房间，就直接拎着东西进去了。顾淮一直很想问她怎么想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但是看她那个样子，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 顾淮房里还是老样子，连把多余的椅子都没有，衣柜也小得可怜，床倒是比顾有道那里升级了。床长度达到了2.2米，宽度也升级到了1.5米，是张合格的双人床了。 颜夏倒是有些挑剔，怎么才1.5米。顾淮倒是不太服气，“这在英机黎标准里，一米五已经是king size了好吗？他们king size还没有两米二长呢。” 这话都把颜夏说沉默了。她一瞬间觉得英机黎的床真小啊。 不过她也没太管，因为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他们甚至还得安装新的衣柜，好放颜夏的衣物。 本来顾淮是想把她的衣柜安置在隔壁房间，那个房间除了空调和一点杂物，别的啥都没有。但是颜夏说太麻烦，干脆就放在顾淮房间好了，反正也放得下。 她说的时候悄悄观察顾淮的表情，他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在她说完以后就开始动手组装。 那一瞬间她是觉得，这么多越界的行为他都许可了，是不是就是默认了？ 颜夏一边帮忙一边不时打量顾淮。 她觉得，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可是有些人不说，那她也先不说。 第二天，又双若缀到了去医院体检的日子。 颜夏真的不想再体检了，但是她答应了林清质，还是乖乖地去了，当然，要带上顾淮。但是这回，没有空腹项目。因为她把低血糖晕倒的事告诉了林清质，所以所有空腹项目都被取消了。 但是腹部b超被取消了，又加了个上腹部ct，只是陈烁给帮忙开了个急查，不需要空腹而已。 林清质也担心她低血糖是不是跟胰腺有关，先查了再说。反正上腹部ct空腹也就是看下胆囊，他觉得看不看得清胆囊无所谓，看看肝脏和胰腺得了。陈烁还得继续服务。 完了还得做最后一项，也就是脑电图。 前一天晚上，陈烁特意嘱咐她要洗头。她贴完那些电极，觉得自己当天还得继续洗头。 半个小时后，她顺利完成了所有操作。 结果第二天才出来，她也不用等。 回去以后，她甚至还有时间继续练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筑基。所谓筑基，是从小周天转为大周天，从此气不再只是在任督二脉游走，还会沿阴跷脉、阴维脉、阳跷脉、阳维脉游走。但是她不能理解顾淮说的，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不需要任何引导。 颜夏还是好好地记了它们的走向，虽然顾淮说不需要。不过顾淮也没阻止她记。 反正，应该会有用的吧？ 周日上午，在习惯性修行静功的时候，她忽然心有所感，暖流像是满溢的水一样，自原本的路线自行流了出去，没有任何意念引导，顺着她背过的路线流动，循环往复。 她忽然就懂了。 确实，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 龙舒区医院。 原本休息的陈烁苦哈哈地跑回医院。他还要回来帮颜夏拿报告。颜夏能从公众号直接看到检查结果，也不需要跑，可是林清质还要看公众号没有的片子之类的，所以陈烁不得不回来一趟。 陈烁去放射科取了片子，又跑到神经电生理室。 他们神经电生理室根本没招技师，是由神经内科的医生轮流去凑合的，刚好这个月轮到的是陈烁的大学同学刘芳，也是被陈烁追过的女生之一。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刘芳倒是对陈烁态度好了很多。 毕竟工作这么久，她连外科男医生组队去嫖结果集体被扫黄都见识过，陈烁这又算得了什么？陈烁甚至还没有嫖，看上去还比他们正常一点。 不过这个结果倒是不太正常。 刘芳问陈烁，“昨天你带过来那个女生什么病史啊？一个清醒的人，怎么脑电图跟睡着的人一样？” 陈烁笑容一顿，旋即露出更大的笑容，“芳芳，她就是睡着了啊。” 刘芳脸上空白了一瞬，也发觉是自己记错了。 “对，我都叫了她别睡，结果她还是睡着了，我真是服了，也就那么半小时的事，怎么说睡就睡？她是林清质的妹妹是吧？要不要让她再做一次？” “不用了吧？她也没什么，就是老林想要给她做个全身检查，能有什么事啊？” “那我报告就这么发了啊？” “就这么发了吧。” 陈烁笑容满面地接过报告，爽朗地说，“芳芳，麻烦你啦，下次请你吃饭。” 刘芳笑骂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下次一定是吧？” 陈烁说，“真的，下次有空就请。” 第83章 陈烁拿着报告出去，又“卡卡”拍了照片发给林清质，然后跟他说颜夏做脑电图的时候睡着了，脑电图结果就这样了。 林清质回了个“ok”，也没有别的信息，估计正在看图。 陈烁看着颜夏的脑电图报告，笑容完全消失了。 啧，顾淮跟他小女朋友真的应该给他好好磕一个。开眼以后关不了的人真是麻烦。 第80章 你相信光吗？ “睁开眼再试试，还能看见吗？” 颜夏依言睁开眼，看见的是恢复正常的顾淮，再抬起自己的手看下，也是正常的，终于松了口气。 “看不见了。” 颜夏筑基成功后，运转几个周天就忍不住收功跑出来告诉顾淮。结果，她第一眼见到的竟然是个人形灯泡。 颜夏几乎是呆滞地看着发光的顾淮走近。 人有寿夭之相，亦有贫富贵贱之法，具见于体。 上次在医院见到命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回她突然理解《诘》里这句话的意思了。 但是，跟顾淮说的不一样，她感觉她好像分清了命寿和命禄。虽然重叠了，但是感觉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直觉分辨出哪些光是命寿，哪些光是命禄。 顾淮的命禄一般，不穷，但是也不是大富大贵之辈。但是命寿好凝练。 气渥厚而体坚强，坚强则寿命长，寿命长则不夭死。 她恍惚地想起上次顾淮没背完的内容。 她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胳膊、腿。同样是散发着光芒，比先前在医院厚实许多，但还是显得单薄。 气少泊而性羸窳，羸窳则寿命短，短则早死…… “……” 淦，她怎么还是早死？！ 命禄倒是跟顾淮差不多，不是穷人，但也就是这样了。 但还是早死。她都筑基了还补不上吗？ 颜夏皱起了脸。 “颜夏，颜夏，怎么了？” 颜夏回过神，抓住顾淮在她眼前晃悠的手，还是有些恍惚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筑基了，但是我看见我们都变成了光……” 不是说筑基之后也要主动开眼才能见到的吗？ 顾淮沉默了一瞬，还是反应过来了。 “你现在能看到命？” 颜夏点了点头。 顾淮也完全没有这种开眼的经验，在咨询了李秀兰以后，他先给颜夏做了几个测试，确定她现在没什么不适，就开始测试她的开眼程度。 先是照片。顾淮拿出他的老照片，颜夏看了一眼，就确定看不见照片上人像的命。但是她忍不住一看再看。 那上面是年轻的李秀兰、一名长得和顾淮很像的青年，以及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李秀兰坐着，那个青年抱着小男孩站在一旁，两个大人笑容满面，但是小孩面无表情。 顾淮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顾淮问，“能看见吗？” 颜夏老实地摇头，“不能。” 顾淮把照片收了起来。颜夏还来不及可惜，顾淮又在网上搜了一堆照片，都是政要的。她看了下，还是看不见。 她这回很快就进行否认。 看来照片看不见。于是他们又换了录播视频，不行。接着就是直播，也不行。 他们两人又打了视频，颜夏看看现实中跟灯泡一样的顾淮，又低头看看屏幕里一切正常的顾淮，摇了摇头，也否定了。 接着是镜子，也不行，镜子里的像就是普通的像。 接着是隔着玻璃看人，无论是顾淮还是她自己，隔着玻璃就看不见命了。 颜夏：“……” 顾淮：“……” 颜夏真的困惑了，“命难道是短波紫外线，还能被玻璃吸收的吗？” 顾淮则是立刻问了下李秀兰，然后把李秀兰的回复念了出来，“假如能开眼看命的话，每个人能看到的情况也不一样，我隔着玻璃能看，假如是直播视频的话，也是能看的。小夏假如没法看到这些，那必然有我不具备的能力。” 颜夏想了下，把她似乎能分清命禄和命寿的事说了，李秀兰说非常少见，也非常有用，但可能消耗也不小。接着她建议颜夏再测试下看多少人后会疲劳，以确保。 颜夏有点蠢蠢欲动，顾淮还是把她按到桌子上吃了午饭才出去。 临走前，顾淮往她兜里塞了巧克力和糖果，自己也揣了些。 颜夏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带？” “为了防止你低血糖。”顾淮理所当然地回答。 想起自己在医院那惊天一晕，颜夏也乖乖地带上了。 顾淮居住的小区附近配套设施相当齐全，但是真要说可以测试出人流量，那就有点麻烦。因为他这附近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地方。颜夏站在街上看三三两两的行人似乎并不吃力。 然后颜夏灵机一动，建议去菜市场。 顾淮家附近有个巨大的菜市场，名字就带着批发二字那种。里面蔬菜水果肉类水产熟食调料酒水应有尽有，重点是，还便宜。所以这里一向人极多。 颜夏以前周末也常来，毕竟多多么，青菜还行，肉实在一言难尽，所以她会在周末来这边买一周的肉。但是自从被顾淮接管以后，她也没去过那边了。现在一说到人流量，她就想到那边。 顾淮倒是有些犹豫，他觉得那边人有点太多了。 第84章 他想着要不就在楼下看看行人得了。但是开眼的消耗也是会逐渐恢复的，看看停停其实并不清楚极限在哪里。 到时候要是颜夏为了某些原因在人多的地方开眼莽一下，那就完了。让她确定一下极限，起码知道什么时候不能莽。 于是，他们就真的去了。 颜夏望着熙熙攘攘的市场，开始怀疑起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一片白光，比圣光漫画还圣光，就算是大家都变成光召唤迪迦奥特曼都没这么厉害。 她捂住了眼，眼睛干干涩涩的。顾淮搂住她，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一会，那种干涩感才有点好转。 她已经知道这是玩脱了。 “我们走吧。超负荷了。”颜夏闷闷地说。 “再不走，我都不相信光了。” 这根本就是光污染啊！ 第81章 闭眼 颜夏微微睁开眼，看见自己手上的光芒，眼睛又干涩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又紧紧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似乎觉得眼睛湿润了些，但是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好像暂时没法睁开眼睛了。 她把这事跟顾淮一说，顾淮也无语了。 他从兜里翻出一颗巧克力，让颜夏张嘴，再塞进她嘴里。 颜夏反射性地含住，巧克力已经有些化了，但是口感还是很丝滑浓郁。她含糊地说，“做什么？” “防止低血糖。” 然后她又听见顾淮说，“能稍微睁开眼吗？” 她感受了下眼睛的干涩感，比刚刚减轻了很多，应该可以。她就点了点头说，“应该可以。” 顾淮说，“那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还闭着眼睛的颜夏一下子把巧克力吞了下去：“……啊？” “别啊了，先回去。” 颜夏只好微微睁开眼，顾淮已经蹲了下来，她趴到他背上，圈住他脖子，被稳稳当当地背了起来。 奇怪，贴得那么近，顾淮的命寿和命禄也没有变得更刺眼，这到底什么原理？原来这真的不是灯泡而是量子力学吗？ 但眼睛还是太涩了，她看了下就闭上了眼睛。很奇妙，完全看不见，她还是很安心。 说是是在附近，但还是有点距离。先前他们过来，以他们两个的速度都还走了二十分钟。但是回去的路程，颜夏又觉得似乎有点短，好像很快就到了。 到家以后，她被引到沙发上坐好，就听见顾淮开始请神。 “虔诚拜请开光童子、点眼真仙，请降供筵就座。” 熟悉的檀香味又充斥在空气中。 “合明天地，日月澄明，佛眼光明，闭。” 一根手指点在她眉心处。她隐约觉得什么被遮蔽住了，又听见顾淮说，“睁开眼再试试，还能看见吗？” 于是就有了上一章开头的一幕。 但是就算恢复正常了，她眼睛还是很干涩。对此，顾淮思考了下说，“要不要帮你买瓶眼药水？” 颜夏：“……” 最有效的竟然是眼药水？ 她表示不用了，可能休息一下就好。但是她闭目养神结束，睁眼就见到桌子上的眼药水。 “……” 还是买了啊。 颜夏也没有矫情，直接就用了，然后继续休息。 眼睛真的好累。 但是后面颜夏才知道，她的状态不正常，因为她不能自己闭眼，现在完全是靠天鬼的力量给暂时关上。但是这也维持不了太久，顶多三天，她就又能看见其他人的命。 当初顾老爷子让她修行，是因为筑基之后，身体就会发生改变。筑基前不能看见的人，可以通过开眼看见，以前就开了眼的人，就可以开闭随心。 所以按理，开眼和闭眼应该是颜夏筑基后的本能，就像呼吸、眨眼一样，是不需要学习的，不需要请神，也不需要任何仪式，只要筑基了就会。但是她不但没有把闭眼当作本能，还见到了更多东西。 顾淮翻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着“秉烛”二字。颜夏翻开一看就知道这是佛教的东西，因为开篇就能见到般若、佛宝之类的词。 虽然知道旃然派也吸纳了不少佛教的传承，但她还是第一次接触。 她困惑地看向顾淮，顾淮就开始跟她解释起来。 “你按理是已经拥有了闭眼的能力，但是你压抑了自己的本能。秉烛是观想法，也许可以帮你。但是原本的方法比较玄乎，所以我改进了下。”顾淮很坦然地说。 观想？观想怎么练？ 闭眼、静坐、呼吸，感觉内在的身体和心灵，对出现的任何想法、情绪或者身体感觉的波动不加以评判…… “等等。”颜夏打断了顾淮的教学，“这个听上去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顾淮淡定地说，“因为这是我参考mbsr（正念减压疗法）改良的方法啊。” 原来是这样。 虽然美国人参考禅修设计的减压疗法，经过不知名的玄学原因又出口转内销有点奇怪，但颜夏还是接受了。 但是颜夏听完，就觉得见鬼了。 这玩意儿前半部分根本就是照搬mbsr吧？做完mbsr才开始《秉烛》里的观想映月寒潭、护持明烛还好意思说？ 不过不管怎么吐槽，她还是修炼了起来，并学习了请神闭眼法，免得在外边突然开眼没法处理。 颜夏兢兢业业地修行，这样过了两天，她收到了顾淮送的玻璃平光镜。 第85章 这年头，玻璃镜片因为重得要死，早就被淘汰得快停产了，他去哪里买到的？ 颜夏抬头看向顾淮，他别过头，“是有点重，但是戴上安全点。反正你隔着玻璃就看不见。” 她看见顾淮的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突然有点想笑。 “谢谢。” 第82章 一些小事 玻璃眼镜真的沉。 这是颜夏使用玻璃眼镜后最大的感觉。 有效是有效，她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开眼，眼镜给了她充足的时间重新闭眼，但还是很沉啊。在观想大成可以控制之前，要顶着这副眼镜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辛苦了。 后来还是顾淮看不下去了，觉得可以换副眼镜试试，反正也可能是吸收了某些波的关系，试试没差。 埋首典籍的颜夏有些茫然地抬头。她摸了摸鼻梁，在家里能脱下来好好休息其实也还好，但想想，确实试试没差。于是，那个周末，他们逛了n家店，测评了一堆眼镜。 效果最好的是一个牌子的太阳眼镜。戴上去，什么人体自发光都没有，重量也轻，就是她根本不可能戴个墨镜上课。不说在室内戴太阳眼镜实在很傻，光想想她要是敢戴，领导还没发作，家长的投诉就先到了，她就要窒息。 而且也真的贵啊，竟然要六百多。这品牌溢价真的离谱。 但是店家不这么觉得。 “小姐，这可是尼龙镜片，成本很高的，价格再低就是假的了。” 颜夏微笑着扭头。管它成本多高，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用不上。 但是顾淮还是帮她买了下来。 因为外出完全是可以用的。 “也比玻璃眼镜舒服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 颜夏想起最近李秀兰发的那些顾淮的抠门笑话，实在很想问一下他对价格的看法。但最后她还是没问。 他们接着还逛了好几家店，一部分防蓝光的平光眼镜也有些作用。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隔绝，可是不是特别旺盛的命（例如顾淮的命寿）都给挡住了，这样一般人的自发光也就见不到了。 还挺有用的，这样对着人群也不累。而且轻啊，真的轻很多。 颜夏果断把眼镜买了下来。 但就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她的命寿明明可以说得上孱弱，但是戴上了这副新眼镜还是能看见，命禄明明是完全看不见的。 颜夏为了得到答案，挽着顾淮的胳膊，在商场里走来走去，不断观察人群，发现更奇怪了。有些人的命寿明明比她还强，但是戴上新眼镜也完全看不到了，可是她那柔弱的命寿还继续隔着眼镜招摇。这到底什么原理？她的命寿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想了下《诘》对命的阐述。其实能看到的命，是一种远期的预兆。像顾淮，他的命寿特别强盛，实际上是他身体特别强健，所以预期寿命就长，不代表人生不会突来一个意外。所谓横死，往往没法从命寿直接看出，除非这个人即将横死，那他的命寿有可能出现某些征兆。但是一般也看不太清，只能使用卜式去推算。 同理，命禄也是一种远期的预兆，不能说明近期的情况。一个人命禄甚至只是在说明最有钱有权的时候可以达到什么程度。但是持续的时间有多长？很难看，顶多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先贵后贱，或是先贱后贵。所以假如让颜夏看王宝钏，就算王宝钏挖了十八年野菜，最后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但在颜夏眼里，她的命禄也是预兆着贵不可言。 都皇后了，还不是贵不可言？ 所以就是李秀兰也不可能看个直播就能算出对面的近期情况。实际上她往往是用这个看号称直播的综艺是不是真的在直播。 所以颜夏的命寿孱弱，也只能说明她身体亏空比较厉害，就算补上来一点，也还是弱，并不能说明其他。但是隔着新眼镜还能看到，她怀疑是不是说明她弱是弱，但是特别扛造，不那么容易死。 想想上次血糖1.6，不走运的恐怕心跳都停了，但是她还能坚持到顾淮抱着她直奔四楼。由此可见她还是有点命硬在的。 颜夏把疑惑和猜测发给了李秀兰，李秀兰表示她也不知道答案，于是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她仗着已经筑基，要去3号线看看。顾淮也没限制得那么厉害，倒是陪着她去看了一下。 颜夏看见车厢里的情况，一秒挽着顾淮就要换公交。 满车厢都是鬼啊啊啊啊！鬼跟人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这光景她受不了！ 出来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女生跟朋友抱怨3号线空调开太大了，她想能不冷吗，全都是鬼。 颜夏确定，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想上3号线的。 顾淮先前也跟她说过，根据测量的数据，3号线的鬼域在这个月就能形成，会是一个移动鬼域，大概率以地铁的模样在3号线运行。78所现在在持续监测，到时会根据数据，提前一天让3号线停运。移动鬼域形成后，他们会再次测量，进一步确定移动鬼域规律，到时再制定控制策略。 要是移动鬼域一天到晚都在运行怎么办？ 顾淮当时想了下说道，“那大概，夷安的公共交通就要发疯了吧？” 不过目前的测量结果，似乎没这么糟糕。移动鬼域届时很可能于每晚十点以后运行。考虑到疏散和检查问题，到时可能会在夜里八点就停运3号线。虽然听着也很崩溃，但总比彻底停运强。 第86章 希望确实如此吧。颜夏也不想公共交通太糟糕，那对他们这些普通上班族来说太惨烈。 待回到家，他们刚好碰上约好把检查的实体结果都拿过来的陈烁。 陈烁见到颜夏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等等，你好像不近视吧？为什么戴眼镜？” 颜夏还没回答，陈烁就龇牙咧嘴地说，“你能不能摘下眼镜啊？你还瞪我，你瞪我就更像你哥了。” 一秒幻视大学时被他借高数作业的林清质。 想着也就三个人，颜夏把眼镜摘了下来。然后她发现很奇诡的事。 陈烁……命寿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点？ 她回想了下，确认了这点。她刚刚戴着眼镜就完全没见到他的命。 他不也是法师吗？没道理啊？按理年轻的法师命寿都比普通人强很多才对。 颜夏有些困惑，但照着顾淮和李秀兰的嘱咐，没有表露出半点她能看到命的痕迹，取走报告，就客客气气地感谢了下，并跟他告别。 她想问下顾淮这事，但是顾淮的上司又双若缀地找他，好像还挺急的样子，颜夏只好先自己一边玩去了。 不过，她戴眼镜真的那么像三哥吗？ 她自拍了张照片，正准备发给林清质，却忽然看到许久没联络过的林太太发了条信息过来。 “夏夏，你下周六有空吗？” 第83章 酒会？ 颜夏在看到林太太信息的瞬间警惕起来。 这都多久没联系过了，怎么忽然想起她这个人来了？ 还好微信不像telegram那样看了信息就给对方提示此人已读，她可以装作还没看到。 她也顾不上给林清质发照片了，而是赶紧问他最近林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并把林太太找她的事说了出去。 林清质回了个“等等”，也没两分钟，林清质又回复了。 颜夏瞪着林清质的回复，呆住了。 “酒会？” 什么是酒会？ 搜索引擎会告诉你，这是一种形式比较简单的宴会，不用排席次，客人来去比较自由。 但是这种东西，颜夏怎么听都不觉得跟她这个土包子有什么关系。可是林清质告诉她，林太太打算下周六晚上带她出席一个酒会。 这种上流社会的聚会为什么要带上她？她不是都没被实质上认回去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但是打开林太太的微信，她怎么都发不出拒绝的话。 颜夏对着屏幕沉默片刻，决定先问一下顾淮。 “酒会？”刚打完电话的顾淮也震惊了。他才推了老毕的酒桌邀约，颜夏就收到了更高级的酒桌社交邀请。今天是什么社交日吗？ 顾淮脑子里盘旋着一堆念头，最后从嘴里吐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话：“太华丽了。” 颜夏赞同地点头，“真的太华丽了，感觉跟我就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顾淮问，“你觉得不能拒绝？” 颜夏狠狠地一点头，“对，直觉不能。” 顾淮一秒低头发信息，“我们先问下我妈。” 能看到命的人在卜算一途都有天赋。就算卜算还没上手，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都不能忽视。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还是问下专业人士吧。 李秀兰过了半小时后回复：“有惊无险。” 颜夏正想再问一下，李秀兰那边的回复又来了：“要小夏自己去，顾淮不能跟。” 那不去呢？ 颜夏还没发，李秀兰又大喘气一样回了：“不能不去，否则要直面大鬼。” 颜夏：“……” 好吧，她没问题了。 但是顾淮还有问题。他问了李秀兰几个问题，终于回头上下打量了下颜夏，一咬牙把她薅了起来。 “你肯定不能就这样去。” “啊？” “所以要特训！” 顾淮的话铿锵有力，颜夏整个人都呆住了。 “啊？” *** 所谓特训，就是要让颜夏快速掌握几个咒语，好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结果就是颜夏一晚上连啃了三个法术，虽然都成功了，但是人也被榨干了。 只是第二天睡醒，她原地满血复活。再一看命寿，似乎又比前一天强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但是这个问题颜夏也没法和人商量。李秀兰分不清，顾淮更是看都看不到。 她也不想了，吃完早饭就专心练功、练功，顾淮就在外面一边翻书一边进一步细化特训计划。到十点半，顾淮忽地发觉颜夏扔给他保管的手机上弹出了新的信息，是林清质的。 “你还在顾家？我现在过去你那里。” 顾淮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颜夏根本没跟她哥说，他俩在他家同居了。 林清质的下一条信息又到了。 “我半小时后就到。” 顾淮腾地跳了起来，直奔房间。 就半个小时了，还练什么练！赶紧准备一下啊！ 第84章 定制服装 林清质收到信息的时候距离顾老爷子家还剩下25分钟车程。 颜夏说她不在家里，而是在荟萃批发市场。 荟萃批发市场离顾老爷子家里还挺远的，距离颜夏家倒是不算远。难道她回去了？ 林清质想着，拐上了另一条路。幸好还没到，现在也还不算远。 第87章 但是当林清质见到在批发市场门口杵着的一男一女时，他沉默了。 那个诈骗犯真是阴魂不散。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跟妹妹说，“今天下午有空？我带你去定衣服。” 他妹妹和诈骗犯对视了下，才转头跟他说，“有空。” 林清质又忍不住抬了下眼镜。 她有没有空还要征得这个诈骗犯的同意？ 他脑子转了遍之前的检查结果和精神科同学的意见，勉强忍了。他好不容易才取得颜夏的信任，暂时还不能直接否定。众所周知，最难建立的就是信任，最容易摧毁的也是信任。医患之间是这样，兄妹之间也是这样。 这个诈骗犯骗取了颜夏最大的信任，他现在加以否定，反而会把她推向那个王八蛋。所以他得徐徐图之。 “上车。”林清质说。然后，他就看见颜夏跟着顾淮上了后座，挨在一起坐着。 “夏夏坐前边。”林清质面无表情地说。 “啊？”颜夏有些茫然，但又“哦”了声，又乖乖地下车，坐到了副驾驶座。 林清质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松了口气。 还好，颜夏还没有彻底变成那个诈骗犯说什么是什么。 他温和地问她，“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筑基了？” 是搬回家才来这边吗？ 颜夏高兴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上个星期就筑基了。” 林清质也很是高兴，“所以你现在看不到了？” 颜夏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也还能看到……” 林清质看见她又看向后座的诈骗犯，不由得皱了皱眉，“还能看见？” 那这是怎么骗到她的？还能看见还叫筑基？ 颜夏有些困扰地说，“能。不过顾淮帮我闭过眼，每次闭眼都能坚持一段时间，但过后还是能看见。不过现在戴上眼镜也好很多，不会见到那么多，所以我现在就戴眼镜凑合一下。我也有在练习mbsr和观想，看能不能早日控制。” 林清质：“……” 颜夏忐忑地叫了声：“三哥？” 林清质安抚地笑了笑，“没事，这样就好。” 什么叫戴眼镜就好了？他还以为是小女生喜欢的装饰，结果是连心理暗示都上了。 md，是他大意了。 *** 林清质问了下颜夏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礼服、西装，还是套装？” 颜夏愣住了，“不都是礼服吗？” 这竟然还能选？ 林清质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不是，没有这样的规定。” 颜夏：！！！ 竟然没有吗？小说里明明人人都穿礼服的。 这个念头只是转了下，她就想起刚刚林清质提供的第二个选项。西装也是要穿裙子还是能穿裤子？ 她也真的问了出来，“三哥，酒会女的是一定要穿裙子吗？” “当然不，没有这种规定。” “为什么？” “因为这有歧视的嫌疑。”林清质耐心地解释，他知道颜夏确实完全不懂，“也有一些土大款举办的时候有女性必须穿裙子的要求，但是这次举办方是秦家，他们不可能干这种事。” 颜夏恍然大悟，一秒决定了。 “我想穿西装。” 林清质联系了一家半定制西装的店，吃过饭就带她过去选择各个部件、面料。颜夏是完全懵的，她实在不知道酒会那种场合要穿什么样的更合适，后来还是在林清质的建议下才勉强选好。 接着她就像个人偶一样被裁缝摆弄、量体，倒是在闲聊中了解不少西装定制的知识。 例如全定制的西装做出来要一个多月，她肯定是赶不上的了，所以林清质才会带她来搞半定制。 因为半定制加急一周内就能拿到，她大概是能赶上下周六的酒会的。 说白了，还是她太急着要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不买成衣？ 颜夏不敢问，总觉得问了会有点尴尬。 整个过程中，顾淮一言不发，呈现一种放空状态。 她好几次看向顾淮，总觉得也应该让顾淮做一身，一定好看。 不过算了，暂时好像没有这种场合，没什么必要。 颜夏稀里糊涂地量完体，又稀里糊涂地被林清质带着去买鞋子、首饰等等。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只是她试着合适，林清质就要买下来。 三哥……这么有钱的吗？她怎么以前就觉得是个普通医生？忽然有了豪门不把钱当钱的感觉。 但是这东西她买多了也没场合用。林清质要买第二双鞋的时候，颜夏直接叫停了。所以最后也只买了这次酒会所需，但就是这些东西她都觉得自己得拿个保险箱供起来。 不对，顾淮那里家徒四壁，她家里也没地方放啊？这是供也没地方供。 结论是这些东西还是全都得给三哥保管。 看着林清质愕然的样子，颜夏低下了头。 林清质很无奈，但还是答应下来。 这一天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回去，她就被顾淮摁着苦修法术。 周二颜夏又被带去试穿了下半成品，周四拿到衣服，很合身，她穿上去竟然还挺帅的，而不是像个卖保险的。 衣服照旧让林清质保管，她继续特训。 终于，周六到了。 第85章 准备 第88章 周六。 “符你点一下，齐了吗？” “齐了。” “擀……棍子带了吗？” “带了，短的。” 颜夏正在和顾淮对着要带去的物件。 “玉坠呢？”顾淮又问。 自从上次医院的事以后，他戴了二十几年的玉坠就到了颜夏脖子上。他也没打算要回来，颜夏比他需要多了。 “在这。”颜夏把玉坠掏出来给他看了下，又收回去。 “戴好，不要离身。” “嗯。” 颜夏拎起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顾淮，你说我要不要带瓶矿泉水或者纯净水去？” 顾淮一下子都被问到了。 “你带水过去干吗？” “就……”颜夏也有些卡壳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不觉得这种场合很容易出现下药吗？我只喝自己带去的水会不会比较安全？” 虽然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前生，但是她能被灌输林娇娇的剧情，又被灌输另一篇小说的剧情，她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接收到的剧情怎么回事。再加上林娇娇那些异常，她合理怀疑这些剧情都是某个存在给预设的，虽然脱轨了，但是最少林娇娇还在它的引导下走着剧情。 而恰恰，林娇娇为女主的真假千金文里，春药出现得太多了。在颜夏不完全统计下，春药起码出场了十四次，堪称黄金配角。而且每到各种宴会，春药出场率达到了100%，简直宴会保留戏目。 不幸的是，颜夏自己中春药在剧情里也有两次，一次被个恶心中年肥猪糟蹋了，一次则是被十几个人轮奸，都是在宴会里，还总在事情结束后，恰好被林娇娇带一群人参观她的惨状，还被嘲讽淫乱。第一次她还光着被那个猥琐肥猪的老婆拖下床掌掴了十几下。 现在她要去的就是酒会。她也很紧张啊！ “你想太多了吧？”顾淮这回并没有表示赞同，“这又不是小说，哪里来那么多在高端酒会里下药的人？你还是林家的亲生女儿，对你出手找死吗？” “可是你不觉得林娇娇她像是活在小说里吗？” 两人对视了会儿，顾淮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那你把治邪符也带上。” “治邪符？”颜夏想了会儿才想起这符是干嘛的，“这不是治病用的吗？” 顾淮总算把治邪符给翻了出来，这是他前段时间画符还剩点边角料的时候为了不浪费写的。 “准确来说，是暂时压制身体任何不正常反应，连精神病发作都能压一下。”顾淮把符递给她，“现在医学发展了，这符平时也没用，我也只画了一张。不过对付你说的这种情况倒是刚好。能顶一个小时左右，你要赶去医院也足够了。” 颜夏接过符，还是不太安心，“那我还要不要买瓶水？” “买吧，安全点，不过买瓶小的就行，大的也塞不下。不过……会不会杯子也自带安全一点？推理小说不是还有那种在杯沿下毒，嘴唇碰一碰就死掉的吗？” “……” 四目相对，顾淮似乎也发现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了，“好像有点夸张了。我们先去买水吧。” “嗯。” 结果就是，林清质来接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妹妹拎着的包似乎有点鼓。 这个包是前天颜夏把西装寄放他那里的时候拿回去的。当初带她去买包，她对流行的一部分手袋表达了极大的不解。 “就这点大，连手机都放不了吧？” 因为那就是装饰用的。 最后她还真的觉得大小挺重要的，挑挑拣拣，还真选了个大的。就这她还有点不满意，嫌弃偏小，东西不能放多少。 她这是塞了多少东西进去？ 林清质倒是想很绅士地接过妹妹的包，但是颜夏完全没有把包递给他的意思，抱得死死的。林清质没法，只能随她。离谱的是，那个诈骗犯也跟着上车了。 颜夏是这么解释的：“顾淮就看看我化妆之后的效果。完了他会自己回来的。” 最好是这样。林清质抬了下眼镜，但还是朝妹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 颜夏对于这种场合的妆容没有半点概念，所以还是林清质请人来给她化妆做造型。 好不容易折腾完，颜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都被震惊了下。虽然知道这个发型今天过后就留不住，但现在她整体就是很好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还能这么飒。 她兴冲冲地出去给顾淮看，“顾淮，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顾淮呆了下，就老实地点头，“嗯，很好看。” “是吧？我要给师姐看下，你帮我拍个照……” 颜夏才打开手机相机，林清质就把手机拿了过去。 “我帮你拍。”林清质也不解释，直接示意她摆好姿势。 颜夏也来不及多想，反射性地摆好姿势拍照。 完了，顾淮也没能和颜夏多说上几句话，只能跟她说声“小心些”，就目送她离开。 他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开始查回去的公交。 第86章 秦羽 颜夏一进会场，就觉得这里完全不适合她。 她扫了眼宴会厅，一边是取餐区，那边是几条长桌，上面摆着酒水和点心，任客人自取。侍应生都靠墙站着，但是要有空盘，就会过去收走盘子，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另一边的聊天区，穿得很贵重的人在谈笑风生，还有在交换名片的。离谱的是还有人长枪短炮地拍照，看得她都紧张起来。 第89章 林清质先前跟她说这次酒会的dress code是深色衣服，还说dress code主要是为了拍照好看，她还以为是有大合照什么的，结果没有大合照，而是随机入镜。大人物的世界果然很难理解。 颜夏紧紧跟着林清质。按照林清质的说法，酒会都是可以提前离场的，很多人中途就能走，估计他们也能。 林清质先带她找到了林太太。 林太太今天更贵妇了，她见到颜夏似是很激动的样子，弄得颜夏有点害怕她又哭出来。 但林太太竟然控制住了，只是擦了擦眼角，“夏夏你来了就好。” 颜夏只好露出这个场合应有的笑容。 林太太激动完了，又似是关心地说，“夏夏你怎么穿成这样呢？穿裙子不好吗？” “妈，”林清质打断了林太太的关心，“都什么年代了，哪有女孩子就必须穿裙子的道理？” “可是夏夏穿裙子一定很好看。哪有淑女不喜欢裙子的？你看娇娇今天多漂亮……”林太太解释道，但说到林娇娇时似是终于觉得不妥，停了下来。她又笑着对颜夏说：“当然，夏夏这样也很漂亮。” 颜夏继续保持微笑，林清质却直接表示要带颜夏去取餐区。 林太太似是不舍，又似是无奈地放行了。 这时，一个清润的男声插了进来。 “林伯母。” 伴随着这声招呼的，是突然爆发的噪音。 颜夏扭头看去，那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但是更吸引她的是男人旁边那个东西。 一张巨大的嘴巴，悬空的红色长发，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它被颜夏身上的玉坠烧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但还是不愿意松开它紧紧箍着男人的胳膊。 这个厉鬼，她原是见过的。 林太太笑容满面地跟男人打起招呼，“小羽好久不见。娇娇刚刚走开了。” 她似是想起这次的目的，为颜夏介绍起来，“这是秦羽，是秦家的公子，也是这次酒会的主办方。” 她又为秦羽介绍了下颜夏，“这是夏夏，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刚回到家。” 颜夏强迫自己视线从大嘴巴鬼身上移开，笑着打招呼，“秦先生，你好。” 即使隔着眼镜，男人的命禄也依然招摇得惊人，直接盖过了她旁边的三哥，也盖过了林太太。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命禄在向命寿转化。怪不得被这样的厉鬼缠身，也能活得基本正常。但是命禄和命寿能这么直接转化吗？不懂，回去得查下书。 秦羽看着她似是有些迷茫。 “林小姐看上去有点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超市。颜夏在心里回答，但是他叫她林小姐，她是不是该直接否定比较好？但是林太太在这里，她刻意不提她的姓，现在否定会不会太尴尬？ 这个问题林清质却替她回答了，“我记得，我们高中还同班过一年。” 秦羽的笑容僵住了。 *** 秦羽匆匆告别了。没办法，这种场合实在有点尴尬。 颜夏不知道秦羽是不记得林清质，对着她这张相似的脸也只唤醒了一点点死去的记忆，还是说他对超市的事还有点印象。不过她猜，这种大人物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对她这种小人物大约是不会有印象的，大概，还是把三哥给忘记了吧。 毕竟，三哥也说过他读大学以后几乎没怎么在圈子里出现过。 人总是善忘的。 带着她去取餐区的路上，林清质告诫她尽量少和秦羽接触，因为秦羽和林娇娇从小关系异常密切。 听到这里，颜夏突然发现这个秦羽可能就是剧情里林娇娇的竹马b。 林娇娇的竹马b也叫秦羽，按剧情，他上辈子最后成为了“颜夏”的丈夫。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剧情里秦羽总是让林娇娇感到不安，因为林娇娇觉得他只要见到“颜夏”，就会被勾搭走。 但是秦羽真不是这样，他深爱着林娇娇，他一点也不喜欢“颜夏”。一开始和“颜夏”相识，他虽然厌恶她，但还是怜悯她过往受的苦，出于绅士风度照顾了下她，结果“颜夏”就被他深深吸引。林娇娇一见，就觉得剧情不可改变，要跟秦羽划清界线，但是又没断干净，只是拉拉扯扯，让秦羽追妻火葬场。 在这过程中，“颜夏”深深地嫉恨着林娇娇，要跟她抢秦羽。在“颜夏”无脑的阴谋下，两人还一度订婚了，但是没用，秦羽心在林娇娇那里，最后为了表明他对林娇娇的爱，在埋葬“颜夏”未来方面，最狠的也是他。 颜夏想着那些所谓“剧情”，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貌似，第一次春药事件，好像就是“颜夏”和秦羽初识的宴会上发生的。 “颜夏”会给林娇娇下药，结果被林娇娇换了酒，最后自食其果，被一个中年胖子强奸了。而她爱慕秦羽除了一见钟情以外，最重要的也是她自作自受后，一群人围观她光着身体被打的时候，秦羽不但出手阻止了，还给了她一张被单遮掩。 “夏夏，夏夏？” 林清质的声音终于把颜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发现他们终于到了取餐区，然后，她就对着这一桌子的酒水饮料沉默了。 不但有各种酒，还有各种饮料，果汁、可乐什么都有，一杯杯的，非常壮观地排在一起。旁边还有咖啡和红茶、绿茶、茉莉花茶等等各种茶，一壶壶的，自己拿杯子自取。 第90章 颜夏沉默了。 她想起剧情里，“颜夏”要在林娇娇的酒里下药，还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眼明手快下药，就静悄悄地等着林娇娇过来，把酒取走。 颜夏看着等着人自取的一排排酒水，再看看盯着这边看的靠墙侍应生，迷茫了。 这个，真的有操作可能吗？ 第87章 有惊无险的惊是谁 颜夏盯着眼前的酒水思考了下，把手伸向了红茶。 这是一壶壶地供应的，要下药，那中招的人可太多了，除非有人在杯沿下药。 “……” 推理小说是不是会在杯沿下毒来着？不对，不能被顾淮带偏。 颜夏拿起一个空杯子，把茶倒了进去。 这里的杯子也是一摞摞的，怎么都不可能把药精准下进她要拿的杯子里的。 要真能，她建议下药的人去当特工。这比什么詹姆斯·邦德，比什么马特·达蒙、汤姆·克鲁斯都厉害多了。 颜夏又看了下食物。 不知道该不该说真不愧是豪门举办的酒会，连供应的点心都长得分外精致昂贵。 她稍稍犹豫了下，就夹了几块曲奇跟长得实在太过美丽的中式点心。但是那点心一入嘴她就后悔了。 “怎么了？” 林清质关心地向她看来，她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苦大仇深地跟这些只有样子好看的点心作战。 还好拿得不多。 颜夏已经跟林清质回到了聊天区。因为大家都在聊天区边吃边聊，并且，站着。 她是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热衷这种罚站一般的行为的，更别说他们还要站着一边吃一边社交，这样搞上起码个把小时。 果然大人物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存在。 但是颜夏也在会场里发现了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例如会场里有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竟然也随身带着个厉鬼。 那个厉鬼长得像个小孩子，颜夏很敏锐地看到他跟那个胖子怀里有着一根根细小的线相连。 养鬼……吗？ 颜夏把视线收了回来，然后拿出手机，悄悄给那胖子拍了张照片。 华电工成立以后，养鬼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因为为了维持治安，这帮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利用迷信破坏国家法律、行政法规实施的罪名被关过几年。出来以后，他们的吃饭工具早就被华电工没收了，自然就没有下文了。也就是一些专事养鬼的边远地区巫师因为十分配合华电工工作，得以保留吃饭工具。 但是这些例外的巫师是华电工正式员工，也有规定，不可能大剌剌带着厉鬼招摇过市。 颜夏把照片发给顾淮，并把这个人养鬼的事说了下。 顾淮那边回了个ok的手势。她才放下心来。 有惊无险，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胖子吧？ 颜夏才刚这么想，心就剧烈地跳了起来。 看来不是。 她的心又慢慢安定下来。 虽然李秀兰跟她说过开眼之后开悟阶段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迟早要得心脏病。 不过不是这个人，那会是什么？总不能真是下药？ 她这么想着，忽然一个发光的八爪鱼映入眼帘。 颜夏瞪眼看着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小白花畏畏缩缩地走到靠墙侍应生里头站好，又看着她身上的白色触手舒展开来，往周遭的人身上扒拉几下，又慢慢地收了起来。 “……” 救命啊！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惊？这个连顾淮和李秀兰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克苏鲁她搞不定啊！ 颜夏正惊疑着，忽地又觉得有什么很有压迫感的东西靠近。 她转过头，看见林太太和一个超大型人形灯泡往这边过来。这个人的命禄都不需要量度，直接就可以晋升她目前见过之最。 因为之前就算是她见过最厉害的秦羽，那也就是个人形白炽灯，现在这位根本就是个防空式探照灯！就是在电影里也得开辆大卡车搬运那种！ 林太太带着那个防空式探照灯到他们眼前站定。 林太太笑容满面地说：“来，夏夏，这位是沈白，沈氏集团的总裁。你们来认识一下。” 第88章 夏夏嫁得比娇娇好不就得了？ 林太太闺名沈月，是沈家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 沈家嫡系是所谓的old money。 什么叫old money？就是世世代代都很有钱，也就是说他们起码积累了好几辈的财富。但是既然是好几辈了，他们涉足的行业也更贴近民生，也就是衣食住行，所谓的高科技产业就碰得相对较少。沈家和林家都是类似的状况。沈家涉足的是零售业，现在是国内零售巨头，还拥有覆盖了食品、家居用品、服装、鞋类等品类的几十个自有品牌。 沈月家里虽然旁到在嫡系六环外了，但是也沾了沈家的光，钱少不到哪里去。 她在家中行二，并不受宠。她曾经也不理解父母为什么总是漠视她，但是自己有了孩子以后，知道这是必然的。她没有姐姐聪慧，也不是弟弟这样的继承人，这不是必然的吗？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孩子一多，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自从她嫁得比姐姐好以后，她就和过去和解了。 是的，姐姐很聪慧，可那又如何呢？她又不能继承家业，自己愤而出走创业，直到现在也没有结婚，但是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她积累的财富比得上原生家庭吗？比不上。也就是她走运，还赚了些钱罢了。 第91章 她就没工作过，可是过得比姐姐好多了。所以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沈月自觉这辈子过得很幸福，但是当她知道自己疼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林娇娇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眼前不由得一黑。 娇娇怎么就会不是她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去哪里了？ 沈月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太慌乱了，也太焦急了，以至于忽略了娇娇，也伤害了娇娇。当她看到娇娇的眼泪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可是夏夏那真是一看就知道是林家的孩子，又尤其美丽。她也不愿意让夏夏流落在外，饱受穷困之苦。 但是长子并不同意夏夏回来。 “那娇娇怎么办？认回来财产分割怎么办？娇娇的份额要是比她少，你让娇娇怎么想？娇娇的份额要是比她多，她也不会满意。就算是平分，她也会疑神疑鬼。到时候娇娇如何自处？” 林仪景这番话把沈月说动了。 是啊，娇娇那可怎么办呢？娇娇从小就娇气。 丈夫也觉得把夏夏认回来不妥。 “冷家、秦家和霍家那三个小子都把娇娇捧在手心里了，要是把她认回来，他们要怎么想？” 是的，是她考虑不周。 她不该这样的。 但是她每每看见夏夏，心中又涌上无尽的懊恼。 她该拿夏夏怎么办呢？ 过年的时候，又恰好发生了意外。娇娇说是夏夏把她推了下去，清质并不相信，一定要查看监控，但是监控又恰好坏了，真相终究无从得知。 但沈月动摇了。 她坚持认回夏夏终究是错了吗？ 无论是不是夏夏推的娇娇，两个女儿之间的嫌隙已经生成，没法挽回了。 可是林清质，她第三个孩子却说：“我不认为是夏夏干的，这事一看就能知道。” 沈月觉得林清质未免太信任颜夏，但是林清质却坚持绝对不可能是颜夏干的。 “她没那么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妈妈你这么想只是因为不愿意相信事情有你不想要的可能。”当时林清质的眼神很冷，他又说，“既然这样，那妈妈先不要和夏夏联系就好了，让她和娇娇分开，也不要刺激她，以后就让我和夏夏联系。” 沈月当时很想反驳，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答应了。 但是她该怎么处理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呢？又该怎么对待夏夏呢？ 这三个月她想啊想啊，那天看见林娇娇和霍家的小儿子在家门前依依不舍分别时，她突然想到了。 她应该帮夏夏找一门好婚事。 夏夏比娇娇嫁得更好，那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然后她就找啊找啊，终于发现了沈白。 沈白是沈家嫡系，也是沈氏集团现任总裁。人年轻又英俊，感情史特别干净，或者可以说一片空白。这不就是最优质的人选吗？ 反正早就出五服了，结婚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好不容易跟沈白在宴会上见面，她热心地跟沈白搭话。沈白一开始婉拒了，但他看见颜夏的照片后答应先见一面。 沈月瞬间就放下心来。 确实，美丽不但不等于能得到幸福，还很有可能得到灾祸。但是美丽是一块敲门砖，大人物就算需要一个玩意儿，也更喜欢长得漂亮的。 颜夏长得美，而且看上去就很合适放在家里，这就代表她在上流社会还是有市场的。 所以她让夏夏来了这次酒会。 可惜的是夏夏竟然打扮得如此不起眼，让她惊讶的是林清质还护她护得很。这个孩子一直和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唯一说得上亲近的也就是老二，她没想到他会和夏夏关系这么好。 但是颜夏毕竟脸在那里，她相信沈白也不是只看打扮那么肤浅的人。 她等呀等呀，终于等到了沈白的到来。她带着沈白过去，笑容满面地介绍：“来，夏夏，这位是沈白，沈氏集团的总裁。你们来认识一下。” 然后，她就看见她的亲生女儿，往后退了两步。 沈月的笑容顿住了。 “夏夏？” 第89章 富贵致盲 “夏夏？怎么站得那么远？”林太太笑容僵硬地说。 “……” 颜夏眨了眨眼睛，只是习惯性地扯开笑容，很努力地适应着这过分耀眼的命禄。 她刚刚经历了一次强光致盲！命禄也可以强光致盲的吗？！面对荟萃批发市场面对那么大的人群她都没这样过！ 后退两步本来感觉那光减弱些了，可是现在强度好像又回去了。她手上又都是东西，闭眼都只能物理闭眼。 她想了想，开始默念净身咒，死马当活马医。眼睛没那么难受，但还是看不清东西。 “妈。”她听见三哥的声音在她前面说，“夏夏……” “清质，就让他们年轻人聊聊吧。”林太太的声音如是说。 “对，就让他们好好聊聊。”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说。颜夏想了想，应该是林仪景。 “老三，我们也好好聊聊。”林仪景在“好好”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夏夏和沈总不过是认识一下。沈总又不会吃人。” “夏夏……” “既然大哥着急，三哥你先过去吧。”颜夏打断了林清质。她有很强烈的预感，林清质要是拒绝，林仪景说不定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第92章 “我没事，只是第一次……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颜夏继续微笑。 她长这么大就没想过人还能被富贵闪瞎。 从动静里，她听出林清质似乎是被拖走了。她再也顾不上林太太在说什么，强行观想起《秉烛》里的映月寒潭图来。 《秉烛》上记载的是一种可以用来控制开眼程度的观想法，虽然实际上是佛教某个流派修行天眼通的方法。 按照《秉烛》，正常的修行方法是先观想烛火，以灯烛照亮周遭，烛光逐渐炽盛，照亮一屋，然后成为寒潭中倒映的明月、氤氲大地的月光，再转为明月，最后转为太阳，照耀天地。修至大成，就能照见世间一切之形色，无有障碍，又能控制天眼开启程度，这样平日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 现在颜夏的情况，单论看见的东西，按照顾淮的说法，几乎是快踏入人类天眼通最后阶段了。毕竟天眼通能见六道苦乐之相等是推测出来的菩萨境界，在华国历史上根本没出现过修成的人。但是颜夏的眼不太受控制，开得厉害，但闭不上。所以她是倒过来练的，先观想映月寒潭图，观想明月。 毕竟人不能直视太阳，但能直视月亮。 之前她一直没找准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淮说她介于月亮和太阳之间，现在她被闪瞎得终于什么都懂了。在这强光的刺激下，她也慢慢分辨出自己该往哪个方向使劲。 渐渐地，她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命禄的光照强度逐渐减弱，她慢慢地能看清手上的盘子，不再受探照灯的影响了。 “林小姐，你好。” 沈白本来是想要林太太留在现场的，他也是第一次相亲，总觉得留多个人会好点。但是林太太很快就告辞了，就留下他和女方在现场。 他有些尴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先打个招呼。 刚刚看到他就后退两步的女孩抬起头看他，笑得倒是柔和，但是眼睛通红，“我叫颜夏。” “你不是林家的……” 女孩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出生时就被抱错了，我不在他们身边长大。” “……抱歉。” “没关系。”女孩还是笑着，“不过在法律上我和林家没有什么权利和义务在，假如沈总是要联姻可能不太合适。” 沈白哑口无言，最后他还是只能说：“抱歉。” 颜夏继续微笑，但已经快不能笑下去了。 虽然这位沈总的命禄在她眼里已经没有那么瞎眼，她也能看清周围的人和物体，但是沈总本人长什么样她还是没看清。 这是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物体。 颜夏努力地睁大眼睛看他的头部，还是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比看柯南的小黑还痛苦。小黑也有五官，可是沈总他根本没有五官啊！所以她只能靠着专业技能给他确定一下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再盯着他眼睛应该在的部位看。 但是她就顾着看，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啊，完蛋了，她居然什么都往外说了。 于是她能怎么办？ 只能微笑了。 这是颜夏唯一的想法了。 第90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颜夏笑着看了下那团名为沈白的剪影，就低下头继续吃点心。 她总觉得今晚的事还没完，她的“惊”好像也不是这盏防空式探照灯。虽然这些点心实在不好吃，但是考虑到今晚有可能的恶战，她还是尽力吃下去。否则念咒念一半低血糖就完了。 不过，他的名字…… 颜夏喝了口茶，怀疑这位就是她在第二个“剧情”里的未婚夫。 虽然，“剧情”里不是林家是颜家。虽然，未婚夫同学应该是世代开互联网公司的old money。虽然，她也不知道互联网公司怎么还能百年老字号的。互联网都还没有一百年吧？ 她想不通，也不知道这些“剧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部分对得上，一部分又对不上，完全不明所以。就算是某些存在希望看到的发展，但是主角和配角大多数从一开始都对不上，甚至连专业都完全不一样，这样还有意义吗？ 颜夏吃完点心，决定再去搞几块蛋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见那黑漆漆的剪影反射性地露出微笑，“那个……我想再吃些蛋糕，可以吗？” 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现在也看不到表情，要猜这个人的想法都不可能，只能多笑几下。 “啊……可以。”沈白如梦初醒地说。 他果然很不合适这种相亲场合，更别说对方还是这么脆弱的女孩。他见多了精明干练的刻板印象女强人，还真没怎么和这种女孩打过交道。 颜夏走向取餐区，震惊地发现小黑……不对，沈总也跟着自己一起走。 “……” 差点忘了，他们其实是在相亲。 太尴尬了。 颜夏取了几块小蛋糕，又倒了一杯茶，也不说话，继续开吃，沈总也继续沉默。 颜夏在吃第三茬了，沈总还没走，还在沉默。 “……” 这沉默太尴尬了，她都吃饱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三哥怎么还不回来？ 颜夏随手把空盘子放在空桌子上，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三哥，一起提前离场。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第93章 “打……打扰了……我来收下盘子……啊！” 小白花才拿起盘子，脚下一滑，盘子和杯子劈里啪啦碎了一地，触手漫天飞舞。 颜夏猛地蹲下，眼睁睁地看着触手一下子扎进沈总亮得吓人的命禄中，“咕叽咕叽”地吸食起来。 “……” 真正的“惊”来了！ *** “抱……抱歉……”小白花挣扎着爬起来，又尖叫一声摔了回去。 颜夏看着两根触手又欢快地一头扎进沈总的命禄里，沉默了。 你真的是无意的吗？ 颜夏看了看小白花快哭出来的样子，又觉得应该、或许，她本人并不是故意的。触手是不是故意的就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温和地问小白花：“你还能站起来吗？” 小白花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今天打工的钱全赔了都不够。她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啊？ 颜夏也不敢伸手扶她，但是这样关心地问人，就这样好像很虚伪的样子。她敏锐地看见小白花身上沾了好些污渍，就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衣服都脏了，要不擦一擦？” 小白花呆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小声说：“谢谢。” 颜夏正想说不用，一个年轻的女孩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苏小小！我才走开一下！”她气恼地过来，只见触手往她脚上一勾，她“啊”地一声也摔了。 颜夏：“……” 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小小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赶忙把后来的女孩扶了起来。 “小轩你没事吧？” “王小轩，你和你朋友怎么回事？不想干了可以走人！” 一个男人生气地走了过来。就在他踩到刚刚那女孩摔倒的地砖上时，苏小小背后的触手又迅速地往他脚踝上一勾，他大叫一声也摔了，还扯住桌布，桌上剩下的杯盘摔了一地。 “经理，你没事吧？” 一个男侍应生也急急忙忙走过来，触手又是一勾，他也摔了。 苏小小扎进沈总命禄里的触手此时缩了回去，还仿佛打了个嗝，安分地待在她背后，再也不动了。 颜夏慢慢地站了起来。 所以，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要勾倒他们？这是在干吗？ “颜小姐，你没事吧？” 好听的男声突然在旁边响起，颜夏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稳住了，回头朝沈总一笑，“我没……事。” 颜夏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自然状态，然后装作关心的样子，又把头转回那帮酒店的工作人员的方向。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沈总的眼睛和嘴巴突然冒出来了啊！这不就是柯南家的小黑吗啊啊啊啊啊啊？！ 第91章 第12章 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沈白，男，28岁，未婚，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现在相亲中，并且完全不知道相亲对像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相亲这么荒谬的事。他并不缺追求者，或者说从小到大他追求者甚众。小时候是因为长得好、成绩好。长大了大部分是因为他有钱，小部分是因为他有钱，其他条件又还不错。 虽然说这句话有点欠揍，但是他确实不觉得得到女性青睐有什么难的。能花心的男人，要么很有钱，要么长得很好很会说话，也就是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他自认他最少占了有钱和长得好这两条，自然在女性群体中颇受欢迎。 也因为主动凑上来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对于恋爱毫无兴趣。 也许爱情故事里，他这样的人会觉得那些根本不吃这一套的女孩会更有趣？现实是对着这样的人，他只觉得更累。他只想找个合适的，真不行联姻算了。 婚姻提供不了情绪价值，那就得提供别的价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林家恰恰不属于合适的联姻范畴。 虽然要联姻，他更在乎利益，但是林家带来的利益还不足以让他忽视还没开始就戴上的绿帽，还是三顶。 谁不知道林家千金跟冷家、秦家和霍家的继承人都有一腿？他要多想不开才会给自己找一个共享老婆？ 所以林太太凑上来要给他介绍她女儿时，他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但是林太太说不是那位著名的林家千金，而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就让他觉得稀奇了。但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真想要还缺女人吗？他们能养出那样人尽皆知的女儿，一看就知道麻烦极了。林家对沈家的帮助能有他们带来的麻烦多？他看未必吧？ 但是看到那位真正的林家千金的照片后，鬼使神差地，他改变了主意。 其实见见，也无妨。 沈白是这么想的，但真开始相亲还真挺尴尬的。他和异性实在没有合作关系以外的交往经验。尤其是他的相亲对象，看上去是位很重感情，但也很脆弱的女性。 何况，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他也不是没见过装作对他毫无兴趣，但实际上很感兴趣的女性。他还是分辨得出来是不是真不感兴趣的。 所以，更尴尬了。 沈白想，以后再也不相亲了。真不行直接找人代孕一个继承人，卵子提供者还随他挑。什么教育背景，什么智商，什么外貌，什么年纪，什么种族，都可以挑选。他还不用跟孩子基因上的妈打交道，也不用跟生出孩子的妈有什么联系。钱货两讫，这很好。 第94章 但是后来的事，他又有些改变主意了。 也不是……不能试试。 就算是面对犯错的侍应生，她也还能关心对方。而且她那个神态，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按理她不该有这种态度才对，但是也因为这样，他忽然发现，也许颜小姐真的是位很好的结婚对象。 像沈家这样的家庭，实际上已经走得比较到头了。沈白也不需要妻子对自己的事业指手画脚。所以他更需要的还是一个让人舒心的妻子。 颜小姐重感情，但也清醒，这点从她直接表示她和林家没有法律上关联时就能看出来。而且她人很温柔，以后可能也很可能是个好妻子。 虽然，她对他的态度刚刚有点奇怪。 沈白都有点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了。她为什么看到他的脸还僵硬了下，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那边的酒店经理和侍应生连滚带爬地撤离那一带，并得出结论：那里可能漏电了。大家都摔了是因为触电。 酒店经理跟他们和后来的秦羽道歉时，颜小姐的表情更加古怪。 在离开那里以后，他实在忍不住问了下。颜小姐听到他的问题呆了下，然后语气古怪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太像是漏电。” 然后，他们又没话要说了。 沈白想，也不能一直是这样。假如要结婚的话，还是要培养一下感情，也要有共同语言。就算没有共同语言，最少也能聊得起来才行，否则婚姻跟找个随时拆伙的室友有什么区别？就是坐牢，搞不好都比这种婚姻好点。因为众所周知，里面的人说话比较有意思。 但是沈白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该跟颜夏聊什么。 他忙着工作，电影都好久没看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爱看电视剧爱看综艺吧？他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他又想想她的职业，初中美术老师，以前学油画的。 更惨烈了，他跟艺术的关系，只能说毫无关系。他连跟她聊下她喜欢的画家都不行。 沈白忽然就觉得，就算你想别人当你的妻子，但别人也很可能不想当你的妻子啊？ 但沈白还是想努力一把，他尝试着问了下她平时有空喜欢干什么。对方犹豫了下，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运动？” 沈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确定，他又探究式地问了下，发现她确实保持锻炼的习惯。每天都还要练短跑和长跑。 他倒是觉得有些稀奇，她不是读的油画教的美术的吗？怎么半点美术相关都没说，还练跑步练得很认真的样子？ 对方是这么解释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他们又聊了下别的，沈白发现她除了运动，似乎也经常看动作片，并对动作片有独特的见解。 沈白还没接手集团前也是动作片爱好者，忍不住跟她聊了起来。 他觉得，他们说不定会变得很合拍的。虽然，颜小姐说他喜欢的动作明星的动作设计太夸张了。虽然，颜小姐说他很喜欢的动作片群架片段很糟糕。她说，现实不会一个个上来，他们会一起上。群架不能被围住，最好有地形可以切割。虽然，颜小姐说他喜欢的空手道破绽太大，是纯竞技用的，很不实用。 但是吧，但是，沈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可能会很合得来的。 于是，沈白在颜夏发信息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话。 “颜小姐，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第92章 第13章 这杯药，你是不喝也得喝 “颜小姐，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颜夏刚给林清质发完微信和信息，就听到这么一句惊悚的话。 她盯着屏幕思考了一秒，她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不恰当的举止，以至于沈总误会了什么。 好像也没有？ 总不能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的，见到这样的都要说“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难道真是刚刚面对黑色人形不明物太吃力，以至于应对出了大问题？ 颜夏一边想着，一边严肃地抬头。然后，她就看见那张黑漆漆的脸上咧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 “……” 虽然鬼老师看多了，颜夏也会觉得她很可爱，何况沈白是个人，看多几眼也不至于害怕。毕竟只要知道是个人，她就能保持理性。但是刚刚有一瞬，她产生了自己要到柯南里客串尸体的错觉。 “沈总，你是个好人，但……” “先别急着拒绝。”沈白打断了她的话，“跟我交往对你也有好处。” “你在林家处境有点尴尬，那位千金不欢迎你回来，其他人也对你不太上心。林太太似乎更注重你的婚姻问题，正在给你物色对象。假如你和我交往，你会轻松很多。我觉得我们今晚相处得还是比较愉快的。” “……” 你管这叫相处愉快，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你不觉得尴尬死了吗？ 颜夏决定使出杀手锏。 “可是我有男朋友。我们已经同居好久了。” “什……” 颜夏使出致命一击：“我们睡一个房，不是分房睡的。” “……” 颜夏奇妙地从那张黑漆漆的脸上读出大受打击的情绪，觉得可能需要补救一下，这位要是恼羞成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95章 “三哥知道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很久了，但是刚刚他没机会说。林太太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她和林家其他人都不关心我平时在做什么，我也不和他们住在一起。”颜夏抱歉地笑了笑，“很抱歉，今晚很愉快，沈总也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不起。” 虽然现在还没正式说开就是了。 颜夏想起顾淮就有点生气。他再不说，她就要先说了。 到时她不会送花的，也不会搞什么浪漫行为。 沈白陷入了沉默。 颜夏让他自己消化一下这些信息，又看了眼手机，林清质还没回她。她是不是该直接打电话？ 想到这里，她对沈白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沈总……” “姐姐！”一个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女声把她的施法打断了。 颜夏抬头看去，也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呢，林娇娇的猛鬼队伍怎么还壮大了？那种大嘴巴鬼之前只有一只，现在变成两只，一左一右，活像是两只异形音箱。 左边那只大嘴巴鬼和林娇娇一起开口了，像是林娇娇说话有了回音。 “姐姐，抱歉呀，刚刚比较忙，我才知道你也来了。先前妈妈说要带你来见识一下，但是也没给你准备礼服，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沈白皱起了眉，林家这是怎么教小孩的？ 他忍不住看了眼颜夏，发现她毫无反应。 他开始重新评估她在林家的状况。这……比他之前想的还要糟糕吧？ 林娇娇则是把视线移向了沈白，“姐姐，这位是……” 颜夏笑着说：“这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白先生。” 随后，颜夏就听到右边的大嘴巴鬼开口了，还是用着林娇娇的声音：“哼，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就是朵离了男人会死的菟丝花，现在连沈氏集团的总裁都给勾搭上了。果然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能立刻勾搭上新男人。” 这回林娇娇没有张嘴说话，颜夏保持微笑。 别告诉她，这“剧本”里还包括读心流。按照洋柿子定律，她是不是还得大受震撼，并觉得林娇娇十分可爱，连骂她的样子都可爱极了，所以她要跟林娇娇姐妹贴贴。 左边的大嘴巴鬼又和林娇娇一起说话了：“沈总你好。” 沈白没说话，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林娇娇。 颜夏也不想打圆场，她真心觉得这种场面好累啊。 但是林娇娇看上去也不在意，右边的大嘴巴鬼也是这么说的：“呵，果然是颜夏的舔狗，我就知道。” 颜夏：“……” 到底是哪里看得出沈白是她舔狗啊？！ 左边的大嘴巴鬼又和林娇娇同频开口：“姐姐，上次和你抱在一起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呢？他没来吗？” 右边的大嘴巴鬼自顾自地说：“哼，我就不信沈氏集团的总裁能容忍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颜夏倒是很自然地说：“他今晚加班，没法和我一起来。” 林娇娇的笑容僵住了，甚至先大嘴巴鬼一步开口说话：“姐姐你说什么？” 右边的大嘴巴鬼说：“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承认的？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 颜夏说：“嗯，他加班，没空一起过来。” 左边的大嘴巴鬼又开始和林娇娇一起说话了：“姐姐，那个男生是什么人啊？你怎么还打算和他一起来参加酒会？” 颜夏微笑：“他是我男朋友，你说呢？” 两边的大嘴巴鬼和林娇娇一起沉默了。 颜夏也懒得理他们，又看了眼手机。林清质还是没有动静。她有些焦急，三哥不会真遇上什么事了吧？当时她只是直觉三哥拒绝的话会遇上不好的事，难道答应了也会？ 她突然发现自己自从筑基进一步开眼以后，特别依赖自己的直觉。可是她也不是李秀兰那种浸淫卜算多年的大家，她的直觉并不是万能的，这是有可能产生误导的。 她也顾不上林娇娇，拨打了林清质的电话，但是那边直接给切断了。 颜夏捏紧了手机。不行，她得去找三哥。 可是林娇娇又开口了。 “姐姐，抱歉，我不知道那个是你男朋友。” 那二重奏听得颜夏心烦，内容更是让她烦到了极点。 这是要跟她玩真假千金抢同一个男人的戏码吗？她没空！顾淮也没空！ 颜夏说：“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 林娇娇又说：“等等！我要给姐姐赔罪。” 说着，她把手里的葡萄酒递到了颜夏面前，和左边的大嘴巴鬼一起开口：“姐姐，为表达歉意，我请你喝一杯酒吧？” 右边的大嘴巴鬼说：“哼，这杯药，你是不喝也得喝。” 颜夏闻言，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不起，要辜负妹妹了。我酒精过敏。” 第93章 第14章 从天花板垂下的丝线 林娇娇举着酒杯僵在了原地，颜夏只想翻白眼。 你谁啊，以为劝酒别人就要喝吗？就是校领导劝她酒，她也一律“对不起，我酒精过敏没法喝”。 出门在外，女孩子怎么能没点酒精过敏？ 只要是在外面，颜夏从一开始就不会喝酒，坚称酒精过敏，毕业聚餐因为喝酒进过急诊。他们学校的人也要面子，还没人撕破脸强迫她喝。她就不信林娇娇能比他们学校男领导男同事还不要脸。 第96章 颜夏举了举手里的红茶，“我以茶代酒，收下你的歉意了。” 果然，等她喝完，林娇娇和两只大嘴巴鬼都还没反应，只有猴子鬼继续抱着林娇娇的头大吃大喝。 颜夏也不理他们，转向沈白，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沈总，我想去找一下哥哥，先告辞了。” 沈白却说：“我陪你去吧。” 这下换颜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这人不是应该直接离开吗？ 不过好像也不好直接拒绝，要是他找三哥或者大哥有事呢？ 颜夏正要答应，林娇娇右边的大嘴巴鬼也说话了。 “那就只有执行b计划了。” b计划？ 颜夏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后一退，酒液就在她面前飞了过去。 颜夏：“……” 还好顾淮实在很注意训练她的反应和预判，否则这杯酒真要泼她身上了。 这衣服很贵的！ 林娇娇假惺惺地说：“哎呀，姐姐，对不起，一时手滑，都把你衣服弄脏了。” 颜夏客客气气地说：“没事，我避开了。” 林娇娇的笑容又僵住了。 沈白却不太耐烦地说：“你要手滑到什么地步才能把酒泼过来？” 他转向颜夏，再次强调：“我陪你去找你哥哥。” 颜夏觉得沈白大概真的是好心，也就答应了。但是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伙看着就是成功人士的人。他们直接把沈白围住了。 “沈总，你好……” “沈总，你好……” “沈总……” 沈白被他们缠住了，不住告罪都没法挣脱。 颜夏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离他们那一圈远点。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根根从天花板垂下的黄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就连在这帮成功人士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 不行，得跟顾淮说一下，上报78所。 颜夏还没把手机拿出来，突然心悸了下。她往后一闪，又是一杯酒液飞了过去，这回直接泼了林娇娇一头一脸。 她转头看去，那是一个僵硬地笑着的男侍应生，身上也连着一堆黄色的丝线。 “小姐，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左边的大嘴巴鬼和着林娇娇的声音说：“哎呀，姐姐，你衣服都脏了，快去换一下衣服吧。” 颜夏又扭过头去，看见酒沿着林娇娇的下巴往下滴落，忍不住说：“我没被泼到，是你的衣服脏了吧？” 但是他们两个根本没理颜夏，男侍应生说：“小姐，你的衣服脏了，我带你上去整理一下。” 颜夏躲开他的手，林娇娇又和她左边的大嘴巴鬼一起说：“姐姐，你的衣服脏了，是要好好整理一下。” 颜夏说：“谢谢，我没被泼到。” 见鬼了，她明明是一滴酒都没沾到，他们这是怎么了？ 她避开他们伸来的手，但是一转身，发现一群侍应生已经围了过来。她这时才发现整个会场都是从天花板垂下的丝线。 丝线一牵一引，那些侍应生顺着抬起手，一脸抱歉的笑，异口同声地说：“小姐，你的衣服脏了，我们带你去整理一下吧。” 她再一看，那些精英人士也被丝线牵引着，纷纷笑容满面地奔向沈白。 林娇娇和大嘴巴鬼的声音再次在背后阴魂不散地响起。 “姐姐，你换一下衣服吧。穿着湿衣服不好。” 第94章 第15章 追逐 “小姐，我们酒店安排了给酒会客人整理的客房。” 那帮侍应生微笑着围得更近了。 “对呀，姐姐，我特意让秦羽哥哥留的，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林娇娇的声音又和大嘴巴鬼一起响起，颜夏却没有心情理会他们。 她观察了下现场。酒店的宴会厅分成了取餐区和聊天区两部分，她所在的聊天区是没有任何屏障的，而且她也快被包围了。 她看着逐渐向她围过来的人，也有二三十个了吧。 她打不过。 颜夏回想着这扑街酒店的地形，发现可能真的得跟着这帮人往上走才行。 在得知酒会举办地点后，这个星期除了特训以外，她和顾淮还来这个酒店踩点过好几次。 这家酒店的客梯一共四个，有人在某个楼层按下按钮，只会有一个电梯到达那个楼层，另外三个就不会动。他们当时还找了谢清歌、陈烁、龙思雨，萧广白还有他六个徒弟帮忙，核实了下这些客梯的载人数量。电梯说是可以载8-10个人，但最后他们只上了7个人。考虑到萧广白徒弟普遍大个，应该可以上8个人。 就算他们等另一个电梯，或者去货梯啥的，那也能打个时间差。 酒店的走廊并不算宽敞，应急通道在客房中间还设了一个。假如她能找到机会跑开，说不定能跑到那里去。就算不行，也比现在强点，最少有机会垂死挣扎一下。现在她觉得自己假如有什么死法，那就是被群殴死的。 “你们让开！我有事！”沈白那边围上去的人更多了，他提高了声音，但是完全没人理他。 “沈总，我是……” “沈总……” “沈总……” 那些人都带着同样的笑容，把名片递到他跟前，沈白虽然还是黑漆漆的，但是眼里明显露出了恐惧之色。 颜夏有些不忍，但是她自身难保，只能说要是她能活下来，她会回来救他的。不过说不定，她离开后，这帮人就恢复正常了呢？ 第97章 颜夏抬高声音说：“沈先生！我跟他们去换下衣服！” 沈白听见这话有点不解，换什么衣服？ 他看过去，才发现颜夏被二三十个人围着。 颜夏冲他点了点头，跟着那些笑得很奇怪的人走了。 沈白急了，他想过去，但是周围的人扯着他的衣服，扯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让他过去。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再不放开，我要叫人过来了！”沈白高叫起来。 另一边，原本侍应生靠墙站着的位置，一大堆触手飞舞了起来。颜夏往那边看去，应该是第二个“剧情”女主的女侍应生也被几个人拉拽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看上去，她和第二个“剧情”的男女主都要被一网打尽了啊。 跟上来的人还挺多的，初步估计也有三十几个人。他们让颜夏先进电梯里，然后机械地往里头走，进了七个人电梯都报警了，还是继续往里走人。 拚命编辑着信息的颜夏就看着他们死命往里挤，到真的再也进不了以后才开始按楼层。 电梯门关不了，里面的人拚命按电梯关门键，外头的人就齐刷刷地笑着看他们，动也不动。 颜夏实在忍不了了，她说：“超载了啊大哥，你怎么按都没用的。出去几个人啊，电梯在报警你们没听见吗？” 电梯里外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向颜夏。她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得出去几个人，要不我出去？” 电梯里其他人只是机械地抬头对视，然后走出去一个人，电梯还在报警。于是又走出去两个，电梯报警。再走出去一个，电梯终于没再报警了。结果他们又闪进一个比较瘦的人，电梯又报警了。 “别再进人了，出去。我要去换衣服！” 那些丝线都不动了，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提着后面进来的那个瘦子出去了。 电梯终于关上了。颜夏看着他们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就给林清质、顾淮还有李秀兰他们群发了她被带到十二楼的信息。李秀兰秒回一个信息。 “放心，有惊无险。” 颜夏：“……” 确定没有险吗？ 师姐你别骗我啊！ 颜夏抓紧时间把之前编辑好的这边发生的事发给顾淮。顾淮说他会通知78所，让她保持冷静，尽早脱身。 不，她现在就很不冷静了。学了这么久，她就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记载！ 十二楼到了。 七个人似乎打算把她围在中间。但是到客房走廊上，就不得不拆开。也不知道这个扑街酒店是谁设计的，五星级酒店走廊设计得奇窄，但是现在倒是给了颜夏方便。现在她前面一个女侍应生，左边是一个强壮的男侍应生，其他人都在后头跟着。 颜夏一边走一边把眼镜摘了下来，放进包里，又悄悄掏出两张定身符。 这下她才发现，这些人命禄彻底消失，命寿也非常微弱。 这些人看上去快死了一样。 那些牵引着他们的丝线，她隐约觉得似乎就是命禄和命寿组成的。 她完全看不懂。但是她知道时机到了。 颜夏把一张定身符拍在旁边的侍应生身上，趁着前面的侍应生还没转身，一把把另一张定身符拍她身上，就开始疯狂奔跑。 前面就是应急通道，颜夏刚打开门，才探身进去，就看到一堆丝线牵引着一堆脚步声上来。她赶紧关好门，继续往前跑。 她记得前面还有一个应急通道，然后她就看到一堆人从那个应急通道跑了出来。 颜夏：？？？ 师姐你说的有惊无险呢？！ 她被包饺子了啊！ 颜夏快速地在周围客房巡睃，她看到了一个开着的门。眼见着他们就要包上来了，她直接冲了进去。 本来她要关上门的，结果她跟里面一只厉鬼的眼睛对上了。 这只厉鬼她见过的，那个胖子养的鬼。 她突然想起那个“颜夏”被一个胖子强奸的“剧情”。 她正想跑出去，外头已经围满了人。 他们愉快地笑着。 “小姐，这就是我们为客人准备的房间。你好好整理。” 房门“砰”地关上。 第95章 第16章 雪山咒 颜夏当机立断，反锁了门。 房里的壁灯也“啪”的一声开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中间的一小片空间。颜夏走了进去，视野其实不是很好，但是人她确定只有那个胖子一个，因为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命禄。 那个胖子咧开了一个笑容。 “美女，你今晚有福了。” 颜夏伸手进背后的包里，握住了擀面杖，露出了畏惧的样子。她瞥了眼胖子养的小鬼，它现在看上去比较安分。她又看向胖子，估算了下现场状况。能打。她把擀面杖抽了出来。 胖子笑眯眯地看着今晚的猎物。他相当满意。 自从把隔壁的老头毒死，夺走他的养鬼宝物后，他就没好过。 虽然老头年纪太大，也没有亲人，在家中死了多日后才被他“好心”地发觉，最后由居委会帮忙草草火化，没有后患。但是，自从得到小鬼后，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也知道这是小鬼的问题，只要能操控就好了。只是宝物是得到了，可记载“放鬼”、“退鬼”和“收鬼”的秘籍他读不懂。那本书上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仿佛加密了一样。他试着用汉语破解也没用，只能就这么对付着。 第98章 但是他得到了神的指引。神说，只要他能和眼前的女孩行房，得到她的通灵能力，就能操纵小鬼，再也不用担心小鬼的反噬。 胖子志得意满地站起来。虽然能通灵，但毕竟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他可得温柔一…… 一个包迎面砸来，他被击倒了。他刚想坐起，脑袋就挨了一记狠的，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颜夏用擀面杖捅了几下被她一棍敲晕的胖子，没反应。看下胸廓起伏，嗯，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 强奸是有无限防卫权的吧？但是现实里又往往不是这么判的，尤其是她这种情况，甚至都不是防卫过当了，可能是故意伤人罪。 但是今天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情绪稳定。 这个人可是养小鬼，这种情况就是把人弄死了，华电工都认定是正当防卫，会帮忙处理干净。但是人不死当然最好。她也不想杀人。 颜夏看了眼被她一棍敲在原地的小鬼，掐起一个下障诀把它困住，就往胖子身上贴了张定身符。 就在这时，胖子的命禄突然被什么东西牵扯着向上，形成一根根黄色的丝线。 颜夏急忙又往胖子身上拍了张定身符，胖子四肢抽动了下，没有真的抬起。颜夏抓起包，警惕地往后退。 胖子还是没醒，但是在丝线的牵引下，他的四肢不断地在原地抽搐，活像是癫痫发作。更离谱的是，那丝线还能让他那话儿站起来。 就离谱啊，这都行？ 颜夏总觉得定身符可能也定不了多久，她快速在脑子里搜索着能用的法术，一边把檀香、柚子皮都拿了出来。 是的，柚子皮。 很多法术需要上香，颜夏需要一个能插香的东西。本来想带个泡沫板的，但是太大。刚好陈烁那里有个三个月都没吃的柚子，顾淮割了那个柚子顶部的皮，并好心地告诫陈烁，别吃了，吃了说不定会进急诊，到时亏的钱更多。 颜夏继续摸打火机，她很怀疑在房里点香会让烟雾报警器报警，但是实在没办法了。 她摸索了下，在摸到打火机的时候也碰到了先前买的纯净水，一个咒语在她脑子里浮现。 说不定这个可以。 *** 先前说过，旃然派吸纳了许多佛教的传承，雪山咒也是其中之一。 雪山咒是清净类咒语。所谓清净类咒语，都是为了创造一个对法师更有利的环境，主要就是驱逐已经在现场的邪祟，以免干扰正在作法的法师。假如现场没什么异常，就可以不进行这步，直接张开结界即可。 但是清净类咒语多数都是专项法术。净心就不能净口，净口就不能净身，能安土地就不能净地上。唯独雪山咒例外。雪山咒会驱逐所有不属于此地的异物。 颜夏点燃檀香，插在柚子皮上，跪在香前念咒。 “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瓶中藏。” 本来应该是“碗中藏”，可这里哪里来的碗，她只能拧开瓶盖，把那瓶纯净水摆在香前。 “奉请雪山和尚，关请你来无别事，西眉山前去关雪，西眉山后去关霜。关霜落冷冷，关雪落茫茫。” 随着咒语进行，檀香燃烧的烟气突然变得微弱，颜夏继续念道，“一更下冷露，二更下凝霜。” 四周的温度突然开始下降，颜夏感觉有点不对，先前特训的时候温度下降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念，“三更下大雪，四更雪上又加霜，五更尽下微微雨，冻冻冷冷到天光。” 颜夏已经冷到牙齿都在打颤，但她还在继续念，“一退天。” 胖子的四肢不再抽搐了。 “二退地。” 那些丝线悉数断裂，恢复了命禄的姿态。 隔绝天地…… 颜夏口唇有些颤抖，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普通大鬼或者天鬼捣鼓出来的。 她继续把后面念完：“三退人，四退鬼，五退邪师鬼祟，尽在弟子手中藏。皮断皮相接，骨断骨相连。灾脱体，病离身。祖师封，本师封，口教师封，弟子封。隔山叫，隔山应；隔水叫，隔水应，千家有请千家应，万家有请万家灵。啾啾唧唧断根源。” 四周回荡着冷气，颜夏却心头一空，整个晚上一直存在的压抑感瞬间去除了。小鬼不见了，应该是回到养鬼的器具里。胖子也不动了，命禄和命寿跟先前比起来淡薄了许多。 好像，暂时过去了。 颜夏往身上贴了张退寒热符，站起来，准备处理胖子。 第96章 第17章 雪山和尚 颜夏从厕所里找出毛巾，绑住胖子的手脚，再把他扔进淋浴间。 做完这些，她发现气温应该是越来越低了，她呼出的气全都变成白色。她想了想，又忍痛给胖子贴了张退寒热符。最后，她锁上卫生间的门，并用浴巾、毛巾把把手和水龙头连在一起。 感谢垃圾设计。太短了，所以她还能绑上！ 做完这一切，她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眼，外面似乎没有人了。 颜夏握上门把手，忽然一阵心悸。 “如果我是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现在不会出去。” 颜夏故作镇定地转身。 一个看上去才五六岁的雪白的小和尚正坐在点燃的檀香前。 真的雪白。雪白的僧衣，雪白的皮肤，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他甚至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子。 第99章 他说：“你再看看外面。” 她不想看。 颜夏却不敢不做。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是谁。 雪山和尚。 被她召唤来的。 没道理啊，不是说他很少出现在人类面前吗？难道是因为她把碗换成瓶，他不高兴了？ 颜夏再次凑到猫眼前，一片血红。 “……” 颜夏退了回来。 这个……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鬼故事来着？鬼贴在猫眼上？ 雪山和尚又说：“它进不来。” “……谢谢。”颜夏非常诚恳地说。 雪山和尚歪着头，似乎在观察她。 “那就点多几炷香吧。快完了。” “啊？哦哦，好。” 颜夏又点了几炷香。 趁着雪山和尚还在维持着此室清净，她翻了下这个房间的信息，发现这里是1206房。她先给顾淮打了电话，顾淮表示还有十分钟78所的人就到了，到时警察也会一起。 颜夏终于放下心来。她又打电话给林清质，这回林清质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林清质显然十分焦急。她却只是报了个平安。这里有个大鬼堵门，她再怎么样都不能让三哥就这么过来。 但是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的雪山和尚开口了。 “他得来。” 颜夏愣住了，也没回应林清质焦急的问话。 雪山和尚说：“他必须来，要和那个跟你有密切关联的女娃一起来，否则不会结束的。” 颜夏垂下眼，开始回应林清质的问话。告诉他，他离开以后发生的事，但是略去了那些丝线。她说了那些人把她逼进1206，又说了有个胖子差点侵犯她的事。 最后她说，“三哥，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埋伏在附近。我已经通知了有关部门，待会你跟他们一起上来吧。” 林清质答应了。 她也挂了电话。 这手机掉电得有点快。 颜夏悄悄地打量着雪山和尚。 雪山和尚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颜夏紧张地捏了捏手机。她想起旃然派的典籍里，雪山和尚的形象，决定信他一把。 “那些线是什么？” “企图让命运按照自己设想运行的存在弄出来的东西。”雪山和尚似是有些不屑，“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样做的代价很大。” “代价很大？” 雪山和尚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的提线木偶戏。她很快就要付出代价。” ta？ 颜夏没有追问ta是谁，雪山和尚似乎也不想说，只是说：“你迟早会知道的。” 颜夏点了点头。 室内陷入了寂静，颜夏就盯着水瓶里的浮冰，只觉得现在室内肯定零下了，否则这就是零度的水，不会变成冰水混合物。 突然，门敲响了。 “颜小姐，我们是警察。快开门。” 接着是林清质的声音：“夏夏，快开门。” 颜夏没理会那声音，那两个声音逐渐尖锐起来。 “开门！快开门！” 一串凌乱的拍门晃门的声音，还有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但是那扇门纹丝不动。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都是幻听吗？是不是已经没法操纵人来干这事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颜夏脑子里转了下，就又飘走了。 不能大意。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门被拍响了，林清质的声音传了进来。 “夏夏，你在里面吗？” 第97章 第18章 混乱 苏小小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 有多平平无奇呢？苏小小高中成绩也还算不错，最少能上一本线，最后读的是夷安大学这种连双一流都够不上但是在本省很受欢迎的普通一本。但是夷安大学比较强的专业是计算机和软件工程，苏小小这种读工商管理的就是鄙视链底端。 苏小小原生家庭并不算有钱，虽然也远够不着贫困标准，但想在夷安这种一线城市生活，要么省吃俭用，要么就是打工。苏小小当然是两个都要。大学生么，消费也可以压得很低，她平时打点工，过得也还算可以。 本来她生活还算平静，但是前段时间她上班路上被人追尾，兼职丢了不说，之后发生的事更是匪夷所思。追她尾的人撞到头至今都没醒，未来醒过来的希望也不大。本来伤者的家属想找她算账，但是伤者的家属也一个个地出事，一大家子竟然几乎都因为意外死了。 连医生护士都说他们这一家太邪门，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祖坟风水不好。 理论上她不是过错方，从道德和法律上她都不需要做些什么。但是这家人太惨了，以至于苏小小看见伤者仅剩的亲人，也就是她母亲照顾女儿的时候非常不忍。最后苏小小决定加大打工强度，好给点钱她。 但是厄运好像自此就跟着她了。 她打工总是会出差错，扣完钱以后，到手的总数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今天的酒会侍应生兼职，是她好朋友王小轩介绍给她的，但她也差点搞砸了。还好差点被她连累的小姐很好心，完全没有生气，还安慰她。最后这次意外更是发现是漏电导致的，经理倒是没再说赔钱的事，还安慰了她们一番。 但是后面的事苏小小就看不懂了。 先是一大堆客人往一个方向涌过去，像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第100章 苏小小正好奇着，又看见同事们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她往那边张望，发现被围在中间的是之前安慰她的好心小姐。她也想去问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结果王小轩把她拦住了。 “不能过去。” 王小轩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苏小小讨好地笑着说：“小轩，我就是看看。” 王小轩紧紧钳着她，还是没有表情：“你不能过去。” “小轩？”苏小小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觉得王小轩有点不对，“你怎么怪怪的？” “不……不……不能……能……能……” 王小轩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一卡一顿地说话，苏小小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小轩你别吓我！” “能……能……过……过……过……过去……” 王小轩艰难地说完这话，苏小小更是恐惧。为什么王小轩突然变成这样了？她不喜欢这个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她使劲推开王小轩，但是经理和几个侍应生也围了过来，紧紧抓住她。 他们说：“不能过……过……过……过去……去……” “你们是在做什么啊！整蛊节目吗？这一点也不好玩！” 苏小小挣扎着大叫，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谁来救救她啊！ 她敏锐地看见那个好心的小姐过去了，她直觉假如是那位小姐一定会救她的。但是她周围全都是人，那些人虽然是笑着，可是给人的感觉和王小轩他们完全一样。 那位小姐也被挟持了！ 苏小小绝望了。她被经理他们压在地上，一个男同事甚至拿起了一把刀，她害怕得完全出不了声，但他最后也没捅过来，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插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 压着她的几个人如梦初醒，握着刀的男同事更是吓得刀都掉了。 “我们刚刚在做什么？” 王小轩赶紧把苏小小扶了起来，“小小，你没受伤吧？” 苏小小含泪摇头，她抬头看向那个好听声音的主人，她一眼就认出他和那个好心的小姐的血缘关系。 苏小小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救救颜小姐！她被人挟持了！” *** 林清质很烦躁。 林仪景把他拖走，扯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叫夏夏嫁个好丈夫就是幸福。好丈夫的标准就是有钱吗？也不看夏夏本人愿不愿意。这年头单身主义不要太多了。 回来的路上莫名其妙被一个人拽住，愣是不让他走，还抢了他手机。纠缠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揍人，这才把手机拿了回来。结果一看更火大了。那人不知道怎么能把他手机解锁也罢了，竟然还把他一堆app和大量信息都删了。他只恨自己打得太轻了。 但回到会场以后，林清质忽然发现里头一片混乱。 把一个女侍应生解救出来以后，他才知道颜夏被挟持走了。 林清质也急了，他拨打颜夏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颜夏的相亲对象也是被一群奇怪的人围住脱不了身，直到他们过去，他才挣脱了。 沈白把刚才的事都说了下，林清质怒气冲冲地质问林娇娇。林娇娇的反应却跟以往不同。她的反应都慢了一拍，只是十分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裙子：“我的裙子怎么脏了？” “你不要管裙子，”林清质抓住她的胳膊，“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林娇娇垂下头，似是在努力地想着，“我……把她的衣服弄脏了，我让人带她去整理一下。” 沈白气道：“别逗了，她衣服哪里脏了？你根本没泼到她身上！” “泼……”林娇娇似是更困惑了，“我没有泼，是不小心洒了。” “你和她隔那么远还洒？！” 林清质阻止了还要跟林娇娇理论的沈白，他盯着林娇娇一字一句地说：“你让人带她去哪里了？几楼？哪个房？” “几楼……”林娇娇又低下头，皱着眉想啊想啊，“我不记得了……我有跟他们说送她去哪个房吗？” “林娇娇！”林清质抬高了声音，“你不要装傻！” 林娇娇被吓得哆嗦了下，她委屈地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她？” 林清质的眼神很冷，“既然你不说，那我们就报警了。” 林娇娇被甩开的时候还是一脸委屈。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错，什么都要怪她？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她这么努力也还是这样。她做错什么了？ 这就是剧情的威力吗？她这个女配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们永远都只会向着女主。 果然，只有女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林娇娇忽然醒悟了这点。 第98章 第19章 你是谁 报警后不久，林清质就收到了颜夏的来电。 得知颜夏后面的遭遇，林清质恨不得立刻过去。但是颜夏不让他现在就上去。“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埋伏在那里”、“已经报警了（通知了有关部门）”、“等警察一起上去”这些话还是安抚了林清质。 理智上他知道颜夏是对的，他需要等。但是这时间真是漫长啊，长得他都觉得警察不会来了。 幸好，警察还是来了。除了穿着制服的警察以外，还来了六个便衣警察。这六个便衣林清质还认识。他在颜夏的拜师宴上见过，那什么萧大师的徒弟。 第101章 那个为首叫常龙的便衣接管了行动，林清质过去打了声招呼，就要求一起上去。 常龙同意了。 “颜仙……小姐跟我们说过了，待会你和……你的养妹跟我们一起上去。” 林清质不能理解，常龙依然这么要求。 “林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清质怀疑这是不是要看着林娇娇这个嫌犯了。于是他也同意了。 一行人上到十二楼，常龙却突然拦住了林清质，“等等。” “什么？不就在面前了吗？”林清质有些愕然。 常龙说，“等下其他人，安全一点。” 林清质狐疑地看着走廊，很长，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这里不会有埋伏。” 常龙纹丝不动，“等等，安全一点。” 他也不理林清质的质疑，只是挡在林清质前面，眼睛盯着巴在门上的红色猿猴，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 虽然早就知道有大鬼堵门，可这门也堵得太严实了。要怎么才能把这东西弄走，再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他正想着，一双雪白的手伸了出来，抱住猿猴的头，轻轻一拧。 猿猴的躯干慢慢地飘落，但没有落地，只是在空中飘浮着。 门开了，颜夏探身出来。 “啊，你们来了。” “夏夏！”林清质忍不住跑了过去，这回常龙没有阻止。 林清质上下打量着颜夏，虽然头发有点乱，但是其他地方还是好好的。颜夏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终于放下心来。跟过来的常龙则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雪山和尚。 颜夏还在笑着，旁边的雪山和尚肚子突然裂开一个大嘴，一口把那只猴子的头吞了进去。 颜夏的笑差点崩了。 “夏夏，”林清质突然发现不对，“怎么感觉房里很冷？” 雪山和尚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平静地说：“我刚刚提议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颜夏轻轻地“嗯”了声。 雪山和尚消失了。林清质则以为颜夏是在回应他，接着又问她：“冷不冷？” 颜夏说：“还好。” 她看了眼地上的猴子尸体，又瞥了眼浑浑噩噩的林娇娇。猴子不在了，现在林娇娇的眼睛和耳朵还是被捂着，但那两个大嘴巴鬼不再说话。 不久，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来了。 颜夏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沈白和苏小小。 沈白还是那么闪亮，跟在他后面的苏小小背后的触手则是更粗更长了。 短短时间不见，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白见到颜夏显然很开心，但他还没开口，完全隐没在他光芒下的秦羽突然开口了。 “是你？！超市的那个？！” 颜夏愣了下，突然想起自己的眼镜摘下来了。 这人居然还真记得她啊。 但是颜夏实在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只是露出困惑的表情。 秦羽闭嘴了。 沈白上来也关心了一番，他坚定地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虽然他完全解释不了那些精英人士为什么要配合。但是这肯定是一次蓄谋已久的绑架。 颜夏只是微笑着配合。 她也没法解释那些人的行为，只能听下别人怎么自动合理化了。 苏小小也怯怯地表达了一番关心，假如她身后的触手不要那么招摇就更好了。但她的触手估计没看上颜夏那可怜的命禄和命寿，也没伸过来过，只是一头扎进沈白的命禄里大吃大喝。 最后还是常龙打断了他们的寒暄，他要把他们都带回去录口供。 颜夏自然是同意。但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林娇娇突然上前一步。 “你是谁？” 颜夏愣住了。 一根触手缠住先前捂住林娇娇眼睛的鬼手，现在她只有一个眼睛被鬼手捂住。 林娇娇迷惑地看着颜夏。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99章 第20章 我是谁 颜夏觉得林娇娇的状态有点奇怪。 难道是猴子鬼不在了的缘故？ 林娇娇还在问着：“你是谁？你说啊！你到底是谁！” 林清质有些不悦：“林娇娇，你在发什么疯？” 林娇娇根本不管，她想冲上来，但是被常龙给挡下来了。 她绝望地大喊：“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她的脸上尽是恐慌，颜夏有些不忍，就回答：“我是颜夏。” “颜夏。”林娇娇木然地重复，她努力地伸头，手指紧紧地陷进常龙的胳膊里，“你是颜夏？可是我记得你不长这样。上辈子你也不长这样。你整容了吗？” 颜夏：“……没有。” 见鬼了！之前她在林娇娇眼里到底长什么样啊？！ 常龙喊了声“常虎”，他的师弟常虎就过来把林娇娇架走。林娇娇还在说：“一定是整容了吧？对，就是整容了。但怎么能这么快？一晚就能变成这样？你们女主还能随随便便就换张更好的脸吗？这不公平。天道偏心。” 颜夏：“……” 怎么没有猴子鬼，林娇娇看上去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林清质却皱起了眉：“林娇娇，你不要装疯卖傻。” “三哥，”颜夏抓住他的衣袖，“我觉得她不是装的。” 那边林娇娇还在念叨：“不对，上辈子，上辈子是怎么样的？这是本小说，我是林娇娇……不，我是林沫沫，这是一本小说。林沫沫，林沫沫是谁？真有上辈子吗？我是谁？根本没有林沫沫这个人！” 第102章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地上的猴子鬼躯体突然暴起，直往林娇娇头上射去。常虎吃了一惊，连忙避开。那个无头的躯干抱住林娇娇的头，又伸出手往她脑子里掏啊掏啊，林娇娇安静了。 但是红色的猿猴已经没有头，掏出来也没法塞进嘴里，它用力往自己脖子里捅，手深深地陷入脖子里，又拔出来。它又往林娇娇脑子里掏了几下，林娇娇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但是那无头的躯干还在她脑子里掏啊掏啊，继续掏，也不知道在掏些什么。 颜夏有些被吓到。常龙指挥自己几个师弟封锁现场，又打了个电话。林太太和林仪景也上来了，他们一上来就要看倒在地上的林娇娇，但被常虎他们阻止了。 常龙客客气气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请了回去。 要录口供。 这就是理由。 颜夏走前回头看了眼林娇娇，她还在被“吃”着。 雪山和尚不是都解决那只猴子了吗？为什么还这样？ 常龙低声解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待会78所有关机构会过来处理。林小姐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常虎他们留守看着就行。要是有什么问题，常虎他们会尝试击毙它的。” 颜夏瞥了眼常龙，轻轻地点了点头。 话都让他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颜夏第二次坐上了警车。跟第一次不同，她这回很淡定。路上常龙告诉她，待会警察也会跟她录口供，到时只需要客观描述其他人状况即可，去除灵异版本的。完了78所会专门再跟她详细了解情况。 颜夏却在想着林娇娇。 “林娇娇会怎么样？”她问常龙，“你们打算怎么做？” 常龙倒是老实：“有关机构应该会尝试剥离那只大鬼，好进行研究。但是可能有点难。不行的话只能就这么研究了。” 常龙解释：“顾淮备案之后，78所一直在监测那个大鬼的情况。那只大鬼……比较奇怪。这涉及保密条例，不能说。” “那你把不涉及保密条例的部分说一下。” 常龙沉默了。 ……不涉密的都已经告诉她了是吧？颜夏懂了。 这时，常龙却提出一个建议：“颜仙女……” “停，不要叫这个称呼。”颜夏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叫我颜道友、颜老师、颜女士、颜小姐，但请不要叫那个称呼，谢谢。” 真是见鬼了。他们师门出师的叫“师公”、“仙娘”，还没出师的弟子，男的叫“师男”，女的叫“仙女”。这就够离谱了，但毕竟之前没人叫过，她也没什么实感。可是拜师宴上，萧老头那是要徒弟们这么叫，还觉得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喜欢被叫“小仙女”，颜夏听了一定很开心。开心个头啊！她尴尬得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常龙有些不解，但从善如流，“颜道友，你考不考虑加入78所？” 迎着颜夏不解的目光，常龙说道：“加入我们所好处很多的。林娇娇身上的鬼来历不一般，又对你有敌意。你加入78所就能及时知道这些情报。而且我们所福利很多。你们学校也有个快形成的鬼域，你要是加入我们所，到时只要在学校坐班就是在监测，有补贴拿，这不是很好吗？” 颜夏：“……你让我想想。” 常龙说了声“好”，也不再劝说。 派出所到了。 第100章 第21章 冒险结束了 颜夏下了车才发现，她到的不是区派出所，而是夷安市公安局。 常龙解释的是，要录口供和检测的人太多了，所以分流了。像颜夏这样的关键人物，都是在市局处理。所谓关键，就是她、林娇娇、沈白、苏小小、林清质、林太太和林仪景等人。 当然了，颜夏优先。 颜夏先在警察那里简单地录了口供，78所的人就带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仪器来了。他们腾空了一个会议室，就要求颜夏一一检测过去。 颜夏不知道这些仪器到底干嘛用的，只能听他们的。她做检测的时候比较忐忑，不住地打量着工作人员的神情。但是他们也就是表情严肃，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们也什么都没说。 检测完了，她被带到一个噪音特别大的房间里录口供。 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颜夏都听不清78所工作人员问的问题。 “我听不清。”颜夏提高声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能不能听见，“这里太吵了，我完全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对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做了个“稍等”的动作出去了。那人回来以后，开始用纸笔和颜夏交流。 “我们应用了干扰器，确保室内没有邪祟，也能确保鬼神无法听到我们的谈话。颜女士似乎比较敏感，一般普通开眼的法师也不会听不见谈话。” 颜夏：“……” 对方等她看完，又写了一句话展示给她看。 “我用文字问你问题，你直接回答，普通音量就可以，不用刻意提高声音。我们听得见，我们不被干扰。” 颜夏：“……” 所以是她的问题吗？ 他们就这样一个写一个说地录完了口供。因为78所需要更多的细节，还要反覆确认和追问，这次录口供的时间也特别长。 待她完成口供录取，已经是凌晨时分。 好不容易离开那个房间，她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轻松了。然后她一抬头，就看见顾淮就站在走廊尽头等着她。 第103章 颜夏终于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顾淮身边。 她知道，今晚的冒险结束了。 *** 让颜夏意外的是，她竟然是第一个录完口供的。 “因为他们机器也不够。”顾淮解释，“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事了。上次发生这样规模的群体事件时，我爸都还是个小孩。” 因为林清质还在里头录口供，颜夏就决定等一等。她和顾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便回顾了下这一百年来的灵异群体事件。 在他们聊到夫余和挹娄的“讨药”事件，唏嘘着在大鬼被消灭后事件规模反而还扩大时，林清质终于出来了。 “三哥！”颜夏高兴地迎了上去。 林清质对她笑了下，就看向顾淮，“我要和夏夏谈一下。” 顾淮和颜夏都愣住了。顾淮看了眼颜夏，点了点头， 颜夏也没被带得很远，他们只是到了大厅的另一端。她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林清质会问些什么。 结果林清质问的问题很简单。 “夏夏，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颜夏呆了下，就点了点头，“嗯，有。” 林清质垂下眼，又问：“今晚的事，是不是跟……有关？” 颜夏又点了点头：“嗯，有关。” 这次这么大阵仗，连三哥都察觉不对了。 林清质继续问：“林娇娇是怎么回事？” 颜夏为难了。 “不能说吗？” 林清质的声音很轻柔，颜夏更为难了。她最后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能不能答。 “那我明白了。” 林清质抬起眼，盯着她，又问：“顾淮是不是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你是不是被他监控？” 颜夏：？？？ 颜夏拚命摇头，“不是，没有。” 三哥到底误会了什么啊！ 颜夏又补充道：“顾淮只是一个程序员，他没有别的兼职。虽然他有在教我法术，但是他没有从事这行的工作。” “真的吗？” “真的！”颜夏很坚定地说。 “是吗？” “是！”颜夏回答得更坚定了。 “那夏夏，”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所以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们是不是同居了还睡同一间房？” 颜夏的表情裂开了。 第101章 第22章 你们中的可是神经毒气 林清质从上车以后就开始觉得不对。 他很敏锐地发觉警察和那什么萧大师的徒弟不是一伙的，但警察对他们很客气，还在听从他们的指挥。 林清质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成色，但是警察不是假的，那这些人肯定也是有关部门的人，而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但是林清质不会忘记那晚这帮人的胡言乱语，他深深地怀疑华国是不是把这些人收编了，只因为上头有人封建迷信。 他想起大约一百年前还有高官求神拜佛祈雨的事，只觉得十分荒谬。别告诉他，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在搞这一套。后汉可是有人为了祈雨自焚的，现在难道也要吗？ 林清质想了想要是因为几个月不下雨，夷安市市长就自焚求雨…… 华国没救了。 路上，那位沈氏集团的沈总还一直在没话找话。林清质很不耐烦，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心情应酬。 那位沈总在他要拒绝聊天的时候，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你妹妹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 林清质一头雾水：“什么男朋友？” 沈白愣了下，快速地说：“她说她有个同居很久的男朋友，还睡在一起。” 林清质瞪大了眼睛。 “她有个同居很久的男朋友？！还睡在一起？！” 沈白急忙解释：“她也没说睡在一起，只是说睡同一间房。” 这有区别吗！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再也没理尝试着继续跟他聊聊的沈白。 他几乎可以确定，颜夏在说的就是那个就只有张脸的诈骗犯。同居之前勉强说得上，但同房是什么鬼！！！ 到了市局，林清质倒是很快就被安排录口供，但后续的等待让他觉得越发不对劲。 要等什么？ 他和沈白、那个叫苏小小的女侍应生对了下当时的事，那种怪异感越发强烈起来。 到用莫名其妙的仪器检测，林清质再迟钝也能发觉不对。 “我想问一下，这是要检测什么的？”在抽血的时候，林清质冷静地发问。 检测的工作人员回答：“检查一下你们的身体，看有没有问题。” “我们只是来录口供的吧？需要做这么多检查吗？” “咳咳，你们可能受到了恐怖袭击，所以得做一下全面检查。” “恐怖袭击？什么恐怖袭击？我们被什么袭击了？” 那个工作人员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神经性毒气吧……” 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过来给了他一肘子，微笑道：“抱歉，现在案件还在侦查中，届时我们会通知您的。”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好的。” 后面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重复录口供，还换了批人罢了。 林清质观察了下四周，他们在墙角都安装了不知名的仪器，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只知道根本不干扰手机的运行。 他录完口供，就出去找能替他解惑的人了。 第104章 只是没想到，人在最应该立刻否定的问题上被问倒了。 林清质看着支支吾吾的妹妹，眼里逐渐带上了杀意。 还真同居同房了？！ *** 颜夏很想说“三哥，你听我狡辩”，但是又实在没那个胆量。 虽然也是个成年人了，可是连关系都没确定，她和顾淮干的事看上去真的有点离谱。要是炮友都说得过去，偏偏他们连炮友都不是。 “三哥，这是有理由的。”她吞吞吐吐地说，“先前我被袭击了……” 颜夏大概地说了下那晚被袭击的事，林清质听着听着表情也缓和下来。他大概也知道颜夏为什么会和顾淮同房，主要还是安全问题。但是…… “夏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颜夏摇了摇头，“本来打算我厉害一点就分房的，可是今晚出了这事，暂时不敢了。” 说到这里，颜夏有点心虚。 她就没想过分房的事，顾淮也不提，两个人就心照不宣地暧昧着，也不挑明。但是这个事不能让林清质知道，否则她怕林清质真和顾淮打起来。 三哥可打不过顾淮。 林清质久久不语，最后只能说：“做好防护措施。” 颜夏连连点头。然后她才发现不对。 三哥这是…… 林清质却往回走了。 颜夏跟了上去，又不敢确认林清质是不是那个意思。她总觉得要是确认了，林清质真会和顾淮打上一架。 她只好讨好地问：“三哥，你怎么确认这次是灵异事件的？” “当时在场的客人全都奔着沈白去了，一个个要结识沈白，拉着他不让走。侍应生几乎都跑你那里去了，剩下的几个和经理就困着在场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女侍应生。但刚刚，他们跟我解释，大家中的是神经毒气。” 颜夏迷惑了：“这个解释有问题吗？” 林清质嘴角抽了抽：“当然有问题。神经性毒剂又不能操纵人的行为，那是跟有机磷杀虫剂差不多的东西，只是更强。人中毒之后会恶心、呕吐，会呼吸困难，会意识障碍，甚至直接就死了，但没有一种是可以操控人的行为的。” “没有药可以操控人的行为的吗？” “没有。那是幻想。”林清质耐心地解释，“致幻剂能让人产生幻觉，但是就算是使用者也没法预测实际幻觉是什么，那是不可控的。那只能致幻，不能控制幻觉，更不可能操控行为，更别说是群体行为了。市面上的那些听话水，大多数是麻醉药，就是让你不能动而已。有时也会有例外，因为，”林清质停了下来，“他们会用毒品。” “毒品能增强性冲动，现在售卖的所谓春药基本上都是毒品。中了就完了。像伟哥之类的药物，只是增强性功能，并不会使人产生性冲动。” “夏夏，你没碰林娇娇给你的东西吧？” 颜夏急忙摇头，“没有，我根本没接。” “那就好。不管林娇娇有什么缘由，她的行为都是有害的，你不要掉以轻心。” 颜夏有点想反驳，说自己没有轻视林娇娇。可是真的没有吗？ 她还是点了点头。 顾淮还在等着他们。 林清质看了他一眼，低头轻声问颜夏：“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颜夏有些紧张地抓住包，但还是点了点头：“要。” 第102章 第23章 供奉 林清质这回终于把人直接送到了顾淮家楼下。顾淮觉得他眼神有点可怕。 顾淮倒是想过要不要解释一下，但是他又问心有愧，所以只能装作看不见。 顾淮倒没打算让颜夏立刻复盘。她这一晚上也太折腾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但是颜夏主动要谈，她要复盘一下晚上的情况。 尽管早就知道了大概，顾淮还是认真地跟她捋了一遍整个过程，还跟她总结了一遍不足，制定下一步训练方案。 总结完了，颜夏也放下心来。然后她悄悄看了眼陈四夫人神像，有些扭捏地说：“那个……我有个关于雪山和尚的事要问下，在夫人面前说可以吗？” “没关系。”顾淮把文档保存好，毫无在乎地说，“雪山和尚和各派供奉的天鬼关系都很好，直接说就行。” “就……就是……他问我要不要供奉他，这也能在夫人面前说？” “你说什么？”顾淮愣住了。 “就……雪山和尚问我要不要供奉他。他说供奉他好处很多，以后我借用他的力量不需要现场就要准备洁净的水和檀香……”颜夏越说越小声，她也回过味来了，这不就是供奉所有天鬼都会有的好处吗？ 顾淮有些头疼，“你反应过来了？” “嗯。”颜夏又说，“但我还是想供奉他。” “为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同情他。” 颜夏摇了摇头。虽然雪山和尚也跟她明说了，他只是和各法师合作，并没有成为被广泛供奉的天鬼，随着法师的减少，他直接得到的供奉明显减少，所以才问她要不要供奉他，但是颜夏也有供奉他的理由。 “我觉得用得上。雪山咒很好用，它能驱除一切异常。今天那些线我觉得普通咒语根本没法清理，但是雪山咒可以。” 虽然还没试过，但是颜夏直觉雪山咒也能压制苏小小的触手。 “今天的事典籍里没有记载吧？苏小小……就上次我们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生的触手也没有记载。我觉得未来会发生更多典籍里没记载过的事。我觉得雪山和尚能帮上忙。” 第105章 顾淮倒没再反对，但是他说：“雪山和尚挺小气的。你要供奉他早晚的冰水和檀香是不能忘记的，忘了还得尽快补上，否则他会把账记下来，跟你慢慢算。” “呃……雪山和尚不是说脾气跟大部分天鬼比起来还算不错吗？他也说过以前被一个小孩冒犯过，但也没有跟他计较……” “谁说没计较的？”顾淮冷笑了声，“他的没计较是指没有直接用法术惩罚，但是他会把事情全告诉家长，最后你就能吃上混合三打了。” “……顾淮，那个说他还不如空调好使的小孩不会就是你吧？” 顾淮不满地说：“我当时也才七岁啊。童言无忌，他自己就长得一副小孩的样子，却完全不会体谅人。而且我有说错吗？他一出现就只有一个温度，那就是冷死人的温度，完全没有调温功能，这方面不是确实还比不上空调吗？” 颜夏：“……” 她好像理解为什么顾淮会被混合三打了。 但是顾淮还是帮她整理了下雪山和尚的供奉要点： 1.平日供奉需要在香前用敞口的碗盛放冰水混合物，碗里的冰水混合物不得少于400毫升。每次供奉冰水混合物都必须更换新的，不能重复利用。 2.早晚供奉。 3.香只要檀香。 颜夏看了下三个要点，其实雪山和尚还是比较好养……呸，供奉的。他不需要神像，也因为他和陈四夫人实在很熟的缘故，他们甚至能在同一室供奉。要是换某些天鬼死对头，方圆百里都不能有供奉对方的檀香味，否则那就精彩了。 处理完正事，颜夏赶紧去洗漱。她这时才想起，完蛋，她的衣服和首饰怎么办？明天是不是还得让三哥把首饰带走？衣服送去普通洗衣店会不会洗坏啊？ 她瞬间慌了。 但是颜夏还算理智，她知道现在也挺晚了，只能把首饰放进眼镜盒里，又把衣服挂起来，等明天再问下林清质。 只是，她做完这些事以后，还是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她想啊想啊，都躺平了都还在想。直到她看到准备关灯的顾淮，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她忘记什么了！ 她好像跟顾淮说了她今晚被拉去相亲了吧？可顾淮就这个反应？ 颜夏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顾淮。” “干吗？” “我刚刚跟你说了，我今晚被拉去相亲了吧？” “对啊。”顾淮有些不解，都快睡了，怎么突然扯这个。她都不累的吗？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颜夏坐了起来，瞪着他。 “有什么……”顾淮忽然警觉起来，他发觉要真直接反问，下场不会比被李秀兰发现藏烟的顾鹤好到哪里去。 他开始回想先前关于相亲的对话。 原本，真的是原本，顾淮听见颜夏相亲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但他还得装作不在意地问她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颜夏思考的时候，他紧张得要死。结果颜夏是这么说的： “沈总……有点像《第三类接触》的外星人。” “你说什么？你是说与外星人进行直接接触，看清了ufo的第三类接触？”顾淮有点不确定这个描述。 颜夏说：“不是，是斯皮尔伯格拍的那部《第三类接触》。主角接触的外星人不是被包裹在光里，本体就只是个剪影吗？沈总跟那个一样的。就算后来跟柯南的小黑一样长出了眼睛和嘴巴，可也还是跟那个好像。就是你觉得他们是不是要干什么坏事，结果他们只是来开一个音乐会。就这个感觉。” 顾淮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都相亲到外星人了，他要怎么反应？ 顾淮憋了半天，终于说了： “那位沈总确实有钱得就跟外星人一样，就当一次神奇的第三类接触了。” 他说完，发现颜夏的眼神更可怕了。 顾淮想补救一下，但是颜夏倒回床上，一扯被子，闷闷地说了声“晚安”，就再也没理他。 顾淮看着她，也轻声道了句“晚安”，就熄了灯。 第103章 第24章 鸡卵卜 第二天一早，颜夏照旧练功，虽然吃早餐的时候忍不住踩了顾淮一脚。但是顾淮也只是懵了下，想了想竟然说：“你想想，就算是外星人，也是有钱的外星人。相亲嘛，总是男方请吃饭的，趁机吃顿好的也不亏。外星人就外星人吧。” 颜夏觉得这人大概真的是故意的，忍不住又踩了他一脚。这回顾淮就彻底装傻了，再也不说些不着调的东西。 中午颜夏和林清质发了信息。林清质那边却说，林娇娇被带走了，警方解释是她中的毒气太严重，普通医院治疗无效，现在只能依靠有关机构附属医院治疗。林家现在都要过去看林娇娇，他会让人送首饰盒过去，到时也会把衣服拿走。 颜夏有些担心，但是顾淮说：“肯定送78所附属医院了，那边还是比较安全的。” 颜夏只能嘱咐林清质把护身符贴身放好，不要离身。林清质答应了，但她心里还是很不安。顾淮安慰她是昨天的后遗症，不一定是真会发生什么。 “可是我真觉得像要发生什么事。”颜夏把衣服送走以后焦虑地说，“我心里很乱，三哥真的没事吗？” “可是你哥去的是78所附属医院，”顾淮还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你送了他护身符吧？他身体又健康，一般鬼根本近不了他身。” 第106章 颜夏也信了。 但是到下午五点的时候，那种不安感越来越重。颜夏给林清质打了个电话，林清质说他正在林宅，待会吃完饭就回自己的公寓，她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但是她吃完饭后，那种不安还是没有消散。颜夏忍不住问了李秀兰，但是李秀兰是这么说的： “小夏，我能随时帮你和顾淮占卜，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生辰八字，也对你们非常熟悉。我对你哥哥一无所知，我是没法帮他算的。只有你自己可以。” 这时，顾淮也在查看手机信息。颜夏警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淮收起手机，“没什么。今晚3号线的移动鬼域就要初步成型了。之前我帮他们测量过，78所通知说今晚七点半后不要坐地铁，也做好支援准备。” 颜夏却像被打中了一样。 “3号线？” “对。”顾淮看见她站起来，一脸恍惚的样子，急忙说，“放心，78所到时会疏散人群的。而且你哥一直都自己开车，根本不会坐地铁。” “我要占卜。”颜夏突然坚定地说，“不管三哥是遇上灵异事件还是非灵异事件，他那边肯定有问题。” 顾淮愣住了，“你跟我妈好像也没学多少吧？不就是试一下？” “我觉得可以。”颜夏从冰箱里拿出了十个鸡蛋，抬头跟顾淮说，“鸡卵卜可以定吉凶祸福，虽然简单，但足够了。我们家的油性笔在哪？” 顾淮赶紧帮她把笔翻了出来。 鸡卵卜是鸡卜的一种，起源于越巫。 《史记·封禅书》里记载：汉武帝灭南越后，越人跟汉武帝说越人有信鬼的习俗，每次祭祀都能见到鬼，非常灵验，又与汉武帝说礼敬鬼神可得长寿。汉武帝信了，就命令越巫在各地修建越祝祠，祭祀天神上帝和百鬼，并行鸡卜。 这个时候鸡卜还是鸡骨卜，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鸡卜又衍生了鸡卵卜。晋代周处所著的《风土记》里就有记载南方用鸡蛋占卜，而《神仙传》里则记载了用鸡蛋如何占卜疾病能否痊愈。 所以，鸡卵卜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手段，兴于魏晋南北朝，盛行于唐宋，而直到当代，岭西、牂州两省的少数民族依然广泛使用鸡卵卜。 就颜夏个人而言，鸡骨卜其实比鸡卵卜更精准一些，但是她实在没时间搞鸡骨，只能用鸡蛋了。 旃然派记载的鸡卵卜需要在鸡蛋上画鬼符。鬼符非常复杂，也是需要画出很具体形象的象形符式，假如是顾淮这种只能灵魂作画的画手，基本上无望。但是这点对于颜夏来说，这一点也不难。 她在十个鸡蛋上画好鬼符，用一个盆盛好白米，将鸡蛋置于米中，焚香祷祝，再把鸡蛋放进清水里煮熟。 是的，煮熟。 这就是白煮蛋。 颜夏第一次用鸡卵卜的时候就吐槽过，但现在也没心情吐槽了。她把煮熟的蛋捞起，用刀一一根据画线剖开。 颜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个都是凶兆的鸡蛋。 还是跟灵异事件有关。 她再次拨打林清质的电话。这回，她再也打不通了。 这时正好是八点半。 第104章 第25章 可能是有点干扰 时间回到上午。 林太太和林仪景终于从派出所里出来了。 林清质很怀疑是不是因为颜夏的缘故，所以他们排得比较早。昨晚整个酒会的来宾和酒店工作人员都被拉过来了，具体人数林清质不清楚，但是一百号人是肯定有的。因为流程繁琐，大多数人还在等着呢，可是林太太和林仪景已经出来了。 但是他们才出来就收到警察带来的噩耗——林娇娇中毒过深，得继续在华电工夷安医院icu住院。 林太太差点软倒在地，但她还是强撑着要去看望林娇娇。 林仪景倒是觉得奇怪，他问林清质：“你们医院可以不经过家属同意就收进icu的吗？”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要抢救的时候当然可以。” 林清质这话一出，林太太差点真的厥过去。林清质叹了口气：“妈，她已经住进去了，我们先过去了解情况，否则我们要先照顾谁？” 这话让林太太镇静了些。 一路上林太太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谁也没想到参加个酒会还能遇上恐怖袭击，至今还不知道是谁发起的袭击。华国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只有林清质还有心情回复颜夏的信息。 他很清楚，林娇娇根本不是中了什么神经性毒剂，而是撞鬼了。看样子还撞得不轻，是连夏夏都不知道怎么说的地步。 不过华电工夷安医院吗？之前陈烁说过，华电工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件的特殊部门，看来陈烁倒是说了些大实话。但是这么一个特殊部门的附属医院icu么，从现在看来不是给人用的，而是给鬼用的，或者说，是给被鬼附身的人用的。 昨晚那么多经历群体事件的人，都是在外检查一下，只有林娇娇一个人被送进去了。甚至他们昨晚离开前，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看守，可见林娇娇的问题不小。 但是华国有关部门都已经接手，那么他们就会尽全力挽救林娇娇。假如不能，那也没谁能了，只能说很遗憾。 这么多年过去，林清质发觉自己确实冷漠了很多，对于林娇娇的事，只能说尽一下责任，更多的也没有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假如有关部门能救治林娇娇自然最好，假如不能，他只希望她不要太痛苦。 第107章 但回顾这些年来的事，他十分怀疑林娇娇早就死了，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已经死亡，活着的只是个鬼。这个鬼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当初二哥重病，后来夏夏的各种遭遇，都是这个恶鬼干的。 这么一想，林清质倒是觉得真正的林娇娇可怜，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重视的人可以平安。 果然，到了华电工夷安医院，他们直接拒绝了探视要求。 “患者现在情况不稳定，暂时还不能探视。” 林仪景质疑这点，但是对方不为所动。 “我们都是为了患者的生命安全，请家属理解。患者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那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巫师的人如是说道，“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李雯雯，我们可以谈一下她的病情。” 李雯雯表现得倒是很专业，基本上解释了为什么林娇娇需要住在icu，而且为什么还没脱离危险，也说了后续的治疗方案。但实际上是不是这样，会不会上，林清质就不清楚了。 李雯雯说完，还给了他们一张押金单：“麻烦去入院处帮她登记一下证件，并交一下押金。昨晚她是开了绿色通道进来的，先给她抢救，急诊的费用都没交，你们还得先去急诊结一下费用。” 林清质：“……” 听上去怎么完全是正常的医院流程，林娇娇真的在进行特殊处理吗？ 待林仪景等人下去办理手续，林清质犹豫了下，又折返回去询问林娇娇情况。 李雯雯听完他的问话就立刻叫停了。 “停，林先生，不要问了。”李雯雯双目无神，“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妹妹颜女士都不能说的东西，我更不能说。而且你长点心吧，毫无防护地聊这个，你是真不怕死。” 林清质还是放弃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林清质走后，李雯雯不太放心地进去问了下一直监控着林娇娇的同事：“刚刚数据没什么问题吧？” 李雯雯确实不能算普通医生，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巫师。因为78所的技能培训，她是只通了科技那个窍，别的窍只能说此路不通。这也是78所绝大部分人的情况，她的同事和她一个样。没有天赋的人就是这样，要么就是从小修行，要是成年后再修就修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门派总能收到有天赋的弟子，他们明明也就是凭直觉收徒。 所以李雯雯他们能做的就是通过仪器上的数据监控。当然，要是有能开眼的人来监控最好，但是今年不知道是什么好年份，数个鬼域即将开通，今天3号线地铁的移动鬼域更是要成型，实在没人手来他们这里。 “就刚刚波动了下，可能是有点干扰，现在已经好了。”同事这么说的，还翻了下每15分钟记录的数据，“现在数据和之前一样，没有区别。” 李雯雯松了口气。 没什么变化就好。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第105章 第26章 地铁空无一人 林清质和林家人会合以后，就和他们一起回了林家。回到林家以后，林宵晖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了下他的状况。林宵晖一打起电话就说个不停，好不容易挂了林宵晖的电话，颜夏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本来以为颜夏会问他林娇娇的情况，结果她只是关心他现在在哪，并再次叮嘱他一定要把护身符贴身放好。 林清质觉得她有点奇怪，今天她似乎很在意护身符问题。难道林娇娇那里有什么问题？ 他有点想问，但又想起李雯雯说的话，也不好再追问。他怀疑问了可能他和颜夏都有危险。 天黑下来以后，林宅有些阴冷。 但是林清质怀里的护身符很快就暖和起来，周围的气温也逐渐回升。林清质怀疑是不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但是护身符又没有动静了，他想问一下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知道这能不能问。 昨天晚上他能问出来，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些禁忌，但是现在知道了，他也不知道有些东西能不能说，能不能在疑似有鬼的时候问。 最后，他还是放弃。但是他发了信息给颜夏，告诉她，他待会要过去她那里。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有鬼，但是妹妹那里有个专业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晚饭的时候，气氛相当沉重，林太太更是只吃了两口就饱了。林仪景劝了两句，她还是不愿意吃。 林先生把筷子重重一放，“娇娇已经在icu里了，现在也只能等，你现在是要做给谁看？” 林清质皱了皱眉，但没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招对林太太有用，虽然勉强得很，她还是努力吃了半碗饭。 林先生还想说什么，林仪景阻止了：“妈现在确实没胃口，就不要勉强了。硬吃说不定还会伤到。” 林先生瞪了林太太一眼，不再说话。 林清质放下了碗：“我吃饱了，先走了。” 林仪景有些生气：“你要去哪？娇娇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妈也不舒服，你今晚不留在家？” 林清质俯视林仪景，扯了扯嘴角说：“我去看夏夏。” 林仪景愣了一下，眉头皱得紧紧地说：“她怎么了？” “昨晚她被绑架，我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林清质说。 虽然，他觉得现在比较有事的可能是他自己。 林仪景冷笑了声：“你确定她有事？” 第108章 正要离开的林清质停住了。他看向林仪景：“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仪景冷冷地说，“我就一个问题，既然是神经毒气，在场的人都中毒了，为什么她没事？她说是受害者，袭击者想绑架她，可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娇娇却进了icu，有这个道理的吗？”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警方说了，这次是一次恐怖袭击，夏夏是纯粹的受害者。” 林仪景嘲讽道：“警方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跟袭击者一伙的？她提前吃下解药，这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林清质又抬了下眼镜，“世界上没有这样的神经性毒剂解药。” 林仪景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这次的神经毒气就是新型毒物，你怎么知道没有新型解药？” 林清质脱了下无框眼镜，“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信她跟这事完全无……” 林清质一拳打到林仪景脸上。 两兄弟四目相对，林清质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想说很久了。我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更讨厌无论什么都只会反驳的人。” 还有一句话，林清质忍了又忍，没说出来。 你那么爱抬杠，怎么不去高速公路当etc呢？ 林仪景脸色变了又变，他握紧拳头就要奔过去，但是被林先生和林太太死死拦住。 林先生莫名地带上了一家之主的气势：“那是你弟弟！你疯了吗！” 林清质不想再看这场闹剧，迳直走了出去。 待上了车，他才发现先前给颜夏的信息根本没发出去，他手机甚至根本没有信号。林清质重启了手机也没用，他都怀疑这边的信号塔是不是被炸了。进龙舒区以后，他手机终于恢复了信号。他找个地方停下车，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颜夏的声音传了出来。 “三哥。” 林清质觉得她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 “夏夏，我现在过去你那边方便吗？” “方便是方便。但是三哥，你……你……”颜夏吞吞吐吐地说，“你最好别开车。” 林清质愣了下，他感觉到护身符在发热，也不安起来。 “别开车吗？” 颜夏那边的声音也不时被卡住。 “你……换……滴……吱……地铁或者吱……” “好。”林清质答应了。 他挂了电话，熄火、下车。护身符果然慢慢地又冷却下去。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是跟什么在一起？ 他搜了下缺德地图，公交都建议先坐地铁3号线，后面再转公交。他按照导航走到地铁站，颜夏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回接听，护身符又开始发热，颜夏那边的声音更卡了，他只能在一堆奇怪的杂音里听见“哪里”两个字。 林清质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说：“我到地铁站了，待会就要上车。” 说到这里，林清质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地铁站是这么空的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颜夏那边还是一堆杂音。 地铁来了。 他踏了进去。 但里面空无一人。护身符这次直接变得滚烫，他终于听见颜夏的声音。 “别上地铁！” 林清质急忙转身，门阖上了。 第106章 第27章 追魂 20:33，顾淮家。 颜夏已经拨打了好几次林清质的电话，但始终没拨通。她急得团团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三哥？我们有这种法术吗？” 顾淮正把他的工具翻出来，“有。追魂。” 这个法术颜夏还真没学到，不过…… “那不是帮人定神的吗？” “不。所谓追魂实际上是身体虚弱的原因不明确的时候，让夫人指引我们找到导致他神魂不定的原因。你哥在市内还一直电话不通，肯定出事了，夫人会告诉我们原因的。” 顾淮说着，把一个小石舂臼放在椅子上，又将一根小竹竿插进特制的主管套内，再将其一并嵌入石臼内。 这就是要做追魂竹，竹子在石臼里可以立住，也可以转动，待仪轨完成就可以用追魂竹指引方向。 “等等，”颜夏想起一件事，“我没有三哥的随身物品，怎么做追魂竹？” “只能用血亲的头发了。”顾淮说着，拿出剪刀，“卡擦”就剪了撮颜夏的头发，用红绳绑好。又准备画符，这时顾淮忽然发现他完全不知道林清质的属相。但是就林清质的样子么，不用说也是…… “你哥属牛的？” “他属虎！” 好吧，属虎。 顾淮把相应的符画好、开光，折好，再用丝线与颜夏的头发、剪刀、尺子、镜子等物捆在一起，再用布包好，绑在竹竿末梢。 “去换衣服鞋子。”顾淮说，“待会我们一起去找你哥。” *** 待颜夏准备好，顾淮也换了一身藏蓝色的衣服。 这回顾淮请陈四夫人时出乎意料地上了很多香，弄得颜夏也紧张起来。 请神完毕，顾淮又开始武科表演，颜夏抓住追魂竹，根据节奏从左转动起来。只听顾淮唱道： “……桥尾祭设祭事毕，奉请临水夫人救良民、治祸鬼。今延祖师于此，禳灾治病。在于五岳山头山尾，冤家鬼，动魂魄，牵得魂子转团团。男人魂竿从左转，右边落去，左边上来，祖师坛前牵魂转……” 第109章 追魂竹没反应，顾淮只能按照仪轨反覆吟唱最后一句，也不知道唱了几遍，忽地，追魂竹挂着的布包往一个方向一扯，差点把颜夏扯飞出去，但她还是稳住了。 顾淮终于停了下来，让颜夏举着追魂竹，跟着那个方向寻去。 当然，他们没那么傻，还是知道要打的的。 这个时候也还早，出租车遍地都是。但是追魂竹上车本来就难，在追魂竹牵引方向的时候，他俩让司机跟着追魂竹走更是把司机吓得魂飞魄散。司机哭着求爷爷告奶奶，表示自己没有做过坏事，求他们放过他，但就是不开车。两人干瞪着眼，也没办法，只能给司机付了钱就下车。 得，换共享单车。 结果…… 他们瞪着眼前的建筑物，无言以对了。 夫人这指引竟然是直线距离，而不是按照交通道路来的！夫人就是装个缺德地图都比较好啊！现在根本过不去！ 顾淮忍无可忍了，把共享单车还了，决定自己来。 颜夏说：“你怎么还能自己来？” “化马咒不就行了吗？速度够的。” “那不是要法器吗？我们哪里来的法器？” 顾淮说：“我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法器。” “啥？！” 颜夏还没能理解这话什么意思，顾淮就已经念了起来。 “干元有象，化现晋臻……” 不是，顾淮不会真变成匹马吧？！这个咒真的能对人用的吗？！ “……受吾变化，高奔上升。急急如律令！” 顾淮没变成马，颜夏也不知道他成功了没。顾淮却蹲了下去，直接跟她说，“上来。” 颜夏熟门熟路地跳到他背上，然后就感受到了化马咒的速度。 法器被加持过是变云马，人被加持过原来不会变马，只是能弹跳力、速度加耐力惊人吗？ 颜夏死死地抓着追魂竹，给顾淮指引方向。 跑着跑着，顾淮觉得有点不对。 “你再打电话给你哥试试。假如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就出事，按理追魂不需要唱那么久才对。” 颜夏一听也反应过来了。她把追魂竹夹在她和顾淮之间，勉强固定，一手抱着顾淮，一手艰难地拨打电话。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很危险，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结果这次，电话通了。 “三哥！”颜夏惊喜地说，“你现在在哪里？” 但是林清质那边声音非常嘈杂，他还一直在说听不清，颜夏只能重复了两遍。终于，林清质听清了，但是他说： “我到地铁站了，待会就要上车。” 颜夏脸色骤变。三哥为什么会到地铁站？他不是一向都自己开车的吗？ “三哥，不要上车！今晚不能上地铁！” 林清质那边声音更加嘈杂，颜夏重复了两遍，他似乎也没听清。 “地铁到了。”她听见林清质这么说，“夏夏，我先上去了。” 突然，那边的杂音全都消失了。颜夏抓紧机会叫了出来：“别上地铁！” 然后，电话断了，只剩下一片忙音。 第107章 第28章 进鬼域 追魂，只可能指引已发生的鬼魂导致的伤害，不能指引未发生的伤害。一般追魂最后一段都是吟唱两三遍就可以寻觅到方向，这次顾淮反覆吟唱明显是不正常的。当时林清质很可能只是通讯被隔断了，而不是真的被鬼魂伤害。 可是这个法术自从医学发展起来以后就逐渐没人使用，顾淮也只是学过，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 大意了。 顾淮背着颜夏，往最近的地铁站奔去。 这个地铁站是个比较大的中转站，一向比较繁荣，但主要是转得繁荣，真要说出入站的人相对其他大站比较少。现在因为3号线停止运营，这里也冷清了许多。 顾淮进了地铁站，背着颜夏直奔3号线，78所的工作人员刚想把他们拦住，他们就风一般地窜了过去。 工作人员愣了下，赶紧追在后头：“喂喂！你们两个！3号线停运了！不能下去！” 他们两个根本没听，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速度啊？ 工作人员眼见着不对，立刻开始呼叫支援：“龙哥龙哥，两个乘客在冲候车区，需要支援。” 两人跑到3号线候车区，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之前测量的结果，移动鬼域入口速度应该和3号线差不多，你哥到这里，就算是最近的站，也要4分钟，我们……”顾淮喘了口气，看了下时间，“还有半分钟。你现在开眼开到最大。” 颜夏也不问理由，直接开始开眼。 原本顾淮已经没有那么亮的命寿越发明亮起来，恢复到了刚筑基成功时的亮度。 时间到了，移动鬼域入口还没来，常龙倒是先来了。 常龙见到顾淮和抱着追魂竹的颜夏，松了口气：“是你们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颜夏只看了常龙一眼就移开视线。常龙的命寿比顾淮还夸张，命寿不比命禄，人类再夸张也不可能把她闪瞎，但是看久了也不舒服。 颜夏答道：“我哥可能进了鬼域。” 常龙有些讶异：“这不可能，每个地铁站我们都安排了人手。” 顾淮说：“反正她哥出事了，最后通话就在上地铁。” 第110章 顾淮指了指颜夏手里的追魂竹，它现在的指向正好沿着他们面前的3号线方向，“你看，对得上，在前面的站呢。” 常龙脸色一变，他也认出了追魂竹。他立刻开始联系3号线前面站点的78所驻守人员，纷纷表示并没有见到人进入，常龙又要求留在监控室的人查看那个时间的监控，结果还真有个站的监控发现林清质进了站。他当时就直接从工作人员面前走过，但是工作人员完全没发现一样。 常龙脸色铁青，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尤其是林清质身份特殊，无论是他出身，还是他是颜夏哥哥的身份，这事牵扯都太大。 他抬头才发现顾淮已经用法索把自己和颜夏的手绑在一起。 常龙：“……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准备进鬼域。假如是石碑站，到这里要十二分钟，现在还有两分钟吧。”顾淮看向突然亮起来的屏幕，上面下一趟地铁的时间确实就是两分钟后。 他又说，“常龙，我们两个进鬼域帮你们78所擦屁股，应该可以报个临时工吧？要进鬼域，我们一人一万也不过分吧？” 颜夏看了顾淮一眼，乖乖地抱着追魂竹，就看他和常龙扯皮。 常龙抽了抽嘴角，“刚刚诞生的鬼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你怎么确定你就能进？” “我不行，可是颜夏行。我跟着她就行了。”顾淮握住颜夏的手，“你跟萧老头或者别的谁报备一下吧。” 常龙只好打电话去了。 颜夏也不关心钱的问题，她眼里的世界开始变了，有波纹泛起，眼前的东西逐渐产生重影，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鬼域叠加在车站上的状态，但是他们还没见到那个入口，所以还不能进去。 她死死抓住追魂竹，追魂竹末梢又晃荡起来，顾淮抓住她的手，她才稍微镇定了些。 地铁进站的震动感传来，可是这列地铁停下的时候极其安静。 门开了，里头是三三两两的鬼魂。 颜夏反握住顾淮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第108章 第29章 地铁鬼域 鬼域分四个期：孕育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 鬼域形成以后即进入成长期。初形成的鬼域还没构成自己的规则，但会在成长期逐渐形成，在规则稳定后步入成熟期。如是持续几年后，空间会逐渐崩溃，最后消亡。 地铁鬼域在今晚才形成，规则大概率就是没有或者只有初始孵化的简单规则，就一块很多鬼的异空间而已。但是光是这点就很麻烦，因为这里的鬼浓度超标了，人进入鬼域很容易就受到伤害。就算进入鬼域的人很幸运地没有被里面的鬼魂伤害，普通人也无法从这个异空间出来。所以就算没有被鬼伤到死亡，也没有迷失在异空间里，没有食水也撑不了几天。 进入鬼域前，颜夏已经把护身符取了下来。在鬼域里用护身符就很不合适了。虽然护身符可以护得一时，但它是会被损耗的。戴着护身符根本就是在告诉鬼魂你不一样，一旦护身符损耗殆尽，人就会被鬼魂侵蚀。 所以颜夏和顾淮用的是夫人藏弟子诀。 鬼魂不会注意到他们，但是他们经过的时候，它们会自觉有同类经过，给他们让路。 颜夏和顾淮上的车厢在中间。地铁鬼域的车厢和现实的地铁一样，鬼魂也跟人一样老老实实地或站着或坐着。在现实里颜夏有时还能见到鬼魂缠在路灯上，或者见到它们从天花板倒悬下来，但在这里全都规规矩矩。没有鬼在鬼叫，没有鬼在高速乱飘，坐在座位上的都规规矩矩，没有一个鬼占两个鬼位的，甚至连竖杆扶手，鬼魂也顶多是轻轻抓住，没有一个缠上去或者倚靠的。 颜夏猜，这个可能就是地铁鬼域初始规则，要文明坐地铁。但就算是人类都有整个人没素质到抱着竖杆扶手的，鬼魂居然都要规规矩矩的就离谱。 不过安静成这样，是完全不能说话吗？ 顾淮显然也想到了，他们对视一眼，决定保持安静地往追魂竹指引的车尾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们也不敢走得太快，只能慢慢地走。但是走到尽头了，还是只有鬼，没有人。林清质完全不见踪迹。 颜夏愣住了，她看着追魂竹指引的方向，差点就想强闯车尾的司机室。但是顾淮捏了下她的手，让她别冲动。 顾淮看着追魂竹，在她手心写字：“你哥可能下地铁了。” 颜夏愣了下，她看向窗外，外边漆黑一片。她突然想起进鬼域前在站台见到的重影。 这个鬼域并不只是地铁本身，而是包括了站台等空间。所以她才会见到重影。地铁只是入口，进入地铁后，再出去的站台就是鬼域的另一部分。但是站台以外呢？能出站吗？出去的话，外面是什么？ 颜夏攥紧了追魂竹，她恨不得立刻下地铁，但是这种情况真的能出去吗？ 她也学着在顾淮手心上写字：“我们下一站要下去吗？” 顾淮思考了一会儿，回她：“不能。” “站台不一定是连通的。”顾淮补充，“入口只有这一列地铁，假如逗留站台有时间限制，那就麻烦了。” 颜夏咬紧下唇。 确实，外面甚至可能是连通另一个鬼域，到时候连他们都得栽进去。 顾淮有些不忍，又写道，“你哥有护身符，能撑一段时间。” 第111章 颜夏恹恹地点了点头。 所以也只能跟着地铁开到尽头，再跟着折返回去。假如按照地铁常规时间，那他们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能找到林清质。 但是三哥下了地铁，会好好地待在站台里吗？要是站台有别的一些规则，他触犯了怎么办？要是站台不能久留，他不得不到外边去，外面要是另一个鬼域，那又怎么办？ 颜夏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把追魂竹抓得死死的，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希望。 终点站到了。地铁毫不犹豫地要求所有鬼都得下去。 他们也跟着剩下的鬼魂下去。许多鬼魂搭电梯上去了，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整个站台的鬼都走光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地铁终于调头完毕，他们赶紧上去了。 *** 另一边，林清质坐在地狱东站候车区里。 护身符的滚烫程度开始减弱。他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什么，但是也不敢移动。 他听见颜夏喊出“别上地铁”的时候就发觉不对，但是已经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待着。 但很奇怪，护身符只是滚烫了一会儿，就慢慢地冷却下去。 一开始他以为护身符是不是逐渐失效了，也暗暗着急。也因为这样，地铁在下一个站竟然还是如常开门时，林清质立刻下了地铁。那个没有人的地铁实在是让他十分不安。 但是看到墙上的地狱东站他就懵了。 虽然这个站，按理，确实别称地狱东站，但那是大家吐槽这个站客流量太大弄的别称，而不是真叫地狱东站。 看到这个名字，林清质就知道糟糕了。这里根本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但是地铁已经飞快地开走了，后来也再也没有地铁来。 他上了站台以后，护身符再次变得异常滚烫。林清质也不敢在站台多逗留，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但是上到地铁闸机处，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他要怎么出去？ 他总觉得逃票可能会出现很可怕的事。但是问题来了。姑且不论某宝的乘车码管不管用，他手机连网络都没有，他连用乘车码的可能都没有。 何况…… 林清质总觉得出去似乎会更不妙。他看了下出口地图，对着出口的地点名称沉默了。 他觉得还是留在站里安全点，说不定还能等到夏夏来救他。 所以他又走了回去，在候车区坐了下来。 护身符烫得他觉得自己那块皮肤都要灼伤了。但他也不敢挪动护身符一下，只能抬头看屏幕上的字发呆。 下一趟列车竟然在半个多小时后。这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现实世界。 他只希望妹妹能早点找到他。 林清质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是这么没用。 第109章 第30章 也有剪刀剪邪鬼 “列车即将到达地狱东站，请前往好运小区的乘客做好准备，依次从左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伴随着地铁语音播报一起出现的，是追魂竹突然的扯力。颜夏几乎要被扯飞出去，顾淮眼明手快把她抱住了。 可就是顾淮，都能感受到追魂竹的扯力。 他都觉得有点离谱，爷爷也没说过这东西能扯得这么大力。 上了地铁以后，为了防止意外冲突，他已经解开了法索，所以他现在只能能搂着颜夏，一起往前走。 两人一路向前走，待到门开时，追魂竹的指引方向已经变了，但无疑是指向车外。顾淮半抱半搂地把颜夏带下了地铁。两人一下车，就看见被两个大嘴巴鬼围起来的林清质。 林清质正皱着眉在想些什么，倒还没看见他们。 但颜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什么追魂竹都快把她带飞了，因为三哥的护身符快完蛋了，这两个鬼在侵蚀他啊！ 顾淮固定好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说，“你想想追魂后半段的程序。” 颜夏眼神一亮，抬头看向追魂竹末梢拴着的包裹，动手开始解那个包裹。 追魂并不只是指引原因，这只是它的前半段，而一旦发现原因后，就应该处理原因，这通常就意味着——灭鬼。 所以为什么除了私人物品或者血亲的头发、血液以外，还要配备剪刀等物？ 就是为了这一刻。 恐怕路头邪魔并野鬼，也有剪刀剪邪鬼！ 林清质已经开始感受到寒意。护身符的暖意越发微弱，他想起初一那天颜夏那裹得跟粽子似的打扮。那确实是需要的。 “三哥。” 林清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看向声音的来源。颜夏拿着一把剪刀站在那，站在她后面的青年则是拿着一根……竹子？ 他恍惚地看着颜夏举起剪刀，狠狠地往他旁边的空气捅去。 夏夏为什么…… 不对，不是幻觉。 林清质终于反应过来。 真的是夏夏来了。 林清质有些呆滞地看着颜夏上跳下窜，跟空气斗智斗勇，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跳大神仪式，但明显有效，他觉得没那么冷了。 他妹妹的室友（男）还在用竹子捅咕着什么东西，这行为让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动，让俩专业人士处理就好。 终于，颜夏停下来了。她看见她室友的动作，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林清质只能听见她小声地说了句“有点恶心”。但是是什么有点恶心，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112章 但是颜夏也没继续看她室友，而是过来很认真地检查了下他，问道，“三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质老实地答道：“先前有些冷，现在不冷了。” 这下不但颜夏紧张起来，连她室友都抬起头看他。 颜夏室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看来你还得去华电工医院检查一下才行。” 颜夏呆了下，突然问道，“三哥不能像我这样吗？” 她室友说：“他没天赋。” 颜夏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林清质倒是安抚地拍了下她肩膀。 颜夏也没接着问，林清质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否则就是今天的下场，也保持了沉默。 好不容易，颜夏的室友似乎搞完了他那边的东西，拿出一根绳子，把林清质和颜夏的手绑在一起。 林清质完全不知道这都是在做什么，但是他们也不解释，只是让在候车区等。 等什么？ 林清质还挺想问为什么不直接走的，但是妹妹没说，他也不好问。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地铁又到站了。他们三个一起上了地铁。 待到下一站，门刚打开，顾淮拿出先前包裹里的镜子和尺子。 魂子归，恐怕路头将黑暗，也有宝镜照尔回。恐怕路头将弯曲，也有玉尺量尔回。 林清质看不懂顾淮在做什么，那些动作又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眼前一花，车门外竟然出现了几个人。他可以肯定先前透过车窗绝对没有看到任何人。 更让他震惊的是，颜夏伸手就抱住顾淮的腰，三个人姿势非常别扭地走了出去。 但是到了站台上，颜夏还不放手，这时林清质发觉地铁的门竟然不关了，就敞着，像一张巨大的嘴巴。 顾淮开始掐诀，下隔、下障。 林清质看见车门慢慢地阖上。 最后，断后诀。 林清质再也看不见那列地铁了。 颜夏终于松开顾淮，顾淮上前，往上面贴了张符。 完了，顾淮跟常龙说：“我费了这么多功夫，一万块都觉得亏了。” 第110章 第31章 要当我们所的顾问吗 从鬼域离开，首先要找到出口。出口不一定是入口，但是地铁鬼域的出入口显然都在车厢门开启。只是入口开启的时候，出口不一定开。假如出口处于关闭状态，那就只能通过开冥路等方法连接现世和鬼域。 而出去以后，为了关闭鬼域出入口，就需要先下隔、下障，阻止鬼魂从鬼域里追出，再予以断后，也即关闭出口，最后贴上铜关铁锁符，以锁住出口，直到出口彻底关闭。 颜夏凑近看了下顾淮贴上去的铜关铁锁符，总有点怀疑这张符的功效。 无他，这符画得实在有点抽像。 铜关铁锁符是六个人头拼接连缀的人像符，符书上画得已经够灵魂了，结果顾淮画得比符书还灵魂得多。明明他写字挺好看的，但是这画真的只能去冒充一下抽像画。 顾淮还在跟常龙扯皮，常龙表示预算没那么多钱，要求补助打个八折。但是顾淮寸步不让，表示这个鬼域异常凶险，每个站都连通一个以上鬼域，一不小心他们就一起折在里面了。他们旃然派年轻一代可是进了三分之二！ 颜夏：“……” 可不是三分之二吗？年轻的总共才三个。 颜夏实在听不太下去了，她捅了下顾淮：“是不是该给三哥安排一下检查？” 顾淮愣了下才跟常龙要求先安排林清质这边的事。常龙也被他烦得要死，立马就答应了，并光速表示顾淮后续和萧广白掰扯就是，这事他做不了主。 常龙安排送他们去华电工夷安医院的人是个年轻娇小的姑娘，叫陈雁，看着斯斯文文的。 那姑娘说话声音很小，跟颜夏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怯怯的。可是一上车，她一踩油门就把车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 本来顾淮和林清质坐在后座还想着不系安全带也行，可是这车速逼得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颜夏抓着车顶的小扶手，忍不住问：“是不是要慢一点啊？不是限速60吗？” 你这时速都快120了吧？！这根本不是高速啊！就算比较晚了，也还是有好些车的啊！ 陈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我们跟警车、救护车一样，不受车速限制。” 颜夏：“……”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颜夏三人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严重超速的车在限速60、限速40的路上疯窜，这车还不断拐来拐去，就为了超车。 顾淮给颜夏塞了个铜篱铁障符，“放好，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把我们救出来。” 颜夏：“……”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啊！ 万幸的是，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医院。一下车，陈雁又恢复那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她方才的猖狂。 她担心地看着比上车前脸色更白的林清质，说道：“你看上去很需要医生的样子，早知道我就开快点了。” “不，”林清质摆了摆手，“已经够快了。” 陈雁带着他们一行人上了icu，按铃说要找李医生。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医生走了出来，她一看林清质就愣住了：“林先生你这么晚还过来？” 正是白天林清质见过的李雯雯。 陈雁细声细气地解释了一下，要李雯雯帮忙安排一下检查。李雯雯听得直翻白眼。 第113章 “我今晚值班，我得看着里面，我怎么离开这里给他做检查？他也不可能进里面，因为里面是危重病人。”李雯雯在“危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陈雁还是温温柔柔的，“雯老师你帮忙安排一下啦，龙哥说找你帮忙安排的。” 李雯雯小声骂了句话，颜夏没听清，但李雯雯终于还是答应了：“你们等等，我叫备班回来帮他检查。” 她进去一段时间以后，告诉他们半小时后备班会到，到时跟着他们去做检查，还有录口供这些也会一并解决。 说是半小时，结果他们等了快40分钟人才到。 还是个熟面孔。昨天给颜夏录口供的那位。 李雯雯一拍他肩膀，“老马，他们就交给你了。” 马俊河苦笑着说，“行吧行吧，交给我。你记得在考勤表记下来啊，今天的备班我回来了。” 李雯雯一摆手，“行，我会记的。” 接着，马俊河带着他们三个，一一做了检查。 后面，马俊河又和林清质去专门的房间录口供去了。顾淮和颜夏就坐在外边等着，陈雁还跟着他们，问道：“两位老师待会要回去吗？龙哥让我送你们。” 两人立刻摆手，“不用了，太晚啦，给我们在这里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吧。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去上班就行。” 陈雁有些愣：“啊，你们不休息一下吗？” 顾淮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颜夏只好说：“我们有要坐班的工作。” 陈雁被震惊了。显然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外援还得正经坐班的。 她乖觉地说：“那我帮你们安排一下。你们是要住招待所还是宿舍？” 顾淮说：“招待所，我和她一个房，标间。里面那个自己一个房。” 陈雁答应了声，就去安排了。 没多久，林清质出来了。他这回有点怀疑人生。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录口供的时候还能附带白噪音的？ 林清质知道今晚要住在这里以后也没意见。或者说，他现在也不太敢一个人待着。只是陈雁还没回来，所以他们只能在这等着。 结果是马俊河都把里面收拾好了，陈雁还没回来。 马俊河一见到顾淮忍不住笑了，“哟，老顾，你终于决定来我们所当顾问了？” “没有，不感兴趣。” “我们所待遇其实也挺好的。” “好到你现在也买不起房吗？” 马俊河的笑容逐渐消失。 但很快，马俊河又振作起来，他笑眯眯地对颜夏说：“那颜女士呢？颜女士有没有兴趣当我们所的顾问？” 第111章 第32章 能量残留 颜夏并不知道马俊河怎么突然说到她了。她看了下顾淮，对满怀期待的马俊河说：“我才刚筑基，现在还没学到家，再说吧。” 马俊河笑容满面地说：“好啊好啊，颜女士想好了再说。” 双方客客气气，没一会儿陈雁也回来了，她已经帮他们在招待所办好了入住手续，直接去住就行。 路上陈雁说，检查结果明天就能出，但是大概率林清质暂时不能去上班了，得先观察半个月。因为夷安也好些年没出过普通人误入鬼域的事，78所相当重视。 颜夏还在担忧三哥的工作怎么办，结果三哥说他驻守麻风村，驻守一周就有一周假，他之前攒着假没怎么休息，现在又有差不多两个月的假可以连放。当然了，这种时候，工资啥的一切照常。 等林清质进了房，顾淮跟颜夏说：“早知道我当初也去读医了。” 颜夏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每个医生都这样，皮防所的医生那是例外好吧？” 顾淮一想也是。 折腾了这么久，两人洗洗就睡了，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练完功的颜夏突然发觉一件事。顾淮穿着的根本就是法衣，他确定要穿着这一身去上班？这看着就是奇装异服。 结果顾淮觉得没问题。 “我以前还有个同事天天穿着lo装上班，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差不多。” “这能比吗？！” 顾淮信心十足地说：“不信待会你看你哥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吃早餐的时候，林清质情绪十分稳定，气色也比昨晚好了许多。 但颜夏觉得这只是因为林清质已经见过了。 但是顾淮坚持没问题，她也只能随他去了。 但是一上午，颜夏都心不在焉的。不是在想林清质的检查，就是在想顾淮那边会不会被围观。但是一上午过去了，林清质的报告还没出，颜夏发信息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回了招待所等着。顾淮倒是给她发了今天他们公司饭堂新菜——草莓碎肉土豆丝。 颜夏：“……” 所以饭堂做菜那是真的没有瓶颈的吗？ 被这么一打岔，颜夏倒是不太焦虑了。 下午颜夏有课，倒是没能继续胡思乱想。但也因此错过了林清质的入院。 林清质的结果是15:50出的，院是16:00入的。等颜夏下课，也就只见到林清质发的感染二科12床。 颜夏陷入了沉思。 自从她回到林家，无论是她还是周围的人，跟医院打的交道是不是太多了点？ 林家这真的是有毒吧？ *** “有些不好说的能量残留。”接待他们的是马俊河，他也是林清质的“主治医生”。他向下班以后匆匆赶来的颜夏解释，“所以得住院观察，真有什么事也能及时阻断。” 第114章 他又问，“颜女士，你能看到你哥哥身边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鬼魂。”颜夏打量着林清质周遭，那是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甚至命寿和命禄也只是比以往稍微弱了点，可是这个按理问题不大。 “这样吗？”马俊河沉吟半晌，“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继续监测，每天都给他检查。” “这样吗？”颜夏抓紧手里的包，“那会有什么影响？又要观察多久？” “不知道。”马俊河摇了摇头。他苦笑着说，“我们现在连这个残留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有什么影响，要观察多久呢？” 林清质倒是很平静，“谢谢，我了解了。” 后面才赶来的顾淮看了眼林清质，也没说什么。 回到病房，林清质倒是还安慰了下颜夏。华电工毕竟是官方机构，现在能调动最多资源的也就他们这里了，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颜夏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 出去的时候，颜夏才发觉整个病房都空得厉害，实际上只有林清质一个人住。 根据马俊河的介绍，华电工夷安医院实际上有三个科室承担了灵异事件受害者的观察任务。一个是icu二区，那里收容被厉鬼或者大鬼缠身，并出现明显影响的人。林娇娇现在就住在里面。一个是感染二科，给被游魂纠缠，或者检测出不明能量的人观察，这些人可能是轻微影响，或者未来有可能被影响。最后一个就是神经内科特殊门诊，都是给经历过灵异事件但初步检测没有问题的人随诊的。 但是自从全民身体素质提高，鬼魂对人的影响越来越小以后，这些科室是越来越少人。听说上面正在商量是不是只在华电工帝都医院保留相关科室，其他一律裁撤。 所以，近十年来这些部门也没有专门的人员配置，都是让其他部门职工兼管的。现在出了林娇娇和林清质的事，一下子要调好些人过来看着，大家显然也很为难。 颜夏觉得这里真的太空了，也不知道三哥惯不惯。但是林清质也不让她陪。他觉得这样她太累，他本来也不是真的生病，完全可以自理。 虽然林清质的房间就对着护士站或者说工作站，一直有两个人三班倒看着，看着倒是还行。而且华电工的附属医院各处都安放了干扰装置，只要不出医院范围，林清质按理也是安全的。 可是颜夏心里还是慌。 马俊河又冒出来劝说，“颜女士，你要不考虑下加入我们所。这样你也能更方便地获取各种信息。你看你哥哥现在这样……” 颜夏有些犹豫，顾淮却开口了：“你闭嘴，不要因为拉这边的人入伙有奖金就瞎搞。” ……拉人原来是有奖金的吗？ 颜夏有些懵，顾淮皮笑肉不笑地跟马俊河说：“放心，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到时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覆。” 第112章 第33章 日常 马俊河很识相地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临走前，颜夏又去和林清质单独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林清质已经吃上饭了，菜看上去倒还不错。颜夏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决定回去想一下办法。 顾淮对此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到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很沉默。或许该这么说，今天下午他都很沉默。 是跟78所的人劝她加入华电工有关吗？ 颜夏想起李秀兰先前跟她说的一些事，也有些犹豫。 公交车晃荡着，颜夏抬头看向顾淮，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抱住他。顾淮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但也没有推开。颜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顾淮慢慢放松下来，但是耳朵逐渐滚烫起来。最后就剩一站路的时候，他终于回抱过去，但是一到站，他又立刻放开了。 “到了。” *** 因为连着三天都鸡飞狗跳的，顾淮决定今晚两个人吃顿好的，调整一下心情。 颜夏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顾淮坚持，她就随便地点了下白切鸡。 顾淮：“……你确定？” “确定。” “现在哪里给你找现宰的土鸡啊？” “我觉得冰鲜鸡也可以啊。”颜夏坚持。 顾淮说，“你到时别说不好吃。”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的菜不好吃了？” 讲道理一点吧，顾淮做菜挺好吃的，她自从拜师之后除了洗碗就没怎么进过厨房。顾老爷子回乡下以后，她连碗都不用洗了。她为什么要对顾淮指指点点？ 于是两人杀去楼下的生鲜店走了下。这家店平时六点以后猪肉六折、其他肉七折，所以冰鲜鸡倒也不贵。 白切鸡最重要的就是鸡的质量。鸡不好，技术再好也没法弥补。一般要求的就是现宰土鸡，尽快做好上桌。因为鸡杀死后鸡肉会发生变化，分为尸僵、后熟、自溶和腐败四个阶段。一般鸡死后两三小时内会进入尸僵阶段，这个时候肉质口感较粗糙，所以现宰的鸡假如刚好是这个时候做的，口感就不好，还不如后熟阶段的冰鲜鸡。 但是现在没有现宰土鸡，也就只能用冰鲜三黄鸡凑合下。 顾淮照惯例没怎么让颜夏插手，让她先忙活自己的事去。 颜夏知道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就先去给夫人、雪山和尚上香了。 说起来，这才给雪山和尚供奉第二天就缺了一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给雪山和尚换冰水的时候，她很是有些心虚地想。 第115章 昨晚她和顾淮只想着再也不要坐夷安市车神的车了，完全没记起还有雪山和尚的供奉，太惨烈了。今晚睡前得把早上的补上。 但是这件事还得问过雪山和尚。 但是雪山和尚本鬼没降临，那就只能借助圣珓确定其是否应允。 什么叫圣珓？看过电视上求神问佛的时候扔的两块小木块没有？那就是圣珓，一般也称作杯筊或者杯珓。这是非常古老的占卜方法，是历代跟神佛沟通的方法。两块小木块不管是新月状、羊角状还是不规则状，都分两面，一面平坦，一面凸起。其中平面为阳，凸面为阴。 但是别的信仰里，杯珓材质一般是木、竹。旃然派的圣珓不太一样，是用一头山羊的左右角各取一半配成一副，再在角根部穿孔，用红头绳系起来。 通常的步骤就是上香礼拜，接着禀告姓名、地址、生日和所求事宜，再掷圣珓。 假如两面为阴，也就是两个凸面，称为阴珓，就是否定。假如两面为阳，也就是两个平面，称为阳珓，就是不确定。假如一阴一阳，这卦象就称之为圣珓，是吉顺之卦，那就是肯定。 颜夏按照书里的方法，手提珓绳掷出。 圣珓，她就知道这事成了。 雪山和尚确实脾气挺好的一个鬼。 完了颜夏本来该直接去翻书，但是她不太放心，又去看了一眼顾淮。他倒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做白切鸡，正在三浸三提。颜夏看着他把鸡放进冰水里冷却，觉得他这种心里一不舒服就要做菜也挺好的。一般人明明做家务是烦，可是顾淮每次心情不好，做菜反而能让他平静下来。 看他情绪明显稳定很多的样子，颜夏就去翻书了。 翻了一堆相关的东西，她发现林清质的情况在过去也很常见。有一部分厉鬼的能力问题，是可以留一些东西在受害人身上的，这个在过往称之为诅咒。假如让顾淮搞个现代解释，那就是鬼魂发出量子力学扰乱人体、损害人体健康，又因为量子力学可以留存一段时间。这些诅咒具体会有什么功效，又能持续多久，就要看那个厉鬼本身的能力。 假如要驱逐也不难，雪山咒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万能的。问题是有一部分厉鬼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自带追踪功能的。雪山咒只是驱逐，有可能一停下咒语，它就又回去了。所以她还得找个办法确保林清质的后续安全。 但是这些方法大部分都让人像坐牢似的，还一坐坐好久。颜夏实在觉得有点离谱，就没有合适一点的办法吗？ 颜夏对着《诘》满肚子牢骚，这会儿，顾淮已经把饭都做好了。 “吃饭了。”顾淮叫了声，颜夏放下书跑了过去。 第113章 第34章 阿修罗王符治鬼怪 白切鸡一般多用姜蓉作为蘸料，但是颜夏不喜欢。她觉得姜蓉的味道太大，容易掩盖鸡肉本身的鲜甜。所以她只用生抽和花生油。加香油也不行，因为她也觉得会掩盖鸡本身的味道。 顺带一提，顾老爷子是坚定的姜蓉派，李秀兰是椒圈酱油派，而谢清歌是盐派。你没看错，是盐派，谢清歌单用一个盐，邪教中的邪教。 先前颜夏第一次吃顾淮做白切鸡，颜夏就先说了下自己的蘸料要求。后来发现桌子上她和顾淮两个人是同样的生抽加花生油，顾老爷子的姜蓉还得单独制作。 顾淮吃了一口鸡就忍不住皱眉，肉质不行。但是他再一看颜夏，她还真吃得很欢快。 每次看她吃饭，都以为自己手艺升级到华国名厨级别了。但是只有自己吃过才知道根本没有。 这晚的动功，颜夏也只练了一下基础，维持一下身体基本状况，就又埋头翻书，这回陪她一起翻的还有顾淮。 中间顾淮提了几个方法，颜夏看了下，还是坐牢式治疗，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但是短的也要一个月。 她还是提了下自己不太想让林清质一直被困在房里这个事。顾淮沉吟半晌，翻出《灵符册》说：“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有一个灵符配合仪轨可以做到。” 他把书翻开，指给颜夏看，上面的符竟然是叫“阿修罗王符治鬼怪”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是一个很偏门的灵符，功用是斩鬼治妖，并对使用对像形成防护，在灵符消失前可以确保不会受到鬼魂侵害。 但是这个阿修罗王的名字就让颜夏犹豫。 阿修罗王的信仰来历么，颜夏倒也知道，随着佛教来的。但是这个符实在说不好借的是谁的力。按理，道教、佛教以及景教现在能被收编，就是因为他们所拜的神背后并没有天鬼。所有存在天鬼的教派在华国都不允许大规模传播。 所以阿修罗作为佛教的天龙八部之一在巫法中被广泛应用，又显得极其奇怪。按理，假如他是佛教所供奉的那位，佛教就不应该被这么大规模地传播。但是这个阿修罗王到底是什么存在，就不得而知。 但话说回来，颜夏也没见过华国寺庙在正儿八经地供奉阿修罗。 想不通。 但顾淮说，“可以试试，他和夫人也算交好。” 颜夏一想也是。基本上能出现在他们门派典籍上的都是和陈四夫人交好的天鬼了。不过就连颜夏一时半会都数不清陈四夫人交好的天鬼有多少，因为这名单实在有点长。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四夫人也算是天鬼里的社牛。 但是…… 第116章 “这符你得自己画。”顾淮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平时不都你画的吗？我还没学过画符啊？” 还要她一上手就是这么复杂的符？ 是的，“阿修罗王符治鬼怪”画法复杂，而且到时借用的又是这么陌生的天鬼的力量，颜夏实在有点虚。这种活应该交给更有经验的专业人士，例如现在坐她旁边的那位才对。 顾淮却是这么解释的：“因为我没画成功过。” “你都没成功过，你觉得我能成功吗？”颜夏一秒反驳。 顾淮沉默了会说，“我觉得能行。我画它总是失败，可能是因为我画得实在不够好。” 说着，他照著书里的灵符样式画了下来。颜夏看着他的成品也沉默了。 怎么说呢，阿修罗王符和铜关铁锁符一样，都是象形符式，意思就是都以画像为主。它们的区别在于，铜关铁锁符是人像符，也就是以人形像为主体的符式。而阿修罗王符是神像符，也就是所谓的天鬼符，符的主体是天鬼的具体形象。 先前说过，颜夏看到顾淮的铜关铁锁符实在很怀疑它的效用，就是因为画得太抽像了。但是吧，一来那个东西不是神像符，加上图像比较特别，灵魂一点也认得出来，二来，铜关铁锁符借用的是陈四夫人的力量。陈四夫人……一向对他们这些弟子挺温柔的，只要她能认出来，画得再垃圾一般她都能帮一下忙。 但是阿修罗王符么，这是神像符，画的是借用的天鬼本身的形象，而且借的还是他们很少打交道的天鬼。就顾淮那画工，颜夏觉得阿修罗王不降下惩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她就算是画个火柴人，阿修罗王都可能觉得比顾淮画得好。 难怪顾淮画的符几乎都是文字符式。虽然以文字组成灵符也是最普遍的形式了，这也是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灵符全是写的字，因为常见又好看。 但是象形符式也绝对不少，有些甚至是有专门用途的。而顾淮除了铜关铁锁符几乎没画过别的象形符式，这根本不合法师的理，这又不是拍电影电视剧，同一道符能给你画上几十部作品，不管做什么都不带换的。 颜夏也不知道这么一道符要搞多久，不过假如真的不行，也能用坐牢一个月的仪轨补救。至于78所那边，她只能说，不抱什么希望，大概率就是观察一下而已。 所以她说：“那我试试吧。你教我画符。” 第114章 第35章 顾问与临时工 说要学画符，也不是现在。 画符，需要调整身心状态，达到最好的时候才行。 所以现在颜夏需要做的是：睡觉。 想到方法后，颜夏先前很明显的心慌感也消退了许多。她给雪山和尚补了早上的冰水和香，就准备睡了。 但是这两天这么折腾，作息这么不规律，她一时半会也没恢复过来。她翻覆了几次，就听见顾淮敲床了：“你在翻什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那就再做冥想。连续熬两天了，你还这么折腾，要把作息毁掉了。” “哦。” 颜夏倒是真冥想了一会儿，但是完了她还是没有睡意。 她想啊想啊，觉得还是她心里还有点事的缘故。冥想只是辅助，没法帮她解决问题。 颜夏睁开眼，翻到顾淮那个方向。她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先征求一下顾淮的意见，虽然顾淮很可能不会高兴的。 她小声说：“顾淮，你睡了吗？” “没。” 声音很清醒，明显也没睡着。 就着窗外传进的光线，颜夏看见顾淮也睁开了眼。她抱住被子，犹犹豫豫的，但还是问了出来。 “顾淮，你觉得我去当78所的外聘顾问怎么样？” “不好。” “……” 颜夏有些郁闷。虽然知道顾淮大概率会反对，但他这也太坚决了吧？ “顾问不是那么好当的，”顾淮说，“老马那孙子，拉人入伙从来只会说好处不会说坏处。” “坏处？” “华电工的构成我也跟你说过，正式职工很少，多数是外聘顾问和临时工在干活，而且是清水衙门，这几年离职的职工很多。干什么不好，何必待在华电工？”顾淮说了下华电工的待遇问题，“本来他们这些部门在以前工资是最高的，在我爸年轻时还是让人非常羡慕的单位。但是自从全民身体素质提高以后，他们就越来越不受重视。十年前他们出事故以后，经费更是被削得不行，有什么前途？” “……” “怎么了？” 顾淮发现颜夏有点不对，但是颜夏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顾淮想了想，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往下说，“而且外聘顾问和临时工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顾问知道的东西要多很多，但要听他们指挥和调派，实际上就是合同工。临时工弹性大一点，可以根据需求接活。常龙他们其实都是临时工，因为他们还有修行要兼顾，活儿和修行冲突，他们就不去了。不过常龙他们饭量太大，每个月的伙食费都很可怕，所以他们接活特别积极，这临时工当得和顾问也没啥区别了。” 顾淮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相对来说，顾问接到危险的活概率就大很多。临时工可以量力而为，他们不能。也就是现在好点了，以前华电工还在探索鬼域的时候，说不定一次探索就能把一年的死亡指标用完。” 第117章 “死亡指标？”颜夏听见这个词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顾淮还是很平静，“有死亡指标很正常。交通事故死亡率有要求，你挖个矿都有死亡率要求。这些都有可能死人，给死亡率画一条线，分摊到每个地区就有具体的可死亡最高人数，不超过这个数就不会追责，这就是死亡指标。华电工探索鬼域的时候比过马路危险多了，有死亡指标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他们是安全很多，之前他们发生过特大事故，鬼域的一切探索活动就被叫停了。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恢复了。鬼域的不确定性太高，就算是老手也可能死在里面。何况死了说不定还有人说闲话，会说都是死者能力不足的错。更别说现在出了一堆以前没有记载的破事，说不定不进鬼域也一样危险。反正我不觉得给他们当顾问是什么好主意。” “嗯……” 顾淮放软了声音，“睡吧。” “嗯……” 颜夏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叫道，“顾淮。” “什么？” 颜夏突然下床，扑到顾淮身上紧紧抱住他。 顾淮愣了下就猛地把她推开，“你干吗？！” 颜夏也不知道怎么说，李秀兰跟顾淮两个人都没把当年的事完整地跟她说过，她猜他们大概是不想彻底暴露出来的。虽然他们这样分开说，她也能拼凑出当初发生过什么事。 颜夏说：“我就是想抱一下你。” 顾淮：“……” 顾淮气急败坏地说：“你有没有点性别意识？你就不怕我狼性大发？！” 颜夏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但是她更在意别的，“我哪里没有性别意识了？我什么时候对过别人这样？” 她长这么大，她跟别的男生保持的距离都够站一个常龙甚至六个常龙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啊，是你愿不愿意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两人四目相对，颜夏又把顾淮给抱上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淮耳朵烫得不行，也没那么抗拒了，但他还是头疼地把颜夏推开了点，“那你也先别抱得这么紧。” 颜夏生气地说：“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是吗？” “不是，我……你真觉得这样抱着我说话合适吗？” 颜夏又抱了上去，“有什么不合适的？今天不是才抱过吗！” “那怎么一样！你白天又不穿这样！总之你先给我起来！” 他定力再高也是会有反应的好吧？！他又不是阳痿！ 第115章 第36章 你长没长嘴啊 颜夏定定地盯着顾淮，不但不撒手，还抱得更近了，赌气似的说：“你不说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不会起来的。” “……” 两个人都僵硬了。 颜夏低头，实际上也什么都没看到，因为他们根本就是贴在一块。 “顾淮，你好像有点激动。” 顾淮面红耳赤地说：“总之你先起来！” 颜夏松开手，赶紧坐了起来，但这么蹭了两下，两个人更僵硬了。 “……你不要坐在我身上。” 颜夏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乖巧、端庄地坐回了床上，并整理了下衣服。但她眼睛还是不时瞟向顾淮某个部位。 顾淮还挺……有资本的。 颜夏又心虚地把视线移开。 她决定先发制人。 “所以，你的意思呢？” 有些狼狈的顾淮看了眼颜夏，立刻也把视线移开，“就……就你想的那样，我也是那个意思。” “……所以我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 “就……”顾淮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会被反问。 颜夏笑了：“所以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继续打哑谜，就大家意会，最后腻了还能说我误会了是吧？你长没长嘴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顾淮总觉得这局面哪里不对。按照常理，这应该是在某个布满鲜花或者蜡烛的场所进行的事。就算是他这种毫无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好像不该是在这种奇怪的场景下发生的对话。 他还想着补救一下，例如单膝跪下之类的。但是好像也不能，因为下面还没消，真这么搞完全就是个变态，倒是像某些刘备文里的男主会干的事。 所以最后顾淮只是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颜夏等了一会儿，突然发觉顾淮真就只有这句话。 “你不打算说点别的吗？” 顾淮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别的？” “例如……”颜夏忽然也想不出能说什么。 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例如……我想买一块地，你的死心塌地？” “……” “……” 两个人都沉默了。 顾淮有些头疼，“你是看了多少土味情话？” “也……也没多少吧？”颜夏有些心虚地说，“就偶尔看看。” 以前给她告白的男生用的全是土味情话就是了，她还以为男的都爱这个调调。 “我还是觉得不对。”顾淮突然说。 “什么不对？”颜夏一头雾水地问。 “好像缺了些仪式感。” 顾淮觉得这就是哪哪都不对的原因。别人告白不都要弄得花里胡哨的吗？他是不是也得搞一次？不搞总觉得缺了啥一样。以前他室友告白的时候，可是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歌搞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最后人家也没接受他。 第118章 “……那你要怎么实现仪式感？” 顾淮犹豫了半晌，才说，“例如用蜡烛摆个心形？” “……这样家里很难打扫吧？” 还是顾淮自己打扫。自从搬来顾淮家，颜夏那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像也是。” 顾淮又说，“用玫瑰花摆个心形？” 颜夏：“……” 她觉得顾淮是不是跟心形扛上了？ 颜夏想了想说，“可是很快就谢了，干花保存时间也有限。看着有点不吉利啊。” 顾淮又陷入了思考。然后他说出个很可怕的建议：“那我直接用钱做一束花？” “……上次新闻好像说这样是涉嫌违法的吧？可能要罚款1万呢。” “……”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最后颜夏说：“我想要吃的。” “什么吃的？” “可以吃的花或者别的，你到时候补给我。” “嗯。”顾淮闷闷地回答。 这会儿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半。顾淮一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又要赶颜夏去睡。但是颜夏躺回床上还是没什么实感。 就这么儿戏地，他们确定关系了？ 颜夏越想越觉得没有实感，她又叫，“顾淮，我今晚和你睡？我觉得没什么实感。” “……不行。你赶紧睡，明天还得早起。静心。” 颜夏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个时间再闹下去没有好处，就闭上眼，迷迷瞪瞪地竟然也睡着了。 另一边，顾淮看她安静下来，就把手机摸了下来，开始搜索接吻教程、避孕套该怎么挑选。 从今晚的情况看来，擦枪走火也不会太远，他还是赶紧做好功课吧。 第116章 第37章 这样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早，颜夏起来的时候，顾淮已经不见了。 颜夏跑出去，看见顾淮在厨房里才放下心来。顾淮看见她也是一愣，“你今天早上不练功？” “我就看下今天吃什么。”颜夏装作很感兴趣地看了下灶台。 刚刚真是睡昏头了，一瞬间脑子里竟然飘过起码上百部男女主刚确定关系作者就作妖的弱智文。不过…… 她抬头看向才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顾淮，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是吗？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你去练功吧。” 颜夏狐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也没说什么，又踱回去了。 确实，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一起来就练功，不练不舒服。但是顾淮的脸色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但是扪心自问，她没有任何不祥的预感，她猜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大问题。 后面就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练功、供奉天鬼、吃早饭、两人一起去上班。 颜夏拎着今天的饭和奶茶，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昨天不是确定关系了吗？这跟平日里有什么区别？！ 她忿忿地对跟她一起等公交的顾淮说，“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顾淮脑子转了一圈今天的事，也有些紧张起来。他明明把浴室都清理好了，洗澡了，还特意通了风，这都能察觉到？ “哪里不对？” “我们现在这样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顾淮老实地点头，“是没什么区别……” 在颜夏的瞪视下，他飞快地改口，“我们也不用太刻意去改变什么吧？顺其自然就好了。” 他们两个在确定关系前都睡同一个房间多久了，有必要吗？ 颜夏坐的公交到了，顾淮飞快地在颜夏额上轻印一吻，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把她推上了公交。 颜夏直到找到座位都还有些呆滞。 刚刚……她是被亲了吧？ 好像是。 她捂住额头，觉得刚刚顾淮接触的那块皮肤烫得离奇。 不行。 颜夏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接吻教程。 不能输，第一次绝对不能像个木头。 *** 到了学校，颜夏总算是彻底冷静下来。 没办法，见到鬼老师那张脸，有天大的事都会冷静下来。不过鬼老师看起来有些奇怪，她还总觉得周围环境哪里有了些改变。 颜夏才这么想着，有一瞬间觉得空气中似乎出现了奇怪的波纹，但是定睛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 不会吧？地铁鬼域才开通，学校也得刷新一个？ 颜夏赶紧通知顾淮，顾淮安抚了下她，又把这事告诉了萧广白。 一小时后，常龙带着几个人过来，有认识的例如陈雁，又有完全不认识的。他们一伙人就操弄着一堆机器，颜夏也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最后的结论是：还没孵化，不过快了，暑假的事。 颜夏：“……” 颜夏决定喝口奶茶压压惊。 不过…… 颜夏看着常龙，倒是觉得也许78所的临时工能干一下。虽然顾淮不让她当顾问，可是也没说不能当临时工。 假如当临时工的话，虽然没有顾问权限高，可以得到的信息多。但是只要参加行动，该项目的相关资料还是能知道不少。否则顾淮怎么那么清楚地铁鬼域的事？还不是因为他参与过测量。 就是不知道跟该临时工安危相关的其他项目资料，临时工本人能不能知道。 虽然常龙声称鬼域还没形成，但下班后她也不敢逗留学校，直接坐车去了顾淮公司楼下等他。 第119章 结果是顾淮根本就是掐点出公司。颜夏都觉得他领导大概是看着他就想打。这种公司不加班好像都叫早退吧？但是她很怀疑他们领导能不能管住顾淮，感觉是不能，而且无可奈何。 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俩也没干得很出格，毕竟公众场合还是得注意影响，只是贴得比较近。但别人怎么看，那就是别人的事。 但是快到感染二科，两个人还是适当地拉开了下距离。 怎么说呢，有点心虚。 但是林清质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这让颜夏更心虚，又安慰自己，等事情完了再告诉三哥。现在这种事三哥还是先别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顾淮收到了一条信息。他问颜夏，“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 “嗯？” “要去挑符笔，我帮你联系了师姐，她外婆最擅长制作这个，她说明天晚上可以过去。” 虽然颜夏之前就知道符笔是特制的，但她完全不知道还得自己去选。她点了点头，说“有空”，然后脑子一热，说，“冬青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吋长？” “……这不是魔杖，一支符笔搞什么凤凰羽毛？你少看点英机黎儿童文学。” 第117章 第38章 符笔 符笔，现在通行的还是毛笔，要用动物材料，最好为紫毫。在制作过程中还要经过非常繁琐的程序，才能让笔可以承载不同天鬼的力量。尼龙笔有符笔师傅试过，但是承载的力量会削弱，最后作罢。当然了，这个程序一般门派是不懂的，所以普通门派就算有人能做符笔，大多也只能承载自己供奉的天鬼的力量。 玄而又玄，颜夏认为这可能不是神学，是量子力学。但顾淮否定了，他觉得是量子力学和生物材料的相互反应。 这还能有相互反应？ 但现在能画符的人越来越少，制作符笔的人更是越来越少。拜托了，毛笔行情都不好，何况符笔？ 当然，以前也有符笔师尝试做钢笔符笔，她甚至购买了车床等物。但做得痛苦不说，最后效果还不好，几次改进都宣布钢笔符笔失败，只能骂骂咧咧地低价转让车床。 她还尝试过羽毛笔，这个效果不错，虽然比不上紫毫笔，但是它制作成本低得多啊。 然而法师们并不认账，用不惯，而且你这啥玩意儿，寿命怎么这么短？符笔买了又不是可以直接用，还得自行开光。寿命一短，他们开光耗费的成本就上去了，还不如买支好点的紫毫符笔呢。 是的，符笔是个消耗品。 怎么可能不消耗呢？一支普通小楷狼毫毛笔写三五千字就差不多了，有一直用的话，一般也就是几个月到半年的寿命，紫毫的寿命会更短一些。至于羽毛笔更惨烈了，寿命差不多就一周吧。 毛笔它是会损耗的，就算符笔制作过程比较特殊，但也只是比普通毛笔耐用一点。这不是仙侠文，做不到一支毛笔写个几千年还跟新的一样。 总之，符笔还是毛笔好，这也是公认的了。 而这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符笔师傅就是颜夏要去拜访的谢阿婆，也是谢清歌的外婆。 是的，谢清歌是跟她外婆姓。谢清歌的父亲姓张，母亲姓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更重要是因为她外婆的坚持，最后她跟了外婆姓谢。 谢清歌去接颜夏和顾淮的时候，颜夏正挽着顾淮的胳膊。 谢清歌顿了下，还是先带他们去她外婆家。 谢清歌的父母在外省工作，她外婆本来也被接了出去，只是她习惯不了外省的气候，又回来了。一开始谢阿婆还一个人待在老家，但她年纪也大了，大家都不放心，最后谢清歌在夷安站稳脚跟，就把她接了出来。但是谢阿婆还是不愿意和小辈一起住，她说看见谢清歌屋里的东西就来气，并反覆抱怨谢清歌根本没接上她的班。 为了双方的身心健康，谢阿婆也只是住在谢清歌楼下，谢清歌下班了就会去看她。 谢阿婆看见颜夏十分热情，颜夏都有些吃不消。然后，谢阿婆开始给她推销羽毛笔。 虽然花里胡哨的，可是真的很漂亮，还非常地英机黎儿童文学。 颜夏有点心动，但她说：“我要紫毫的。” 谢阿婆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她失落地把羽毛符笔都收了回去，取出几支紫毫符笔让颜夏挑选。 谢清歌看了谢阿婆一眼，谢阿婆就来气了：“你就是瞧不起羽毛符笔是不是？谢清歌你有什么能的？你有本事别用我的笔，你自己做去。” 谢清歌有些无奈：“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谢阿婆理直气壮地说：“可是你什么都说了！” “……” 行吧。谢清歌想，这是她外婆，亲的。 那边颜夏已经挑好一支笔，顾淮一问价格，500块。 顾淮一听就说，“不对吧，谢婆婆，我上次在你这买笔也没几个月，那支笔才300多啊？” 谢阿婆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你每次就净会挑最便宜的，她挑的这支笔是我这一年里做得最好的。” 顾淮没法，只得给钱。但他总觉得谢阿婆把他们两个当二百五，加起来正正五百。 谢阿婆帮颜夏把笔包装好，并跟她传授符笔保养事宜。谢清歌看了眼一直盯着那边的顾淮，忍不住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拜师宴的时候都还没有吧？虽然我知道你禽兽，但你欺师灭祖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第120章 “什么啊，我怎么欺师灭祖了？” 谢清歌说：“我是你师姐。” “所以？” 谢清歌说：“你听我说完。我是你师姐，她是你妈的师妹，也是我的师叔。你说你是不是欺师灭祖的禽兽？” 顾淮：“……你说这个是想说什么？” “请吃饭。”谢清歌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家一看就死贵的店，“这家店我听说不错。之前看好久了。” “你这是干吗？” “封口费呀。”谢清歌理所当然地说，“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你说出去吧，反正大家迟早都要知道的。现在不知道，过两年结婚的时候还是会知道。” 谢清歌愣住了，“你连结婚都想好了？” 顾淮跟看精神病一样看她，“我不想和她结婚为什么要跟她交往？这不是自找麻烦？我有病吗？” 说完，顾淮也不管她，走到颜夏身边去了，独留下谢清歌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哎哟卧槽，顾淮要真和小师叔结婚，她该怎么叫顾淮？ 第118章 第39章 开光准备 颜夏买了支符笔，还挺开心的。谢清歌本来以为自己的饭又告吹了，结果颜夏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清歌心花怒放。 虽然顾淮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是小师叔不是啊。 然后她就看见顾淮掏出一大堆优惠券给颜夏看。再接着，她看见颜夏也掏出一堆优惠券跟顾淮一起挑挑拣拣。后面他们还在翻手机上的优惠券，一起嘀嘀咕咕。 谢清歌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们两个哪里来那么多的优惠券？而且当着她的面干这种事真的好吗？ 不过优惠券就优惠券吧，她和顾淮认识这么久，连让他掏出优惠券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这对情侣，先是花了五块（优惠后）买了三杯奶茶，再带她去一家店吃饭。谢清歌承认，这奶茶喝起来还行，但是听见颜夏小声嘀咕“呦呦奶茶优惠力度越来越不行”的时候就有点不行了。 这到底是哪里不行啊？！ 不过饭也不错。这顿是颜夏点的，谢清歌一看，这菜都点得挺好，她都挺喜欢，尤其是那道四杯鸡。 谢清歌想起这些年被迫去顾家做客的时候。顾家掌勺的很早就是顾淮，他只会选当季最便宜的肉菜给你做，力求一个成本最大压缩化。他有这个本事当个程序员简直委屈了，最适合他的职业是黑心老板。 所以说小师叔人还是很不错的。 欣慰的谢清歌茶足饭饱后，非常温柔地问颜夏：“小师叔，你和常仪老师的关系怎么样？” 颜夏手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才说：“我跟二哥不太熟。” 谢清歌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她摆了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要你帮我们介绍，我是问你和他有没有仇。” 颜夏愣住了，“啊？有没有仇？” 谢清歌点了点头，“对。我们台有个恋爱综艺把他请来了，又因为素人嘉宾不够，把我推上去了。”说到这里，谢清歌笑得非常诚恳，“我听说林家基本不是什么好人。假如小师叔和他关系不好，我可以帮你出出气。” 颜夏一秒回答：“不用了，我和他只是不熟，没有仇。” 你是要对二哥做什么事啊！ 谢清歌似是有些失落地“哦”了声，颜夏觉得更不对了。 她实在不太想知道谢清歌在失落什么。 “那……”谢清歌想了想又问，“小师叔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吗？” 其实暂时没有。但是她也能看出谢清歌是不想欠这顿饭。 颜夏犹豫了下，又说：“二哥和三哥关系很好，假如节目期间二哥真的很需要帮助，清歌你又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一下他？” 谢清歌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顾淮突然说，“师姐报恩不一定是好事。” 颜夏有些懵，顾淮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能含糊地说，“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是她脑回路有时比较……希望你二哥不要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需求吧，否则他就会知道什么叫问题确实解决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颜夏听得整个人都沉重了。 听上去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顾淮又安慰道，“现在担心也没用。假如你二哥没需求应该没事。” “……你这样说，我好像也没被安慰到。” 顾淮想了想，把颜夏搂在怀里，“那这样呢？” 颜夏愣了下立刻回抱，“好很多。” 两个人在公交车上腻歪了会，待下车的时候，颜夏感觉到旁边乘客诡异的眼神，她心里还暗爽。 她好像有点理解到秀恩爱的意义了。 有些东西就是有观众才爽。因为有观众才叫喂狗粮，没观众那叫做日常。 不过正如顾淮所说，现在担心也没用。反正谢清歌也不至于伤害二哥，那就等事情发生了再说吧。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给符笔开光。 开光，假如通俗一点说，就是将神明，或者直接一点，就是将天鬼的力量导入塑像或者别的器物中。 符笔要经过开光才能使书写的灵符有效。因为灵符用的并不是他们法师本身的力量，而是天鬼的力量。而符笔能引导的天鬼力量也是有限的，假如需要令灵符效果更佳，那就需要举行敕符仪轨，好让灵符更具有威力。 第121章 顺带一提，顾淮所有给颜夏的灵符都经过敕符。 但是开光仪式是需要准备的。 颜夏看着《开光一宗》里需要准备的东西，有点怀疑人生。 “一盆米、一盘菜、一只大公鸡、一盆糖饼、十碗酒，还有烤乳猪？” 正在订烤乳猪的顾淮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你没看错。” “……天鬼好像不吃食物吧？”颜夏就想知道为什么有米有菜有糖饼还有一整头烤乳猪。 “是不吃，应该就是以前祖师自己想吃，藉着仪轨趁机搞的。” “那能不能省了？”颜夏指着烤乳猪说，“我觉得我们吃不完。” 顾淮有点古怪地说，“不能省。” “为什么？” “虽然当初就是祖师想吃，但是他们用了这么多年，夫人他们已经习惯了。” “……习惯？” “嗯，习惯了。”顾淮翻看《开光一宗》里菜和糖饼的要求，说道，“他们觉得开光就该这样，就算他们自己根本用不着，可是要是准备不全，他们有一部分会认不出这是我们旃然派的开光仪轨，还有一部分……会认为我们不尊重他们。” “……” 行吧。 颜夏再仔细看了下《开光一宗》里对菜肴的要求，觉得符笔开光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麻烦。她还是先练习一下符式怎么画吧，毕竟阿修罗王符既有神像又有文字，还是有点复杂的。 第119章 第40章 开光、画符 烤乳猪只能订。顾淮会做，在老家也是他自己做，可是在这里没场地。 酒不是用蒸馏酒。烧酒出现得晚，出现后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元明时期甚至有一堆人不但认为它难喝，还试图证明它有毒。大行其道完全是因为近几十年营销社交，它成为社交用酒才把别的酒挤兑得活不下去。 当然了，蒸馏酒没有毒，但是旃然派的开山祖师不是烧酒派的，是酿造酒派的。不为什么，因为人就是觉得酿造酒比较好喝。所以开光仪式的酒水，一律用的酿造酒。后来又有一位祖师嗜好花雕，需要用酒的仪轨，一律要求用花雕，把假公济私发展到了极致。但是偏偏他又执掌旃然派得够久，所以花雕变成各类仪轨常规用酒。 颜夏和顾淮都不喝酒。颜夏是从小就不喝，大了觉得喝酒影响神志，要是被人占便宜就不好了。顾淮更简单粗暴一点，因为喝酒会上瘾，上瘾就得经常买，这酒就要变成硬支出。你想想一个月在喝酒上得花多少钱？所以顾淮不喝。顺带一提，因为类似的原因，顾淮并不抽烟。他小时候甚至很鄙视他爸，零花都没几个钱，还大多都花在烟上，什么脑子啊这是。 所以他们还得买酒。只是也不用太好的，反正倒出来差不多，天鬼分不清。他们也不喝，搞完继续保存，以后做花雕鸡花雕鲈鱼花雕大黄鱼给消耗了呗。 那盘菜他们确定得比较难。从制定仪轨之初，祖师就决定这盘菜必须有肉，假如有蔬菜？他顺便把蔬菜的种类都给规定了。虽然后来历代掌门根据个人癖好陆续增加了一些蔬菜，但是颜夏还是想说，肉太多了，能不能白灼个青菜、清炒个青菜，就是只做个拍黄瓜都清爽一些。 但是她初开光，也不敢乱来，尤其是她开光之后紧接着就要请阿修罗王，不够隆重说不定这么不熟的天鬼还得发脾气。所以她只能痛苦地选了个表示隆重的菜——芹菜炒牛肉。 可不隆重吗？明清杀牛可是犯法的，自然死亡的牛才几头？为了表达敬意都把牛搞来了，可不隆重吗？ 两天后，该采购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大公鸡扔到阳台放着，两人简单吃了点，顾淮就开始做糖饼。 糖饼按照某任掌门的要求，那也是要下致死量的糖。但是天鬼分不出来，有饼就行，顾淮说他试验过了，实际上只要有饼，你就是做椒盐饼天鬼也不在乎，减点糖又有什么所谓？ 颜夏觉得他这样试验还没被天鬼报复过，只能说明要么天鬼确实分辨不出食物，要么就是夫人脾气真是好到极点还护犊子。 颜夏看着顾淮和面，又听他介绍什么叫半烫面。她完全不懂白案。在养母夏霜生病前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在这之前她也只学会做一些家常菜，面食只会煮面条炒面条煮饺子蒸包子，别的通通不会，就连饺子她都是买别人做好的回来煮。 等顾淮把醒好的面等分成剂子，颜夏自告奋勇地也要帮忙包馅儿。 结果就是她才包好两个，顾淮已经把剩下的都包完了。 颜夏顿了下，自我安慰：好歹也帮忙包了两个不是？ 但接下来颜夏就被赶出了厨房，因为她还得换衣服梳妆。 是的，这次是要进行一次中等仪轨，所以自然法服等等都不能少。 开光和敕符要求都是蓝衫和金冠网巾，所以要是画符成功，中间倒不用换衣服。这法服还是李秀兰来了以后，帮她量了尺寸定做的。事实上，李秀兰帮她将需要用到的法服都定做了一套。 她换好衣服，盘好头发，用发网……啊，不，网巾束好头发，戴上金冠，右手拿着龙角，左手夹着串着两个师铃的绳子，叮叮当当地走了出去。 虽然这两天也排练了很多次，但是穿上这一身衣服，颜夏又无端紧张起来。 顾淮已经把坛上的东西都摆好，退于一旁。 第122章 颜夏越发紧张起来，但眼睛瞥到右边的烤乳猪，竟然有一瞬间在想这猪看着真好吃啊。 不行不行，得凝神静气。 颜夏调整了下状态，将法器放在台上，先焚香，再用右手拿着龙角，左手把师铃夹在左手食指至无名指之间的手背上，开始舞了起来。 先前说过，旃然派武科众多，给符笔开光自然也绕不过去。但还好，以舞蹈动作为主，颜夏还做得下来。 一般来说，这种科仪都是先请开光童子给符笔开光，再请对应的天鬼加持。但因为他们是旃然派的弟子，自然第一个请的天鬼还是陈四夫人，后面才轮得到阿修罗王。颜夏一度怀疑过这是不是安全需求，但是典籍没有解释，她也不敢越过去，只能按照模板来。 “角鸣阶前连声声，巫臣虔诚拜请临水夫人、阿修罗王、开光童子。诸位仙神请降，供筵就座……” 她请完神，感觉周围有些不一般，也不敢乱看，按照科仪开始唱《稽首，尽十方遍法界》，完了又唱《稽首皈依》，最后唱《请法调》。 三首歌完毕，颜夏只觉身体特别舒适，她知道这是得到认可，放下龙角和师铃，抓起被捆成只粽子的大公鸡，开始敕雄鸡，这是为了取鸡血，以血开符笔。 “伏以——此鸡不是非凡鸡，正是夫人殿前报晓之鸡，今日到头饮酒三杯，弟子把来将血点开……” 唱完，颜夏在顾淮帮助下在鸡冠取血，在三杯酒中各挤入一滴血。 事毕，她又开始敕水，以血酒浸润笔头，开始敕笔。这个过程感觉非常奇妙，她感觉手里的笔发生了些变化，但又说不太清，只觉得它不一样了。假如之前她还有可能和别的毛笔搞混，现在则是一眼就能被它吸引，绝对不会弄错。 敕完笔，开始请夫人进驻，又请阿修罗王进驻。待请到阿修罗王时，颜夏脑子里忽地闪现一名手中托举着日月的男性天鬼。 跟符式里的不太一样，虽然符式里的也能算神似。 颜夏迷迷瞪瞪地，只想着把他画下来。 顾淮很快就发觉她不对，但完全不敢打断，只能在一旁协助。 颜夏迷迷糊糊地用酒化开朱砂，照着那名男性天鬼的形象画了下来，并反射性地把阿修罗王符上的文字和符号也都写上。当最后一笔落下，符成。 颜夏清醒过来。 第120章 第41章 夫人，这不公平 颜夏踉跄了下，顾淮一把把她抱住，“送神，立刻。” 她点了点头，尽管头脑发胀，但还是在他搀扶下站稳，拿起龙角和师铃，唱起送神词。 “大圣道场完满送开光童子，已蒙怜悯降道场，是日道场皆完满，奉送童子归五方……” 送神的顺序一般和请神顺序相反，最主要的是夫人最后才送。 颜夏一遍遍地唱着，直到那种被注视感消失了她才停下。 顾淮抱住她，把她扶到椅子上休息了会儿，她才觉得好了点。 “现在感觉怎么样？” 颜夏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死不了。” 顾淮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抱你回房，你能不能自己换衣服？” “不能。”颜夏掐了一下他的腰，“你就不能帮我一下？” “我帮你脱？！” 颜夏有气无力地说，“我里面还有衣服。” “……” 顾淮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怎么微妙地还有点失落。 他把颜夏抱回房，解下金冠，又解开网巾，再把她的法服脱掉。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颜夏已经缩在床上睡着了。 看她睡得香，顾淮也没吵她，只是出去把东西收拾了下，并在公鸡身上贴了张符，又扔回阳台。 没办法，明天敕符还得用，但是小区养只会打鸣的公鸡，那是想找投诉。只能让它不会叫了。 顾淮又把菜都收好，又把烤乳猪斩开，然后放进冰箱里。 他觉得有点可惜，这家烤乳猪挺好吃的。但是颜夏现在的状态也确实没法吃。 他把这些都搞完，才仔细地看了下那张阿修罗王符。 “……” 顾淮觉得哪里不太对。 符应该是成功了，甚至看着威力相当强，比爷爷当年画的还强。可是阿修罗王有这么帅吗？ *** 颜夏一觉就睡到凌晨四点。 她一起来，顾淮就惊醒了。 “你哪里不舒服？” 颜夏愣了下，她现在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的。但看顾淮跳起来的样子，她很快就开始哼哼，“头还有点胀痛。” 假的。 但不妨碍她娇弱地倒进顾淮的怀里。 她哼哼唧唧的，愣是把顾淮给拖到床上了。 本来觉得已经睡够了，但是挨着顾淮，她又渐渐有了困意。然后她搂着顾淮，又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六点半。 练功是泡汤了，但是顾淮说两个人都请假的时候，她震惊了。 不，她真的没什么事，她刚刚那纯粹是色迷心窍装的。 但是顾淮不信。 “有钱也得有命花。不然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给我躺着。” 于是颜夏含泪躺平。顾淮甚至把诊断证明都给她搞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过急诊，诊断证明还是陈烁开的，上面写着“急性胃肠炎”，建议上则是写着“休息一天”。 第123章 没多久，连病历陈烁都帮她补好了。当然，是手写的。 医生能这么弄虚作假的吗？陈烁这样很容易被有关部门干掉吧？ 颜夏被突然解锁的陈烁用法震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她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只是在七点多的时候被顾淮薅起来吃了点早餐。就这样，她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午饭都可以开吃了。 这回颜夏倒是真的神清气爽，没有任何不适。 午饭还有昨天的烤乳猪。她有点可惜，昨晚应该先吃一口再去睡的。冰过又加热就是没那么好吃。 吃过饭洗澡出来，顾淮也不许她自然晾干头发，而是压着她用风筒吹。 “就你现在这样还不吹头发，小心头又疼。” 颜夏很想说，她头早就不疼了。但是想想自己今天反反覆覆睡着的情景，又觉得最好别说，否则就是给自己立个flag。 终于，把她头发吹干后，顾淮才把那张阿修罗王符拿了出来。 “你确定这是阿修罗王符？” 颜夏点了点头，“确定。” “……但是他怎么长得和书上不太一样？” 颜夏说，“可是我见到的阿修罗王就长这样啊？” “见到的？” 颜夏点头，“嗯，就是敕笔之后突然见到的，当时就有画符的冲动，然后我就画下来了。” 顾淮：“……” 阿修罗王不会是因为她把他美化了，所以借用的力量更多吧？ 他不但这么想，还这么说出来了。结果颜夏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我这是写实！写实！根本没有美化！” “那你画张夫人救产难符。” 夫人救产难符是旃然派在过去最常画的符，也是现在基本没人画的符。没办法，找个好的妇产科有用多了。 但是夫人救产难符顾淮也熟悉，这张符跟阿修罗王符一样，主体都是他们的形像。 颜夏看了下《灵符册》里夫人救产难符的符式，好好记下来，正想画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又出现了陈四夫人的形象。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也长得和塑像有点差异，或者直白点说，更美了，但是颜夏就是认出她是陈四夫人。 她有点陷入昨晚的状态，飞快地画了张夫人救产难符出来。只是这次要好得多，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顾淮看见这张符觉得这就离谱。 “夫人怎么也变漂亮了？” 威力也增加了就离谱，你们天鬼审美怎么都贴近人类了？连想法都贴近。 颜夏不高兴地说，“我是写实。” 顾淮头疼地回想仅见过一次的陈四夫人的样貌。好像是挺像的。但是符式根本不是这样的吧？别告诉他当年限制灵符威力的是祖师的画工。 顾淮又想了想，说，“那你再画张铜关铁锁符。” 画就画。 颜夏飞快地把铜关铁锁符画好了。那六个人头画得比顾淮之前画的逼真多了，看着也诡异得多，离谱的是，这个铜关铁锁符还是他见过的里面威力最强的。 顾淮：“……” 夫人，这不公平，这是不是有点歧视没有美术天赋的弟子？ 后面顾淮又让颜夏画了几张文字符，这下，颜夏画的符威力就明显下降了。别说不如顾有道，甚至还不如他。 但是书法方面，本来就是颜夏＜他＜顾有道。 顾淮嘴角抽了下。 他好像知道夫人鬼际圈里这帮天鬼的标准了。 第121章 第42章 不明能量在增长 顾淮觉得他的绘画能力是没办法挽救的了，但是书法还能努力一下，争取超过顾有道，成为他们旃然派字最好的人。 何况全派几百年来绘画最出色的人就是他女朋友，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颜夏示范完，又画了好些符，直到感到疲倦才停止。 这个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她还惦记着要去看一下林清质，但是顾淮拒绝了。 “你现在这样怎么看啊？你先去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一起去。” “那我先跟三哥说一声。”颜夏拿出手机，发了个微信过去，但是林清质还没回复，她困得眼皮都撑不住了。 “待会他回的话，我帮你回一下。”顾淮实在看不过去，把她抱回了床上。 颜夏还在挣扎，“这样三哥会不高兴的，你加他好友吧。” 颜夏把林清质微信名片推荐给顾淮，又嘱托他几句，实在撑不住，挨着他就睡着了。 顾淮很快就申请加林清质的好友，但是林清质也没动静。过了二十几分钟，他倒是回了颜夏的微信。 林清质：“抱歉，刚刚做检查去了。好的，你好好休息。” 顾淮看了眼自己手机，林清质还没通过他好友。他嘀咕着“这可不是我要用你微信，是你哥他不通过我申请”，就给林清质回了条微信：“嗯，好。八点过去。” 八点应该差不多了，这次只是单纯写猛了，睡三四个小时应该也可以了。 这次林清质飞快地回了微信：“你是谁？”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夏夏呢？” 顾淮有些讶异，林清质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他先回了第一条：“我是顾淮。” 接着，他回道：“她太累，刚睡了。” 林清质那边正在输入了一会儿，又停下来，然后飞快地甩出一句话：“你不要搞这种低俗的暗示。她怎么了？” 第124章 顾淮：“……” 顾淮看了下自己的回复，他既没有说“她在洗澡”，也没有说“她在我旁边，刚刚太累，睡过去了”，到底哪里低俗了？ 林清质看着正正经经的，结果脑子是个污物间吗？他就知道能跟陈烁当朋友的正经不到哪里去。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画了一个多小时的符，太累了。” 林清质又正在输入，又停，才说：“你怎么用她的手机？” 顾淮回道：“我加了你的微信，但你没通过。” 林清质回了句“等等”，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转移阵地后，林清质没那么激动了，倒是仔细问了下画符对身体的影响，跟颜夏现在的状况。顾淮一一跟他解释了。林清质客客气气地道谢，并表示以后通过他自己的微信联系就行，不要随便动颜夏的手机，这样很吓人。 顾淮答应了。 放下手机，顾淮也滑了下来，在床上躺平。 大舅子好像很不好搞。 他偏过头看睡得正香的颜夏，有点想掐她的脸。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让她睡吧。 他伸出胳膊抱住颜夏，也跟着闭上眼睛。 昨晚睡得太浅，他也先休息一下好了。 *** 颜夏醒来已经快七点。 顾淮看她醒来才开始炒菜。颜夏觉得顾淮在吃方面真的挺挑剔的，只要是在家里，永远都坚持饭热菜香，绝不将就，也不让菜持续热着。 饭堂菜除了师傅灵机一动和部分厨艺也不过关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持续加热，导致风味都流失了。当然，饭堂不持续加热这菜就没法入口了。 但是做菜的是顾淮，不是她。所以她很赞同这个理念，嗯。 临出发前，她给林清质发了微信，收到他回复以后，她才仔细看了下之前顾淮和林清质的对话。 颜夏的笑容逐渐消失。 顾淮都给三哥说了些啥啊！ 重点是他们还真的啥都没有，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而不是复杂的睡觉。甚至确定关系好几天了，她都还没亲上顾淮。因为她要调整身心，好提高符笔开光、画符、敕符的成功率。 越想越来气，顾淮还在那里说车打好了。 是的，因为颜夏的状况，他破天荒地觉得人就应该会打车，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公交。 “顾淮。” “什么？” 颜夏伸手试图在他腰上拧一把，结果顾淮竟然还躲开了。于是，她扑上，咬了顾淮脖子一口。 顾淮反射性地抱住她。她力度不重，所以他不太清楚她到底在干嘛。撒娇是这样的吗？ “怎么了？” 颜夏松开嘴，说，“你跟三哥都说了啥啊？我都还没跟三哥说，你就是秀恩爱也先别秀到他面前啊。” 起码等三哥的事解决了再说。 顾淮：“……” 假如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她会信吗？ 好吧，看上去是不会信的。 但是顾淮转念一想，他真的完全半点秀恩爱的意思都没有吗？他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因为有些言行就跟他跟颜夏睡一个房一样，都是潜意识控制的。 顾淮心虚地认下了，并保证以后说话先经过大脑。 但是他们到林清质面前，三个人都看着很正常的样子，完全没看出先前的风波。 因为来得太晚，马俊河不在，这个时候驻守的是陈雁和另两个没见过的工作人员。对，陈雁就是上次把他们送过来的夷安市车神。 陈雁拿出一沓纸质报告放到他们面前。 “林先生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已经按照标准处理流程处理了好几天，但是今天复查的结果不太乐观，不明能量的数值还在往上涨。” 颜夏心下一沉，她问，“那知道有什么影响吗？” “目前还不太清楚，”陈雁说，“他身体检查其他方面都很正常，也没有出现幻觉。” 顾淮直接打断了，“外界呢？有没有东西往这边接近？” 陈雁愣了下，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这里长年开着干扰器，一般鬼魂无法靠近。” “那就是你们根本没有调过相关数据。”顾淮很想骂人。虽然十年前78所危险得多，可是工作人员也有经验得多，不是这种空有理论的家伙。 “我建议你们调一下夷安市近期的监测数据，包括鬼魂的动向。” “也未必是医院外。”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颜夏突然插嘴，“林娇娇那边怎么样了？” 第122章 第43章 敕符 “林小姐那边是雯老师负责，我不太清楚详情。”陈雁小心地解释，“但是上次的事件后，他们已经把她搬进了隔离区，应该没事。” “你们之前也觉得没事，可是三哥被袭击了呀。”颜夏心平气和地说，“我觉得你们最好让人去看一下。我们也会想办法的。” 陈雁有些犹豫。 顾淮说，“不是免费，我们要报酬的。我们和你们所合作也不是头一回了，不过你们最近临时工的补贴批下来有点困难，假如这让你们为难，我们当外包也不是不行。” 颜夏：“……” 顾淮你是懂谈判的。 陈雁也被镇住了，说她要请示一下。顾淮让她慢慢请示。 她打完电话，不太好意思地说他们领导也要请示一下，颜夏和顾淮没说什么，又回去陪林清质坐了一会儿。当然了，实际上是颜夏陪聊，顾淮站在墙角里不说话，林清质则是直接当他空气。 第125章 大概十点的时候，林清质劝颜夏回去早点休息，她也乖巧地跟他道别。只是出去以后，她和顾淮一起看向还在等领导电话的陈雁。 陈雁讪讪一笑：“那个……还没有回复呢。” 颜夏还想说点什么，顾淮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她一秒理解，也不说了。 顾淮自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待到医院门口，顾淮才开始编辑信息。 颜夏歪头看他，“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嗯。”顾淮把信息发出去以后才说，“他们就是这样的。上次我们帮他们擦屁股的报酬都没谈拢呢。” “啊……他们还真答应了啊？” “怎么会没有？我们可是帮了大忙的。” “不啊，一般不都跟你说没有补贴，只是跟你算志愿服务工时吗？” “……”顾淮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颜夏说，“看来你们公司没有每个月两个小时的志愿服务工时的要求，也没有人拿着大喇叭喊志愿服务不能敷衍。” 顾淮：“……” 你们学校都这么黑的吗？ 顾淮放软声音，“放心，这方面78所不会跟你赖账，补贴还是有的。”他顿了顿，补充，“就是没那么多。” 这会儿，顾淮打的车来了，他们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回到家以后，颜夏才神秘兮兮地问，“多少？” “我之前说我们一人一万，他们没答应。”顾淮有些郁闷地说，“说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一万。” 颜夏眼睛一亮，“那也不少了啊。” “哪里不少了？”顾淮有点炸毛，“一个啥都算不出来就是陪聊天的命理师，10分钟就收费149块，纯骗钱的塔罗师，一个小时就收费大几千。我们专业的拼着老命进去才一人5000，你觉得合理吗？” 颜夏想了想，说，“我一个师兄，画得挺好的，青年画家，他的画一平尺就三千多。可是某些圈约稿，连人体结构都有问题的画，随便就能卖出几万块。当然了，某些圈卖的根本不是画，是人设，可是我们的画表达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但我们确实就没人家卖得好。” “假如危险和专业性可以决定报酬，那消防员收入一定很高吧？可是他们一个月大多也就几千块。可是要危险没危险，要专业没专业，连脸和身材都没有的娱乐圈丑八怪，一天却有208万。”颜夏也知道最近顾淮老在和78所那边的人发微信，每次表情都像见仇人一样，大概率是扯皮扯了这么久还是没谈拢。但是…… 颜夏说，“我觉得5000也不少了。按你说的，78所从十年前开始就没什么经费，他们也可能是真拨不出那么多钱……” 顾淮直接扯住她的脸颊，“你以后千万别和其他人谈钱。要是学校欠你工资记得立刻和我说。跟78所谈酬劳这事让我来。” 颜夏连连点头，顾淮这才把她的脸松开。 颜夏抚着脸，含泪一脚踩顾淮脚面上。 “你每次谈我都没出过声啊！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擅长！你竟然掐我的脸！” *** 虽然掐了一架，但后面两个人又给腻歪上了，顾淮甚至差点又被颜夏拐到床上。但是想到明天颜夏得敕符，假如敕符顺利，后天顾淮还有得忙，他还是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人性是不能试探的。 第二天刚好周六，早上颜夏起来，按照惯例练功，吃过午饭就跟顾淮一起布置法坛。 先前说过，灵符要更大的威力，那就得敕符，以借用天鬼更多力量。一般来说，敕符最好还是画符的法师本人来做，所以今天依然是颜夏的主场。不过还好，今天相对简单很多，毕竟没有接着要画的步骤。 先是在法坛左侧备一桶清水，并把法索缠绕在桶上，这是要在仪轨中以法索为引导，将清水转为法水。大公鸡还是要用到，又捆好放到一边。法坛上摆着龙角、圣珓、法碗和灵符。 这是颜夏第二次主持科仪，但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她倒不紧张了，毕竟连打扮都跟上次一样，陌生感都减轻了。 依然手持龙角，先请陈四夫人与阿修罗王，再行卜珓，问他们今天是否可以敕符。假如不行，她还得择日再问。 果然，应允了。 颜夏拜谢，先念净心咒、净身咒，又对备好的清水念净水咒，开始唱起来，“存变此席，化为一片紫云。又为临水夫人、阿修罗王，下来围却牒身诰命、法菉印信符书，日夜毫光灿烂，照倒天下凶神恶煞，低头伏地，不得动作……” 这次科仪与其他不同，武科很少，以唱念的文科为主，所以颜夏也轻松很多。 唱完开篇（给请来的天鬼拍马屁）的部分，颜夏掐了个毫光诀，念起祖本咒，将清水化为法水。这个过程有点奇妙，她觉得这水好像忽然变得很好喝的样子。 但是也就是脑子里闪了下这个念头，她按部就班地用法碗从桶里舀出法水，一手掐诀，另一手沾法水飞符。这样，敕符第一步完成，就到她觉得最麻烦的部分——变雄鸡点符眼。 怎么说呢，颜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天鬼跟公鸡过不去。 先是一边念个不停地捧着公鸡过香炉，这就是所谓的变神鸡，接着就又双若缀是从鸡冠取血。 按照科仪本上，这甚至要求颜夏一口“啊呜”咬鸡冠上，并咬出鸡血。 第126章 谢，真的不行。 顾淮也没让她这么干。开什么玩笑，以前不就是因为敕符的法师就自己一个人，取鸡血不方便只能“啊呜”一口鸡冠吗？现在有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傻？要的是鸡血啊，又不是法师的口水。 顾淮直接拿个剪刀把鸡冠剪了一点。颜夏用符笔沾了鸡血，念着《点符眼》，一边将鸡血一一点在灵符上。 “祖本师开符眼，符眼开，符目动，符眼精光，符法灵通气冲天，天下鬼神尽灭亡。敕！” 随着鸡血点落，灵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假如说之前还像个小学生，现在差不多就是本科毕业了吧，起码是上过大学的符了。 敕符完毕，又谢神、送神，整个仪轨才宣告结束。 随着被注视感再次消失，颜夏也松了口气。第二次科仪还挺顺利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相对简单的缘故。 但是顾淮一等夫人他们离开，立刻把大公鸡抱了起来。 “换个衣服，我们好杀鸡。” 第123章 第44章 大公鸡鸡比雕 顾淮早就想把鸡杀了。 无他，公鸡太吵了，随时可能被投诉，弄死拉倒。虽然公鸡肉他也不喜欢吃，平时起码也是吃阉鸡。 颜夏换好衣服，按照他要求抓住鸡翅膀和鸡脚。但看着它的鸡头被拽住的样子吧，她又莫名地有些不忍心，不想杀它。 “真的要杀吗？公鸡肉也不好吃吧？” “不杀能怎么着？这里又不是乡下，养着会被投诉的。” 顾淮盛了碗水，准备待会割喉放血进去。 “那要不……我们把它阉了吧？阉了应该就不会叫吧？” “……” 顾淮终于反应过来了。敢情她不想杀？ 他瞪了那只大公鸡一眼，又用绳子把鸡翅鸡脚捆了起来，扔回阳台，“我问下陈烁行不行。” 这年头像夷安这种大城市哪里去找阉鸡的人啊，只能找陈烁了。反正他人也能治，鸡也差不多。 他打了电话过去，“陈烁，问你个事，你会阉鸡吗？” 刚查完房准备回家的陈烁都懵了。 什么叫“你会阉鸡吗”？ 所以他只回了一个字：“啥？” 顾淮重复了遍：“我问你，你会阉鸡吗？” 陈烁：“……” 他好像没听错。 陈烁说：“我不会。你咋想的啊，怎么突然问我会不会阉鸡？” 顾淮说：“我这有个大公鸡。我现在想养，又怕打鸣会被投诉，就想找人阉一下。” “……你tm有病吧？我一个搞内分泌的顶多给你看下糖尿病，你还要我帮你阉鸡。专业不对口你知道吗？就算治人的也能治鸡，你要阉鸡也得找泌尿外科的。” 顾淮说：“好的，谢谢。” 陈烁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出：“你就逮着我欺负。不就是小时候让你挨了一顿打吗，你就记仇到现在。你有本事让你媳妇找老林给你阉鸡去……” “好的，谢谢，再见。” 接着，陈烁就只能听见电话的忙音了。 顾淮挂了电话，跟颜夏说，“有点麻烦，陈烁不会阉。” 颜夏有点失望，说，“那就杀了吧。” 鸡疯狂挣扎起来。 顾淮踢了鸡一脚，跟颜夏说，“你以前没杀过鸡？” “杀过啊，我初中开始就帮我妈杀鸡。”颜夏也觉得有点奇妙，“我也不是觉得鸡不该被杀不该被吃，但是总觉得它有点可怜。” “……” 顾淮有些怀疑这只鸡有什么神异之处，又或者它会牵扯到某些事，所以颜夏才会觉得它不一样，不忍心，不该杀。 啧，有天赋的人突然冒出个念头，真的没法判断他们是感应到了啥，还是纯粹脑子抽了。 算了，不就是养只鸡。虽然隔音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不过假如有物理的方法隔音最好了，为了隔音用法术就离谱。然后他一搜，跳出的第一个答案就是有钱的话给鸡搭个录音棚。 “……” 顾淮一秒关掉浏览器。 太有病了，还是继续用塞七孔符吧。 最后，他们买了个笼子给公鸡住。顾淮又给鸡搞了个塞七孔符，又给它搞了个驱六畜瘟符。他也怕鸡发鸡瘟，或者医学一点，得禽流感。毕竟禽流感是人畜共患的，他可不想得禽流感。 当然，以上不需要敕符。给鸡用的，需要那么高端吗？ 最后，颜夏决定要给公鸡起个名字。 “就叫比雕吧。比雕等了24年等到了小智，不长寿也等不到。叫比雕的鸡说不定能跟比雕一样长命。” 顾淮：“……你高兴就好。” 于是，这个家多了第三只成员——鸡比雕。 还好家里有两个阳台。顾淮不无庆幸地想。 但这只是个插曲。 处理完鸡比雕，他们又去看了下林清质。这下连颜夏都能感觉到林清质哪里有些不对了。 好像有个漩涡。 但她凝神看去，那个漩涡又不见了，好像都是她的错觉。 这回马俊河倒在。但是一问关于林娇娇的事，马俊河也只会说那边一切正常。 才不正常呢。明明是林娇娇身边的鬼魂袭击的三哥，说那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能吗？ 马俊河犹豫了一下说，“其实经过我们应急组的排查，林娇娇记录下来的数据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袭击你三哥的鬼魂未必是之前在她身边的。” 第127章 “可是就是那两只鬼啊？常龙也见过，就那两个嘴巴很大的。” “可是颜女士，后面龙哥也看过，那两只鬼还在，你见到的可能只是同一个类别的别的鬼。”虽然马俊河也不知道这是个啥类别的鬼，这连萧大师都不认识。 颜夏：“……” 她也有一瞬的动摇，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就算不是林娇娇身边的鬼，可是这种鬼只出现过五只，都跟林娇娇有关联，这真的跟林娇娇无关吗？ 马俊河却说：“应急组觉得样本太小，没办法证明。” 颜夏：“……” 要是遍地都是这种大嘴巴鬼，那还得了？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很麻烦！ 顾淮发完信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走了，回去准备一下。” 颜夏一愣，顾淮掐了下她的脸，“明天我们过来做我们该做的事，78所同意了。” 那边，马俊河也收到消息，抬起头满脸赔笑，“哎呀，老顾你们愿意帮忙那真的太好了。林先生的状况我们可真的头疼极了。” 顾淮懒得理他，搂着颜夏径直走了。 第124章 第45章 刚刚不算！再来一次！ 回到家以后，两人草草吃了一顿，又把鸡喂了，就开始准备第二天仪轨的事宜。 这次要进行的仪轨是“斩杨刀”，意在驱邪，不管是鬼还是残存的能量，都能驱逐。这种高级别的仪轨就不是颜夏这种菜鸟能主持的了，明天主要看顾淮，但是这个仪轨需要两个人，主持那个人又唱又跳，另一个是助手，负责贴符，以及念诵经文、唱歌充当bgm等工作。这个仪轨相当复杂，还好需要唱的歌只有一首，她之前还学过，就不需要再学了。但是经文真的有点拗口，虽然说可以抱著书读，但是就是直接读下去都有可能舌头打结，所以她只能抱著书开始练习朗诵。顾淮看她开始练习，就先去准备明天需要用到的寿桃和糍粑。 顾淮是真的很好奇当初开山祖师到底要多好吃，为什么他定下了那么多必须用到食物的仪轨。 不过旃然派一直在吃的方面就比较执着，就算开山祖师不论，历代掌门也没少假公济私，仪轨的食物都慢慢改成自己喜欢的了。 因为时间仓促，寿桃他用的是外面买的豆沙馅。也是买完了他才想起来，实际上未必要用他们派传统的豆沙馅，因为这也是他们某一代的豆沙脑掌门定下来的。天鬼根本不在意里头是什么馅，他应该弄个芋泥的才对。颜夏比较喜欢芋泥。 不过这次就算了。 他把寿桃放进蒸笼里发酵，开始做糍粑，颜夏开始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顾淮看见她那个样子，忍不住说，“你干吗？” 颜夏看他注意到自己，就凑了过来看他揉面团。 “糍粑现在就煎？” “不，先弄好面，明天才煎。” “哦……”颜夏点了点头，又犹豫地问他，“你说，我要不要把经文背下来？” “你就是一个背景音，读也没关系。” 颜夏点了点头，说，“我还是背下来吧，反正也不长。” 顾淮：“……” 她都决定了还过来问？ 和好面，顾淮把面条装好放进冰箱冻起来，看看时间，寿桃发酵时间也差不多。他打开蒸笼看了下寿桃的状态，确实差不多了，就开始上火蒸。 回头看见颜夏搬了张塑料凳就坐在旁边背书，他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好一会儿，突然叫她名字，“颜夏。” “什么？” 颜夏刚抬起头，顾淮捧住她的脸，弯腰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颜夏脑海一片空白。 眼看着顾淮直起身又去看火，她猛地跳了起来。 “不行！刚刚不算！再来一次！” 顾淮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什么不算？” 颜夏抓紧手里的书，“怎么可以算？太儿戏了！” 她把书放凳子上，抓住顾淮的胳膊，踮起脚，无奈因为身高差，顾淮死也不配合，她也亲不上。 “别闹，别闹，要看火呢。” “这可是我初吻！”怎么可能不介意！ 顾淮耳朵更红了，他嘀咕了句，“说得谁不是第一次似的。” 顾淮还是没让颜夏亲上，“下次！等你哥的事解决了我们再来一次正式的！你不是要背书吗？赶紧背啊。” 颜夏气鼓鼓的，顾淮看着心里痒痒的，又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下颜夏彻底不干了，“你到底让不让我亲？” 顾淮愣了下，还是配合地低下头，颜夏踮起脚，总算是亲上去了，只是也是一触即分。 她抬眼看顾淮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你耳朵好烫。” 顾淮连脸都烫得不行，他把她手拨开，“蒸东西呢，怎么会不热？” 他一看时间，心里一紧，赶紧把火关了。看看寿桃的状态，还行。他松了口气。 果然不能在厨房里干这种事，太危险了。 颜夏倒是得意，连背书的时候都愉悦得很。 搞完这些东西，他们又配合了两次，确定没什么遗漏了，顾淮开始跟常龙他们联系，颜夏则是去洗漱。 待颜夏洗完，顾淮还在对常龙他们进行安排。 顾淮抬头看了下她，又跟他们发了下消息，这才进去洗澡。 颜夏拿起手机，才发现她也被拉进群里，不但有常龙他们，李雯雯和马俊河也在。这群的名字也很奇怪，只写着78yayy，乍一眼看上去还是乱码。她再一想，这不就是78所夷安医院吗？ 第128章 她翻了下里面的聊天记录，常龙他们被分别安排到楼里不同地方，颜夏看了下图，发现全都是从icu二区到感染二科的必经之路。最后有两个人专门在病区门口守着。 颜夏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微妙。顾淮出来要准备熄灯时，她终于问了出来，“他们真的觉得三哥的事跟林娇娇无关吗？” “你能这么问，心里不就有答案了吗？” 颜夏抱着被子说，“我是不太明白，他们明明也是这么想的吧？” 否则怎么会都让顾淮安排，78所常驻员工还对这些安排完全没意见。78所自己内部分明也认可二者的相关性吧？ 顾淮关了灯，到地铺上躺平，“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哥出事的时候，林娇娇可是在他们所里。他们能让这事跟林娇娇有关吗？也就是这两年老郭回来整顿过了，否则应急组连这次行动都得疯狂阻挠。现在只是对我们口头否认，已经很不错了。” “应急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能是啥？每个公司每个单位里最讨厌的那种人。” 颜夏：“……” 行吧，她理解了。 颜夏躺了一会儿，又问，“他们之前也这样吗？” “每个公司、每个单位向上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会被发展掩盖掉，这种人也不会那么打眼。就像互联网公司，你觉得很新吧，但是那些官僚的、陈腐的、了无生气的东西，也是一直存在的。只是互联网有红利的时候，这些都被发展掩盖掉了。一旦红利消失，这些东西就都冒出来了。 “某个著名的平台，我有个前同事入职一周就离职了。他从入职到离职，他们组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准备给领导的汇报，还要每天为这个干到深夜。他觉得实在太离谱了就辞职了。有些东西就是固有的，在发展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见，在衰落的时候就会非常突出，还会进一步把一切推向深渊。” 颜夏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顾淮停了一会儿又说，“老郭是个好人，也是有些能力的。他在十年前事故里幸存之后，被调到了帝都总部，算是高升了。但是他一直放不下这边，前两年又回来了。他回来以后，78所算是好了很多。萧老头也是因为他回来才答应做的顾问。至于老马，虽然不会故意害人，但他也不愿意得罪任何人。方便的时候他还是会帮一把的，但是有事也别太指望他。” 颜夏听完，又问，“那李雯雯呢？” 顾淮缓缓打出个问号，“这谁？” “群里的那个李雯雯啊，很配合的那个。” 顾淮这才想起是群里那个icu二区的工作人员。 “不认识，也不是我拉的。明天要她配合，老马才把她拉进来。” “……那她可信吗？” “老马说她是老郭的学生，从帝都跟着老郭过来的，人还挺认真，大概可信吧。” 颜夏：“……” 所以可信的是郭怀仁是吗？ 顾淮一拉被子，“睡吧，明天有得忙呢。” 一夜无话。 第125章 第46章 法事准备 第二天上午，顾淮把寿桃从冰箱里拿出来蒸热，又把糍粑下锅煎了，做了个红糖糍粑。 他把这些用饭盒装好以后，颜夏起来了。两人把今天需要的东西收拾好，又先后沐浴，这才前往医院。 他们到了医院，先去和常龙等人会合，并去检查了下林娇娇的情况。 林娇娇住在icu二区的隔离区。说是icu，实际上跟真正的医院icu差别很大。林娇娇住的隔离区更是现实icu里不会有的房间。 怎么说呢？颜夏觉得有点像xxx基金会才会有的地方，但是基金会这种地方不就是用来突破收容的吗？ “……” 她一秒决定把这个念头抹消。这个想法太不吉利了。 林娇娇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房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修建的，进门之后会先到一个缓冲区，待大门关闭，里面的门才会开启，据说这是为了防止鬼魂逃脱。 因为鬼魂可以干扰摄像设备的运作，所以墙上还有个监控窗，工作人员可以透过窗玻璃看着她。颜夏此时隔着玻璃看过去，林娇娇很安静地睡着，旁边还有一袋巨大的药物在持续滴入。大嘴巴鬼还是两只，此时也在睡着，捂着她眼睛和耳朵的鬼手松了下来，垂在她身边，只有那只大鬼还在兢兢业业地掏着她脑子。 但是那只大鬼已经不是猴子的形象了，它先前断过头，现在从它脖子里长出八条粗长的触手。触手勾在林娇娇的脑袋上、脖子上和躯干上，大鬼正常的手从她脑子里掏了“东西”出来，就塞进八条触手中央。颜夏看得有点发毛。 工作人员介绍，林娇娇被转入隔离区以后有时会突然大喊大叫，说他们都是假的。他们为了让她安静一点，就给她持续泵入镇静剂，所以现在一直睡着。她鼻子里插着胃管，平时会有人定时给她打吃的。不过今天为了防止意外，他们把喂食停了，改打营养针。 颜夏看着那一大袋的乳白色液体，感觉这镇静药是不是有点巨大，林娇娇每天这是得用一麻袋的镇静药吧？ 谁知道工作人员听了说：“哦，那一大袋是营养针，镇静药在床头那个泵的注射器里。” 颜夏一看，林娇娇床头确实有个卡着个针筒的机器，那个针筒就是一个大针筒，也就50毫升。 颜夏：“……” 第129章 是她误会了。 工作人员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有问题，何况还有常龙他们看着。 “行了，大家都注意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忽然说。颜夏认出她就是那天值班的“医生”，也就是群里的李雯雯。 李雯雯看上去似乎有点焦虑，她跟他们说，她希望让常龙守在隔离区的外面，而不是常豹。 顾淮和常龙、常豹商量了下，也同意调换。 完了，常龙他们各自去他们该守住的地方，颜夏和顾淮则是去感染二科，马俊河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因为这里空得很，所以林清质住的房间倒是好处理，他们甚至把烟雾感应器都用胶布粘了起来，这样就不会报警。 他们两人布置好法坛去换衣服。 颜夏作为助手，依然是蓝衫金冠，但是主持仪轨的顾淮这回又得女装金冠。 顾淮还是那件花短袄和红色长裙，因为这次杂耍式动作较多，他里面还穿了条。也许是因为这次准备时间比较充足的缘故，顾淮甚至戴上了假发。 颜夏满脑子电视里被风吹走的长发，忍不住上去拽了下，但假发没掉。 顾淮抓住她的手，“别拽。” “待会还有武科你戴着假发没关系吗？” “里面固定好了，不会掉。”顾淮说着，开始盘发。他整理好假发，正要化妆的时候，已经整理好的颜夏凑了过来。 “我记得妆容没有特殊要求吧？让我来试试？” 颜夏跃跃欲试，顾淮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画完，颜夏十分满意。顾淮化妆之后，再打下光完全就是个大美女，还是偏清冷系的。所以穿着花短袄和红裙，也不会像现在电视剧里的奇怪村姑，更像是她想像里的几十年前农村漂亮女青年。 颜夏看着男朋友的脸十分心动，立刻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收藏起来。 顾淮：“……” 算了，她高兴就好。 两人装扮好回到林清质房间，正在看书的林清质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颜夏穿着的衣服有点怪，有点像刻板印象里的道袍，但是又有点差别。袖子是窄的，行动明显更方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种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不妨碍他觉得妹妹这身打扮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至于她旁边的那个…… 这是男的吧？虽然很努力地化妆了，但就算不看那个身高、体型，单看脸还是一眼看得出来是男的。更离谱的是他明显还上了胸垫，这女装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林清质有点嫌弃，他已经认出这是颜夏那个室友（男）。 虽然也想到可能是法事需求，可是林清质这一瞬间还是觉得，这男的完全是个女装变态。 第126章 第47章 斩杨刀 不管林清质如何嫌弃，顾淮和颜夏关上门窗，再次检查了下法坛的各种物品是否按照需求摆好，这才开始焚香。 两人都上香后，因为有两个人，所以净坛等工作都由助手完成。所以先由颜夏诵念《净坛经》，再让顾淮请神。 这次需要请的天鬼就两位，一位依然是陈四夫人，另一位则是雪山和尚。 请神后，房内又冷了下来，但是跟上回冷死人的温度不一样，这回温度只是轻度下降。 请神完毕，顾淮开结界，颜夏则充当背景音一般念诵《清净经》，既为了防止外来的……阻碍，又为了防止内里的……逃离。 结界一下，林清质却是心里一跳。他先前就只是觉得顾淮那一堆杂耍还耍得挺精彩的，但是顾淮停下以后，他却觉得一切都不对起来。有什么在牵扯着他。 作为bgm的颜夏念完最后一遍《清净经》终于可以停下。她取出灵刀，捧到顾淮面前。 灵刀是一把全长27厘米的铜刀，刀叶呈尖叶状，刀柄末端的刀环套着七个铜环，在法师出师时授予，也是仪轨斩杨刀最主要的法器。 顾淮从她手中接过灵刀，开始“奏刀”，这是在告诉天鬼，下面即将开始“催刀”的刀舞表演。而所谓催刀，就是为借天鬼之力而行的娱神刀舞表演。 “杨刀不斩邪不伏，斩了杨刀鬼神惊，众位仙神同扶佑，杨刀出鞘鬼神愁……” 与此同时，颜夏开始念诵《消灾忏》。她一边念一边不放心地看了眼林清质。从刚刚开始三哥就一直低着头，这是怎么了？ 但她这边也不能停下，只能挪近一点，拍拍林清质的肩膀，但他完全没反应。 那边顾淮已经到奏刀结尾。 “……一手抛刀二手斩，转刀寸斩不留停。存变吾身，不是吾身。现正身下来藏吾身，存变吾身化为临水陈夫人……” 唱到此处，顾淮的声音突然转为女声，林清质突然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颜夏心里一个咯登，没停下《消灾忏》的念诵，但伸手就抓住林清质的肩膀，把试图起身的林清质压了回去。 “……手中化为千年菖蒲叶，又为斩邪宝剑，下来收斩邪魔百鬼，不得动作，啾啾唧唧断根源。” 顾淮话音刚落，林清质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被林清质拖拽着一起往外走去的颜夏中断念诵，大喊了声，“顾淮！” *** icu二区。 李雯雯也不敢让别人来看着林娇娇，只能自己和常龙一起来。 李雯雯是郭怀仁去帝都后，在总部收的学生。在帝都期间，郭怀仁几乎是手把手教导她，她也很努力地学习。但是自从十年前78所的特大事故后，华电工全面收缩，她也没什么机会进行实践。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她学得不错，虽然经验欠缺，但整体素质比其他新入华电工的人强。 第130章 而在郭怀仁始终放不下夷安，坚决要调回夷安的时候，她也跟着过来了。78所早就近乎瘫痪了，她实在不忍心让老师一个人回来。所以郭怀仁的门生故吏，她是两条全沾。这要是后汉，郭怀仁就是她的君主她的“父”，郭怀仁要她把自己所有财产赠予自己，她也得干。 也因为这样，78所一部分人看李雯雯很不顺眼。她是郭怀仁的人，这毋庸置疑。所以林娇娇的事故出来后，李雯雯的压力很大，郭怀仁的压力也很大。 因为那天，监控林娇娇的正是李雯雯。这一重大事故，尽管对外应急组坚持跟林娇娇毫无关系，但不妨碍他们对李雯雯发难，而最终指向的就是郭怀仁。 所以今天的行动，李雯雯前所未有地焦虑。要是再出什么事，她不用混了，郭怀仁也别混了。 但是她有很不好的预感。林娇娇周边的鬼魂已经闯出去过一次了，她实在没什么信心。 突然，她发现林娇娇的心电监护心律突然变成极其不规则的波形。 室颤？ 李雯雯紧张地站起来隔着玻璃观察林娇娇的情况。 她胸廓好像也没有起伏了？！ 常龙说，“它的手插进1号床的胸膛里了。” 李雯雯吓了一跳，要常龙赶紧跟她一起进入隔离区。常龙不太同意，林娇娇的情况太诡异，不适宜这么进去，不如静观其变。 可是李雯雯哪里肯？ 林娇娇再百鬼缠身也是个人，他们要真这么看着她死了，这个事故绝对不会比上次更小。 在李雯雯的坚持下，常龙不太情愿地跟她一起进去了。只是他们刚打开缓冲区进入隔离区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拉着扔进里面。 待他们爬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林娇娇的踪影。 第127章 第48章 突破收容 李雯雯自觉闯下大祸，但常龙毫不在意，找了个地方就坐好，还让她淡定，通知大家守住岗位。他还提醒了李雯雯一句：“我们坐在这里就好，不要出去了。” 李雯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林娇娇跑了啊？” 常龙沉默了会才说，“没跑，她只是到了缓冲区。外面的门需要手动开，她和……都不知道怎么开。” 李雯雯嘴巴张了又闭，最终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看来不是林娇娇和她的鬼魂跑了，是他们两个都被困在这里而已。 李雯雯在隔离区枯坐了会儿，又问常龙，“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常龙说：“没办法。能对付大鬼的宝物不是我们能拿到的。” “请神也不行吗？” 常龙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虽然不是同一支的，可是《吐蕃佛子转世管理办法》都实行十七年了。佛子转世都要申请，未经省政府批准都不得转世，你怎么会觉得我们能请谁下来？” 李雯雯却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我听说你们供奉着普庵禅师……” “我们禅教只是以普庵祖师为祖师。”常龙平静地解释，“普庵祖师是南宋时临济宗的高僧，是人类。人类是不可能成为鬼的，你也知道这点。” “抱歉。” 他们正说着，门又开了，林娇娇正站在缓冲区瞪视着他们。 她回来了。 李雯雯看不见那些东西，倒是很冷静。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在做什么，可是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优势——她受这些东西的伤害也极小。 按照华电工研究出来的规律，只要连续相处时间不超过三天，即使是大鬼也没法对看不见的人产生严重伤害。 倒是像78所这帮学习过法术的临时工，他们能看见也能对付这些鬼魂，但是同样地，他们中一部分人遭受鬼魂的伤害也比从来都看不见的人要大一些。 林娇娇猛地向李雯雯扑过去，李雯雯往左边一个打滚躲开了。林娇娇刹住身子，以一个诡异的姿态直直地扭转过来，却被常龙一脚踹飞。 李雯雯看着林娇娇撞到床上，正想过去看看，常龙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跑。 “趁着现在，跑！” 李雯雯被他大力拽着，挣也挣不脱，只能被一路拽到缓冲区。门再次关上，常龙似乎才松了口气。他跟李雯雯说，“行了，林娇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们走吧。” 李雯雯点了点头，但是她站了一会儿，常龙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常龙笑着说，“女士优先。” 李雯雯活动了下手腕，突然说，“我鞋带松了，等等。” 她蹲下去，悄悄把一枚小铜镜掏了出来。 《本草纲目·金石部》有云：镜乃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如古剑，若有神明，故能辟邪魅忤恶。凡人家宜悬大镜，可辟邪魅。 总之就一个意思：古镜能辟邪。 当然，并没有那么神异。华电工的研究表明，实质上是铜能阻隔鬼魂穿透，而不是真对鬼魂有什么杀伤力。但同时铜也有他们很不能理解的特性，例如铜镜确实能映照出被鬼所隐藏的真相。也就是说，人即使被鬼遮眼也能通过铜镜看清一切。 这就是《抱朴子》里所说的“万物之老者，其精悉能假托人形，以眩惑人目而常试人，唯不能于镜中易其真形耳”。 李雯雯一边装作系鞋带，一边调整铜镜角度，里面赫然是林娇娇的脸。她心下了然，但心里也暗暗着急。这只大鬼也不知道怎么刺激的林娇娇身体，竟然连常龙都能踹飞，她这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第131章 铜制的器具驱逐？ 实不相瞒，整个隔离区和缓冲区的墙壁和大门都有铜，这意味着这鬼怎么驱还是被关在这里，她根本跑不掉。 但是她也不可能打开门，让这个鬼东西跑出去。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大鬼。 要是这大鬼不是依附在林娇娇身上倒是好办，来一发电力震撼就行。但是他们不可能把林娇娇也电死。 突然，“常龙”阴恻恻地说：“你这鞋带怎么系这么久？” 李雯雯吓了一跳，说，“打了个死结。就行了……” “那就不用解了。” 一只女人的手从后头伸过来，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李雯雯极力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听见报警声响起。 一名工作人员站在打开的大门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李雯雯昏死在地上，伏在她身上的是一名穿着病号服的明艳女子。她仰起头，冲着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这位哥哥，谢谢你呀。” 第128章 第49章 造火牢 感染二科。 顾淮拽住林清质往后一扯。林清质后退两步，但又径直往前走，颜夏用力拦都拦不住。 顾淮也顾不上仪轨，向颜夏嗷了一嗓子：“我打你哥你不介意吧？” 颜夏在前面挡着林清质，结果被一路往前的林清质推着往门口滑去，这时自然没有意见。但她还是说：“那你轻一点！” 得到许可，顾淮一脚踹林清质右膝后侧，林清质一下子跪倒，顾淮一脚踩住他小腿，胳膊伸过去箍着他脖子，又喊，“法索！” 颜夏不用他喊也把法索拿了过来，两人合作把林清质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扔到床上。但林清质还在不断地跳动，颜夏觉得他迟早得蹦下床，一头撞到地上。 顾淮跟颜夏说了句“你先看着”，就又开始“催刀”的刀舞表演。 颜夏只能一边摁住林清质，免得他真磕到头受伤，一边继续念诵《消灾忏》。 所谓“催刀”，就是进行刀舞表演娱神，请天鬼将力量附着在灵刀上。 按理，铜对于鬼魂来说是惰性的，但是灵刀的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后，反倒可以让天鬼力量附着其上，并拥有铜的属性，将其他鬼魂留在人体内的东西驱逐出去，无论那是普通的能量残余，或者是能躲藏在人体内的特殊鬼魂。 由于是娱神，顾淮的刀舞就完全不考虑实战性，而是侧重于表演。他的步伐和运刀都非常轻快，手腕翻转，刀欢快地绕出一朵朵刀花，有种非常奇妙的韵律。可惜颜夏现在实在没心情欣赏。 “催刀”完毕，就得进行“退刀”。也就是用刀背按照一定的顺序，击打“中邪人”的身体不同部位，以求将里面的东西“打出”。 颜夏也想过这个仪轨为什么要用看着就很锋利的灵刀，而不是换点比较安全的铜制品。她都怀疑祖师设置的时候是不是打算真的没法驱邪就要捅受害人几刀，把中邪的人给解决算了。 顾淮在击打到林清质胸部的时候，林清质反应非常大。他用力一挣，差点就把摁住他的颜夏掀了下去。 顾淮精神一振，继续执行“退刀”仪式，他再击打到林清质腹部时，一只浑身通红的小嘴巴鬼被径直“击飞”出去。林清质一下子瘫软在床上，颜夏立刻给他贴上阿修罗王符，祭出法布，把被顾淮用灵刀当乒乓球打的小嘴巴鬼裹住、包好，再塞进罐子里封好。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三哥，你在吗？我是娇娇。” 颜夏：“……” 顾淮：“……” 顾淮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虽然知道常龙他们因为abcd等原因，几乎没跟大鬼对峙过，但是他们是真修成肌肉脑了吗？他们是怎么让林娇娇跑出来的？ 颜夏瞪向顾淮，做口型：“怎么办？” 顾淮想了想说，“先造火牢，送你手里那个下珠崖。” 所谓造火牢，是指打造困住厉鬼的牢笼。说是火牢，是因为外周以蜡烛或者火把作为牢笼边界，但是请的天鬼还是雪山和尚，以雪山和尚的能力困住厉鬼，以确保厉鬼不能逃逸。之后就可以进行“造船”仪式，申请把厉鬼送到陈四夫人那里接受“审判”。 实际上就是求夫人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接走，别留在这里为难他们这些弟子了。 当然，假如雪山和尚想要这个厉鬼，他们也无限欢迎。 颜夏按照方位插好蜡烛，设置好“火牢”，顾淮开始念念有词，请雪山和尚。 “火牢不造神不伏，造了火牢鬼神惊。存变吾身化为雪山和尚，左手降霜，右手降雪，此火化为万年雪枝条……” 念到这里，室内气温急剧下降。这冷死人的温度让顾淮不由得一愣，但也不能停，他继续往下念。 “谨请白衣雪山童子郎。” 雪山和尚忽然出现在火牢上，颜夏再也忍不住，给自己和林清质都贴上退寒热符。 顾淮盯着雪山和尚，继续念道，“铜身铁骨火中藏。” 雪山和尚腹部裂开一张大嘴，一口把那个罐子吞了进去。 顾淮：？？？ 颜夏：？？？ 完全没搞懂雪山和尚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也不知道小气如雪山和尚会不会计较他不念完全文，顾淮继续念诵，“发起火牢烧邪鬼，烧邪烧鬼莫烧人……” 第132章 雪山和尚飘到一边去了，他罐子还在原处。 顾淮越念诵越怀疑人生。造火牢以前也是这样的吗？不对，雪山和尚从来不在这种仪轨里现真身吧？ 雪山和尚看向顾淮，说道，“我都来了，鬼也没了，你现在是想干嘛？” “……” 顾淮停了下来，和雪山和尚大眼瞪小眼。 这时，门外又传来林娇娇的叫声。 “三哥，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嘛……” 第129章 第50章 告神请圣 “三哥，三哥，娇娇真的知道错了，你开门呀……” 颜夏和顾淮看向雪山和尚。 雪山和尚稚嫩的脸上一片严肃。 “太多了，我吃不下。” 颜夏：“……” 啊，原来他是会吃饱的吗？ 顾淮却问：“那个大鬼你能吃吗？” 雪山和尚想了想说：“能吃一部分让它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它会恢复，虽然每次恢复需要的时间会比上次更长。” 颜夏想起上次雪山和尚摘掉的猴子头，终于有些明了。 但是她也有想问的：“那它能进来吗？” 雪山和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人帮它开门的话，它进不来。” “三哥……”林娇娇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开门！” 门“砰”地响了声。 接着是连续的“砰砰”声，听得颜夏牙齿都在发酸。 这里毕竟是在医院里，虽然上面的观察窗要比真正的病房小得多，可它一样采用了金属门。 确实，鬼魂能通过生物电或者刺激激素分泌等方式让人体暂时强大起来，这也是所谓请神的原理。但是再怎么样，这也还是人体，这种包含了防冲击设计的金属门，人再怎么踹也不可能踹开，只可能把自己踹骨折。 可是林娇娇竟然还能反覆地踹，离谱啊。这是把她的痛觉都屏蔽了吗？ 这时，顾淮收到常龙发过来的信息。 他看了眼，又问雪山和尚，“假如有人把其他鬼魂处理了，你能困住那个大鬼多久？” 雪山和尚瞪着眼白看他，“坚持不到把她送回去。你还不如让人现场画法神图再请法，说不定它们见到自己被画得这么好看，出力也多得多，也就能把外面那只捉拿。” 顾淮看向颜夏。 还不如报她身份证号算了，何必用人来指代。 颜夏弱弱地举手，“我们不是带了法神图来吗？不能直接请法吗？” “每幅图都等于是商定的不同档次服务……”顾淮一边说一边瞥向雪山和尚，他也是在颜夏的灵符上才明确这点，“我们的法神图不足以让请来的天鬼那么卖力，就算是烧多点香，也只会当你给的小费比较多。” 雪山和尚没反应，顾淮知道自己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很是有些头疼。 他看向颜夏，“你有没有带作画的工具？符笔也行。” 颜夏：“……没带。” 今天就没想过还要画画或者画符啊！ 门外传来林娇娇的尖叫声。 “你们想做什么！我只是来探望我的哥哥！你们要做什么！” 接着是乒乒乓乓一通乱响，肉体撞到门上的声音、呼喝声、哭声混成一片。 就着这混乱的声音，顾淮又想了想，他问雪山和尚，“我们夫人现在方便降临吗？” 颜夏愣住了。说起来，顾淮是说过因为一些问题，自几十年前开始，夫人真身就没法长时间降临。 雪山和尚沉默了会才说，“这次她必然会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夏觉得雪山和尚似乎看了她一眼。 顾淮点了点头，去林清质床头把今天他和颜夏买的兰花抱了过来。 颜夏：“……”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顾淮今天下楼的时候忽然说要去买花了，还是买兰花。这年头，探病送兰花可不常见，可是请夫人降临的仪轨就需要用兰花。这根本就是一花两用！ 作为旃然派弟子能使用的最强手段，颜夏自然也仔细研究过。虽然她还不会请夫人降临，但是法坛布置倒是烂熟于心。所以她和顾淮一起迅速重新布置法坛。 布置完毕，颜夏退到一边。顾淮一手执手帕，一手持折扇，迈着轻盈的舞步，唱了起来。 “祖师化现，存变此坛，化为长安大路，直透西东北南，又直透五岳山头。高岩石表、阎浮世界、山都六洞，引就一切邪精等鬼，同来此处，看吾作法……” 颜夏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 她扭头看去，一个人头正在窗外看着她。 明艳、美丽，虽然脸上淤了一块，但依然无损她的美丽。她的眼睛和耳朵不再被遮蔽，也不再有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的恶鬼，只是那从猴身长出的触手，依然缠绕着她的身体、插进她的脑袋里。只是这一回，那触手就再也没从她脑子里拔出来。 林娇娇一手攀着窗台，一手摸上窗户，在上面留下一个血手印。 颜夏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门外变得十分安静。 林娇娇抓着窗台撑起，双膝跪在窗台上，险险地稳住身体，这才冲着目瞪口呆的颜夏甜甜地笑了起来。 “姐姐，原来你也在呀。你能帮我开一下窗吗？” 第130章 第51章 五百万！我给你五百万！ 第133章 “姐姐，”林娇娇敲了敲窗户，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可是现在听上去阴森森的，“开下窗好吗？让我进来。这里好高啊，我好害怕。” 废话，这里是十楼，能不高吗！ 颜夏警惕地面对着窗户往后退，摸到包里的擀面杖掏了出来，60厘米的那根。但她看见林娇娇脑袋上的触手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听说擀面杖能有一米五那么长的，她就应该去搞根这么长的带着，以后碰上这种明显很棘手的事都给带上。像林娇娇这样的，隔远点都能把人捅下去。 “存变五起五指化为五色花林，桃花正发，李花正开，下来头插兰花将一朵，诱就一切邪精奴鬼，同来此处看吾作法……” 顾淮的节奏加快了点，但舞步完全没有出错。颜夏完全顾不得他那边，只能盯着林娇娇。 林娇娇还在敲窗，越敲越急。她的笑容像是镶嵌在脸上一样，甜得诡异。 “姐姐，你开开窗好不好？” 不好。 颜夏没有回答出声，而是找了个方便腾挪又不会妨碍后边的顾淮的位置。 “姐姐。”林娇娇再敲，窗玻璃上布满了裂纹，血迹黏附在玻璃上。 “我进来咯。” 林娇娇一拳捶穿玻璃，扭曲的手掌穿过玻璃上的洞往里到处摸索。 “姐姐，帮帮我。” 红色的触手争先恐后地从破洞涌入，颜夏挥动着擀面杖拍打触手，但触手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袭来。她只能一边闪避一边抽空来一棍。 顾淮你行了没有啊！ “存变吾身，化为临水陈夫人，亲身正身现身。诱就三界一切邪魔等鬼，同来此处看吾作法！” 顾淮话音刚落，颜夏就看着触手突然倒退了回去。 触手一根根地断开，一名美丽的女性正在窗外笑盈盈地撕开触手，撕开大鬼的四肢，撕开它的躯干。每撕开一点，她就把撕下的部分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颜夏呆滞地看着那名女性天鬼。虽然这次她没穿着法服，而是宽袍大袖，也没有戴冠，而是梳着高髻，以鲜花为发饰。但她的脸跟那天画符的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 大鬼最后一点残余也被她塞进袖子，她笑着对颜夏点点头，就消失不见了。 颜夏有些愣地琢磨着刚刚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词。 弟子解雪平安忏？ 有点耳熟。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一声惊呼就传进她耳里。 “救命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颜夏一抬头，就见林娇娇身体后仰，右手胡乱挥舞，她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林娇娇右手。 “救我！”林娇娇大喊大叫，手还继续乱舞，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手上的血倒是甩到她法服上了。 “我家里有很多钱！你不要放手！” 颜夏：“……” 这是没认出她吗？ “小姐姐，你千万不要放手。”林娇娇左手抓住窗框，勉强稳住了身体，但是哭得眼泪鼻涕乱流。 “我家里真的有很多很多钱。你救了我，我妈妈我大哥会给你很多钱的。你想要多少？一百万够不够？” “……” 颜夏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林娇娇这是彻底没认出她啊！ 但是也不能让林娇娇这样耗着。这个窗户用的就是汽车的安全玻璃，所以林娇娇一拳打穿以后也只是破了个不大的洞，而不是整个都碎裂。颜夏也不知道这个玻璃能怎么拆，不拆她也实在没法把林娇娇人给拉进来。后边顾淮还在谢神，她知道是指望不上的了。 她估算了下林娇娇的份量，短期内她应该能单手拉住。 于是颜夏对林娇娇说，“你等等，我叫人来帮忙。” 然后颜夏松开左手去掏手机，林娇娇瞪大了眼睛。 “小姐姐不要松手啊！” 颜夏被吓了一跳，那边林娇娇还在叫价。 “一百万不够我给你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我给你五百万！求你不要松手！” “你不要乱动啊！我也不可能一直拉着你，我要叫人来帮忙！” 被颜夏一喝，林娇娇也不敢乱动了，整个人努力地趴在窗上，右边的胳膊努力往前伸，手都骨折了，还努力了把看能不能抓住颜夏。但除了痛，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娇娇看着颜夏打电话摇人，还在嘀嘀咕咕，“我家里真的有钱，别放手。我真的可以给你五百万。” 颜夏没理她，只是让常龙他们带人突破进来救人。 常龙却说，“你们先开门，反锁了开不了。” “啊？你们不能突破的吗？” 虽然常龙他们没看住林娇娇，但是起码把触手猴子鬼以外的鬼魂给处理了不是？这种纯物质的事还处理不来吗？ “很难拆的，还不如让顾淮跳完了再帮忙救人。” 颜夏也没胡搅蛮缠，但还是说了句“那你们先准备好工具吧”就挂断。 她继续双手拉住林娇娇。 林娇娇也冷静了些，只是也不是特别冷静，她还是强调“我家里真的很有钱，只要救了我必有重酬”，她又强调，“五百万哦，真的可以给五百万哦”。 颜夏实在没什么兴趣，只要林娇娇知道她是谁，这五百万就到不了她手里。她不会惦记不属于自己的钱。 林娇娇似乎也发现她兴致不高，又尝试跟她找别的话题。 第134章 “小姐姐好漂亮呀，你是哪里人呀？” “本地人。” “小姐姐也是夷安的呀，好巧啊，我也是。” “……” 颜夏在想，林娇娇有发现这个对话异常尴尬吗？ 这要她怎么回答啊！ 刚好，后面顾淮送神结束，她忍不住了，头也不回地喊：“顾淮！快开门！我要撑不住了！” 林娇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小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你闭嘴！不要撩我说话！说话会泄力的！” “那你不要说话啊！我不跟你说话了！你也不要说！”林娇娇大喊大叫。 常龙这会儿已经都进来了，常虎搭了把手，代替颜夏抓住林娇娇的胳膊，常龙则是开始拆窗。 颜夏退到一边，看着他们忙活。顾淮抓起颜夏的手揉捏了下，又给她按摩胳膊，“撑不住了？很难受？” 颜夏凑近他小声说，“我骗她的。” 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考虑到当事人还在，终究没有笑出声。 第131章 第52章 我是颜夏 “能不能帮忙看下我三哥。他怎么到现在还不醒？” 床上的林清质已经松绑，但还是不醒。颜夏越想越有些担心，但是马俊河是这么回答的： “也许睡过去了吧……等等就有人过来给他检查了。” “可是真的很久了，你能不能现在就叫医院的医生过来看一下？”颜夏看着马俊河，不太信任地说。 马俊河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还在拆窗户的常龙等人，“你觉得现在这样合适吗？” 顾淮插嘴，“那我们能不能把他推去给医生检查？” “……那行吧，我去打个电话。” 马俊河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只是他刚把电话打出去，林清质就睁开了眼睛。 “三哥！”颜夏高兴地凑上去，把挣扎着起来的林清质扶起，“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行。”林清质抬了抬手，觉得手有些发软，心里还有些发慌。 “夏夏，有没有吃的？” 颜夏立刻把法坛上的寿桃和糍粑都端了过来，又给他倒了杯水，“三哥你吃点这个。” 林清质顿了下，还是拿起寿桃包吃了起来。 虽然知道世界上真有鬼以后，林清质谨慎了很多，一般情况下他对于供奉给鬼神的贡品敬谢不敏，但是既然颜夏给他吃，那就证明没问题。 一口咬下去，林清质发觉这寿桃包还挺好吃的，里面的豆沙甜度适中，口感细腻，一点也不像传说里被鬼神吃过就会失去味道非常难吃的样子。 吃了两个寿桃，林清质也有些缓过来了，他问颜夏，“那些……非人类没吃吗？味道好像没变？” 颜夏：“……鬼是不吃人类的食物的，只是人类觉得他们需要吃。这个……算是表示尊重的一部分吧。” “……” 林清质了然地点头，这下吃起来是毫无芥蒂了。 但是随着精神好转，他发觉窗户那边太吵了点，好像有人在装修一样。 “啊，那个啊……”颜夏笑容有些僵硬地说，“因为他们在拆窗。” “拆窗？为什么？” 林清质有些困惑。 这时常龙喊了声“行了行了，把车床推过来”，常豹急忙把一张车床推了进来。然后，林清质就听见林娇娇的哭喊。 “啊……好疼啊，你们轻点啊……小心！小心！我要掉下去了！这位哥哥你千万要稳住！不啊啊啊啊啊！” 林清质吃寿桃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林娇娇后面都变成了哭喊和惨叫，颜夏听着，估计是林娇娇的伤处被常龙他们碰到了。很快，常龙他们把林娇娇抬到车床上，准备撤离。 林娇娇经过林清质的时候愣住了，这回是真的有点怯懦地喊，“三哥。” 林清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 林娇娇有些慌乱。她打小就怵林清质，虽然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可是她也知道林清质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现在，林清质似乎是在住院，而她莫名其妙地跑到林清质病房窗外，还要人营救。 她更慌了。 她害怕林清质当场就要把她送给有关机构研究。 林娇娇小声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还是这个小姐姐救的我。” 她指了指颜夏。 她又逃避似的跟颜夏说，“小姐姐谢谢啊，我回家就让大哥把钱打给你。你把银行卡号报给我？我们到时候转账给你？” 颜夏说，“不用了。” “要的要的。”林娇娇连连点头，她坐在车床上，右侧小腿和手都有些畸形，这样一动龇牙咧嘴的，但她还是说，“我答应要给你的，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林清质困惑地看颜夏，“夏夏？” 颜夏：“……刚刚做法事的时候，她爬到窗外破结界了。我们消灭她身上的鬼以后，她差点掉了下去，但我拉住了她。” 林清质沉默了。 听上去仿佛什么动作大片。还不是现在的绿幕动作片，而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无防护的香江动作片，大概率还是某拿了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动作巨星主演的。 但是颜夏对林娇娇说，“我真的不需要，你也不会想给我的。” 第135章 “没有，我真的想给你。”林娇娇急忙说，“假如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先跟你签订赠与合同。假如我不把钱给你，你可以告我。” 颜夏觉得林娇娇有些奇怪。 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地要把钱给自己，这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颜夏这么想着，可是却说出完全不一样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娇娇又露出甜甜的笑容，“啊，我都不记得问小姐姐的名字了……” “我是颜夏。” 林娇娇的笑容僵住了，旋即又露出更甜美的笑容，“小姐姐的名字竟然和我姐姐一样呢……” 颜夏指了指林清质，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是亲兄妹，去年才相认的。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林娇娇：“……” 常龙摇了摇头，他跟颜夏和顾淮招呼一声，就把呆滞的林娇娇推走。 待他们走到感染二科病区门口，林娇娇忽地爆发尖叫。 “不对啊！她上次也不是长这样！她怎么又换了一张脸骗我！” 第132章 第53章 关于接吻这件小事 林清质换了间病房。没办法，窗户不看拆掉的部分，旁边林娇娇打穿的那一个大洞都是问题。马俊河当天就给打了报告，但也不可能修得那么快。 颜夏陪着林清质做了全套检查，又把前几天写好的缘首护身符送给他戴上。缘首护身符在防护鬼魂侵蚀方面较其他护身符更强一些，也是象形符，颜夏画的时候只觉得心应手。 林清质的医学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切正常，颜夏松了口气。 她实在害怕顾淮那一脚把她哥给踹骨折了。 至于“量子力学”范畴的检查，还是得第二天才能出结果。 他们最后又陪林清质坐了一会，这才开始回家。 当然，这回马俊河给他们安排了车，还是奔驰。但司机不是陈雁，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叔，据说还是他们附属医院救护车今天的备班司机。 颜夏忍不住和顾淮嘀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淮还安慰了她一番。 结果，他们的车是救护车。奔驰的救护车，那也是奔驰嘛。 至于司机么…… 一个热知识：正在执行紧急任务的救护车不受行驶路线、行驶方向、行驶速度和信号灯的限制，其他车辆和行人应当让行。 所以司机跟开f1一样油门直接踩到底。 颜夏和顾淮再次感受到了濒死的速度。 为什么总是堵车的夷安，在78所这帮f1车手上路的时候就不堵了啊！ 待回到家，两人决定下次再也不坐78所的车了。他们的司机都不正常。 折腾了一整天，顾淮还坚持做饭，颜夏说订外卖得了他也不同意。 “又不好吃又不健康还贵得要死，净拿预制菜敷衍你，有什么好的？” 顾淮说这话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不累的吗？”颜夏有点难以置信。 “不累。你去洗澡吧，我来弄就行。” 颜夏：“……” 有时候她真的挺佩服顾淮的。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但她还是乖乖地去洗漱，然后吃饭、睡觉。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尽管这一晚啥都没练，颜夏睡得跟死掉了一样，直到第二天才彻底活了过来。 所以顾淮到底是怎么能保持这种高强度的正职副业家务一把抓的状态的？很累啊。 颜夏想不通。 无论想不想得通，林清质的“量子力学”报告也出来了。 一切正常，那团异常能量直接消失了。颜夏猜那团能量就是那个小嘴巴鬼。 马俊河还透露了下林娇娇的情况。据说她周围也没有鬼魂了，但因为之前的事件，现在她等于被禁锢在隔离区。她情绪不是很稳定，但是因为她身边没有鬼，也没有再用镇静剂，而是派人去跟她讲道理。 但似乎不是很讲得通。 林娇娇表示要和颜夏单独聊聊。颜夏表示拒绝，78所表示理解。 接下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普普通通的日常。 上班、下班、练功，没什么毛病……才怪！ 颜夏吹头发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顾淮说好的事。 “等你哥的事解决了我们再来一次正式的。” 三哥报告都出来两天了，目前情况稳定。顾淮这王八蛋不会是忘了吧？ 颜夏顿时气得牙痒痒的。 *** 顾淮还在研究给颜夏的食物花怎么弄。 告白的时候什么都没准备，总得补上。 既然都做食物花了，干脆就做一整个花束。但是要做什么形式呢？ 顾淮研究了半天，发现给颜夏的食物花束，可以是沙拉，也可以是弄个寿喜锅之类的。 算了，还是沙拉吧，比较好看。 既然是告白，那必然要送玫瑰。 他先是选定了萝卜来做玫瑰。红皮萝卜和红心萝卜、胡萝卜都切片用盐水浸泡，这样应该够软了，刚好可以做成玫瑰…… 顾淮顿住了。 其实颜夏更喜欢酸甜口的腌萝卜。 顾淮毫不犹豫地把萝卜改成酸甜口的了。 顾淮想啊想啊，按照设想里的样子画好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草图，这才开始实验起来。 先是腌萝卜片。 白醋加盐加糖地泡上十几分钟，待可以取出以后，就开始做萝卜玫瑰。 第136章 这也不难，难的是实验期间还得避着颜夏。没办法，同进同出的，要给对方准备礼物就非常麻烦。得避开，否则没有惊喜。所以他每次在厨房里折腾，都担心颜夏晃悠进来看到他研究的半成品。 好消息，颜夏没有发现。 坏消息，颜夏好像生气了。 顾淮努力回想了下最近的事，他好像也没干什么才对。 颜夏却忍不了。 顾淮这真的是给她忘得干干净净了啊！ 第133章 第54章 关于正式的吻 顾淮用剪短的牙签给萝卜玫瑰固定造型，感觉还是不太行。底部戳这么两根东西，吃起来不方便，还容易受伤。 他思考了一会儿，把菠菜梗焯熟，再用菠菜梗绑住萝卜玫瑰底部，这下好点了。 他按照想好的造型把萝卜玫瑰一个个摆上去，又用刀把白煮蛋绕一周切成锯齿状，填充进去，让色彩更丰富。结果就是，他发现萝卜玫瑰之间还有很多空隙，不好看。 ……塞点圣女果进去？ 但是他也没买圣女果，看来还不能端出去。而为了不让颜夏发现，他把整盘没有沙拉汁的花束沙拉都吃了。结果就是他晚饭吃得比平时少了许多，惹得颜夏都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颜夏这两天也很奇怪，似乎是在跟他生气，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啥让她这样生气。 好像有人说过女朋友要这样，不管什么原因先道歉就没错。要不先道歉？ 但是她连生气都没明说，能直接道歉吗？ 搞不懂，先搜一下。 然后，他就看着搜索结果沉默了。 搜索答案1：不要管原因，先道歉，就说自己错了。 搜索答案2：千万不要先道歉，次数多了就会变成你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懂我，就只会说对不起，逼我原谅你。 搜索答案3：别管她，隔天就好了。因为她们根本不好意思开口承认就是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 搜索答案4：重点根本不是为什么，而是你怎么做！ 搜索答案5：你们双方都有问题，分了吧。 顾淮：“……” 这搜了跟没搜没有任何差别。 又到了修行动功的时间。顾淮陪着颜夏做基础练习，给她喂招，这个时候倒看不出她生气。 本来还以为她会藉机把他揍一顿来着。 直到刷牙的时候，顾淮终于下定决心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先问问，她不肯说再直接道歉。 *** 颜夏还在生闷气。 她在等，等顾淮自己想起来。可是顾淮好像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不行，她得搜搜看，别人碰上这种事怎么做的。 一搜索，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是：当男朋友知道我生气的时候，我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颜夏：“……” 她往下划拉了下，第二个答案是：男朋友能发现自己生气就已经很不错了（微笑）。 第三个答案：要相信女人的直觉！这就是个渣男！分！ 颜夏：“……” 所以普天下的情侣都这么拉扯的吗？ 颜夏坐了起来，再继续往下划拉，什么不理他、冷战、吵架、打架都出来了，但她代入了下自己的情况，又觉得以上行为过于离谱。 还不如直接亲上去呢。 对呀。她想，直接亲不就行了？ 但是顾淮磨磨蹭蹭的，今晚回来得特别慢。到他终于回房的时候，他更是跟动物园里有刻板行为的老虎一样，不知道在转悠什么。 颜夏看着他绕啊绕啊，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问，“那个……你这几天是不是不太高兴？” 啊，他发现了，这应该打败了一半以上的男朋友。 颜夏说：“是啊。” “能不能说说是为什么不高兴？” 看着顾淮一脸为难的样子，颜夏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颜夏说：“可以呀。你过来。” 顾淮愣了下，倒是很快地走了过来。 颜夏又说，“你坐下。” 顾淮坐到床上，侧过身看她。 颜夏说，“你低下头一点。” 顾淮依言低下头。颜夏捧着他的脸，贴上他的唇。 顾淮呆住了，颜夏舔了下他的唇，他张开唇，忍不住也舔了回去，却被颜夏猛地推开。 顾淮一脸懵逼，却听见颜夏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舔回来！这不算数！明明是我先的！” 顾淮不服气了，“什么啊？你都伸舌头了，我可能不动吗？” 颜夏卡壳了，但是她任性地说，“反正不算数！说好了的，等三哥的事解决了我们再来一次正式的，这几天你都不来，那就该我来。” 顾淮：“……你这两天生气的是这个？” 颜夏窒了一下，娇蛮地说，“所以你说吧，是不是该我来？” 顾淮不说话，直接吻了上去，这下换成颜夏脑子一片空白。她反射性地微张开唇，结果张开的幅度太小了，顾淮的舌头愣是没能伸进去，只能在外面描绘了她的唇一番。 两人分开，对视了片刻，颜夏猛地扑去抓床头的手机，“你等等，我再看一下教程。” 可是顾淮抓住她，又把她抱了回来，“我觉得理论没什么用，我们再练习一下好了。” 他又吻了上去。这次很顺利，颜夏迷迷糊糊地觉得原来真的是甜甜的。 第137章 好不容易分开，颜夏深呼吸了几下，她刚刚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埋进顾淮怀里，平复了下，又坐了起来。 “我们再来练习一下。” 他们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反正两人都很满足。只是最后颜夏碰到顾淮某处，他又飞快地把她推开，立刻开始打地铺。 “今晚就练习到这里吧。” 颜夏抱着被子看着他忙乱的样子，说：“你要不要……” “现在不需要！” “可是憋着很辛苦吧？我不介意，我那个也没来。” “你别说了，我没买套。” “什么啊？你明明就买了。我都看到了。” “……那个不合适。”顾淮闷闷地说，“太紧了，勒得挺疼的。我买到合适的再说。” 他都怕自己被勒得坏死。 颜夏有些稀奇，“这个还有尺寸？” “嗯，有。” “那你买的这个是多大的？” “均码。” 她就知道，顾淮大于平均水平。 颜夏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再练习一下吧？” 顾淮把被子扯上，盖住自己的头。 “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睡，晚安。” 一夜无话。 第134章 第55章 这菜是我男朋友做的 次日清晨，颜夏准点醒来。 她一醒来就去看顾淮，结果他人又双若缀不见了。她探头出门，果然，厨房那里有动静。 颜夏洗漱一番，就去找顾淮。 今天她没心思练功，瞎练说不定要走火入魔的，她才不干呢。 顾淮在炒虾仁滑蛋，这是今天他们的午饭。 颜夏看了看顾淮的脸色，跟上次一样不好。她有些了然。 顾淮是不是一激动过头就容易睡不着啊？他还愣是不让她帮忙。就算不进来也可以用手啊？虽然她也没帮人干过这种活就是了。 顾淮把虾仁滑蛋和炒青菜都分装好，颜夏才凑过去索吻。 “我觉得早上我们应该常规地练习一下。你觉得呢？” 顾淮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凑近，唇瓣再次贴到一起。 有了前一天晚上的练习基础，他们的配合已经非常完美。 颜夏闭上眼睛，舌头和顾淮相互推动、交缠。亲着亲着，她的手从顾淮的脖子上向下滑落，但很快就被顾淮抓住，然后她被亲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久久，她和顾淮的唇才分开。她睁开眼睛，看着顾淮的唇瓣眨了眨眼，又忍不住舔了上去。 顾淮被舔了两下就受不了，又吻了回去。 这回吻的时间更长，好不容易分开了，顾淮还是忍不住不时轻咬她的唇瓣一下。 颜夏很享受这个游戏，直到调好的手机闹铃响起，她才有些飘飘然地离开顾淮的怀抱。 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 但他们又没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只是不劳动不得食的社畜，哪里有不上班的权利呢？ 吃过早餐，两人黏黏糊糊地一起去公交站。 又是颜夏的车先到。 颜夏有些不舍，她对顾淮说，“下班之后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吧。” “你不先去你哥那里？” 这段时间，因为林清质那个不确定的能量，颜夏一下班就直奔林清质那里，就没等过顾淮。 “反正我先去找你。” “好。” 顾淮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颜夏直到上车了都还是晕乎乎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慢慢、慢慢地咧开个傻乎乎的笑容。 这种智障状态持续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颜夏拿着自己的饭去了职工饭堂，特意在他们年级嘴巴最大的老师面前坐下。 那位张姓数学老师看见她饭盒里的菜眼睛不由得一亮，“颜老师，今天的菜不错啊。” 颜夏笑道，“嗯，这菜是我男朋友做的。” 张老师长长地“哦”了声。她正想仔细打听一下，颜夏一下子全抖搂出来了。 “我过年的时候走错路，是他给我指路，我们就认识了。这几个月我带的饭和奶茶都是他亲手做的，他每天都……” 张老师一开始还饶有兴致，但听着听着，她的笑容就有点维持不住了。因为颜老师说起她男朋友，那就是滔滔不绝滔滔不绝，反正就是对她各种好，两个人只要下班就piaji地贴一块，绝不分开。 所以颜老师这是……给她秀恩爱来了？ 另一边，顾淮也拿出了饭盒。 看着虾仁炒蛋，顾淮就想起早上在厨房里的吻，想着想着，嘴角就止不住地扬起来。 因为他笑得实在有些打眼，某头发稀疏的同事不由得探头看了他的饭一眼。 不就是个虾仁滑蛋，有什么好笑的？ 同事正想缩回去，却看见顾淮也看见了他。同事只好应酬似的说了句“顾淮，你今天的饭不错”。 结果顾淮说，“你怎么知道我交女朋友了？” 同事：“哈？” 顾淮点头：“我都跟她说先去忙她自己的了，可是今天早上她一定要在厨房陪我一起做饭。” 同事：？？？ 同事心想，他也没问顾淮这个问题吧？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喂他狗粮啊！ 然后，同事就看见顾淮捧着他的饭到处通知了一圈：他有女朋友了！ 第138章 很快，连隔壁、隔隔壁的部门都知道顾淮有女朋友了。 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事有点离谱。虽然他们也知道顾淮有个女朋友不容易，但他用得着每个人都通知一下吗？ 到下班的时候，更刺激的事来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大美女过来找顾淮。 同事震惊地看着大美女一来就和顾淮亲上了。不单单是他，跟他一起出来的两个女同事都惊呆了。 同事喃喃自语，“这不公平，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会看上顾淮的？” 女同事a说，“就是。美女这眼镜是不是没配好，所以眼神不太好啊？” 同事深表同意，但是女同事b说，“那可说不准。搞不好美女是只长了眼睛呢？不过她对着的是顾淮么，估计脑子没几天就能长出来了。” 同事有些震惊地看了眼女同事b，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在顾淮刚入职的时候可是非常积极地追求过他三天的。顾淮到底干啥了，竟然能让她记恨到现在？ 顾淮跟颜夏根本没留意那边嘀嘀咕咕的三个人，腻腻歪歪地去公交站等车去了。 到了医院，他们又跟马俊河沟通了一番。林清质复查结果也都正常，现在活动范围也明显扩张。除了icu二区所在楼层，整个医院他都可以随便走。 林清质再观察多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出院后半个月内最好不要离开夷安。 林清质对此没什么意见，倒是颜夏有些焦虑。 她对78所现在的能力实在有点怀疑。到时谁去保护三哥？ 这件事马俊河也只能尽量安慰下，别的也就无能为力了。 倒是林清质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不如，我暂时住夏夏你隔壁吧。我有办法租到房。” 顾淮听见这个提议就愣了下。他和林清质对视了下就移开视线。 确认过眼神，大舅子就是故意的。 但是颜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也没办法。 虽然顾淮觉得林清质搬去他们隔壁这个事不太美好，但是颜夏觉得今天一天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仿佛童话一般。但就在她和顾淮准备回家时，李雯雯突然冒了出来。 李雯雯很是有些难为情地说，“颜女士，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有报酬的。” “林娇娇坚持要见你，能不能请你和她见一面？” 第135章 第56章 吕蒙正破窑齐志 颜夏在清理阳台的鸡粪。 鸡比雕还是挺有灵性的，它不会到人身上拉，就算有时会进屋里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但一般也不拉在屋里。只是它还是一只鸡，跟所有鸟类一样都是一个直肠子，指望它憋着那是不可能的，它也顶多飞回阳台拉。 鸡比雕毕竟是颜夏自己要留下来的，她不能让顾淮把照顾鸡比雕的活都给包圆了。所以她自告奋勇地包揽起清理鸡比雕排泄物的活。 鸡比雕咯咯地叫，站在栏杆上看她忙活。 终于清理完毕，鸡比雕才从栏杆上下来，继续在阳台踱步。颜夏脱掉手套，忍不住摸了一下大公鸡的脑袋，她这一瞬间觉得养只鸡当宠物好像也不错。 她琢磨着，在阳台上铺塑料布，这样会不会好清理一点？ 鸡比雕老在这么小的地方憋着大概也不好。但是鸡夜里要回巢，她和顾淮工作日也没空，那每周日的白天他们带它出去散散步好了。 顾淮探头出来，“要不要我来搞？可以吃饭了。” 颜夏跳起来说，“我搞完了，我去洗个手！” 今晚他们的肉菜是冬菇蒸鸡。说来也奇怪，虽然阳台养了只宠物鸡，但他们对鸡的食欲好像没什么影响。颜夏甚至还会理直气壮地说“鸡比雕和其他鸡是不一样的”。 今晚跟平日所有夜晚都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动功修行，一样的轮流洗漱。只是在顾淮进去洗澡的时候，颜夏还是会想起今天李雯雯的求助。 她和李雯雯说要考虑一下，但是内心是不太愿意的，只是不太想直接拒绝，这容易得罪人。毕竟对方也是特殊机构的人，现在代表的更可能是78所。 没办法，因为林娇娇根本不肯跟他们吐露任何信息，拒绝任何协助，只会说要见颜夏，他们再多说几句就要哭给他们看，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的她。 但是颜夏也很矛盾，她直觉应该再去见一见林娇娇。她觉得见过林娇娇，很多她想知道的答案对方都会给她。但是她又实在不太愿意和林娇娇扯上什么关系。就算知道林娇娇被鬼魂控制过，她的行为未必出自本心，但她很难没有芥蒂，何况她也不知道林娇娇那里是否有未知的危险。 林娇娇为什么会被鬼魂缠上，又是什么时候缠上的？缠着林娇娇的鬼魂不断增多，所以她们初识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身边有鬼了？当初伤害她的鬼魂，是不是也是从林娇娇那里过去的？ 三哥之前被他们从鬼域里救出来，她明明已经把那两个厉鬼杀死，顾淮也清理了那两个厉鬼的残骸，但是三哥还是中招了，林娇娇会不会也是这样？而且林娇娇似乎很不一般，会不会她们接触一下，她也会被影响？ 颜夏能给出很多不去的理由，包括她个人情感上的因素。 她还没和林娇娇见面，只是听见她和林太太说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林娇娇，也不会喜欢林太太。更别说后来林娇娇那些迷惑行为了，正常人哪里能对她有好感？ 第139章 但颜夏心里还是抓挠着，她觉得自己假如错过这次机会，很可能就不会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想想酒会上那些由命化成的丝线，她又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再见一次林娇娇。 好烦…… 颜夏扭来扭去，想不出结果。 顾淮一进来就见到扭到快从床上掉地上的颜夏。 “你在干吗？小心掉地上。” 他把颜夏薅了起来，却一下子被吻了上来。 顾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反客为主，把人亲到软得任他为所欲为。 不过他终究没进一步，最后放过她只是抱着人，亲亲头发和额头。 “你还在纠结啊？” “嗯。” “没必要想太多，就是拒绝也无所谓。你又不是78所的人，不需要服从命令。他们也不至于对民众强行做什么，有规定的。”顾淮把玩着她的手说道，“你今天没直接拒绝已经给足他们面子了。你没看到那个李雯雯的表情吗？她就是试着问问，她已经知道你不想了。隔几天再拒绝，表示深思熟虑就行了。” “但是我觉得不太好拒绝……” “那你就说问过夫人了，圣珓的结果是不利亦不成。” 颜夏猛地抓住顾淮的手，两眼发直，“对呀，我还可以问夫人。” 他们所谓卜算，实质上大多是仰赖天鬼的能力。人类哪里有那个能力根据过往推算那么多未来，这个计算量太大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依赖天鬼。 科学一点说，天鬼在卜算的时候，可以当作是一台量子计算机。 顾淮发现不对了。 “你又有直觉？” 颜夏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去问下夫人。” 顾淮把她按了回去，“别闹啊。你这个事得二十八签吧？你现在这样去问？” 刚还跟他亲成那样。 “哦，对哦。”颜夏看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也觉得不对。 “那明天再说。”她决定了，并把顾淮赶下了床。 第二天一早，她修行完，沐浴更衣，郑重地开始询问夫人她该不该去见林娇娇。 最初圣珓就是只掷一次，只问可不可。但是随着问的事增多，卜者需要更详细的结果，就产生了连掷三次圣珓的占卜方法。看的就是三次结果的组合，这样结果会更详细一点。 结果是：圣、阴、阳。 吕蒙正破窑齐志。 娄氏头载米，身穿子路衣，人人道是，我且堪疑。求财潮涨吉，出外风雨吉。 颜夏叹了口气。这是成好的结果，也就是应该去。 当天去探视林清质的时候，她找到李雯雯，同意了她昨天的提议。 李雯雯很是震惊。 颜夏看她的表情觉得亏了。她应该先跟李雯雯讨价还价一番的。这种事以后还是得顾淮来。 于是，周六下午，颜夏和顾淮来到医院，迳直到了icu二区外面。 第136章 第57章 再见林娇娇 颜夏和顾淮到达icu二区外面的时候，林太太和林仪景刚好跟李雯雯谈完话出来。 四个人相遇，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气氛有些焦灼。 颜夏只好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了下顾淮，这是她男朋友。 林太太很震惊，林仪景则是没什么反应。 但林仪景有些警惕，“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夏说：“我来找一个朋友。” 李雯雯适时地冒头：“啊，你来啦。你等等，里面还在忙。” 颜夏答应了。 林仪景更不放心的样子，但是林太太更关心别的，“夏夏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颜夏一口气把时间提前了几个月：“四个月前。” 林太太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过年的时候我遇到危险他救了我。因为看见我是个伤患，他后面一直照顾我。” 后一句成功把林太太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林太太讪讪的，就这么打算和林仪景回去了。但是颜夏突然问了她一句话，“你最近有见过三哥吗？” 林太太愣了下，“你三哥在麻风村，我们怎么见面？” 颜夏笑了笑，“我以为他最近会回来玩，刚好比较有空。” 双方客客气气地告别。 颜夏看了看刚刚加自己微信的林宵晖发的信息。 林太太不知道，可是二哥还是知道的，二哥还要过来接三哥呢。 林家的情况真是复杂。 李雯雯又冒了出来，她带着他们从员工通道进去。 林娇娇已经坐在隔离区的监控窗旁边，只有她一个，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颜夏看着她周围什么鬼都没有的样子反而有点不习惯。 林娇娇看见她也是有些愣，但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她还是很快和颜夏一起把面前的电话拿了起来。 林娇娇先开的口，“你……你以后不换脸了？” “……我一直长这样，没换过。” “啊……这样啊……”林娇娇的视线移到颜夏的胸上，“你的胸……也是原装的吗？” “……是。” “怎么这么大？” “……自己长这么大的。” “啊……这样……”林娇娇的视线还是移不开，“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她想了想又补充，“比我还大。” “……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你不觉得我们在讨论很奇怪的东西吗？” 第140章 颜夏有些崩溃，比她大的也不少吧？她也就是d，并没有大到离奇，她也见过比自己大的。林娇娇也就是c，怎么可能没见过比她大的？ 林娇娇这话说得，她都以为自己是g了。 林娇娇顿了下，说道，“好。” 她贼兮兮地看了眼离她们老远的工作人员，才说，“我跟你说，我们其实是生活在一本三流小说里。” 颜夏：“……嗯？” “一篇真假千金文，我一直不敢和别人说。”林娇娇捂着嘴巴，她害怕别人会读唇语，“你是女主角。我上辈子……不对，上上辈子读过这篇文，后来穿进来了。” 颜夏眨了眨眼睛。 林娇娇继续神秘兮兮地说，“我上辈子跟小说里一样不停作死，最后把自己作死了。”说到这里，她发现有些不妥，害怕颜夏追问她怎么作死的，她赶紧说到这辈子，“然后我重生了。我害怕自己被抛弃，所以一直在讨好大家。但是努力了很久，二哥三哥他们还是不喜欢我。” 林娇娇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她那么那么努力了，结果三哥、四哥和五哥都那么不喜欢她，二哥更是讨厌她。 难道血缘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一见到颜夏就那么喜欢她？ 颜夏问她：“你之前说过我整容，我以前长什么样的？” “呃……就普通清秀，眼型和现在有点像，可是眼睛小很多。鼻子比较塌，皮肤有点黑……”林娇娇又仔细观察了下颜夏的脸，斩钉截铁地说，“五官排布也完全不一样！” 颜夏：“……五官排布能完全不一样？” 难道在林娇娇的眼里，她嘴巴长在眼睛上面，五官排布跟鬼魂一样，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林娇娇也懵了，她思考了下才说，“就……距离不太一样。” “哦。”颜夏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林娇娇眼里还是个人。 颜夏又问了下林娇娇有关剧情的事，发现都是她在最初回到林家时在脑子里得知的林娇娇上辈子内容，没有别的更多的信息。 “那你上上辈子是做什么的啊？”颜夏又问。 林娇娇骄傲地说：“我可是个三金影后。” 这回轮到颜夏懵了，“三金影后是什么？” “三金影后就是……”林娇娇也卡壳了。 对哦，什么是三金影后？她想用这辈子知道的三金影后来解释，但是又觉得不对，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三金是同样的三金吗？ “我也不知道。”林娇娇小声说。 颜夏想了想，说，“所以你是个影后吧？你的得奖作品你还记得吗？你演过什么样的角色？” 林娇娇愣住了。 对哦，她是个影后，她的得奖作品是她的得意之作吧？但是她为什么不记得？还有她演过的角色，别的不记得，可是为什么得奖的角色她也不记得？ 林娇娇说，“我不记得了。” 颜夏低下头想了想，又问，“那你的家人呢？朋友呢？爱人呢？” “……” 林娇娇想啊想啊，她发现她完全不记得了。 对啊。她家人呢？朋友呢？爱人呢？为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 颜夏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是个三金影后。” “然后呢？”颜夏又问。 “我穿进了我生前看过的一篇真假千金文里。” “还有呢？”颜夏继续问。 “没有了。”林娇娇茫然地说。 是的，没有了。 她记得的只有两件事：1.她是个三金影后。2.她穿进她生前看过的一篇真假千金文里。 颜夏又问，“所以这篇文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为什么你会记得？” “什么？” 颜夏看着林娇娇茫然的样子，想了想才解释。 “你不是三金影后吗？你应该看过很多很多剧本、很多很多影视作品吧？自己也应该演过很多。你也会说这是篇三流小说，你也觉得这篇文不行。但是从情节来看，这篇文既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烂到离奇的状态，只能算很普通的写得不好的小说。 “从人脸来说，无论是美还是丑，长得很有辨识度的都会让人记住。但是假如是有点丑，但是又没有丑得让人印象深刻，按理是不会记得的。所以为什么你会记得这么一篇没有辨识度的文？它对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林娇娇面无表情地重复，“特殊意义？” 她低下头，又抬了起来，“我不知道，但是既然我只记得这两件事，那这篇文应该对我上上辈子来说是特别的吧。” “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颜夏看着林娇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那就是这都是假的，这是别的一些……存在给你灌输的想法。” 林娇娇笑了，“这怎么可能？姐姐你别开玩笑了。” 慢慢、慢慢地，林娇娇笑不出来了。 “姐姐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颜夏摇了摇头，说，“你应该也知道这里是华国管理特殊事务的机构。确实这世界上有一些比较不能理解的事发生，可是有一件事是比较明确的。” “什么？” “这个世界不存在前世今生。” 第141章 第137章 第58章 你的上辈子真的存在吗 林娇娇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说法。 “可是我就是重生的呀。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 “可是你那篇文也没提过华国有这种特殊机构吧？也没提过这个世界有……那些东西。为什么你觉得你脑子里的那篇文就一定是你上上辈子看过的呢？” 颜夏平静地看着她，“别说上上辈子了，你的上辈子真的存在吗？” “怎么会不存在！我记得清清楚楚！”林娇娇的声音高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甚至记得自己最后有多落魄。每天做得要生要死，就为了还上那庞大的债务。可是她到死都没还完。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啊！ “虽然和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但是上辈子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亲生爸妈叫颜昭和夏霜，他们就是普通人。你上辈子非常嫌弃他们，被妈妈认回去以后，你就决定和他们脱离关系。但是他们不理解，也不愿意，你就把他们给起诉了……” 颜夏生气了，“我为什么要起诉他们？我是傻子吗？起诉他们又没用。只有他们才能提出脱离关系啊？” 林娇娇困惑地看着她。 “怎么不可能？养父母和养子女的关系建立在法律上，而不是血缘上，后天的关系怎么不能解除？虽然现实里基本上都是养父母起诉养子女，但是实际法律并没有规定原告是谁，原告完全可以是养子女。关系极度恶劣，觉得共同生活不下去的就可以起诉，把抚养费都还回去就行了。” “我也查过啊？”颜夏声音大了起来，“我刚回来的时候查了。” 但是那个条文的解读对不对她也不知道。 颜夏心里也有些乱。 林娇娇很生气地说，“你就是自己查查吧？你这种贫民连找律师咨询都不舍得。我知道我亲生爸妈死了，觉得这里搞不好是平行世界，我就专门去咨询过律师。我又不是真傻！” “可是我爸妈都不在了啊！我怎么起诉他们！你告诉我死掉的人要怎么被起诉啊！”颜夏越说越大声，她说着说着眼睛酸涩起来，“而且我为什么要起诉他们？理由是什么？” 林娇娇本来想回答不就是为了钱，可是看见颜夏那个样子也不敢开口。 她看上去快要哭了一样。 “因为上辈子他们这个时候还活着，所以你可以起诉？不过现在是不能了，我说了是上辈子的事嘛……” 林娇娇越说越小声，颜夏也发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先平复了下情绪才开口。 “所以我和我爸妈的关系不可能解除了是吗？” “理论上应该是吧……”林娇娇有些心虚，这部分她完全没问，“但爸爸要是想把你认回来应该是可以的。豪门嘛，要让死人活过来说不定都行，何况是这么点小事。” 颜夏懂了。 所以一直还是林家愿不愿意，主动权完全不在她手里。 就……确实比较合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去承认。无论法律规定如何，在执行层面又是另一回事。就是刑法的问题他们都很有可能有办法，更别说这种民事层面的事了。 颜夏决定还是继续仔细追问。 “那你上辈子呢？你说你作死欠下很多债务是怎么回事？” 林娇娇愣了下，她实在不好解释所谓的“作死”其实完全是颜夏找她茬，所以她含糊过去：“就是和你作对嘛。” “那债务呢？” 林娇娇握紧了电话，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被赶出去了。爸爸要和我解除父女关系，要求我偿还所有的抚养费。” 颜夏都懵了，这个细节她得到的剧情里完全没说过，林娇娇的第一世只是宽泛地说她挥霍无度欠了很多钱，但竟然是这样吗？ “你知道吗？爸爸把每笔费用都给记得清清楚楚，17439584.85华国币，这就是我要还给他的钱。靠我自己，我一辈子连个零头都还不起。”林娇娇顿了下，又说，“不过我也没还多少就死了。每个月只能留下最低消费，剩下的全部都要还债，而且你知道到你死都还不完，你知道这有多痛苦吗？” 林娇娇说到后面也很委屈。颜夏不就是靠着血缘关系吗？林父完全不念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情谊，血缘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难道就只有她觉得自己亲生父母就是陌生人？不对，她的亲生父母也对她不闻不问，他们就只关心颜夏。 所以只有她是被所有人厌恶的团厌。 颜夏沉吟了半晌，又问，“我爸妈没帮你？” “他们也不是好人。听到我要还那么多钱，他们连夜就搬走了。” “我爸妈才不会干这种事，”颜夏瞪了她一眼，“那是你被灌输的记忆。” “才不是呢！我觉得我只是重生在平行世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一样！我的记忆怎么可能是假的！” 林娇娇气得大叫。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颜夏坚持她的记忆是被奇怪的存在灌输的。虽然上上辈子的记忆有问题，可是上辈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记忆怎么可能被捏造出来啊！” 但是颜夏说，“可是我一直都是这张脸，在你眼里却整容两次了，你觉得可不可能？” “我……”林娇娇嘴巴张张合合，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啊，颜夏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整容，可能吗？上辈子也好，这辈子酒会前也罢，颜夏顶多就是个勉强清秀的水平。是，看得出她是林父林母的孩子，可是她像是把两个人的缺点都长脸上了，要是找个化妆高手来帮忙，也不是不能被勉强称呼一下淡颜系小美女，但也就是这样。 第142章 可是现在呢？见到颜夏，无论是谁都想不起什么淡颜系、浓颜系的形容，直接就是美女。她长得像三哥，可是五官比三哥更精致，轮廓也柔和得多，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毫无攻击性，但也不会觉得过分柔弱，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这样的整容幅度，按照目前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做到，因为这根本就是换了个头。 何况五官可以整，胸可以隆，连身高都可以给你抻长，但是她的皮肤呢？酒会出事前她皮肤都还那么黑，现在这么白，而且光滑莹润，美容真的做得到吗？ 林娇娇沮丧地说，“不可能。” 因为整容技术再高超，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把一个路人甲整成玛丽苏。 这只可能是她有问题。 第138章 第59章 姐姐你是为了救我才回林家的吗 “但是，我觉得我上辈子的事不是假的。爸爸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事。”林娇娇还是坚持这一点。 “姐姐你的事情上可能有问题，但是其他人的性格跟上辈子我认识的他们一样。假如没有上辈子，我怎么会那么了解他们？他们又怎么会长得跟我上辈子一样？”林娇娇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假如不是重生，那是不可能的呀，我那个时候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他们未来的样子。” 颜夏突然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事的？” 林娇娇愣了下，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九岁生日。” 颜夏：“……” 林娇娇有些困惑：“姐姐？” 颜夏想了想，问她：“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林娇娇说，“我哪知道啊？二哥脾气就古怪得要死，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不理人。我也试过要跟他好好相处啊，但是他对我好了一段时间就又不理我了。他根本就捂不热的，所以我也不倒贴了啊。难道他就是喜欢别人倒贴吗？” “……” “姐姐？”林娇娇看着沉默不语的颜夏，又叫了她一声。 颜夏深吸了口气，“所以，二哥生病住院你也不去看他？” 林娇娇缓缓打出个问号。 “这肯定还是得去看的吧？再讨厌也得跟着大家去看一下吧？不过只有我一个的话，我不会去的。” 颜夏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很自然，像是在说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那二哥初中生重病住院，大家都去看他了，为什么你不去呢？” “二哥重病住院？大家都去看他？”林娇娇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十一岁生日，二哥为什么不去？” “他去旅游了呗。就是不想给我过生日，他提前几天就去旅游，都不回来呢。” 颜夏定定地看着她，林娇娇被看得有点发毛。 颜夏又问，“谁告诉你他去旅游了？” 林娇娇说，“三哥啊。”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晚饭的时候，大哥很不高兴，还给我出了一口气。” 说到这里，林娇娇有些得意。虽然这辈子她也活得不怎么样，但是最少林母、林仪景，和她的三个竹马是真心对她好的。这可比上辈子强多了。 颜夏还是定定地看着她，林娇娇的笑容逐渐收拢。 她听见颜夏说，“就是那个星期，二哥肺炎住院了。他差点就住进了icu。三哥在他住院第一天晚上就跟你们都说了。” 林娇娇脸色煞白。 “不……不是这样的……” 她努力回想那个时候的情景，但是时间太久远，她已经记得不太分明。但她记得林清质亲口说的，林宵晖一大早就去旅游了，不告而别。大哥似乎不太高兴，他们吵了起来。后面他们还说了让林母去把林宵晖找回来的事。她很生气，她觉得二哥就是要跟她抢妈妈，所以她又哭又闹，后面林母果然选择了她。 后面……后面怎么了？ 后面林宵晖回来了，人消瘦了，看向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冷了。 她知道，她赢了。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说谎！你那会儿又没回来！这怎么可能！都是你编的！” “是三哥和我说的。”颜夏抬眼看她，“你记忆里发生了什么，我建议你最好仔细说说。” 林娇娇一一细说，颜夏看着她那惶惑的样子，只觉得可怜。 捂住她的眼睛，堵上她的耳朵。 眼睛再明亮，她也看不见真实。 耳朵再灵敏，她也听不见真实。 她所见的，是别人想让她见的，她所听的，是别人想让她听的。 这是一个闭目塞听、被迫同外界的客观隔绝的人。 林娇娇脸色苍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颜夏说，“那你还记得酒会上发生的事吗？” 林娇娇很配合地回答：“记不太清了。” 她低头回忆了下，又说，“我不知道。” “什么？” “我记得你在我酒里下春药，被我识破了，你把有问题的酒喝下去了。可是我记得那个春药好像是我自己带去的……”林娇娇有些恍惚地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带春药？我记得很清楚，你在酒会上很受欢迎，你那个样子真的很讨厌。我把酒泼你身上了，看你狼狈的样子我很高兴，可是为什么……”她越说越困惑，“为什么是我的裙子脏了？” 第143章 “然后……然后你换了张脸……”林娇娇梦呓一般说，“跟之前不一样，跟现在也不一样。你嘲弄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可是你说你是你……我……我看见……我看见……我看见了……” 颜夏看见林娇娇身后的景象泛起涟漪，心里一突，大喝了声：“停！” 林娇娇被这么一吓，顿时醒了过来。 林娇娇身后的景象恢复如初。颜夏握紧了电话。 离谱。这隔离区都是目前人类知道隔绝灵异最好的方式了，为什么背后那东西想突破就突破啊？天鬼都没这么厉害。 颜夏看着林娇娇说，“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能说。” 林娇娇有些茫然，“我看见了什么？我没看见什么啊。” 颜夏：“……” 颜夏又问，“后面的事你还记得吗？” 林娇娇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太记得了。我醒来就贴在窗户上，差点掉了下去。然后你救了我。” 颜夏再追问了下，发觉林娇娇实在说不出什么来，觉得这次会面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但是鬼使神差地，颜夏问了林娇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不配合，还一定要见我？” 林娇娇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想啊想啊，最后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只能和你说。” 林娇娇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那天贴在窗上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她是可信的。 可能是因为她抓住了她。 林娇娇低下头，“姐姐，你是不是道士啊？” “不是，我是个法师。”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 “不都差不多吗？” “你可以指着道士喊和尚试试，看人家会不会觉得差不多。” 林娇娇握紧电话，下定决心，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姐姐，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回家的呀？” 颜夏愣住了，但是她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不是。” 然后，她们这次会面结束了。 第139章 第60章 弟子解雪平安忏 颜夏出来以后跟李雯雯打了声招呼。 李雯雯感谢了她一番，表示报酬很快就能打到她账上。 颜夏心想，上次我们进鬼域的酬劳你们也还没给啊，顾淮都把我银行卡报上去多久了。 但颜夏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应酬式笑容看着也很甜。 临走前，李雯雯问她：“颜老师，林娇娇回忆酒会的时候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为什么你突然叫停？” 颜夏知道他们全程监听，倒也不觉得奇怪。但她反问了句：“你们监测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李雯雯看了眼旁边监测的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说：“有数据波动。虽然也可能是干扰，但是和上次林先生过来的时候很像。” 颜夏点了点头，然后说：“她背后的景象跟水面一样泛起涟漪，有点像鬼域叠加上去了一样。” 李雯雯脸色瞬间白了。 “我明白了。”她尽量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 他们告别以后，颜夏和顾淮又去看了下林清质。林清质已经搞定了租房的事，明天就可以出院。 颜夏心里都晴朗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个好消息。 顾淮觉得太快了点。他以为林清质会被关得更久一点的。 也因为这样，他们在林清质那里待的时间比往日都要短些，到他们从医院出来，也不过四点多一点。 但是离开医院没多久，颜夏又想起和林娇娇谈话时发生的事，又笑不起来了。 按理，真是按理，铜可以隔绝鬼魂。又按理，原本没有鬼域的地方，用铜打造的房子是一个安全屋。为什么会有东西可以入侵？这样三哥真的安全吗？ 现在还好，但是三哥迟早要回去上班的，到时候可怎么办？ 待回到家里，颜夏给夫人和雪山和尚上香，也给雪山和尚换了冰水，终于忍不住问了顾淮这个问题。 可是顾淮很光棍地说，“不知道，也没在典籍里见过。” 确实不知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颜夏也知道，顾淮很可能就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敷衍。 自入门以来，颜夏除了练功就是看书。她连上班的时候有时都摸鱼看典籍、背书。她都看了不少东西了，但她看过的典籍里也从来没提过还能这样的。这简直跟见到猴子打出莎士比亚全集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顾淮思考了下，说，“要不试下《弟子解雪平安忏》？” “那不是自我修行、忏悔用的吗？” 颜夏有些困惑。 那天见到夫人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她回来就仔细查了典籍。确实有，但是这是弟子自我修行用的经文。实际上就是一大串对自己行为的反思，把自己进行法事时可能出现的错误给列出来。 颜夏还记得经文有这样写的：“一恐弟子，或是人家相请，进行治救之时，欠缺长巾，缺少香花米粘，或饮酒不已，污秽身形；又恐百姓弟子传受符法，投立疏文以后翻心退悔，虚教传学阴阳文字。” 她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夫人要跟她说这个，难道是她在法事的时候做错了什么吗？ 第144章 她这几天都还在按照《弟子解雪平安忏》来检查自己几次法事的步骤，好像也没有犯忌讳。 顾淮说，“确实是，但是它还可以沟通到夫人。” “……书上怎么没说？” “因为不是每次都行。”顾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很后面才发现是有可能通过《弟子解雪平安忏》沟通到夫人，夫人会入梦解答问题。但是怎么成功的就不知道了，有时候就是念诵就可以联系到。真不行我们找时间直接去找我妈。” 颜夏知道，目前他们讨论的事最好别在夫人和雪山和尚护佑的范围外传播。手机通讯方便是方便，但是就真的…… 但是他们现在哪里来的假回顾淮老家？还是先试下《弟子解雪平安忏》吧。 要念诵《弟子解雪平安忏》，先要沐浴、更衣，给夫人上香后，跪坐在夫人像前念诵。 “临水夫人大开消灾忏悔之门，大道垂慈，愿求解脱……” 念到这里，颜夏就觉得眼皮在往下掉，不住地想就此睡去。但她还记得最少开篇这段是要念完的。 “……恕由无罪之愆，已今焚香，恭对圣前，彼陈解雪。” 念到“雪”字，颜夏再也抵抗不了睡意，一头栽了下去。顾淮赶紧把她抱住，这才没让她把脑袋给磕了。 顾淮把她抱在怀里，掐了下她的脸，见她毫无反应，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下。 夫人真是心急，当年他有困惑的时候，可是读了全文三四遍她才搭理人。 第140章 第61章 为我画个像吧 颜夏穿越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穿的。 她现在是一个修真世界小门派的内门弟子。 这个修真门派的分级非常奇怪，分成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三个类别。外门弟子好理解，没老师要，但是内门和亲传到底啥区别就没人说得清。因为亲传弟子拜了师父之后也是被放养，没有手把手教导。 亲传弟子那边说的，师父也要修炼啊，哪有师父会天天对着的？我们可是修真者。 颜夏非常困惑地说，“那你们亲传和我们内门有什么区别啊？不都只是在导师那里挂了个号吗？” 那个亲传直瞪着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发月例的时候他们恍然大悟。 懂了，补贴不同！ 颜夏觉得自己是对亲传弟子太大声了。她觉得亲传弟子和他们内门弟子区别大了去了！这就是那种干一样的活可是工资高n倍的关系户啊！ 反正导师……啊，不对，师父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不管内门还是亲传，还是主要靠自学，偶尔师兄师姐解一下惑，仅此而已。 颜夏觉得这什么垃圾门派，怪不得只能是小门派。基本靠自学那师父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只有在他们出成绩出成果的时候挂个名的作用？ 颜夏对这个门派毫无归属感可言。对她来说，这个师父还不如她大学的老师呢，起码她大学老师还是给他们上课的！她以为师父是就算自己年纪太大了，也会安排很靠谱的人手把手教学，还要安排好陪练的人。结果师父比老师还不如，倒是挺爱给人当爹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处全占，可是连教学都懒。 说来也很离谱。这个修真世界说是危机四伏，可是从来没有人给他们喂招，也没人陪练，实操上更没有人带，就是纯让弟子闭门造车，然后自己领个任务就去送死。 哦，好像也不是送死，好像大家都没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有点本事的，大概规则是怎么也死不了吧。 颜夏刚这么想着，隔壁山头……哦，不对，他们好像叫峰，隔壁峰就有人修着修着原地爆炸了。一群人叹气，师兄，陨落了。然后一群人在感叹修行不易，什么原地爆炸的，什么走火入魔的，什么出门做任务死亡率高达40%的。 颜夏：“……” 啊，看，这就是师父根本不带的下场。 既然修行是高危行为！为什么还能不带啊！ 终于，颜夏熬到了可以御剑飞行的时候了。到这个时候，他们还很离谱地要自学。颜夏忍无可忍，找上了师兄，要求他教导一下。 那位师兄原本还想推托，可是颜夏硬是堵着门不让他关门。 “大师姐下山了，二师兄说他一个丹修御个头的剑，三师兄在闭关，四师姐说她是体修，纯靠肉体，就只有你了，五师兄！” 五师兄没办法，只好教她。 但是颜夏的问题很多。 “师兄，飞行有限定高度吗？” “师兄，从多高掉下来会摔死啊？” “师兄，有人在御剑的时候因为太疲劳从剑上掉下来吗？” “师兄，既然御剑也会疲劳，为什么大家无论长途短途都御剑？” “师兄，御剑的时候怎么辨认方向啊？” “师兄，我们有导航吗？” “师兄……” “师兄……” 就在那个面目模糊的师兄崩溃的时候，颜夏听见有人“噗哧”地笑出声。 颜夏疑惑地看去。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绯衣红裙，挽着螺髻，腰间系着一支鸣角，好熟悉的打扮。 她迷茫地抬头看去，对方那双凤眼正含笑注视着她。 颜夏脑子突然明晰起来。 “弟子拜见夫人。” 第145章 陈四夫人笑着跟她说，“我们走吧，这孩子被你折腾得够可怜的了。” 颜夏回头看去，那个面目模糊的五师兄已经变成一只披着红色布兜的黑色土狗。 啊，原来是夫人手下的天鬼狗舍爷。 颜夏有些尴尬。 狗舍爷冲她翻了个白眼，对陈四夫人作了个揖，就走了。 颜夏跟鹌鹑一样跟着夫人。她这才发现，这一带绿化可真好啊，绿得都像是原始森林了。路是土路，可是两面筑着墙。 “这是为了防野兽，”夫人为她解释，“旧时虎狼为患，驿道须得有墙。” 所以这里根本不是她构筑的梦。颜夏确定了这点。 她哪里知道这个。而要是她瞎梦一气，夫人又怎么会给她解惑。 她跟着夫人一路走啊走啊，也不觉得疲倦。 周围的景物不断变迁，从原始森林逐渐变成人间繁华。周遭那些面目模糊的人的服装也在不断变迁，就算是古代，也在不断变迁。她不是汉服党，分不清这形制那形制的，但她看出他们变了。然后衣服样式变得熟悉起来，最后她们停在一家茶馆前，夫人带着她走了进去。 颜夏泡茶不多，让她选择，她选择顾淮调的奶茶。奶茶能有什么喝法？不就是喝？ 而正统的茶，她的喝法只有一种：牛饮。 什么功夫茶，她不会。什么品茶，她也不会。泡茶么，往茶壶里面扔点茶叶，再往里倒水泡泡就是。什么茶叶用什么温度的水？什么茶还得洗茶？洗茶的话要洗多少次？不好意思，完全不懂。 但是泡茶这种事能让夫人来吗？当然不能。 但是糟糕，她真的不会。 但她装作很镇定地烧水，往壶里加茶叶。 这好像是绿茶，要不要洗的？不管了，先洗一次。 不对，洗茶怎么洗的？ 不管了，就这么冲冲再把茶水倒掉吧。夫人要问就是习俗。 天鬼……天鬼好像根本不吃东西的吧？估计也没这么挑剔。要做出自信的样子，你可以的。 陈四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她故作镇定地瞎搞一气，接过茶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夫人喝了茶，跟她说：“你的疑惑我已经知道了。那不是现在的你能干涉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颜夏连连点头。 她懂了。意思就是这是高层次战力，她这种菜鸡躲远点。 夫人怜惜地看着她，“但是你迟早要面对的，因为你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交集。” 颜夏：“……夫人，我不明白。” 夫人温和地说，“你以后会明白的。这是不同世界的博弈，她们谁也不愿意输，你们不过是被推到前面的棋子。不过已经有人快输了。” 说到这里，夫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我猜，那位暂时不会承认的，你还会遇到不少事。” 颜夏问，“她们是谁？” 夫人说，“不能说。” 颜夏又问，“我们又是谁？” 夫人说，“你不是已经见过其中两个了吗？” 颜夏懂了。 但是她还是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好像养蛊啊。 她又问，“输的人会死吗？” 像她在林娇娇的那个故事里一样。 “输的人会不会死，取决于胜利者是谁。” 夫人说，“好了，你该回去了。回去以后为我画个像吧，用你最擅长的方式。” 颜夏一眨眼睛，再睁开，已经回到家里，她正被顾淮拥在怀里。 “醒了？” “嗯。”她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半个小时。” 梦里的时间流速果然和现实不一样。 两人分开，颜夏又端端正正地跪在夫人像前，念诵起来。 “臣等投告，神圣伏望，夫人大赐慈容，广开解雪之门，大赐洪恩之路，误违于遇咎，悉愿赦宥于罪愆。乞赐平安之字，诚惶诚恐，稽首百拜，瞻天仰圣，望恩之至。” 第141章 第62章 二哥就是这么没礼貌的，你不用理他 次日上午九点，颜夏和顾淮到医院接林清质。 林清质的行李不多，不过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趁着颜夏和林清质说话，顾淮看了下放在一边的书的标题。 《华国方术正考》《华国方术续考》《华国巫蛊考察》《华国民俗探微——巫术与巫术流变》。 “……” 看得出大舅子试图理解他们世界的心了。 林清质租的那个房就在顾淮家隔壁。顾淮从来没见过那屋的屋主，一直怀疑是不是炒房专用。不过现在看来是要有新屋主了。顾淮实在不太信林清质会只是租下这个房，毕竟那又不是学区房，他要买下只能说轻轻松松。 要不是因为他一个打工人在夷安这种地方再买一套房实在有点困难，他都想带着颜夏跑路了。不过能跑哪里去呢？林清质真会缺买房的钱吗？ 颜夏和她哥说话，顾淮是不敢说话的,他只能在一边听着。 他听着，林清质那房虽然号称是可以拎包入住，但还是要带许多私人物品过去，所以还得去购物。 林清质的车已经被里外检查过了，就停在医院停车场，所以他们这回是直下停车场就行。 终于可以休息的马俊河很高兴，领着他们往外走去。但还没到病区门口，就听到外面的争执声。 第146章 “我说了，我是12床林清质的哥哥，亲的。我弟弟在里面住院，我是家属，为什么不能进？” 颜夏有些讶异。她以为林宵晖之前加她好友也只是确定一下林清质的情况，不会过来接林清质的。结果他竟然来了啊？他不是大明星，很忙的吗？ 他们打开病区的大门，林宵晖正脸红脖子粗地跟工作人员论理。颜夏大声喊叫了声“二哥”，林宵晖没反应。林清质皱起眉，用平常的音量说了句“二哥，别吵了”，林宵晖定住了。 林宵晖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服，一脸诚恳地跟工作人员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犯浑，情绪激动了点，你多担待。” 工作人员看得一愣一愣的，似乎也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 林清质冷眼看着，林宵晖又赶紧说了几句软话，都让工作人员产生负罪感了，林宵晖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林清质那边。 “老三，你好了？” “嗯。你怎么回来了？” “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想着你要出院了，干脆过来接你呗。” 林宵晖说完看见杵在一旁的颜夏，脸色倒是比以前柔和了许多。他知道林清质生病期间，都是这个便宜妹妹在照顾。最少对林清质来说，这个妹妹说不上便宜了。 林宵晖跟颜夏打了声招呼，颜夏跟他寒暄了下，正要跟他介绍顾淮，林宵晖就攀搭着林清质肩膀往电梯走去。 颜夏有些愕然，旋即就是生气。 什么人啊这是，顾淮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看不到的吗？顾淮可是比他还高！ 颜夏跟顾淮说，“我跟他也不熟。他就是这么没礼貌的，你不用理他。” 顾淮说，“我不会介意的。” 反正颜夏也不认这个哥。 颜夏和顾淮一起进了电梯，林宵晖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又一直单方面跟林清质输出，颜夏根本找不到机会介绍顾淮。等到颜夏和顾淮一起上了林清质的车，林宵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青年竟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林宵晖问，“他是谁？”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青年，就觉得这人很不行。 这人长得比他差一点，但是看上去拽得二五八万，就很讨厌。 颜夏假笑着说，“刚刚就想跟二哥你介绍了。这是顾淮，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 林宵晖惊愕地看向林清质，试图用眼神传达信息。 你妹交的男朋友，你没意见？ 林清质说，“系好你的安全带，别在副驾驶座扭来扭去。” 林宵晖也不敢多话，赶紧系安全带。林清质对着颜夏声音柔和下来，“夏夏，后座也得系安全带，最近查得严。” “哦，好。” 一路上林宵晖还在试图用眼神传输各种信息，眼睛都要变成弹幕了，可惜林清质完全看不懂，并觉得他眼睛可能出了什么毛病，例如沙眼之类的。 林宵晖又不好在当事人面前直接问，只好和林清质聊点别的。 “老三，你住的那个科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死活不让人进的？” “因为那是传染病房，不让你随便进。” 林宵晖愣了下，“传染病？你不是说你是肺炎吗？你先前还跟我说肺炎不会传染。” “……那是普通肺炎，我不一样。” “那是什么？” “我这是军团菌性肺炎，会传染的。” “怎么传染的？” “空调不干净。” “啊？” “所以每年用之前要好好清洗空调。” 林宵晖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不太能理解，“所以这个军团菌性肺炎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军团菌导致的肺部炎症。” “军团菌又是什么？” “一种细菌。”林清质冷冷地说，“我在开车，你不要跟我搭话，我怕出车祸又进去了。” 林宵晖闭嘴了。 到了商城的地下车库，林清质停好车，跟他们一起上去，一边玩手机。 林宵晖以为他在发工作信息，所以终于保持了安静。但是林清质正在疯狂翻军团菌性肺炎的页面。 对不起，他是个皮肤科医生，这种东西他早就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答了个军团菌性肺炎，现在正在搜索中。 还好，林宵晖智商也就那样，否则早就露馅了。 第142章 第63章 我觉得你妹的男朋友不太行 林清质紧急查了军团菌性肺炎这么个大众根本没怎么听过的病，但根本没用上。 因为林宵晖根本不记得了。他白查了。 林清质买完东西，让林宵晖和顾淮搬了大头，自己搬了一小部分。颜夏本来要帮忙，但是被他阻止了。三个男人，够了。 结果就是颜夏两手空空地跟在他们后面。 林清质新家已经有了些简单家具，加上之前已经请人清洁过一遍，他们只需要稍加收拾即可。 本来颜夏还想帮一下忙，结果是她和顾淮都被轰了出去，就剩下林宵晖帮忙。 林宵晖看着关上的门，说，“你妹也能帮忙吧？” “夏夏已经成年了，让她收拾我的房间，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妹的男朋友呢？” “我跟他不熟。” “那你怎么同意你妹跟他谈的？我觉得他不太行。” 第147章 刚把新床单扔进洗衣机，正因为心理作用清洁衣柜内侧的林清质看向林宵晖，“你讨厌他？” 林宵晖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他看上去不怎么靠谱。” 林清质看他只是又脑子抽了，就继续手上的活，“他对夏夏很好，夏夏在他身边比较安全。” “哈？” “何况，夏夏真的很喜欢他。” “哈？” 林清质忍无可忍地抬了抬眼镜，“你有完没完？有空思考夏夏的感情问题，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收拾。” “哈？” 另一边，颜夏和顾淮去买菜了。 一来要庆祝林清质出院，二来庆祝林清质乔迁……好吧，好像算不上乔迁之喜，但四舍五入也还是算的，反正要庆祝，那只能吃饭了。 本来要出去吃的，有一家店的油盐蒸鱼很不错。油盐蒸鱼是凤城名菜，做法独特，调料只用油和盐，不加酒等物去腥，但是鱼做出来并不会腥，而是鱼的鲜味和油盐的香味紧密结合，味道非常独特。 顾淮表示他也做不出人家店里的味道，用柠檬和葱姜预处理过鱼肉以后味道不太一样，但是不这样，他自己做还是能吃出腥味，所以去店里吃吧。 颜夏听着就很馋，林清质也有不小的兴趣，所以他们都订好位了。 结果林宵晖来了。 得，取消了吧。他们订的店也就是一家很普通的店，私密性不够，就林宵晖这身份，分分钟导致混乱。 但他们也请不起适合他这个大明星的馆子。要安全的话，起码也要那种人均大几千的馆子才能保证吧？他们请不起。那只能自己做了。 颜夏还是不太高兴，所以安排菜式就有点区别了。 “鲈鱼买一条，三哥被关在里面也好久没吃了。二哥……那就肉末茄子吧。” 正在挑青菜的顾淮愣住了。 “你二哥这么朴素？” “不，他喜欢玉簪虾球。但是太贵了，他不配。肉末茄子他吃得也不少，肯定不讨厌，就肉末茄子了。” 玉簪虾球是南粤七八十年代的名菜，因为太麻烦现在很少有人做。光是原材料斑节虾就要五只一斤的那种，一百多一斤吧。但是你肯定不可能一人吃一只的对不对？所以这里光是虾起码就要两百多。加上又要用宣威火腿，这菜的原材料成本就够高了，更别说还要用很多油。 做法倒也不算特别麻烦，可是既要炸宣威火腿，又要用油泡法拉油炒熟。这么多油，不要钱的吗？ 可能是跟顾淮在一起久了，看着油用那么多颜夏就心疼。 二哥他实在不配这道菜。 但顾淮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你不是跟你二哥不熟吗？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们吃过几次饭啊，我就记住了。”颜夏理所当然地说。 “不，就吃几次饭你怎么记住的？你是跟谁吃饭都这样吗？” “那怎么可能？”颜夏给了他一个白眼，“我那会儿刚被领回林家，都快被吓死了。谁知道他们那些有钱人怎么想的啊？我都怕不小心惹他们生气，会连工作都丢掉。虽然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但最少不能踩雷吧？所以也就每个人都观察了下。反正他们吃得多的肯定不是雷。” 颜夏想了想又说，“不过那些有钱人么，假如真的讨厌你，要整你，你自己不踩雷也没什么用。他们完全可以跟你说他们要吃牛肉面，然后等你端上牛肉面的时候说他们不吃牛肉，把你弄死。” “……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颜夏说，“不，这是我和林娇娇谈话之后领悟出来的真谛。” 顾淮：“……” 顾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小就不觉得这些有钱人算什么事。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法师都没落了，可是也没什么人会得罪，因为谁也不知道法师会有什么杀手锏。 尤其是他们旃然派还有李秀兰这样卜算专精的大师坐镇，更加没人会愿意招惹。 当然，影响力更侧重于华国高层，有钱但不在权力中心往往是不知道的。但是也因为如此，顾淮对于这些豪门实在没什么敬畏。 敬畏啥啊？反了吧？ 算了，慢慢来吧。 颜夏对林家的态度也变了许多。虽然她要说“有钱人会说我不吃牛肉”，可是上次对着林太太和林仪景，她明显也不怎么客气。要还是畏惧不是这样的。 他们买完菜回去，林清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颜夏招呼了声，说他们去做饭了，就回了家。 林宵晖看着他们进了隔壁，忍不住跟林清质说，“不是，你不觉得真的有点不对劲的吗？” “什么不对劲？” “你妹这男朋友啊，居然会做菜做家务，这年头有几个男的干这事的啊？我觉得所图必大。” 林清质揉了揉额角，“你想说什么？” 林宵晖整理了下思路，开始分析，“你想啊。你妹虽然没回林家，可是她是夷安本地人。夷安这种户口有多难拿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妹父母双亡，哦，养父母双亡，名下有优质学区房，又有存款，有看上去还挺体面的职业，更别说她外形条件相当优越，人又比较傻，脾气又软……” 林宵晖一拍手，“简直是被吃绝户的最佳人选。” 林清质：“……你去把洗衣机里的床单晾了。” “哈？” 第148章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想东想西。” 第143章 第64章 鬼头符 因为需要准备的菜也有好些，颜夏主动要帮忙，顾淮就把洗菜的任务交给她了。 一开始还好，洗到猪肉末的时候，颜夏犯了难。 这东西……要怎么洗？ 这是她自己要买的，自己剁猪肉末多麻烦呀，干脆买别人绞好的吧。可是到清洗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太碎了，怎么洗？直接洗怕不是要像洗棉花糖的浣熊一样，直接把肉末洗不见了？要是堵了下水道，请人来清理，人家怕不是要以为他们碎尸了？ 她也是第一次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想了想，拿出个汤碗。 就放在碗里洗吧，这样应该不会把肉冲走。 顾淮刚把茄子切块，一回头就看见颜夏把碗里的猪肉末放到水龙头底下冲。他震惊了。 “你在做什么？肉末不用洗的。” 顾淮赶紧把水龙头关了，颜夏有些懵了。 “不洗不是有点脏吗？” “这种肉末又没有你看得到的脏东西，有点灰有什么所谓？高温就直接消毒了。” 颜夏却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可是有灰啊？” “不用洗的，有点灰无所谓……” 顾淮看见她还是一脸的“可是有灰啊”的表情，不由得说，“真的不用洗啊，就像西米一样，难道你还洗西米吗？” “西米我也洗过啊！” 颜夏一秒反驳，随后又不太甘心地小声说，“就是洗着洗着溶掉了而已。” “……你是浣熊吗？” “你才是浣熊呢！” 顾淮看着气呼呼的颜夏，一言不发把碗里的水倒掉，把淘米水倒了进去，开始清洗肉末。 “就算要洗，也应该用淘米水洗，用清水洗不干净的。” 颜夏看着他洗肉末，心里的郁闷倒是逐渐消失。 她看着顾淮把肉末洗净之后又挤水，也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坚持洗这个。但是要是不洗，她又觉得不太合适入嘴。要知道，自从她知道西米不能洗以后，她就再也没吃过西米。没洗过的东西真的能入嘴吗？ 顾淮挤着挤着水，忽然说，“我们以后别买肉末了，还是买肉回来自己剁，干净些，也不用挤水。” “嗯嗯。” 最后，顾淮做的是肉末茄子煲，这样就算含水量高一点，味道也不至于太受影响。 林宵晖虽然看不惯顾淮，但是对顾淮的厨艺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一瞬间，林宵晖觉得自己输了，就着茄子含泪干多了两碗饭。 这下林清质都看不下去了，“你要控制饮食的吧？别暴饮暴食。” “老三，我好不容易放开吃一顿……”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就算你不是公众人物，你是想因为吃太多进医院吗？我刚出院你就进去？” 林宵晖顿时就没了胃口。 “好吧好吧。”林宵晖终于没说要再来一碗。 但林宵晖也有些不高兴。他最近胃口很不好，难得今天胃口好，又被林清质怼了回去。这时他觉得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坠得厉害，不由得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砰！” 林宵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便宜妹妹一下子跳离了饭桌，还把椅子给碰倒了。 “二哥，你拿着的是什么？” 他便宜妹妹眼里满是警惕，他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 “平安符，朋友送的。”严格来说，是经纪人送的，说是招财去灾。但这真的没啥用，他还得了光过敏，最近所有需要到户外的工作都给推了。 便宜妹妹的便宜男朋友也皱紧了眉，“什么朋友？你确定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林宵晖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有点离谱，这反应弄得像是这平安符会吃人一样。 林清质也皱起了眉，他看了眼林宵晖手里的符，又看了下颜夏和顾淮，决定他来处理一下。 “二哥，这到底谁送的？” “哦，老王送的。”林宵晖这下倒是老老实实地答了。 “你那个经纪人？” “对。” 林清质盯着那个符好一会儿，突然说，“你的经纪人知不知道最近上面严查迷信活动？” “啊？” 林清质一脸严肃地说，“真的。前段时间媒体曝光了很多打着命理师、占卜师的旗号诈骗的骗子，这些人兜售护身符、平安符、水晶球之类的东西，很多人上当受骗，有人被骗了两百多万，发现请来的水晶球没用就报警了。现在上面正在进行严查相关活动。” 林宵晖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 林清质视线移到他手上的符上，“二哥你是公众人物吧？要是被人发现你也请这种东西，会不会被列入劣迹艺人封杀的？” “哈？” 林宵晖一想，老三说得很有道理啊。这东西又没用，留着搞不好又给自己惹什么事，还是别随身携带了。 “行，我以后不带了，就放家里。” 林清质又看了一眼颜夏和顾淮，对林宵晖说，“给我吧。就你平时东西乱放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又塞进自己口袋里都不知道。” 林宵晖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就把符给了林清质。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林清质想起被套应该洗好了，又指挥林宵晖回去晾被套。 第149章 看着林宵晖不满地离开，林清质把那个符拿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顾淮把那个符接了过去，说，“不知道。” 颜夏说，“我只是觉得这东西不太好。” 顾淮把符展开，这是一张鬼头符。 鬼头符是巫教最常见的一类符式，种类繁多，跟驱瘟逐疫、缚煞除邪、收魔降妖，甚至除虫都有关。但这是正面的用法，同样地，它也可能是邪符。假如是邪符，它可以招致疾病，可以招煞招鬼，几乎它正面能做的事，都能反着来做一遍。 顾淮没见过这一种鬼头符，应该是某个小教派的小众符式，也不好说是什么，但感觉……很不正派。 颜夏说，“这东西能不能处理掉啊？” 她现在还没接触过跟人斗法的知识，也不知道这些邪符怎么破。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先造火牢之后烧掉。不过……”顾淮抬头看向林清质，“这个符好解决，但是人很难。你理解我的意思？” 林清质点了点头。 “这边由我来处理。这符就麻烦你了。” 第144章 第65章 你妹现在看着挺顺眼的 待林清质一走，顾淮就举办仪轨造了火牢，颜夏还是那个bgm。 鬼头符放在一个盆里，四周插着蜡烛，待顾淮唱完，颜夏看见蜡烛里面的景象跟外面似乎不一样了。或许这么说，感觉像凝固了。 按理，火焰燃烧着的时候，透过它上方的空气看去，景物是会有晃动的。但是造完火牢以后，背后的景物就完全不会动。上次在林清质病房里造火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留意，反正是没看到的。 造完火牢，顾淮又一边掐了火诀，用打火机将鬼头符点燃。 随着鬼头符化灰，那种隐约的不适感也随之散去。他们把符灰用袋子装好，这才拿到远处的垃圾桶扔了。 还好夷安还没有垃圾分类，否则他们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要算有害垃圾。 晚饭的时候，因为林清质那里也没有厨具，所以依然是和他们一起吃的。让他们意外的是，林宵晖竟然又双若缀来了。 晚饭相对简单，但是林宵晖连普通的煎豆腐也吃得津津有味。 颜夏想，看来便宜二哥确实挺好养活的。 吃完这顿饭，林宵晖终于要走了，林清质送的他。 林宵晖回到公寓的时候，忽然说，“你说，是不是人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会看谁都不顺眼？” 林清质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突然这么想？” 林宵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虽然知道你妹这段时间在照顾你很辛苦，但看见她还是觉得挺讨厌的……” 林清质抬了下眼镜。 林宵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他说，“也不是还是觉得挺讨厌的，应该是觉得她比以前还要讨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她男朋友，我也是觉得哪哪都特别讨厌。不过今天中午我吃完饭，又睡了一觉，晚上见到他们就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林清质定定地看着他，“不觉得讨厌了？” “呃……也不算吧。你妹现在看着是挺顺眼的，但她那个便宜男朋友拽得二五八万的，还是有点讨厌的，不过没有之前讨厌。我就在想啊，是不是人吃不好睡不好，脾气就会不太好……” “你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吗？” “嗯，没什么胃口，睡觉还老有鬼压床。又是光过敏，又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见鬼了。” 林清质握紧方向盘。 “多久了？” “没胃口吗？好久了吧，去年十一月好像就开始了，不过靠自制力还是能吃进去的。去看了，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就是最近自制力也越来越没用的样子。睡不好的话，也就三个月左右吧，老有鬼压床。” 林宵晖说完，发现林清质表情非常严肃。 林清质说：“二哥，你要不要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林宵晖愣了下，笑了，“得了吧，我今天胃口好很多了，估计没啥事，你少犯职业病。你那里就一普通小区，我住那里就是添乱。我上去了啊。” 林清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林宵晖根本不信鬼神，对圈内那些接佛牌、养小鬼的事儿更是不屑一顾。 “要真有用，他们怎么也没我混得好？”林宵晖如是说。 更重要的是…… “二哥，”林清质拉住林宵晖，“你那个姓王的经纪人真的可信吗？” 林宵晖觉得林清质就相当奇怪，今天下午他才睡醒，林清质就问了他经纪人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最近严打封建迷信，老王又送他平安符的关系？ 林宵晖说，“老三，你放心，老王人还是很好的。我不是说了吗？平安符也不是最近送的，去年上半年他就送了。” 就是这样才麻烦。有些东西是要时间一点点夺取的。 林清质目光闪烁不定。 林宵晖得到这个鬼头符以后发生的事太多了。换以前，林清质会以为是单纯的巧合，人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但现在林清质很难相信这就是巧合。看夏夏那么大的反应，那个鬼头符恐怕也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 也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只被塞了这个鬼头符。他经纪人要送他什么那可真的太容易了。 幸运的是，二哥因为休息跟下一个工作在夷安的关系，暂时会留在夷安。得找个借口让二哥请夏夏去他家里坐一下，好检查一下。 第150章 但真正麻烦的是，林宵晖相当信任他的经纪人。就算他说那厮不是好人，林宵晖都不会信。 “老三，我上去了啊。再不上去搞不好要被人看到了。”林宵晖挥了挥手，就上去了。 林清质目送他上去。 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先找人查一下那个经纪人吧。 他这么想着，驱车离去。 回到新买的房子，林清质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颜夏说一下，于是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里面传来“砰”的一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颜夏让他进去。他看见桌子上摆着盘弄成花束造型的花里胡哨的沙拉，也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地和颜夏说了下他目前知道的事。 “那个符是二哥经纪人在上半年送的。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 林清质在沙发上坐定，开始数了起来。 “那个符应该是四月他经纪人送的。六月开始二哥身体会不时出点小毛病，七月他吊威亚的时候掉了下来，还好当时并不高，只是受了点轻伤。九月光过敏，夏夏你也看到了。后面他光过敏还是反覆发作，需要到户外的工作他全推了。” 林清质说到这里停了下，又说，“其实，这也符合光过敏的症状。但是从十一月开始他就逐渐吃不下东西，但他都勉强自己吃进去了。他说都是艺人的自制力。” “他说去看过，但是查不出什么问题。这三个月有鬼压床。”林清质想了想，又补充，“二哥有理财也爆雷了，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损失了三千多万吧。” “有一部剧，因为拍得太恐怖被永久下架。一部剧的女主角有税务问题，下架。一部剧，男二吸毒，下架了。还有一部剧，男二嫖娼，也下架了。” 颜夏听得一愣一愣的。 便宜二哥这么多下架的剧，他竟然都没塌房，反而全都是别人的问题，也挺厉害的。 林清质看向颜夏，“夏夏，这些能判断出那道符的问题吗？” 颜夏犹豫了下，说，“今晚我也看了下二哥的命。但就这么看，他的命似乎也还行，虽然比三哥你差点，但是还挺……” 颜夏停了下来。 她猛地反应过来。 便宜二哥可是个208万啊！他和三哥是兄弟，但他的命禄比当医生的三哥还差点，这可能吗？！ 第145章 第66章 花束沙拉 “夏夏？”林清质唤醒沉思的颜夏。 颜夏抬头看向林清质，有些不确定地说，“三哥，我不太确定。现在有两种可能。” “行邪术的人目的一般就两个，一是纯害人，二是损人利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二哥的命寿和命禄都遭到了损害，尤其是命禄。所以要么施术的人和二哥有仇怨，单纯要报复他，要他折寿伤禄。要么……就是在给自己或者别人偷取二哥的寿禄。” 林清质的脸色沉了下去。虽然已经猜到，但是被妹妹确认了还是不太好受。 他跟颜夏说了下自己的打算，颜夏有些犹豫地说，“二哥平时不住在夷安吧？就算送东西，会让他摆在夷安的住所吗？” 林清质也想到了这层。要是林宵晖在帝都还有一堆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要不，我先给二哥画个符？”颜夏不确定地说。 有句讲句，现在画像形符她还是挺擅长的，虽然消耗也不小就是了。 顾淮说，“你哥才刚跟你二哥说这是封建迷信吧？” 林清质：“……” 颜夏：“……” 差点忘了这茬了。 颜夏思考了下，问林清质：“三哥，你能不能找到擅长在桃木上刻绘的人？就做一个木牌吊坠，在上面刻一幅我们夫人的像。刻好了我们再开光，这样也能有保护作用。” 林清质想了想说，“我可以找人试试。” “那我去画夫人的像，到时候你让人按照那个像来刻。” 非本门派弟子描画的作品，假如由弟子开光，也是有防护作用的。民间艺人当然有技艺高超之辈，但是他们没见过夫人，画出的夫人像跟她形象差得比较远，效果当然也没那么好。现在由颜夏来画像，别人根据她的图刻绘，开光以后自然威力不低。 林清质一口答应了。 考虑到颜夏画像也需要时间，林清质也先回去了。 颜夏送走林清质，看了眼沉默的顾淮，跑到花束沙拉那里，拈起一朵萝卜玫瑰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好吃。 “你不许自己先吃，我不会很久的。” 看着跑回房拿工具的颜夏，顾淮愣了下，嘴角慢慢扬起。 “那我先放冰箱了！” 听着从屋里传出的应和，顾淮心情也好了很多。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本来想着既然大舅子出院了，现在补上告白的花就是最好的时机，谁想到便宜二哥出问题了，搞得他都不知道该不该今天补上。 当然，他思考的结果就是：做！为什么不做？ 自认识以来，这些破事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他过去十年见过的都没这几个月多，难道他还憋死了不谈恋爱吗？哪有这个道理的？打仗的时候还不是大把人见缝插针就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他们这会儿还不是打仗呢。 而且菜都买回来了，不做就浪费了。 他把油纸放在盘子上，生菜和紫甘蓝撕块铺在上面，再将油纸下方上折，再把左右折上，绑上丝带，弄成花束的样子。接着继续摆盘，把预先处理好的萝卜卷成玫瑰形状摆好，中间夹着拦腰割出锯齿状的熟鸡蛋，中间的空隙用圣女果填上，最后淋上凉拌汁。 第151章 他看看觉得这卖相可以，才端出去。 颜夏看见他端出来的花束沙拉，眼睛一亮，他难得地有些羞涩。 旃然派的老规矩，小辈得给长辈打杂。到他这一辈，他就是最小的。 他爸顾鹤当年为了追求他妈，尽管是师兄，那也是把他妈李秀兰该干的活都揽了过去。终于有了下一代，顾鹤就琢磨着怎么把这些杂活都甩出去。 待顾淮长到八九岁的时候，顾鹤就觉得顾淮该全面接管家务了。顾淮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学的做菜。 也就是头几次做菜，顾淮比较紧张，后来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倒是经常觉得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直到现在，他又有了小时候那种忐忑感，甚至还有点羞涩。 颜夏轻咬着唇，可是唇畔是止不住的笑意。她眼睛特别明亮，看得他连该在这时再次说出口的告白都说不出来。 顾淮理了下思绪，咳嗽了下，才开口：“我……” 颜夏也整理了下表情，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嗯？” 顾淮被这一打岔，又得重新做心理建设。 他又清了下嗓子，“我……”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接着响起的还有林清质的声音，“夏夏，是我。” 颜夏猛地跳起来，把椅子都碰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颜夏赶紧去开门了。接着就是他们的正事。 听着他们的对话，顾淮也在想，自己选择今天是不是很不合时宜。 明知道颜夏的便宜二哥现在有事，他应该往后推才对，而不是觉得自己的事不该被他耽搁。事实上，刚发生这些事，颜夏也没心情跟他谈作为人生点缀的感情。 但是颜夏让他不许先吃，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应该也不用太久。 顾淮调了杯芋泥椰奶给颜夏，她正专心作画，根本没搭理他。他就默默退了出去。 坐了一会儿，顾淮突然想起，其实他也能帮一点忙。 顾淮在微信上敲了下林清质：“二哥那个经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是不是在帝都？” 因为华国传媒集团多位于帝都，所以艺人和他们的经纪人也多居住在帝都。林宵晖没拍戏的时候，也是在帝都的时间多一些。 林清质回复：“叫王向晓，是在帝都没错。” 顾淮想，那这人完了。 华电工总部可不像78所，对灵异事件管理要严格得多，对于邪术更是零容忍。因为那是帝都，是政治中心，是不允许这些事存在的。 当年，像南粤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大家还能把某些东西当风俗保留一下，帝都那是一律取缔。什么纸扎什么纸钱，都被取缔了。虽然纸钱实际上没什么用，但是封建迷信要取缔，那就全都干掉，半点不留，不给任何口子。 虽然近两年烧纸钱也被允许了，但也仅仅是烧纸钱，华电工总部对于帝都范围内的邪术事件依然是零容忍。加上他们又没有特大事故，人员配备充足，处理邪术事件更是得心应手。 顾淮问清那人的地址，又要了照片，解释了下要把这个事报给官方机构处理，就把这些东西发给萧广白，并说了下林宵晖的事。 啧，这人惨了。要是他是主谋，说不定以后就查无此人了。 顾淮做完这些事，又过了两个小时，颜夏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捧着笔记本电脑给他看画好的陈四夫人像。 “顾淮，你看，我画的夫人像怎么样？” 顾淮定睛一看，就无语了。 夫人这颜值，怎么在她笔下又升级了？ 第146章 第67章 想不到标题 娱神、飨神、沟通神灵，以期实现自己的愿望，这就是华国的传统祭祀。 在这三步中，娱神和飨神是重头戏。这套把戏说白了就是哄神开心、给神好处，这样你提出愿望，神才有可能替你实现。 其中娱神的传统是以美娱神，这个传统甚至可以追溯到先秦。 纹饰是娱神，音乐是娱神，舞蹈是娱神，杂技是娱神，戏剧是娱神，绘画和书法也可以是娱神。总之，你能想到的传统艺术形式，都曾经行使过娱神的职责。 旃然派娱神的主攻方向是乐舞、杂技和戏剧。像顾淮，因为身体素质关系，舞蹈和杂技都相当出色，至于乐么，虽然乐器一般，但是他嗓子条件好，唱功又还不错，所以在这方面也合格。 但是旃然派在这之前还没有擅长绘画的人出现。 最擅长绘画娱神的当属佛教。早在南北朝时期，中原佛教的寺庙就普遍应用立体画娱神，唐朝他们更是流行绘制神佛、僧人、神兽眼睛随人转盼的壁画。 当然，画像眼睛随人转盼的原理没什么特殊的。只要人或兽的眼睛是直视前方，只要透视正确，观看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画像的眼睛都会跟随自己。不信你用手机自拍一张直视镜头的照片，再移动角度观看，一样能发现人物眼睛跟随。 数百年后，欧罗巴又发明了一次这个技法，他们把这种技法导致的眼睛跟随现象称之为蒙娜丽莎效应。 但就算是这样，旃然派也没人能掌握这种技能，因为真的没有人擅长绘画。 顾淮知道夫人是很想要擅长绘画的弟子的，所以她对颜夏的偏爱几乎可以预见。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女朋友对夫人滤镜能叠得这么厚。虽然说娱神很多时候就是拍马屁，但她能画到这个程度也称得上其中的佼佼者。 第152章 “不好看吗？”颜夏笑容渐渐消失，“我知道我板绘水平有点跟不上。” 顾淮：“……” 你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夫人在你心里到底长什么样啊？ “不，我觉得够了。”顾淮说，“你画得太复杂那么小的木牌也不好刻。” “那我发给三哥了。” 顾淮眼睁睁地看着颜夏把夫人美颜max画像发出去。要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夫人的弟子，真的要严肃指出这画真画得有点离谱。 处理完这些，他们终于可以再次把花束沙拉拿出来，完成被林清质打断的事。 虽然是第二次，顾淮依然心神荡漾，但他这回终于能顺利说出来。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颜夏笑弯了眼。 “嗯，我也喜欢你。” 两人傻兮兮地笑着，开始解决这花束沙拉。就是吃着吃着，颜夏说，“我怎么觉得这花有点像萝卜开会？” “……什么啊，我有放鸡蛋的。” “但是很好吃。”颜夏又补充。 顾淮被呛到了。 无论如何，他们终于把仪式补上了。 很微妙，虽然之前已经确定在一起，可是也许真是仪式感的问题，现在他们觉得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是真的彻底确定了一样。 只是当晚，他们依然没睡到一起去。 没办法，第二天都要早起上班。两个都是第一次的人，鬼知道会干成什么样，还是要找个时机。 接下来的一周，一切都似乎在好转。 周一，颜夏收到了78所打进卡里的15000块。 颜夏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能有这么多。顺带一提，顾淮收到的是14000。这可比她预想的多太多了。 不过，原本，她以为78所会能拖就拖。 “本来是这样，可是老郭应该是向上面要到了钱。”顾淮是这么说的，“酒会那事闹得太大了，不止南粤，还有其他地区的富豪都被影响。之前78所经费被削减得太厉害，人员又不充足，老郭肯定哭穷去了。” 顾淮说，“你看着，老郭要到了钱，肯定还得搞事。” “搞事？” “嗯。那些富豪的命也折损了吧？78所肯定还得善后。” 周二，颜夏收到李秀兰的信息。 78所要请他们为酒会那些富豪举办醮事，李秀兰问她能不能画一幅夫人像，届时请法要用。 这次的酬劳不会少，78所难得大方了一回。 颜夏想起夫人让她画像的事。 “油画可以吗？” 李秀兰说可以，颜夏开始着手绘画。 醮事定在七月中旬，也就是一个月后。刚好他们现在临近期末，颜夏有空得很，正好为夫人作画。 上班摸鱼干副业，果然好爽。 周四，林宵晖眼神呆滞地过来吃饭。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老王……就我的经纪人好像是个间谍。” 林清质不动声色地说，“哦？” 林宵晖捂住脸，“我周一收到安全部门的通知，说他是潜伏多年的间谍，到处窃取情报。前两天我回帝都协助调查去了。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老王竟然是这样的人。” 颜夏和顾淮默默扒饭。 华电工总部还真是雷厉风行，这就把人给处理了。 林清质就“嗯嗯啊啊”地听着，只有林宵晖一个人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 看来，便宜二哥暂时是比较安全了，就连命禄都恢复了些。不知道醮事能不能帮上点忙。 颜夏思考着能不能让林宵晖插个队，最后决定问一下李秀兰。 李秀兰表示没问题，她来处理。 嗯，这样三哥也能放心多了。 周五，顾淮觉得终于到了自己的时间。 他为这一天做了很多准备。 套他买到合适的了，他还看了无数教程、无数里番，理论储备也足够了。 而明天是周六，他和颜夏都休息，有足够时间可以进行实践。 他就等着总来蹭饭的林清质赶紧走人。 但是林清质今天特别烦人，他就坐在那里跟颜夏聊啊聊啊，这一聊愣是聊到九点多才走人。 所以说，跟亲戚住太近就是灾难。 但无论如何，总算到他的时间了。 第147章 第68章 则为你如花美眷 林清质终于走了，顾淮却犯了难。 虽然他和颜夏关系明确，可是这种事还是要征得同意的吧？这种事要怎么开始才会不显得冒犯？ 按理，颜夏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上次她那么直白地问了。但是上次是上次，这次她同不同意，那是另一个问题。 趁着颜夏在洗澡，顾淮赶紧搜索起来。 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你跟她说“我家小猫会后空翻，你要不要去看下”，把她骗回家就行了。 就不说家里根本没有猫了，这不是一直都一间房吗？后续呢？后续怎么搞？ 他翻了一堆答案，大多是说女生否定都是害羞，是半推半就，直接推就行。 顾淮：“……” 你们怎么知道女方不同意就是同意的？说不定人家真的是不同意，这不就是强奸？ 他又继续翻答案，倒是看到一个女生的回复：我希望对方是直接提出来。不要撒谎，说什么也不做。如果同意就做，不同意就作罢。 还是得直接提。 第153章 可是他始终没找到最关键的怎么提的攻略。 颜夏都洗完出来了，他还没想好。 他洗的时候还在想，洗完了还在想。 顾淮洗完澡都还在发呆。往日这个时候他已经要来一个晚安吻再熄灯了，颜夏看他完全没反应，拍了拍他。这一拍，倒是真把他的魂拍回来了。 顾淮看向她，忽然说，“你看过《牡丹亭》吗？” 颜夏被他问得只有一个反应：“啊？” 不过《牡丹亭》么，她也看过。毕竟某年奥运会上昆曲亮相实在惊艳，她出于好奇也看过他们的名剧《牡丹亭》。 所以颜夏还是老实说，“看过。” 虽然根本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 顾淮紧张地清了下嗓子，“那……我给你唱里面的《山桃红》听听？” 颜夏无法理解地瞪着男朋友，她很想问的：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这个点你跟我唱小曲儿？ 但是男朋友这么有兴致，她还是答应了。 “好啊。” 颜夏也不记得《山桃红》是哪段，顾淮念白的时候她也没反应过来。 “姐姐，咱爱杀你哩！” 但当顾淮唱起来，颜夏脑子跟被劈一样全懂了，这不就是他们的名段吗？！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姐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顾淮看颜夏就只会瞪眼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唱。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颜夏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有些羞涩。她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但又把视线移回来，盯着顾淮的眼睛接了句，“去怎的？” 这下顾淮卡壳了。他只会傻乎乎地盯着颜夏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唱，“和你把领扣松，衣带……” 他又停了下来。 汤显祖这词写得也太直白了。 颜夏替他接了后一个字：“宽。” 后面的词顾淮也唱不下去了，他们对视着，最后还是颜夏张开双手，打破了沉默。 “按照汤显祖的剧本，这个时候你应该要抱住我了。” 什么生前抱，旦推介，什么生强抱旦下。虽然现代昆曲没有谁这么演的，因为要雅，不能当粉戏。 但是他们又不是真的在演《牡丹亭》。 顾淮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袖梢儿搵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虽然过程也比较折腾，两个新手第一遍不是特别顺利，甚至出现了某些极其离谱的状况。但是接吻都能练习出成果，这个为什么不能？ 休息了一会儿，颜夏总结了下经验，又骑到顾淮身上。 “再来！” 但是顾淮也不能让她在上面。 两个新手还是老实一点吧。传统有传统的理由。传统常见就是因为它上手容易！ 第二天，颜夏破天荒地起晚了。没办法，前一晚睡得太晚了。 她身上倒是干爽，还穿着新睡衣，毕竟有人在她睡了以后还忙活了很久。现在连床单都是新换的。 颜夏起来以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不适，脑子里瞬间飘过无数小说里的描述，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舒服过头了，就赶紧跑去照镜子。 然后她发现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皮肤也挺白的啊，怎么看着也挺正常的，没有浑身青青紫紫？ 而且她也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痛。 昨晚后面确实有点疲倦，但是现在也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身体素质比较好有关。 不对啊，按照小说里的描述，那些女主是真的被男主狠狠地打了一顿吧？否则怎么会浑身青青紫紫还痛得要死的？ 他们到底是演的这个动作片，还是那个动作片？ 小说里根本不是妖精在打架，是人类在打架吧？ 顾淮回来的时候，发现女朋友不在床上，最后在洗手间找到衣襟大开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女朋友。 “……你在干什么？” 颜夏一边扣上扣子，一边唉声叹气地摇头，“没什么，就是再次确定小说是骗人的。这个世界看上去也不太像言情小说构成的。” 这要是言情小说，女主角就算是魔神都得青紫给你看。夫人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具体指代什么，是她想偏了吗？ ……不对。 只有普通小言才一度流行那种浑身疼痛和青青紫紫吧？这里面要是有篇破文，或者男频文呢？ 颜夏很快又否定了破文。 这要是破文，她和顾淮能拖这么久？顶多见两面就能抱一块去。 想不通。 不过夫人也说了，她只需要当自己就可以。 那她就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好了。 颜夏跳到顾淮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笑弯了眼。 “我要早安吻。” 第148章 第69章 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 单则是混阳蒸变，看他似虫儿般蠢动把风情扇。一般儿娇凝翠绽魂儿颠。这是景上缘，想内成，因中见。 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 颜夏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明明一开始只是要早安吻。 这下，她倒是确实有点疲倦。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又一次以后要求顾淮把衣服给穿上。 第154章 人不能一整天都耗在这事上对不对？ 要节制。 在这个问题上，顾淮倒没什么异议。 虽然华国谈性色变，但房中之术一向是养生重点。毕竟《汉书》都有说的，“房中者，情性之极，至道之际……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所以这也是一个自古以来。 像马王堆就出土了房中书，里面的《十问》甚至还说大禹不行导致家中大乱，大禹请教师癸怎样才能重振雄风，经过一番调理以后他又行了，从此家宅安宁。 虽然<a href="" target="_blank">西汉人民似乎给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弄了一个船新的版本，但也能看出性在西汉人民眼里有多重要，性不可缺少。 就是在《十问》里，师癸给出的建议就有“动用必当，精故泉出”。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你做这事也得适当，要劳逸适度，这样你的精气才能充足。 这种自古以来的东西，旃然派当然也有传承，所以懂肯定是懂的，就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个问题。 所以顾淮问：“那你觉得多久一次合适？” 突破关系以后，这种问题倒是可以轻易问出口了。 颜夏思考了一会儿，说：“四天一次？” 顾淮眼神有些不善了，“你确定？为什么？” 才刚开荤，他不是很能接受这个频次。 颜夏说：“孙思邈说的啊，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 这话出自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千金要方·房中补益》，他这是直接给房事开频率处方了。 顾淮也看过，但是他一秒反驳了：“他还说御女多者可采气呢，还说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万岁，你觉得可能吗？” 颜夏哑然了。 确实，孙思邈说过。 这些话还跟她说的出自孙思邈同一篇文章！ 这也是既往房中之术的问题，尤其是这东西被纳入某宗教当秘术之后，一些信徒都指着房中术可以长生不老、肉身成圣。 当然，他们旃然派才不指着这个可以长生不老，现代性科学也会告诉你，这是纯纯做梦。 颜夏说，“那你想要多久一次？” “三天一次！”顾淮一秒回答。 颜夏眨了眨眼睛，说，“好。” 这个频次她完全可以。 顾淮又亲了她一下，这才下床去做饭，颜夏自己去洗澡。 不是顾淮不想帮一下忙，只是颜夏坚决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试验人性。 不过这一天她真的什么都没干，因为下午她忙着睡觉去了。结果就是林清质过来蹭晚饭的时候很是困惑。 “夏夏你平时周末也总待在家里吗？” 颜夏：“……” 顾淮：“……” 颜夏干笑着说：“最近比较累。” “你不是说临近期末都没有课了吗？怎么这么累？” “……下个月有醮事，我们要准备。”颜夏干巴巴地解释。但说到这里，她灵光一闪，“三哥，你要不把二哥也忽悠过来？” 林清质被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愣了下。 “嗯？” “祈安禳灾，对二哥有好处的。” 林清质心动了。他问清楚醮事举办时间，就决定到时绑也要把林宵晖绑过去。 他最近好像也就只有一个破恋综要拍，想来是拍不了多久的，到那会儿肯定有档期。 不行，得趁着他还没定新工作，先把他档期给占了。 吃完饭，林清质就回去进行说服林宵晖的工作。 林清质一走，颜夏就忍不住踹了顾淮一脚。 “你就让我自己想理由！明明就是你害的！” 顾淮讷讷地说，“这不是我来回答更让你哥怀疑吗？” 颜夏不管这个。 “那你也不能就让我自己想啊。你不能打岔吗？” 顾淮：“……” 她哥有多敏锐她不知道的吗？ 但顾淮还是认下了错。毕竟他也心虚，确实没节制了点。 但当天晚上，他还是成功爬上了床。 虽然要有节制，可是今天都已经这样了，明天再开始节制吧。 一番胡作非为。 第二天早上，颜夏一睁眼又下定决心要节制。 真的要节制，不节制不行。 三天一次，今天就开始实行。 她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陌生电话响这么久，不是移动的就是推销的，再不然就是诈骗的。 颜夏直接挂了。 但那个号码锲而不舍，挂了继续打，拉黑了又有一个新的号码打进来。 颜夏没法，只好接了起来。 “你好，颜老师。非常抱歉，一大早打扰你，我是78所的李雯雯，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李雯雯看向隔离区里笑得一脸诡异的林娇娇，咽了咽口水，“隔离区似乎出了点问题，你和顾老师能不能过来看一下？报酬好商量。” 第149章 第70章 谵妄 “我什么都没看到。” 颜夏盯着隔离区里的林娇娇好一会儿，给出这样的结论。 诚然，隔离区里的林娇娇诡异地又哭又笑，看着特别瘆人，但是她周边很干净，没有鬼魂，也没有鬼域重叠现象。颜夏也已经把眼镜摘了下来。林娇娇的命在她眼里也正常得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牵拉着她。 第155章 顾淮看了一会儿也说，“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李雯雯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见颜夏他们看着她，她解释道，“林小姐情况都还可以，就是问了下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可是今天一早，她就这样了。” 颜夏想，这么突然的吗？ “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颜夏这么说，“要么就是这灵异厉害到我们看不到，或者潜藏在她体内，就像三哥之前那样，要么就是跟灵异无关。” 颜夏看向李雯雯，“你们给她检查了吗？” 李雯雯点了点头，“报告还没出来。” 那他们也没办法啦，没他们的什么事了。 颜夏是这么想的。 顾淮跟李雯雯商议了报酬，假如林娇娇这不是灵异事件，他们这个是多少，假如是灵异事件后续需要他们处理又是多少。 颜夏在旁边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所以顾淮是怎么能和人有来有回地吵这个问题的。 “走了。” 顾淮走到她身边，她这才回过神来。 出来的时间还早。颜夏惊觉她也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就是上班、修行、学习，人都要傻了。 不管，她要去玩。 她和顾淮一合计，两人决定去游乐场。 路上颜夏给林清质发了信息，说明林娇娇的情况，并告诉他，他们去约会了，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只是到游乐场的时候，这两个人才发现自己是智障。 人山人海。 假如是让某温姓武侠大家来描述这个场景人数之多，恐怕他能写上一整页的人字。 所以这些人都是打哪里来的？ 就算是修行以后不那么怕热了，颜夏也实在不想排队。所以两人又灰溜溜地走了，转道附近的公园。 龙舒公园不需要钱，免费。因此人流其实也不算小，说不上多清幽，值得称道的也就是这里的荷花种得极好。 但是这两个人对于荷花的兴趣还没散步大。 他们搂抱着从公园南门一路走到北门，又从北门折返，慢慢走回南门。 公园的绿化很好，多是榕树，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到地上的只有些许金色的斑点。像南粤这种六月已经是热死人的天气里，这里简直阴凉得不可思议。 后面他们也不说话，就依偎着慢慢地走着，耳边间断会传来戏曲的乐声。 有时是粤剧，有时是黄梅戏。转着转着，就能看见几个老人拿着平板外放着戏曲，自己也跟着唱。 他们又碰见两个唱昆曲的老人。 颜夏听了一会儿就跟顾淮说，“我觉得你唱得比较好听。” 顾淮十分赞同，“我也觉得。” “你好自恋啊。” “什么啊，你不是才说我唱得比较好吗？你要再听一次山桃红对比一下吗？” 颜夏忍不住笑着捶了他一拳。 两个人就在公园逛来逛去，耗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晚饭前回去了。 这顿晚饭，不知道为什么陈烁也在。据说是来探望林清质的，但是颜夏觉得他留到现在只是想蹭个饭。否则何必还特意地跑过来说他今晚也留在这里吃。 晚饭时，他们又聊起林娇娇的情况。林清质神色淡淡，倒是没多大反应。 颜夏不由得看多了他几眼。 林清质说，“她现在能活着就很好了，我之前都以为她死在小时候了。” 颜夏：“……” 所以是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听见什么都会觉得赚了吗？ 不过林娇娇的情况确实很奇怪。先前对着林清质，颜夏多多少少会有直觉上的不对，但是对着林娇娇反而是没有的。 “没什么奇怪的。”陈烁说，“icu的病人住久了都会谵妄，何况是她那种情况。” 颜夏困惑地看向他，“谵妄是什么？” 陈烁想了想，觉得也不太好跟她和顾淮解释，只好说，“你们可以理解为突然疯了。通常就是有幻觉，情绪也乱，行为错乱。” 顾淮说，“那不就是精神病吗？” “怎么会是精神病？谵妄是临床综合征，不是疾病。” 颜夏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临床综合征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区别？” 陈烁被噎到了。 他受不了了，看向林清质，“老林，你来给你妹解释一下吧。” 林清质说，“夏夏，你可以理解成一组症状或者表现。就是有个学生，他考试成绩不好，这是症状。他打架、考试成绩不好，这个你可以当作一组症状，就是综合征。但是是什么导致他这些情况的，就是疾病。” 颜夏懂了。 “可是林娇娇怎么会疯掉的？” “原因海了去了。住进icu的病人，很多人住多一段时间都会发疯。在那种封闭的环境里人是很压抑的，更别说要面临死亡的恐惧，又见不到亲人朋友。而且么，隔离区是见不到太阳的，她不知道日夜，时间感会逐渐消失。那里仪器又多，吵得人也睡不好，睡眠剥夺可不少见。要是有病，还有一些药物的影响，那就更容易疯了。 “你们那个便宜妹妹，前段时间受伤得很厉害吧？这就是疾病。因为她痛，她睡不着，那肯定要用止痛药和安眠药吧？这些药物用得不合适也是危险因素。她在那种环境下还待了那么久，发疯有什么奇怪的，不疯反而可以夸她几句。” 第156章 颜夏问，“那她怎么办？” 陈烁说，“搬出隔离区，到外面去，过两三天自然就好了。哎呀，icu那些病人也一样，我们好多糖尿病急症进icu久了的病人都差不多。不过呢，我不觉得78所敢轻易把她放出去。在隔离区都能搞出这么多事，谁敢随便放？出什么事78所这帮人都要一撸到底。 “希望她在那帮人讨论期间可以好好活着吧，有些人严重的时候可是会自杀的。” 颜夏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第二天，林娇娇的报告出来了，确实暂时排除了灵异方向的问题，他们请精神科医生去给她看了，给她吃抗精神病的药物。 但完全没提让她出去的事。 颜夏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 第150章 第71章 是不是只有死亡可以逃离 林娇娇的事，说到底和颜夏关系也没那么大。 她们也不是很熟的。 虽然有时想起林娇娇会觉得可怜，但也仅此而已。她当务之急还是给夫人画像。 在祈安禳灾的醮事里，法师需要请出自己供奉的主神画像。旃然派的自然是陈四夫人。假如有条件的话，他们还得把所供奉的最具代表性的天鬼都给画上去，一层一层的。颜夏就见过书里对完整神图的描述，当有九层，其中夫人在第一层，雪山和尚在第二层。 但是完整的神图早就遗失了，包括上面记载的一些天鬼，在这数百年里也逐渐消失，自然也不可能再现。 所以现在旃然派一般都是请出夫人神图。 但是夫人一直对自己的神图很不满意，所以这回醮事才又让颜夏作画。 夫人的形象多变，完全看她自己心情。她最常见的装束还是绯衣红裙，配上鸣角、法索，非常标准的巫祝打扮。但也有穿着官服的，或者凤冠霞披的造型。然而这些造型你在普通供奉的时候随便，在作为主神被请出来时，她却只有一个统一的形象——头戴平天冠，身着龙袍。 颜夏想过这是否说明夫人在天鬼里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实际上天鬼没出现过类似人类的身份和组织，夫人似乎只是喜欢而已。 画进行得倒还算顺利。颜夏甚至觉得自己的状态比以往更好了些。 就在夫人的画像刚完成的时候，颜夏又接到了78所的电话。 林娇娇自杀了。 还好，是未遂。 他们又要颜夏过去看看，是不是鬼魂作祟。 “我什么都没看到。” 颜夏观察了一番，又给出这个结果。 林娇娇又用上了镇静药，周边还是干净得很，现在人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恬静。 李雯雯又道谢。看着他们那个样子，颜夏觉得他们也知道林娇娇的问题在哪里，只是他们现在可能更希望林娇娇是被灵异操纵。 人总是更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愿意去接受那个更接近真相的答案，因为自己不想要。 颜夏也是这样，她理解。只是涉事其中的另一些人未免过于可怜了些。 后来，各种讨论以后，林娇娇终于被转到感染二科。 出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颜夏被安排每天看一下林娇娇，以确定她本人和工作人员的安全。 这样，在转出去的第三天，林娇娇似乎终于恢复清醒了。 “姐姐。” “你好点了？” “嗯。” “放心，你现在周边比较干净。” “嗯，谢谢。” 这是林娇娇清醒后她们第一次对话，就这么几句，结束了。 林娇娇醒来，颜夏就觉得这兼职有点尴尬。 她们之间的关系，让她觉得她不太合适天天去看一下。但是78所似乎认为她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因为其他人的眼没有她看得多。 算了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林娇娇似乎还是挺期盼她的到来的，虽然她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这么过了几天，林娇娇鼓起勇气向颜夏提出要求。 “姐姐，你能不能让他们给我弄点化妆品？” 颜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化妆品？” “对呀。” “为什么？” “……不化妆你觉得能见人吗？”林娇娇憋了很久了。不化妆，就算能让她出去，她也觉得不能出。 “能啊。”颜夏理所当然地回答。 林娇娇被这个回答砸懵了。这时她才发现颜夏一直都是素颜，只是她人好看，所以没那么容易发觉。 但是她甚至不能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得了吧，绝大部分人化了妆也赶不上人家素颜。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颜夏问，“化了妆心情会好点吗？” “嗯嗯，会。” “可是你的手还没完全好，真的行吗？” 林娇娇看了下自己右手，一咬牙，“行。” 不就是单用左手吗？她行。 “那我帮你问问。” 于是，林娇娇得到了化妆品。 过了两天，林娇娇得到了平板电脑。 又过了两天，林娇娇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还不能和家人见面，但林娇娇觉得自己活得像人了些。 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对颜夏是什么感觉。她觉得颜夏有点像哆啦a梦，能实现她的一百种愿望。 她又鼓起勇气问颜夏，她能不能和林太太和林仪景见面。 第157章 颜夏说她问问。 然后，林娇娇如愿以偿。 姐姐这不是哆啦a梦，简直是许愿机。 林太太和林仪景都很激动。林娇娇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甚至不知道过去那些年，她有时候根本不是她自己。但是他们还是非常轻易地接纳了现在的她，或者说曾经的她。 有时她也会想，他们爱的到底是谁。她不是她的时候，他们也爱。她现在清醒了，他们也爱。他们甚至分不清她的区别。这到底是爱她的皮囊还是爱她本人？ 她忍不住问颜夏这个问题。颜夏跟见鬼一样看着她。 “假如林太太得了精神病，你还会觉得她是林太太吗？” “会啊。” “他们也一样。” 哦，原来对林太太他们来说，她之前是得了精神病。 林娇娇心里好受了很多。 颜夏觉得她这脑子，看着不是很有救的样子。 但是林娇娇重提报酬事宜。 之前她答应过给颜夏五百万的。之前她知道颜夏是颜夏以后，她确实一度就想赖账，但是现在她不想赖了。 可是颜夏说，“你不要哄抬物价。” 颜夏不给她银行卡号码，也不给她别的账号。 终于，林娇娇可以离开了。 78所认为她没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回家，定期报到。 林娇娇很开心，出院当天甚至早早起来画了一个她觉得能见人的妆。 经过练习以后，她用自己不习惯的左手都能勉强过得去了。 只是来接她的人里没有颜夏。 看着林太太和林仪景，虽然她之前就隐约觉得颜夏不会出现，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失落。 “秦羽他们也来了。”林太太温和地对着她笑。 林娇娇有些高兴。 是她那三个竹马。虽然她也好久没想起他们了，但还是有被重视的高兴。 但这种高兴在医院门口见到他们的瞬间被粉碎得彻底。 林娇娇的牙关都在打颤。 她看见了，看见了在他们旁边的那些东西。 “娇娇？” 林仪景有些不解。林娇娇怎么不但不出来，反而退回医院里了？ “姐姐呢？”林娇娇觉得自己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 还好，还好她一定要拐杖，不要轮椅，她还能自己走走。 林仪景愣了下，这才想起林娇娇说的是颜夏。 “她没来。娇娇你想见她？” “我先不出院了。”林娇娇脸色煞白地说。 林太太都被惊呆了，“娇娇你在说什么？怎么突然不出院了？” “反正我不出院！姐姐不来我就不出院！” 林娇娇尖叫着，拄着拐杖艰难地往住院大楼走去。 姐姐不来，就是打死她，她也不要出去！ 第151章 第72章 信号不好 林太太联系不上颜夏。 微信没反应，打电话直接是“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夏夏不会是把她拉黑了吧？ 林太太急了。 林娇娇躲回了病房，怎么也不肯出来。冷家、秦家还有霍家那三个小子被医院的人挡在病区外，无论怎么说都不让进。现在就只有她和林仪景两个人在病房外面干着急。 但林仪景还算冷静，他让林太太打给林清质。 “老三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吗？让老三找她。” 林太太恍然大悟，立刻又拨通林清质的电话。 “喂，妈……” 那边林清质才开始说话，林仪景就把林太太的手机夺了过去，“老三，是我。” 林清质似乎也不惊讶，他问，“大哥有什么事吗？” “颜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妈打不通她的电话？” “夏夏学校今天期末考，她要监考。” “监考就可以不接电话吗？” “大哥，有种东西叫考场手机信号干扰器。”林清质的声音冷了下来，“要有什么事，五点半以后再打夏夏电话。” 林仪景一窒，竟然说不出话来。 林清质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林太太立刻夺回手机，“清质，你听妈妈说。娇娇现在躲在房里不出来……” “喂？喂？妈？”林清质大声喊着，“喂？喂？” “清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林清质声音很平稳，“妈妈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娇娇现在躲在房里不出来，她要夏夏过来，否则她就不出院……” “喂？喂？怎么回事？” 林太太听着林清质这么说，然后把电话挂了。 很快，林清质又打了进来，她接了电话，才刚“喂”了下，林清质又是“喂喂”一通，又把电话挂了。 再后来，她也没接到林清质电话，她再打过去，林清质的电话也是“您拨叫的用户正忙”。 林太太茫然了。 麻风村以前信号好像也没这么差啊？ 那边，林清质第二次挂断电话，立刻把手机关机，换上备用手机，拨给了顾淮。 这个备用手机是他刚买的，上面只存了他目前认识的知道世界另一面的人的号码。 夏夏现在在监考，肯定接听不了，只能找她室友了。 至于陈烁？这个点怕不是正在开医嘱，他打过去怕不是护士骂人的声音都能把他的声音盖住。 第158章 他把这件事和顾淮说了下，顾淮表示先别回复，他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十分钟后，顾淮打回来了。 “没什么事，就是林娇娇好像能看见了，有点被吓到。等颜夏下班再说。” 林清质放下心来，淡定地打开手机，再次拨给林太太。 *** 颜夏中午就接连收到顾淮和林清质的电话，知道了林娇娇的事。 林娇娇竟然也能看见了？这是损害太大了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急不来，这个事得等下班见面了再说。 林清质还把林仪景的手机发给她，嘱咐她先把林太太和林仪景拉黑，否则他们能把她烦死。 颜夏：“……” 三哥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她一边吐槽，一边把林太太和林仪景拉黑了。 她想想，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发了微信问林娇娇的情况。发觉林娇娇确实只是受到惊吓以后，颜夏放心了。 中午，她在教职工午休寝室睡得很舒服。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把林太太和林仪景的号码从小黑屋放了出来。 不过两分钟，林太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颜夏“嗯嗯啊啊”，示意知道了，一边走向来接她的顾淮。 挂了电话，他们才上了车，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颜夏发现病区外秦羽和两个不认识的青年在那里守着。 那两个青年也很英俊，并且和秦羽一样，一人一个大嘴巴鬼。 颜夏沉默了。 这三人三鬼在这杵着真的有点可怕。林娇娇要是能看见，被吓个半死也是很正常的。 秦羽看见她就反应过来了，试图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结果还是被78所工作人员挡在外面。 “为什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能？” 秦羽有些气愤。有些事要是大家都不能那也罢了，但是有人可以，他们不可以，那就很不行。 “颜老师是家属啊。”工作人员立刻回嘴了，“家属哪能一样？” 秦羽想，林家至今也不肯把那位真千金认回去，也没怎么跟人介绍过，这算什么家属啊？家属判定这么儿戏的吗？ “那那个男的呢？” “也是家属。” 秦羽愣了下，难道是别床的家属？可是那男的看着是和那位真千金一起进去的啊？ “谁的家属？” “颜老师的。” 秦羽被噎住了。 所以现在是没啥关系的家属能进，没啥关系的家属的家属也能进，就他们这些真正的朋友不能进是吗？ “秦羽，怎么了？” 冷辰不认识颜夏，有些困惑。 秦羽把颜夏的身份跟冷辰、霍子澄一说，他们都有些不能接受。但病区的大门再次阖上，他们连抗议的地方都没有。 另一边，颜夏已经进了林娇娇房里。 本来林太太他们也要一起进去，但是被工作人员拦下来了。现在房里就颜夏、顾淮和林娇娇三人。 “你还好吧？” 颜夏扯了下被子，原本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的林娇娇从里头爬了出来。 她哭丧着脸说，“一点也不好。” 第152章 第73章 玄门这么便宜，看上去很不靠谱啊 “她没有天赋。” 顾淮很确定地说。 颜夏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 天赋者在人群里的比例并不高，说是万里挑一，但现实比例低于万分之一，华国14亿人口，可是天赋者不会超过14万。林清质当初知道天赋者的情况，还说过这完全符合罕见病的定义。 天赋者怎么筛选也很麻烦，据说要科技来搞就是很多高端的检查，换而言之，就是很昂贵的检查才能确定。虽然已出师的法师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天赋者，但是华国法师人手说不上充足，也不可能天天没事就给你筛查。 所以华国很早就放弃筛查天赋者的计划。 太贵了。经济不用发展吗？民生不用改善吗？贫困人口现在比例多高？普通军队你不用建设？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你投在这大海捞针上？ 尤其是发现发展国内医疗水平，提高全民身体素质，民众见鬼率明显下降以后，这个计划更是被永久搁置。这性价比不比筛查天赋者高得多？ 虽然林娇娇被缠上那么多年还能活蹦乱跳很神奇，但是不是天赋者也不奇怪。 颜夏甚至觉得，未成年无论是不是天赋者都能修行，那么反过来呢？ 林娇娇九岁就被缠上，是个天赋者都有可能被彻底毁了。 只有林娇娇彻底在状况外。 “你是谁？” “你姐的男朋友。” “姐姐的男朋友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白吗？” 顾淮和颜夏的眼神都变了，异口同声地问，“谁跟你说的？” “妈妈啊。” 颜夏被气乐了，“她什么时候说的？” “就昨天。”林娇娇一头雾水，但也有点心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像做了很不好的事。现在还像在当面挑拨姐姐和她男朋友的关系。 颜夏一听，就排除了鬼魂扭曲视听的可能。所以说，林太太还没死心？ “她还说什么了？” “今……今天出院？” “我说跟我的事有关的。” 林娇娇还没见过这么凶的颜夏，被吓得缩了下。 第159章 “就……就是，妈妈说的，你现在男朋友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白，说不定很快就要订婚了，我也是时候定下婚事。别的没说什么了。” 颜夏一听就炸了。 订个头的婚啊，不带这样乱点鸳鸯谱的。自从酒会之后，她连面都没和沈白见过，林太太怎么还能说他们在交往？明明上次见面都跟林太太说了，顾淮是她的男朋友，林太太怎么还能这样一厢情愿的？ 顾淮一秒理解是林太太在瞎拉郎，倒是彻底放松了。 颜夏现在除了上班，跟他几乎就是连体婴状态，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还多个男朋友。 确实，有人声称是上班、加班，实质是出轨。但是颜夏不可能。 颜夏还得上课、备课，她连上班摸鱼时间都在背书、画图，不然就是修炼动功、偷偷练习仪轨程序。 她都快把自己修成真正的章鱼了，要还能交第二个男朋友，这都不是时间管理大师了，是真正的分身术大成才行。 但不好意思，人类没有分身术。 确实，能弄个傀儡冒充自己，可是傀儡没法帮你背书、训练。就颜夏那个熟练程度，她哪可能弄虚作假？而且傀儡只能做很单调的事，用傀儡钓凯子也不可能。 颜夏跟林娇娇说，“我跟沈白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男朋友是顾淮。” 在颜夏可怕的眼神下，林娇娇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淮安抚地摸颜夏的背脊，给她顺了顺气。 颜夏舒服了点，这才跟林娇娇解释起她的状况来。 “你会见鬼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你之前被鬼魂缠身，后面又是受伤，又是自杀未遂，现在身体虚弱是很正常的。一般人只是身体虚弱也不会见鬼，但你先前长年接触鬼魂，身体产生了一些改变，所以才会见鬼。” “那怎么办？我会一直见鬼吗？” “不好说。但是绝大部分人还是可以恢复正常生活的。” 天赋者一旦见鬼，除非修行有成可以自行闭眼，否则那就是永久的改变。非天赋者不好说，绝大部分人随着身体素质的提高就不会再见到，但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倒霉鬼被永久改变了。 颜夏想了想说，“你要规律作息，让林太太帮你找营养师专门调理饮食，再让她找一对一的康复治疗师帮你康复身体。等你手脚好了，再找个团队帮你提升身体素质。” 林娇娇问：“没有更快的办法了吗？” 颜夏肯定地说：“没有。” 林娇娇急了，“那岂不是要很久？” 颜夏有些不忍，“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姐姐，你帮帮我……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林娇娇开始掉眼泪了，“我不想总是见到……” 颜夏更加不忍，顾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先别说话。 顾淮冷笑了声，说，“没别的办法。要是你不干，那就是一辈子都这样。短的一辈子或者长的一辈子，都这样。” 林娇娇眼泪立刻停了。 颜夏：“……” 这收放自如，她自愧不如。 林娇娇不太甘心地说，“那好吧。” 林娇娇又说，“那秦羽他们呢？姐姐你会把他们都处理了吧？” 颜夏听着这话特别不对。这是在说处理那几只鬼，还是处理那几个人？ 她怎么觉得林娇娇的意思是，她那三个竹马麻烦她也打包处理了？ “我们会上报的，让上面处理。” 这事本来就很麻烦，颜夏也不想多掺和，让78所讨论处理吧。 林娇娇一听就不干了，“什么啊，这个破……” “华电工是处理特殊事务的专业机构，他们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件。”颜夏立刻打断林娇娇的话，她可不想这么无厘头地把华电工给得罪了，“他们会处理好的。本来你的三个竹马身份就比较特殊，一般人处理不来。” 林娇娇一听也是。 冷辰、秦羽还有霍子澄都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指望姐姐一个人对抗三个家族好像是不太现实。 林娇娇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失落。 她还以为姐姐可以直接把他们打包走的。 现在她想到他们三个都有点发怵，就算以后驱了鬼，她也会想起今天的情形的。 还是直接再也不见比较好。 “对了。”颜夏突然想起，其实醮事也可以把林娇娇带过去，顺便让林家捐点钱，“下个月有个祈安禳灾的醮事，你让林太太带你过去。对你有好处。” 毕竟祈安禳灾的醮事里，现场的人都会被夫人稍微调理一下，身体会比之前好一点，可以省点功夫。 林娇娇精神一振，连连点头，把颜夏说的醮事时间地点记了下来，包括她暗示的捐款也记了下来。 她就知道姐姐不会那么狠心就只让她天天锻炼身体，果然还是有缩短时间的捷径可走。 “姐姐，一百万够不够？” 林娇娇想，捐多点，是不是也好得更快一点。这就跟景教的赎罪券一个原理嘛！ 颜夏无语了，过了一会才说，“都说了你不要哄抬物价。” 六天的水陆大会花费大概就是20万，这种才一天的祈安禳灾醮事你给捐100万？离不离谱啊。 听到顶多也就捐几万块，林娇娇还有些失落。 这么点钱，效果应该很一般。 “就这么点，还没我余额宝一年的收益多呢。” 第160章 她余额宝里放了500万，一年也有个10万的收益吧。反正平时她都刷林父的信用卡，这些钱用不上，就扔在那里。 林娇娇叹了口气，这玄门这么便宜，看上去很不靠谱啊。 第153章 第74章 要做什么就刷爸爸给你的副卡 在醮事举行前，林娇娇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她也拒绝了三个竹马的探视请求。虽然78所也不可能让这么三个人携鬼入内，但是林娇娇的决绝，还是给他们工作带来不少方便。 林太太完全无法理解林娇娇在想什么。 她有些焦急。 她已经规划好了。颜夏跟沈白订婚以后，林娇娇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新郎就在这三个人里选一个。 虽然，夏夏声称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是那个男的除了外表还有什么？他能给夏夏很好的生活吗？他买的房子不是学区房不说，他甚至连房贷都还没还完。 那男的以前是有过拿十几个月、二十几个月年终奖的日子，可是现在他也不做了，现在就在个普通公司混吃等死，能有什么前途？ 夏夏就是太年轻，对男人还存在幻想。实际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她只要和沈白结婚，婚后再多生几个孩子，只要生出继承人，无论怎么样都能保证生活。 林太太看得出来，沈白很喜欢颜夏。颜夏似乎也跟沈白说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但是因为连林清质都不清楚具体，沈白也有些疑惑。她从中斡旋，已经让沈白相信，颜夏是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但已经分手了。她只是受了情伤，不愿意这么快开始一段新恋情，仅此而已。 男人嘛，总有点救风尘的情结。 林太太能看出沈白心动了。颜夏这边只需要再找个时机，好好劝下她就行。接下来要烦恼的就是林娇娇的婚事。 在林太太眼里，林娇娇的婚事是不愁的。冷家、秦家和霍家都是很不错的家庭，他们三家的继承人都非常喜欢林娇娇，林娇娇唯一要做的就是从他们里面挑一个中意的。 林太太是更满意冷家的继承人冷辰。但是这种事还是要看林娇娇的意见，要让她选自己喜欢的。谁知道林娇娇忽然谁都不肯见，对他们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林太太急了，“娇娇，你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林娇娇也很委屈。她也不能跟林太太说那三个人身边跟着厉鬼，这只会让林太太坚信她脑子被神经毒气腐蚀得不轻。 “我现在怎么见人嘛！我不要！” 林太太松了口气，林娇娇这是小女孩的脾气上来了。 她打量了下林娇娇的妆容，也有些心疼。确实，没有往日精致了，虽然还是很美。 “妈妈帮你化妆好不好？” “我不要。”林娇娇真的快哭出来了，她才不要见他们三个，“我现在手脚都还没好，很丑的。” 她只能逮着自己很丑这个事说事，林太太一劝她就哭，哭得林太太没有任何办法，哭得林太太只能放弃。 林太太只能自己去安抚一下那三个小子。 林仪景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林娇娇，“娇娇，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林娇娇泪眼婆娑，“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呀？” 林仪景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突然和颜夏那么熟了？” 林娇娇真的没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挂在十楼外面，完全是靠着姐姐才没掉下去吧？妈妈和大哥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平日他们说她骨折的事，她甚至不敢搭话。 什么叫神经毒气导致她全身衰竭、骨质疏松，所以出现了多发病理性骨折合并严重骨髓炎？ 医院给妈妈和大哥的解释，她每个字都认识，可是连起来她怎么一个字都不懂？ 有一回姐姐带着三哥一起来看她，她忍不住问了三哥这个解释是什么意思，三哥沉默了很久才说，“这太复杂了，很难解释。一般人都不会懂的，你保持沉默就好。” 她又看了下姐姐，姐姐的表情十分诡异。姐姐后来说，“假如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时候微笑就好了。” 但是林娇娇这会儿也笑不出来，只能含糊地说，“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姐姐人很好的。”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之前怎么还问我怎么大额转账？是不是她找你要钱？” 林娇娇连连摇头，“没有，她没有找我要钱。我就是问问。” 林娇娇想想也有点郁闷。 是姐姐根本不要她的钱，这钱想转都转不出去。但是她总要跟姐姐修复关系的，给钱是最快捷的吧？没有人会不喜欢钱。但是姐姐不要，这关系要怎么修复她都不知道。 林仪景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林娇娇的头，“你要记住，看住我给你的钱，那张卡是在你自己名下，不要乱花出去。要做什么就刷爸爸给你的副卡。” 林娇娇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待林仪景和林太太离开，林娇娇立刻掏出手机，给颜夏转了5万，用的自己的卡。 开什么玩笑。用副卡？那她做什么事爸爸都能知道，她有那么傻吗？这种捐款的事当然要用自己的钱。 林娇娇想想那三个竹马都有点头疼。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姐姐就真的不能把他们都送进去吗？她都被研究这么久了，他们起码也得被研究个一年半载吧？她还可以定时回来配合研究，他们出去，她就进来，这样刚好和他们永远错开。 第161章 想不通。 还是先期待一下下个月的醮事吧。 说不定那会儿就好了呢？ 林娇娇想想，心满意足。再刷了下短视频，就沉沉睡去。 另一边，林仪景拨打林清质的电话，毫不意外地听见“您拨叫的用户正忙”的提示音。 林仪景利落地换了个电话，打了过去，结果还是“您拨叫的用户正忙”。 林仪景借了司机的电话，再打过去，电话终于通了。 还没等林清质说话，林仪景抢先说了，“老三，我们谈谈。” 第154章 第75章 你是不是想演俊熙？ 颜夏跟顾淮一起洗完澡，才发现林娇娇转了五万给她。 微信转的账，所以颜夏没有点接收。 早知道就不该把微信给林娇娇的，明明都跟她说了钱转去李秀兰的账户，结果林娇娇还是用微信转给她。 林娇娇这是真痴呆了吗？ 顾淮说，“我看不是痴呆，是想抱大腿。” 顾淮看不惯她披散着湿发的样子，把她薅过来帮她吹头发。 由于在洗澡的时候实在有点累，颜夏倒是没拒绝，软绵绵地接受他的伺候。 顾淮还在嘀咕，“估计就是想补救。觉得78所不太靠谱，所以就盯上你了。你耳根又软，她看着就很会装可怜博同情，你可别上当。” “我耳根哪里软了？” “还说没有？今天那个恩熙一哭，你是不是就心软了？” “我……”颜夏有些心虚地停了下来。 好像也不能说没有心软。 顾淮一看她心虚就有些生气，“你是不是还想演俊熙？你要演芯爱我不反对，但是你要演俊熙是不是傻？” 俊熙？芯爱？谁啊？ 颜夏想了想，行，是《蓝色生死恋》的男主角和恶毒女二真千金。 但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怎么可能是俊熙，我就喜欢你啊！” 本来还想输出的顾淮哑了。 颜夏仰起头，伸手摸了把顾淮的脸，“你的脸好烫。” “是风太热了！”顾淮一秒把原因归咎在吹风机上，“你坐好，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吹头发？” 颜夏只是摸着他的脸笑，顾淮连耳朵都被风吹得烫得不行。 “你坐好啊！” “啊，好。” 颜夏笑嘻嘻地坐好了。 待颜夏的头发吹好，颜夏又要给他吹头发。 颜夏觉得既然顾淮说风太热，就只用冷风给他吹头发。她一边吹一边忍不住摸他的脸和耳朵。 “哎，顾淮，你说我们家的吹风机是不是坏了啊？为什么风还是这么热？” 顾淮不吱声。 颜夏又撩拨了下，眼见着顾淮只是耳朵越发地烫，就是不肯搭话，也不逗他了，就是忍不住不时捏一下他耳朵。 待顾淮的头发也干了，颜夏往他身上一跳。 顾淮反射性地抱住她，笑着吻了下她的头发，“不是说要节制？” “你什么时候见过说减肥的人立刻就开始减的？”颜夏一秒反驳。 那个三天一次自从商定以后就没认真执行过。 但是这不就跟减肥一样吗？大家都是立志的多，实行的少，何必难为自己？ 颜夏吻了上去。 倒凤心无阻，交鸳画不如。 颜夏也见好就收，别搞得太晚，第二天起来还是能好好练功的。 但是刚完事，她也睡不着，就靠在顾淮怀里跟他说话，这时，颜夏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颜夏一看，林娇娇在微信发了个视频申请过来。 啊！她不睡觉的吗？都一点了，这个点数一个病人还熬什么夜！ 她当然没接视频，只是接了语音。 “对不起，姐姐，这么晚了还打给你。”林娇娇一上来就是道歉，颜夏也没法发作了。 “我就是想问下姐姐看到我的转账了吗？” 林娇娇都一觉睡醒了，发觉颜夏还没接收她的转账，有点急了，这才打电话过来。 颜夏说，“看到了，但是我不能接，你要转给我今天给你的卡里。” 林娇娇不太能理解，“为什么？” “那是办醮事的钱，不是给我的。”颜夏解释，“你得转我今天给你的账户。我不负责管钱。” “哦，好吧……” 林娇娇有些低落，她还想说些什么，颜夏赶紧说，“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挂了。” 她都这么说了，林娇娇能怎么办？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夏把通话挂断了。 颜夏刚把通话挂断，就忍不住跟顾淮吐槽，“她都不用睡觉的吗？” “我都说了她会很麻烦了。我看就是有人一直二十四小时都会随时给她回应，她就觉得人人都不用睡觉。” 就是不知道是林太太还是林仪景，还是两个都是了。 被林娇娇这么一打扰，颜夏也没心情再聊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林清质就过来串门了。 “夏夏，最近电信诈骗很多，看到陌生的电话不要接。就算是熟人也要小心。”林清质一边和他们吃早餐，一边分享防电诈经验。 吃完早餐，林清质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说了句，“大哥的电话你还是先拉黑了吧。” “啊？哦。” 颜夏把林仪景的电话拉黑了以后才觉得哪里不对。 第162章 她不太确定地跟顾淮说，“三哥这是……被大哥电诈了？” “就算是也不奇怪啊，你那个便宜大哥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 “林娇娇说她成年以后，大哥专门给她办了她自己的银行卡，还往里面打钱，我还以为他不至于呢。” 颜夏有些想不通。之前看林仪景的表现，觉得这人真是讨厌至极。但是在林娇娇的嘴里，林仪景对她还有林太太还是很上心的。他甚至因为担心她们经济太受林先生限制，为她们办了她们自己的卡，定期往里面打钱。颜夏又觉得这人没那么离谱。 “不就是不锈钢公鸡突然掉了些铁锈吗？这只能说明他可能是铁做的而已。” 颜夏：“……” 顾淮说得太有道理，她竟然没办法反驳。 但是颜夏还是想不通。 “大哥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啊？” 顾淮却完全不觉得奇怪。 “老板不都是这样的吗？你觉得你们校长英明神武吗？” “怎么可能！那个智障跟英明神武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了。老板哪有不sb的？不是这个款式的sb，就是那个款式的sb。你以为老板是龙，是凤，是老虎，是大象，实际上不是个糊涂虫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便宜大哥这不就是个标准的老板吗？” “……” 颜夏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可是，好歹是这么大的集团呢……” “林家那是几代人的产业了吧？都这么大了，会有惯性的。明朝皇帝都不止一个几十年不上朝，这大明都能维持下去没有立刻灭亡，一个大集团在sb老板带领下还活着有什么好奇怪的？” 颜夏扶额。 不行，她快被顾淮洗脑了。 练功练功，还是继续努力练功吧，争取早日把正经也给练上。 练完静功，休息了下，下午又画了些符，颜夏觉得是时候把鸡比雕带出去遛遛。 把正在看书的顾淮叫上，两个人刚出去就看见一个人正在可怜兮兮地拍林清质的门。 “三哥，三哥，你收留一下我行不行？” 颜夏觉得这个人声音有点耳熟。 正想着，那个人发觉有人正盯着他，转头看了一眼。 颜夏：“……五哥？” 第155章 第76章 林初弦（上） 林初弦狼吞虎咽地吃着颜夏端出来的面。 当然，面是顾淮做的，颜夏只负责端出来。 颜夏从没想过会见到这么狼狈的林初弦。在她心目中，林初弦是读社会学还能不忧心未来的公子哥儿。找不到工作？回家里做事不就行了？结果现在，林初弦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看着林初弦连汤都全部喝了进去，颜夏不由得问道，“五哥，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吃完面整个人都活过来的林初弦说，“也没多久，就昨晚到现在。” 林初弦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先是夸了句“妹夫，你手艺真不错”，就开始跟颜夏大吐苦水。 “夏夏，你不知道二哥家里有多变态。他们那些明星就真的不是人是吧？二哥为了防止自己乱吃东西，冰箱里竟然是空的你敢信？我就是晚了点，外面都没什么吃的了，结果二哥家里竟然只有水你敢信？一个日入208万的大明星，家里只有水，连口吃的都没有！” 颜夏插了句，“你不点个外卖？” “他们那边过了十二点也没有外卖送了。就这，高档小区。” 颜夏：“……那今天早上呢？” “我起晚了。二哥留的饭超级难吃，根本没有任何味道，我吃一口就吐了。二哥还留了纸条让我赶紧从他房子里出去，也不让我点外卖。他说的，他怕被人拍到，粉丝会误会。” “……那你可以在路上吃啊。” 林初弦熄火了，过了一会才讪讪地说，“我这不是想让三哥同情一下我嘛，谁知道三哥不理我。” 顾淮冷眼旁观，看着林初弦伸手就摸走几个荔枝，伸手又摸走几个葡萄，一边跟颜夏说话，一边不停地吃，嘴巴就没停过。 顾淮不怎么吃水果，颜夏倒是喜欢，所以自从和颜夏一起住以后，顾淮都会在家里备上应季水果。所以家里一直是摆着水果的。 大舅子人还行，不会乱伸手。但这个便宜亲戚根本没停下来过。 可是这个便宜亲戚来得太突然，他都来不及把家里的水果收起，就只能看着他疯狂地吃吃吃，都快把家里的水果吃光了。 要不是当着颜夏的面，他实在不好把果盘收走，他就直接把东西全收走。 而且这便宜亲戚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顾淮说，“那你怎么不回家？你应该毕业了吧？找到工作了吗？工资多少？怎么还不去上班？” 颜夏都被顾淮惊到了。这提问是不是过于灵魂了？ 林初弦差点被葡萄噎死，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有点怀疑这个妹夫是不是想谋杀他。 “这不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也不好回去……” 顾淮又问，“那三哥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林初弦也不说话了，就埋头苦吃。 颜夏也察觉到不对。 对啊，三哥又不是大哥，他怎么会把五哥拒之门外？ 顾淮说，“三哥可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第163章 林初弦忍无可忍了，这是审犯人吗？ “什么犯了什么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然后他妹妹就真挚地看着他，说，“像。” 林初弦：“……” 他无话可说。 颜夏把他一直霸着的果盘端走，“说吧，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林初弦说，“这说来话长。” 颜夏说，“没关系，今天我们都不上班，有很多时间。” “就……夏夏你知道我们社会学很难找工作吧？我之前不着急，现在发现是真的很难找工作……” 林初弦，男，本科和硕士都就读于某top20高校，本科专业社会学，专业代码030301，研究生阶段学科全称社会学理论与方法。 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总有人纠缠社会学是个大类，你说的社会学真的是030301吗？嗯，是的，至少林初弦是。 林初弦当初读社会学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跟家里没什么关系。 二哥还是跑得不够彻底，娱乐圈怎么会不跟商家合作呢？二哥肯定还得受制于家里。 三哥就不一样了。三哥是医生，又在皮防所这样的单位工作。皮防所还跟普通医院不一样，职工是按照公务员管理，家里想插手都没办法。要不是三哥本人就磨磨唧唧的，又还有二哥拖累，他早就飞了。 所以他也要选个跟家里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专业。 所以在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书后，他一拍脑袋，选了社会学。毕业以后进相关机构专心学术，自然就跟家里没关系了。 结果就是，他掉进了天坑。 但刚入学的时候，林初弦的梦还是很美的。 你看啊，几十年前一百年前的老前辈是在做什么工作。 什么进少民地区去做定性访问，什么没有路，路上颠簸了好多天，什么进去以后语言不通，找翻译，通过翻译跟对方一个老头聊了九个小时，这是一辈子做的最长时间的访谈。 看上去就充满了幻想的泡泡，浪漫得不行。 但现实是大家要么回老家，要么做大城市特殊人群。 因为这种跟深山少民的访谈是看上去很浪漫，实际上毫无质量可言。 社会学非常重视访谈，非常重视访谈本身文本细节。比如说，对方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他遇到的事情，在他的描述里这个问题是什么样的，他怎么归因这些事件。 新闻采访也重视访谈，但是新闻要核查事实。如果对方说的东西跟事实不符，新闻认为那就是不符。但是社会学不一样，社会学认为这个不符是最有意义的部分，这是他所认知到的生活世界。 翻译会丢信息，你中间隔个翻译，新闻采访都要受巨大影响，别说是定性访谈，基本信息全丢了。 更别说你根本不知道翻译水平如何。实际上完全可以想像，那种深山少民地区的翻译，他自己可能就听不懂这帮学者的问题，再转译过来？ 华国社会学人一代一代最后都回到自己老家去搞田野是有原因的。不是所有人都企图偷懒，是因为沟通障碍对于这个学科来说，真的经常是致命的。 所以，只有自己回自己老家，才能解释所有这些东西。 这些事，刚踏入这个学科的时候，林初弦都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他就发现自己跟所谓学术也没什么缘分。 他是个一线城市的土著，他没有老家可以回，他能做的题目几乎是被定死的。 林初弦从小就想逃离那个家，但万万没想到自己选的专业又给了自己一次痛击。 因为这个学科在赤裸裸地告诉你一件事：你是谁，你能做什么，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第156章 第77章 林初弦（中） 林初弦再也不去思考学术的事，就去想工作。 林初弦说到这里，颜夏打了个岔，“那五哥你论文写了吗？” “写了。” “你不是说没老家吗？” “做大城市的特殊人群呗。社会学的博士大多都是做城市范围内的，我一个硕士做这个也不奇怪吧？” “你做的什么？” “前列腺癌患者。” 颜夏：“……” 顾淮：“……” 林初弦问，“你们没什么问题我就继续了？” 颜夏和顾淮一起摇头，“我们没问题了。” 但是到找工作，林初弦再次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社会学毕业能干嘛啊，嘛都不行。 他们社会与人口学院，按理和劳动人事学院一样，毕业生都适合当hr。但现实是，劳人毕业生是被企业抢着去当hr，社人是打破头去抢hr岗而企业经常不要。明明是同一所学校，劳人是他们学校学院里就业最好的，他们社人不是最差的那个，也是最差的那批。 你能想像吗？他们读了这么多年，还是top20的学校，毕业以后竟然求当hr而不得。 因为社会学毕业生很多流向媒体业。 林初弦也跟风去媒体就业。 实习，写稿，好像也还过得去。因为林初弦还比较能写，所以他在公司混得还行。 但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要留在这个在自己领域里也算头部的自媒体公司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很多员工已经准备离职。 再一问，半年没发工资了，甚至医保和社保都断了两个月了，他们正准备讨薪。 林初弦就跑了。 第164章 但是媒体行业现在也不好混。裁员的多，招人的少，重要的是工资也低，林初弦也不太想进。 但是他能去哪呢？能干嘛呢？找不到工作。 这时，他一位自己创业的师姐正在招人，他就去了。 这位师姐的项目做的是国际新闻方向。是的，他又回到媒体那边去了。刚好，那会儿有个二线互联网公司找上师姐，说要投他们。后面这家公司又让他们带着项目加入，说要搞内部孵化。于是林初弦摇身一变，成了这家互联网公司的员工。 但等入了职，林初弦发觉这家公司是以小时为单位的异想天开。这个项目变来变去，先是说让他们弄点开学寄语吸引流量，后面说要让他们去给快死的名人做最后一次采访，等名人一死就把这个采访发出来。 林初弦一度觉得，他们不但在做媒体项目，还需要承担暗杀项目。 总之这个项目变来变去，越变越离谱，变到后面林初弦都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了。这家公司甚至疯狂到一度想让林初弦去做“擦边直播”！ 离谱啊，就算要做“擦边直播”也不该是他去做吧？ 他就一白斩鸡，没有适度健身也没有过度健身，异性恋跟同性恋都不吃啊？ 而且这个项目跟“擦边直播”什么关系？！ 更离谱的是，这个项目没有半点动静，但是日报周报月报一个也不能少。 终于，在又一次写完周报以后，林初弦知道了，这里也不是他该逗留的地方。他提了离职。 在他正式离职的那天，那家公司给全公司每人发了一份几十页的pdf，内容是公司的发展史，一周后要闭卷考试。还不是选择题，是默写，过不了的立刻辞退。 林初弦觉得自己瞥见了互联网公司精神现状的一角。 因着这事，师姐十分过意不去，又为他推荐了另一位自主创业的师姐。 他去那个师姐的手下干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不合适，就又离职了。 折腾了这么久，答辩过了，毕业证也拿了，他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就回了夷安。 林初弦说完，发现颜夏和顾淮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颜夏问：“五哥你说完了？” 林初弦说：“说完了。” 颜夏又问：“你没有别的想和我们说了？” 林初弦说：“我都说完了啊。这么难受的求职史你还要我深入地回忆一下吗？这会让我跟猫一样应激的。” 颜夏又问：“你真的、真的没有别的要说了？” “真的没有啊！完了！” 看着炸了的林初弦，顾淮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那你解释一下，三哥说的你因为诈骗进了局子怎么回事？” 林初弦：“……” 淦！都忘了他们还能直接问三哥。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颜夏小跑去开门，把黑着脸的林清质迎了进来。 林初弦见到林清质就蔫了，讷讷地叫道，“三哥。”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别告诉我，你连自己亲妹妹都想骗。” 林初弦直呼冤枉：“三哥！我怎么可能骗夏夏！而且我是被冤枉的！我可以解释！你刚刚都不听我说！” 林清质直接在他身旁坐下，说：“那你解释一下听听。” 林初弦顿感压力山大。 这个位置……三哥要打他那可真的是一拳到胃。 林初弦也不敢怠慢，就赶紧解释起来。 林初弦离开那家互联网公司以后，在师姐甲的介绍下，到了师姐乙的手下工作。 师姐乙创业项目比较神奇，竟然是玄学。 师姐乙负责市场运营兼客服售后，她还拉了另一个同为社人的师姐入伙，姑且称之为师姐丙，这位师姐丙负责给人占卜。 她用来占卜的工具叫雷诺曼牌。这是一种来自高卢的占卜卡牌，占卜方式和扑克牌占卜类似，也靠抽牌，十分小众。 林初弦不懂。这跟塔罗牌不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差别？ 当时师姐丙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说了极其冒犯的话。 师姐丙当时就觉得林初弦非常不合适，但是没办法，她们业务在拓展，客户多了起来，她分身乏术，不得不招人。 师姐丙还是更中意找个师妹。但是目前没有师妹对她们的事业感兴趣，只有林初弦这个师弟愿意前来就业。所以没办法，她们捏着鼻子也把林初弦收下了。 林初弦入职之后，就先是上岗培训。 培训什么？ 1.雷诺曼牌。 2.水晶疗愈冥想。 林初弦在学雷诺曼牌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东西够离谱了，到学水晶疗愈冥想的时候更是差点绷不住。 他们的项目主打的是有情感问题的女性市场，除了为她们占卜，还开发出了疗愈产品，也就是所谓的水晶疗愈冥想。 这个水晶疗愈冥想是怎么做的呢？ 还是在线上。 是的，是线上。 命理师和客户视频连线，命理师在自己这边摆上一些水晶，点上蜡烛，然后指导客户在家里冥想，这就是他们的疗愈产品。 林初弦当时就提出了疑问。 “这些水晶和蜡烛是要营造出神秘的氛围，好让客户进入状态吗？” “当然不是。”师姐丙解释，“水晶是有特殊磁场的，它可以提升客户的个人能量。至于蜡烛，它会指引你如何去引导客户的冥想。” 第165章 林初弦再次提出了质疑，“可是我们是线上吧？隔着wifi把磁场传输过去吗？” “怎么不能？你没听过量子纠缠吗？量子纠缠可以打破时空的界限，把水晶磁场从我们这边传到客户那边，影响客户的磁场。你连量子力学都不认识吗？” 林初弦当时就觉得，量子通信都tmd先在玄学侧实现了是吧？ 但是看着师姐丙激动的样子，也不好当面反驳。但是再看看师姐乙脸上的淡笑，他就知道这个项目怎么回事，这项目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了。 林初弦当时就觉得这个项目极其不靠谱。但是这些人的生存状态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决定潜伏下来，观察一下这些人。 于是，他就留了下来。 第157章 第78章 林初弦（下） 林初弦上岗了，但不能就这么上岗。 他们项目主打的是有情感问题的女性市场，这种女性对西方占卜术的期待是女占卜师，林初弦有先天上的劣势。 她们基本上是多次光顾的回头客，更愿意跟同性吐露情感问题，而不愿意找一个异性。 林初弦也问过师姐，为什么主打的是有情感问题的女性市场。情感跟物质都是永恒的需求，但是现在男男女女也没谁不工作，面向工作党市场不更大吗？直接面向全体人民了。 师姐乙冷笑了声：“我们一开始也想过主打互联网公司的社畜市场，可是他们没钱啊。” 林初弦缓缓打出个问号。互联网公司还没钱？他被师姐乙震惊了。 “你想想看，你什么时候才需要命理师？当然是你生活发生动荡的时候。工作发生动荡能是什么？大部分就是面临裁员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可能跟家里、跟对象的关系也出现问题。你很焦虑，你要寻求一个答案。可是你有钱吗？你都可能被裁了，你不得省着点用？你顶多就来那么一两次，也就花上几百块，回购率低得吓人。这样我们赚什么？根本没法赚。” 师姐乙谆谆教诲，“那些有情感问题的女性，尤其是有情感问题的富裕女性，才是我们的优质客户。她们很痛苦，她们缺的是关爱，需要一个人给她们情感生活提供指引，但是她们不缺钱，还能给我们钱。她们也愿意为自己情伤疗愈付费，回购率极高。你知道她们多的时候，一个人一个月可以消费多少吗？” 林初弦问：“多少？” 师姐乙比了一个巴掌出来。 “五万。” 林初弦被震撼了。 后来林初弦才知道，这帮为情所困的优质客户，月均消费两到三万。 这是那帮面临裁员、已经被裁、待业多时的穷鬼社畜能比的吗？ 虽然同为社会学的学子，但是林初弦充分地意识到，他不如师姐们了解这个社会。 所以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社会，他也拼了。 所以林初弦穿上女装，画上浓妆，安装上变声器，再加上美颜滤镜，开始了情感咨询生涯。 林清质听到这里，忍无可忍，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你连女装都上了，还说你不是蓄意诈骗？” 林初弦继续喊冤：“三哥，你不能这么说啊？那是师姐她们要求的。” 林清质说：“你可以选择不干。” 林初弦说：“我这不是为了了解社会吗？” 但林清质根本不信，林初弦无奈了。他再扭头一看，发觉颜夏和顾淮也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林初弦想了想，严肃地说：“真的是为了研究社会。我们一个人类学的师姐，可是为了论文混进了非诚勿扰……哦，不对，是高端相亲局做田野研究。不信你们可以问下林玉弓，这事还是他跟我说的。” 颜夏说：“哦。” 林初弦说：“夏夏，你怎么可以怀疑五哥的人品呢？” 颜夏说：“哦。” 林初弦：“……” 这天都快被他妹聊死了！ “真的啊！”林初弦委屈地说，“那个师姐混进了很多高端相亲局，就为了观察人类。后面在一次相亲局里还遇到一个女记者。那个记者也是为了报道去的，不信我给你看下那个新闻稿，那个师姐都出场了下。” 林初弦掏出手机，翻到那个报道，递给颜夏看，“看，我真的没骗你。” 林初弦没说的是，那个女记者是帝都另一所著名高校社会学毕业的。这两个女人一听到“人类学”和“媒体从业者”这样的字眼，就一秒知道对方的来意。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两人都没有拆穿对方的身份，反而好好合作，心怀鬼胎地一起观察人类。回去一个人写了论文，一个人写了新闻。 虽然不知道被观察的人类们是什么想法，但是她们本人是很满意这次合作的。 颜夏一看那个稿子，确实，这个记者混进了高端相亲局“见世面”，里面还提到一个正在读“人类学”的a小姐。但那又怎么样？ 颜夏看完那个稿子开头，就说：“这跟你骗人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人类学博士a小姐和记者b小姐只是混进去观察，可没有骗人啊？ 而且为什么要专门跟她说这个？不就是五哥觉得她比较好骗吗？怎么不见得他拿这个跟三哥和顾淮解释呢？ 林初弦叫唤起来：“夏夏，你怎么就直接把我定性为骗人了呢？我都说了，是为了深入了解社会啊！有时候我们为了研究是会采取一些手段的！” 第166章 但是颜夏依旧不信。 林初弦看了看颜夏，看了看顾淮，再看了看林清质，发觉在场确实没有哪怕一个人相信他的狡辩，终于垂下了头。 “我女装骗人确实不对，但我做咨询的时候真的没有骗人。” 林初弦的业务上手得很快。 这些为情所困的优质客户，其实就是需要人说话，需要人开导，最好能给她们一个可信的建议。什么叫可信的建议呢？就是这个建议最好带点宿命色彩，也就是所谓的玄学啦。 假如是在海外一些地方，可能这种业务就由心理咨询师代劳了。但是从林初弦所见的情况来看，更合适华国宝宝的心理医生是命理师，而不是心理咨询师或者精神科医生。 这么一想，其实他们的项目也是非常伟大的。 现代都市人压力那么大，烦恼那么多，总需要一个垃圾桶。他们主要做的工作跟心理医生一样，都是话疗，都是正念疗法，只是加了点神秘学氛围，给予客户心理暗示，更容易进入状态。 “你们想想啊，心理咨询一小时就要1000块。我们项目也没有像别的一些声称从英机黎魔法学校进修回来的女巫一样，兜售最低五万最高一百万的骗人摆件，实质上只是陪聊和正念指导而已。我们项目占卜……哦，不对，单纯陪聊十分钟是149，十五分钟是189，二十分钟只需要229，如果还要超时，每分钟加收7块。这么一算，我们一个小时也就是509块，比心理咨询便宜多了，不是吗？” 林初弦再次挣扎着解释了下，可是林清质只是抬了抬眼镜，他就缩了回去。 林清质：“呵呵。” 第158章 第79章 玄不救a 林初弦和客户打得火热，当然没有越任何的线，就真的是纯的话疗。 这些优质客户有非常刻板印象的女强人型的，在话疗期间只许她自己说话不许林初弦说话。林初弦很快就发现这点，很好地当那个捧哏的，还把她捧得很开心。 女强人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丈夫会出轨。她丈夫找的小三，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世，哪哪都比不上她，甚至年纪比她还大。而在她发现以后，这男人还痛哭流涕求她原谅，只求她不要离婚。 林初弦还什么都没说，女强人就自己总结上了。 “有些男人就是很自卑，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妻子，所以就想找个处处不如妻子，更不如他自己的，可以被他彻底控制的玩意。” 林初弦一听，哪还需要他说啥，所以他就只是倾听，并捧哏。 但女强人还是烦恼。她思考啊思考啊。虽然婚前的财产肯定保护了，但是婚后她和她丈夫又开了公司，共同资产实在太多了，她无法就这么切割，所以选择了原谅。 “但我以后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也有非常典型的全职太太。她空虚、痛苦，但又完全不敢提出离婚。因为她根本没有生活来源，就靠着丈夫养。 “你说，当年说得好好的，他来养我，我才不工作的，这才几年，怎么就变了呢？” 全职太太长得挺美的，但是唠叨得一般人都受不了，而且翻来覆去就是同样的事。真要形容，那就是祥林嫂的年轻貌美版。 因为她时间特别多，所以她陪聊和疗愈时间总是特别长。虽然她本人的钱肯定没有女强人多，可是她给林初弦花的钱比女强人多了不止一倍。 所以林初弦很喜欢她。 因为她给的提成实在太多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些优质客户很有钱，可是林初弦很敏锐地发现，她们大多并没有人可以倾诉，所以才需要花钱买服务。 林初弦不知道两个师姐怎么理解这个项目，但他确实是当作普通的情感咨询来做的。就这么做了一段时间，林初弦就遇到了他的劫。 那是一位回头客，经过疗愈以后本来已经逐渐好转，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忧愁起来。 林初弦当然非常贴心地问她有什么烦心事了。 那位富婆却是这么说的：“diana，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抄底呢？” 顺带一提，diana是林初弦给自己起的艺名。既然是西洋风的女占卜师，那就干脆用个洋名当艺名吧，免得反应不过来。 是的，这位富婆是个资深赌徒……不对，股民。工作日股市一开盘就盯着，每日血压随着股票跌宕起伏，跟k线呈负相关关系。 俗语有云，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 这位富婆就非常典型。看见股票在跌，她一抄再抄，疯狂抄底，只是这个底仿佛是个无底洞。但是她不死心，就是继续抄。之前她就跟林初弦说即将反弹要抄底，这都已经抄第四回底了，终于发觉这抄的似乎不是底，而是自己的家。 林初弦一直没给过她任何炒股建议。 开玩笑，这可是大a啊，这可是庄家下场都是被收割成庄稼的大a。不知道在大a面前，庄家和小散的区别就只有亏的钱的多少么？傻子才要给她建议。 但是富婆一定要林初弦给自己占一下。 富婆甚至想把每支股票都掏出来让林初弦占一下。 林初弦把她制止了，然后装作网络不好，暂时断线。 他问师姐这可咋办，一看就是个大坑。师姐乙非常犹豫，但是师姐乙一咬牙，说给她算。 没办法，这个富婆真的很优质，也很舍得花钱。不过师姐乙提出一个要求，不要给她肯定的答覆，给她一个模糊的结果含混过去。 第167章 林初弦觉得不太行。师姐乙这根本就是玄学版的别人恐惧她贪婪了。但是师姐乙完全没想过一个问题，她是懂女人，可是她根本不懂股民！ 但是林初弦没辩过师姐，加上也不能断线太久，林初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幸好，雷诺曼牌给力了一次，就算是对着占卜结果，林初弦也可以很肯定地跟富婆说现在不是入场的时机，很可能会继续跌的。 师姐乙不断给林初弦使眼色，但是林初弦不为所动。 富婆很失落，但富婆还是信了。 师姐乙当时就有点火大，质问林初弦怎么可以把结果说得那么肯定。 “你懂不懂怎么说话的？没有入世的哲学你怎么干这行！” 林初弦当时也火了，回了句：“是你根本不懂大a！” 结果第二天，大a的尾盘拉升，居然回来一点了。 第三天是周五，大a一片向红，红得像涂满了红药水的伤口。林初弦觉得要糟。 果然，周六，富婆她就报警了。 林初弦就不明白，他怎么就因为一时心软，反而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只是觉得富婆要是抄底真的会赔得血本无归，刚好又看到占卜结果跟自己想的完全一致，才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想当好人的念头，却让他得协助调查。 嗯，富婆说他们是诈骗。 中间协助调查以及跟师姐们发生冲突的那些破事，林初弦不太想回忆。 但是幸好，大a只涨了两天，之后是连续的跌停，然后就一直低位震荡，富婆又觉得林初弦不是诈骗，所以最后撤案了。富婆甚至觉得林初弦是非常厉害的占卜师，虽然是男扮女装，可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并希望他再给自己占卜一下，什么时候入场才合适。 林初弦当场表示，他已经退出玄学界了，有什么事找师姐她们吧。 从此，林初弦就心灰意懒，决定先回夷安疗一下伤。 “我真的是好心啊。我好心告诉她不要入场，谁知道会被反咬一口诈骗。我这是诈骗吗？我这完全是为了她好！” 林初弦委屈极了。他自问对富婆也还行，除了男扮女装这点是骗她，其他的都是正常情感咨询行为，最后还劝了下她别瞎抄底，结果还被反咬一口。 他也委屈啊！ 三哥和夏夏还不理解他！还用看诈骗犯的眼神看着他！ 颜夏举手提问，“五哥，为什么你预测股市会继续跌？” 林初弦擦了擦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说道：“股市跟经济并不是完全相关的，不单单要看长期经济展望，还要看大家的期待。股市更多的还是心理战，是买大家的预期。大家都希望它涨，它就跌了。就大a这个样子，最近都涨不起来。” 颜夏和顾淮的眼神都变了。 林初弦这水平，不搞社会学完全可以去搞金融。就算都是骗子，金融可比社会学厉害多了。 林初弦又开始跟林清质装可怜，“三哥，你看，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这明明是玄学也救不了大a……” “我看你就是活该。”林清质冷冷地说，“你早就知道你们的项目是什么性质，早退出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是明知故犯。” 林初弦被噎住了。 好吧。三哥完全不吃这套。 还好他还有plan b。 他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第159章 第80章 第三个人 林初弦垂着头，酝酿了下情绪，眼圈勉强红了起来。 “三哥，真的不能收留一下我吗？大哥已经把我的副卡停了。” 林初弦再酝酿下情绪，泪光开始浮现。 “你也知道，我平时就靠刷我们爸的副卡，我自己的卡里就没什么钱。之前我入职那个二流互联网公司，大哥就把我的副卡给停了，说我能赚钱了，不应该再向家里伸手要钱。但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工作……” 颜夏突然插嘴，“所以五哥你们社会学到底都做什么工作的？” 林初弦酝酿好的悲伤一下子就被她说没了，但他不敢不回答，因为林清质在看着。 林初弦轻声细语地说：“我先前说了，多数是去媒体，还有去当hr的，还有考公的。不过严格来说，文科任何行业都有，也可以去做留学和教育，还可以去银行当推销员……” “银行还有推销员？”颜夏问。 “哦，就银行的客户经理，老打电话给你卖保险的那个。” “哦……”颜夏懂了。 林初弦又开始酝酿情绪……去，酝酿不出来了，没法哭，他放弃了。 都怪林玉弓，要是他在，他也用不着一个人对付这两兄妹。 以前三哥跟二哥一起混还好。二哥好糊弄，搞定二哥，三哥顾及二哥，还是会帮帮忙的。 但现在三哥跟夏夏混在一起，这两兄妹一个油盐不进，一个没事就岔开话题，这还是人干的事吗？这两个人还有没有一点兄弟爱、兄妹情了？ 林初弦瞄了一眼颜夏，后者朝他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表情。 林初弦严肃地对林清质说，“三哥，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我身上没钱，租不了房子。四哥那里没地方，住二哥那里又担心被人看到，对二哥不方便。” 林初弦没提林家，这似乎是个不需要提及的地方。 林清质沉默了许久，最后说，“跟我来。” 第168章 林初弦立刻拖着行李屁颠屁颠跟上。到晚上，林初弦人就不见了，听说是去林清质另一套公寓住了。 之后日子很平淡。 颜夏放假了，在家里就是练功、画符、练习仪轨，有时遛下鸡比雕。 过了几天，林宵晖和谢清歌一起上的那个恋综播出了。 颜夏记起这个恋综了。那个剧情里提过，林宵晖和林娇娇一起上了这个恋综，她也上了。好像内容就是让他们在乡村共同生活一个月，培养感情再看谁能配对？ 林宵晖在这个恋综里意识到，他对林娇娇的感情不是亲情，而是爱，是恋慕。他们如胶似漆，林宵晖还把自己的初吻贡献出去了。至于颜夏？她在节目中表现不佳，被全网黑了，被黑到崩溃那种。 这边，是颜夏被黑得快自杀，另一边就是林宵晖和林娇娇的cp全网爆红，cp党嗑得要生要死。 听着就很离谱。 林宵晖这种顶流上恋综真谈恋爱，而不是搞虚拟恋爱，他的粉丝会答应吗？ 如果颜夏没记错的话，二哥的女友粉那是铺天盖地。他就是直接官宣女友都是塌房，还当着粉丝的面大谈恋爱，他是不想混了还是想让林娇娇被极端粉捅上几刀？而且他公司能答应？又不是疯了。 不过现在，她和林娇娇都没上恋综，估计二哥一个人就没那么多破事了吧？ 不过颜夏也很好奇林宵晖上的恋综是什么样的。 林清质对林宵晖这些破综艺（林清质语）毫无兴趣，还劝告了下颜夏，“他就是个花瓶，没什么可看的。” 颜夏有点惊讶林清质的评价，但她还是很好奇，就说，“也可以看看吧……二哥就算是个花瓶，也是现在娱乐圈最好看的花瓶啊。” 林清质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建议颜夏看不下去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 当晚，颜夏和顾淮一起观看那个恋综。 这个恋综的标题很奇怪，叫《恋爱狼人杀》。 顾淮看到这个标题就发表了一通见解：“这是狼人杀的恋爱版吧。狼人混在里面，白天大家都在谈心怀鬼胎的恋爱，你不知道谁是狼人，只能靠蛛丝马迹推测。白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进行相互投票配对，而狼人每天晚上杀上一个人，第二天大家就从白天他们人际交往推测谁是狼人。不过，狼人能配对吗？其他人要是配对成恋人，是能多一条命还是一死一起死？” 颜夏有点被这个构思惊到，“……这种游戏，二哥真的不会第一个出局吗？” 二哥哪里适合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游戏啊！ 不过颜夏也提出疑问，“这个游戏会涉及嘉宾个人武力因素吗？” “……要涉及武力因素，师姐一个人就能杀穿这个游戏。” 两个人对视一眼，确信这个游戏绝对不涉及武力因素。否则整个节目组，从导演到摄影再到嘉宾，都不够谢清歌一个人打的。 “但还是不太公平，清歌虽然卜算水平也就比你强一点，但也有绝对优势吧？” 颜夏越想越觉得这个游戏就不该请林宵晖和谢清歌，前者根本就是等着第一轮淘汰，后者那就是命定的胜利者。 他们把这个恋综想像得精彩纷呈、刀光剑影，可是等片头过去，林宵晖和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说他们是侦查员，就是上节目看嘉宾们谈恋爱的。所谓狼人杀，是因为这帮嘉宾里有一个是节目组安排的内鬼，而内鬼不能真谈恋爱，只是当搅屎棍的。 颜夏：“……” 顾淮：“……” 白期待了。 两人都有些嫌弃这个节目。 没办法，这个节目真的十分无聊，先是一群明星在观察室聊聊聊，然后开始播嘉宾。嘉宾他们在另一个会场，为了保持神秘感，一个一个地登场，先入场的人都非常尴尬，气氛堪比颜夏刚回林家见三哥那会儿。 嘉宾这边实在太尴尬了，就又切观察室，让观察室的明星尬聊。 林宵晖在这里面确实是最美丽的花瓶，但是他真的就花瓶得彻底。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还是说了也毫无营养的东西。但就算这样，他只要一出现在镜头前，弹幕能把整个屏幕淹没。 颜夏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些上节目的明星，全都是自称母胎单身。结果节目组就真的要搞所谓单身狗围观别人谈恋爱？ 还不如去死去死团专门破坏别人谈恋爱来得好看呢。 而且二哥就算了，他真的母胎单身，但是在场其他人真的么？有一个流量名声花到颜夏都听过了。 这时候，镜头突然给了一个小花的特写。 “我觉得……”小花笑得十分知性地开始说些没营养的话。 这个小花，对娱乐圈没什么研究的颜夏理所当然地不认识。但是当镜头拍到她的时候，又是一大段剧情涌入颜夏脑子里。 这一次，颜夏只是恍惚了下就回过神来。 颜夏的视线停在小花面前的座位牌上。 宋初雪。 之前夫人说的其中两个……果然还有第三个人啊。 第160章 第81章 当白月光女配知道替身女主要被噶腰子 宋初雪是一篇替身文的女主。男主薛云廷第一眼见到她就被深深吸引，因为她酷似自己的初恋。当时宋初雪正在奶茶店里打工，她母亲正好身患重病，身为霸总的薛云廷毫不犹豫地包养了宋初雪。他们也曾经有过甜蜜的日子，但宋初雪终于还是发现，薛云廷心里另有其人。 第169章 故事从薛云廷的初恋白月光回国开始。因为白月光回国了，所以薛云廷要和宋初雪分手，给白月光腾位置。 这位白月光人很美，还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画家，画的国画，一幅画能卖上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华国币。 重点是，这个白月光，又双若缀叫颜夏。 颜夏觉得要是她随便一幅画能卖上几百万几千万华国币，还像这篇文的剧情里那样，一年能卖上十几幅，她立马就把这破工作辞了。 她这个价码，要不是洗钱的，怎么看也得是个活着的齐白石吧？死掉了一幅画怕不是能卖几个亿。 颜夏一边盯着屏幕上的无聊恋综，一边继续整理这离谱的剧情。 她算是发现了，这些所谓的剧情里，“颜夏”永远都是白富美，分分钟虽然没有几十万上下，但也分分钟能赚个一两百。 现实里是她分分钟也就两三毛钱，这还是只算入账的。但是她也比很多人要强，因为绝大多数人分分钟也只值几分钱。 总之宋初雪十分痛苦。她是真的爱薛云廷，她完全不想离开薛云廷。可是薛云廷他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又是霸总中的战斗机，宋初雪只能痛苦分手。 宋初雪彼时已经是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没错，就是一天收入208万那种当红小花。 分分钟就能赚1400多块那种。 宋初雪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上了薛云廷的孩子。她知道薛云廷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所以她决定隐瞒薛云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试图忘记薛云廷，但是不能，他们还藕断丝连，还经常碰面。 宋初雪上了恋综，结果颜夏和薛云廷也在。 在恋综里男二影帝常仪处处维护宋初雪，引得薛云廷醋意大发，又引得颜夏处处针对宋初雪。 薛云廷看着愤怒的颜夏，那叫一个心疼啊，他们两个卿卿我我，一堆人嗑他们的cp。 宋初雪看着跟颜夏出双入对的薛云廷，更加痛苦。痛苦着痛苦着，他们又双若缀滚到一起去了。 宋初雪和薛云廷旧情复燃。突然，宋初雪发现薛云廷再次接近她是别有用心。 因为颜夏需要换肾，刚好她的肾是适配的。 薛云廷是想要她的肾！ 中间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一番拉扯后，宋初雪被噶了腰子，也流产了。薛云廷这时突然发现，他真爱的根本不是颜夏，而是宋初雪！ 他决定要好好对待宋初雪，但是宋初雪心灰意冷，再也不信爱了。男二常仪带着宋初雪跑了。 于是一下子就到了几年后，再次重逢，宋初雪已经不是当初的宋初雪了！她要报复薛云廷！她要报复颜夏！ 但是好像还没干啥，她又开始跟薛云廷拉拉扯扯。 颜夏则是暴露了她的恶毒真面目。 原来，她是个真恶毒女配法制咖！包括但不限于多次找人或强奸或绑架或谋杀宋初雪，宋初雪遭遇了包括但不限于发现胃癌晚期、车祸重伤、掉落悬崖、坠海等等，但是宋初雪竟然都成功活下来了！ 最后颜夏抢走宋初雪的腰子又被掏走，还回给了宋初雪。 后面薛云廷继续追妻火葬场，最后宋初雪发现自己还爱着薛云廷，她又和薛云廷在一起了。 这就是整个故事。 颜夏继续盯着屏幕上那个笑得非常规整的女人。 她们长得……很像吗？ 颜夏戳了下把玩她头发的顾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的有点眼熟？” 顾淮看了眼宋初雪，说，“可能是演过什么热播剧吧。” “不是。” 颜夏捧住顾淮的脸，忍不住掐了几下才说，“你觉不觉得她和我们认识的人很像？” 顾淮缓缓打出个问号。 顾淮看向屏幕，视频已经不在那个小花身上，而是在嘉宾身上。 顾淮也不看尬聊，直接把进度条往前拉，拉到宋初雪那里。 他认真观察了半天，终于找到个有点沾边的。 “你是说……陈烁？” 颜夏眼睛瞪得溜圆，“你说谁？” “陈烁啊，这女的……眼睛是不是和他有一点点像？” “哪……”颜夏也跟着仔细打量了下，“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顾淮有些同情地说，“真惨啊，居然长得像陈烁。” 颜夏评价，“别这样，她长得比陈烁好看多了。” 顾淮说：“但是越看越像女版陈烁啊！” 颜夏：“……” 颜夏再看多几眼…… 完了，她也被顾淮绕进去了，越看越觉得宋初雪像陈烁。 不对啊，不是说宋初雪和她是酷似吗？怎么变成宋初雪像陈烁了？这宋初雪到底是谁的替身啊？ 难道这回恶毒女配终于不是她，而是陈烁？ 不对啊，假如按照夫人的说法，这有陈烁什么事啊？而且剧情也说了恶毒女配叫颜夏啊？ 颜夏忍不住掐了一把乱带节奏的顾淮，“你别说了，我现在看她哪哪都像陈烁。” 顾淮沉默了会，说道，“但她是确实像吧？” “啊！不要说了，我要闭脑，闭脑。” 颜夏快速拉进度条，拉到谢清歌的出场。 谢清歌这时穿着短裙，从阶梯缓缓下来。颜夏盯着她那漂亮得不行的大长腿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其实重点也不是宋初雪长得像谁。从林娇娇开始，这剧本就没对过吧，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连初始设定都没几个对得上。现在，起码宋初雪是娱乐圈的小花这个初始设定没问题。 第170章 但是二哥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但是林娇娇的剧情男主，还跑到宋初雪的剧情里当男二。这种轧戏的行为是怎么回事？现在团宠文男主还能和替身文深情男二共用的吗？ 顺带一提，二哥在替身文里有个叫颜清质的全能医生朋友，还是那个“颜夏”的堂哥。后来这个颜清质也爱上了宋初雪，但是他是默默地爱着。 颜夏极度怀疑那就是指三哥。 所以连三哥都变成深情男配了吗？ 不过二哥和三哥人设跟林娇娇的团宠剧本也好，跟宋初雪的替身剧本也好，初始人设都不怎么对得上。尤其是二哥，他在替身文里的人设可是聪敏到极点，还是常家的继承人。这跟二哥有什么关联吗？ 所以这些都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那么剧情的关键节点…… 颜夏盯着视频里起舞的嘉宾，只觉得后腰一凉。 “顾淮，”颜夏缓缓地问，“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人需要换肾？” 明明之前的两个剧情里，她都是主动作恶的，为什么这个剧情里，她还得被动出现肾脏问题，不换肾不能活啊！这比什么主动作恶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可怕多了啊！！！ 她的腰子是不是要不保了啊！ 第161章 第82章 难道女主要直接死掉吗？ 颜夏这个问题都把顾淮问倒了。 什么叫人在什么时候需要换肾？她刚刚不还在研究那个女陈烁吗？难道是那个女陈烁要换肾？这个能直接看出来的吗？她什么时候都进化出可以直视未来的能力了？ 毫无卜算天赋的顾淮也不知道顶级的卜算天赋能不能做到这点。反正他妈李秀兰肯定不能。但是书里确实偶尔记载着这样的传说故事就是了。 颜夏又推了他一下。 顾淮说了句“你等等”就开始搜索。 很快，他就搜出了一页的答案。 “肾小球肾炎、慢性肾盂肾炎、遗传性肾炎、先天性双侧多囊肾……”顾淮读了几个就停下来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鬼。 颜夏扒着他的手机，跟着他一起划拉着网页。电脑上的恋综已经没人在看了。 颜夏也一边看一边读。 “尿路梗阻、高血压肾病、血管炎性肾炎、溶血性尿毒症、马蹄肾、肾胚胎肿瘤、肾严重外伤、中毒？！” 基本上都是一些完全听不懂的疾病，但是外伤和中毒看懂了。 剧情里根本没说“颜夏”为什么需要换肾，但是吧，背后的存在好像也不是想干嘛就干嘛，还是要遵循这个世界的基本法，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存在都是什么东西。 像酒会那天的强制剧情恐怕就是极限了。但是感谢三哥，她才全面体检过，按理现在还是正常的。加上筑基后，她身体就会得到极大的改善，普通慢性病一般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得了。如果不是正常老化导致的疾病，他们作为夫人的弟子也会收到预警。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疾病，应该是不能强行降临她身上的，但是外伤和中毒…… 颜夏感觉后腰都酸软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淮的声音把她唤了回来。 “为什么突然问换肾？” 颜夏也不知道和顾淮怎么解释。她直觉她获知整个剧情这个事不能说，但是似乎说出一部分内容是没问题的。毕竟……她好像也算有点天赋？ “如果我说，我忽然看到我未来要换上……”颜夏指了指屏幕上的宋初雪，“她的肾，你怎么看？” 顾淮愣住了。 他垂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颜夏担心地抱住他，“顾淮？” 顾淮反手就抱住她，过了一会儿说，“没事的。假如问题能用换肾解决，那就不是立刻就会致命的事。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攒钱。” 颜夏：“……哈？” 顾淮安抚地摸了下她的头发，“换肾前期的费用，一百万应该够了吧？” 说到这里，顾淮就有些后悔。去年买了这个房子，他就从百万富翁变成百万负翁，早知道就不买了。不过还好还有公积金，每个月房贷对他来说倒也不至于特别重，加上他本来就活得还算低欲望，还能攒下一些钱。 他问颜夏，“你有没有看见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还挺年轻的？我看不出跟现在有多大差别。” 颜夏说得有些心虚。不过剧情里确实发展得很快，应该就是大家都二十几岁的事。 顾淮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钱的问题。 他听说过这些什么换肾以后还要一直吃药，这里可能又是一笔很庞大的支出。前期手术的钱还是得他先想办法，颜夏那边的钱不能动着，因为后续还不知道有什么么蛾子，得有点风险防范。 幸好听了老妈的话，没有把钱拿去搞三年定存，而是放了不少在债基里。 这种不确定性的用钱才是最麻烦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需要用钱，要有一部分钱保证随时能取出来，另一部分钱能在短期内调动。 但是也不能都塞在债基里，这个月开始要为随时能调出资金做准备，就算是休假的时候也能取钱才行。 但现在他的钱距离一百万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老妈那里应该还攒了不少钱，到时候看能借多少。 真不行就只能找大舅子借了。 顾淮想了想林清质和林宵晖那不缺钱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第171章 还好，大舅子还是挺有钱的，便宜二哥钱更多。颜夏要有什么事，大舅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就是这样要背负的债务还真挺庞大的。 “顾淮？”颜夏不确定地叫了声。 “没事。我们还是能搞到钱的。” 颜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和顾淮脑回路是不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为什么顾淮已经直接进入怎么筹钱做手术，怎么为后续治疗准备的思考中了？ 但是在顾淮的拥抱中，她慢慢放松下来。 确实不用那么担心，毕竟她现在不再只是一个人了。明天，她就再问问夫人前程。 不过…… “你不觉得她也有点可怜吗？”颜夏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指了指屏幕里的宋初雪。 “嗯，这么年轻就死了，确实有点可怜。” 颜夏：“……哈？死了？” “不是死了吗？现在肾脏都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吧？” 颜夏：“……” 颜夏靠在顾淮怀里，立刻开始搜索。 确实，基本肾脏都是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活人捐的，可是要求是三代内的血亲或者结婚三年以上的伴侣才能捐。 也就是说，三哥捐给她一个腰子，都比宋初雪靠谱？ 不对，再理一下。 颜夏开始回想之前被灌输的剧情，又去搜索网上能做换肾手术的医院。 然后她发现，不是所有医院都能做肾移植的。而华国有关部门官网上，直接公布了有器官移植执业资格的医疗机构名单。 全是公立医院，还是特别大的医院。 颜夏开始思考一件事，文里，好像是随便一家私立医院，然后医生把人摁上台就干了是吧？这种公立大医院能干这种事？！他们又不是疯了！ 颜夏终于发现这个关键情节的最大bug。 它违法啊。 它要违法的地点，无法支撑它的情节发生啊。 颜夏再次看向屏幕里的宋初雪。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假如真的要强制剧情发生，为了给她捐肾，女主宋初雪要直接死掉吗？ 第162章 第83章 她和她的生日 颜夏觉得自己肯定想偏了。 这种虐文哪有女主一下子就死掉的？ 为了女配的情节合理化，就先把女主给杀了，这女主还是女主吗？ 这些背后的存在明明还是很强调女主的地位的吧？ 还是得先问夫人。 次日，颜夏再次诵念《弟子解雪平安忏》，一遍又一遍，念了十遍以后，她终于确定这回夫人没有回应。 她又掷杯珓，结果也是不明朗。 所以，是连夫人都不确定的事么？ 虽然还是忐忑，但颜夏觉得自己的腰子说不定算是保住了一半。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日子还是得过，钱还是得攒，免得啥时候意外来了都没有风险抵抗能力。 又过了几天，颜夏的生日到了。 *** 七月七日，晴。 林娇娇一早醒来就开始化妆。 今天是她和颜夏的生日，她也没法出去，只能拜托别人帮忙把礼物送过去，然后录上祝福，在微信上发给颜夏。 她还没傻到这个时间直接视频，这会儿颜夏八成忙得很。 她给颜夏挑的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因为不能出去，她只能在某珠宝品牌的官网上挑选，幸好到手了看上去还不错。 项链设计简约而精致，她猜颜夏会喜欢的。 虽然林娇娇也不知道颜夏喜欢什么类型的首饰，但是上次酒会颜夏戴了条蓝宝石手链，也是这种简约式设计，她猜，至少颜夏是比较喜欢蓝宝石的，也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格。 当然，她也只能挑比较便宜的，也就63000吧。她怕选贵了又被颜夏说“哄抬物价”。 林娇娇把礼物和贺卡都交给了常龙。她对待常龙的态度倒是客气得很，甚至都能说有点谄媚。 毕竟姐姐说了，那个大个子很厉害，跟她一样都是懂法术的。 重点是，他真的很大个、很大个啊，看上去就是只会照明术但能把人打成小饼饼的近战法师。 她为了表示感谢，还给常龙转账。 但大个子却跟姐姐一样，根本不收她的钱。多少钱转过去，又多少钱回来。 大哥还让她一定要看好自己的钱，但是她的钱好像也很难花出去啊？ 打扮好的林娇娇对着镜子欣赏了下自己的美貌，这才满意地录祝福视频。 录完她好不容易才加工完毕发过去，林太太和林仪景到了，带着巨大的蛋糕。 林娇娇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先前他们说要下午才过来和她庆祝。她以为林太太会先去给颜夏庆祝生日的。 林太太轻声说道，“娇娇，今晚你大哥要参加一个餐会，所以提前过来跟你庆祝了。” 林娇娇看着那个漂亮的蛋糕，上面的祝福语还特意标了她的名字。她看着看着，突然问道，“那姐姐呢？” 林太太笑容僵了一下，说道，“你姐姐今天说和朋友一起庆祝，就不来了。” “娇娇，”林太太又温柔地说，“秦羽他们就在外面，让他们进来和你庆祝生日好不好？” 林娇娇连连摇头。 她又不傻！让三个鬼陪自己过生日，那是要过生日，还是要过忌日？！ 第172章 林娇娇小声说，“等我全好了再见他们好不好？” 林太太有些遗憾，但还是纵容地答应了。 待她回来，她发觉小女儿正看着那个蛋糕发呆。 “娇娇，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这是他们的礼物。” 林娇娇没有接礼物，她抬头看了看林太太，又低下头，“妈妈，你有送姐姐礼物吗？” 林太太不知道林娇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心地说，“娇娇啊，今天毕竟是你姐姐的生日，妈妈已经让人把她的礼物送过去了。” 林娇娇有些担心林太太和自己的礼物撞了。 “妈妈你送了什么？” 林娇娇刨根问底的劲儿隐隐让林太太不安，林太太只得说，“一对耳环。” 林娇娇愣住了，语气古怪地说：“耳环？” 林太太终于确定林娇娇是真的不喜欢她送礼物这个举措。她轻声安抚道，“娇娇，你姐姐不像你，没什么首饰……” 林娇娇垂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仪景看着有些心疼，他摸了摸林娇娇的头，温声说道，“别怕。她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的。” 正在窃喜自己礼物送得合适的林娇娇缓缓打出个问号。 “啊？” *** 另一边，颜夏打开了林太太送给她的礼物。 管家送过来的，他还带来了林太太的祝福语。 颜夏一关上门，林宵晖就撺掇她把礼物打开。 颜夏觉得有些不太好，当面拆礼物很不礼貌吧？ 林宵晖说，“沈女士又不在这里，你算什么当面拆？” 颜夏：“……” 二哥说得好像又很有道理。 于是她拆了。一拆开，就被这礼物闪瞎了眼。 那是一对扇形的耳环，密密麻麻地镶着钻石，扇面镂空，但中央缀着两颗梨形的大钻石，非常闪，闪得颜夏就算对首饰毫无概念，都知道这耳环绝对很贵。 但现场的氛围立刻冷了下来。 是很美，也很闪，林清质甚至知道这对耳环要38万。但就是…… 林宵晖说，“沈女士不知道你不戴耳环，甚至连耳洞都没有的吗？” 这是要她为38万的耳环专门打个耳洞？ 林清质直接给了林宵晖后脑勺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夏却只是笑了笑，说，“还是很漂亮的。” 她把首饰盒阖上。 林太太大概就是完全没留意吧。 颜夏很早就知道这点。她只用几顿饭就能记下他们所有人的饮食偏好，但是她喜欢什么，实质上只有林清质一个人注意到了。林太太永远都喜欢选贵的，甚至完全没留意过她不吃生肉，还一再地问过她要不要吃刺身。 喜欢吃刺身的是林娇娇啊。 颜夏想，林太太确实就是个一时头脑发热又后悔的家庭妇女。 第163章 第84章 礼物 颜夏已经有两年没正经地过生日了。 前年不提了，她自己都不记得怎么过的。 去年生日她是一个人，有些浑噩，到晚上十点玩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是自己生日，赶紧往面包房跑去，非常惊险地买下了最后一个慕斯蛋糕。 但是那家面包房没有生日蜡烛，她家里也没有。不过以前别人送过她香薰蜡烛，所以最后也凑合了。就是这东西颜夏查了下，用法还跟普通蜡烛不太一样。不过是个气氛组，她愣是还得兢兢业业地让它烧上一个小时，再按酒精灯原理熄灭，缺了点吹灭蜡烛的仪式感。 今年人则是挺多的。不单单是顾淮和林清质，林宵晖和林初弦两兄弟，还有谢清歌、谢阿婆、陈烁、龙思雨、常龙他们也来了。 常龙是作为天宁寺代表来的。本来萧广白和常豹他们也要来的，但是据说临时有个大活，最后就只能让常龙当代表了。 他们吃饭的餐厅非常高档，私密性极强。这家餐厅是林宵晖推荐的，这顿饭自然也是林宵晖请。颜夏不知道价格详情，但是踏进这家餐厅那一刻，她觉得这地方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要钱的。 玄门其他人也震惊了下这个地方的高档程度，但总算宾主尽欢，颜夏也收了一堆礼物。 谢清歌送给颜夏的是一只比巴掌大些的石人。那只石人坐在同样是石头雕成靠背椅上，脸和颜夏极为相似。 颜夏看见这只人偶有些不确定地问顾淮，“这是石真？” 顾淮点了点头。 颜夏瞬间觉得这东西贵重过头了。 石真是一种雕成主人样子的石像，流行于<a href="" target="_blank">宋朝。可以通过仪轨长期为主人消灾避难，也就是一个可多次重复使用的代人。 这东西要折腾出来很麻烦的。颜夏觉得这个礼太难还了。 谢阿婆给颜夏送了两支符笔，一支紫毫的，一支羽毛的。 顾淮看了一眼就说，“羽毛的你喜欢下次可以跟毛笔一起开光用一下。阿婆给符师送礼总会配一支的，估计是存货太多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广告啊。颜夏这么想着，但是这样揣摩老太太实在太过分了，所以终究没说出来。 常龙直接掏了七个红包出来，陈烁送的是一把桃木扇，龙思雨送的则是一串白色的手链。这串手链的珠子材质颜夏看不出是什么，龙思雨还好心地注明了一下：猛犸象牙手串。 颜夏瞬间就毛了。这东西是不是违法的？ 结果查了下发现，大象象牙是非法的，但是猛犸象牙竟然是合法的，算是有机宝石进口，而且价格并不高。但猛犸象象牙怎么还能合法的？猛犸象都灭绝了吧？ 第173章 顾淮跟着查了下说，“大象的象牙非法，是因为大象还没死光，为了保护它们数量才不许用。但猛犸像已经死透了，所以是合法的。” 颜夏一秒反问，“那大象死光了，大象象牙是不是也就合法了？”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也因为这个想法太有罪恶感，颜夏飞快地把手串收好了，决定没有必要不会拿出来的。 接着就是林家众人送的东西。 林娇娇送的蓝宝石项链设计得很好，可惜颜夏就不太可能戴出去，她还怕被抢。她也很担心让常龙带回去的回礼合不合适，毕竟这项链看上去太贵重了。 顾淮说，“什么啊？这年头你知道真正开光过的东西多难找吗？那些骗子卖那些什么作用都没有的摆件都敢开价几十万。你送她的桃木手串可是真货，按照骗子的价格，往少里算也是送了上百万出去，是这条链子可以比的吗？” 颜夏一想，好像也合理。 林初弦送的是一簇紫水晶，据他的说明，这是他当初为客户提升个人能量的工具之一，因为看着很漂亮就顺便带回来了。他觉得颜夏会喜欢的，也希望这簇紫水晶能提升颜夏的个人能量。 颜夏看了下紫水晶，没什么感觉，确定没有任何作用。 倒是林初弦代林玉弓送的干螺壳……这东西装在一个很漂亮的小木盒里，但几乎是从这个木盒里刚拿出来，颜夏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颜夏立刻把干螺壳塞了回去。 她看了下林玉弓的说明，他说是和几个同学去黔南找一个民族学的师姐的时候发现的，觉得很好看就买下来了。 顾淮和颜夏脸色变了又变，赶紧通知78所把这东西收走。 顾淮忍不住吐槽，“学人类学的都这么幸运的吗？” “否则人类学家和民俗学家怎么会是恐怖游戏常客？” 颜夏说着，打开了林清质送的礼物。 林清质送的是油画颜料。她之前就想把法神像画成油画，也就是跟林清质提了一嘴，结果林清质就送了颜料，还是颜夏觉得虽然很好，但买起来会心疼的某牌子。 三哥真的每次都在注意她需要些什么。 颜夏开心地把颜料收好，看向林宵晖送的那个不明所以的大盒子。 颜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包装好的小盒子。 颜夏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某大牌口红。 她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还是某大牌口红，同个色号，不过从缎光换成丝绒。 颜夏心里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她打开了十几个小盒子，全是某大牌的口红，不同的色号，同个色号的丝绒和缎光也都买了。 她再数了数，这样的小盒子一共有50个。 50个！ 二哥这是把人家整个系列都给搬回来了吗？！ 他知不知道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啊！这么多，别说三年内了，三十年内她能用得完吗？！ 颜夏跟顾淮说，“你说，二哥是不是想让我拿口红来涂墙？” 否则她实在解释不了这种送礼行为啊？！ 就算不知道她喜欢哪个色号，也不是这么送的吧？钱多了烧的吗？！ 然后颜夏想了想林宵晖的日薪，发觉他确实是钱多了烧的。她手上的所有流动资金，大概也就是人家一天的收入吧。 颜夏都快仇娱乐圈了。 她把这些礼物都收起来，看向今晚啥都还没送的顾淮。 “你的呢？别告诉我，你就打算把你自己送给我。你本来就是我的，这可是糊弄学啊。” 第164章 第85章 式占、梦境 顾淮看了颜夏一眼，把两份礼物拿了出来，“这是妈送你的，这是爷爷送的。” 就是没有他的。 颜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开始拆礼物。 李秀兰送的是一本书，叫《式占通说》。 颜夏一看到这本书，就觉得头皮发麻。 华国古代的占卜分为三个系统。一个系统跟“动物之灵”和“植物之灵”有关，也就是龟卜、颜夏用过的蛋卜和筮占之流。一个系统跟人体本身有关，例如占梦术。最后一个系统跟天文历算有关，如星占术和式占术等。 这三个系统发源都非常古老。 假如让顾淮来解释，第一个系统是量子力学和生物材料的交互，实质上主要依赖所供奉的天鬼推算，只是天鬼能把结果呈现在生物材料上而已。 第二个系统，人体本来就可以受到外界各种物质影响。像梦境本身是大脑活动的结果，但是梦境也会受到许多因素影响，例如一些恶梦本身是身体机能出现问题的反映，一些恶梦又是人的心理问题的反映。所以占梦术实际上是一种通过梦境反推外因的学科。 但知道外因和梦境内容，联系起来简单，从外因推导梦境本来就难，何况还得反过来？所以牵强附会不谓不多，准确率堪忧。所以第二个系统如占梦之流，在占卜术里属于末流。 最后一个系统，实际上是人类尝试摆脱天鬼，单纯依靠自己能力推算未来的尝试。 其中式占是星占的进阶，它利用模拟天地宇宙结构的式盘进行推算，而不是直接观测星象，是精致化的星占术。 虽然准确率见仁见智，但这是他们的尝试，也为没法借助天鬼力量推算时提供另一种选择。 第174章 所以自两汉以来，星占、式占为上。 式占有所谓的“太乙三式”，分别是太乙式、遁甲式和六壬式。 是不是看到很熟悉的名字？对，遁甲式就是当代玄学小说里吹得玄而又玄的奇门遁甲，都吹到能学会奇门遁甲都是奇才中的奇才了。能学会的要不是己方强大战力，那就是反派大boss。 虽然奇门遁甲完全是一种占卜术，但是玄学小说很少把它当占卜术使用，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打人用的，甚至有小说直接当神打来写。 虽然别说奇门遁甲了，实际上唐、宋、元三代里，太乙三式都是从事天文和算学的人的必修课。而宋、元二代，你要考那个年代天文台的公务员，你都得先参加考试，不合格不能录取。而三式就是必考科目之一。 虽然遁甲式被认为“而要于方技之中，最有理致”，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它是三式里比较容易理解的。 但是，就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遁甲式，它还是很复杂的。 当初李秀兰说颜夏要好好学一下式占的时候，颜夏只是听了一小会就开始犯晕。李秀兰看见颜夏这个样子，又因为时间实在不足，她只好放弃，先教了颜夏蛋卜等术。 现在，李秀兰觉得是时候了，她给颜夏送来了《式占通说》。 颜夏觉得这性质跟在她高二暑假生日的时候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度相似。 顾老爷子送的则是一个式盘。 颜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遁甲式盘。因为遁甲式盘是从大到小的四个盘，但这个式盘只有天盘和地盘两部分，应该是六壬式盘或者太乙式盘。 颜夏更倾向于六壬盘。因为太乙式主要用于国家大事，六壬式则是各种具体事类都可以应用。 颜夏把这两个礼物收了起来。 她知道李秀兰和顾老爷子为什么送她这个。 因为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意回答她的疑问，她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今天是生日，她还是先别碰了。好端端的日子，她不想学习。明天再说吧。 颜夏再次抬起头看向顾淮，“所以你的呢？” 顾淮踌躇了下，还是把礼物拿了出来。 跟其他人的礼物比起来，他总觉得自己送的太普通了些。 虽然纹样是他参考古物设计出来找谢阿婆打造的，这也是他亲自开光加持。但是看看谢清歌他们的礼物，他就觉得有点虚。 “哇，这是铜镜？” 颜夏好奇地拿起镜子。这面镜子只有巴掌大，背面的纹样有点像汉代的博局镜，但是博局镜背后的式图是变形的，这个就完全是式图了。正面则是经过精细抛光，她的脸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上面，这清晰度跟玻璃镜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明显经过开光加持。假如说普通铜镜只是有映照真实功能，这面铜镜则是真的拥有驱逐鬼魂的能力。 颜夏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笑容止都止不住。 “我很喜欢。你干吗扭扭捏捏的不肯拿出来？” 顾淮咳嗽了下，也不好回答。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谢清歌冷不丁地送了个石真，他就觉得拿不出手了吧？ 颜夏又把玩了下，就把镜子放到一边，跳到顾淮身上。顾淮反射性地把她抱住。 颜夏说，“我要拆最后一份礼物了。” “什么最后一份？” “第二首《山桃红》。” 顾淮只是愣了下，唇就被颜夏封住。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 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他抱住她往床边走去。把第二首《山桃红》也实践了遍。 折腾到了凌晨，他们才消停下来。 颜夏睡得很沉。她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但就是在这黑甜乡中，她没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或鬼，倒是见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 颜夏在梦里也是昏昏沉沉的，她想看清那个女孩的样子，但是怎么都看不清，甚至越看越觉得困，都要在梦里睡过去了。 “你醒醒，别睡了。”那个女孩叫她，“你别盯着我就不会困了。” 颜夏却已经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还是在梦里，旁边是个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人松了口气，“你总算醒了。” 颜夏眨了眨眼睛，她听出这是之前那个没脸的女孩的声音。 那个女孩说，“能不能打个商量？” 颜夏不回答，就这么看着她。 那女孩见话题就这么掉地上了，只好自己捡起来。 “就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和沈白订婚？” 第165章 第86章 你不同意的后果很严重 颜夏眨了眨眼睛。她脑子还是转得有些慢。她觉得这女孩好奇怪。 “你别又睡啊。”那女生的声音很柔软，但也很陌生，“你听我说，你答应和沈白的订婚，这样对大家都好。” 颜夏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呢？” 那女孩的声音轻轻软软的，颜夏听着听着，脑子转得更慢了。但颜夏还是摇头。 “为什么呀？”那女孩轻声问。 “我……”那种浓重的睡意又涌了上来，但颜夏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我和顾淮订婚。” 第175章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微弱，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旁边还是那个女孩。 “你终于醒了。” 她一开口，颜夏就又觉得脑子开始变慢。 她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以前说的话那女孩听到没有。趁着还清醒，颜夏说，“我要和顾淮订婚。” 那女孩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办。沈白会喜欢上苏小小的，他很快就会退婚，不会影响什么的。” “会。”颜夏说，“顾淮会伤心。” “……” 女孩似乎在瞪着她，颜夏虽然越发困了，但还是说，“感情……不能糊弄……” “你这样，真该被送去挖上十八年野菜。” 颜夏心想“这年头哪里有那么多野菜”，就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那女孩。 颜夏：“……” 所以她是醒不来吗？她有些不安起来。 那女孩又开口了，“我跟团宠脑不一样，我们是甜宠，很短，很快就能结束。现在就卡在你这里了，你知道吗？” “卡在我这里？”颜夏重复。 “对。故事要从你和沈白订婚开始。你不和他订婚，他和苏小小的故事开展不了，到时候真正要受苦的人是你。” “故事要从我和沈白订婚开始？” “对。” “为什么？” “因为故事就是这么设定的啊。他要订婚了才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感情生活，要这样他才能反思自身，才能发现苏小小才是合适他的人。” 颜夏的脑子又变得越来越慢，她觉得这些话好难理解，“为什么他要订婚了才发现不对？” “因为设定就是这样。” 设定？ 颜夏努力地思考了下，问道，“所以不按设定走，我会很惨？” “对。”那女孩斩钉截铁地说。接着她又充满期待地问，“所以你愿意和沈白订婚吗？” “不要。” 说完，颜夏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第几次醒来，她还是在那个场景里。 这回那女孩一张嘴就是“你这个恋爱脑”。 颜夏重整了下脑子里的信息，问道，“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或者一部剧？一部电影？” “……” 颜夏依稀看见那个女孩嘴巴张了又合，张了又合，好像在说话，但是她什么都没听到。 最后，那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负气地说，“不是一本。” 颜夏盯着她，脑子还是比较迟钝，但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是好几本小说？” “……我拒绝回答。” 那就是了。颜夏确定。 颜夏说，“就算不考虑顾淮，我也不可能和沈白订婚的。” “为什么？” “你们这种文的未婚妻下场都会很惨吧？说不定还不如挖十八年野菜呢。” “我又不是那个团宠脑！”女孩生气地说，“是，你会试图给他们制造障碍，但是你不会成功，也就是被退婚而已，你人身安全不会有问题，你的财产也不会有问题，顶多就是林家有点损失而已，但林家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女孩越说越生气，最后几乎尖叫起来，“我这是甜宠轻松风，才不会搞什么恶毒女配被轮奸被所有人抛弃，最后不得不去卖还得性病凄惨死去的情节！虽然我就是个黑历史，但也不至于搞这种东西啊！” 颜夏眨了眨眼睛，“你是个黑历史？” “那不重要！”女孩粗暴地说。 “所以能透露一下吗？我未来会怎么给他们制造障碍？” “不能。”女孩一秒回答，顿了下，她又说，“虽然我不能说，但是你好像不是那种人，甚至会因为太守法连想都不会想。” 颜夏眨了眨眼睛，说，“谢谢。” 所以她接到的剧情不是这个女孩给的。 颜夏想了想，问，“那假如我不做，你会强制我执行剧情吗？”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个团宠脑。我的核心剧情又不需要打脸女配，只需要我的cp甜蜜蜜。” 颜夏一脸乖巧地“嗯嗯”了两声。 女孩见她乖巧的模样，又问，“所以，你答应了？” 颜夏说，“不要，我订婚也只会跟顾淮。” “……那种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家伙，怎么会孕育出你这种恋爱脑的？” “你说的是谁？” “那不重要。” “哦。”颜夏不再说话了。 那女孩也跟着不说话。 过了许久，颜夏说，“能不能让我回去？”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不过既然还要她和沈白订婚，那按理，她顶多也就是个南柯太守，而不是烂柯人。 “那你答应我，和沈白订婚。” “不要。”颜夏无辜地说，“我觉得不合适。就是不提顾淮的心情，沈总要是和我订婚之后不肯退婚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他是男主啊？” “可是你不会强制剧情发生啊？上次酒会，我看他挺喜欢我的。要是他不退婚怎么办？” 女孩久久不语。 最后她说，“你会后悔的。虽然团宠脑很讨厌，她又蠢又坏，但是那家伙就是纯坏。现在这么麻烦，就是那家伙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底层结构引起的。你不肯走轻松的甜宠剧情，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中。” 第176章 那女孩说，“我顶多就是保住沈白和苏小小他们，你会怎么样，就跟我无关了。” “纯坏……” 颜夏眼前一黑。 “是谁？” 颜夏睁开眼，她已经回到房里了。 “什么谁？”顾淮含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的胳膊伸过来抱住她，“还早呢，再睡会。” 颜夏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才六点半。 梦里的记忆在快速消退，她急忙把记得的内容记在备忘录上。 但最后她记下来的也只有“多小说世界”和“不跟沈白订婚会陷入危险”。 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想啊想啊，发觉她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66章 第87章 共享女配 颜夏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梦到了些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纯粹的梦的。 但是她隐约觉得，她记下来的东西是真的。 如果，如果她真的生活在多本小说融合的世界里，那按照她之前被输送的剧情，那她岂不是个共享女配？ 林娇娇的团宠文里的真千金恶毒女配，霸总小白花甜宠文里的未婚妻恶毒女配，以及，替身虐文里的白月光恶毒女配。 但是这些恶毒女配除了都叫颜夏以外，设定根本不一样。 真千金颜夏，除了是林家真千金以外，除了恶毒，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学业，没有工作，没有任何能力，没有钱，更是从来没有获得过爱，无论是亲人的爱、朋友的爱还是恋人的爱，全都没有。她十分嫉妒林娇娇，因为林娇娇什么都有，她认为林娇娇偷走了她的人生。 这个颜夏特别热衷下药，最后……就是被轮奸，被逐出家庭只能沦落风尘，最后得性病凄惨地死了。 未婚妻颜夏，有一个富裕而幸福的家庭，有父母溺爱，在家里的企业工作，但能力有限。她被父母惯得十分骄纵。所以她为了挽回沈白，她给沈白下药，觉得假如她和沈白睡了，沈白就会为了责任娶她。不过最后促成了沈白和苏小小的好事。 但她的下场也是三个颜夏里最好的。虽然家里损失了一笔大生意，她还是她的大小姐，全身而退。 但是春药可都是毒品来着，这是欺骗他人吸毒罪？强奸罪算不算？哦，不对，强奸罪好像受害人只能是女性，而且也没成功，也算不上故意伤害罪，所以只有欺骗他人吸毒了。 ……那还是个法制咖啊！ 算了，小说的春药跟现实的春药不是一回事，所以不追究也正常。 第三个，也就是白月光颜夏。她生在富裕的家庭，亲妈是小三上位，但因为很会装模作样，所以在圈子里十分受欢迎。她外表清纯，内藏恶毒。她曾经看不上薛云廷，因为薛家败落了。但她也装得客客气气的，到她回国，发现薛云廷已经成为叱吒风云的大人物，又贴了上去。 白月光颜夏是唯一专业跟颜夏本人搭界的，虽然一个是国画，一个是油画，虽然一个是一幅画能卖上千万的当世齐白石，一个就是个普通的初中美术老师，顶多兼职接下商稿。 但是这位，也是个法制咖！挖人腰子、杀人放火，怎么离谱怎么来。这人比其他颜夏离谱多了，那为所欲为的样子看着甚至跟华国半点关系都没有，更像是东南亚某国的千金大小姐。 ……其实那个男主角薛云廷也像东南亚出身，女主宋初雪的故事活像是我从园区出逃后发现我斯德哥尔摩了。 所以这文背景怎么会是华国的？ 而三个颜夏的交叉点，除了名字也就是法制咖，别的地方毫无相似之处。 但是她和她们的交叉点，更是只剩下名字一项了。 所以是哪里出了差错？ 而且这三篇文都是现代都市文，没有任何灵异元素。这三个颜夏也根本没碰到过灵异事件，但是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啊。虽然鬼魂是物质的，但它们也是存在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多本小说融合成的，按照这三本书的世界观，就不可能出现鬼。 所以这里就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这三本小说附着在一个真实的大世界上，这个真实的大世界本来就有鬼，所以出现了bug，林娇娇和苏小小也才会那么奇怪。另一个可能就是，除了这三本小说以外，还有别的小说，而这些别的小说里，有灵异世界观。 假如是第一种可能，那她本人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因为同名被选中进入这三本小说的剧情里，。 假如是第二种可能，那她很可能在别的小说里还有设定，她是融合了多个小说的综合体。或者她主要设定来自某一本小说，例如那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灵异小说，然后意思意思地杂糅了点别的设定。 如果她是综合体，那她是不是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些小说之间冲突那么多，她不能同时满足的吧？她能卡bug吗？ 而如果她有一个构成设定主体的来源，那么她要走的剧情，是不是也以这本小说为主，其他小说为辅？例如她来自一本灵异小说，所以她在不断地撞鬼？ 还有顾淮…… 颜夏翻了个身，伸手描摹顾淮的轮廓。 这三篇文里就完全没有顾淮的影子。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第177章 那怎么可能？就顾淮这张脸，就算不是男主，那也得是个重要男配。谁舍得浪费他这张脸，他这个身高，还有他那里的本钱啊？哪篇文会给一个路人塞这么多设定啊？ 颜夏越想越不对，摸着摸着就开始捏顾淮的脸。 而且这家伙就很不对劲啊。 他长成这样又有能力，再怎么样也得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女人倒贴吧？自己贴钱也要养他的那种。路上说不定还有花痴拦路要微信呢。他怎么做到完全没有半点桃花的？ 不过顾淮就是一个普通打工人，还这么抠，也完全不像言情文的男主和男配。这年头，不挥金如土已经没资格当女频男主了。而女频的男配，就算一开始身份低微，后面也得是个龙傲天，也是挥金如土。 没钱，你在女频甚至没有资格玩深情。 颜夏继续无意识地捏着顾淮的脸，突然，她的手被抓住了。 “你干吗呢？不睡觉就玩我。” 顾淮在她的手上咬了下，颜夏看着他，说，“我在想我们要是小说里的人物会是怎么样。” “……你还在想啊？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爱信口开河。” 颜夏眼神一变，“师姐跟你说过什么？” “能有啥？不就是这个世界其实是四本小说……” 四本…… 颜夏抬起头问他，“这四本小说分别是什么她有没有说？” “三篇是现代都市的豪门恩怨，还有一篇是搞笑文。”顾淮发觉她态度有些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颜夏眼神游移，“让我想想……” 三篇是现代都市的豪门恩怨，还有一篇是搞笑文。那这篇搞笑文是不是灵异背景的？ 颜夏看向顾淮。 长得一张男主的脸，有男主的身高，有男主的…… 而且表面上是个普通社畜，私底下是个厉害的法师，还特别抠…… 颜夏醍醐灌顶，这不就是一个标准的搞笑文男主模板吗？光是抠门笑话都能让作者水上几十章，顾淮不男主，谁男主啊？ 哦，也不对，还有陈烁。同时追三十几个女生这种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这也完全可以是搞笑文男主，不过肯定是男频的而已。 “……” 不对，顾淮也……完全可以是男频的搞笑文男主。 那她是什么？ 她和顾淮的关系都进展到这一步了，她难道是女主？ 不对，按照前面三篇文的思路，她应该还是个女配才对。那么顾淮是主角团里负责脸和抠门笑话的男配？ 但如果陈烁是男主，这不就是妥妥的男频吗？ 男频作者会放过她？ 颜夏看了下自己的胸部。 不行，越想越觉得她很符合男频作者审美了，她不被收入后宫才比较罕见。 “……”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颜夏生气地一巴拍到顾淮胳膊上。 “顾淮！我告诉你！我只接受一夫一妻制，是我和你的一夫一妻。我不接受多妾，也不接受情人。你敢种马我就骟了你！” 第167章 第88章 除了脸一无是处 一想到顾淮可能是篇男频文的男主，而她是女（后）配（宫），颜夏就气得肝疼。 狗屁男频文，哪里来那么多种马的？净网就该先把这些伤风败俗的种马文都给净化了。 都什么年代了，不知道一夫一妻才符合公序良俗吗？ 不过这个气只持续了一天就消了。 其实目前的线索并不能说明顾淮是男频文的男主，反而更有可能是男配。 因为这年头，男频的男主也不流行抠门。他们虽然不会挥金如土，可也是要对特（小）定（弟）人（后）群（宫）慷慨大方、仗义疏财的。顾淮抠成这样就算在男频也就是个男配命。 假如是男配，那基本可以确定他顶多就只有一个老婆。为什么是顶多一个老婆？因为男频现代都市背景，只有男主才有资格开后宫，男配要有老婆，那只能一个。 废话，男频都市种马文里有名字的女人按理都只能爱上男主，能给男配留一个，那已经是割作者的肉了，这还得是作者把这个男配看作男主兄弟、朋友的表现。 而这个男配要是男主的小弟，他根本不配有老婆。 没听过某些男读者说的话吗？女配和小弟两情相悦，这个小弟就该直接弄死。虽然男主不喜欢女配，可这也是老大潜在的女人啊，小弟就应该避嫌。 颜夏练完功，觉得自己应该去顾淮公司见一下顾淮。昨天她突然发脾气好像都把他搞懵了。 当然，不是因为她要去宣示主权，让有潜在可能的小三知难而退。 女频的小三都不可能这么退，男频的更不可能好吗？ 女频的恶毒女配好歹没几个是倒贴钱的，她们倒是指望睡了男主提升社会阶层，还指望击退女主自己上位。 但男频里长得周正的女配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明知道男主有老婆还自愿当妾的脑残。至于剩下的那一个，那是男主的大冤种老婆。而且种马文里这种女人都是论打计算的，白富美含量还极高。当然了，男主飞黄腾达了，这些女人和她们家庭也能鸡犬升天。 所以宣示主权有什么用？这只能击退正常路人。 颜夏去之前就发了信息给顾淮，所以顾淮先在他们公司楼下等着了。 第178章 颜夏从车上下来，顾淮就愣住了。 颜夏有些得意。 为了方便逃命，她自认识顾淮以来，不是运动服运动鞋，就是普通t恤运动裤运动鞋，就没有好好打扮过。 没办法，她需要方便行动的衣服。 也就是她现在掌握一定法术了，加上这次出门时间按理也不会长，她才刻意打扮一番。 当然了，灵符她带了，擀面杖也在包里，30厘米的。 今天她连眼镜也摘下来了。经过对《秉烛》的修行，她现在不戴眼镜也能按需看人的命。平时只是担心会突然冒个比沈白还不讲常理的人出来，这样眼镜有一定保护作用。 她挽上顾淮胳膊，看见顾淮又红了的耳朵，忍着咬上去的欲望，掐了把他的腰，“看啥？” “咳咳。” 顾淮掏出手机，“我看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他平时不是吃自带的饭就是吃饭堂，还真的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吃的。 “我吃你们饭堂就好了。”颜夏说。 顾淮说：“我们饭堂没什么好吃的。” 但是你们公司的人现在都集中那里啊。颜夏这么想着，却说：“我们不是要攒钱吗？吃饭堂就好了。” “也不在这点钱上省啊？我们饭堂真的很难吃，你吃不惯的。” 颜夏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给我发的那些菜，我很好奇你们饭堂到底有没有创新的瓶颈。我想试试是不是真那么难吃。” 顾淮还想说什么，可是在女朋友的瞪视下同意了。 算了，希望她不要被他们饭堂恶心到吐。 颜夏和顾淮刚进饭堂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这会儿刚好是用餐高峰期，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颜夏。 这个级别的美女，按理是不会出现在他们这种地方才对。更别说她还跟顾淮这么亲密。 上次见过颜夏的三个人都呆住了。 第一个被顾淮秀过恩爱的男同事震惊了，“他们还没分手？” 毕经理也很惊讶，“那个就是顾淮的女朋友？还挺漂亮的嘛。” “经理，你说这些女人怎么就这么肤浅？连顾淮都能找到女朋友，她们难道就只看脸吗？”男同事不理解。普通女人也就算了，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去哪里都是女神级别的也这样？ 毕经理说，“你可别说，上次顾淮请假，就是因为他女朋友被袭击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顾淮放弃全勤的？他还是挺爱他女朋友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漂亮，他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 “所以，顾淮是英雄救美，他女朋友才对他动心？” 毕经理：“……” 他没这么说过。 同事有些不忿，“怎么这种好事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毕经理听不下去了，“老周啊，不是我说你。以身相许不是每个人都行的。你信不信你去救，顾淮他女朋友只会很感激地给你转上几千块几万块，顶多就加句她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老周：“……” 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另一边，女同事也很震惊。 她们看到颜夏想也不想就掏出手机试图付账就更震惊了。 顾淮也太离谱了吧？他请女朋友吃饭堂都算了，他竟然还打算让女朋友和他aa？这都什么人啊？饭堂都要aa？？？ 而且看他女朋友那个理所当然的样子，顾淮平时都全是aa或者让女方请的吧？不对，他真的是aa，而不是打算让女方付账吗？ 这种人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还是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美女是不是真的瞎的啊？ 上次见过颜夏的女同事a跟女同事b说：“你上次不是说顾淮的女朋友很快就会长出脑子来的吗？她怎么看着不会好了？” 女同事b说：“我也不理解。她是怎么长出的脑子还是恋爱脑的？” 她看着颜夏看见他们饭堂菜就变掉的脸色，看着她变脸还坚持打菜，看着她还理所当然地掏出手机想付款，越发庆幸自己当初跑得快。 顾淮这种男人，真是除了脸一无是处。 她再看向颜夏，甚至有了些优越感。 他女朋友也一样，除了脸，也是一无是处。 第168章 第89章 被pua成这样都不分手？ 颜夏有点低估顾淮公司饭堂的创新程度。 她看到一条条死不瞑目的鱼在水（汤？）里沉浮的时候，真想拔腿就跑。 但是她忍住了。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跑了呢？ 所以她开始冷静地点菜，只是怎么都不肯看多看那些鱼一眼。 她真的很想问候一下厨子的，这是直接把一池子丧尸鱼连鱼带池给端上来了吗？ 颜夏点了个看上去还算正常的青菜，接着就开始犯愁了。 这个土豆排骨很像呕吐物，那个番茄炒蛋为什么看着也还是很像呕吐物？ 她感觉这个饭堂根本就是炸厨房组在顾淮他们公司的分舵。 在这时，颜夏看到一个看上去勉强算正常的苦瓜炒肉，就想点了。可是顾淮阻止了下，“你还是吃那个辣子鸡吧，根据我的经验不算辣，你应该能吃。这个就别试了。” 诚然，那个辣子鸡长相算是这一坨坨的菜里正常的了，但是那辣椒看着真的太多了，颜夏心里有点打鼓。 “我觉得那个苦瓜炒肉看着还不错啊。” 第179章 “……信我，这里面必定有问题，还不如辣子鸡呢。” 颜夏不太信邪，还是要了一份。 到结账的时候，颜夏非常顺手地掏出手机，问要多少钱。 收钱的小哥都被她惊到了。 颜夏看着小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淮一眼，“老公，你们这里不能用手机支付的吗？” “……不是，只有员工可以付款。我来吧。” 顾淮看着颜夏一脸忐忑地站一边去，默默付了款也没说什么。 颜夏破坏了一波顾淮的风评以后，心情大好，就是听到顾淮冷不丁地说“宝宝，走了”，差点滑了一跤。 她抬头瞪向顾淮，顾淮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只得凑近了点小声说，“别叫宝宝，我起鸡皮疙瘩了。” 顾淮说：“老婆？” 颜夏：“……好的，老公。” 本来在整顾淮的时候，喊他“老公”还没感觉，现在她心脏却越跳越快，连脸颊都滚烫起来。 这饭堂冷气不行啊。 她抬头看了眼顾淮，发觉他耳朵又红得不行，又忍不住想笑。只是笑起来了，脸上的温度也没有降低。 但是苦瓜败火啊。颜夏吃了一口苦瓜炒肉以后，什么七情六欲都没有了，只剩下怀疑人生。 她开始思考这东西的构建。 除了苦瓜还有肉片以外，厨师到底加入了什么东西才能构成这种味道的？ 顾淮看着她表情不对，伸出筷子就夹了点苦瓜炒肉尝了一口。就一口，他就差点吐了。 顾淮直接把苦瓜炒肉拉到自己面前，又把辣子鸡推到颜夏那边。 “别吃了，这个辣子鸡还行，也是你能承受的辣度。” 颜夏有些萎靡，“这个苦瓜炒肉到底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啊？” 能这么难吃简直天才。 “……应该是做蓝莓山药剩下的蓝莓酱。” 颜夏目瞪口呆。 “你们饭堂师傅真的没有瓶颈的吗？” “我觉得没有。” 颜夏吃了口辣子鸡，确实，辣度对她来说也算适中，能吃。 颜夏吃了两口饭，看着顾淮一脸漠然地消灭那份苦瓜炒肉，有些难受，“你真要吃完吗？” “不能浪费。”顾淮说，“放心，别看这么难吃，我们公司饭堂还是挺干净的，吃了不会进医院。” “……” 这标准有点离谱了吧！ 又过了一会，顾淮说，“明明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这饭堂真的有病，一天天的，净糟蹋食物。” 颜夏把一块辣子鸡夹到顾淮碗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淮又说，“迟些我得投诉他们。” 颜夏点头，“应该的。” 两人心情大好，竟然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菜都给吃光了，看得周围的人都有点震惊。 吃完饭，顾淮又送了颜夏下去。 就是这一趟时间有点久，回来的时候，他嘴上甚至还沾着口红。 别问，问就是颜夏吃饭前明明擦掉了口红，可是接吻前还非要涂上。 不过顾淮也随着她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像这样会让她安心一点。 他特意问隔壁的同事“借”纸巾来擦掉他沾上的口红。同事无语地把纸巾“借”给他，再看着他春风得意地擦掉那一抹醒目的红色。 “我说顾淮，”同事忍不住说，“你请人吃饭，也该去外面吧？怎么请我们公司饭堂？” 顾淮理所当然地说，“房贷还完了吗？钱要省着用。” 同事：“……”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 然后他又听到顾淮说，“她自己也没意见。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就知道我这样了。刚同居她就交了七千多块给我……” “哈？她给钱你？” “嗯，预交的一年的伙食费，不够她到时候还得补交。”顾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所以家里吃什么都是我拿主意。出去吃饭的钱另算。” 同事：“……你女朋友哪里找的？” 去哪里能找到这么忍气吞声的妹子啊？被pua成这样都不分手？ 顾淮说：“路上碰到的，她当时被尾随，我帮了她一把，带她离开那里了。本来我也没打算跟她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她自己又找过来了。” 顾淮又说：“一开始不太想让她住进我家的，但是她很能吃苦，不会耽于玩乐。跟我也算有共同语言吧，也不会对我有无聊的要求，我说要攒钱她也很赞同，她也不会追求奢侈品。哦，对了，她还很勤奋，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周末也不会睡懒觉。” 同事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看向得意的顾淮，不由得开始思考一件事。 顾淮这女朋友，简直二十四孝女朋友，全能的保姆，还得是自己倒贴钱给顾淮的那种。 md，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找到这种漂亮贤惠的女朋友？就因为帮忙解决了尾随吗？真是不公平。 越想越不甘，他忍不住开始跟别的同事吐槽这件事。 顾淮看了一眼，就知道成了。 嗯，他就知道这家伙会忍不住的。 第169章 第90章 颜小姐，好巧啊 颜夏愉悦地走在路上。 只要想想刚刚的事，她都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她就不信普通女性还能有扑顾淮的，至于不普通的，那就没办法了。你得尊重这个世界的物种多样性。假如真有再去烦心吧。 第180章 颜夏拿出手机刚打开缺德地图，忽然发觉整条街都亮堂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 颜夏僵硬地抬起头，远远地就望见了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沈白。 她现在就算不戴眼镜，也可以直视沈白的命，但是这人真是去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颜夏移开视线，开始搜索回家的路线。 可是沈白也看见她了。 “颜小姐！好巧啊！” 沈白快步走了过来，颜夏不得不抬起头应付他。 她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沈总，你好，好久不见。” 沈白走近了依然是小黑的模样，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了。” 沈白有些惊艳。 他之前就知道颜夏长得很美，但无论是照片上还是上次酒会里，她都很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颜夏。 沈白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想找个合适的、凸显自己幽默啦风度啦的话题，但是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他只能傻笑着说：“真的好久不见了。” 颜夏继续营业微笑：“是啊。” 沈白继续努力地想着话题，完全想不出来，但他又不能啥都不说。他尬笑了一会儿问，“你是来这边逛街的吗？” 这边有一个大型地下商场，他只能想到颜夏是来这里的了。 颜夏只是应酬地笑着，“不，我来找我男朋友的，现在要回去了。” 沈白愣了下，就问，“你男朋友？他在哪里工作？” “在……”颜夏正要报顾淮的公司，就觉得不太好。 不跟沈白订婚会陷入危险，是指她自己的危险，还是她和顾淮的危险？ 颜夏往后边一指，“他就在那栋楼里工作。” 沈白仔细看了下那栋楼，笑着跟颜夏说，“原来是这样啊。” “嗯。”颜夏继续维持礼貌的微笑。 她抽空看了眼公交app，竟然还有两分钟公交才到站。 “对了，颜小姐，你下周末要去参加庆典吗？”沈白突然问。 颜夏反问了句，“庆典？” “对，建市四十五周年的庆典。你会去吗？听说会有悬丝傀儡戏。” “……” 颜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听到悬丝傀儡戏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就是他们辛辛苦苦准备的醮事。 戏剧和悬丝傀儡戏都是旃然派的拿手好戏。戏剧是传统的娱神项目，后来又逐渐有了娱人的功能。但法师的戏剧一直的功能就是娱神，为了哄自己供奉的天鬼而编排的，只在醮事上演出，又称为师戏。 傀儡戏一样是戏，虽然需要的能力不太一样，但娱神功能类似，也会在醮事上演出。可能是当初他们门派有很强的编剧吧，旃然派的师戏和傀儡戏都很强，每个弟子都要选择其中一项进修，在出师的时候还要考核。 谢清歌就问过颜夏要不要来学悬丝傀儡戏。她说，悬丝傀儡戏比师戏有趣多了，傀儡也很好看。 但颜夏还在考虑。因为她要学的东西太多，暂时也还没到选择的时候，就先等等。 这次醮事因为顾老爷子受伤，师戏是肯定排不了了，所以安排的是傀儡戏。为了这个戏，谢清歌的父母也回来了。他们这个月就抓着谢清歌疯狂排练。也因为这样，她还没见过这两位师兄师姐。 但是直接答应的话，颜夏实在很怀疑沈白会误会些什么。 她对沈白说，“我不知道行不行，有空的话可能会去看一下热闹吧。” 颜夏要乘坐的公交终于到了，她松了口气。 “我的车到了，我先上车了。” 沈白说：“你坐这路公交回去吗？” “嗯，是啊。”颜夏笑着说，“再见。” 沈白那黑黑的脸上嘴巴越咧越大，他傻乎乎地跟颜夏挥手：“再见。” 颜夏隐约地觉得他好像想歪了什么东西，但是也不好问，只能再次挥挥手。 沈白目送颜夏的公交车离去，手一直挥啊挥啊，直到看不见了，才放下手来。 他确定了，颜小姐根本没有男朋友，果然就是因为抗拒相亲才说的谎。 沈白上次和林清质说颜夏的男朋友时，林清质那个反应让他觉得这里必定存在问题。 林三少完全不像知道颜小姐有男朋友的样子。 那时他就有点起疑。 但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也暂时把这个念头放了下来。就是偶尔有点可惜，他觉得他和颜小姐真的挺合适的。 后来林太太又找上他，跟他好好解释了一番颜夏的事，他才知道，颜夏受过情伤。 也不知道是什么混蛋，怎么会舍得让她伤心的。 但是沈白还是很犹豫，他可以察觉颜夏对他的抗拒。他这样死缠烂打是不是也不太好？ 所以他拖啊拖啊，本来早就该跟颜夏见一次的，他也有点想她，但就是隐约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妥当，愣是拖到了现在。 但是，这就是缘分。 他今天竟然在路上碰到了颜小姐。 他原本只打算来这边的门店看一下就走，但他突然心血来潮出来逛逛，结果就遇到了颜小姐。 沈白想了下自己刚刚问她男朋友在哪上班的时候，她呆了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颜小姐连想着扯谎，都这么可爱。 她就是随便指了一栋楼吧？ 第181章 哪里有人会不送女朋友回家的？ 就算有，又哪里会有人让女朋友自己坐公交车回家的？ 这明显就是颜小姐自己出来逛街。可是因为遇到他，她还要继续她那个男朋友的谎言。 不过…… 沈白发觉，颜夏还是对他很抗拒。 是因为林家之前对她不好，所以她对这种家庭有顾虑？还是说她之前的感情经历很不美好，所以她对开展新恋情有很大的顾虑？ 这下，沈白也忧愁起来了。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哄一个女孩，根本没有经验。像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做才能打开她的心扉呢？ 第170章 第91章 建市四十五周年庆典 一眨眼，就到了夷安建市四十五周年庆典当天。 颜夏拖家带口地参加了庆典。还是林清质当司机，就是后座挤三个男人实在有点拥挤。 他们才刚到现场，林娇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但这实在说不上巧，因为林娇娇根本就是五分钟就打一次问姐姐你到了吗。 其实林太太和林仪景也来了，但是林娇娇没和他们一起，她还装作自己在好好地住院，所以是乔装打扮一番，在常龙陪同下前来的。 颜夏刚到会场就看到常龙。 没办法，这就像小人国里来了一个巨人一样。 走近了颜夏才发现林娇娇一直在兴奋地招手，只是她被衬托得太矮了，以至于颜夏先前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 林娇娇也没有搞得太夸张，只是穿上普通t恤和宽松的裤子，头发挽起，塞进帽子里，脸上戴了一副挺大的墨镜。 颜夏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只能祈祷不会碰上林太太他们了。否则很难解释的。 林宵晖见到林娇娇那一瞬间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问林清质，“她怎么也在？” 林清质说，“她是被邀请的。” “那她怎么和你妹这么熟？”林宵晖瞪着林娇娇抱上颜夏胳膊的手，“她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抱上了？” 林清质：“……二哥，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像抓小三？” 林宵晖生气地说：“她跟小三有什么区别啊？！” 那边顾淮轻描淡写地让林娇娇松手，自己抱住了颜夏。 林宵晖指指点点，“呐呐呐，你看，她真的是个小三。你看你妹夫的反应。” 林清质：“……” 他觉得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林初弦也开口了，“三哥，她们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林初弦看着，现在根本就是林娇娇热情地倒贴夏夏，但是他完全想不到林娇娇这么做的理由。 林清质轻描淡写地说，“夏夏救了她不止一次，她就这样了。” 林宵晖呆了半晌，忍不住说，“都什么年代了，你妹是苦情剧女主上身了吗？怎么能圣母成这样？林娇娇推过她下楼吧？” 林清质沉默了下，说，“夏夏她只是善良，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人而没有把自己当成神，不觉得自己可以审判别人，那不是她的事。她只是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罪恶而见死不救。” 林初弦说，“三哥，你这话很耳熟啊，是不是你们医生那个现代希波克拉底誓言改编的啊？”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林初弦立刻闭上了嘴。 到入座的时候，他们又发生了一点小事。 林娇娇想坐在颜夏旁边。 但是颜夏左顾淮，右林清质，她实在插不进去。她只好撒娇，“姐姐，我想坐你旁边。待会我们……” 颜夏还没来得及拒绝，顾淮就说，“我是她男朋友。” 林娇娇被噎着了。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林清质，也没胆子跟林清质要座位，只能悻悻地放弃了。但她才要在顾淮旁边坐下，又被颜夏阻止了。 “这个位置是五哥的。” 林娇娇不干了，“那我岂不是和你隔了两个人？” 颜夏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反正你不能坐在这。” 颜夏说完，觉得这话太重了，说，“你可以问下二哥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林娇娇看了眼林宵晖，觉得这希望实在不大，只能委屈地说，“我就坐五哥旁边吧。” 至此，座位的事终于解决。 开始依然是几个人发表讲话。 颜夏也不认识他们，只觉得他们和校长的区别在于，他们可能是因为头衔更大，所以说得更长了。 这么一番车轮战下来，醮事终于开始了。 先是小香供。 顾老爷子先上香，接着在他指挥下，在场的人全都得上去上香。 因为这是政府的安排的节目，在场的人也配合得很好。林娇娇更是在上香的时候为表尊敬，把墨镜摘了下来，一边拜一边在心里许下了一百零八个愿望。 只是这一百零八个愿望来来去去就一个意思：恶灵退散！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她捐了五万的，其他人可是没有捐钱，所以她是不是会被偏爱一点？ 所有人归座，顾老爷子逐一念这次来宾的名字，再念诵本次醮事的疏文。完了，终于轮到李秀兰的主场。 鼓点声响起。 李秀兰和谢清歌的母亲文筱桐上台，她们绯衣、红裙，一手执扇，一手执手帕，轻盈地舞了起来。 这是娱神的舞，也是仪轨的舞，她们的舞步是按照八卦分坎、点踩九州进行，以行罡布诀。 第182章 虽然颜夏早就看过，但那会儿是排练，跟这次现场还是不一样。 顾淮也在她面前跳过，但是他一个男的，跟李秀兰和文筱桐这种大美人能一样吗？他完全没有人家的柔美感。 顺带一提，现在在打鼓的是谢清歌。 本来文筱桐只是回来协助后面的傀儡戏的，可是谢清歌荒废太久，仪轨后面的碗舞完全跳不来。这个仪轨舞者必须完成采茶舞和后面的碗舞，所以只能文筱桐上了。 文筱桐得知谢清歌已经跳不来碗舞的时候，气得抄起扫帚就要打她，吓得谢清歌躲在谢阿婆背后不敢出来。不过也没打成，文筱桐被丈夫劝住了。 所以谢清歌是今天的御用伴奏了。 一舞完毕，李秀兰和文筱桐坐在舞台上设好的席上诵念经咒，谢清歌伴着鼓声，开始唱起陈四夫人的来历。 谢清歌的嗓子条件非常好，一听就非常有故事感，让人想听下去。 她的歌声婉转悠扬，是颜夏认识的人里唱得最好的。虽然顾淮唱得也好听，但是跟谢清歌根本没法比，谢清歌起码也是个专业级的了。 这首歌的歌词，颜夏还是觉得比较奇怪的。因为前半段里，陈四夫人明显是个游荡在山野与人间的天鬼，但是后半段她仿佛有了实体，和人共同生活一样。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还有一个死去回归天上的过程。 顾淮也不知道歌词为什么是这样，李秀兰的解释就是夫人喜欢。 不过这种奇怪，并不妨碍歌好听。 一歌罢了，接着的就是谢清歌与她父母表演的悬丝傀儡戏。 这个戏的念白和唱词都是客家话，颜夏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他们的表演以武戏为主，主要内容是陈四夫人斩妖除魔。 颜夏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傀儡在谢清歌他们手上这么灵活，为什么只是靠着小小的丝线就能做出那么复杂的动作，夫人的人偶甚至是能拔剑舞剑的，而且那道具剑根本没有固定在人偶手上。 傀儡戏也早就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场的人也几乎没见过，就算什么都听不懂，那精湛的表演依然让在场的人不断叫好，到夫人经过恶斗，刺死为祸一方的大蛇时，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颜夏跟着鼓掌，顾淮站了起来，他也要去准备了。 第171章 第92章 戴碗舞 一出傀儡戏演罢，李秀兰和文筱桐再次上场。 她们这回头顶着碗缓缓上场。 戴碗舞，是旃然派的仪轨舞蹈之一，也是难度最高的仪轨舞。 舞者把装着香烛的碗套进大碗里，再顶在头上起舞。 李秀兰和文筱桐初始缓慢而轻柔，但随着音乐舞姿越来越快，她们在高潮处快速地旋转着，烛焰随之摇曳，但头上的碗纹丝不动。 观众忍不住叫了声好，几乎所有人都被她们的舞蹈吸引，只有颜夏在她们开始快速绕场的时候忽然警醒起来。 这个，好像是出师考核科目之一吧？ 谢清歌早就出师了，可是荒废几年也跳不来，她真的能考过吗？！ 随着她们最后掐着指诀结束碗舞表演，林宵晖忍不住疯狂鼓掌，跟林清质说：“厉害，这水平起码是国家级舞蹈家了吧？怎么完全不认识？夷安市政府哪里找的人？” 颜夏听着心情更沉重了。 国家级水平，听着根本考不过啊！ 这会儿，顾淮和谢清歌的父亲张青阳上场了。 颜夏立刻打起了精神。 顾淮手持一面旗子，张青阳手持龙角和师铃，两人头上同样顶着装着香烛的碗。但因为这次醮事以李秀兰与文筱桐为主，他们穿着的是青衫，只是头上绑着红色法巾，腿上绑着红色绑腿。 张青阳吹响龙角，伴随着鼓点，顾淮开始舞动旗帜，动作大开大合，转身，跳动，可是头顶的碗依然纹丝不动。 在观众叫好声中，李秀兰和文筱桐开始快速绕场，掐指诀念咒。大伙只以为是表演的一部分，还激动地继续鼓掌。 林宵晖不是最激动的那个，显然也是最激动的那批之一。 但他叫着叫着忽然发现不对。 “老三，台上那个……是不是你妹夫？” 林清质说：“嗯。” 林宵晖笑容僵住了，他伸手扒拉看得正入神的颜夏，“台上那个是你男朋友？” “是啊。”颜夏拍开他的手，“专心看表演。” “不是……” 林宵晖目瞪口呆。 你男朋友难道不是个四体不勤的程序员吗？！你也没说过你男朋友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舞蹈演员啊？！ 林宵晖再看下去，就觉得这节目哪哪都不对劲。 怎么连颜夏的男朋友也上去了？ 也许是太震惊了，直到后续他们又在顾老爷子带领下绕场谢神，到每人都被发放了小礼品，林宵晖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到看到颜夏和他眼里国家级舞蹈家很熟悉地聊了起来，林宵晖就更震惊了。 她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人？ 倒是林初弦有点蠢蠢欲动，他跟林清质说，“三哥，你说，我让夏夏介绍她跟我认识怎么样？” 林初弦看向李秀兰的目光异常炽热，但林清质说，“那是她未来婆婆。” 林初弦还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婆婆？” “那个是顾淮的亲妈，也是夏夏的未来婆婆。”林清质说，“你别打她的主意。” 第183章 林初弦愣住了，“她怎么会是妹夫的妈……” 过了一会，林初弦很认真地说，“你说，夏夏她有机会和妹夫分手吗？”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你再想就从我公寓搬出去。” 好吧。林初弦终于在五斗米前折了腰。 林娇娇完全没注意哥哥们在说什么，她在拆收到的小礼品。 她可不像那些看完全场除了精彩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民，她是知道这其实是一场祈安禳灾的醮事来的。所以送的小礼品能是普通东西吗？那肯定不能。 礼品盒里有三个东西。一盏小灯，一个锦囊，还有一件文化衫。灯好像就是普通的小夜灯，除了上面盖了个很陌生很奇怪的logo以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锦囊里是一道折好的灵符，林娇娇刚拿出来就赶紧塞了回去，然后贴身收好。至于文化衫，上面的图案她完全看不懂，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看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这是好东西。 说来也奇怪，虽然她完全没有天赋，可是现在她好像可以分辨出哪些东西是有能力的。 例如78所某工作人员长期佩戴、宣称可以驱邪的玉佩，她就毫无感觉。可是李雯雯最近佩戴的玉佩，她就很有感觉，很想得到。 她还试图用钱买下李雯雯的玉佩，李雯雯说不卖。林娇娇死缠烂打，李雯雯最后还是说不卖，但可以换。林娇娇真想要可以用颜夏送她的桃木手串来换。林娇娇当场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姐姐送的手串感觉比她那个狗屁玉佩强多了。 这人真坏，明明是公职人员还想占群众的便宜。 现在她觉得这盏小灯和文化衫也是好东西，和李雯雯的玉佩差不多。虽然比不上她手腕上的桃木手串，可是这里有三件啊！可以组合使用！ 就是这东西怎么用的？灯直接放床头，夜里开着？ 文化衫直接穿吗？这衣服能洗吗？洗了还有用吗？不洗会不会太脏了点？这件衣服还是浅色的，不洗不太好吧？ 林娇娇疯狂地头脑风暴。她眼巴巴地看向颜夏，发觉她跟李秀兰聊完又跟谢清歌聊，头又耷了下来。 她想想，又戳了下林清质，“三哥，能不能让我看下你的礼品？” 林清质看了她一眼，如她所愿地拆了礼物。 一模一样，连强度好像……也一样。 林娇娇：“……” 林娇娇又问林宵晖，“二哥，能不能让我看下你的礼品？” 林宵晖根本不想搭理她，但是林清质在这里看着，他还是要讲礼貌，就只好打开礼品给林娇娇看。 林娇娇只看了一眼，就脸色不太好地跑了，又去缠着林初弦。 林宵晖：“……” 林娇娇看了一眼林初弦的礼品，就知道又是和自己一样，她快被气死了。 她明明捐了钱的！难道她捐了五万块也就是求个和其他人一样而已吗？！ 也不对，姐姐和三哥关系这么好，三哥他们的礼品质量好不是很正常？她要问个陌生人。 林娇娇顺手扯住路过的一个男人，“请问，能让我看下你的礼品吗？” “不好意思……娇娇？” 林娇娇也懵了。 她拉住的竟然是秦羽！ 第172章 第93章 因为她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林娇娇几乎是反射性地离秦羽远点。 虽然现在秦羽就自己一个人，没带鬼，可是谁知道他的背后灵是不是在哪里阴森森地盯着？ “娇娇，你不是住院吗？” 秦羽只是觉得奇怪，林娇娇住院住得不肯出院，也不肯见他们，连视频都不肯接，就因为担心他们觉得她丑。怎么现在她自己跑出来了？ “我……我……我来看热闹！” 林娇娇说着，又走了两步，离秦羽远一点。 秦羽皱起了眉，“你妈和你哥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秦羽之前就看到了林太太和林仪景，他们怎么没和林娇娇在一起的？他们就放心林娇娇一个病人到处跑？ “我……我……我就是……”林娇娇疯狂地找着理由，然后她发觉，她找不到任何理由。 但是她为什么要找理由啊？！秦羽凭什么管她！ “我就是想出来玩！有什么问题吗？！你这什么态度？你的意思是要给妈妈和大哥告状吗！” 秦羽被林娇娇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都有点懵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羽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生病了应该有人照顾。”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搞不好就能出院了呢。”林娇娇翻了个白眼。 她也反应过来了。 秦羽能进来，必然是姐姐他们处理掉了他的背后灵。她全场就没见到一只鬼，总不能是秦羽的背后灵今天恰好度假去了吧？ 秦羽说：“那我能去看你吗？” “你自己来可以，冷辰和霍子澄就算了。”林娇娇伸出手，“把你的礼品给我看下。” 秦羽也不知道林娇娇要做什么，但这么小的事当然顺着她了。 林娇娇拿到礼品就立刻拆了开来。 还是小夜灯、锦囊和文化衫。但是秦羽文化衫上面的图案和她的不太一样。 而且有点奇怪，秦羽文化衫和小夜灯感觉没她的厉害，但是锦囊里的那道灵符，她觉得比自己的强。 第184章 虽然是2:1，按理她赢了，但她还是不太甘心。 “秦羽，你捐钱了吗？” “捐钱？” “就这个醮……”林娇娇立刻转换了说辞，“四十五周年庆典的东西啊，你捐钱了吗？” “也不能叫捐，赞助了十万吧。”秦羽漫不经心地说，“政府搞这种庆典，拉赞助谁会不给啊？不过这次他们最多也就让赞助十万，活动一开始不还念名字感谢赞助吗？应该是夷安比较有名的企业都赞助了。” 林娇娇说，“你捐了十万？” “嗯。” 林娇娇顿时眉开眼笑，“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捐了十万有一件比她强，应该的，应该的。 但是很快，林娇娇又打起了秦羽灵符的主意。 “秦羽，这些小礼品你也没什么用吧？” 秦羽说，“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林娇娇高兴地拿出锦囊，“我就要这个好了。” 她还是讲义气的，秦羽这么上道，剩下的留给他防身好了。 这时，颜夏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不行。” 林娇娇有些惊慌。颜夏生气地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次发的礼品都是定好了的，你也不怕拿了别人的招来什么祸患。” 林娇娇低下了头，“我就是觉得他的符比较好……” “那也不能乱拿。你什么都不知道，看上了就想要。这些东西不是越多越好的，你连它们之间会不会发生冲突都不知道，真是不怕死的。我不是送了你手串吗？手串比那个符好用。”颜夏教训她，“快还回去，你让他随身携带，不要随便取下来。” 颜夏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林娇娇。她被鬼魂缠上的时间太早，心理年龄根本就是个小孩，加上林太太对她本来就是娇养，林仪景又惯着她，以至于她言行经常幼稚得不行。尤其是这种想要就要，完全就是小孩耍赖式的我看上了就要闹到大人给我。 林娇娇胡搅蛮缠非要买李雯雯玉佩那个事儿都投诉到她这里来了。李雯雯那个玉佩是78所的公物好吧？跟警察配枪是一个性质的东西。李雯雯再三解释，林娇娇都是不听不听，我就要买。还好李雯雯用交换把她打发掉了。 虽然颜夏跟林娇娇严格来说没什么关系，但是其他人更不可能管林娇娇。你指望林太太和林仪景教育林娇娇不要干这不要干那？信不信投诉到他们那里去，他们只会问你要多少钱，我帮她买或者赔。所以现在林娇娇作了什么妖，78所就要投诉到颜夏这里来，要她好好教育。 她又不是林娇娇的家长！ 但是颜夏不管也不行，因为林娇娇又弄出什么么蛾子，78所的投诉电话就过来了。颜夏快被78所烦死了，所以不得不肩负起教育林娇娇的责任。 林娇娇有些害怕地说，“冲突的后果会很严重吗？” “会。”颜夏瞪了她一眼，“效力全都会下降，你说呢？” 林娇娇立刻把护身符还给了秦羽，还忽悠了一把，说是他们的信物，让秦羽随身携带。一番话下来，说得秦羽心花怒放。 秦羽美滋滋地把锦囊收好，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娇娇你什么时候跟你姐关系那么好了？” “我……”跟姐姐关系一直很好。 林娇娇想想，好像不能这么说。 就她之前做的那些事，鬼才信她和姐姐关系好哦。不对，按照姐夫说的，连鬼也不信啊？ 林娇娇说，“因为我现在觉得她很好。” “你之前不是说……” “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林娇娇理直气壮地说，“我发现她完全长在我审美点上，就觉得要和她关系好点。” “哈？” “你有什么意见吗？”林娇娇娇蛮地说，“这事你不许告诉大哥和妈妈。” “……行。” 第173章 第94章 团宠文女主不相信爱情 颜夏看着林娇娇把东西还给秦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行动前，78所先行对当日涉事人员进行检查，得到的数据交给顾老爷子。比较特殊的人如秦羽、沈白和苏小小等人，李秀兰还亲自去见过，以设计相应的符咒及配合使用的法印。 林娇娇的情况特殊，连顾老爷子和李秀兰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最后只能采取万金油一般的本命灯、福首护身符和夫人印组合，缓慢恢复受损的命、护身、驱邪、出煞的功能都有。 也因为这个组合十分万金油，所以林宵晖他们采用的方案和林娇娇是一样的。 顺带一提，他们的灵符都由颜夏书写。 秦羽则不一样。虽然李秀兰已经在“拉赞助”的时候帮他处理了那个大嘴巴鬼，但是他以后会不会被缠上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得到的除了本命灯，就是五方铁障符和普庵驱邪印，以五方铁障符驱邪护身为主，普庵驱邪印调养身体为辅。 林娇娇要是讨要酒会普通受害者的灵符也就罢了。因为普通受害者的灵符配的是招财进宝符，这帮人顶多就是钱财受损。毕竟他们主要就是命禄受到影响，要是被林娇娇拐了灵符，也只能证明他们无福受禄。这也是他们的命的一部分。 但是林娇娇好死不死看上了秦羽的五方铁障符，颜夏必须阻止。 什么导致效力下降当然是真的，但这是针对秦羽。这搞不好会让秦羽再次被厉鬼缠身。 第185章 林娇娇低眉顺眼地回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娇娇莫名地信服颜夏。 虽然林太太和林仪景对她很亲近很好，而颜夏对她没有多亲近，甚至有时明显觉得她烦，但林娇娇就是觉得颜夏是可信的，比林太太和林仪景还可信。 要是她有生命危险，姐姐不会见死不救。姐姐也不会害她，她确信。 所以知道自己又差点闯祸的林娇娇现在老实得很。 “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林娇娇非常积极地认错。 颜夏觉得这场景好像见过好几次。上次李雯雯告状以后，林娇娇是不是也这样来着？ 她很想像电影里那样反问林娇娇一句“还有下次”，然后揍她一顿。 但是她反应慢了点，已经错过反问的最佳时机，也不可能像顾老爷子打顾淮那样想打就打，只能自己生闷气。 颜夏不吱声，林娇娇倒是真有点慌了。 “姐姐，我真的不敢了。秦羽什么都没发现。”以这段时间在78所的被观察经历，林娇娇也知道这些事能保密就保密。她想来想去，颜夏好像也没有别的生气的理由，能想到的就是保密问题，“我跟他说是我们的信物，他乐得跟傻子似的，完全没有怀疑。” “信物？”颜夏问，“你们什么关系？” 林娇娇说：“他是我追求者，也是结婚候选人之一。一共三个呢，现在我确定他了，他开心得不行。” 颜夏震惊了，“你确定是他？你就这么确定了？” 怎么就还个灵符，林娇娇都把自己卖了？ 林娇娇理所当然地说，“迟早都要定下来的吧？妈妈也催得厉害，就定下来了。” 林娇娇掰着手指跟颜夏算，“三个人里，冷辰似乎成就会最高，但是他很无聊，说的话我经常听不懂，他爸妈看上去也不好相处。秦羽比较顾虑我的感受，他爸妈脾气也比较好。霍子澄……”林娇娇顿了下说，“他很奇怪，我不喜欢他。他家里的情况也特别复杂讨厌。” 林娇娇说，“好像我也只能选秦羽了吧？他最合适。” “那你喜欢他吗？”颜夏问。 林娇娇说，“不讨厌吧……” 颜夏了然，问她，“你只能三选一？” “更好的我也够不着啊？”林娇娇说。 林娇娇也有点委屈。现在是她要三选一吗？不就是因为只有这三个？ 颜夏还是觉得不对。她觉得林太太的教育真的有点问题。 “你没想过找一个喜欢的？” “什么样叫喜欢的？” “就是你见到那个人就想一直在一起的，不会觉得在不在一起无所谓的。” 林娇娇想了想说，“没有这样的人。” 她又说，“没有也无所谓吧？妈妈也说人要实际一点，我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选我呀。”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像姐姐那样在沈白和姐夫之间二选一呢。虽然是二选一，可是质量比她高啊？沈白一个就比她那三个强了。 虽然姐姐选了姐夫，姐夫在世俗方面是很不行，正常情况下，像姐姐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选他。可是姐夫还有里世界的加分项，姐姐选他也不算特别奇怪。 虽然换她就选沈白了。 姐姐自己就能处理灵异事件，何必选姐夫？听妈妈说，姐夫连房都不能全款，得贷款，他能给姐姐提供多好的生活？他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给姐姐买一个包。 但这种话林娇娇再混也不敢在颜夏和顾淮他们面前说。 姐姐顶多也就说几句，可是姐夫会做什么她可不敢说。 颜夏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有多少人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的？很多人就是时间到了，找个还算合适的就结婚了。 但两个人的生活哪里有这么顺利的？何况婚姻不是两个人，是两个家庭，在这背后少的还有四个人，要是多的，搞不好有二三十个人。 拜托了，一个宿舍四个人都可以有六个群，你怎么可能指望大家都和和美美，没有矛盾？ 婚后可能有很多摩擦，假如当初就是因为时候到了要结婚，这种时候真的没有过后悔吗？ 可是因为又是时候到了，又有了孩子，考虑下孩子往往还是算了吧。 这还是双方人还算过得去的情况。要是不幸一点…… 但你能说什么呢？ 爱一个人很难，相爱更难，合适就是大部分人的生活。你甚至不能说这是一种错误，因为每个人对婚姻的理解都不一样。单身和离婚，实际上只是一种对个人感受的重视，是一种不将就。 现在总是爱骂恋爱脑，然而恋爱脑在现实里是很罕见的品质，你甚至不知道她们在喊打喊杀什么，因为这根本就是虚空索敌。 然而林娇娇是言情小说女主啊，可是她不相信爱，对男主们也没有爱。这还是言情小说吗？ 颜夏说，“你不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可以再看看吗？” 林娇娇摇头，“不年轻了，我都二十四了。妈妈刚满二十就结婚，她这会儿二哥都生了。太晚我就来不及了啊。” “……” 颜夏忽然明白，她跟林娇娇确实没法沟通，从一开始就很难。她们接受的理念差太远。 假如是颜夏，她肯定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就算日后真的掰了，至少快乐过，得到过很好的情绪价值，而不是一直都没怎么快乐过。 第186章 但是林娇娇不是这样，她跟现代的普通人将就也不一样。普通人将就，那是因为没有遇上真心喜欢的，或者是一种温饱和感情的衡量结果。但是林娇娇自始至终没有想过感情问题。 她也忽然理解当初接收林娇娇的故事的违和感。 林娇娇不爱任何人，她只是被动地被爱着，像所有雄竞文的女主一样，吝于付出任何感情，甚至觉得付出感情是一种错误，是一种该被杨教授电击治疗的病。 因为她不是渣女文女主，而是团宠文女主，所以她要无知、无辜地被爱着，最后达成多人的生命大和谐。 爱是一种需要考虑对方感受的利他情感，如果她真的爱过谁，这可是现代都市背景，她又哪里会接受那样的结局？ 可是完全不会爱，不会为任何人付出，这才是一种病。这个人其实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 颜夏犹豫了下，说，“你……” 忽然，她发现周遭的亮度好像提升了不止一格，一个熟悉的男声也在她背后响起。 “颜小姐，好巧，你也来了。” 第174章 第95章 原来颜小姐真有男朋友 “颜小姐，好巧啊。” 沈白傻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颜小姐不会来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这是不是能说明颜小姐对他也还是有一点点好感？或者说，颜小姐和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共同语言，有那么一点点的共同兴趣？ 颜夏只能尬笑着跟沈白打招呼，并把往她身后钻的林娇娇拽出来。 “你在做什么？” 林娇娇说，“我觉得他有点恐怖，很有压迫感。” 颜夏一愣，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甜宠文男主对暂时失去女主光环的团宠文女主的压制吗？ “那你别在我背后躲，太打眼了，去找秦羽。” 你的男主会保佑你的。 “我……” 林娇娇想说她觉得颜夏才是最安全的，但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沈白，跟完全不想当她挡箭牌的颜夏，只能悻悻地去找秦羽。 沈白走到颜夏跟前，也只会傻笑，“颜小姐，今天的节目很好看吧？” 颜夏笑着说，“是啊，十分精彩。” 就是想到以后的出师考有点头疼。 沈白发现这话又掉地上了。 他有些沮丧。 工作跟谈恋爱好像真的两码事，他要怎么样才能幽默风趣地逗得女生开怀？ 沈白振作起来，又努力没话找话，“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颜夏说，“我跟哥哥还有男朋友来的。” 沈白愣了下，他看了看颜夏背后，林清质三兄弟，再看旁边，那个神奇的林家养女和她姘头之一。 沈白笑了，“是吗？哪位是你男朋友？介绍一下？” 颜夏觉得小黑今天笑得实在很像刚找到杀人目标一样。她说，“他待会就回来了。” 沈白笑得更开心了，“这样啊……” 颜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发了条信息问顾淮到底什么时候死回来。 顾淮回了句“就回”。 颜夏刚想问“就回是什么时候回”，顾淮就溜溜跶达地走到她旁边。 颜夏瞪着他，这个“就回”，还真的是就回。 顾淮捏了下她耳朵说，“老婆，不跟我介绍下？” 颜夏听到他叫“老婆”，耳朵又有点滚烫。上次顾淮是在同事面前叫，她不认识他们，还没这么不好意思，但现在…… 颜夏挽上顾淮的胳膊，跟他介绍沈白，“这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白，我先前跟你说过的。” 她又笑着对沈白介绍顾淮，“这是我男朋友，顾淮。” 沈白盯着比自己还高了一截的青年，麻木地伸出手，“你好。” 顾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沈白跟顾淮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不是傻子，完全能看出颜夏跟顾淮自然的亲密是怎么回事。 原来颜小姐不是在找借口推托，她是真的有男朋友啊…… 沈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麻木地跟颜夏告别，麻木地离开。待上了车，他的情绪才爆发出来。 颜小姐怎么找个那么高的？！ 身高差不是越大越好的！你们连接吻都困难，你怕不是要站箱子上才能跟他接吻？你看他的时候脖子不累吗？他连跟你自拍都得扎马步才能同框吧？你们牵手拥抱接吻都不方便，怎么会想到找这样的男朋友的？！ 沈白越想越难受，开始打电话找人调查一下顾淮。 说不定那个人只是颜小姐雇来的演员呢？ 哪里来那么多外表条件优越的男人满地跑，说不定就是个演员。 沈白又想起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样子，心情更差了。 是演员的希望……好像有点渺茫。 另一边，颜夏问顾淮，“你是不是看了一会儿了？” “是啊。”顾淮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总得观察一下敌情。” 颜夏笑了，“还敌情，你在说什么啊？” 顾淮说，“他喜欢你，那肯定算敌情。” 他亲了亲颜夏额头，“我也是会吃醋的。” 其实，他有点庆幸颜夏开眼开得太厉害，根本看不清沈白的长相。 那个人长得也确实是好。年轻、英俊、多金、脾气看上去还不错，怎么看都觉得很麻烦。 第187章 幸好，沈白那优越的外在条件，在颜夏眼里只剩下发光的小黑这点了。等颜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眼，沈白终于可以露出全貌，但在她眼里，沈白恐怕也就是跟外星人的化身差不多，很难当作正常人类看待。 想到这里，顾淮忍不住把颜夏的眼镜摘下，亲了亲她的眼睛。 颜夏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干嘛？” “我高兴。” 顾淮得意地说完，转身一看，林家三兄弟正一脸诡异地看着他，林初弦更是一脸的受不了。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但没说什么。 顾淮尴尬地扭回头，把胳膊从颜夏怀抱里抽出，伸手把颜夏抱住。 反正他们是情侣，亲密一点又怎么了？就算是大舅子，也不能说什么。 嗯，就是这样。 第175章 第96章 起一课看看 “夷安建市四十五周年庆典”结束一个多星期后，颜夏收到了林太太的信息。 林太太说沈白想和她见一面，问周四见面行不行。 颜夏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苦哈哈地学习六壬式，看到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都是要不要起一课看看。 然后她发现自己学傻了。 起个头的课，她去见沈白干嘛？她和沈白的关系就是没关系好吧？为什么要把他们强行凑一对？ 沈白也是奇怪。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流露过任何对他有意思的迹象吧？也一直在强调自己有男朋友吧？她还和顾淮在他秀了恩爱，沈白怎么还能继续找她的？ 沈白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林太太又跟沈白说了什么？ 颜夏回复林太太：“我有男朋友了，不合适。” 林太太的语音很快就过来了：“夏夏，沈白很有诚意，你真的不跟他见一见吗？” 第二条语音很快又过来了：“你和你男朋友不合适。” 第三条语音：“妈妈是过来人，婚姻不是只需要爱情的，你们这样步入婚姻，你以后肯定会后悔。你现在可以忍受，是因为爱情，但以后呢？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心安理得地承受，什么都不为你干，甚至不肯为你花钱，他连个钟点工都请不起。” 第四条语音：“夏夏，你好好想想，你是他的保姆吗？” 第五条语音：“你们的婚姻只会是爱情的坟墓。” 第六条语音：“沈白挺喜欢你的，他会对你好的。而且再怎么样，你在沈家也不用自己做家务。” 颜夏：“……” 林太太这都是在说什么？ 颜夏回了句：“我和顾淮挺好的，我不会去的。” 林太太的语音飞快地又过来了：“已经预约好了，周四上午十点半，在沈氏水竹陂园区。” 接着，颜夏就收到了一个定位。 颜夏：“……” 林太太是根本不看她的回复的吗？ 颜夏回了句“我不会去的”，就继续学习了。只是这回，她怎么都看不下去，甚至有点打瞌睡。 颜夏努力支起眼皮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中学学物理的状态。 不过这个比力学还是好学一点的…… 她这么想着，又觉得实在太困了，还是先睡一会吧。 她抱过一个枕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她睁开了眼睛。 颜夏看了看手机，林太太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她摸上胸口，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她立刻跪在夫人像前掷杯珓，依然是不确定。 颜夏抬头看向夫人像，想起李秀兰几天前跟她说的话。 “夫人也不是万能的，全知全能只存在传说中。在一切没有明朗前，夫人也无法推算出结果。如果是你刚回林家的时候，你向夫人问未来，你也问不出任何东西。” “那我有疑问的时候怎么办？” “先问你的心。” “如果我还是不能确定呢？” 李秀兰微笑着从桌子上抽出被压在最底的《式占通说》，“你可以起一课。虽然一般人起课准确率感人，但是你是可以的。” 李秀兰翻了翻那本《式占通说》，笑容更大了，大到颜夏都看到她青筋爆起，“小夏。你拿到这本《式占通说》这么久，是不是根本没翻开过？” 颜夏还想狡辩，想说自己还是翻了下的，结果李秀兰拎着那本《式占通说》特意在她面前翻了一下，她闭嘴了。 虽然，她知道这本书是李秀兰编写的式占入门教材。 虽然，她知道因为玄学式微，这本书都被李秀兰当人情送华电工当教材，免得式占失传了。 虽然，她知道这本书是李秀兰特意为她留的。 可是，师姐也没告诉她，她特意留的竟然还是毛边本啊？！ 看着那没裁切开的书页，颜夏低下了头。 是的，她完全没看过。 否则她怎么会发现不了这竟然是毛边本！ “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很忙，夫人像是你画的，你还承担了一半的画符工作。”李秀兰说，“但是醮事都完结三天了，《式占通说》你竟然还一点都没看过。你想过你随时可能要用的吗？” 颜夏只能乖乖听训，然后在李秀兰的压迫下，简直加班加点地学习六壬式。 现在颜夏都怀疑李秀兰是不是提前看过剧本，否则她怎么知道她很快就要用上六壬式？ 第188章 但李秀兰为什么总能那么及时地知道这些事？她为什么还知道这个世界是四本小说构成的？怎么总觉得她跟某些存在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过还是得起一课。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先前说过，式占是对时空的一种模拟，所以极度重视时间与空间。 六壬式起课要先定地盘，后定天盘。 所谓地盘是由十二地支按规律排布的，这个排布是固定的，无论怎么占都不变，代表的是占卜的时辰，死记硬背即可。当然了，她有式盘，也不需要记，因为式盘的地盘什么都给你搞好了。 接着是定天盘。天盘也是十二地支，但是这里指的是十二月将。 什么叫十二月将？这个是古代天文学的专有名词。 因为太阳和地球的相对运动，北斗所指的方向和太阳在天空的视运动都有周年变化。 古代把北斗所指的位置叫斗建，也叫月建。斗建的周年视运动是顺时针轨迹，又人为划定方位，一月一辰，最初制定时，将正月北斗所指方位命名为寅，以此进行排布。 太阳的周年视运动，在天球上的轨迹，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道，只要是玩过星座的人都很熟悉。 而在斗建的某个月里，太阳所在的位置的称呼，就是宫次，而太阳到该宫次的现象，称之为月将。最晚在春秋战国时期，古人就给这十二个位置和十二次太阳过宫取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名字。 说到这里可能懂的都懂，黄道十二宫划分实际上是以太阳历为基准的每月太阳所在位置，而十二月将划分是以阴阳历为基准的每月太阳所在位置。 加之十二月将后来也在星占学上不可缺席，真的要说的话，这东西可以视作华国人自己的星座。 那么天盘如何定？ 用月将加时。 所谓时，就是所谓正时，对应的就是地盘上的时辰刻度。 自古以来，对于正时有多种理解。早期为按照事情发生、或者你思考这件事的时间，假如不知道，那就是起课所处的时间。后来又变了，以起课时间为主。后来又有些人变了，说你随便报个时间吧都行，这就是所谓的报时。 这里颜夏用的是事情发生的时间。 然后再看天盘上事情发生时间的月将代表地支，将其旋转到地盘相应的时辰上，这样就定好了天盘。 但值得注意的是，因为地球的自转轴它也是在旋转的，所以会造成岁差，天象也会随之变化。所以月将也一直在变化，跟春秋战国时期的月将对应关系完全不同。 这事直到宋元，古人都知道，他们也一直在根据观测到的天象进行调整。 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明清的星占学玩家没有几个有天文学技能，只是当神秘学使用，所以是没有能力订正月将的。现在市面上通用的六壬式月将，是明清的定式，但明清的定式，实际上用的是宋代沈括订正的月将。 沈括距离现在都一千年了，这东西能一样吗？唐宋华国还能看到极光，因为地球磁极偏向东亚。宋朝钱唐都能看到极光，现在在钱唐看极光试试？十八世纪以后磁极偏向欧罗巴了，你在钱唐看不到。 颜夏用的是李秀兰重新订正的算法，而不是通行式。例如通行的六壬式是从雨水开始取月将中的亥将，但是李秀兰的算法亥将是从惊蛰开始计算。 颜夏定好地盘、天盘，又定四课，取三传，虽然缓慢，但还是一步步推算。 最后她看着结果发呆。 主一贵人来？ 什么意思？ 第176章 第97章 不疑何卜 卜筮者，圣人之业也。但近世无复佳师，多不能中。 这是南北朝文学家、教育学家颜之推所著的《颜氏家训》里的两句话。 颜之推是孔子的著名弟子颜回的第三十五世孙，也是一代名儒。其人博学多才，也曾经学习过六壬式。他搜集了十几种六壬式的教科书，又请了个擅长式占的老师，结果就是他在《颜氏家训》里大书特书不要学占卜，这玩意儿不准。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他看别人算不准，觉得这是因为别人是辣鸡，i can i up，结果自己学了以后，推算也没个准的。 所以颜之推的结论就是卜算是不可不信的，可是今天（南北朝）的卜算已经不是旧时的卜算，因为现在（南北朝）的教材就不行，子孙后代千万别学卜算。 假如颜夏不是抱错的话，按理也是颜之推的后代。不过她这种养女，就算是在汉朝，也是所谓的螟蛉子，也是视作颜家后人的。所以就是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她也是颜家人。 所以按理，她也应该听一下老祖宗的意见，远离式占。 因为她怀疑自己也算得不准。 主一贵人来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贵人？ 她又按照自己收到信息的时间算，结果是事未毕，半路归家。 颜夏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颜之推对学习式占的吐槽：讨求无验，寻亦悔罢。 天鬼那是可以综合尽可能多的各式信息进行推演的大型量子计算机。而式占不过是人类综合一下自己有限的信息，用一个粗糙的模型进行的未来推演。 天鬼都不知道的未来，式占怎么可能算得出来呢？ 颜夏有点沮丧，她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她完全理解了老祖宗在悔什么。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呢？ 第189章 颜夏心里烦闷，只好画符消遣。 但画完以后她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学傻了。 她盯着手里的八卦符，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八卦符是驱鬼用的，但需要用特制的红色符纸书写。因为八卦符并不是用在人身上，而是要贴在房屋之内，以确保房屋内安全。 普通符纸书写的灵符保质期没那么长，覆盖范围也没那么广，所以需要用特制的符纸。 但她现在，用普通符纸，画了张八卦符出来？ 符纸也不便宜的啊！就算上次醮事因为赞助的富豪比较多，她也赚了大几万呢。可是浪费符纸也是不对的。 她刚刚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颜夏捂住脸。 可能真的是学式占学得脑子不太清醒，还是睡一觉吧，睡醒说不定好一点。 这一觉，她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夜里，顾淮听完她的叙述，说，“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颜夏不满地说，“我哪里有答案了？” 顾淮说，“一开始你很坚决地拒绝了吧？你都拒绝了，你坚决不要去了，那为什么要占卜？” 颜夏：“……” 顾淮说，“就是因为你知道你必须去，但是你感情上不想去，所以你才要推算，你希望式占能给一个让你安心的答案。但现在式占给你的答案你不满意，所以你就在这里想东想西。” 颜夏说：“……所以是我的错咯？” “当然不是。”顾淮说，“所有人都会这样，这方面我比你更不行。以前我妈教我卜算，我没天赋，学蛋卜的时候就是一直卜，试图卜出我想要的答案为止。后来夫人都直接跟我妈说不许再让我碰卜算了。但是你跟我不一样。《诘》的《卜筮篇》开篇就写了，卜以决疑，不疑何卜？你真的疑了吗？” 她真的疑了吗？ 颜夏回头看了眼式盘。 她还是疑了的。她疑心自己的直觉准确性。 因为她已经确认了，这个世界是四本小说构成的。 那天李秀兰除了抽打她学式占，还跟她说了很多事，包括这个世界的构成。 这话题还是她直接挑起来的。说之前她还以为李秀兰会神神秘秘地说些云里雾里的话，结果李秀兰很坦然地承认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由四本小说构成的世界。” 颜夏一秒问道，“那我们会碰到空气墙吗？” 李秀兰还真的很仔细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她说，“我猜不会。第一层原因是她们会看着，不会出现你试图打开一个房门，就提示你‘请下次再来探索’的情况。她们就是现编的也要把你要打开的房间编写完整。” “那第二层原因呢？”颜夏又问。 李秀兰却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颜夏也不追问，她想了想，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那……顾淮是男主吗？” 李秀兰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了，“这取决于你是不是女主。” “什么意思？” “你是女主，那他就是男主。” 颜夏犹豫了下，又问，“那我是女主吗？” 李秀兰看着她，有些怜惜地说，“你可以是。” “可以？” “是啊，你可以是。”李秀兰看向夫人像，说，“总有一个故事是属于你的。” 她又把视线移到颜夏脸上，“就像总有一个故事属于我一样。” 颜夏懂了。但李秀兰还没完，她说，“但是当了主角不等于有好的结局。悲剧和喜剧一样，都是最古老的戏剧类别。” 李秀兰盯着她说，“你本来就是她们较劲时诞生的意外。顾淮跟你说过的吧？他工作的时候往往不会修改一些年代久远的bug，因为后续的程序大多就是在这个bug的基础上运行。但是……” 但是她们的故事总有完结的时候，更别说她们的故事至少有三个给她安排了一个不太好的结局。 一个bug，在发现不会严重影响功能的时候，自然就会被修正。 所以颜夏不知道，她的这些直觉是否存在误导。 那四个存在虽然因为一些顾虑现在不能杀死她，但她们要摆布人类那是分分钟的事。 就像酒会上那些被控制的人。 她能平安地混过去，很可能只是因为她有三个剧情还没开展，不能有损失，所以林娇娇背后那位被牵制了，不能尽全力处决她。 所以要不要去？ 颜夏看向夫人。 夫人不知道。 但是夫人说了，要她做好自己。 她知道答案了。 第177章 第98章 电梯惊魂 周四上午10:25，沈氏水竹陂园区。 颜夏来到沈氏的总部。 沈氏的总部位于夷安市郊区，前些年落成的时候很是热闹地宣传了一番。 颜夏站在园区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这园区还挺大的，可是也是站在这里的时候，颜夏又有了这个世界不是小说世界的错觉。 按理，按理，言情小说这种霸总的公司总部都是在cbd的吧？不管什么企业，就一幢超超超高的几十层建筑，就杵在cbd正中央，霸总男主坐在最高层俯瞰城市。 剧情里的沈氏也一样，在cbd正中央，56层楼，沈白就在最高处办公。 也不知道发生火灾怎么办，这么高云梯上不去吧？ 第190章 不过，她整个世界都是小说构成的，也就是说，那种霸总公司总部都在cbd的小说根本就是小说里的小说，说不定就是故意这么设定的，好对她对小说的认知进行误导。 他们这个小说世界外的现实世界，说不定那里的人创作的女频小说里，霸总都是坐拥一线城市郊区一整个一整个工业园区的园主，就像沈白一样。 颜夏看看这些横向发展的建筑，最高的总部大楼也才7层楼。现在普通居民楼都有30层了，省城的著名丑地标铜钱大厦也有33层，沈氏的总部大楼就楼层数而言，简直朴实无华。 不过说不定是因为人家在郊区搞到的地太大了，不需要往天上走，在地上爬都行。 颜夏一边想着，一边跟前台说明来意。 前台很不小说地查了下预约信息，就让她上去了，剧情中女主会遭受的刁难那是完全没有出现。 不过她不是女主，理论上是不会被刁难的。而且也只有女主会不预约就跑来找男主。 颜夏进入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按键。 前台打电话上去，沈白快步走到电梯前等着。他在心里排演着准备了好几天的话，紧张地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上来。 电梯停在了六楼。 沈白更紧张了。 *** 颜夏发现电梯故障了，不但不动，连整个电梯都陷入了黑暗中。 这要怎么做来着？好像是要按下那个报警铃？ 颜夏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根据说明长按报警铃3秒，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你好，”颜夏说，“我被困在电梯里了。电梯不动，灯也黑了。” “滋——” 那边传来非常刺耳的声音，颜夏敏锐地发现自己怀里的玉佩开始发热。 “……” 就知道电子产品一点也不可靠！什么鬼都能干扰！ 颜夏抽出八卦符，一把贴电梯门上。 那刺耳的滋滋声立刻停了下来，但是颜夏再按报警铃就没用了，没有警铃声，也没人接起。 颜夏只好看维修电话，但是再一看手机，没有信号。 她不死心地念净心咒和净身咒，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她再拿出铜镜，通过铜镜看了下手机屏幕，那是真的没有信号。 忽然，她发现铜镜上有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顿了下，藉着手机手电筒和铜镜，慢慢地找到那抹红色。 那是一根很长的红色条状物，看上去也很柔软。 她顺着那条状物一路映照过去，一路追踪到电梯轿厢后壁上。 一张红色的、扁平的脸，正紧紧地贴在上面。 那张脸蠕动着，似乎正努力地挤进来，但是有东西顽固地阻碍着它，那张脸不断地挤压变形，越摊越大，但就是进不来。 “……” 颜夏把铜镜稍稍移开，免得被那只鬼发现她已经看见它了，并飞快地思考着应对方法。 这应该是只大鬼。以她目前的实力，厉鬼就算有蒙蔽人感观的能力，也没法让她在肉眼直视下看不出半点痕迹。旃然派要说谁的眼开得最离谱，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只鬼连她都只能靠铜镜看见…… 而且这面铜镜可是被顾淮开光加持过的，拥有驱逐鬼魂的能力。按理在镜子照到鬼魂的那一刻就会有反应，要是普通厉鬼早就被驱逐了。但这只鬼毫无反应，还不是普通的大鬼。要不是八卦符本身性质特殊，恐怕这只鬼早就进来了。 但是它迟早能进来，因为这张八卦符就是普通符纸画的，没法抵抗一只大鬼多久。 “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 她开始诵念雪山咒。按理，驱逐大鬼最好就是用长江远送诀，但是就她现在能使出的效果，她很怀疑能不能让这只大鬼退开半点。所以她只能寄望于雪山咒，通过雪山咒沟通雪山和尚，请他来帮忙。 突然，电梯的灯又亮了起来，屏幕也跟着亮了。 颜夏顿了下，一边继续念着咒语，一边用铜镜照着四周。 “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碗中藏……” 奇怪，那只大鬼不见了？是没在轿厢壁上贴着所以看不见了吗？她是直接出去还是先请雪山和尚？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依然没停下念咒。 “奉请……” 电梯忽然抖动了下，颜夏一愣，刚念出“雪山”二字，电梯猛地下坠。 淦！ 她急忙按下开门键，又把所有楼层的按键都按了下去。 但是没用，她感觉电梯掉落速度越来越快。 颜夏立刻缩到电梯角落，护住头颈，继续把咒语念下去。 “奉请雪山和尚！关请你来无别事……” 轿厢内气温猛地下降，这时电梯掉到二楼，停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 雪山和尚冷静稚嫩的声音让颜夏也跟着冷静下来。 “想让你看下大鬼是不是就在外面。” 雪山和尚说，“没有。” 电梯又掉了一层，这下在一楼了，不会再往下掉。 颜夏松了口气，她站了起来，“那么……” “但是这栋楼顶部有个很麻烦的家伙。” 刚按下开门键的颜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电梯开始快速往上冲去。 第178章 第99章 染血的手 电梯事故一般人害怕的是下坠。但是因为下坠是最需要担心的事故，所以电梯应对下坠的措施特别多，除了电子的还有大量的机械应对。 第191章 电梯运行故障了是吗？没关系，这里还有安全钳，还有抱闸，还有钢丝绳。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电梯有在好好维护，同时电梯也没有超载的情况下，下坠还有机械装置兜底，所以电梯真正变成自由落体的下坠事故十分罕见。 所以，只有颜夏一个人的电梯，下坠并不可怕。 鬼魂能影响的是电子设备和人，但不能影响金属死物。所以电梯下坠的时候，机械装置能保证她的安全。 但现在是上冲，这是电梯冲顶。 电梯冲顶顾名思义，就是电梯失控急速上升，直冲楼顶。这事完全可以是电梯控制系统故障这种电子因素引起。 先前说了，电梯下坠的时候有很多机械装置进行保护。但是针对电梯冲顶，绝大多数电梯是没有什么保护措施的。 这个时候就只能看运气。运气好，可能就是受点伤，运气不好，那人就没有了。 南粤曾经发生过一次重大的电梯冲顶事故，当年轰动一时。当时一个人被困在小区电梯里，她很快就向外求救。但维修人员到场，正在进行救援的时候，电梯忽然冲顶，那个人就死了。 颜夏也看过那个新闻，几乎是电梯上冲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往地上一躺，再把铜篱铁障符往身上一贴，再护好头。 颜夏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想到，完了，她忘记跟雪山和尚交代遗言。 *** 沈白觉得有点奇怪。 他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但电梯怎么还停在六楼？ “沈总，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小小好奇地凑了过去。 苏小小现在在沈氏实习。全靠那天在酒会的表现，沈白对她印象深刻。夷安市四十五周年市庆上，她和沈白再次见面。沈白在得知她找不到实习的时候，给她行了方便，让她进了沈氏。 当然，苏小小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拿到沈氏的offer。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一本学生，凭什么进沈氏？沈氏虽然是家族企业，可是对员工要求可不低。她既没有履历更没有学历，就别指望拿沈氏的offer了。她连进沈氏实习都是靠沈白开的后门。 但是在沈氏实习应该能给她校招加点砝码，所以她很感激沈白。 “我在等人……”沈白刚回答这句，就发现电梯外显示屏从6变成了两道杠。 沈白：？？？ 别告诉他，刚刚一直显示6楼，是指颜小姐被困在电梯里了？！ 沈白立刻拨打了中控室的电话，那边接起电话，很快就说要过来看看。 他电话还没挂，电梯门就开了。 颜夏正躺在地上，护住头部。 “颜小姐！”沈白急忙进了电梯，颜夏却不用他扶，自己就飞快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颜夏说，“我们快出去，这个电梯故障了。” 她小心避开苏小小背后飞舞的触手，但忍不住看多了那触手几眼。 苏小小身后的触手现在竟然有九根。其中三根深深地扎进沈白的命禄里，六根往上伸展，透过天花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颜小姐，你没事吧？”沈白焦急地问。 “我没事。”颜夏回答。 她还在看苏小小背后的触手。 那六根透过天花板的触手似乎正在和什么东西角力，这场景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之前它们是不是也这样拖拽过林娇娇背后的鬼手？ “颜小姐？颜小姐？” 沈白的声音再次响起。颜夏看得太认真，完全没留意他刚刚在说什么，只得说，“刚刚电梯突然停在六楼，电梯里的灯都黑了……” 两只白色的手猛地从苏小小背后弹了出来，颜夏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直直地插进天花板里。 颜夏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后……后面……电梯就……就……就下……下坠了……然……然后……” 她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离苏小小更远了点。 苏小小背后的胳膊似乎正和什么东西在搏斗。颜夏求助地看了眼雪山和尚，雪山和尚的脸绷得紧紧的，看得她心里更是一沉。 上次对付大鬼的时候，雪山和尚态度轻蔑。刚刚说那个连她也没法直接看见的大鬼，雪山和尚还是一脸平静。可是现在…… 颜夏又后退了几步。 “颜小姐？” 沈白的声音又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抱歉……”颜夏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刚刚……” 雪山和尚突然说，“楼顶那个麻烦的家伙被吃掉了。” 颜夏：“……” 颜夏看见那一双手和六根触手都慢慢收了回来。触手依然是白色的，那双手看上去却染满了鲜血。只是，随着那双手回缩，上面的血液也逐渐减少，最后只剩左手的大拇指是红色的。 那双手先缩回苏小小的命禄里，接着是那六根触手也逐渐融入白色的命禄里。最后，插进沈白命禄里的三根触手也缩了回去。 苏小小的命禄现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颜夏把视线移到苏小小脸上，她正好奇地看着她。 “沈总、颜小姐，需要我给你们倒点喝的吗？” 正懊悔着自己怎么没下去接颜夏的沈白立刻回应了，“我要一杯咖啡。” 他又问颜夏，“颜小姐，你想要什么？” 颜夏说，“一杯红茶就好。” 第192章 苏小小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颜夏终于松了口气，但是这会儿，雪山和尚也开口了。 “没什么事，那我也走了。” 颜夏：“……” 她很有事！能不能先说一下苏小小背后怎么又长出手来了！她命里到底藏着个什么东西啊！ 可是颜夏又不能在沈白面前对着空气说话。 所以雪山和尚回去了，徒留她独自面对沈白和即将回来的苏小小。 第179章 第100章 间歇性小脑失调 沈白本来想好的所有话都没法说了。 自上次市庆后，沈白就对颜夏和顾淮的关系调查了一番。 坏消息：他俩真是情侣关系，同居好一段时间了。 好消息：这男的是个纯人渣，他似乎还有机会。 沈白是不能理解颜夏怎么会看上这个男的。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这男的虽然学校还过得去，是个top10，在国内算学历不错的了，但这是指本科。这年头硕士满街走，博士多如狗，一个本科生算老几？何况这人就是南粤四五线小城市出身的凤凰男而已。 不是他歧视小县城出身的人，主要是这男的懒得不行，从不肯加班，为人还十分抠搜。别说饭了，连奶茶都没请同事同学喝过。但是同事请奶茶的时候他从来不落，他还会点单柠檬茶。 不过饭就不会吃了，这男的名言：我不会回请的，所以我也不占你便宜。 至于aa？ 他会说：既然是我自己出的钱，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吃？ 做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是世间罕见。 而且这个人不但觉得一切奢侈品都是智商税，一切仪式感都是智商税，也没有任何爱好可言。虽然他对电子设备有点研究，但是他自己也不热衷。他好像赚钱的目的就是看数字增加，要不是人要吃喝拉撒睡才能活着，估计他恨不得自己零消费。 不过现在他就是零消费了。因为他竟然还要颜小姐出钱养他。 从调查资料来看，颜小姐和他交往以来，同居还得交钱给他，吃饭是aa，颜小姐这到底是在找男朋友还是在找房东？但那房子位置还不如颜小姐自己的呢。 更难以理解的是，颜小姐家务全包，每天还要五点起床给这个人渣做饭，连周末都不得休息。 连他妈最爱看的娇妻文都没这么离谱。 娇妻文的女主不做家务的多，就算有做家务的，她们也顶多算个保姆，但哪有还会贴钱自己当保姆的？ 沈白完全无法理解。 被包养的小白脸是要激起女性的保护欲和母爱的，那个人渣长得那么高，那脸虽然好看但跟需要保护的关系就是完全没有关系，一点也不小白脸。颜小姐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是，这个男的救过她。可是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以身相许报恩的？这又不是演《新白娘子传奇》。 而且，当时如果是他，他也会救颜小姐的。 这男的就是那个时候恰好在那里而已。 他得知这一切以后，觉得那男的就是不配。颜夏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沈白本来就是想跟颜夏暗示一下那男的是个纯纯的人渣，再让颜夏看看自己的公司，带着她到处走走。沈氏总部在夷安郊区圈了这么大一块地，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附近还有个湿地公园，他可以和颜夏一起去那里走走。 但是因为这次电梯故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颜小姐刚刚一定很害怕。 他应该下去接她的。 看着惊魂未定的颜夏，沈白越想越沮丧。在这方面，他表现得竟然还不如那个人渣。在颜小姐出现危险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敲门声响起，沈白说了声“请进”，苏小小用托盘端着茶和咖啡进来了。 苏小小这会儿倒不会显得毛手毛脚。 颜夏看着她把咖啡放到沈白面前，很稳，没有任何问题，跟剧情里只要碰到沈白就要小脑失调平地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很奇妙，颜夏觉得她现在这样似乎才是正常状态。 她的小脑失调难道是间歇性的吗？ 颜夏这么想着，看着一根触手自苏小小背后舒展开来，瞬间警惕起来。 苏小小刚端起茶，忽地，她腿一软，身体向前一倾，茶直接泼洒出去。 颜夏往下一趴，险险避开向她袭来的触手，正正用脸接住苏小小泼来的茶水。 “颜小姐！” “颜小姐你没事吧？！” 沈白和苏小小都尖叫起来，颜夏完全顾不上他们，她盯着那根似乎在犹豫的触手，慢慢地挪离，手伸进包里，捏住五方铁障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五方铁障符在防护方面比较全面，也许可以试一下。 但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试。要是无效，这玩意儿可是能直接让人殒命。 那根触手摇晃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苏小小已经扑到她面前，慌忙用冷水敷她的脸。 那根触手顿了下，慢慢地缩了回去。 颜夏看着那根触手老实下来，抓住苏小小的手，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是我躲错方向了。” “颜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颜夏笑着从脸色惨白的苏小小手中抽出浸满了冷水的手帕，贴到脸上。 这手帕没什么问题，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第193章 她对苏小小说，“真没事，茶不算烫，我冷敷一下就好。” 苏小小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可能没事啊？那茶是烫的啊？颜小姐，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她为了表现好点，还特意查了下红茶用多少度的水来泡。 85度。 这茶能不烫吗？！ 这可是泼到脸上啊！就算是法律规定的轻微伤都够得上了吧？！ “我真的没事。”颜夏微笑着拒绝了，“我冷敷一下就好。” 你离我远点，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再怎么说也还算是个入了门的法师，就这么点热水，又这么快用冷水冷敷，一般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反正不会毁容。 但是再跟苏小小待久一点，她怕自己小命难保。 颜夏又客客气气地跟沈白告别，“沈总，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了。” “颜小姐，我送你吧。” 沈白急忙跟上去，“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了。”颜夏继续拒绝。 她这回怎么也不愿意坐电梯了，她走楼梯，沈白顽固地跟在她后面。 “我觉得你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 “真的不用了，我冷敷一下就好。” “可是我觉得……” “我说了，不用了。”颜夏不耐烦地说。 这人烦不烦啊！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要她过来，她能遭这么多罪吗？！ 而且式占也是见鬼，那个结果就很没道理。这玩意儿建立的模型就是粗糙过头了，怪不得她老祖宗颜之推都忍不住疯狂吐槽，让后代都不要学！ “我有男朋友了。”颜夏说。 虽然她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她一直不想跟这些有钱人，跟这些豪门起冲突，都顺着他们，害怕他们随便抬抬手就对她的生活造成什么严重影响。 君不见，邓通坐拥铜山，依然被汉景帝害得饿死了吗？ 虽然这些豪门不是皇帝，可是她也远没有邓通那么有钱。毕竟，邓通可是有钱到变成《金瓶梅》里泡妞秘诀的“潘驴邓小闲”里有钱代称的“邓”。 所以她一直在忍。 就像领导那么讨厌，她还得笑脸相迎一样。 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哪里能像爽文主角那样恣意纵横？ 成年人处处都是雷区，只有小孩子才能无所顾忌。 但她真的忍够了。这些人能不能听别人说话一次？难道就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她看着很好欺负，所以她说什么都不需要听，她所有的意见都不重要的吗？ 颜夏严肃地对沈白说，“沈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也没有任何联姻价值可言。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必要见面。我这次来就是想说清楚这件事。医院我自己会去，不劳沈总费心。沈总也不用送了，就此留步吧。” 第180章 第101章 九运花园 颜夏走了以后，苏小小十分忐忑。 她本来应该陪着颜夏去医院的，赔偿她的医药费，像她这些日子来做得很熟练的那样。 虽然她手里的钱实在不多，但是每次还是能刚够赔偿的。 但是颜小姐没有要她赔偿。 颜夏走的时候，苏小小想跟上去。可是沈白那个神色让她觉得跟上去似乎会得罪沈白，又不敢跟了。 其实还是该跟上去的。 苏小小回到工位以后坐立不安。 颜小姐会不会有事啊？ 最近她牵连的人好像大多都没什么好结局，追她尾的甚至死了不止一个户口本，换古代，这都能叫诛九族了。 她越想越不安，她站起来，发现沈白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沈总，颜小姐她……你没陪着她吗？” “她自己打车去医院了，说不要我陪……”沈白苦笑了声，然后发现跟他说话的是苏小小，脸色顿时不好了。 他很想跟苏小小说“你这个月的工资没有了”，可是这是违反《劳动法》的。 他想直接解雇苏小小，可是人是他开的后门，他这么做是在打自己的脸。 只能让颜小姐找苏小小索赔。可是颜小姐不会再见他了…… 沈白黑着脸进了办公室。 待沈白进了办公室，好些人围了过来。 “小小，你说的颜小姐是刚刚沈总陪着的那个美女吗？” “嗯。”苏小小沮丧地点了点头。 沈氏的员工人都挺好的，没有因为她学历不行看低她。 一个八卦的同事问，“她是什么人啊？沈总看上去挺紧张的样子。” 苏小小想了想，说，“她好像是沈总的女朋友。” 应该是吧？颜小姐的妈妈好像和沈总很熟，对沈总很满意。前几天颜小姐的妈妈过来还是她接待的呢。 周围一阵惊呼。 “那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沈总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刚刚……颜小姐坐电梯上来的时候，电梯故障了，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后勤部的人惨了。”一个同事说。 “是啊，太惨了。我们的电梯还是第一次故障吧？真的太会故障了。”另一个同事说。 苏小小说，“沈总带颜小姐进去，我端喝的进去，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茶泼到颜小姐脸上。颜小姐就走了。” 周围陷入了死寂。 苏小小沮丧地问，“颜小姐的脸会不会有事啊？” 第194章 一个同事结结巴巴地说，“应……应该没事吧？” 同事们面面相觑，有人稍微安慰了下苏小小，大家就散去了。 没办法，虽然苏小小得罪了沈总的女朋友，但是苏小小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拜托，什么时候见过沈氏能让普通一本的本科生进来实习了？这要没有非常坚挺的后台怎么解释？ 苏小小说过她肯定不会在沈氏工作的，那至少她在沈氏实习期间，他们不能和她结仇。 不需要她提携，但求她不要给他们使绊子。 下午五点半，苏小小准点下班。 苏小小迈着沉重的脚步踏上地铁。沈氏一出去就是地铁站，由于这边是比较荒凉的郊区，在这站上的基本都是沈氏的员工。苏小小倒是轻易地找到了座位，但完全没心思坐，她还在想颜夏的事。 明天等沈总消消气，她要不找他要一下颜小姐的联系方式？ 不赔偿她真的过意不去。 苏小小就一直站着想这个事，甚至坐过了中转站，只得又到对面坐回去，再转3号线，在天江东站下车。 她本来是住在学校的，但是学校距离沈氏太远了，简直是横跨了整个夷安，上下班非常不方便，后来就找到现在的房子。 房东人怪好的，在这么中心的地方，竟然因为同情她，都不需要她交房租。房东一家已经出国了，她现在只要帮忙看家就行。 就是住的小区比较老旧，电路非常脆弱，苏小小要是一用电器，整个闸就跳给她看，搞得她别说空调了，连风扇都没法开。 在夷安这种地方，夏天不能开空调简直要人命。但是说来也奇怪，这小区还挺凉快的。她发现不开空调也挺舒服就再也没纠结过这个问题了。 就是水的问题。水压也总是不够。 房东也解释过，晚上用水的人太多，水压不够是这样的了。外面有公共浴室，大家没法洗澡都是去公共浴室洗的，就是不能去太晚，七点以后有可能关门。 所以苏小小每次一下班就赶紧回去，免得公共浴室没法用。夷安的夏天怎么可能不洗澡？她甚至恨不得一天洗上四五次。 苏小小走到一个写着“九运花园”的小区门口，看着前面的阶梯发愁。 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这房子位置这么好却租不出去了。每天都得爬这么长的阶梯，很多人是不愿意的。她第一次爬的时候就累了个半死，还好现在有点习惯了。 苏小小给自己打气，这可是免费的房子啊，苏小小，加油。 苏小小迈开步子，往阶梯爬去。 旁边的保安室里，两个年轻的保安正在打牌。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个保安咒骂了声，把警报按停了。 “叫叫叫，这东西就该直接关了。一天到晚地误报。” “行啦，静音就行了。你真关了，那个死黑脸来接班肯定还得骂人。”另一个保安说，“真不知道这个破地方为什么还要人守着。门都锁了，还有谁能进去啊？” “就是啊。郭不仁一开始在这里全安排他自己的人，搞得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油水，结果……嗨！早知道我就不让叔叔帮忙了。”保安忿忿不平，亏他还托关系搞过来，结果就这？ 叔叔当时都和那个郭不仁杠上了才把他们塞进来。郭不仁还觉得他们不行，非要让他自己的人和他们混合编班，盯着他们办事。 不过郭不仁安排的人么，有一个觉得78所实在没前途，辞职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他们两个人都被认为不能单独值守，所以被编成了一班，郭不仁的狗腿自己一个班。 先前郭不仁还打算安排别的人过来看守。可惜，这半年特殊事件频率明显增加，根本没人手，也只能继续这样了。 但这里能有什么事啊？这里的居民早就全部迁走了，大家都知道这里闹鬼，更不会过来。墙这么高，又是通电又是碎玻璃，大门也锁得严严实实，能有谁进来？ 两个保安又嘲笑了一番郭怀仁，又继续打牌。 在他们身后，窗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翻进了大门里。 苏小小拍拍衣服，终于把这难以理解的阶梯给爬过去了。 这么高，还又上又下的，说是风水设计，真不知道开发商当时脑子里进了多少水。难怪这里的住户不多。 她哼着歌往租的房子走去。而在她身后的保安室里，两个保安还在打牌。 第181章 第102章 石真 颜夏打了车以后，就直奔龙舒区医院。一路上她反覆用矿泉水湿润手帕，敷在脸上。 虽然，但是，她也有点担心脸上出什么问题。 说来也奇怪，她真的没怎么疼，被泼到的地方有点发热，但也不是很热。修行效果有这么好的吗？ 路上她用铜镜照了下，有点红，但别的还好。 还是看看吧，安心一点。 她也不想脸上留什么色素沉着，留什么疤痕。 颜夏到了龙舒区医院直奔急诊，轮到她的时候，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 她老老实实地说，“大概一个小时前被人用热水泼到脸上了。” “你说哪里？” “脸上。” “脸上哪里？” “就……”颜夏说的时候也发现有点不对，她好像完全不觉得热了，她掏出镜子一照，之前面积还不小的红色区域已经几乎消失。 第195章 说是几乎消失，是因为她找了半天，终于在脸颊找到很小很小的一点红色。 颜夏：“……” 好像真的不好跟医生解释了。 她只好指着自己原先被泼溅的大概范围圈了下，“大概是泼到这个位置，一泼到就用冷水敷着了，来的路上还是比较红的。” 医生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么一点点的红色，也有些无语。他问，“是多烫的水？” “应该是烧开的吧。” 医生不怎么信。要是刚烧开的水，她的脸能这么光洁？更别说还是这么大的范围了。冷水直敷也没这么好用。估计就是被泼溅到了一点而已。 但他也没说什么，就开了支烫伤膏。 这种爱美的小姑娘，就算只是这么一点点，也还是得注意的。作为一名资深急诊医生，他十分了解客户需求。 颜夏拿着处方灰溜溜地去交钱，结果刚出诊室，就碰到来会诊的陈烁。 “有床位，你二十分钟后再把人收上去。”陈烁跟急诊医生嘱咐完，一出门就见到颜夏。 “你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 颜夏觉得有点难解释，因为她脸上好像太干净了点。但她还是稍微解释了下，“刚刚被人用热茶泼到脸上，所以来看下。” “你被人用热茶泼了？！谁？林家的sb吗？！” “不是。是被别人不小心泼到的。”颜夏立刻否认了。 “他们雇的人？” “不是，跟他们没关系，你别瞎猜。”颜夏再次否定了，“我去拿药了，真没什么事。” 陈烁看着她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还是得跟林清质和顾淮说一下。看她这个架势，八成是不会跟人说的，但她要真的被霸凌了呢？ 这可不行。 结果，颜夏人还没到家，林清质的电话就来了。 颜夏一秒就知道这肯定是陈烁干的。但是她又没什么事，三哥也回省城上班了，他这样不是徒让三哥担心吗？！ 好不容易解释完，她才到家，顾淮也赶了回来。 颜夏说，“你不是上班吗？” “午休我想干嘛就干嘛。”顾淮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下，上面非常光洁，连红点都没有。 顾淮想了想，去看被安置好的石真。 颜夏生日第二天，他们就把谢清歌送的石真按照仪轨布置好，石真券和绿水都备好。毕竟石真是可以反覆使用的代人，可以替主人消灾避难，所以他们还是立刻给布置好了。 此时，石真的脸上多了一抹比旁边颜色深一点的痕迹。 颜夏：“……” 原来不是她很厉害，是石真很厉害。 顾淮把她搂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这才在夫人像前听她说方才发生的事。 顾淮听完她的叙述，眉头皱得死紧。他指了指旁边给雪山和尚的供奉，“这家伙肯定知道是什么。之前不知道，但是今天肯定知道了。否则不会跑得那么快。他就是怕你问他，他不想说谎，但是他回答会触怒那东西。” 顾淮斩钉截铁地说，“他肯定打不过，否则直接就杠了。” “那我问下夫人吧。”颜夏说。 顾淮说，“你直接问雪山和尚不就得了。反正你供奉了他，你也可以请他。” “……他知道的，夫人也都知道的吧？” “那倒是，可能更详细。” “所以我还是问下夫人吧。” 颜夏说完，忍不住说，“顾淮，我觉得雪山和尚脾气真的很好。” 他竟然这都没进你梦里打你，绝对是脾气极好的典范。 顾淮午休的时间不长，本来他还想给颜夏做午饭压压惊再回去，但是颜夏直接把他赶回去上班了。 就这么一点时间，忙活这个干嘛？她又不是没手没脚。 把顾淮赶回去后，颜夏顺便给他点了外卖送过去。 顾淮为了赶回来，什么都没吃，但回去饭堂也没什么能吃的，还是她点吧。这样顾淮刚回去应该也能接到了。 颜夏想着，她随便吃点东西就能开始问夫人相关事宜。但万万没想到，她才做好饭，林初弦来了。 他拎着一堆水果，是林清质通知他，他过来看看的。他还带着林清质逼他转交的利是，里面放着888块。 颜夏：“……” 这还没完。 林初弦还没走，林宵晖也跑过来探视了。 还好，林宵晖看她没什么事，也不磨叽，塞了她一个利是就走了。 颜夏一拆，里面放着303块。 在南粤，这绝对是非常亲的亲人。更别说二哥还没结婚，这都给她送利是去晦气。 送走林初弦以后，她终于可以好好地问下夫人。 颜夏是这么以为的。 她跪在夫人像前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弟子解雪平安忏》，但是没有回应。 颜夏抬头看向夫人像，终于死心了。 夫人不会回应了。 当天晚上，她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第182章 第103章 大傩 “穆姜，穆姜。” 有人在摇晃着颜夏。 她睁开眼，眼前是个娇俏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她醒过来，也肃穆地站好，不再理她。 颜夏环视着四周，发觉自己又“穿越”了。但是跟上次梦里不一样，这次的环境真实得多。 她和一群小孩站在一座宫殿前。 第196章 她穿着黑色的古装，哪个朝代的没看出来，她不熟。身形和旁边的小孩差不多，应该也是个小孩。她左手拿着一张弓，右手执箭，腰带上还别着三支箭，旁边叫她“穆姜”的女孩跟她一般的打扮，也拿着弓箭。 另一边戴着古怪的红色帽子的小孩跟她们不一样，他们手里拿着拨浪鼓。 她再看了下，发现这些戴着红色帽子的小孩都是小男孩，这边什么都没戴的小孩都是小女孩。但是所有小孩看上去都有十岁或者多点的样子。 古代这个年纪，还可以像这样男女一起参加集体活动的吗？ 颜夏有些疑惑，她又仔细观察了下这些人的发型。 女孩头发都没有盘起，而是垂下，只是在底端挽了个髻，头上没有任何装饰。 男孩看不清发型，只能看帽子。那个帽子后边竖起了一截，看着倒很像旧时古装剧里会有的样式。但是这帽子后边还要贴着两个大耳朵，就在人真正的耳朵后边。 这是什么东西？古代帽子也有红色的吗？ 她越看越糊涂。 旁边还有许多穿着古装的男人，都成年了，同样穿着黑衣，戴着红色的帽子。宫殿前跪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他戴着的那顶帽子终于让颜夏认出了他的身份。 一块长板底下缀着一串串珠子的帽子，这是旒冕。所以那个人是皇帝。 但是这么端正地跪着，这是哪个朝代？ 颜夏再看向他们近一点的前方。 有十二头由人扮演的怪兽，有点像现代的舞狮，但是这些人是不知名的兽。 旁边又有四个打扮很特别的男人。 他们上半身的衣服是黑色的，下半身是红色的，看着还挺好看的。但是他们又披着一大块毛皮，颜夏看着那个棕色的样子，怀疑是不是熊皮。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面具。金色的，眼睛下方有着眼睛的纹样。 这是……黄金四目？ 颜夏顿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 这是《周礼》里对方相氏的记载。这是非常古老的官职，专司驱鬼逐疫，主持大傩。 换句话来说，方相氏从周朝开始，就是负责驱鬼逐疫的巫祝们的老大。 现代的法师大多是巫流的各种分支，古傩也是他们法师仪轨的源头，颜夏要在古代也会被称呼为巫。 所以颜夏面对着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前辈。 颜夏看了下天空。黄色的，正逐渐向橘红色过渡。 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大傩？ 颜夏正想着，一个人上前奏道：“侲子毕，请逐疫。” 这个人说的话声调古怪，按理她是听不懂的，但是她听懂了。 接着，拨浪鼓的声音响起，整齐、肃穆。颜夏第一次发觉，拨浪鼓竟然也可以这么肃穆。 接着，她嘴巴自己张开了，开始唱她根本不会的语言。 “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伴着鼓点和他们的歌声，十二头怪兽舞了起来。 他们表现得极其凶恶，进行着种种惊险的表演，似乎正在进行着破坏。 十二头怪兽进行了一轮精彩的表演后，四位方相氏执戈扬盾上场。他们先是进行一番舞蹈表演。这些舞步颜夏从来没见过，但是充满了力量感。 四位方相氏舞罢，他们和十二头怪兽相遇了，他们开始进行搏斗。 鼓点逐渐激烈起来。 虽然都是表演，但是颜夏完全能看出战斗的艰险和精彩。 随着前方的搏斗逐渐走进尾声，鼓点声逐渐和缓下来，十二头怪兽逐一成为了方相氏的伙伴。 鼓点又激昂起来。 颜夏跟其他童男童女一起唱着她不认识的词。 “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方相氏和十二兽又舞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周围的人举起了火把。 方相氏和十二兽一边舞一边走，颜夏随着大伙跟着方相氏一起向前走，嘴里继续唱着方才的词。 ““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 一遍一遍，又一遍。 颜夏麻木地唱着，麻木地在小孩的队伍里继续往前走。旁边有人举着火把跟着他们走，不是那些贵人，贵人们还在宫殿处。 他们绕着宫城走啊走啊。 颜夏觉得这皇宫怎么这么大啊？比紫禁城大了好多啊。 虽然她梦里不会累，可是她这样都麻木了，根本不敢想真正做这个事的童男童女有多累。 他们绕着宫城走了一圈。颜夏以为终于完了，但人群根本没停下来，他们只是经过御前，又继续往前走。 他们又绕宫城走了一圈。 颜夏再次经过御前，已经麻木了。 她开始同情自己的前辈们。 现代法师可真是幸福太多了，至少他们的仪轨不需要这样拉练。 这皇宫都比紫禁城大一倍了吧！到底是哪个朝代的王八蛋这么劳民伤财！ 第三圈，快到末尾的时候，忽然，一只巨大的手拍到宫城的上空。 已经麻木的颜夏一惊。 第197章 她看着那只手，像人的手，可是真的太大了。五根手指是红色的，其余部分都是白色。但是颜夏很难觉得这只手只是厉鬼的手。 那只手又狠狠地拍了宫城上空两下，颜夏清晰地看见天空泛起波纹。 方相氏也唱了起来，随着他们的加入，虽然那只手又拍打了两下，但天空再没有波纹出现。 颜夏松了口气。 虽然是梦，但这只手给她的压抑感太重了。 可就在这时，一张巨大的脸猛地凑到了宫城上空。 巨大的虎头，有着三只眼睛。 第183章 第104章 九尾虎首怪 见到那个硕大的虎头起，颜夏就止不住地战栗。 跟以往的惊惧不一样，似乎是更本能的警告。 很快，她发现这具身体也在颤抖。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在害怕。颜夏一瞬间就下了判断。 她快速扫视了下四周，却发现其他小孩完全没有这个反应，他们甚至没人看向虎头怪，只是一脸麻木地唱着。 这个年代的前辈素质这么好的……不对，他们是根本看不见！ 方相氏开始唱新的词，这回颜夏完全没听懂在唱什么。 她看向那个虎头怪。 虎头上三只眼睛高高地突起，每个看着都比颜夏大得多。它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转，很快，它就锁定了一个方向。 那边好像是……皇帝在的地方？ 虎怪另一只手也伸到了他们上空。 一个方相氏忽然报了个方位，颜夏发现这具身体又自己动了起来。 她和旁的人一般，把箭搭在弓上，对着他们斜上方控弦张弓。 好硬。 古代的弓都这么硬的吗？ 颜夏稍微疑惑了下，但这具身体的手这个时候很稳。 她左手食指抵着箭尖，但是箭在右侧，她的眼睛在左侧，弓把挡住了视线，她根本看不见箭尖的位置，也不知道到底对准了哪里。 虎怪似乎按着什么透明的障碍，突然飞快地窜了上来。 那个指挥的方相氏喊：“射！” 箭撒放出去，箭雨有一部分落在虎头怪身上，它停了下来。 他们从腰间抽出箭，再次听从方相氏的指挥射了出去。 另三位方相氏唱得更急了。 在射到第三支箭的时候，另三位方相氏终于唱完，九头怪兽降临了。 三只长得像猿猴，两条怪蛇，两只大鸟，一头奇怪的老虎，还有一个头上长角的虎头怪人。 颜夏不是很认得出它们谁是谁，但是它们的形象和十二兽中的九头神似，大概也能猜出这就是这个年代他们供奉的天鬼。 九兽和那个虎头怪缠斗起来。 先前指挥的方相氏再次又唱又跳起来，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颜夏跟着队伍往前走。 她忍不住又看向缠斗的现场。 虎头怪的双手变得通红，仿佛染满了鲜血。颜夏眼皮一跳，就看见虎头怪背后弹出了九根触手，往九兽袭去。 她目瞪口呆。 这就是附在苏小小背后的东西？ 不对，苏小小背后那个远没有这么大。她身后的触手实在小太多了，这大小差距简直就是霸王龙和鸡比雕。 她看着苏小小背后的触手也远没有这种战栗得不能行动的感觉。虽然紧张、害怕，但还是能动的。 这是它的完全形态。苏小小背后那只还不是。 苏小小知道她自己背着这么个东西吗？ 方相氏在回到御前时，剩下的三兽也降临了。 手持火把的人在他吩咐下急忙向一个方向离去。 皇帝看见他们的样子还安抚了他们一番，倒是其他人更加紧张。 颜夏眼睛一眨，所有人身上都泛出命的光来，其中以皇帝的命最为灼眼。颜夏甚至觉得他比沈白还要灼眼，只是她的眼没有开全…… 颜夏突然愣住了。 她先前判断这里是梦，就是因为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命。现在看来，这更像是某个人的记忆，这具身体刚刚只是没开眼。 知道是记忆，颜夏反而更加淡定。 过去的事不能改变。现在还没结束，那就是夫人想给她看的东西还没完。 他们就在那里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位方相氏和七头兽狼狈地奔了回来。 虎头怪紧跟在他们后面，触手插进一只猿猴状神兽脑子里。那只猿猴疯狂地抽搐、挣扎，但是完全挣不开，只见它越来越虚弱，挣扎幅度越来越小，只能随着虎头怪的触手飘摇。 虎头怪鲜红的双手则是撕扯着另一只猿猴，但那只猿猴还有挣扎的力气。虎头怪手上的鲜红已经蔓延到胳膊上，沾染到猿猴身上，又在猿猴身上扩散。 那鲜红和猿猴原本的红毛不一样，仿佛带着生命一般。 那猿猴身躯有一半被那红色占据以后，颜夏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怎么长得有点像掏林娇娇脑子那只？ 那只猿猴天鬼忽然爆发，挣开了虎头怪，往一个方向急退，再也没有回来。 虎头怪也没有追上去，虽然它的头伸得老长，后边的触手又甩了两下，上边挂着的猿猴就被彻底吸了进去。 这时虎头怪又盯回皇帝的方向。 鲜红色继续在它身上蔓延，连九根触手都变得鲜红。 第198章 九根触手猛地往下一扎，竟然有一根触手冲了进来。 颜夏的身体立刻把箭搭上，张弓，再次射了出去。 中了。 但没用。 触手继续往前急速射去。 颜夏的身体抡起弓，直接就甩了出去。 “穆姜！”旁边的小姑娘吃惊地叫了声。 那根触手停了下。 颜夏的身体，或者说穆姜夺过旁边小女孩的弓，也掷了出去。她又想抓过另一个小女孩手里的弓，那个女孩惊恐地抱着弓躲开了。 她再想拿别人的弓，所有人都后退了。 这一瞬间，颜夏感到了这个小女孩的无措。 她再回头，触手已经跟十兽斗了起来。但也许是因为方才两只猿猴天鬼的下场，十兽打得畏首畏尾。 更多的触手射了进来。 十兽畏惧了。 方相氏怎么唱，它们都不愿意上前。 只是触手根本不愿意放过它们，五根开始主动攻击十兽，剩下的一根射向贵人们所在。 但是还没到达皇帝那里，一只熊掌抓住了触手。 映入颜夏眼帘的是一头巨熊。 这头巨熊面目狰狞，向虎头怪咆哮着，颜夏却不觉得可怖。 巨熊扯断虎头怪的触手，十兽振奋起来，五根触手反而畏缩了。 她看着巨熊带领十兽和虎头怪战斗的样子，忽然想起方相氏身上披的熊皮，以及大傩开始时方相氏和十二兽的共舞。 啊，原来是在说这个。 第184章 第105章 祸及三族 颜夏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她好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看着巨熊带领十兽与虎头怪的搏斗，另一部分在另一个时空，看着一个披着熊皮、戴着黄金四目的女子在跳着热烈的舞蹈。 “嫫母！” 她听见人们的欢呼，面目狰狞的巨熊缓缓附着在女子身上，女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这个景象破碎了，她看见的只是巨熊在空中抡着巴掌狂扇虎头怪。 虎头怪被打得连连后退，触手断裂了五根，被十兽分食。 虎头怪离开了它一直蹲着的透明屏障，或者说结界上。巨熊向着虎头怪遁去的方向咆哮，然后缓缓地蹲下，享用它的供奉。 巨熊鼻子动了动，焚香燃烧的速度更快，香气四溢。方相氏见状，赶紧又给巨熊续上。 就在他们忙着给巨熊焚香的时候，忽然，一根触手又射了进来。 巨熊愤怒地咆哮，但是触手往两名女子身上一卷，又往皇帝和大臣们身上一扫，便收了回去。 去而复返的虎头怪头也不回地飞快遁走。 巨熊只能愤怒地朝天咆哮，但是也没有追上去。 颜夏看向那两名女子。 她们身上的命空了。 再看皇帝，他的命太亮了，看不出被吸了多少。 最后看大臣，好些人的命明显薄了，但是没有人是命被完全吸走的。 咆哮完的巨熊坐在香前生闷气，方相氏继续兢兢业业地给巨熊焚香。巨熊伸出巨掌，似乎想扒拉一下那香，但是巨掌直接穿了过去。 巨熊又吼了几声，香燃烧的速度更快了，周围的火把也突然烧得更旺。 方相氏只得继续点上。 过了好一会儿，巨熊似乎被安抚好了。它坐到一边，望着满天星辰发呆，由十兽享用它们的供奉。 这么点供奉，对它们来说就够了吗？ 颜夏看着它们的体型，觉得它们长那么大，可是吃得好像比雪山和尚还少。 也不对，它们平时应该也有供奉的吧？不能这么比。雪山和尚还是很好养的。 那边皇帝正在赐给大臣草扎的戟和木杖。 待分发完毕，巨熊和十兽也享用完了。礼毕，皇帝却让颜夏依附的身体上前。 她伏地拜倒，皇帝笑了。 “许侍郎倒是有个好女儿。赐牛酒。” 颜夏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牛酒是什么。 听上去似乎是赐牛肉和酒，但古代不是不许吃牛的吗？所以是直接赏了一头牛带回家耕田？ 但她也没法求证。 大家依次退下。 颜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还在继续。只能任由这个身体走啊走啊，直到见到一名瘦削的男子的时候，颜夏发现视线模糊了。 “阿父！” 这个身体才叫了这么一声，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掉。 那名男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莫哭，天公赐你牛酒，你当欢喜才是。” “我怕……”这具身体还在哭。 男子叹了口气，“你哭什么。明日有棒炙、牛腩炙可吃，你阿母还能做五味脯、牛肉酱，又有美酒……莫哭了。” 颜夏：“……” 所以你们赐牛酒下来，那牛是真的拿来吃的吗？ 许穆姜抽抽嗒嗒地跟着父亲一起往外走。 “阿父，今日还家么？” “我又不是休沐，今日你依然同我住官舍。” 颜夏跟着他们一起走，一起走，走到了所谓的官舍里。 颜夏看着许侍郎和其他人打招呼，发觉这地方似乎是官员宿舍，简称官舍没毛病。 许侍郎有两名侍女。这两名侍女似乎主要干的工作是给许侍郎的衣服保养、熏香，别的得三催四请才肯干。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许侍郎让侍女退下，小声说，“你勿要与梁少君往来。” 第199章 许穆姜问道，“为何？” 许侍郎说道，“那……将梁大贵人与梁小贵人的命都吞了，梁家必有大祸。” 许侍郎说到那虎头怪的名字时，只有嘴巴张合，颜夏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这什么鬼？怎么还能自带消音的？ 颜夏很想让他再说一次，但是这具身体根本不受操控，她只能听见许穆姜问，“梁贵人的命，又与少君何干？” 许侍郎道，“梁小贵人是太子生母，她命薄，自然祸及三族。” 许穆姜说，“舞阴公主……” 许侍郎道，“公主保不住谁。你记住，勿要与梁少君往来。睡吧。” 许穆姜闭上眼睛，可是很奇怪，颜夏似乎没有再和她同步了，她还能继续看着屋里的景象。她也有些懵，所以还有什么要她知道的？ 她再一看，发现许侍郎还跪坐在那里，十分端正。 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还是没声音。 他思索了会，又说，“招魂。” 颜夏这回听见了，但她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 所以招什么魂？ 许侍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该醒了。” 颜夏正想说什么，一睁眼，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颜夏眨了眨眼睛，旁边已经没人了。她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半，顾淮大概在厨房忙着。 她抱着手机想了想，先搜索“梁贵人”，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就是汉章帝刘炟的妃子，她是汉和帝刘肇的生母。而她的伯母，就是舞阴长公主。 对上了。 但这真是她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东汉中前期的人。 颜夏看了下梁贵人的事，只觉得她惨。 梁贵人和自己姐姐都是汉章帝的妃子。她生下了汉和帝，而窦皇后一直无子，就把汉和帝养在自己名下。梁家当时很高兴，私底下庆祝，窦皇后觉得梁家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构陷梁贵人的父亲梁竦恶逆，杀了梁竦，家属流放。连舞阴长公主，也就是汉章帝的姑母也被流放。 两位梁贵人被困在宫中，最后的下场是“以忧卒”。 颜夏倒不觉得是真的“以忧卒”，命寿都空了，根本就是人生正在倒计时，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但是命禄空了怎么感觉比命寿空了还恐怖？命寿空了只是自己死，命禄空了那直接祸及全家了。 也不对，那毕竟是封建王朝，梁贵人是后妃，又是舞阴长公主的侄女。所以要让她倒台，必然要先让她的靠山倒下，否则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果然古言的宫斗只需要看皇帝到底爱不爱自己，而历史的宫斗还得看谁先干翻对方的家族。 那么就剩下最关键的问题了。 那个虎头怪是什么？为什么能吃掉命？ 颜夏想啊想啊，她看过的典籍里真的没这个东西。 陆吾？ 也不对，虽然有九尾，可是那是人面虎身。虎头怪那么大一个老虎头，跟人脸没有任何关系。 她用搜索引擎搜了下三眼虎，很快跳出一堆毫无关系的答案。 什么三眼虎小玩具倒是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 第185章 第106章 苏小小的一天 早上六点二十分，苏小小准点醒来，开始进行洗漱。 还是没水。 不过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很快就知道前一天晚上先用桶在公共浴室接水供第二天使用了，所以早上的洗漱还是不需要下楼解决的。 只是小便还好，她能用水桶里的水冲一下马桶。但她大便都要去公共厕所，这就很麻烦。 麻烦的地方不止于此。她还没法充电，因为线路老化的缘故，这地方她一插电就要跳闸。而因为房东老早就准备出国的缘故，他们也没交网费，所以wifi也是没有的。 所以，她不但没法做饭烧水，平时还得靠公司来充电，从手机到电脑再到充电宝都是。 还好开灯是可以的，所以她还能抱著书好好复习。 虽然她觉得考上的概率不大，但是她还是想拼一下考研的，所以她每天晚上也有好好复习。 往好里想，这种被动的断电断网，也让她更专注学习了。 说起来，这房子隔音真好啊。明明见过小孩子在走廊奔跑，但是她从来没听过他们打闹的声音。 苏小小出门的时候，一个小孩正好经过。见到她的时候，那个小孩小小尖叫了声，转身就跑，弄得正想打招呼的苏小小尴尬不已。 这小孩是不是有点太怕生了？她有这么可怕吗？ 虽然还不到七点，小区里已经有人活动了。 苏小小也觉得这个小区很神奇。明明人不多，怎么大家都一大早起来晨练了？ 难道老年人都是这样的吗？ 苏小小也没多想，她还得爬那个累死人的阶梯，所以匆匆过去了。 保安室内，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把报警铃声按停，开始操作机器进行检测。 已经是第五天了，每天早上这个时候就会出现短暂的数据波动。每次数据都只是剧烈地波动了几秒钟。一开始他也想过是不是干扰，但是连续三天都发生的时候，他发觉不对了。 他向上面打了报告，但是上面只是让他继续观察，没有增援。 原因很简单，十二中那边的鬼域即将成型。 他们所跟上面的申请也批下来了，他们终于可以直接给十二中换个校区。但鬼域都快成型了，搬迁也不能经普通人的手，所以现在在搬学校的都是78所的职工和临时工。 第200章 本来听说旃然派有新招的弟子，才入门不到半年就在78所兼职了几次，还以为能匀一个人过来帮忙看看，结果最近什么事都撞在一起了。人么？那是没有的，你先顶着。 想也知道的，九运花园全部居民早就在十年前全面撤离并妥善安置了，这种没人的地方哪里有十二中重要？ 那几千名学生和教职工不比这破空地更重要？ 但是他还是很不安。 王旭取出铜镜照了下四周，也从上而下地照了下大门，没有见到任何…… 王旭不确定地再照了下，他背后好像有个人。 他猛地回头，真的有个人。 一名年轻的女性正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地铁站走去。 王旭用铜镜上下照了她几下，她的形象没有任何变化。王旭甚至用镜子照了下她在地上的影子，镜里也能看到。 看来是路过的人。 王旭松了口气。他疑神疑鬼地继续折腾，但什么收获都没有。 苏小小走快了几步，见那个保安没跟上来才放心。 物业这都请的什么人啊？她刚刚都以为是尾随的变态了。 苏小小顺利地到达地铁站，顺利地到达沈氏。只是今天大家的气氛怪怪的。后面她才知道，有个同事猝死了。 不是在加班的时候。他们公司有健身房配套，那位同事就是在健身房健身的时候猝死了。听说120来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现在家属有很大意见，公司在安抚家属。 苏小小很是震惊。前一天那位同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这同事人还挺好的，教了苏小小不少流程上的东西。听说他房贷还没还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才刚上小学，这可怎么办？ 苏小小只觉得很可惜。人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明明看着人还挺健康的，而且他们部门最近也没什么加班啊？ 虽然气氛怪怪的，苏小小还是兢兢业业地打杂。 是的，打杂。 她一个实习生，能指望她做什么？就是打杂的。 但是她打杂也打得很认真，也是真的想学点东西。 她已经够笨了，态度总得端正吧？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今天她没见到沈总。 苏小小有点遗憾，她今天拿不到颜小姐的联系方式了。 但她也不沮丧，今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干。 例如她要去买一桶矿泉水回去。 她受够没有热水的日子了。 今天买的电动抽水泵到了，充好电插在桶装水上就可以喝到热水，可以用好一段时间呢。她都在公司充好电了，就等着回去用了。 想到小区前那个离谱的阶梯，她又有点怵。 5升的水，她应该能扛上去吧？ 事实证明不行。 苏小小沉默地看着滚下阶梯的水，只得下去把水抱起来，但这回她没力气再上去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半年来她真是倒霉透了，明明今年她也没犯太岁啊？ 苏小小一边哭一边想着这半年的事。 真的莫名其妙，开年以后她就一直倒霉、倒霉、倒霉，比犯太岁的人还要犯太岁。 一直兼职的店倒闭了，她出车祸了，虽然追她尾的人真的太惨了，惨得她都不忍心。然后兼职总出问题，每次都干不长，她还老赔钱，赚的钱都给赔进去了。 大家开始觉得她自带倒霉体质，都疏远她。本来小轩还会安慰她，可是小轩也病了，小轩的妈妈也不让她再去找小轩。 昨天她还把那么烫的茶泼到颜小姐脸上。 颜小姐人真的很好。她两次在颜小姐面前犯大错，颜小姐都不追究。 但是她还没要到颜小姐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脸怎么样了。 然后就是今天。 苏小小用力踢了一脚那桶矿泉水，看着矿泉水滚出去，又追上去把水搬回来。 看着这桶破水，再看看身后的阶梯，她蹲在一旁哭得更厉害了。 哭了有二十分钟，她终于有点缓过来了。 她用力擦了下眼泪，肿着眼睛把那桶水拉到路边，又去附近超市买了背带。 苏小小用背带把那桶矿泉水捆到背上，又把背包背在前方，再次向阶梯攀登。 保安室里，正在双排的两名保安，被疯狂的警报声烦得要死。 “草！”一个保安把手机扔到一边，泄愤似的拍停警报。 “烦死了！叫什么叫！迟早把你拆了！” “得了得了，你别跟那玩意儿较劲。除了老报假警，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哪里找这么轻松的活？”另一个保安安慰他。 这么一想也是。两人又高兴地双排，完全没发现，窗外，大门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艰难地翻了过去。 第186章 第107章 土伯九约 颜夏这一天上午和中午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 06:30-06:42：查了下梁贵人事宜。 06:42-06:55：洗漱。 06:55-07:10：早餐，和顾淮告别。 07:15-11:00：静功修行。 11:00-11:20：热饭。 11:20-11:40：吃午饭。 11:40-12:00：餐后休息，刷了下手机。 12:00-12:10：再次思考昨晚的梦，搜了下招魂，搜索引擎给她输送了九部电影、八本小说、五篇漫画还有一部电视剧。 第201章 12:10-12:15：放弃思考招魂，喂鸡比雕，并和鸡比雕吐槽搜索引擎的广告越来越多。 12:15-12:40：午休。 12:45-13:15：稍微活动了下（指做八遍第八套广播体操）。 做完广播体操，颜夏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又开始琢磨昨晚的梦。 她觉得突破口就在于招魂。 最后提醒她的那位，也不知道是那位真正的许侍郎，还是夫人和她的朋友们借他的形象传递信息。 但是，既然东汉就有那个虎头怪，而且方相氏似乎知道那个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要召唤巨熊来对付，那么东汉人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但是他们旃然派的典籍没有记载，包括他们唱的那些甲作啊，胇胃啊之类的，他们旃然派也不知道。那么，很有可能，十二兽里相当一部分，和那个虎头怪，在旃然派兴起前就已经消失了相当长的时间。 所以，它们被遗忘了。 所以，旃然派才没有记载。 夫人知道是因为她很可能是早就存在的天鬼，只是她与人建立关联是在更后来，所以她的传说自唐朝始。 颜夏想了想，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招魂”和“汉”，搜出的第一个结果让她眯起了眼。 《招魂》，《楚辞》作品，现在多认为是屈原作品，但东汉多认为是宋玉的作品。 不管是谁的作品，颜夏认为自己似乎找对了。 她点开古文网上的《招魂》原文，看了起来。 这首诗开篇就是上帝让巫阳为一个人招魂，后面就是招魂的仪轨。 以一个现代法师的眼光来看，后续的描述是非常典型的仪轨。颜夏甚至可以想像那位巫阳如何边歌边舞。 但引起颜夏重视的还是对四方怪物的描述。 她一个个地细看，一边看一边查，直到看到巫阳让人魂不要上天下地那里。 天上有吃人的猛兽，有九头巨人，所以人的魂魄如果上天就会有危险。 至于地下…… 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 敦脢血拇，逐人駓駓些。 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 此皆甘人。归来归来！恐自遗灾些。 土伯，是一种盘踞在地下的吃人怪物，但它的具体形象争议非常多，光是“土伯九约”这一句，就让历代学者打出脑子来。 这个“约”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知道。 东汉王逸注“约”为“屈”，认为是说土伯的身体弯弯曲曲。这是最早的注释，但后来就打得飞起。有说是指土伯身体有九节的，有说是指土伯有九条尾巴的。到了现代，那解释就更多了。 某位著名文人认为，“约”根本没有你们说的意思，俺寻思这是“约束”的引申，所以是说土伯拿着九根绳索。 后面还有人看到个出土的形象，强行挂靠土伯，认为这个形象虽然和土伯有出入，但是这是棺材上发现的，所以应该是土伯。所以从这个形象来看，土伯九约的“约”，应该是矛，因为这个棺材上的小怪兽就拿着矛。 遍地开花的争议，为相关专业的学生、教授开辟了水论文的池塘，但对于颜夏来说，这些争议都跟她无关。 她既不读中文，也不读历史，她不需要写这些论文，对她来说，她只需要把梦里的虎头怪和土伯形象一一对照。 虎头，没错。 三只眼，没错。 身体像头牛？可以这么说。 血拇？苏小小背后那只是这样没错。梦里那只是手指全都染红了。 角很锋利？ 颜夏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的有角，只是她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 至于九约…… 颜夏觉得自己可以说了，虽然没法解释“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那是触手。 追人很快？ 看那触手的速度，追人确实很快。 吃人？ 也没什么问题，把命都吃了，也能说是吃人。 但问题来了。 她翻遍了《招魂》全文，完全没发现这东西还有弱点。去搜索引擎去论文网搜，也完全没找到。 再想想梦里提醒都还被消音的事，颜夏更愁了。 她这么一个入门还不到半年的菜鸟，怎么还得面对这种上古的大boss呢？这根本不科学！她可能打得过吗？！ 颜夏放空了一会儿，拿出书开始读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学习吧。 *** 苏小小在公共浴室洗完澡，又开始洗衣服，最后拎着洗干净的衣服和一桶水回去了。 她在两个保安面前走过，可是保安完全没看到她一样，她也像没看见他们。明明都在对方眼前，却视而不见。 两个保安继续玩游戏，直到晚上八点，王旭来接班。 王旭看见淋浴间的样子，总觉得很违和。 这个星期，这两个人怎么天天洗澡？之前他们是认了，可是还是哪里不对。 “你们两个打算洗了再回去吗？”王旭装作不经意地说。 “不了，”一个保安说，“我们先走了。拜拜。” 王旭看着他们离去的样子，慢慢地皱起眉。 不是他们。 那到底是谁用过了浴室？ 另一边，苏小小哼着歌回到租房里。 她晾好衣服，给自己泡了杯柚子茶，美美地坐下来看书。 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哭一场果然就好了。 第202章 她想着，看了几页书，因为太累抱著书就这么睡了过去。 王旭在保安室里看小区内的各处监控，一片正常，黑漆漆的，连鬼影都没一只。 他喝了口咖啡，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要好好盯着。每天早上就是六点多七点开始响警报，他这回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第187章 第108章 克苏鲁攻略 看书到三点半，突然发现今天还没上供的颜夏急忙给雪山和尚添冰水、上香。 做完这些，颜夏再也看不下书，就带着鸡比雕出去遛了一圈。 颜夏坐在小区花园里，看着神气地走来走去的鸡比雕，心里也没那么压抑了。 土伯而已，比起两千年前，它弱多了，而她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颜夏跟顾淮说了下自己在《招魂》里找到答案，顾淮一秒就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了。 顾淮：这么古的东西怎么还活着？总不能真的是灵气复苏世界末日吧？ 颜夏：……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们讨论了下，就决定拉一个大群和大家商量一下。 顾淮把天宁寺和旃然派的人都拉进群，直接改了个“克苏鲁攻略”的名字，并把《招魂》的文本发了上去。 颜夏很想跟顾淮说的：你能不能起个好点的名字？瞎改一个克苏鲁上去，像师父这种老人家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家里休息的顾老爷子果然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也果然问出了那个问题。 顾有道：克苏鲁是什么？ 萧广白飞快地接上了。 萧老头：是一只章鱼头人身的大鬼，住在一个叫拉莱耶的深海鬼域里，在西洋那边很有名。 萧广白：谁给我改的名字？是不是顾淮你小子干的？ 萧广白：你给我等着！ 颜夏眼看着要歪楼，直接艾特全体成员。 颜夏：@全体成员 这次拉群是因为有些关于上次酒会涉及的特殊人员苏小小的事要说。 颜夏：她背后的那个东西我有眉目了，麻烦大家下载一下顾淮上传的文档，看一下幽都那段。 颜夏：就是那个东西，请大家不要打名字。 颜夏：真避不开，就叫克苏鲁吧。 群里有空的人，全都把文档下载下来。这里都是老手，看到幽都那一节，所有人立刻就懂了，纷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顾有道。 顾有道：这么古的东西怎么还活着？ 萧广白：有没有搞错，连这种东西都跑出来了，怎么看上去那么像灵气复苏？ 顾有道：什么叫灵气复苏？ 颜夏真情实感地觉得，顾淮看上去实在很像这两个老爷子生的，否则怎么会连说的话都一样？ 萧广白：@常鹰 之前那个小丫头是你跟的吧？她没什么异常？ 常鹰没回复，萧广白按捺不住了。他知道常鹰刚交接了，现在有空，顶多就是正在开车，就打了电话过去。 过了一会儿，把车停到路边的常鹰回信息了。 常鹰：酒会以后，一直到庆典期间都是我跟着。她本人表现得一直很正常，平时不是上课就是打工，一般回宿舍之后也不外出。除了她工作时老出各种状况，赔了不少钱，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常鹰：我看不出来，机器也没检测到异常。 常鹰：她自己和周围的人是比较倒霉，但是除了先前颜仙女报的那个车祸伤者一家，没有死亡。 李秀兰：也许是因为克苏鲁融入了她的命里，看不到命的人，就看不见异常。 颜夏看着觉得不太对，她圈了常鹰：@常鹰 你说到庆典期间？那之后呢？ 常鹰：因为她一直表现得比较正常，加上最近任务繁忙的关系，我被调离了，现在是78所普通职工在跟着。 顾有道：@萧广白 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下报告？这应该不违反条例？ 萧广白：你们都参与了酒会的后续处理，她是酒会重点观察人士，按理不会。你们等等，我看下。 过了好一会儿，萧广白回来了。 萧广白：她的报告有点奇怪。 萧广白：她上星期到飞行公园站附近一个小区租房住，这个星期入职沈氏。报告上说，她每天就是租房和沈氏两点一线，没干别的。 萧广白：但是这里说她住的地方叫好运小区。有这个地方吗？ 谢清歌突然冒了出来。 谢清歌：没有。我在那边租房住了那么久，也没听过这地方。 顾淮：你确定没有？我怎么觉得好运小区这个地方听上去有点耳熟？ 谢清歌：就是没有，不信你搜地图。 谢清歌：顾淮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像林宵晖他哥？我看着不舒服。 颜夏看着觉得有点奇怪。 谢清歌什么时候见过林仪景了？看上去好像还爆发过冲突？ 不过颜夏觉得“好运小区”这个名字确实耳熟。她怎么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她看着群里的信息飞快地刷着，想啊想啊。 鸡比雕走到她旁边，叫了两声。颜夏伸手摸了下鸡比雕的毛，越发地觉得熟悉起来。 她又摸了两把鸡毛，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地铁鬼域报站时听过的吗？ 颜夏：@顾淮 你记不记得地铁鬼域有一次报站说可以到好运小区？ 颜夏：就在地狱东站。 第203章 顾淮：你确定地狱东？ 颜夏：确定。 顾有道：地狱东是哪里？ 顾淮：就是天江东站在鬼域的对应站点。 群里忽然没人再发信息了。颜夏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李秀兰再次上线。 李秀兰：@萧广白 大师，立刻联系那个跟着克苏鲁的职工。 颜夏不太能理解，她也问了出来。 颜夏：天江东站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李秀兰：那里有九运花园。 李秀兰：就是十年前的事故发生地。 此刻，萧广白铁青着脸等待那名78所职工接电话。 响了一会儿以后，那边接通了。 “喂，你好，我们是110，请问你是李雄的家属吗？” “我是他领导。请问发生什么事了？”萧广白说。 “哦，是这样的，他倒在路上了。你能不能通知他家属来水竹陂医院一趟？他可能不行了。” “请问抢救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 “好的，我会通知他家属的。”萧广白冷静地说。 萧广白挂了电话，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他死了”，也不管群里爆炸的消息，开始拨打郭怀仁的电话。 这次的事，麻烦了。 第188章 第109章 你能看见她吗 顾淮回来的时候，颜夏从沙发上跳起，奔了过去。 “你回来啦！” 顾淮接住她，听她喋喋不休地说自己今天做的事。 “……所以，顾淮，不如今晚我来做饭？”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想做饭。” 颜夏瞪圆了眼。竟然还能有这种理由？ 她被顾淮放了下来，也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 因为九运花园，她有些担心顾淮，所以想着让他舒心一点，但顾淮这个反应，她要怎么处理？ 顾淮进厨房的时候回头说，“要不你来给我打下手？” 颜夏一点头，“好。” 今晚的菜没什么特别的，两个人很顺利地做完了，又很顺利地吃完了。 颜夏看看顾淮，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一如既往地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动功的修行。 完了，又是一如既往地一起洗澡。 待两个人都有点疲惫地躺床上的时候，顾淮搂住颜夏，“其实我真没什么事。” 颜夏有些昏昏欲睡，“嗯？” “都过去那么久了，真没什么感觉了。” 颜夏睁开眼睛，“真的？” “真的。” 顾淮手脚都缠了上来，“其实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顾淮的父亲顾鹤曾经是华电工的顾问，在他生命最后几年，又当了华电工的正式职工。 顾鹤年轻那会儿，华电工还是很好的单位，待遇啊什么的，都独一档。顾鹤是想进都没得进，因为华国对他们这些民间教派非常警惕。 说白了，天鬼是当代华国为了祛魅而强调的说法。在过去，它们就是神，是因为能沟通而被供奉起来的鬼。而民间教派的弟子，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天鬼的信徒。 人会为了自己的信仰做出什么事呢？ 反正华国是不想赌的。 所以华电工成立的时候，就要招收清白的人。加上那会儿科技正在快速进步，华国坚信未来他们不会再需要民间教派的帮助。 但事实证明，他们根本离不开民间教派的帮助。 虽然消灭鬼的科技追上来了，毕竟高压电嘛，还是能拉满的。当然实质上也不止高压电，大家发现原子弹和氢弹也是有用的。 换句话说，只要不管人的死活，鬼要杀多少就杀多少。 毕竟在毁灭的道路上，人类总是走得特别远。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别的发展远没有达到需求。所以他们还是需要民间教派的帮助。 所谓的顾问、临时工，一开始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华电工和民间教派就是这么一边互相提防一边互相合作。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华电工又逐渐接纳了一部分民间教派的弟子进入体制内。顾鹤一直和华电工合作愉快，自然在后来就当上了华电工正式职工。 “老郭跟我爸就是这么熟起来的，他们以前合作得挺好。”顾淮这么总结。 十年前，九运花园出现了一个鬼域。当时华电工还积极探索鬼域，所以撤离群众以后，78所经过初步探测，就让人进去探索了。 但是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谁说得清楚。 因为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在中途还昏迷了。就算是坚持到最后的郭怀仁，实际上也昏迷了不短的时间。 大家知道的是，顾鹤带着还活着的人逃了出来。但逃出来以后，顾鹤倒地，后面再也没醒过来。 “当时还有路人给我爸施救了，可惜没用。” 颜夏慢慢地抱紧顾淮，听他说完过去的事。在两个人都逐渐被睡意笼罩的时候，颜夏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去九运花园探索……” 顾淮立刻接上：“那你不能自己去，要带上我。” “嗯……” 这回，他们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他们拿到了萧广白的情报。 这一周以来，每天早上六点多到七点，九运花园的监测仪器都会有短期数据波动。 第204章 颜夏一秒就想到了通勤。 苏小小这是去上班？ 那按理还有下班的啊？ 萧广白说没有报告，但是调取监控数据发现还是有波动的，和上午的一模一样。 所以为什么没有报告？ 据说是因为白天监控的是副所长的侄子和外甥，都是来混日子的。 颜夏：“……” 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 夜班的监控员王旭已经打过报告请求支援，只是因为十二中鬼域，跟别的颜夏也不知道什么任务，78所一直没能派人过去。 考虑到78所帮自己解决了失业危机，颜夏决定去看一下。 当然，只是去看。 因为苏小小在那里。 颜夏很清楚，她们迟早要对上的，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去踩点还是有必要的。 想想酒会！ 于是，颜夏和顾淮，在中午就到了九运花园前。 招待他们的是王旭，因为其他两个实在是混得离谱，都不是两个人才可以当0.5个人使了，而是两个人加起来是-2人。 王旭给他们两个介绍了下情况，说道，“从记录来看，要下午才会再有波动了。” 颜夏说，“不一定。搞不好待会就能见到数据波动了。” 王旭正想说这怎么可能，仪器就开始疯狂报警。 王旭目瞪口呆。他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颜夏说，“可能的，因为沈氏星期六只上半天的班。” 王旭很想问跟沈氏什么关系，颜夏掏出一面铜镜，照出在大门前的一个女孩。 “你能看见她吗？” 第189章 第110章 我们小区还是不错的 “hello，苏小姐，好巧呀，你住在这里呀。” 苏小小听到这声音，转身看去，看见颜夏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还有一个保安站在不远处。 苏小小露出高兴的笑容，“颜小姐。” 她快步向颜夏走去，却见颜夏把保安往旁边一推，敏捷地拉着那个高瘦男人一起蹲下。 苏小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颜夏说，“我和朋友在玩游戏。” 苏小小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觉得可能是有钱人的无聊游戏。毕竟花旗国还有大明星的爱好是把自己弄成个流浪汉的样子，有钱人玩些她不懂的游戏很正常。 她问颜夏，“颜小姐，你的脸没事吧？” “没事，”颜夏笑着摇头，“你看我的脸也没什么事吧？” 苏小小看了看颜夏的脸，确实还是跟以往一样光洁，但她还是有些愧疚，“我把检查的费用赔给你吧。” “不用，你还在实习吧？这点钱我自己出就行了，没必要。” 颜夏和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她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面对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苏小小眼睛有些涩。 这半年来，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都是颜小姐给予的。虽然颜小姐有点怪癖，但是这会儿她只觉得很可爱，甚至觉得有点亲切。 虽然她在酒会的时候就觉得颜小姐很亲切，很想亲近她，但是那会儿只是一种感觉，现在她理性也在让她接近颜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颜小姐会理解她的。 不过苏小小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跟颜小姐做朋友。 苏小小整理了下情绪，看着颜夏旁边的男人，有些好奇。 “颜小姐，这位是？” “我男朋友。” 苏小小再次打出一个问号。 “那沈总？” “他是我之前的相亲对象。” 苏小小瞬间觉得这里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苏小小决定还是别去思考豪门的行为了，那完全是个异次元。 她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发觉颜夏的视线落点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颜小姐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旁边的东西。 苏小小往旁边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她再回头，颜夏和那个男人又离她远了点。 颜夏说，“你平时住在这里不觉得不方便吗？” 苏小小说，“是有点，但是这里去公司比较方便。” 颜夏又问，“可是你没水怎么生活？” 苏小小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小区水压低到远近闻名的吗？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屋里水压是很不够啦，但是喝的我可以买桶装水，洗澡的话，这里有公共浴室就还好。我每天去公共浴室洗澡洗衣服，然后装一桶水回去用。” 颜夏和她男朋友的表情都变得很诡异。 颜夏说，“桶装水？你怎么扛上去的？” 苏小小抬头看了看阶梯，“啊，这个阶梯是比较难爬，所以我买了个背带把水背回去。” 颜夏语气古怪地说，“这阶梯是怎么回事？” 苏小小说，“听说是为了风水修的，挡路煞……” 颜夏和她男朋友的表情更精彩了，苏小小也觉得有点离谱。 当初开发商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修这个阶梯的？挡路煞一般来说不就是摆个石敢当吗？也没听过修这么离谱的阶梯啊？这小区还有老人小孩呢，每天爬上爬下怕不是要累死他们。 但是颜夏也没有追问，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用电呢？你用电方便吗？” 苏小小老实地说，“不太方便。线路老化得太厉害了，也就开一下灯，一用别的电器就跳闸。” 第205章 “……那你怎么住得下去的？” 苏小小不太好意思地说，“房东不收我租金，也不收水电费和物业费，只是让我帮忙看一下房子就好，所以我就住下来了。” 苏小小说，“我也不做饭，都在公司吃的。我们公司饭堂有补贴，吃饭比自己做还便宜一点。平时再在公司给手机、充电宝和电脑充好电，买了个可以加热的电动抽水机，也能喝上热水，就没别的需求了。” 颜夏和她男朋友的表情更古怪了。 颜夏又问，“网呢？网络速度怎么样？” 苏小小说，“虽然房东出国了没再交网费，但是我本来就要考研，刚好可以专心复习，真的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手机流量。” 苏小小觉得他们好像在同情她，就鼓起勇气说，“我们小区真的挺好的。虽然麻烦了点，但是普通生活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们小区房子隔音好，环境还挺安静的。” 颜小姐的男朋友忽然冒了一句出来：“果然人最害怕的还是穷啊。” 颜小姐直接给了他一肘子。 颜夏冲苏小小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他这人一直都不太会说话。” 苏小小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没钱也是事实，能住在这里很不错了。” 颜夏抬头看向那个大大的阶梯，她问，“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房子的？我感觉这边也没什么人啊？” 是的，虽然这里是天江商圈附近，但这里真的相当冷清，苏小小也不太懂。 不过考虑到省城还有荔万广场这样处在比较中心的地带却没什么人，甚至还盛产鬼故事，以“荔万尸场”的外号闻名全国的地方，苏小小也释怀了。 苏小小说，“是以前帮过的一个婆婆介绍给我的。” “婆婆？” “是啊。”苏小小说，“上学期期末前吧，我送外卖来这边碰到的婆婆。她年纪比较大，想出门又爬不过这个阶梯。我就扶她出来。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很感激，说要好好报答我。不久前她知道我想租房住，就介绍我来这里。” “婆婆？住在这小区里？”颜夏语气古怪地说。 “是啊。”苏小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社婆婆人很好的，说话文绉绉的。她就住在我隔壁，帮了我不少忙呢。” 第190章 第111章 社婆婆 那是大三第一学期接近期末时候的事。 那天中午苏小小兼职的店接了一单九运花园的外卖。这家店虽然在丑团上有入驻，可是选的是自配送，也就是配送全靠店员自己。所以，这一单就落在苏小小头上。 那天天气不太好，但是苏小小也没法拒绝。 开什么玩笑？你还做不做了？ 苏小小只得骑着电动车上路。她刚到九运花园，就见到一男一女在门口等着。 苏小小很高兴，这样她就不用上楼了。可是那个女的说，“你带着外卖跟我们一起上去。” 苏小小愣住了，“啊？我直接给你们不就……” “送外卖不是应该送到家门口的吗？你敢放在小区门口，我们就投诉你，给你们店差评。” 苏小小震惊了。 你人都在这里了，怎么还能这样？ 但是对方态度坚决，加上旁边那男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就算胳膊上纹着的是个皮皮虾，看着也很可怕。苏小小很害怕他梆梆就给她来两拳，所以她只好跟他们进去了。 那会儿苏小小体力还没有现在好，门口那阶梯根本上不去，那男的就拽着她的衣领，连拖带拽地，强行把她拖了上去，又拖下去。 苏小小那会儿已经很害怕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遇上了抢劫。 但是这年头，有谁会带着钱出门？更别说她一个送外卖的，能有什么让他们抢？ 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停在小区外的电动车，为什么不直接抢她电动车，还要把她人拖进来呢？ 她连智能手机都是在狗西上买的二手货，也才188块，一点也不值钱。 苏小小恐惧地被他们拖到一家家门前。 门是敞开的。那女的进去说，“师父，我们点的外卖到了……师父？！” 那男的脸色一变，扔下苏小小，冲了进去，也惊呼起来，“师父？！” 苏小小被这变故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门“砰”地关上了。她被吓得跳了下，鼓起勇气叫了声，“你们的外卖我放在门口了？” 没有回应。 “那我放门口了啊！你们记得拿！”苏小小喊完，拿出手机“卡卡”拍了照，赶紧开溜。 苏小小跑得飞快，但到二楼时，她被一个婆婆叫住了。 “女郎，女郎！女郎！” 那声音从含糊到清晰，苏小小看看周围没人，似乎是在叫她，就停了下来。 她看了过去，那是一位慈祥的婆婆。 “女郎，可否帮我出去？我出不去。” 那位婆婆说话很慢。她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她走到苏小小面前时，说话流利了许多，“能不能帮我一下？我要出去。” “婆婆你要去哪？” “外面。” 苏小小问，“小区外面？” 婆婆点了点头，“对。” 苏小小想想那个小区门口那离谱的阶梯，就懂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 婆婆笑眯了眼，“好女郎，我会报答你的。” 第206章 苏小小觉得这婆婆说话挺奇怪的，但也没多想。 这婆婆说的不是典型的南粤式普通话，但也不是标准普通话，大概是外省来的吧，用的不知道哪里的土话。 苏小小搀扶着这位老人，慢慢地往外走去。 说来也奇怪，进来时这小区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倒是出现了好些人。有老人，有小孩，在小区里走动着。 但是先前她也没听到任何声音，这些人怎么像是忽然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一路上，苏小小和婆婆聊了许久。 婆婆姓社，是荆楚人，被一位故交带来南粤。 “她必定在此地。我日后定要好好答谢她。” 苏小小不太理解她在说什么，但别人的私事也不好追问。 待开始爬阶梯时，也许是因为有社婆婆陪着说话，苏小小也不觉得多累。 她问社婆婆，“婆婆，你们小区门口怎么搞了这么大的阶梯啊？” “这是一位高人所设。” 苏小小一听，就知道又是风水那一套。 但是搞成这样，居民出入都不方便，开发商怎么想的？ “这是要做什么呀？搞这么大？”苏小小说。 社婆婆说，“为了缚煞。” “挡煞？”苏小小没听过缚煞，直接理解成挡煞，“挡什么煞？” “是土。”社婆婆笑着说。 苏小小似懂非懂，“是指路煞吗？” 社婆婆笑道，“也许是吧。” 把社婆婆扶出小区，苏小小就得回店里了，所以就此和社婆婆告别。 后来她也没见过社婆婆，直到上周，苏小小在路上再次碰到社婆婆。 当时苏小小正在烦恼通勤的事。 那时她刚拿到沈氏的实习，但是从学校到沈氏单程就要两个多小时，那么一天就有接近五个小时耗在路上。这种通勤实在有点痛苦，所以她想是不是租个房子。 刚好，在路上遇到了社婆婆。社婆婆告诉她，她邻居要出国，希望找人帮忙看一下房子，也不收租金，问她要不要去看下。 苏小小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然要去看看。 房东是个很和蔼的大叔。他把房子租给苏小小以前，就把所有的缺点都跟她说了一遍。 一开始，她也很是犹豫。但是她搜了搜沈氏附近的租房信息，又搜搜地铁站附近的租房信息，那租金瞬间就让她做下了决定。 就这里了。 她搬进来的时候，房东大叔还帮她把一部分东西搬了上来，真是怪好人的。当天她累得觉得自己快猝死了，幸好房东还帮忙了。 后来房东走了，社婆婆还带她去公共浴室转了一圈。 当然，这样的居住环境，一开始她也很不习惯。不过住多几天也就好了，现在也没觉得多不方便。阶梯爬习惯以后也还好。 听完她的故事，颜夏问，“之前欺负你的那两个人住哪里呀？” 苏小小有些懵地看着她，颜夏咳嗽了下，说，“就是觉得你们在同一个小区，撞见不太好。” “不在同一栋楼还好啦。”苏小小说，“他们住在9栋，我住在19栋，也没碰过面。” “他们9栋哪个房？” 苏小小不知道颜夏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回答了，“9楼吧，具体哪个房我不记得了。” 颜夏又问，“那你呢？你住哪？” “19栋903。” “哦。”颜夏点了点头。 苏小小问，“颜小姐你要进去坐坐吗？” 颜夏摆了摆手，“不了，我们去天江城逛逛。” 苏小小遗憾地说，“好的，你们玩得开心点。” 颜夏跟苏小小挥别，看着触手插进她的四肢，看着她动作灵活地爬上大门。 这灵活程度，堪比中邪的林娇娇了。 待她翻了过去，王旭才说，“九运花园根本没有19栋。” 顾淮说，“她说的可不算，我们跟上去。” 第191章 第112章 苏小小的虚拟社区 颜夏和顾淮、王旭三人跟在苏小小身后。 九运花园曾经是典型的开放式老小区，意思就是老破小。后来为了改善城市形象，政府才给加以改造，改成封闭式小区，还加了绿化花园。 可惜，刚改造完一年，这里就开始孕育鬼域。夷安市政府只能含泪以拆迁的名义把居民全部迁走。 本来夷安市政府还有相当大的意见，但是十年前78所一线职工折了大半在里面以后，夷安市政府只能庆幸迁得早。 只是十年过去了，这个鬼域还没有消失的迹象，所以这里就这么荒废了，只有原先的居民会惊讶一下这里竟然一直没动工。但是他们对赔偿比较满意，也就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十年过去，当年刚改建好的绿化花园杂草丛生，植物到处入侵，看上去就很适合拍鬼片。 可是苏小小非常自在地走着，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能跟空气打招呼。 王旭看着苏小小这样子，紧张得不行。但是他看看前面的两个人，他们非常沉着冷静。 王旭小声问顾淮，“顾师公……” “噗！” 他听见颜夏笑了声，就见顾淮脸色不太好地跟他说，“你叫我顾淮就好了。” 《华电工职工礼仪指导》第四十三条：见到民间门派的人，要按照民间的尊称称呼，否则对方可能会觉得你不尊重他们。 第207章 王旭默默地加了句：30岁以下的可能反而会被触怒。 王旭是知道颜夏必须叫“颜老师”的，但是真没想到顾淮也需要其他称呼。 他乖觉地说，“那我叫你淮哥吧。” “淮哥，她这是怎么了？” “她在给鬼魂打招呼，但有一两次对着空气说话……”顾淮看向颜夏，“空气里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颜夏说，“我猜，可能是纯粹的幻觉。” 她看见土伯的双手捂住了苏小小的眼，但是这个时候，土伯的手是白色的，和苏小小的命颜色一样。 苏小小心情很好，见到小区的邻居都很热情地打招呼。就是邻居似乎不太理人，甚至有个小孩又哭着跑了。 多试几次，苏小小尴尬地停下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不过今天确实很开心。 颜小姐的脸没事。不过她是不是还得送点东西表示一下歉意？她该送什么好呢？ 送点吃的？例如水果？ 他们有钱人都是吃那种进口的贵价水果的吧？ 苏小小搜索了下“贵价水果”，看看有什么。 然后跳出的第一个答案是：夕张王甜瓜，45600刀币。 苏小小的手颤抖了下。她换算了下，发现差不多33万华国币吧。 有钱人的世界好恐怖！ 她觉得要再想想。这比他们全家的存款还多了，真的买不起。 “小小，小小。” 苏小小刚上到9楼就被叫住了，是社婆婆。 社婆婆慈祥地笑着，“小小，你怎么一脸的烦恼？”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一个……”苏小小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好形容颜夏的身份，只好说，“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很好的人？” “嗯，非常好的人。” “你很喜欢她？” “对。” 苏小小忽然觉得社婆婆笑得有点奇怪。 好奇怪。为什么她觉得社婆婆的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像镶嵌在上面一样，完全没变过，有点……假？ 苏小小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点失礼，社婆婆问她，“那小小，你想要送她什么呢？” 颜夏本来想着苏小小杵在那，她不好直接上去，正在试着能不能用铜镜看一点她的动静。 就在她和顾淮嘀咕是不是再上去一点的时候，她把王旭往前一推，拉着顾淮往后急退。 王旭磕到了牙，也不敢停留，爬起来继续往前。 颜夏看着触手往下一捞不成，往上楼方向扫去，颜夏急叫：“往右！再往下跑！” 王旭往右一靠，但他怀里的五方铁障符产生了高温，他惊恐地看向颜夏，“颜老师，我……” “它退了。” 颜夏看着触手缩了回去。 王旭看不见，刚刚还是闪得不够，挨着了下。但就这破楼梯的宽度，除非能看见，直接整个人贴近楼梯扶手再往下狂奔，否则是不可能避开的。 但是王旭的命没有损失。 按理挨着那么一下至少会被卷走一部分，但他真的没事。 王旭惊魂未定地跑了下来，颜夏让他把五方铁障符掏出来看下。 顾淮看了一眼就说，“失效了。” “补一张。”颜夏把一张新的塞到王旭手里。 还好进来之前，她给大家一人一张五方铁障符。 这符跟她猜想的一样有效，可惜是一次性的。 王旭看了下刚刚符贴着的地方，好像有点烫伤了。但是跟失去自己所有的命比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急忙把符贴身收好。 “我想送她一点吃的。”苏小小不太好意思地说，“别的我也买不起，也就只能买点吃的了。不过现在连水果都好贵……” “苏小姐！”一个女声忽然从楼下响起。 苏小小往楼梯处看去，颜夏拖着她的男朋友跑了上来。 “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其实我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选了大冒险。要我们骗一个居民，让我们进家。你能不能帮一下我们？” “可以的。”苏小小说，然后转头说，“那婆婆……” 苏小小愣住了。社婆婆怎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她只好招呼颜夏，“那你们先进来吧。” “苏小姐，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就是社婆婆……”苏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她可能是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颜夏笑着点了点头，和顾淮大摇大摆地进了苏小小租的房子。 第192章 第113章 白骨 苏小小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 苏小小说，房东有别的房子，所以这里留下的东西不多。 颜夏看了下，虽然实在很旧，但是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这家估计当初搬走的时候，还留了些大件家具，所以才被土伯选中给苏小小居住。至少他们还留了个电视柜和红木沙发。 嗯，没错，就是南粤家庭非常常见的红木沙发，颜夏家里也有。 沙发旁边放了一桶水，插了个电动抽水机。 颜夏以真心话大冒险为借口，拍了些照片，又去阳台看了下。 阳台很小，晾着几件衣服，防盗网上挂着条抹布，角落里放着扫把、簸箕和拖把。 她又进房间里看了下。 有一张床，没有床垫，只是铺着席子，上面有一个枕头，还有一张根本没叠的空调被，别的什么都没有。衣柜也没有，苏小小似乎就拿着行李箱来放衣服。 第208章 颜夏仔细地看了下窗户，没啥毛病，还算结实。 她拍了照片，又去洗手间看了下，标准的老式厕所，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小小看着颜夏和她男朋友拍完照片，又若无其事地跟她告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要了颜夏的微信，这样她也不用麻烦沈总了。 她想着，开始研究起礼物来。 门外，颜夏说，“她应该没发现吧？” 顾淮说，“不知道克苏鲁发没发现，她肯定没发现的。” 刚刚他们两个就没敢背对过苏小小，还一直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方便随便闪躲。 有可能是五方铁障符的缘故，触手这回有些犹豫，只是试探了下。 在发现他们储备充足之后，就不再动了。 颜夏把照片都整理好，招呼了下在8楼等着的王旭，就开始一个个单元地扫过去。 是的，这里就是9栋。 就是苏小小送外卖那栋楼。 这里的门大多就没关，他们直接进去看就得了。 第一间，全是垃圾。 他们进去看了下，就退出了。 第二间，垃圾，但没有第一间多。 第三间，门锁着。 顾淮说，“让开，我要把门踹开。” 王旭一看，颜夏已经快速把位置让出来了，他赶紧抓住顾淮，“淮哥，别，我来开。” “你有钥匙？” “这是老式锁，很容易开的。”王旭说，“但你动静太大会引起目标怀疑。” 然后，王旭找颜夏要了两个发卡，把这两个发卡扭啊扭啊，扭成两个不同的形状，一根先捅进去，然后另一根也捅进去然后动来动去，锁“卡嗒”地响了声，他又继续捅了几下，又是几声“卡嗒”声，门开了。 他们一进去，就被屋内的场景惊到了。 很明显，这里之前有人在做法事。只是这场法事还没做完，人就已经死了。 三具白骨，两具穿着便服，一具穿着法服，但是形制和旃然派差得比较远，穿着法服的白骨旁边的地方还扔着一个金属制的如意。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看见这个场景，王旭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这三个人，应该就是苏小小送外卖那天就死了。一月份，到现在也有半年。虽然这里比较阴凉，可也是露天的，半年，也确实可以形成白骨。 颜夏和顾淮似乎完全不怕，反而去法坛上仔细看了下设置。 竹制的杯珓、木制的令牌、铜制的撞铃，还有一把法剑，都是常见的法器。 奇怪的是，法坛上放着一张老年人的肖像，穿着法服，看着不太像天鬼，倒像是某个法师。画像上面则是贴着一张鬼头符。 颜夏看着这张鬼头符就皱起了眉。 这风格…… 她抬头看向顾淮，“你觉不觉得有点像二哥那张……” “一脉相承，”顾淮说，“字迹也相似。” 颜夏拍了下照片，那边王旭已经把这事报告了上去。 “让常龙他们过来。”顾淮说，“建议你们别让那些毫无经验的人过来，否则麻烦就大了。” *** 因为还要等常龙他们过来，颜夏他们还不能走。 顾淮在电话里跟不知道78所的谁扯着皮。 颜夏看着五方铁障符的价格从500一张被对方砍到了300一张，这会儿顾淮怎么也不肯再降价了。 “再降你找别人去。你找别人去画能抵挡克苏鲁的符啊。” 颜夏：“……” 虽然知道克苏鲁是代号，但总有种夫人大战克苏鲁的奇怪混搭风。 最后敲定了300块一张。 对方说，“那先来个5000张吧。” “哪里来那么多啊！”顾淮说，“这是人画的好吗！” 最后先来了50张，把这次的任务先过了再说。 颜夏只好把带来的存货交出去大半。也因为这样，她不想进去了。 她有些不高兴，问，“那是谁啊？怎么张口就是5000张？” 这是把她当打印机吗？ 顾淮说，“马俊杰，78所管临时采购的奇葩。” “他跟马俊河什么关系？” “他是马俊河的堂哥。” 颜夏在心里给马俊河记上了一笔。 当然，这一笔很快她就放下了。 因为随着常龙他们过来的还有马俊河。 副所长的侄子和外甥捅的篓子太大，他们因为玩忽职守被撤了，马俊河过来顶他们的岗。 马俊河讨好地笑着跟颜夏说，“颜老师，能不能卖几张五方铁障符给我防身啊？我听说……” “500一张。”颜夏说。 马俊河笑容僵住了，“不是说一张300吗？” 顾淮说，“那是批发价。零售跟批发能一样吗？” 马俊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对一唱一和的狗男女。 有没有搞错？几个月前颜老师好像还是很好说话的吧？怎么现在跟顾淮一个嘴脸了？ 顾淮说，“你就说买不买吧？我们存货不多了。” 马俊河一咬牙，“买。” 于是，颜夏再次进账5000华国币。 就在颜夏思考着该把这钱放进哪个债基的时候，马俊河忽然想起来一般跟颜夏说道：“你二哥那个经纪人死了，就在市庆那天。” 颜夏缓缓地抬起头，马俊河点了点头，“就在庆典结束一小时后死亡。因为死得比较……总部进行了一系列调查以后，这才把消息通知我们。你是受害者的妹妹，又是旃然派的弟子，我们认为你有必要知道。待会我们会把报告发给你。” 第209章 第193章 第114章 人牲 待常龙他们成功把那个房里的东西清出，颜夏一一检验过他们的命，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和顾淮离开。 颜夏已经接到林宵晖那个叫王向晓的经纪人的调查报告。 她细看了下，只觉得这个人真是死了活该。 赌场风云录啊，欠了一屁股债，光是他欠林宵晖的就有六百多万。 嗯，真的六百多万，理由是，他老婆尿毒症换肾，他一时周转不开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就变六百多万，还不上就要被砍手。林宵晖还真信了，就借了。 又是换肾。 颜夏看得自己的腰部又在隐隐作痛。 当然，林宵晖以为王向晓是间谍以后，很担心这笔钱是不是被拿去干什么坏事，自己会不会被牵连。经过再三保证以后，他这才放心。 前年，王向晓找了一位大师改善财运，一开始是卖他暴富符，5万一张呢，只是告诉他，千万要及时收手。但是赌鬼有能及时收手的吗？没有。 于是他一无所有以后，又去找那位大师。大师告诉他可以借命，找一个财运亨通的、命好的人借。 大师还说要找关系近点的，这样运能借得更多。 王向晓就想到了林宵晖。他带着大师去看了下林宵晖，问行不行，大师表示可。 那位大师问了他和林宵晖的生辰八字，给了他一道量身打造的符。王向晓就把这道符送给了林宵晖。 一开始林宵晖还不想要，但是王向晓以感谢为名义，又以希望林宵晖财运亨通，这样自己奖金更多，也能更早还完钱为由，让林宵晖收下。 王向晓是这么说的，“林二少一向不怎么能拒绝身边人这种带着好意的礼物的。就算他不喜欢，就算他不信，他也会收下。” 王向晓果然逢赌必赢。但是他也听从了大师的意见，每次赌得不大，慢慢来，未来应有尽有。 整个过程很顺利，但过完年以后，他的财运却明显不行了，十赌九输。 他慌忙去找大师，但是再也找不到大师了。 而林宵晖因为身体的关系，接的活明显减少，王向晓的正当收入减少。于是他更需要向赌场寻求慰藉，但是众所周知，向烟酒寻求慰藉伤身伤财，向赌博寻求慰藉，你不出千，身体不伤都要从钱财找补回来。 王向晓被逮捕一段时间以后反而轻松了。 因为华国官方不会砍他的手，也不会割他的肾。 但是王向晓在他们醮事结束一个小时后，猝死了。经解剖后，考虑是心肌梗死导致的死亡。 接下来是医学和量子力学的相关报告。 王向晓被捕后，华电工总部立刻就安排了检查。 王向晓医学体检没有明显异常。量子力学方面，数据上看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们的顾问仔细看了表示，“此人的命如风中残烛。” 后面附录里有那位大师的资料。 高大乔，男，55岁，汉族，文德坛法师，五年前与两个徒弟到帝都生活，以算命改运为生。 信的人还不少，其中有不少是富豪。他有时候一单的价格就够颜夏和顾淮忙活一整年。 去年十二月，高大乔和徒弟离开帝都，到达南粤。但他们在省城下高铁以后，就不知所踪。华电工总部调了所有监控，也没见到他们的踪影。 华电工总部认为，高大乔可能控制了至少一个相当强的厉鬼，一路上都对监控进行干扰。所以他们只能用最蠢的人力方法去寻找，主要靠警察部门。而南粤各市的华电工分部也接到任务，调查当地是否发生邪术事件。这也是为什么78所忙得要死。 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找到高大乔的行踪。 颜夏看着高大乔的照片，觉得也许已经找到了。 因为他和九运花园法坛上的肖像长得一模一样。 颜夏理了下这件事的始末。 所以，一切开端就是这个高大乔要在九运花园做目的不明的法事。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而苏小小…… 颜夏说，“她是人牲吧？” 甚至可能是随机找的，叫一个外卖，让人送过来，再把人胁迫上去。 顾淮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颜夏感到了恶心。 这个人假如是要向土伯献上人牲，那以土伯吃命的特殊性，苏小小完全可以被视作在送外卖途中意外身亡，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送外卖的中途出点意外有什么好奇怪的？顶多就是社会新闻里提一嘴“带血的外卖”。 只是这途中出了一些意外，土伯很可能是把高大乔他们的命吃了，苏小小得以存活。而且苏小小在逃跑的路上遇到土伯，土伯藏身在苏小小的命里，成功离开九运花园。 十年前，顾淮的父亲牺牲后，顾老爷子前来查看九运花园，发现顾鹤留下了缚煞的法术。 他断定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可以出来，所以又行完整的缚煞起土加固，把里面的东西都圈禁在小区里。 所以鬼魂普通情况下无法离开九运花园，只能靠人进行突破。 这个法事因为要覆盖九运花园这么大的区域，就显得十分困难，当年也就顾老爷子能成功举行。 顾老爷子长期住在夷安也是因为这样。因为法术是有时限的，他每年都要加固一次。法事都在三伏期间举办，多为伏日，也就是初伏的第一天。今年因为顾老爷子受伤，所以还是顾淮和李秀兰过来处理的。 第210章 但是里面的东西早就跑出来了，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淮的父亲当初在九运花园里是不是就遇上了土伯？他死亡这么突然，真的有点像。 这个念头在颜夏脑子里转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 “师姐……有没有说什么？” 颜夏看向顾淮，“她有没有给我们什么提示？” 她实在很难相信李秀兰一无所知。 但也有一个问题，李秀兰真的不知道自己丈夫可能会死亡吗？为什么不阻止他？ 顾淮说，“我妈说，不能说，还让你放手去做。一定会没问题的。” ……就是这样才有问题。她又不是木之本樱。她拿个头和土伯斗？ 颜夏看着资料，陷入深思。 “那这个文德坛怎么回事？华电工怎么没给材料？” 顾淮说，“因为他们都把文德坛剩下的人给请走了，估计还没把人放出来。等着吧，出了这种事，说不定过两天你就能看到他们押着文德坛的人过来了。” 第194章 第115章 文德坛带来的消息 说是过两天，实际上第二天华电工总部就把文德坛的人送过来了。 萧广白在群里说他们要来的时候，颜夏还在和顾淮讨论土伯为什么要回九运花园。毕竟它历尽千辛万苦才离开那里，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萧广白说的，到时候他们还得见个面，再吃个饭。 但文德坛被带去认尸了，虽然颜夏也不知道都死剩骨头了，还能怎么辨认，但他们确实去认了，后续还得去协助其他调查，所以吃饭延后。 所以暂时比较有空的颜夏就化身灵符打印机，疯狂写五方铁障符。 没办法，5000张呢。78所真的下单了，45万订金都付了。 不过颜夏真的写不完那么多，所以她和顾老爷子、李秀兰、文筱桐、谢清歌都分了下任务。 谢清歌得知颜夏接了这么一个大单，激动得差点就想请假一个月专门写符。 什么破班，她不上了。 但是她不能。 虽然她在那个弱智恋综里被误会是狼人，早被一致投出局了。但她这边出局，那边就得回电视台上班。她现在是林宵晖指名要的化妆师，就林宵晖现在的状况，她一时半会是没法离开的。 谢清歌简直含泪把钱往外推，因为这次的大单是按完成比例分配的。 而在得知她爸张青阳完成所里任务，回来就帮文筱桐画符，并表示到时钱两人均分，但就是忘记拉她入伙的时候，谢清歌脸都气歪了。 她难道就是个意外吗？ 更让谢清歌生气的是，顾淮啥都不画，都还能分一点钱，说是谈单子的提成。 至于为什么顾淮不画？开玩笑。画五方铁障符也是需要美术功底的，至少不能画成鬼画符。 旃然派除了忙着普通上班还有做家务的顾淮，其他人全都忙个不停。 终于，一周以后，文德坛的人配合调查完了。 颜夏调整了下状态，和顾淮他们一起去见文德坛的人。 *** 文德坛是岭西的一个小门派，人数不多，像所有民间门派一样，在当代都面临着传承危机。 原本文德坛总共也才五人，现在死了三个也就剩两个了。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高大乔的师弟黄国庆，一个是黄国庆的徒弟梁百川。 黄国庆是个长得很愁苦的中年人，仿佛每天都在思考中年危机。梁百川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还算机灵，就是席上不时偷偷地看颜夏。 黄国庆见到萧广白就唉声叹气，“萧大师，真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他们这些民间门派，南方各省的老一辈一直还有走动。顾淮不认识他们，可是萧广白他们是和黄国庆认识的。 黄国庆说，“真是感谢新时代，不用连坐了，否则我们师徒也得跟着他们一起死。” 席上，黄国庆大致说了下情况。 随着社会的发展，岭西的门派也不好生存，很多人宁可外出打工也不愿意拜入门派。 说得也是，打工的钱比这个多多了。 文德坛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假如文德坛愿意敛财，那还是能赚的。他们理论知识毕竟丰富。但他们是正经门派，对于钱财的收取也有限度，不可能像那些卖无效摆件的人那样随便卖上十万、百万。 高大乔对此很不满。 明明他们是有本事的人，凭什么他们就赚得那么少，骗子反而赚得比他们多多了？ 黄国庆当初也劝过高大乔，实际上他们生活也还过得去，但是高大乔依然很不满意。后来他的徒弟在二手书店买到一本老书，他整个人就变了。 “不知道是哪个教派的典籍，但是里面的东西一看就很邪，不是正道。”黄国庆唉声叹气，“师兄觉得这是个机会，我跟他说这不是正道，日后必然会反噬。但他怎么都不听，后面更是直接带着他两个徒弟走了。” 颜夏问，“那您知道那道鬼头符的作用吗？” 黄国庆不太想搭理颜夏，但萧广白说，“这是顾有道的关门弟子，也是你师兄那道鬼头符的受害者的妹妹。” 黄国庆这才正眼看了颜夏，脸变得更愁苦了。 “实话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借命的，应该还配套保存他人的命的法术，但具体我也不清楚。” 第211章 “保存命？”颜夏听得一头雾水。 命还能这么处理的？命怎么还能脱离人保存？ 她想不通，觉得这不太科学，也想不通原理，越想越头疼。 算了，量子力学。 黄国庆点了点头，“那本书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教派也十分疯狂，可能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末日教派。” “他们信奉后土，但是对后土的形容跟我们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那就是个怪物。三眼、虎首、九尾，吃鬼，也需要人牲血食。”黄国庆说，“这分明就是个邪物，和后土有什么关系？” “他们教派认为，后土被女巫许氏重伤，不得不陷入沉睡，以至于治平之久，而天地不能养人。他们的教派目标就是唤醒后土，恢复大地的血气、万物的本源。” “唤醒后土需要命，足够旺盛的命，用来给后土疗伤。所以需要搜集足够的人直接送去给后土，或者把那些命保存储蓄起来，再输送给后土。” “我师兄并不信后土能恢复什么大地的血气，但是他很需要书里的邪术……” 黄国庆说到这里，苦笑了下，再也没说下去。 颜夏思考了下，问道，“那后土有没有什么弱点？” “弱点？没有。他们认为后土就是万能的。” “那他们教派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禁忌？” 黄国庆想了想，说，“那倒是有。” “是什么？” “很奇怪，是拨浪鼓。” 第195章 第116章 被遗忘在历史里的 因为梦里的拨浪鼓的存在实在诡异，颜夏也去查过文献，想知道怎么回事。 拨浪鼓，发源时间尚不太清楚，但自有信史以来，它就存在了。古代又称鼗（音tao，第二声），现在多为儿童的玩具，但最初是一种用于祭祀、雅乐的乐器。 最初鼗的形制较多，有大到需要放在地上的，也有手持的，手持的又有同时串上三四面鼓的，但在汉朝，它只有手持的单鼓形制，跟今日较为相似。但在隋唐，那种三四面鼓的鼗又在宫廷中重新兴起。 正如颜夏梦里那样，鼗长期充当着法器。也不只是东汉的大傩，直到宋朝，依然可以见到民间儿童双手持鼗跳傩舞的画。 但也是差不多宋朝的时候，鼗逐渐成为货郎走街串巷卖货的工具，逐渐成为儿童手中的玩具，其法器作用慢慢地被遗忘在历史中。 也许，它逐渐在民间传播开来，未必没有给儿童用来驱邪防身的意味，但无论如何，现代没几个人还知道它最初的功用。 颜夏如此，顾淮如此，这位文德坛的黄法师也如此。 连法师都不记得，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颜夏听着黄国庆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确实古怪，还有别的吗？” 黄国庆说，“不能披熊皮大衣，不能穿黑衣红裤，不能穿黑衣黑裤，不能穿黑色长袍，更不能戴红色的头巾和帽子。” 颜夏眨了眨眼，“这个教派好奇怪啊。” 方相氏蒙熊皮、玄衣朱裳，侲子赤帻皂制，所以有这些禁忌吗？ 方相氏的打扮自周朝以来就没怎么变过，所以黑衣黑裤和黑色长袍不可能是指方相氏。 难道是侲子？ 而且是唐以前的侲子。因为按唐代《乐府杂录》里所记，侲子在唐代服饰已经变为朱褶素襦，不再是一身黑。 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因为他们法师也是有黑色的法服的。 颜夏问，“还有吗？” 黄国庆说，“还有，他们不能说两个字。” “哪两个字？” 黄国庆说，“我不知道。” 颜夏重复了一遍，“你不知道？” 连席上一声不吭，专心给颜夏剥虾的顾淮也抬起头来。 黄国庆说，“是的，不知道。” 黄国庆的徒弟梁百川凑过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那两个字长得跟乱码似的。我师父不认识还问我，我查字典也没查到。” 黄国庆一瞪眼，“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黄国庆把几只虾夹到自己碗里，“匡”地放徒弟面前，“剥！” 梁百川闭嘴了，开始兢兢业业地剥虾。 颜夏了然道，“是密讳吧？” 宗教嘛，总有些不能让外人读懂的东西。 佛教有种子字，某教就有密讳。前者是用只有高僧才看得懂的梵文表记佛、菩萨，后者是某教信徒用自己生造的字表记神，都是宗教的文字神秘化。 看不懂吗？看不懂就对了，就是要让你看不懂。 佛教的种子字那是加密中的战斗机，因为本来华国人也没几个认识梵文，更别说还是加密版。 而某教也不甘落后，他们创造了三千多个密讳，还只在各门派内部流传。就算是他们的核心信徒，实际上也没几个认得全。 民间门派沿用密讳的称呼，也自己生造文字，作为密讳。 所以别的门派的典籍看不懂没什么丢脸的。要是这个门派一个自己的密讳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别人会说你们没有底蕴的。 黄国庆点了点头。 再聊了下，颜夏发觉实在没有新发现，只是客客气气地一起吃了饭就散伙了。 虽然在这之后，黄国庆理了颜夏，但还是无视顾淮的存在。 “好歹没给多少脸色，顶多是无视。”顾淮说，“爷爷说过这个黄师公，他就是这样的。一开始他肯定以为你跟我同辈，所以也不理你。后面他知道你跟他算是平辈，这才客气起来。” 第212章 颜夏连连摇头。 都什么人啊。 她心里还是有些烦闷。虽然隐约觉得那个女巫许氏说不定就是梦里那个许穆姜，可是这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从那个教派的禁忌来看，他们似乎很忌惮方相氏主持的大傩。所以是因为土伯吃过那头巨熊的大亏？还是因为别的？ 颜夏所知道的只有那一场大傩。 以土伯当时展示的实力，它是怎么重伤的？南粤在当时就是跟原始丛林也差不了多少的瘴疠之地，又是谁把它带来这里？ 假如是许穆姜把土伯带来这里，土伯又为什么说她定在此处？ 人是不可能变成鬼的，寿命也不可能超过人类的极限，只能说接近极限。也就是说，许穆姜顶多也就一百多岁的寿命。她距离当下可是有一千九百多年的时光，那她就不可能继续存在。 难道是说她尸体？土伯要把她尸体挖出来鞭尸？但是都这么多年了，都成土了吧？ 颜夏想到这里又很难受。因为她翻遍了书和搜索引擎，并没有找到那个东汉的许穆姜。搜索只会给她推荐那位春秋时期的许穆夫人。对，就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早的爱国女诗人。 史书挂一漏万，曾侯乙也从未见于史书，这还是个诸侯，何况许穆姜一个小小的女巫。 也许夫人知道。但是夫人真会说吗？ 也许李秀兰也知道。但是李秀兰已经拒绝说了。 颜夏正烦闷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也许是在说别的。 那个门派的禁忌是方相氏和他们的仪轨，那么，还有一个可能。 那头巨熊…… 颜夏想了下就觉得这更棘手了。 那头巨熊，明显是长期和人类相处的。确实，东汉人能把它请出来，可是从史书来看，这仪轨除了她见到的那部分，还有一大堆宫外的仪轨。她根本没见到他们怎么搞的，她怎么把巨熊请出来？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交站。远远地，一辆眼熟的鬼车驶了过来。 一颗眼熟的鬼头缓缓地伸了出来，“上车吗？” 颜夏冷冷地盯了鬼头一会儿，抽出铜镜直接拍鬼头脸上。 几个月前就来吓她，现在还来吓她，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第196章 第117章 这就是人生 颜夏这一镜子下去，车鬼被烧灼着击飞。 它还飘荡着，颜夏跳起来把镜子往下一扣，又把它拍了下去。 顾淮看着颜夏用铜镜把鬼头当球一样打着，有点忧心她的精神状态。 铜，一种鬼魂无法穿过的物质。 纯铜很软，所以铜镜都是使用铜合金制作。而因为铜的惰性，连一般天鬼都没法对铜合金进行开光、加持。 而像车鬼这种厉鬼，就算是特殊的厉鬼，那也还是厉鬼，自然只能被铜镜抽得飘来荡去。 先前他不动手，完全是因为颜夏当时被厉鬼挨一挨搞不好就要进医院。而现在，颜夏已经筑基了，身体和胆子都越来越强，顾淮觉得这鬼也只能挨揍。 就是颜夏拿着开过光的铜镜把车鬼拍来拍去，以及车鬼被烧得滋滋响的样子，顾淮觉得他女朋友完全是把铜镜当电蚊拍用。 鬼公交受不了了。 鬼头拚命躲着颜夏，几乎是头拽着车一路狂奔。 颜夏甩了甩胳膊，不满地嘟囔，“太轻了，没手感。” 顾淮：“……” 他很想说的，这是鬼，又不是网球，能有什么手感？ 顾淮看着她轻松了一点的样子，又觉得这样也好。 人精神一直绷着就容易出问题，总得有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什么冥想，什么正念，只要问题存在，全都只能稍微缓解症状，而不可能真治愈什么。 假如冥想这么有用，那人类为什么还要研究抗抑郁药？让抑郁症患者练正念不就解决一切问题了吗？这只是一个辅助手段而已。 当然，颜夏还没到这个地步。但是最近她明显有心事，只是不能和他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妈情绪实在过于稳定，除了他爸死亡前后，他就没见她有过多大的情绪波动。 所以颜夏打个把厉鬼心里就舒服些，还是挺好的。 以前颜夏就是没地方发泄，压抑着自己，压得久了，情绪化的出口就是哭。现在她实力有增长，是不是应该定期带她去比较安全的地方殴打一下游魂，好放松一下？ “你在想什么？”颜夏戳了戳他。 “想找个时间和你去打游魂放松一下。” “哈？” 顾淮说，“人的烦恼就是来源于思虑太多，打游魂不用动脑子，我想应该比较放松。” 颜夏说，“……你不觉得游魂有点可怜吗？” “隔段时间又长出来了。你最近有点紧张，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 车来了。 颜夏还是没答应。她觉得无端殴打游魂实在有点缺德。 到了家，她洗了澡躺床上发了会儿呆，又开始琢磨土伯的事。 土伯主动回九运花园这事还是处处透着古怪。 好不容易离开了，里面到底有什么吸引着它？ 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答案。线索还是太少了。 待顾淮洗完澡爬床上，颜夏终于问出她憋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78所会怎么处理克苏鲁啊？” 第213章 “先尝试把它和人分开吧？克苏鲁太奇怪，他们也没什么把握，假如要把人关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困住它。” “假如能分开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消灭。电什么干不掉？主要是鬼抓住人的时候，华电工也不可能把人和它们一起杀死，这才束手束脚。没有人在旁边，他们肯定要把克苏鲁杀死的。”顾淮顿了顿，说，“危险性太大。” “那如果分不开呢？她会不会被一起杀死？” “……不好说。如果克苏鲁再次犯下大案，可能就会。” “是吗……” 虽然苏小小是女主角，但是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搞不好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颜夏又有些不忍心。 她明明是甜宠文的女主吧？这文到底哪里甜，又哪里宠了？只看出女主倒霉，配角更倒霉了，唯一现在还不倒霉的男主，他是其他角色倒霉原因的食物。 这篇甜宠文崩得比团宠文还离谱。难道多小说融合就是这样，大家凑一起，比比谁崩得更夸张吗？ 这还不如原剧情呢。原剧情只是土，可没有害死那么多人。 颜夏伸手抱住顾淮，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我觉得很难受。” “嗯？哪里难受？” “说不出来，很焦虑。” “你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你又不是救世主。” “但是我不去就山，山它过来就我啊。” 颜夏把头埋进顾淮怀里。 她真真切切地觉得，这扑街的世界不行。 “顾淮，假如我们这个世界是小说，你怎么想？” “小说也分很多种的。你说的是哪个类别？” “女频的现代都市言情？豪门恩怨？” “那挺好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个题材不会打仗。就算因为豪门互殴，死上十几家大公司，全国经济也不会受任何影响。大家找工作会很轻松，经济欣欣向荣，失业率不会很高。大家也不会过了35岁就容易被毕业，被毕业之后还找不到工作。” “……你说得好有道理。” 颜夏过了一会儿又憋不住了。 “你不会觉得自己人生被定好了吗？” “你指什么？” “例如你的经历都是作者写定的？” 顾淮想了想，说，“假如我做的选择都是我自己会做出的，那就无所谓吧。这世界上本来就有人幸运，有人倒霉，不可能大家都幸福的。但是为什么这些人那么幸福，那些人这么倒霉？大家没法解释。就算没有作者，大家也得创造出命运三女神，创造出上帝，创造出阎王老儿和玉帝老儿管着自己。不然就要说，我撞鬼了，所以倒霉。” “反正，有神在安排自己的命运，可比没有神痛苦多了。有个神，人生的苦难就可以有个存在或者很多个存在背锅。没有神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倒霉？没有神，有个作者也一样的。作者是个坏人，可以背负人的一切不幸。有个明确的仇恨目标，那活着可比什么目标都没有容易。” 颜夏想了想，说，“那如果，你是一个重要配角，你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呢？” “那就试着回避呗。除非作者犯贱要陨石遁，小说给角色安排的死亡一般情况下是有意义的，这可比现实幸运多了。现实里说不定人走在路上，就被侧翻的垃圾车压死了，被楼上掉的花盆砸死了，被雷击中死了，被乱开的车撞死了，说不定连社会新闻的豆腐块都混不上，死得毫无价值。” “……” 颜夏觉得自己快被说服了。 但她又说，“那如果小说脱轨了呢？你所在的世界虽然有秩序，但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你说的不就是现实世界所有人的人生吗？” 颜夏愣了下，笑了起来。 “是啊，你说得没错。这不就是人生吗？” 第197章 第118章 筹备 虽然土伯的事应该早日解决，但是谁敢就这么直接面对土伯？又不是嫌命长。 所以78所在等着旃然派的五方铁障符交货，颜夏继续没日没夜地画符。 期间华电工总部把黄国庆说的那本书可以给他们看的部分传送过来。是的，邪术部分都没发过来。 大致内容跟黄国庆说的一样，那两个不可说的字乍一看是汉字，细一看完全是乱码，她也不认识。 群里的人也都不认识，看来就是这个门派的生造字，那没办法了。 这些手写的就是这样，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这要是打印出来的典籍，哪怕用的是汉字超大字符集字库，颜夏也不信他们能打出这种谁都不认识的字来。 当然，他们这个时候说不定就选择使用颜文字和表情包加密了。 但是李秀兰说了让颜夏很在意的话：“就算知道哪个字也不一定有用。说不定用的是过去某个时代某地的发音，用普通话读出来根本没用呢？” 颜夏那会儿刚好画累了正在休息，看见这话很想问李秀兰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也真的问了。 李秀兰是这么回的：“只是猜测一下啦，我也不认识这两个字。” 颜夏：“……” 信你才有鬼。 颜夏想不通，只能去求夫人。结果就是她开始频繁地梦见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巫舞。 第214章 还是那个女人和巨熊。 她披着熊皮，头发编了起来，玄衣朱裳，但服饰完全不清楚是哪个时代，戴着的是一个黄金面具。 没有后来花里胡哨的仪轨，只有单纯的舞，伴着鼗、鼓等演奏的打击乐热烈起舞。 她的舞并没有后世复杂，也不用顶着个碗乱跑，但异常热烈，每次都在欢呼声中结束。 “嫫母！” 颜夏确定他们是在说这两个字，虽然听不懂，可是她很确定是。 她模仿了下那个发音，可是舌头仿佛打结了一样，根本不对。 但是她动功分了一半时间练梦里那个女人跳的舞。 顾淮看不懂，但也不问。 这一行确实就是这样，能说的已经说了，不能说的那就确实不能说。 他也不信颜夏能说的时候会瞒着他。 就是他完全不懂，那就完全没法给她任何指导。 后来颜夏还问他有没有可能搞到熊皮大衣。 顾淮说，“熊是二级保护动物起步你知道吗？” 但是颜夏还是不死心地说，“仿真的也行？科技生产的拟真熊皮。” 顾淮：“……我帮你问问。” 顾淮当然没有傻到自己去找，他直接把这个任务分包给78所，告诉他们，说不定对处理克苏鲁有用。 身为有关机构，做什么事都比他们方便多了。 顺带一提，因为要大规模敕符，顾淮又搞了一只新的大公鸡。鸡比雕本来很焦虑，看见新的伙伴就淡定了，依然神气。 而敕符之后，这只新鸡就被顺利地吃掉了。 就在颜夏他们交付五方铁障符的时候，那件仿真熊皮大衣到了。连熊头都有，弄得很是逼真。 颜夏披着那件熊皮大衣在空调房里跳了一次。 ……跳是能跳，可是大热天的，披着这个东西跳巫舞，怕不是舞还没跳完，人就先中暑。 不过现在78所先用自己的仪器尝试分离土伯和苏小小，也不用她做什么，她就先练着吧。 而苏小小，78所发现她住在九运花园后，就让一个职工假扮合作商，又让人去对接，用一些理由要求人过去他们安排好的地方，还把苏小小捎带上了。 因为那个职工装作是讨好苏小小的样子，沈氏别的员工秒懂。 苏小小果然来头不小，合作商这是在送镀金含量啊。 于是苏小小被拐带到更偏僻的地方，78所还安排了专车接送，好让她尽可能少接触外人。 苏小小不明所以，也有点警惕起来。后来苏小小无意中听到78所职工在讨论“苏氏”、“老板发现苏氏那个没人见过的大小姐可能在沈氏工作”，“不是苏大小姐，以那个学历怎么可能进沈氏”，“苏大小姐不可能这么平平无奇，肯定是装的，是在体验生活”，以及“苏大小姐是不是准备和沈总联姻”，整个人都茫然了。 所以，他们这是误会了什么吧？ 苏小小想解释，可是人家又没真当面说什么，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苏小小还真没法解释，只能继续打杂。 而78所开始进行分离尝试。结果如下： 第一次，毫无反应。 第二次，毫无反应。 第三次，毫无反应。 第四次，两名操作员明确感觉到灵符在灼烧。 第五次，烧得更厉害了，还好存货多。 第六次…… 第七次…… 第八次…… 第九次，操作员发现这次配发灵符快用完了，赶紧撤离。 事后，还是颜夏看了下他们的命。 好着呢，没事。 操作员心有余悸地走了。 颜夏看了看还在打杂的苏小小，触手可能是因为多日未能进食，有些焦躁地在她身后招摇。 但是触手没有变大，她感觉得到它没有变强。 颜夏跟78所的人嘱咐了下，土伯似乎比较焦躁，让他们多加小心。 而在这之前，她得和顾淮进九运花园的鬼域看看。 那个鬼域，经过探测，这两个月很少开启。但是李秀兰算的结果就是，要解决土伯可能需要入鬼域。 那么他们也得上了。 颜夏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包括她的熊大衣。 另一边，沈白收到来自苏小小的微信。 “沈总，我想了很久，上次是我不对，是我害得颜小姐生气的。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我请了颜小姐出来解释一下，也给沈总你创造一下机会。” 沈白很想说，不用了，颜夏根本不喜欢他，他被拒绝了。 但是他的手指替他答应了。 他很久没见过颜小姐了。那个男的看着就不是好人，说不定颜小姐现在已经发现那个人不是合适的对象呢？ 是的，说不定她已经后悔了。 说不定，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就是这样没错。 第198章 第119章 沈总，你会帮我撑腰的吧？ 九运花园。 颜夏换完衣服出来，顾淮就眉心直跳。 颜夏没有穿法服，而是穿着上黑下红的便衣，顾淮一下子就想到那本书的内容。 “你穿成这样？” “我觉得今天这是我的幸运色。”颜夏这么回答。 “……” “顾淮，怎么了？” “没什么，开始怀疑起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第215章 但是他们也没取消行动，顾淮非常利落地开始藏身缚斗，对在场的人进行保护，再开五方结界，造桥开冥路。 因为这回得入以前出过特大事故的鬼域，顾淮还特意招了生军，也就是招了一群鬼魂先进去探路。 没办法，进了鬼域通讯隔绝，出了什么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先找鬼魂探探，这样安全一些。 要是科技侧再发展一点，可以弄点机器进去，能拍摄鬼魂，最好进了鬼域还能即时反馈信息，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招生军也不能随意送鬼进去。 第一次自然是什么鬼都行，就是看看有没有普通鬼都回不来的情况。 再次召回来，有两个鬼魂失踪了。 再送一些鬼魂进去，还是有几个失踪了。 麻烦。 接着，顾淮开始招那些低级别的天鬼。多低呢？顶多就是厉鬼的层次，只是能沟通。但探个路够了。 再次上香，这次给没有人供奉的低级别天鬼。 “角连第一声，东南西北中岳山头，挂起招军榜，竖起招军旗，打起招军鼓，挂起招军牌。岭头挂金牌，岭尾挂金榜……” 果然有低级别的天鬼来。一部分长得跟人有点关系，一部分跟动物长得有点关系，剩下的更像是随便长长，比较抽像。 顾淮和它们沟通以后，它们进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些天鬼回来，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鬼域里很空，几乎没什么鬼魂。东南部有个吃鬼的大鬼。大鬼看着是在沉睡，但是靠近以后，它会吃掉周围的鬼。 这些天鬼享用了供奉以后，就离开了。 这回轮到人进去了。 *** 顾淮和颜夏刚进去没多久，沈白就来到了九运花园门口。 沈白看着这个老旧小区，不明所以。 怎么会约在这里见面的？这里不是荒废了吗？ 这是要翻墙进去探索废弃小区？ 沈白有些疑惑，但还是留了下来，他想看看到底是要做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苏小小回来了。 “沈总，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小小诧异地说。 沈白不悦地说，“不是你跟我说，你约了颜小姐和我见面的吗？” 苏小小完全摸不着头脑，“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了？” 沈白不耐烦地说，“不是下午你在微信说的吗？” 苏小小觉得很奇怪。她今天上班就没玩过手机，怎么会在微信说这种话？沈总这是遇上电信诈骗了吗？ 苏小小掏出手机，要证明一下自己确实没发过，却发现自己微信上确实约了沈白。 好奇怪，怎么还发了不止一条？“她”竟然还和沈总聊起来了？ 她手机是中毒了吗？ 那个送苏小小回来的78所职工，正在和沈白说话，“沈总，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看就不对劲，这点基本操作他还是懂的。 紧接着，他怀里的灵符开始发热。 仿佛爆燃一下，另一张符又开始爆燃。 这名职工脸色一变。 多张灵符叠一起的时候，产生作用的只有一张。他因为要密切接触苏小小，每日配发不少五方铁障符，但这存货是有限的啊，这克苏鲁怎么忽然这么活跃这么强了？ 随着灵符一张张失效，他拉着沈白狼狈地跑开，一边跑一边喊：“沈总，我们赶紧走！” 沈白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新型的整人游戏吗？ 忽地，他另一只手被人紧紧抓住，他被人一把往后扯，差点把前面跑的那个司机也带倒了。 沈白回头看去，苏小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沈总，跟我进去吧。” 沈白心里一跳，他觉得现在苏小小很不对劲。 他挣扎了下，竟然没挣开苏小小的手。 那个司机这会儿也松开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苏小小。随后，司机一溜烟跑了。 “等等我！”沈白悲惨地呼唤，但怎么也唤不回司机。 苏小小拖着沈白往回走，“沈总，来我家做客吧。” “不需要了。”沈白用力掰苏小小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动，三观都快碎了一地。 沈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会儿不由得唯心起来。 苏小小不会是中邪了吧？ 虽然听说精神病力气也很大，但是再怎么样他和苏小小的体型差在这里，苏小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他彻底控制住。 苏小小两眼空洞，依然挂着诡异的笑容说，“来我家做客吧。好运小区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邻居也很好。”苏小小笑着说，“最近没有东西吃，全靠邻居接济。可惜最富裕的那个，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竟然不肯接济我。” “沈总，你来评评理，哪有见到邻居饿成这样还不搭救的？普天下哪里有这个道理？” 苏小小的眼里充满了血丝，沈白咽了咽口水，只能先顺着她说，“是没有这个理。” 苏小小满意地点头，“可是我孤身一人，没法和她沟通。她根本不听人说话的。所以我想找沈总帮我撑腰。我好歹也是沈氏的员工，沈总不会拒绝的吧？” 不，员工是给老板解忧的，不是让老板帮忙擦屁股的。让老板帮忙擦屁股的员工就该炒了。 沈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被苏小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实在不敢冲动。 第216章 于是他说，“当然不会。” 苏小小高兴地笑了，但看上去只是更加狰狞。 “多谢沈总，那我们进去吧。” 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九运花园的大门前。 看着这紧闭的大门，沈白很想说，这怎么进去，还是改日再来吧。 但是苏小小拽住他的衣领，像只猴子一样，灵活地窜了上去。沈白只能手忙脚乱地抓挠着大门，给自己脖子减轻一下负担。 眼看着他们就要翻进去了，那名78所的职工哭丧着脸对马俊河说，“小马哥，他们进去了，这可怎么办？” 马俊河铁青着脸说，“能怎么办？等！你身上都贴一百张符了，就那么一会儿就只剩三张，我们有几条命给那克苏鲁吃的？” 马俊河说，“我已经通知人过来了，先等着吧。” 第199章 第120章 苏小小是鬼！ 颜夏和顾淮、78所派来的几个职工站在一个小区入口处。 颜夏倒出小区门口看了下，“九运花园”四个字已经变成“好运小区”。 还真是好运小区。 她正想着，顾淮拽住她就往里走。 “别乱跑，要是恐怖电影，你这就是炮灰行为。” “哦。”颜夏乖乖地跟他走回了原地。 小区内部结构和九运花园很像，一样是那种老式的楼房，只是显得更新一点，但是9栋反倒显得更加破败，它的楼体甚至有一条从三楼到九楼的巨大裂缝，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贯通了墙内外。 花园倒是很规整。也许是因为鬼域里的规则跟他们的世界不一样的关系，这里没有什么杂草，甚至能让人看出精心打理来。 但是这个鬼域里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这很不寻常。 颜夏很清楚地记得78所档案里对这个鬼域的描述。这个鬼域每个房里都有鬼居住，一楼的店铺由众多恶鬼经营，这个花园更是会有很多鬼魂游荡。但是现在，花园没鬼不说，连一楼的商铺也是鬼影都没有。 不过，这个鬼域好像也没有记录哪栋楼有这么大的楼体裂缝。颜夏盯着9栋那个裂缝好一会儿。 按理，鬼域的衰败也不会是独自一处破败，而是全面的衰退。 他们小心地往东南角走去，78所职工推着仪器，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地大。 推着仪器的职工很紧张，他生怕自己把鬼魂都招过来了，但是直到他们走到目的地，还是没有一个鬼出来。 他们停在了3栋前，几乎是立刻，他们就确定了这里就是那几只天鬼所说的大鬼所在。因为他们见到了那只大鬼。 真的大。 这栋楼一楼是一个架空层，相当地高。鬼魂在鬼域里似乎能接触到一些鬼域自带的死物。但是这只鬼真的太大了，它趴在地上，后背也死死地顶在天花板上，根本不知道它怎么钻进去的。 颜夏看着这只鬼，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 是梦里的那头巨熊，此刻它正酣睡着。 只是在梦里它好像比现在还要大得多。 78所的职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按照顾淮的指挥架设好铜镜。看见镜子里的影像，他情不自禁地说，“好大，这也就比南诏那只鬼小一些了吧？” “南诏那只我们谁都没见过，说不定这头熊更大呢？”另一个职工小声地说。他正注视着铜镜里的影像，把一个长长的仪器前头的探针戳进巨熊的身体里，看见显示屏里的数据疯狂跳动，他松了口气。 没戳错。 他收集完数据，把仪器收了回来，跟顾淮和颜夏说了下结果，有些紧张地问，“两位老师，你们能打败它的吧？” 顾淮说，“不能。” 颜夏说，“我们为什么要跟它打？” 78所的职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两位老师，你们能不能说点让人安心的话？！ 就在他们讨论该怎么处理巨熊的时候，苏小小已经把沈白拽到了好运小区门口。 沈白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发觉自己到了一个新地方。 他牙齿都有点打颤。 再傻，他都知道自己遇上了超自然事件，更别说他还不傻。 苏小小却笑得更狰狞了，“真是的，我们邻里的事，怎么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外人掺和呢？” 苏小小拽着沈白往里走去，“沈总，你不知道，为了找到我这个邻居，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这些外人懂什么，他们就只想着利用她。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让她接济一下，不会想着一直一直让她帮忙。” 沈白完全没听懂，但是他只能被苏小小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颜夏正和顾淮商量着怎么处理这头巨熊。 “我跳巫舞是不是可以把它唤醒？” “唤醒之后呢？你怎么请它帮忙？克苏鲁都消失那么久了，它要是跟克苏鲁一起消失的话，那岂不是消失了一两千年？你确定它听得懂标准普通话？” “呃……”颜夏一瞬间觉得顾淮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硬着头皮说，“那要不，我说一下白话？不是说白话是活化石吗？说不定它能听懂方言……” 颜夏正说着，忽然发现好像周围亮了点。 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急忙跑出去一看，苏小小正拽着一个发光的小黑往这里走来，苏小小背后的触手变得更加粗壮，两根插进光里“咕嘟咕嘟”地吸着，四根插进苏小小四肢里，剩下三根在空中飘舞着。而那双手又显现了出来，只是这回那手直接插进苏小小的头里，看着像是苏小小脑袋里长出了两根胳膊。 第217章 沈白说，“颜小姐？” 顾淮走到颜夏身边，他跟颜夏说，“我去卸了女的胳膊，你把男的救下来。” 沈白看着顾淮出现，更是诧异，但他还是喊了起来，“快跑！苏小小是鬼！” 但是颜夏和顾淮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冲了过去。 沈白心里一阵绝望。 完了完了，他们一定以为他是被挟持了，可是他是被鬼挟持啊！ “苏小小真的是鬼！” 他再喊，顾淮已经冲到苏小小身边，也不管身上符纸的灼伤，一膝撞向苏小小上腹，伸手就把苏小小右侧肩关节卸了下来。 但是苏小小毫不退缩，左手握成拳，连同剩下的三根触手一起狠狠地挥向顾淮，顾淮往后一躲，身上的灵符不断爆燃，但他完全不敢退缩，只能继续和苏小小打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苏小小右手依然把沈白攥得死死的，完全掰不动。 颜夏掰了几下掰不动，一手抓住沈白的胳膊，一手继续扳苏小小的手指，快速念了起来，“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碗中藏……” “颜小姐，”沈白哆嗦着说，“你快跑，苏小小真的不是人，她是鬼，你不要管我了……” 颜夏根本没管他，雪山咒已经念到了后半部分。 “一退天，二退地。” 没反应。 “三退人。” 苏小小的手松了，颜夏快速把沈白扯出来往后退。 “四退鬼。” 触手被强行从沈白命里排了出去。 “五退邪师鬼祟，尽在弟子手中藏。皮断皮相接，骨断骨相连。灾脱体，病离身。祖师封，本师封，口教师封，弟子封。隔山叫，隔山应；隔水叫，隔水应，千家有请千家应，万家有请万家灵。啾啾唧唧断根源。” 话音刚落，触手和鬼手都缩回了苏小小命里。 苏小小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200章 第121章 金绳铁索缚土伯 颜夏看着苏小小，心悸依然没有停下。 没法约束多久的。 她才这么想着，就见到苏小小的命里涌动着什么。 “法索！”她和顾淮异口同声地说出这话，刚刚一直不敢上前的王旭连忙抱着他们的工具包跑了过去。 “两位老师，是哪个？” 颜夏接过包，把法索拿出，掐了个金绳铁索诀，与顾淮一起束缚苏小小，口中念道，“畜生之鬼，吾今识尔姓名，识尔祖根。” 其实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土伯来历，但使用金绳铁索诀必须要说出鬼魂生平，否则无法将其约束，所以颜夏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尔是盘踞幽都之恶鬼土伯，噬人无数，后来被嫫母降伏，被女巫许氏穆姜囚禁于交州瘴疠之地。” 苏小小命里的波动明显弱了下来，颜夏精神一振，猜对了，也编对了。 “恭请临水夫人，吾今手把千丈金绳，万丈铁索，下来缚倒此处一切为祸等煞，自枯自绝自亡自灭。今年好缚，今月好缚，今日好缚，今时好缚，随手好缚，莫待临水夫人来日再来时，啾啾唧唧断根源！” 他们已经把苏小小五花大绑。苏小小人是昏迷的，命没有再有什么涌出的迹象，但是颜夏有预感，土伯挣脱只是迟早的事。 颜夏一咬牙，“顾淮，你先把沈总送出去，我在这里守着。” 不能让苏小小出去。土伯已经明确知道自己被发现，一旦挣脱，沈白又在旁边，所有人都逃不掉。 所以，必须先把土伯的核电站沈白送走。 “那你呢？”顾淮说。 “只有我能看到它的动态，我先在这守着，你把沈总送走了再回来找我。” 顾淮也没啰嗦，让王旭留下协助颜夏，其他人全部带走。 留一个机灵点的就行了，多的就是给土伯送电池的。 沈白目瞪口呆。 颜小姐这看上去，像是个神婆……啊，不，神姐啊？ 那她男朋友是……神棍？ 他被78所的职工架着往好运小区出口跑去，他忍不住问，“顾先生，你们是……” “法师。” 沈白说，“哦，法师。” 还好刚刚没直接说出来。 “那你们是……” “为国家执行任务。” 沈白跟傻子一样说，“原来如此。” 沈白还想说，“那……” “闭嘴，我要开冥路。” 顾淮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沈白就看着顾淮打开通往外界的通道，看着里外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他的三观被彻底刷新了。 78所的职工架着他跟着顾淮快步走出，直奔保安室。 马俊河看到他们一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说，“后援还要十分钟才到。” 顾淮指着沈白说，“先把他送走，送去78所，找个安全屋把他关起来。” “行。”马俊河应了声，立刻让充当苏小小司机那个职工把沈白带走。 沈白不太放心地说，“颜小姐不会有事吧？” 顾淮说，“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苏小小说她约了颜小姐和我见面……” 顾淮恼火地说，“她可能和你见面吗？！” 沈白讷讷地说，“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马俊河眼看着顾淮急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沈总也是被鬼欺骗，你不是赶着回去吗？” 第218章 顾淮平复了下，他还跟他们在这耗就是因为短期内连续开冥路对身体负担很重，以他的能力也要歇一会才能开通稳定通路，否则要通过不稳定的冥路时，通道崩塌，下场就是个死。 “我回去了。”顾淮没好气地说。 顾淮再次开冥路，可是通道没打开。 他愣了下，再次尝试，还是没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法术失灵了？ 另一边，鬼域里。 颜夏看着关闭的鬼域出口，忽然就觉得整个鬼域不一样了。 好像……彻底封闭了。 但她没有作声，依然作出很稳的样子。 她是在场唯一的法师，她绝对不能慌。 颜夏瞥了一眼暂时还没有动静的苏小小，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苏小小和土伯。 土伯必须驱逐出苏小小的命里。因为法师所使用的仪轨需要各种布置，鬼大部分破解也会花费许多功夫，但是苏小小是人，她一旦被控制，就会直接把仪轨、法术所需的法器、灵符拿走，以致于仪轨和法术失效。 土伯能藏身在苏小小的命里，应该是跟苏小小答应把土伯化身的社婆婆带出去有关。 也因为苏小小的命成了土伯的家，所以雪山咒让它退，它也只会退回苏小小的命里，而不是把它整个排出去。 所以雪山咒没用。 命假如按照现在的理解，命寿可以理解成人的身体健康，命禄不好解释，但是命禄被剥夺后，这个人给人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某种意义上也是跟人本身有关。 所以土伯本质上应该也是躲在人体里，按理可以用斩杨刀驱逐。 但是，以颜夏的水平，她还掌握不了斩杨刀。 那么，就只能让土伯自己出来了。它出来了，他们也能找个地方藏好。雪山咒加八卦符应该能抵挡一段时间。她可是用红符画了不少八卦符的。 先试试。 颜夏从包里掏出一只拨浪鼓，向王旭问道，“你会播拨浪鼓吗？” “啊？会。”王旭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那好，你按照这个节奏去播。”颜夏示范性地摇了下拨浪鼓，然后把拨浪鼓递给王旭，“你试一下。” 王旭试着摇了下，颜夏点了点头，“就是这个节奏，我让你摇就摇，不要停。” 王旭紧张地点了点头。 颜夏深吸了口气，把熊皮大衣披到身上。 她要唤醒巨熊。 第201章 第122章 嫫母 颜夏先在巨熊面前上香。 这些步骤梦里全都没说，但是先给点上。 “龙角阶前连一声……” 还是要先请夫人，虽然不知道夫人到底能不能进。颜夏觉得这个鬼域根本不是普通鬼域，更像是一个牢笼。 十年前它会出现，也说不好是不是跟某些邪教行为有关，因为它很可能本来就是关闭的，是用来囚禁土伯的牢笼，就等着它本体崩塌的时候，让土伯跟着鬼域一起死去。 只是这个强度的鬼域能坚持的时间实在太长，以至于土伯存活到了现在。 先请完夫人，颜夏发现没有那种常规的被注视感，咬牙吹响龙角念了起来，“二声鸣角胜和和，臣旃然派弟子，焚香奉请嫫母……” 嫫母二字，她发的完全是梦里的音节，她敏锐地看见巨熊的耳朵动了下。 有戏。 她按照常规说完那些拍鬼马屁的开场词，戴上78所帮忙打的黄金四目面具，示意王旭摇起拨浪鼓，按照梦里那个女人的样子，舞了起来。 上古的舞步技术难度说不上高，但情绪要高昂得多，充满了对他们侍奉的天鬼的敬意和热爱。 所以动作幅度也大，对体力要求也极高。要不是颜夏已经筑基根本跳不下来。 颜夏越舞越忐忑，她记得那个女人最后是被巨熊附身的。但是她这个小身板，附身怕不是要去了半条命？ 但她也不敢停，继续旋转。 王旭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按照颜夏所说的节奏不停地奏着拨浪鼓。 他摇着摇着，忽然发现苏小小动了下。 王旭想向颜夏示意，但是他也不敢出声。 有些仪轨是有声响的要求的，他害怕破坏了仪轨。 颜夏舞到后边，开始虔诚地呼唤着嫫母的名字。 “嫫母！” “嫫母！” 巨熊的眼皮动了下。 “嫫母！” 巨熊把头往自己爪子底下伸去。 “嫫母！” 巨熊挥了挥爪子，打到了架空层的柱子上。 “嫫母！” 吃痛的巨熊终于睁开了眼睛，它一抬起头，就撞到了架空层的天花板上。 “咚！” 巨熊赶紧低下了头。 “嫫母！” 颜夏依然呼唤着巨熊，巨熊本来想咆哮，但看见她身上的打扮时停了下来。 它认出了颜夏，或者说，它认出了这身打扮。 时隔一千多年，再次有这样的人把它唤醒。 “嫫母！” 颜夏的舞到了尾声，她停了下来，但还轻声呼唤着巨熊。 “嫫母。” 没办法，上古汉语她只会这两个字，她和巨熊根本没法交流。 颜夏捧起香炉示意。 巨熊吸了下香，檀香快速燃烧，颜夏立刻又给接上。如是几次以后，还在摇着拨浪鼓的王旭终于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喊，“颜……颜……颜老师，你……你看……” 第219章 颜夏余光瞥见触手已经快挣脱法索的禁锢，又点上香，捧着香炉示意巨熊跟她走。 巨熊温顺地跟在她后头，可是看见苏小小，或者说土伯的触手的那一刻，愤怒地咆哮起来。 “吼！” 巨熊冲了上去，拽住土伯的触手就往外撕扯。 这会儿，法索反而成了土伯的掩护，土伯藉着法索的束缚，不断地往里缩。 巨熊这边用力地拔着，颜夏冲上去赶紧解开法索，再往香炉里点上几炷香，就看见土伯整个被嫫母拔了出来。 先是触手，后是两个牛蹄、牛的身体，最后是三眼虎头和一双像人一样的手。 寄居蟹终于从壳里出来了！ 颜夏往苏小小身上贴上阿修罗王符，一把把她抱起，对王旭大吼一声，“跑！” *** 九运花园。 顾淮铁青着脸说，“鬼域被封闭了。” “怎么会？”马俊河不解地说，“这个鬼域都十年了……” “我爸当年封闭这里以后，你们有再探测过吗？” “呃……就只在外围取了些数据，你知道的，我们有规定的。” “那数据怎么样？” 马俊河赶紧翻出数据，一边解释道，“是不活跃，可是顾师公已经行过缚煞，我们觉得是这个原因。” 顾淮看了一眼数据，暴躁地说，“这就是鬼域封闭的表征！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缚煞根本做不到的，这些数据你们都没查过的吗！” “大哥，那会儿死了那么多人，能干活的也不多啊。” 马俊河这个辩解根本没有让顾淮冷静下来，顾淮说道，“你让你们领导联络你们总部，让他们把那本书邪术部分也发过来。” “你就说你们工作人员都被困在里面了，不想再出一次特大事故，就赶紧把资料发过来！还有！让你们老大把那些灭鬼的高压电武器全都运过来！” 马俊河也不敢再辩驳，赶紧去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马俊河，顾淮更加暴躁了。 他不知道颜夏在鬼域里怎么样了，他只希望颜夏能坚持到他进去。 第202章 第123章 当人类掌握雷霆之力 颜夏抱着苏小小夺命狂奔，身后是打成一团的土伯和嫫母。 王旭抱着工具包追她们追得跟狗一样，但还是追不上。 幸好，颜夏并没有抛弃他，而是在5栋2楼找了间打开门的空房进去，把苏小小扔在沙发上，站在门口等他过来。 王旭看着她给他留了门，就越跑越慢，最后都变成走的了。 颜夏一看，直接冲下来把他和工具包一起拎了上去。 王旭：？？？ 为什么颜老师拎他跟拎包差不多还能跑那么快？玄门弟子都这样的吗？ 一进了屋，颜夏“砰”地把大门关上，又关上所有的窗，再贴上红符写成的八卦符。但她还是不放心，试图请神，但夫人还是没回应。 颜夏不动声色，尽管请神不成，还是尝试着闭门户。 她记得典籍里说过紧急情况下是可以尝试自己闭门户的。 “开天门，塞地户，留人门，禁鬼路。前也关，后也关，四门落锁一齐关。内头兵郎无事者，夫人旗下宿；内头兵马无事者，夫人旗下眠……” 施法过程十分凝滞，她每唱一句，就感觉有东西从身体里抽出。她坚持掐着法诀唱完，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但闭门户似乎成功了，这间屋子也能算一个暂时的安全屋。 颜夏长出一口气，拿了把椅子“咚”地放在窗旁，一屁股坐下来。 王旭看颜夏终于停了下来，他问，“颜老师，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暂时算。”颜夏说，“我们现在也只能先待在这里。” 王旭问，“为什么？” “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王旭瞬间跳了起来，但他看见颜夏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看两个天鬼搏斗的样子，又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糟糕。 颜夏定定地看着窗外土伯和嫫母的搏斗。 土伯的双手染红，招招都攻向嫫母的脑袋。 嫫母灵活地绕走，谨慎地避开土伯的双手，不时地撕咬土伯的触手，但始终没法像梦里那样扯断。 土伯没有过去强大了，但是嫫母也较一千多年前虚弱得多，所以两个鬼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要是夫人在这里，说不定嫫母已经赢了。 颜夏这么想着，再次尝试沟通夫人，无果。 看来真的只能等了。 嫫母被触手卷住脚一拖，嫫母踉跄了下，反手拽住触手把土伯抡起往3栋楼上砸，看得颜夏这里疼那里也疼。 平时鬼魂接触不到实物，鬼域里这些不知道是啥构造的死物，人类和鬼魂都能接触，鬼魂用来打架原来也这么疼。 颜夏正看得兴起，王旭又说话了，“颜……颜老师，她醒了。” 颜夏回头看去，苏小小正迷茫地看着她。 “颜小姐？” 颜夏点了点头，但她实在太累，不想解释，就示意王旭前去解释一下。 王旭去了，并出示了证件，一下子取信了苏小小。 颜夏回头看向窗外，发现土伯不再进攻，而是努力闪躲，但明显没先前灵活，不时地挨上嫫母几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 *** “老顾，你清醒点，这可是邪术，你沟通了土伯说不定就要跟高大乔师徒一个下场。”马俊河跟在顾淮后面苦口婆心地说。 第220章 “那你们能开鬼域吗？有仪器吗？” 顾淮看完那本书开鬼域部分，就开始着手准备再次进鬼域事宜，常龙在帮他布置法坛。 “呃……现在没有。但是……” “那就给我闭嘴。” 马俊河闭嘴了。 顾淮的脸色太差，他怕被打。 法坛一布置好，顾淮就开始尝试和土伯沟通。 这个邪教打开鬼域通道，要点只在于沟通土伯，让土伯和自己一里一外，共同打开鬼域。 土伯的名字也是密讳，很可能也是要用古音。顾淮不懂，但是这个土伯都能用普通话忽悠沈氏总裁，堪称新一代卖拐掌门人，还要什么上古汉语？夫人用普通话、用闽语、客家话、赣语、吴语、潮汕话、南粤和岭西的白话、江淮官话，反正在她服务区内，你能想到的华国官话和方言，全都能跟她沟通上。 夫人也就是没有海外业务，所以她不懂什么外语。但要是有需要，别说什么英机黎语、高卢语，她连阿姆哈拉语都能懂。 顾淮按照科仪要求，用普通话沟通上土伯，就是那边断断续续的，还伴着闷哼声。 “我会报答你的。”土伯说。 我会暴打你的。 顾淮想着，说，“伏愿高真得归转宝殿。” 顾淮再次开冥路，这回常龙他们开着78所的高杀伤力武器进去。 眼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天鬼。 颜夏和王旭一看，不由得大为震撼。 颜夏也不管闭门户之后按理只能沟通夫人相熟的天鬼，插上几炷香就开始呼唤巨熊。 “嫫母！嫫母！” 也许是距离比较近，巨熊听见了。它把土伯按在地上又暴捶几下，一个跳跃就到了颜夏所在的楼上。它探头想从窗户进屋，但闭门户挡住了它。 颜夏也不知道怎么和它说，看着巨熊还在尝试进屋，她指了指旁边，巨熊到隔壁屋子窗户探头探脑去了。 但还是太大了，进不去。 顾淮很快就确认颜夏不在武器有效攻击范围内，直接示意常龙攻击。 两根带着导线的探针飞了出去。 土伯刚直了身子，想扑到巨熊身上，却被探针击中，被电流吸附，跟着电流倒地，不断抽搐。 顾淮跟常龙说，“加大电流，把它电到死。” 第203章 第124章 不想标题了 雷，是一种因为剧烈放电而产生巨大声音的自然现象，在古代被认为是天之怒。所谓隆隆之声，天怒之音，就是在说雷。 很简单，因为被雷劈了，树木会被劈折，房屋可能会被劈坏，人有可能被劈死，这不是天罚是什么呢？ 对雷的崇拜诞生得很早，在上古就已经存在，后来人们认为雷是上天感知人事的善恶以后降下的惩罚。 有这个想法其实很能理解，不是因为你干了坏事，为什么雷不劈别人就劈你？ 在汉代，被雷劈死的罪行甚至包括这个人给别人吃的食物不是很干净。 众所周知，这是不可能的，否则用地沟油的商家在被人发现以前就已经死光了，用不着法律处罚。 雷同样很早就被认为可以消灭鬼神。 这倒是正确的。但重要的不是雷，也不是天罚，而是高电压、大电流的放电现象。 在古代，雷电的力量不可能被人类掌控，但在现代又是另一回事。 经过华电工的研究，消灭鬼魂的电流并不需要达到闪电的程度，即使是人类可控范围内的电流，同样可以杀灭鬼魂。 华电工从一开始的研发方向就是高压电武器，他们的武器甚至可以在发射以后继续调整电流。顾淮要求运过来的武器就是这样的存在。 土伯被电得不断抽搐、消散，眼看着越来越不成形，常龙对着操作手册，继续发射探针，继续放电，进一步地消灭土伯。 巨熊看见土伯逐渐消散的样子，又一头拱颜夏这边的窗户上。 它长长的嘴巴撞到窗户上，又委屈地用手扒拉窗户，但怎么都打不开。 颜夏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巨熊，只能轻声呼唤它的名字，“嫫母，嫫母。” 她把香放在窗台上，也不知道巨熊能不能享用到。 但是香燃烧产生的烟雾明确地往窗外飘去，按理是接收到了的。 苏小小紧紧地捂住嘴巴，她看到了。 这是什么？ 苏小小不敢问，只能捂着嘴巴，忍着痛，努力不发出声来。 颜夏点燃新的香，跟王旭说，“你去卧室的窗户，想方法通知底下的人我们在这里。记得，不要开窗。” 王旭答应了声，跑到那边窗户，用强光手电给底下的人发信号。 “嫫母。” 也许是因为颜夏的呼唤，也许是因为香的安抚，巨熊逐渐安静下来，但也不离开，整个熊趴在外面，鼻子不时凑到窗户上嗅嗅。 过了一会，王旭跑了过来。 “颜老师，他们让你帮忙看下，那个东西死透了没。” 颜夏答应了声，又点了新香，这才去卧室里。可是她才凑到窗户边，一个熊头又凑了过来。 窗户被挡得严严实实，颜夏完全看不到外面了。 “嫫母。” 颜夏急了，她指了指大厅的方向。熊头摇晃了几下，又不甘心地回去了。 颜夏看了下底下，那里还有一小团东西蜷缩着，她感觉顾淮他们可能看不见。 第221章 她和王旭说了下，王旭又用强光手电一闪一闪地发信息出去。 两根现在插在白地上的探针收了回去，又射了出来，但没射中那团东西。 颜夏一边纠正，王旭一边往外发信号，终于，他们捅中了那团东西，继续让它电抽搐。 颜夏看着那团东西终于消失，又再三确定了下，这才让王旭把信号发出去。 探针收了回去。 颜夏盯着下面，又打量周遭，没有任何不明能量。 她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安全了，巨熊已经跳回地面。 轻盈、无声。 巨熊巡视着鬼域，一寸寸土地、一个个房间地检视，它还凑到顾淮他们跟前嗅了嗅，但没有做任何事，又走回3栋前坐着。 颜夏抱着苏小小下了楼，把她抱到巨熊面前让它看看。 巨熊嗅了嗅，不感兴趣地坐了回去。 “吼！” 巨熊不满地叫了声。 颜夏赶紧把苏小小给王旭扶着，掏了几炷大的香点了。 巨熊享用了下香，又吼了声。 颜夏看了看香，还没完。 巨熊又吼了声。 颜夏懵了，一瞬间在想总不能是让她换尿布吧？ 颜夏和巨熊大眼瞪小眼，巨熊看看她，把香用完，回到3栋架空层里趴下。 颜夏想了想，又给巨熊点了香。 巨熊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用。头一歪，搁在爪子上，把眼睛闭上不动了。 “嫫母？” 巨熊不动。 颜夏轻声说，“那我走了？” 巨熊还是不理。 估计根本听不懂。 颜夏有些失落，顾淮上前搂住她，“走了。” 颜夏问，“那大熊怎么办？” “留在这。” “这……是不是不太好？” 颜夏总觉得这有点像用完就把熊扔了一样。 顾淮说，“它留在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以为华电工会允许这种上古老鬼满地跑吗？” “……也是。” 颜夏回头看了下沉睡的巨熊，跟着大伙出去了。 第204章 番外：游神（一） 这个番外，建议不要代入现实地点。假如很介意作者对地方文化指手画脚的，建议别看。至于某些对地方文化恨得咬牙切齿的，我强烈建议也别看。 ===== 颜夏和顾淮下了高铁。 他们在闽都，正准备回收一位老前辈的法器和典籍。 那位老前辈是顾老爷子的旧相识，所属门派跟旃然派也颇有渊源，因为大家都是陈四夫人的弟子。那位老前辈没有徒弟，后代也没有干这行的，早在多年前就立下遗嘱，希望顾老爷子在他死后，把他法器和门派典籍都回收了，不要让他后代卖了或者扔了这些东西，以至于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 这位老前辈已经去世几个月了，但先是家里人做了一场盛大的水陆道场，整整一个月。在这期间顾老爷子实在不好跟家属提这个事。 接着，当顾老爷子要去回收时，老前辈的子女也不知道老人这些物品怎么收起来的。 老前辈一共五个子女，三男二女。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海外做生意，已经十几二十年没再和老人见过面。一个女儿虽然还在闽越，可是平素工作比较忙，只是偶尔会去看一下，对老人的事也不怎么熟悉。 熟悉老人的是他的一个外孙女。 老前辈在最后六年时光里，因为多次中风行动不便、逐渐痴呆，一直是那位外孙女照顾他。但是那位外孙女在丧事以后就去了外地工作，并表示刚入职不方便回来。于是他们只好等着，直到春节。 这会儿顾淮也放假了，等开了年，顾老爷子干脆把顾淮派出来回收，颜夏理所当然地跟了过来。 “就当旅游了。”颜夏说。 因为对方表示要初四才有空，所以他们下了高铁，干脆在宾馆放了行李，就出去逛一下。 自古以来，闽越之地就长期仿佛处于一种神人妖鬼杂居的状态，什么都能拜一拜。 从被朝廷承认的正神，例如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过的官方宗教神明，又例如（对人类）守序善良的天鬼，如妈祖、陈四夫人，到被朝廷不时重拳出击捣毁祭祀，还能总是换马甲重生的邪恶阵营天鬼如五通神，再到普通的自然崇拜如山、雷、风，再到猴子、鸡、蛇、青蛙和田螺都能拜。 所以闽越之地庙宇众多，淫祀鼎盛。每次朝廷对淫祀重拳出击，闽越都是重点打击对象。 这都是颜夏所了解的闽越的历史。 东瀛有所谓八百万神明，但这八百万神明，都不知道能不能够不够闽越一个省的神明零头，这就是她概念里的闽越。 但是出去逛了以后，颜夏发现闽都和她想像中还是差别很大。 确实，庙很多，但是大多是小庙。有些有名字，一些神她听过，一些她连听都没听过，例如什么白马大王，她还以为是供奉了一匹马，结果发现这还是个人。她查了下，这是古闽越王的儿子，为救人而亡，所以被供奉起来了。但更多的庙连名字都没有，他们都不知道供奉了谁。 但更奇怪的是，很多庙宇根本就是关门的，门上了锁，根本不接待任何人。 这些被锁着的庙甚至包括二郎神庙。 众所周知，宋朝的时候二郎神就有两个。一个姓李，一开始说是李冰，后来说是李冰次子，但不管是哪个姓李的，都住在都江堰；另一个姓赵，说是隋朝人，事迹又像周处又像李冰，他住在哪里都行，就是不住都江堰。 第222章 到了明朝，二郎神还多了一个姓杨的，事迹不但像姓李的，像姓赵的，甚至还有一堆像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但他一般住在小说里，到现代还经常住在虐文和玛丽苏文里。 闽都的二郎神庙供奉的是那位赵姓的二郎神。 颜夏很感兴趣，她还没见过赵姓二郎神的庙。所以她拉着顾淮去了。 原本，颜夏想着毕竟是信仰这么广泛的神，按理香火鼎盛。要知道，都江堰那位李姓二郎神的庙，香火不是一般二般鼎盛。 但是她拉着顾淮到达二郎神庙时，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后来他们慢慢地走，一路上发现一大堆被锁着的庙，锁着的庙甚至远比开着的庙多。 颜夏拉着顾淮好奇地往一座锁着的庙的门缝里看去，里面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别说鬼了，连按理要放置在庙里的东西都不存在，就很奇怪。 就连开着的寺庙，实际上香火也没多到其他地区较大的寺庙，如金陵某些名寺的水平。 这还是八千万神明所在的闽越之地吗？ 颜夏不太能理解。 而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游神，不好意思，连影都没见到。 颜夏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些人到底是在哪里看的游神？不是说闽都有游神吗？不是说闽都过年的时候天天有游神之类的民俗活动吗？怎么这么冷清？ 逛了一整个下午，根本没看到想看的东西，颜夏失落得不行。 她就是奔着游神来的，结果就这？ 顾淮说，“说不定是因为市区所以没批呢？爷爷那个故交住在闽都下面的农村，说不定会有。” 颜夏哼哼唧唧的，兴致还是不高。 她兴致不高还在于，他们订的宾馆还是标间，而不是大床房。 他们订房的时候明明还有大床房，可是顾淮选了标间。 订的时候，颜夏还在想是因为旅游会比较累，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没玩到，就看顾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顾淮安慰了一会儿，也发觉这样不行了，就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标间两张床是怎么用的。 这两张床，一张是用来睡的，另一张也是用来睡的。 只是这一张是荤睡，那一张是素睡。 为什么？ 因为干湿要分离。 于是颜夏在干爽的床上搂着顾淮迷糊地睡过去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要两张床。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起来了。 因为这天早上，那位老前辈的外孙女来接他们了。 第205章 番外 游神（二） 第二天早上九点，颜夏和顾淮见到了老前辈的外孙女。 这是一个圆脸的年轻姑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很大，在眼镜的衬托下，一双眼睛大到仿佛牛眼。 双方自我介绍了下。 这姑娘叫陈曦，现在是一个公务员。 陈曦听了他们昨天的经历就笑了。 “闽越就算是农村也不是哪个村都是年年都搞的，我们村的话，我从小到大也就看过五六次吧。这些年因为农村空心化，荒村很多，搞这个频率更低了，很多地方就组织不来人。至于闽都市区，他们本来就不怎么搞这个，看不到很正常，我有个市区的朋友唯一一次见到游神还是去乡下玩。你们想看的话倒是可以去我们那里看下，我们村里今年有游神。 “各个地方的游神时间还不一样，我们村游神时间是夜里七点开始，一个多小时吧，今晚你们可以看一下。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在我们那边住一下，我们那里游神比较特别，是到十七才结束的。” 颜夏很心动，自然是答应了，顾淮理所当然地陪着。反正他们也就是过来拿点东西而已，晚一点回去也没什么。 “左右白天没什么事，你们还有哪里想去的吗？” 颜夏想了想，说，“我听说你们有拜齐天大圣的，我想去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陈曦一听，自然是答应了。她恰好知道有一处供奉齐天大圣的庙，开车也不远，她就载着他们两个去了。 去到那座齐天大圣庙，颜夏怀疑这是不是一间民房，只是挂了个齐天大圣庙的牌子。 颜夏进去一看，发现这庙真的是民房，只是把每层楼的大厅改了下，一楼供奉猪八戒和沙僧，二楼供奉齐天大圣和唐僧，三楼供奉观音。 而且这楼不是单独给取经师徒和观音住的，这房本质上还是民房，它还住人，还是住了一大家子，人就生活在二楼和三楼。 什么叫家庙？这就叫“家庙”，这神都住进人的家里了。 颜夏和顾淮看看在齐天大圣像旁边蹲着的猿猴模样天鬼，装作看不见地点香拜了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齐天大圣”，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出去以后，陈曦开始跟他们聊闽越的猿猴信仰。 闽越拜的猴子实在太多了，古代出名的就有通天大圣、齐天大圣和丹霞大圣之类的，基本都是恶神形象，也被一些《西游记》的研究者称之为南猴系统。因为文化的传播，充满活力的南猴系统强烈冲击取经诗话的北猴系统，到西游记杂剧时，孙行者的形象已经以南猴系统为主。后来因为《西游记》小说的走红，这些闽越原有的猴神反过来被影响，从恶神演变成乖戾神，还有很多纷纷改名齐天大圣。 第223章 “通俗点说，恶神就是根本不干好事，像五通神那样的，大家供奉也只是为了让他们高抬贵手，少作一点恶。乖戾神就是祂平时守护一方，但是很有自己的性格，要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祂不高兴了，会降下灾祸。但是骂祂又不一定会招来灾祸，有时候反而会得益。 “就像《聊斋》里的那个故事说的。有个叫许盛的人对齐天大圣不敬，所以被大圣惩罚生了一场病。许盛的哥哥敬神，后来也生病了。许盛就给他哥请大夫，可是一用药，人就暴毙了。许盛觉得是大圣干的，就去大圣庙里破口大骂，他哥敬神怎么还是死了。当晚大圣就托梦怒骂许盛，他哥生病根本不是祂干的，他哥会死完全是因为许盛请了个庸医把人医死了。而大圣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把许盛的哥哥救活了。这就是乖戾神。” 最后陈曦笑着说，“我们闽越啊，恶神和乖戾神都挺多的。” 颜夏和陈曦聊得还挺愉快。陈曦很健谈，又对闽越的民俗如数家珍，还能一路往前追溯，听得颜夏津津有味，连顾淮都给忽略了。 聊到后面，颜夏发现陈曦竟然还是林初弦的师姐，只是她硕士读的是民俗学，而不是社会学。 “本来还想读博的，但是民俗学嘛，本来也没什么前途，我完全是因为兴趣去读的。加上家里有些事，就放弃了。” 顾淮听着她们的对话，给林初弦发了信息。 “你们学院有民俗学专业？” 林初弦很快就回了信息：“有。” “你们学校民俗学专业怎么样的？” 林初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就一个比我们社会学还没前途的专业。国内民俗学是没有本科的，只有硕士和博士，所以读的人不是为爱发电，就是脑子里进了不少水。 “我们学校民俗学老师比学生还多。他们专业六个老师，但每次就招一个学生，还不是年年招，好像是隔几年才招一次。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民俗学的师姐，她读的时候就没有师兄师姐，也没有师弟师妹。 “她上课那叫一个惨哦。因为民俗学就她一个学生，学校不给批教室，所以上课是跟老师提前发微信，约个咖啡馆或者小会议室之类的。她学业压力据说还很大。当时六个老师就对她一个学生，千顷地里一棵苗，六个老师都指着她刷成绩，要求特别高，还一直要她读博，惨得不行。” 顾淮看了眼还在侃侃而谈的陈曦，问林初弦，“你那个民俗学师姐叫什么名字？” 林初弦说，“叫陈曦，怎么了？” 顾淮说，“就问一下。她压力这么大，后来读博了吗？” 林初弦说，“她本来是打算读的。她也是个富二代，根本不在乎钱途，听说就是为爱发电去的。但是听说她家里有些事，就放弃继续读下去了。” 过了一会，林初弦说，“妹夫，你和夏夏不会是碰见了她吧？” 顾淮说，“对。” 过了一会儿，林初弦回复：“你们可以和她聊一下闽越那边的普通民俗，但最好别和她聊闽越丧葬的事，否则她很可能会炸。” 丧葬吗？ 顾淮琢磨了下，把手机收了回去。 第206章 番外 游神（三） 颜夏和顾淮被陈曦载着去闽都下辖的一个村庄里。 那是那位老前辈长年居住的地方，从闽都市区过去还得跨过山。还好这山还修了马路，所以陈曦开车过去也不算麻烦。 虽然窄，虽然这本质上就是坡度相对平缓的山路，但这也是水泥修的，那当然是马路。 颜夏向车窗外看去，发现这一路上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小庙。她甚至又看见了一次白马大王庙。这个白马大王庙还修得相当可爱，像《西游记》电视剧里大圣变出来的庙一样。 但是大部分庙还是没有名字。 颜夏提出了疑问。 陈曦笑着说，“别说你了，这些没有名字的庙有什么来历，绝大部分本地人都不知道。” “这条路在我小时候还很窄，可过不了汽车，一点也不好走，也就能过三轮车吧。这马路是后来炸出来的。再往前几十年，这条路只会更烂，外公以前说过，这条路还是纯粹的山路的时候是很难走的。但我们村里的人要去县里，又只能走这条路。 “这些不知名的庙大多也有几十年的历史。我小时候骑自行车，五分钟就能见到七八个庙。我那会儿就觉得，这些不知名的小庙修了这么多，与其说是庙，倒不如说是他们的歇脚点吧。” 他们又开了一会儿，陈曦把车停在又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庙前。 这座庙也是锁着的，旁边还有个小水潭。 陈曦指着那座庙说，“这座庙我倒是知道名字，就叫皇帝庙。” “皇帝庙？！” 颜夏震惊地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这个名字未免太大了，跟这老破小的样子完全对不上。 陈曦笑着说，“是啊，就是叫皇帝庙。是不是跟这座庙的样子完全不搭？听说是以前有个皇帝来到这里，歇了脚，还喝了水，就有人在这里修了座庙纪念。” 这下顾淮也来了兴趣，“是哪个皇帝？” “不知道，传说里可没有皇帝的名字。不过我猜，不是姓朱的就是姓赵的，他们都逃过来我们这里。” 陈曦再次启动汽车，颜夏还在看着那座小庙。 第224章 “既然这座庙大家都知道名字和来历，为什么也不写名字？” 颜夏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陈曦失笑，“也就是现在才无所谓吧？换一百多年前，他们敢把名字挂上去，第二天搞不好就被拆了。也就是没有名字还能糊弄过去。后来这庙也没什么人来，自然也不会管。” 颜夏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经过皇帝庙，没多久，他们就到了老前辈生前居住的地方。 颜夏和顾淮看着眼前这豪华的别墅，开始思考一件事。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里？ 同样是搞玄学的，为什么有的人已经建起豪华别墅，有的人住在普通城市鸽子笼里还得苦哈哈地还房贷？ 他们叹为观止地看着老前辈生前的房子。 别墅修在江边，实在豪华得离谱，竟然有十几层，这都不知道该叫豪华别墅还是豪华大厦。这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庭院，比颜夏他们家旁边的小公园还大。里面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的，老前辈甚至还在江上修了个小亭子，叫望江亭。 在这对贫穷的玄门情侣眼里，这潺潺流水流的都是金钱，这鸟叫着的是点钞的声音，这花散发着的，完全是金钱的芬芳。 重点是，周围还是普通的农村自建房，这房子就显得更豪华了。 颜夏抱紧顾淮的胳膊，感觉自己弱小又无助。 一路上十分和善的陈曦在她眼里，也顿时高不可攀起来。 虽然，林家也挺有钱的。但是夷安那种地方寸土寸金的，就不可能建起这么离谱的豪宅，视觉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哦，不对，这个老前辈也姓林。同样姓林，闽都林可比夷安林气派多了。 陈曦带着他们穿过庭院，颜夏把顾淮的胳膊抱得死死的，走得也谨慎，生怕不小心踩死别人什么名贵花草，得赔上一大笔钱。顾淮好一点，他只是觉得这明显有人精心打理的庭院，每月光是维护费用搞不好都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还要高。 他们走进别墅内部，内里的装修更是透露着精致、奢华，连电梯都金灿灿的，主打一个奢华。 颜夏都觉得自己回去能写个闽都豪宅见闻录了。 陈曦带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书房里，指着一个书架说，“你们说的书就在这上面。原本和副本都在。” 颜夏才刚抬起头，陈曦又招呼他们来到五个巨大的箱子前。 “你们说的法器和法服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些，你们确认一下吧。” 颜夏应了声“好”，就和顾淮打开箱子清点起来。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法服，新的、旧的。他们清点完了，又打开另一个箱子，这里是卜算的各种工具，由颜夏来鉴定。 顾淮打开第三个箱子，里面是符笔、朱砂，一大堆基本失效但又还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灵符，此外还有许多空白的符纸。 顾淮让陈曦拿了工具过来，他要清理这些灵符。 就在顾淮清理灵符的时候，颜夏对着清单把卜算的工具点了两遍。接着她又打开另一个箱子，清点起法器来。 待他们把这些东西清点完，已经快六点了。 但是他们还没清点典籍。 陈曦已经让人做好晚饭，招呼他们先吃饭再说。 “饭已经好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七点游神就要开始，吃完也差不多了。” 颜夏有些沉默。 被这豪宅一冲击，她都快不记得还有游神看了。 陈曦又说，“不如今晚你们就住在这吧？虽然这里没人住过，但是一直有人打理，还是很干净的，生活用品也齐全。” 颜夏还在琢磨着游神的事，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这里，没人住过？ 第207章 番外 游神（四） 颜夏有些惊讶地说，“这里没人住过？这里不是……” 陈曦说，“我外公以前住的是老房。这里是我舅舅他们拆了老房子之后建的。建的时候，外公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后来就长年在医院里住着。这里外公也来过一次，那会儿他已经不太认得人了，又有点被害妄想症，很抗拒住进这个从来没见过的房子。他躺到床上也是又哭又闹，不要留在这里，所以我又带着他回医院了。” 陈曦笑了笑，说，“我们村就是荒村。年轻一点的都在外面工作，全村常住人口也就几十人，平均年龄六七十岁，像这样空置的房子挺多的。” 颜夏：“……” 顾淮：“……” 这么豪华，每个月的维护费用恐怕比他们工资加起来还多的空置房，他们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颜夏他们倒不需要回去拿行李。因为一开始行李就带得比较简便，两个人的换洗衣物都在顾淮的大背包里放着，颜夏的背包里则是塞着擀面杖、铜镜和灵符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两人一合计，就干脆在这里住上一晚。 晚饭也很好吃，海鲜尤其地好。 七点，游神也开始了。 颜夏发现这里确实如陈曦说的那样比较荒。就算是都出来了，人也说不上多，还以老人居多，至于游客，她和顾淮不算的话，那就一个都没有，跟视频上人山人海的场景根本没法比。 那些蹦蹦跳跳的神，除了黑白无常，她也是都认不出来。 走红网络的这世子那世子，她是一个都没见到，倒是见到小孩模样的蹦蹦跳跳经过，他们的头甚至是秃的，就绑了两个小揪揪。 第225章 颜夏忍不住看多了小孩模样的神像两眼，因为有个白色大公鸡模样的天鬼正飘在他们头上，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蹦一蹦的。 颜夏忍不住戳了下顾淮，“你觉不觉得闽越的天鬼密度有点高？” 顾淮点了点头，“是有点。” 不过…… “那两个小孩是哪位神明？” 颜夏实在很难不看向那两个小孩，没办法，那个大公鸡实在蹦得有点魔性。 “那是孩儿哥和孩儿弟。”旁边一个老人这么回答。 颜夏听着就觉得是代称，她问，“老爷爷，那孩儿哥和孩儿弟又叫什么名字呢？” 老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女孩子不要问。” 颜夏被这话噎了回来，顾淮看不过去，捏了下颜夏的手，问道，“所以孩儿哥和孩儿弟到底是谁？” 老人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小孩子别多话！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什么都敢问。” 顾淮：“……” 颜夏：“……” 颜夏有些琢磨出来了。老人是根本就不想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顾淮叫成小孩子的。你见过这么大一个宝宝吗？一米八八的大宝宝！ 看见他俩有点郁闷的样子，陈曦轻声说，“别问了，不合适。” 他们离老人远了点，陈曦才解释，“我们这边对这个很忌讳，觉得问多了会冒犯神明，知道得太多就会被带走。他们是真心觉得会冒犯神明，虽然是很迷信，但也是很审慎地保持距离。” 颜夏笑着点了点头，但不以为意。 论迷信，她和顾淮两个人保准是迷信头子一类的。 自古以来，巫觋就是迷信头目。他们刚好一个巫，一个觋，他们甚至见到了天鬼在蹦蹦跳跳。结果他们还被一个迷信的普通老人教训了，因为他觉得他们不够迷信。 陈曦看看她的表情，又说，“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孩儿哥和孩儿弟是谁，你问也没用。”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陈曦笑道，“这是真的。因为问多了就会冒犯，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绝大部分人就不知道游神游的都是什么神，只会叫孩儿哥、孩儿弟、七爷、八爷、舅爷、娘娘。” 顾淮说，“但是不影响他们拜是吧？” 陈曦说，“是啊，不影响他们拜。” 颜夏想了想，一并问了出来，“为什么我好像没看到网上的那些……” 陈曦一秒就懂她要说什么。 “网上的那些塔骨都是新造的，旧的都和我们这边长得差不多。那些什么世子，以前也就是孩儿哥孩儿弟。” 陈曦说，“网上还在吵这些世子的位格，还说他们有什么故事。实际上正神都坐在轿子上，在地上走着的都是神职很低的，他们就是给正神开路用的。你看他们都是蹦蹦跳跳的，正神怎么可能这样？” “至于故事，那就更没有了。故事是属于正神的，他们这些给正神开路的能有什么故事？何况我们这边无论什么正神，出行的时候，很多都是用同一批神开路，这些就是公用的小鬼。妈祖跟临水夫人用的都是同一批。” 颜夏瞬间就觉得这些公用的小鬼都是纯纯的打工鬼了。 但是她也没看见对应形象的孩儿鬼，只有一只大公鸡跟着蹦蹦跳跳。 颜夏说，“可是我好像也没看到坐在轿子上的神？” 陈曦说，“正神是初一十五肯定出来，其他时候不是每天都出来，有时候就这些小鬼在蹦。” “那你们供奉的正神是……” “临水夫人。” 颜夏：“……” 顾淮：“……”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荒诞。 所以，刚刚他们两个，是在夫人的地盘，被夫人的信众骂了？ 第208章 番外 游神（五） 颜夏这天晚上睡得很不舒服。 她觉得这床垫软过头了，最后是趴在顾淮身上才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她忍不住跟顾淮吐槽，“富贵好难消受。” “要是我们有钱，也不会搞这种床垫。” 顾淮也没怎么睡好。这床垫太软是一回事，每回他睡到一半，颜夏都要压他身上把他弄醒才是关键。 偏偏颜夏压他身上的时候还睡得死沉的，他只好把人搂怀里，顺便把她根本用不上的枕头塞自己腰下缓解一下。 顾淮觉得这个前辈的子女真的离谱，这床垫也太软了，老人怎么睡？ 假如是真的要住人的话，林老前辈要招待的客人应该也有不少是老年人，这种床垫根本不合适吧？ 两人对林老前辈的子女嘀嘀咕咕了一番，洗漱完了，又开始清点典籍，并一一打包。 从早上开始，搞到下午一点，他们还没点完。 没法，还是先吃午饭吧。 午饭他们要求做得简单些，最后端上来的是肉燕。 一开始颜夏还以为是普通的馄饨，吃入口才发现不太一样，皮更滑更爽口，她吃了一个就开始打量这东西是什么。 不确定，再试一个。 这回吃到的馅和先前的不一样，先前的馅是纯肉馅，这一个馅里还放了马蹄，要清爽得多。 陈曦这才说是肉燕。 肉燕，闽都的著名小吃，颜夏还是知道的。 肉燕的外观网上说像燕子，但在颜夏看来和普通馄饨差别不大，不知道发挥了怎么样的想像力才能看出燕子来。她是入口才能吃出差别来。 第226章 肉燕的皮是用猪肉做的，所以肉燕煮起来皮就不会散。 颜夏觉得这思路跟凤城的鱼皮角的思路高度相似。只是鱼皮角的皮是鱼肉做的，也不是做成馄饨，而是做成饺子，皮更厚，吃起来更弹牙爽滑。肉燕的皮就更嫩一些。 但是鱼皮角是有鱼虾的鲜味，肉燕主要是猪肉，又是另一种味道。 不过吃多几个，颜夏还是觉得放了马蹄的更好吃一些。虽然按照陈曦的说法，他们家这边纯肉更正宗一些，但是纯肉的她吃多几个就觉得腻了。毕竟都是肉，她的口味还是不太适应。 吃完饭，颜夏拉着顾淮去露台上歇一会儿。 一上午清点得她都烦了，她不想那么快回去。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边的露台对着的是一座山。 他们看了那座山好一会儿，颜夏有些忍不住了，她回头问陈曦，“你们这座山有什么说法吗？” 陈曦说，“也没什么说法，就是普通的山。不过这山有一个山神，大家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只知道叫祂大王。这里过年过到十七就是因为祂。因为正月十七，大王要出行。” “我们这边的话里，大王出行直译是大王出水，又会糊纸船送大王，这跟闽越送瘟神的习俗一致，所以祂很可能是一尊瘟神。” 陈曦说完，又介绍了下闽越既往的送瘟神习俗。 闽越的瘟神最初是五通神。 五通神是恶神，自宋朝起就是财神，只是财来源并不是那么正，又总是需要血食，传说里也是经常作乱，例如五通神睡了别人的老婆，觉得你老婆很好，所以我给你钱。所以五通神总是被一次次被当作淫祀捣毁。 但是么，绝大部分人只要有钱就行了，哪里会管它正不正，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死灰复燃。 五通神传播进闽越以后，因为闽越瘟疫盛行，祂们又多了瘟神的神职，经常散播瘟疫。闽越供奉祂们，除了求财，就是为了让祂们别作恶。 后来因为祂们瘟神的神职，闽都还供奉了跟祂们相对的瘟神拿公拿婆。这两个瘟神和五通神不一样，拿公是撞见五通神的使者在井水里散播瘟疫，抢过毒丸吃了最后死亡，拿婆则在找到久不归家的丈夫时同样被毒死。所以祂们两个是驱逐瘟疫的瘟神，与五通神不同。 当然，因为五通神实在太邪门，朝廷就不会允许民众供奉，所以一次又一次捣毁以后，五通神在闽越换了无数马甲，例如五帝、五灵公、五福帝，这些跟“五”有关的都是五通神的马甲。 也因为原先的传说太邪门，五通神换马甲以后，其瘟神传说也借鉴了一遍拿公拿婆。当然，这回反派是地府。这回的故事版本是，地府要散播瘟疫，五个赶考的秀才为了告诉大家这井里有毒，喝了井水死了，所以大家要供奉他们，这就是五帝、五灵公们共用的故事。 但是祂们传说改头换面了，习俗却忘记改了。 闽越有送瘟神的习俗。就是每年给瘟神造纸船，在船上设瘟神的神座，放上各种纸做的供具，送到海边焚化，称呼为出水、出海、送王爷船，意思就是把五帝送出海，这样就能驱逐瘟疫。 假如祂们本身就是驱逐瘟疫的神职，为什么要把祂们送走？不应该把祂们留下来吗？ 所以这就是故事改了，但源头却被大家靠着习俗记忆下来了。 顺带一提，温陵和鹭岛在清朝可能是因为比较有钱，所以干过送瘟神的船用木制的事。这些木船也不会焚烧，就只是让船随水漂流。所以他们好些瘟神被木船送到对岸夷州去了。 但是闽越之地，瘟神除了最大的五通神，各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地域性瘟神，同样都有散播瘟疫的职能，也同样有送大王出水的习俗。 所以，陈曦觉得他们的山神大概率也是一尊瘟神。 颜夏听完这些，却只关心一件事。 “那你们山神，是只白色的大公鸡，还是一条蛇？” 颜夏说完，只见陈曦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大王是只大公鸡？” 第209章 番外 游神（六） 为什么知道山神是只大公鸡？ 因为它就在山上啊。 颜夏看向那座山上。 巨大的白色公鸡正追在一条黑色的大蛇后面。黑蛇回头张嘴作势要咬，公鸡用一种夸张的仓皇姿态逃遁。黑蛇吐着信子追上去，两只天鬼追到山阴，都看不见了，忽地，大公鸡白鸡亮翅冉冉升起，越过山巅，黑蛇又用一种极夸张的慌张姿态逃到山阳。 顾淮忍不住说，“它们不会腻的吗？” 是的，这已经是这两只天鬼第n次追逐了。 一开始，颜夏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在打，因为这些姿态太夸张了，这只大白鸡昨晚并没有这么大。 以这只大白鸡天鬼的实力，变得这么大按理是会累的。 天鬼就算是娱乐，一般也不会让自己累到，因为它们要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这是常识。 可是这只大白鸡和黑蛇这么追来追去的，几遍下来，她就确定了，它们真的是在打闹。 颜夏脑子里甚至响起了极其魔性的“来啊，来追我啊”的声音。 陈曦见颜夏不回答，试探着说，“我们大王是一只大公鸡没错，这是我外公说的。村里一般人都不知道，连我妈和我舅舅也不知道这事。颜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227章 颜夏说，“猜的。” 陈曦：“……” 她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竟然还会糊弄学。 但陈曦还是很尽职地当个地陪。 “据说大王还有一个山神朋友，是一条蛇。”陈曦又开始解说，“正月十七这天，大王就会和这条蛇一起玩，所以这天刚好可以趁祂不注意，把祂神座送上船。” 颜夏说，“……我觉得也不需要特意挑正月十七，它们平时也没少一起玩的样子。正月十七又不是法定节假日，对当代华国人来说太麻烦了。” 她说完，发现陈曦还是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颜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祂们平时一起玩的？” 颜夏眨了眨眼睛，“猜的。” 但她这次好心一点，还是解释了下，“它们是朋友嘛，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天见面？” 陈曦还要问些什么，颜夏拖着她男朋友进去了，“我们也休息够了，继续干活了。” 到下午六点，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点并打包完毕。 理论上，他们的活已经完了。在来以前，他们早就跟78所说了这事，还让他们派货车过来运货，理论上是今晚到。加上他们上午已经拜托陈曦让人帮忙退房，所以只要货车司机到了，他们就可以准备回家。 但是这就是理论上。 因为司机他堵在高速公路上了。 顾淮看了下缺德地图上高速公路的路况，这都不是红运当头了，这是直接乌云盖顶。 看着那红得发黑的高速，颜夏的脸也绿了。 这也太离谱了。丧尸末日文里的堵车都没春运夸张。 货车司机表示他现在动也不能动，也不知道要堵多久。 等吧。 他们又看了一次游神。陈曦跟惯例一样给他们解说。 “我们游神是有范围的。像大王，祂的范围就是我们村子，顶多去到隔壁村，再远就不是祂的地盘，是另一个大王的。祂过界了就会和隔壁的打架……” 颜夏一边听一边点头。 但她分明见到，这次游神，除了大白鸡，黑蛇也过来了。两只天鬼在游神队伍里窜来窜去，十分高兴的样子。 看来，地头鸡把强蛇邀请来了。 或许，有些规矩本来就是给人类的，跟鬼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淮却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三个拿着手机拍摄的陌生人。 这里也有游客？ 他们拍着拍着，其中一个男的凑过来问顾淮，“哥们，你们这游的是哪路大神？” “这里的山神和隔壁的山神。” 虽然没看到神龛上是谁，但是游着的天鬼就是这两个家伙。 不过考虑到这里主要供奉的是夫人，她大概率根本不会介意这两只天鬼乱窜。 因为夫人很喜欢动物型的天鬼，什么狗、猴子、老虎之类的，估计见到了这两只，也就是慈爱地看着它们打闹。 这男的恍然大悟地点头，又问，“那是妈祖和谁？” 顾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妈祖怎么会是山神？” 按照陈曦所说的，闽越曾经每个村、每个街道都会主要供奉一个保护神，这个保护神称之为境主。这个境主倒是有可能是妈祖，但这是在说境主，而不是山神。 那男的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那是哪位大神？”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一只大白鸡和一条黑蛇。”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 那男的道谢以后回去，跟另一个男的交头接耳的。 顾淮总觉得这几个人不太像普通游客，反而像某些up主，但也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 像那些什么cos这世子那世子的，要搞到衣服也是要时间的。这些人之前连这里拜的啥都不知道，更别说搞到衣服了。 他回答是鸡和蛇，谅他们临时也找不到玩偶服。 何况这里又没有网红神，能有什么流量？ 而要是知道这里主祀夫人，他们敢女装乱跑博取流量，夫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会惩罚他们，只是会相当嫌弃。 因为他们委实长得不太好看。 顾淮打量了下他们，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那边那三个人琢磨了下，却乐了。 “大白鸡吗？那敢情好。我一个闽都的朋友以前在开封菜干过，还保留了一套他们的大白鸡吉祥物玩偶装，我们可以借一下。” 这三个人确实是想要流量。 网红神那边他们挤都挤不进去，只能另辟蹊径。 拜的是鸡么？ 那更好。 他们商量了下，就去准备了。 第210章 番外 游神（七） 货车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颜夏看见满身疲惫的货车司机，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王旭，先前守九运花园的。 体能很差，跑着跑着就跑不动，被她当包拎过的那个。 王旭见到他们还是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淮哥，颜老师，新年好，恭喜发财。” 颜夏也笑着说，“新年好，辛苦了，祝你今年万事如意。” 顾淮简单地说了声，“新年好。” 王旭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是说得不够明显。 顾淮的抠门之名，他早就在马俊河那里听过，所以他对着颜夏说，“祝你们万事如意、事事顺心、一帆风顺、身体健康、阖家平安……” 第228章 他一口气念了一大串，颜夏还是没把利是拿出来，反而是困惑地看着他。 顾淮却说，“继续。” 颜夏欲言又止，王旭继续念，“笑口常开、财源广进、步步高升、龙马精神、五福临门、百事可乐！” “百事可乐”出来的时候，王旭就知道他真的不行了，想不出来了。 颜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说，“那个……王旭，我们还没结婚。” 王旭傻傻地“啊”了一声。 “可是小马哥说可以找你们要利是的啊？” 这也是他堵车的时候动力之一。 虽然这种利是嘛，肯定不多。但好歹还有个意头是吧？ 顾淮说，“他说你可以找我们要，但没说我们会给你吧？” “……那淮哥刚刚你还让我继续。”王旭都有点委屈了。 顾淮理所当然地说，“新年我想听多几句好听的，不行吗？” “……行。” 王旭垂头丧气地就想去搬东西，却被颜夏阻止了。 “你开了那么久的车，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们也不急，明天再回去吧。” 就王旭这个样子，颜夏都怕他猝死了。 王旭很是有些感动，吃了点东西就去洗洗睡了。 到了饭点，王旭自觉起码回了半管血。 吃过晚饭后，王旭信心满满地开始和颜夏他们搬箱子。 经过所里加强训练以后，他相信这回他绝对不会给所里丢脸。 然后就再次丢脸了。 颜夏让他搬前两个箱子的时候还好，到搬书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人生。 虽然他可以搬，可是他们玄门弟子都不会累的吗？ 淮哥也就罢了，他那么大一个，但颜老师长得娇滴滴的，也抱着那么大一箱书健步如飞。 虽然之前颜老师把他当包拎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离谱。但他后来想想，觉得也许他们是有什么刺激秘法。但现在看来…… 生而为普通人，我很抱歉。 王旭最后在搬运上也没帮上多少忙，那两个旃然派的自己就咚咚咚咚地搬完了。 王旭坐下来刚喝了杯茶，颜夏就告诉他，这里的游神要开始了。 王旭一听，自然是跟着出去看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游神。 但王旭一出去就愣住了。 他指着队伍前头那只大白鸡问道，“颜老师，这个游神是开封菜冠名赞助的吗？” 这会儿，游神的队伍前面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白鸡。 这只大白鸡穿着红色的马甲、红白相间的条纹裤，脚上蹬着一双红色的鞋，头上是一顶蓝色的鸭舌帽，帽子上还有开封菜的logo。 这不就是开封菜的吉祥物吗？！ 颜夏看着大白鸡和黑蛇都好奇地绕着开封菜的吉祥物打转，虽然她能感觉得到它们没有恶意，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妙。 这两个天鬼，感觉很像小孩子脾气，假如真要分类那就是乖戾神那挂的，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颜夏看着旁边有人似乎想把开封菜大白鸡引到一边去，但是大白鸡不肯离开，就慢腾腾地在游神队伍前面走着，把前进节奏都打乱了。 颜夏问陈曦，“你们应该没安排赞助商上场吧？” 陈曦也皱起了眉。 “我们没有赞助商。每个村游神的资金来源不一样，我们村是直接村里出钱，没有找任何人。开封菜这是跑来蹭热度的？” 顾淮也忍不住嘀咕，“昨天难道是开封菜市场部过来调研？” 所以是特地找一个鸡山神来搞？ 顾淮跟颜夏说，“你说，我们找个人上去唱‘更多快乐更多欢笑尽在金拱门’，是不是就可以驱走开封菜的鸡了？” “你怎么不说画个小丑妆上去唱呢？这又不是大傩。”颜夏翻了个白眼，“还不如直接找个人去把人拖下来。” 他们正说着，那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没法把那只大白鸡引开，游神队伍前方的“马夫”忍不住抽了那只大白鸡两下。 但是这是玩偶装啊，估计里面的人都没发现。 王旭说，“这人真的疯了，都不怕人打的。” 陈曦说，“这样很危险的，得尽快把人引开。” 颜夏他们都看向她，她急忙解释，“这些塔骨，就是游神用的神像都是木头做的，里面是木头架子，非常沉，只有年轻力壮的男子才扛得动。你看七爷那种高个的神，是不是很高？实际上人头只到他上腹部，上面全都是木头搭的，所以才会这么高。” “他们这种塔骨本来挺起来就不容易，而且它们上腹部的开口不是很大，又有规划好的前进路线，不能随便脱队，视野不会很好，所以你看每尊神旁边都有人在引导，以防止意外。虽然他们是专业的，可是现在节奏彻底打乱了，那只鸡要是又给你来个急刹之类的，后面的神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要是撞上了，后面那一排人都会受伤。” “而且……”陈曦犹豫了下，说，“现在游神队伍不比以往，没什么钱的队伍塔骨不一定维护得很好，前几年有个村子游神的时候，就有走着走着，神的头直接掉了的情况。再这样下去还有可能伤到其他人。” 正在说着的时候，旁边的人一阵惊呼。 颜夏往游神队伍前方看去，那个开封菜大白鸡正在原地抽搐，“马夫”不知所措。 第229章 再一看，黑蛇伸了个头进玩偶里，而大白鸡天鬼直接整个都不见了。 糟糕！ 第211章 番外 游神（八） 开封菜大白鸡原地抽搐了下，就开始动了。 它先是高高抬起左腿，身体拚命后仰，就在快往后摔的时候，左腿猛地向前一伸，往下一压，啪唧一下被动劈叉。 在场的人类都被大白鸡这奇特的动作惊呆了。 黑蛇显然也惊呆了，它从大白鸡玩偶里滑了出来。 大白鸡天鬼鬼鬼祟祟地从大白鸡玩偶里探头出来，看上去有点困惑地跟跟黑蛇嘀咕了下，又缩了进去。 开封菜大白鸡又原地抽搐了下，努力往上抬左腿，过了会，左腿又掉了下来。 大白鸡天鬼又钻了出来，跟黑蛇嘀嘀咕咕，又钻了进去。 这回，开封菜大白鸡左腿努力地屈起膝盖，但是右腿还是挺着的，看得颜夏觉得特别疼。 她看懂了。 这两个天鬼在玩真人版qwop。 颜夏记得她小时候有个叫qwop的跑步小游戏。这个破游戏必须要操控运动员的四肢，让他跑动起来，跑上一百米。 当然了，由于四肢操控难度过高，很多人都是直接翻个跟头，一头栽在地上，折断自己脖子，结束这个游戏，成绩以0.1米、0.2米甚至负数的距离告终，因为被操控的运动员他是还可以往后摔的。 颜夏也玩过，她操控的时候，只觉得这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最后这个悲惨的运动员往后一摔，后脑勺着地，以-1米的成绩告终。 现在，这两个天鬼，看上去就是这种状态。 鬼附身状态下要怎么让人动起来？ 这也是要练习的。 人型还好，动物型和随便长长型都需要大量练习才能掌握人类正常活动姿态。 显然，这两只天鬼从来没练习过，所以四肢比较有自己的想法。 人群逐渐喧闹起来。 大白鸡还在扑腾。 颜夏正要上前，就被顾淮拉住了。 “好像有人在直播。” 颜夏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正举着个手机对着大白鸡那边拍，嘴里还在不断地说说说。 “那也得把人抬出来啊。就是不管这人，后面还有游神呢。” 颜夏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心血来潮从林初弦那里拿了几个面具。 她从包里掏出一看，好像，也不是不行。 *** 赵全是个户外主播。 当然，是没什么流量那种。 最近游神很火，赵全就很想蹭一波。 有流量比自己大得多的网红去cos网红神，就算全网骂，那也是流量啊。赵全就很想模仿一把。 但是游神网红地现在都是人，他想挤也挤不进去。所以他打听到这边的村子也有游神，就决定过来这边碰碰运气。 恰好，这个村子比较神奇，供奉的竟然是一只大白鸡和一条蛇。 玩偶服好啊，衣服一穿，谁也不知道里面是谁，避免了一堆冲突。 这么一来，赵全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他只是一个恰好拍到现场的主播而已。 但一开始大白鸡挡在游神队伍前面，他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觉得助手还能跳个《科目三没过》，这样还能蹭一下舞蹈那边的流量。 他还在想着怎么整活，助手就原地抽搐起来。 赵全那一瞬间是有点担心的。 他怕人是癫痫发作。 但是很快，助手不抽了，并开始表演创意极强的动作，以至于他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神罚这个词。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最好那些个神的大脑袋掉下来，精准地砸到大白鸡的头上。 但是现在也够了。 赵全刚想把“神罚”说出来，又想起最近严打封建迷信活动，他这边说神罚、鬼上身，搞不好那边就封了。 可是这里还没解说像话吗？！这样他跟一个摄像头有什么区别？！ 他只好意思意思地解说助手那奇迹一般的扑腾动作。 无奈水平有限，他甚至想掏出一本《倚天屠龙记》读一下里面的打斗描写了事。 “哎？那两个人是干嘛的？” 赵全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冲到大白鸡旁边，把大白鸡抬走了。 “金……金拱门叔叔和开封菜爷爷把大白鸡抬走了？！” *** 颜夏和顾淮一人抬头，一人抬脚，飞快地把开封菜大白鸡抬了出去。颜夏还抽空拿出铜镜把冲她吐信子的黑蛇抽了。 黑蛇被打懵了，一时都忘记追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小伙伴抬走。 大白鸡天鬼刚从玩偶里钻个头出来，一看这场景，吓得又躲了回去。 直到这时，颜夏还是没感觉到这两个天鬼的恶意。 很玄妙，自从唤醒嫫母以后，她能模糊地感觉到动物型天鬼的情绪。 这两个天鬼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恶意，刚刚大公鸡缩回去的时候，倒是还有点害怕。 所以这俩到底在干嘛？！ 他们抬着这只开封菜的鸡和同样戴着面具的陈曦和王旭会合，又赶紧把人往林老前辈的豪华大厦里抬。 “兄弟们！天啊！金拱门叔叔和开封菜老爷爷，竟然把大白鸡卖给了孙悟空和二郎神！” 赵全大呼小叫地追在他们后面。 第230章 妈的！这次直播值了好吗！ 顾淮看见赵全追过来，扭头就跟王旭说，“你处理一下。” 赵全还看着屏幕，看着其中一个人往他越走越近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屏幕上一水的“快跑”，他还想了一会儿，还要更快？他也没法更快了啊？ 然后，他就被拎了起来，手机也被没收了。 赵全呆滞地看着凑到跟前的“二郎神”，才明白“快跑”原来是这个“快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害怕，就想了起来。他可是在直播的时候被“二郎神”逮住了啊。 所以，他是不是也能混个热搜了？！ 第212章 番外 游神（九） 颜夏和顾淮把开封菜大白鸡抬到一个空房间放好。 大白鸡刚倒地，四肢就开始没有逻辑地疯狂动起来。 颜夏真的只能用没有逻辑这个词来形容。正常人类不是这么动的。但开封菜大白鸡的腰围那么大，人躺着有逻辑地动都比较难起来，更别说是这么没逻辑地乱动。 “人不是这么动的。”颜夏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观察一下人是怎么动的再说？” 大白鸡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大白鸡四肢又开始胡乱地舞动，看得法师们直叹气。 陈曦被这诡异的场面震住了。 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类的四肢是这么有主见的。 “颜老师……”她第一次带了点尊敬地这么称呼颜夏，“这是怎么回事？” 颜夏说，“你们大王附身在这只大白鸡身上了。” 陈曦重复了下，“我们大王附身在这只大白鸡身上了？” 颜夏点了点头，“嗯。” 说完，颜夏也不理她，跟顾淮商量怎么处理。 她刚提出来，顾淮就大声说，“用斩杨刀不就行了？” 颜夏一愣，斩杨刀确实可以，但是那么麻烦…… 顾淮又说，“直接把那只野鬼斩在里面，绝对不留任何后患。” 大白鸡一下子就不动了。 颜夏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她立刻接上说，“看上去也不是坏鬼，真的要杀了吗？” 大白鸡的头疯狂扭动，颜夏觉得它可能是想要点头。 顾淮说，“都附在人身上了，肯定是坏鬼。有些鬼外表仁慈，内藏奸诈，你不要被骗了。” 颜夏说，“那我去准备一下。” 颜夏装作去拿东西准备，一只鸡头鬼鬼祟祟地从玩偶装里伸了出来，探头探脑地看了下，见没人注意“咻”地窜了出来，被一擀面杖划过，就僵在原地。 顾淮迅速点了四根蜡烛，把它圈在里面。 造火牢！ “火牢不造神不伏，造了火牢鬼神惊。存变吾身化为雪山和尚，左手降霜，右手降雪，此火化为万年雪枝条……” 悄悄跟上来的黑蛇急了，看着大白鸡在里面出不去，一头撞了进去。然后，就出不来了。 一鸡一蛇茫然了。 颜夏在火牢外蹲了下来，大白鸡和黑蛇吓得缩成一团。 “你们为什么要附身？是要惩罚他吗？” 大白鸡急忙说出一堆话，“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颜夏沉默了。 没听懂，但是不是鬼话。 颜夏说，“你能不能说标准普通话？” 大白鸡又茫然了，它说，“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还是听不懂，但是颜夏听出来了，发音跟本地土话很像，可能是在说本地方言。 颜夏有些头疼，问大白鸡，“你听得懂普通话吧？听得懂就点头。” 大白鸡点了点头。 “你会不会说普通话？会就点头，不会就摇头。” 大白鸡摇了摇头。 “那好，我问什么你就用点头和摇头回答。听懂了点头。” 大白鸡点头。 颜夏指着现在瘫软在地上的开封菜大白鸡，“你附身是要报复他吗？” 大白鸡拚命摇头。 “你讨厌他吗？” 大白鸡摇头。 顾淮这边已经念完了咒，他也蹲了下来，“它们说的是真的吗？” 颜夏点了点头，“应该是真的。” 自始至终没感觉到恶意，也没感觉到它们有别的心思。 顾淮开始问了，“那你为什么要附身在他身上？是要和他玩吗？” 顾淮指了指那只开封菜大白鸡，大白鸡天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顾淮说，“你能不能说普通话？” 大白鸡摇头。 顾淮说，“你作为新时代的华国天鬼，怎么连普通话都不懂？你还怎么当天鬼？” 大白鸡一脸茫然，它回头和黑蛇嘀嘀咕咕，顾淮被逗笑了。 得，这还是闽都的鬼话，他也听不懂。 大白鸡回头小心地说，“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听不懂。”顾淮面无表情地说。 大白鸡委屈地缩成一团。 颜夏问，“你是要跟这只鸡里面的人玩吗？是点头，不是摇头。” 大白鸡赶紧摇头。 “那你是……要和这只大白鸡玩吗？”颜夏指了指开封菜大白鸡。 大白鸡连连点头。 行，破案了。 大白鸡想和另一只大白鸡玩，这很合理，没毛病。 颜夏看了眼顾淮，眼神示意，这该怎么办？ 第231章 说真的，虽然这只鸡干了很离谱的事，但也没有到必须消灭的地步。甚至因为它够单蠢，还会被常规性地利用。 以前的法师是这么干的，华电工也是这么干的。 但是他们不是本地法师，也不可能真和它们怎么样。 联系闽都的华电工？ 说起来，王旭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这时候，陈曦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颜老师，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大王？” 颜夏说，“开眼很伤身体的，之后有一段时间你会比较容易吸引鬼魂，还是算了。我们能处理。” 陈曦说，“颜老师，我想见见大王。” 颜夏抬起头看向陈曦，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激动，又像是忐忑。 颜夏想了想，是因为闽都人的信仰吗？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供奉的山神其实是存在的？ 但是…… “开眼会很伤身的，你真的要看？” 陈曦坚定地点了点头，“要。” “承惠5000元，你要支付宝、微信还是银行卡转账？”顾淮突然插了一句，颜夏和陈曦都看向了他。 但是顾淮气定神闲的，拿出颜夏的手机，熟练地开锁。 “开眼是要钱的，后果要自负，你同意吗？” 陈曦点了点头，“我愿意。支付宝行吗？” 顾淮沉默了下，说，“行。” 他把颜夏支付宝账号报了过去。 于是很快，颜夏多了5000华国币进账。 顾淮把那只开封菜大白鸡拖了出去，准备把里面的人扒出来，要账。 陈曦看向颜夏，“颜老师，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颜夏点了点头。 第213章 番外 游神（十） 人为开眼，在颜夏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利用天鬼的力量临时调整人体，不管是单纯的生物电或者电化学的改变，反正就是通过这个调整可以看到鬼魂。这种调整本来就对人体健康有损害，还在一定时间内会吸引鬼魂，所以颜夏并不主张没事就开眼。 当初林清质不信她，她也很犹豫，不想给他开眼，让他看见里世界也是这个原因。 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陈曦和她也没熟到这个份上，陈曦有非常强烈的见鬼意愿，颜夏也就同意了。 当然不是直接使用工具，直接的开眼物品根本不存在。像滴牛眼泪顶多就是让你眼睛受到感染或者刺激，直送眼科让你见医生，而不是见鬼。当然，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见鬼的事。因为不是见鬼了也干不出这么神奇的事。 某些植物的叶子是很好的施法承载体，但是现在临时找不到，所以颜夏用符笔将就了。 “……开一开，振开灵眼毫光灿烂透天堂。点开左眼光，看四方。点开右眼光，照阴阳……” 陈曦闭上眼睛，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在自己左右眼睑上点了一下。 听着颜夏念念有词，她很想睁开眼把这词记录下来，但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然后她听见颜夏说，“可以了，睁开眼吧。” 陈曦睁开眼，终于看见了，在四根蜡烛中间的一鸡一蛇。 大白鸡和黑蛇垂头丧气地嘀嘀咕咕。 陈曦跪坐在地上，“大王。” 她用的是闽都话，大白鸡和黑蛇都看向她。 陈曦的表情似哭似笑，“是大王吗？” 大白鸡歪了歪头，看看杵在一旁的颜夏，对着陈曦点了点头。 颜夏说，“为什么要附身在刚刚那个人身上？这回你直接回答。” 大白鸡说，“想玩。我想玩那个穿衣服的鸡。” 陈曦翻译过来，颜夏一阵无语。 真是好直白的想法。 颜夏想了想，又说，“那为什么不碰其他人？” 假如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两只天鬼从来没碰过那些塔骨呢？ 大白鸡说，“林舒说不能碰，碰了会被人用雷劈死。” 陈曦的眼睛都红了，她把大白鸡的话翻译过来。 林舒就是那位老前辈的名字。 颜夏一愣，又问，“那为什么附身在那个……穿衣服的鸡里的人身上？林舒不是不让你们碰吗？” 大白鸡说，“林舒没说不能碰穿衣服的鸡，以前没有的。” 陈曦转译过来，颜夏觉得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颜夏面无表情地说，“不只是塔骨里的人不能碰，其他的人也不能碰。林舒没告诉你，只要碰了人就会被雷劈吗？” 大白鸡吓得缩成一团，黑蛇吐着信子，看看大白鸡的样子，也跟着缩成一团。 陈曦问颜夏，“我能不能和大王说说话？我想问大王一些问题。” 颜夏点了点头。 陈曦看向大白鸡，“大王，你说的林舒，是住在这里的吗？” 大白鸡听见熟悉的口音，把头从翅膀里伸出来，说，“不是，是住在小房子里的。” “那……是不是原先在这个大房子位置上的小房子。” 大白鸡点点头，说，“嗯。可是小房子和林舒一起不见了，现在只有大房子。” 颜夏看着眼泪慢慢从陈曦眼角滑落，她给陈曦递了张纸巾，陈曦接过，笑着道了声谢，但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王，你和林舒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就是有时会和他玩。” 第232章 陈曦再次泣不成声，颜夏只得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陈曦缓了过来，她说，“颜老师，我就是问了下林舒是不是我外公，没什么问题了。” 颜夏点了点头。 不多会，顾淮带着给颜夏的5000华国币转账，还有王旭回来了。 嗯，他收了外面那个人10000块。本来是打算讹上一笔大的，无奈这人真的没有什么钱。 “外面那个鸡，是那个追着我们拍的家伙的助手，就是想黑红一把，不是开封菜的。”王旭还戴着二郎神面具，嫌弃地说，“21所把他们三个带回去调查了，哦，对，他们外头还有一个人。现在要先排除是不是有邪术行为。颜老师你们也知道啦，之前的事闹得华电工风声鹤唳的。” 21所就是闽都的华电工分部。 “开封菜发了声明说这绝对不是他们的工作人员，金拱门也发表声明跟他们无关。21所已经用这几个人的号说了是为热度而炒作，还找了个顶流明星的黑料爆了出去，热搜应该很快就能下去。” 王旭把后续的处理说了一下，又说，“21所待会会来评估引发骚动的天鬼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处置方案。” 颜夏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大白鸡和黑蛇，有些不忍心，但是从王旭的话里也知道这次的骚动影响很不好。假如没有直播还好，但现在这样，华电工是必须介入的。 陈曦忐忑地问，“颜老师，你看，大王也不是真要害人……” 颜夏轻声说，“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只能是有关部门来评估。” 陈曦遗憾地看了眼满脸无助的一鸡一蛇，闭上了嘴。 希望大王能通过评估，一切平安吧。 第214章 番外 游神（十一） 21所的人来得很快。 21所领头的是个笑眯眯的三十多岁男人，姓张，叫张玉湖，是当地福灵坛的人。 双方见过礼，张玉湖就带着人进去了。颜夏和顾淮就坐在外边等着，淡定地喝着茶。王旭也把面具摘了下来，乐呵呵地嗑着瓜子。只有陈曦，坐立不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张玉湖出来了。 张玉湖还是笑呵呵的，让他们把两只天鬼放出来。 颜夏问，“要怎么处置它们？” “虽然引发了骚乱，但是毕竟本性不坏，也没真害死人，所以是进行监控和教育。” 张玉湖介绍了下闽越的情况。 闽越和别的地区比较，天鬼密度要高得多，又以这种实力比较弱的天鬼多见，很早以前就是沟通和教育为主。 没办法，首先，鬼太多了，你就不可能杀光。假如做得太过引来报复，反而不妙。所以即使是几十年前那种特殊时期，闽越跟当地鬼魂也比较客气，只是把那些作恶比较多的天鬼给杀灭了。拉一部分，打一部分。 当然了，他们也不可能管得特别细，人手委实不够，所以会比较依靠民间力量。 这附近一带，以往都是几个月前去世的林舒前辈在照看。几年前他行动不便又痴呆后，本来要派人来处理。无奈这年头民间力量萎缩，华电工也在萎缩，这一带的天鬼又一直老实本分，所以没有进行什么干预，只是定期过来查看。 颜夏问，“你们要怎么教育它们？” 张玉湖说，“上一下通识课。要上语文课，教它们学普通话、汉字，还要上礼仪课、鬼律课……” 颜夏听到鬼律课的时候惊讶了下。 鬼律是指华国鬼律，实际上是华国官方跟本土的顶尖天鬼签订的一些条文，对天鬼的行为进行约束。当然了，普通鬼魂是不指望的了，普通鬼魂基本无法沟通，极端的天鬼都不觉得它们跟自己是同类。 但是就算如此，也是这些天鬼把相关条例向下传播，主要约束自己手下，很少有直接给这种小天鬼进行教育的。 但假如说听到鬼律的时候，颜夏只是有些惊讶，听到后面她都被震惊了。 “还有法理学、宪法学、法律史、刑法、民法、刑事诉讼法、民事诉讼法、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国际法。” 顾淮说，“你这是要一只鸡一条蛇考法考吗？” 张玉湖还是笑容可掬，“天鬼总会碰到莫名其妙的祈愿，还是有必要让它们认识到华国社会是怎么运作的。你们夫人别说现行法律条文，她连这两千年来的律令学都懂。它们只是学一下现行法律法规，不难。” 你也知道那是夫人啊！ 颜夏正腹诽着，张玉湖又说，“假如学有余力，它们还要学下闽南话、福安话、闽北话、闽中话、永安话、客家话、吴语、赣语……” 张玉湖一口气报了一串方言，仿佛在报菜名一样。 除了21所的人，其他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一只从没出过村的鸡要学这么多东西啊！ 颜夏说，“你确定要它们学这么多？它们真学得了？” 张玉湖说，“放心，它们是天鬼，肯定学得会的。” 顾淮说，“你逼它们学那么多东西，不怕它们逆反变坏？” “放心，我们会劳逸结合，绝对不给它们上补习班。法定节假日、寒暑假和双休绝对落实，在这个期间，只要有人陪同，它们去哪都行。也不会拖堂，每天会给它们安排体育课……咳，游戏时间。虽然有期末考，可是我们也会比照人类学生，给它们安排温书假。” 第233章 ……这个期末考就很灵性。从来就只见过鸡娃的，结果你们21所鸡鬼，还是鸡一只鸡鬼一条蛇鬼。 颜夏去解开火牢，两只天鬼还是懵懵懂懂的。 颜夏说，“你们可以出来了。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白鸡伸出爪子试探了下先前的边界，一下子伸过去了。 大白鸡高兴地飞了出去，黑蛇紧跟其后。 颜夏看着在高兴地乱窜的两只，只觉得这可能是它们最后的快乐时光。 很快你们就会遭遇现代天鬼教育的毒打。 下次见面，估计你们就是文化鸡和文化蛇了吧，嗯。 很快，21所的人带着两只天鬼回去了，他们还得对这两只做一个全面的检测。顺带一提，因为大白鸡真的很喜欢开封菜大白鸡，所以玩偶装他们还给大白鸡留下来了。 原本的喧闹回归沉寂。 陈曦有些担心地说，“大王真的行吗？” 颜夏心虚地移开视线，“毕竟是天鬼，应该行的。顶多花费多一点时间。” 天鬼嘛，学上几十年也不成问题吧？就算是这种实力低微的小天鬼，它们能存活的时间也比人类长，能有两三百年吧。 顾淮说，“好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跑长途。” 于是大家都准备回自己房间，可是颜夏被陈曦叫住了。 顾淮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颜夏让他先回去。顾淮点了点头，就走了。 颜夏看向陈曦。 陈曦踌躇了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话问了出来。 “颜老师，你能……让我看一下我的外公吗？” “价钱好商量。”陈曦急忙说，“二十万够吗？” 第215章 番外 游神（十二） 颜夏定定地看向陈曦，说，“林前辈没有变成鬼。” 陈曦说，“你的意思是，外公他投胎了吗？地府的效率还真的有点快。” “不是，他就是没有变成鬼。人是不会变成鬼的。”颜夏说，“鬼是一种自然现象，它们就算长得像人，也跟人毫无关系。它们跟人也好，跟动物也好，没什么关系。人和动物死了都不会转变成鬼。” 陈曦绞住自己的手，“颜老师，我可以加钱，五十万……” “不是钱的问题，是做不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亡者之鬼。”颜夏平静地说，“死去就是死去了，无论是人和动物都不会变成鬼。我们说的鬼，假如这么称呼会让你误会，你也可以称之为灵，可以称之为量子力学。我很喜欢钱，但我不能让你去见不存在的东西。” 陈曦露出了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所以，你的意思是，人死了就是一团烂肉，不会变成鬼是吗？” 颜夏轻声说，“我很抱歉。” 说完，她径直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颜夏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高高兴兴地吃着鱼丸。 闽都的鱼丸也很不错，她觉得很好吃。 王旭问，“颜老师，我们现在出发还会堵车吗？”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掷个圣珓看看？” 顾淮满头黑线地把她制止了，“得了，你别因为这种事去问夫人，小心夫人把你也拉黑了。” 王旭疑问地说，“也？” 颜夏笑了，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淮也没有。 颜夏说，“要不就准备一下吧，我感觉今天应该不会堵。” 王旭说，“好勒，我先去下卫生间。” 前天堵得他对上正常的厕所都有执念了。 颜夏和顾淮先去把水杯装满，泡了茶，准备在车上喝。他们才弄完，陈曦似乎下定决心又过来了。 “颜老师，我能不能再问你几个问题？” 颜夏愣了下，回头看了下顾淮，就对她点了点头。 她们还是避开了其他人。 陈曦今天平静了许多，但她还是问，“颜老师，人死后真的不会变成鬼吗？” “不会。”颜夏坚定地说。 “那……”陈曦垂下眼睛，“我外公为什么在最后那两年总是见到死去的人呢？” “嗯？怎么说？” “他总是说有鬼。”陈曦说，“他会让我躲起来，说有鬼来了。他有时会大喊大叫死去的人的名字，会说你们是不是来接我了。他有时又会说，大王，你又来玩啦。” 陈曦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既然大王真的老找他玩，那死去的人是不是也是真的回来了？” 颜夏说，“可是，林前辈最后两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吧？你们大王真的出过村吗？” 那只鸡，看上去就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颜夏又说，“就算你们大王去过医院，也不能说明什么。人是会产生幻觉的。他并不会一直处于幻觉中，但是真实和幻觉会交替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他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陈曦想起大白鸡说的话。 “小房子和林舒一起不见了，现在只有大房子。” 所以大王，是真没出过村吗？ 陈曦心下一沉。 她应该问多一点的。 陈曦咬紧下唇，颜夏递了张纸巾给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她道了声谢，接过来擦了下眼泪。 “抱歉，颜老师，麻烦你了。从昨晚纠缠你到现在。” 颜夏摇了摇头，“不麻烦，我只是回答了几个问题而已。” 第234章 陈曦盯着手里的纸巾说，“颜老师，你说，既然人死不能变成鬼，人又为什么要把葬礼举办得那么隆重，又还要做那么盛大的水陆大会呢？” “因为活着的人需要吧……”颜夏有些为难地说，她总觉得这个问题回答得不好会导致陈曦崩溃。 人觉得，或者说希望人死了会变成鬼，是因为害怕死亡就是彻底的终结和消失。 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意识到人死后不会变成鬼。 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姑且不论人是不是气变成的，但是确实，他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人从无中来，到无中去，没有一个一直存在的、仿佛没有终结，与宇宙同在的后续。 但是绝大部分人无法接纳这种观念。 因为人最恐惧的是自己的消失，需要解释一个我到哪里去的问题，但是又希望这个答案能让自己心安。 有时，这个答案也同样是希望死去的人能继续和自己同在。 颜夏一开始知道世界上有鬼存在，也寄望于能再次见到养父母。 接纳了他们的死亡，跟知道他们仍然以另一种形态和自己存在这个世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就算无法交流，就算他们跟空气一样无形，就算他们是量子力学，可是只要知道他们依然存在，她就不再只是孤身一人。 这就跟觉得他们只是远行一样。见不到，没有消息，但是你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再见。 但是颜夏这个念头刚起，就被顾淮掐死了。 不存在，人死不能变成鬼。 她第二次接纳了养父母的死亡。但是已经接受过一次，第二次没那么痛苦，只是有一点失落而已。 有人觉得没有鬼魂的存在，人死了就是烂肉的世界是十分残忍的。可是也许真实的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忍的。 真实的世界别说人死了不能变成鬼，连人的付出和努力都不一定得到回报。只要付出就能得到回报，那是游戏的世界。 因为游戏公司需要奖励制度把玩家拴死在自己的游戏里，不管这个付出是时间还是金钱，总之肯定会有回馈。 现实世界才不会给你这种奖励回馈，爱玩玩，不爱玩你就永久地afk。 这世界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生物多。就算人类整个族群都消失了，地球也不会在乎。就算整个太阳系都消失了，银河系也不会在乎。就算整个银河系都消失了，宇宙也不会在乎。 人生而为尘埃，所谓的意义只是自己对渺小的恐惧，是人为的赋予，仅此而已。 颜夏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陈曦，她不认为陈曦真的都不懂。但是懂和接受是两回事。 陈曦笑着说，“是啊，是活着的人需要。” 陈曦的视线转向窗外，“颜老师，你知道吗？我外公的水陆大会花了七位数。” “……嗯。” 陈曦自嘲一笑，“我还以为总算有点意义了，结果孝顺还是一种只是给别人看的东西。” 颜夏上车的时候顾淮已经在等着了。 她在顾淮身边落座，长出了一口气，“累死我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家庭伦理剧。” 她又开始和顾淮嘀嘀咕咕方才的事。 林舒前辈的事，他们来之前就知道一些。无非是林舒前辈的妻子死得早，他一个人把五个孩子拉扯大。林舒前辈并不是很擅长经营，但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五个孩子最好的。 当然，五个孩子，能有多好，这里要打一个问号。 这五个孩子成人后就纷纷外出打拼，独留林舒前辈一人在老家。后来，他么女觉得自己太忙，没法照顾好女儿，就把女儿送回老人身边。 当然，林舒前辈五个子女都相当有出息，赚了很多钱。人后来几乎不回来，可是物质上从来没短过。虽然总是没想过一把年纪的人了会喜欢什么，净是挑贵的买回来。 后来林舒前辈中风，四个孩子都因为忙没有回来，只是请人照顾，并打视频。 陈曦后来放弃深造，回到老家，也未必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但在最后那几年里，林舒前辈其实不太认得人了。顾老爷子作为他的老友，来探望他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认得。顾老爷子自称是自己的爷爷，林舒前辈才恍然大悟。 据顾老爷子说，林舒前辈根本不认得自己那个外孙女，一直管外孙女叫自己小女儿的名字。 只是陈曦看上去也不在乎。 再后来，就是风光大葬。 那豪华的大厦没人住过。 人生前更是明明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但是死后得到了莫大的哀荣。 人人都夸赞林舒前辈的子女孝顺。 可是就这两天的事看来，陈曦显然不这么认为。 “孝子贤孙啊……”颜夏感慨。 “已经算很好的了。”顾淮说，“至少还能赚钱啊。没钱的不也一样没法亲自照顾？林舒前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不是一发病就两脚一伸直接死掉的，或多或少都有这种问题。” 顾淮想了想，又补了句，“但是这么久一次都没回来过，确实过分了点。” 他们感慨了下有钱人确实难以理解，就开始说21所的小话，连王旭都忍不住加入。 第235章 这次回程确实很顺，没有堵车。运输的书籍、法器也成功全部运回。 书籍的副本，顾老爷子很干脆地捐给了78所。至于原本？当然自己留着。 至于法器么，顾老爷子还是暂时收藏着。 没几天，又双若缀到开工的日子，再接着，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颜夏有时候看着班上的学生，都会恍惚想起闽都那只大白鸡。 也不知道鸡会不会被强迫上美术课。 就在开学一周后，颜夏收到了陈曦寄来的肉燕。 说是谢礼。 有什么好谢的呢？她明明什么都没干，甚至没能安慰她。 顾淮却直接开始搜肉燕怎么做。 “管她呢。会答谢肯定就是想通了。今晚就吃肉燕，你吃不吃？” “吃！” ——游神番外完—— 第216章 卷末一些唠叨 这一卷的boss，在定下设定基底是中古和上古典籍的时候就想好了。 我不喜欢让主角变成上古xx，个人很反感这种设置。人就人，不要瞎扯神或者神兽，这样一来，我就觉得整篇文都充满玛丽苏和龙傲天的yy，我受不了。但是让主角跟一些已经消失的传说接触，我还是愿意写的。 土地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存在，不同地区、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想像。土地神在后世一般说不上恶神，或者说没明确说善恶，但是先秦确实更奔放一点，他们的土地神可能是恶的。 《周礼》里，就说过夏至那天，要祭拜地祇和物魅，以消除灾荒和瘟疫。这里的物魅就是一尊恶神。和祂并列的地祇的善恶就不好说了。 这里的地祇指的就是后土，但是后土的形象也是经过演变的，但是祂没有明确当过恶神，只能说是一种推测。 但同为土地神的土伯不一样，土伯是非常明确的恶神。 土伯在楚辞里的形象就是个吃人的怪物。我想要一个大家都觉得陌生的boss，所以选择了土伯。 也因为陌生，所以不会被一些现代发明的设定影响，我可以自己写。 何况土伯长得怎么样就一直就有争议。 “土伯九约”这一句怎么理解，反正自东汉以来，都认为是形容身体，或许是身体的形态，或许是有九条尾巴。但是现代先是某位郭姓大手认为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约”应该就是约束的引申义，所以是绳套。先前有猜到是土伯的朋友贴出来的楚辞片段，底下解析就用的这个版本。之后就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都有了。 我见过有认为这个“约”是矛的意思的。因为曾侯乙的棺材上有画持武器的怪兽，虽然跟“九”没有任何关系，也对不上任何东西，但是他觉得土伯在幽都，所以棺材上的就是土伯，所以“约”就是矛。 由于这互证太离谱，我都不想吐槽。后来我看到一个版本的《楚辞》注释还用了这个，整个人都老人地铁看手机.jpg。 当然了，最离谱的莫过于认为这个“约”是胎的意思，所以土伯九约意思是土伯怀了九胎。理由也很好笑，因为后土是女性神，土伯他认为肯定是后土的男性化身，所以这个“约”必然是胎的意思，为了保持它的女性神特征。 我都想说，你有没有想过，后土是中原地区的信仰，土伯本来就局限在荆楚，为什么土伯一定要等于后土啊？就算是后土的男性化身，你怎么能直接跳到是九约就是九胎去的？后土也没有任何怀孕的形象好吧？ 以上都是学术论文，我就不说什么坏话了，人家起码是发表了呢。 也幸好这些理解都局限在学术圈，否则来几个出警的，我都要翻白眼了。 土伯九约我设定是九条触手，因为位置关系，别人以为是尾巴。这么设定也是因为玩了克苏鲁的梗。 跟土伯相对的就是嫫母。 唐朝，认为方相氏始于黄帝其中的一位妻子嫫母。嫫母的形象也非常接近于巫。 汉代的画像砖里，基本上表现大傩和驱鬼仪轨的画里，驱鬼的也不是黄金四目的方相氏，而往往是一头熊。有时是大熊，有时是小熊，有时熊会拿着武器，反正熊在和恶鬼搏斗。 有学者认为，这可能和对熊的崇拜、对嫫母的崇拜挂钩。因为他们认为嫫母可能来自于对貘的崇拜，而貘是一种长得像熊的镇邪神兽。 而貘是什么一直存在争议，只有一个似熊非熊的记载。现代经常解释可能是大熊猫，但是随着本土貘类动物的化石出土，这件事就成了悬念。 商周时期，我们本土有很多我们现在已经见不到的动植物，甚至很多东西，在汉朝已经非常罕见，所以汉朝人都没怎么见过，甚至他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能靠前人书籍勉强注释。 例如兕是什么东西，其实有非常大的争议。理解为犀牛的一种，只是因为有犀兕并称，但是兕本来也不只和犀牛并称，还有虎兕的并称呢，怎么不说兕是一种已经灭绝的老虎呢？ 但是我写的是小说，不用这么讲究，所以跟汉朝画像砖相对，令方相氏对应的是一头巨熊。 至于为什么叫它嫫母？ 因为涉及我另一个一直似乎没法在文里插进去的设定。 就是天鬼接受人类祭拜以后，有鬼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有鬼的名字跟它最早或者最重要的巫相关。 巨熊的名字跟它最早也是最重要的巫相关。方相氏的打扮实际上是延续它最早的巫嫫母，它接受的供奉就是自嫫母开始的这么一群人延续下来的供奉。 第236章 这篇文人死后不能为鬼，也没有转世，只有作为人的文明本身的延续。这是古老的文明的传承，这头被称为嫫母的巨熊本来也是远古的遗物。 嫫母本人已经作古数千年，可是巨熊留存到了现代，直到夏夏将它唤醒。 颜夏这个名字，其实也是跟方相氏有关的。 我是个取名废。我有了大纲以后就在想取哪个名字。恰好想起颜之推那个很好笑的你们算不准是因为你们废，i can i up，我自己也算不准，我发现是教科书不行。 夏夏恰好是有卜算天赋，所以取了颜为姓。颜也很合适一个女频女主。 夏是因为方相氏。 因为周礼里，官僚系统分为天、地、春、夏、秋、冬六个系统，职责是驱邪的方相氏属于夏官。所以取名为夏。这是因为方、相和熊这三个字用在女主身上都太奇怪了。 而且，这里还涉及鬼节的概念。 在汉朝，没有中元节的概念。中元节并不是什么自古以来。实际上这是结合了汉朝开始的伏日跟唐朝盛行的佛教盂兰盆节，发明出来的节日，比起前两个节日，对我来说就是晚近。 《汉官仪》里记载：伏日万鬼行，故尽日闭户，不涉他事。 这里伏日指的是初伏入伏那天，也就是夏至后第三个庚日。 从初伏到末伏，就是我们熟悉的三伏天，这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中元节实际上也经常落在三伏里，中伏和末伏多见。 为什么会认为伏日万鬼行，其实就是因为汉朝认为鬼属于阳，是阳气所化，所以三伏天这个最炎热的时间段是鬼魂肆虐的时候。 某教后来认为鬼属阴，但是三伏为阳气最炽热的时候，就算有阴阳转化，这也不是万鬼出行的理由。我觉得就是中元节沿用汉朝官方祭祀规则时，没考虑过里面的逻辑问题。它不是原生的，是借用的，所以水土不服。 颜夏就是炎夏，刚好跟我主要依据的时代的鬼怪肆虐时节对上了。所以这是她的名字。 当然了，一开始我用中元节的概念，实际上是因为当时想到大家不熟悉，所以用一下中元节前后这个概念。 后来因为被……骚扰得太烦，我决定还是用回伏日的概念好了，也在这里解释一下，懒得再和某些人掰扯。 至于她养父母的名字，其实比较儿戏……因为是我确定她名字之后，懒得取姓，用她名字拆了以后，用起名软件起的……结果是我自己也要翻角色设定笔记才记得他们叫什么。 生日也是这么推过来的。 她出生在小暑嘛，在三伏天之前，但很快就要入伏。经历了一开始平静的生活，就要面对鸡飞狗跳的鬼怪。 后来有读者说看到另一篇真假千金文女主也叫颜夏，感觉都混乱了。 我觉得同名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也不是特别罕见的名字，我想了那么多只是因为我是起名废而已，就是因为平平无奇才需要赋予意义。 但是我确实没看过这篇文。 然后再说下吧。基本上隔两天就有人跳出来指点江山，包括宗教的，包括来审判我厌女的。老实说，真要我说，跟我掐宗教，掐是不是渎神的，态度也比后者好点，因为后者骂了不止一次让我去死。 我经常怀疑是不是有人把我挂在某些群里了，否则不会经常一下子来一波一起骂。 我一开始无所谓，看多了心态也不稳，所以骂得太离谱的我直接就删了，还有该拉黑的拉黑。剩下的都是搞不到我心态的了。 当然了，这文也被举报得我很烦。还好我这文大体上比较节制，所以基本上是修改，没有被直接下架。 但是确实心态比较崩，第二卷本来还有好些想写的东西，但最后还是没写。这文后面的支线，应该也是基本砍了，写完主线就是胜利。 明确砍掉的支线：失踪已久的四哥。 四哥本来还有故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太远了。但第三卷可能会提一下吧，四哥会进华电工总部的。他跟恐怖游戏里的人类学家一样，假如当地有邪术活动，他都能精准碰上。他连随便去路边摊挑东西，都能精准挑中这种相关的东西。 这是称号人类学家的力量。 所以华电工总部惊为天人，赶紧招进去了。 明确在正文砍掉的支线：非人类非鬼魂的智慧种族。 本来是想写鲛人和老物精的，但是这么一来这文起码能写到百万字去，还是算了。但鲛人可能会在完结的时候写一个短篇番外，这个故事会很完整。 不过这里的鲛人跟别的文里的会不太一样。毕竟我对鲛人和人类的爱情毫无兴趣，我想写点别的，也会写历代鲛人的认知。我并不想写网文里的鲛人就是了。 老物精我可能会在完结后挑我很喜欢的写短篇番外，目前觉得顾老爷子年轻时的一个故事比较合适。 林娇娇和苏小小本来还有支线，但是也不会多提了，但是林娇娇涉及主线部分还是会写的。苏小小很遗憾地只能当纯粹的花瓶写，本来她还有别的戏。 好吧，今晚还有一章。开始新一卷的故事，就这样。 第217章 第1章 苏小小和沈白 颜夏很是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 沈白和苏小小都进了华电工夷安医院。颜夏也受78所邀请，去看过这对倒霉的甜宠文男女主。 苏小小胳膊已经被接上了，虽然那天被那样搬来搬去，可是她恢复的速度飞快，还没留什么后遗症。真不愧是甜宠文女主。 第237章 颜夏也不清楚苏小小的命禄有没有折损。 因为苏小小好像本来家庭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现在她的命禄确实也比较单薄，但怎么说呢，起码也是分分钟几分钱的水平，还是有工作有收入的。 苏小小现在终于清楚所谓的社婆婆根本不存在，她是被恶鬼利用了。 “那……车祸那一家人……是不是被我连累了？还有冯哥……小轩……还有我之前打过工的地方……” “别想太多，”颜夏安慰她，“不是你的错，是恶鬼的问题。” 苏小小似乎还是不太能走出来。 颜夏跟78所说了下，让他们去找心理医生介入。 至于沈白，他的命禄也没有之前耀眼了，他不再那么像柯南里的标准小黑，轮廓进一步显现出来。 颜夏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小黑正准备修炼成人。 但就是这样，沈白一个人的命禄，就能比他们旃然派全派加起来的还强。 毕竟旃然派还在工作的都是分分钟才几毛钱的辣鸡，而沈白是沈氏集团的总裁，好歹经手的生意也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 当然，沈白没什么大事。甚至颜夏去看他的时候，他也规矩了很多，没有那么异想天开。 但是他们还是交换了微信。 没办法，虽然大老板很有钱，但大老板也很怕死。经历那么一出生死劫，沈白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内行人给予自己指引。 这个内行人当然不会是指78所。沈白不觉得自己的一些私人事务还能劳烦他们出马。 当然也不是颜小姐的男朋友。沈白觉得，他之前追求颜小姐的行为已经充分得罪了这个小气、抠门的男人，不被下咒已经万幸。 所以，当然是颜小姐了。 虽然夫妻是做不成了，但是合作伙伴也是可以的。 经过78所解释以后，沈白非常清楚当时有多危急。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颜小姐还奋不顾身地救他，没人比颜小姐的人品更过硬的了。 以后有什么事就请颜小姐去看看，价格合适应该没问题。 沈白后来也见过几次苏小小。 沈白其实有点怵苏小小。 讲道理，那天她那么诡异，是个人都怕，没看到那天78所的工作人员都被她吓得屁滚尿流吗？ 他们还是专业的。 沈白自认是个普通人，还被挟持过，近距离直面苏小小，他看到她就害怕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颜小姐说苏小小当时是被控制了，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害怕苏小小。 所以沈白在散步的时候遇见苏小小，都有些僵硬。 他看见她，手腕和脖子都疼得很，还有种窒息感。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拽过那扇门的时候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看着颜夏对苏小小的态度，沈白非常知情识趣地尽可能作出友善的样子。 不友善不行。 颜小姐好像把苏小小和恶鬼分得比较好，对苏小小相当友好。78所的人好像也一样。 这帮里世界的人都是这个态度，他要是表现得太过，搞不好会给他们留下坏印象。 更别说，自己当时上钩，还被颜小姐的男朋友评价为色欲熏心的下场。 沈白当然是不太愿意承认的，他当时根本没想过要跟颜夏要有什么亲密接触，只是普通交往而已。 但是因为这个评价，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一段时间是不太对劲的。 所以他要表现得好点。 还有就是，再怎么着，苏小小都是他们公司的实习生。 现在等于是实习生下班的时候被歹徒挟持了，他作为老板，要是太冷漠，感觉这帮里世界的社畜看他的眼神会更不对。 倒是有一天，颜小姐跟他说，“你要是很害怕的话，也不用那么努力的。” 刚刚努力友好地和苏小小打完招呼的沈白笑容僵住了。 他讪讪地说，“你看出来了啊？”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你笑得太勉强了。”颜小姐指挥他转来转去，帮他进行检查，“小小也看出来了。她都尽可能不在你面前出现了。要不是今天刚好你们都要检查，她才不会跟你碰上。” “……是这样吗？” “嗯。”颜小姐又拿出一面铜镜，对着他照来照去。 “碰上这种事，普通人见到诱发那个场景的人或物，是有可能长期都出现恐惧的。你是个好人，但是你这么害怕，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友善。你这样，你和小小都很难受，何必呢？” 颜小姐在一张表格上打勾，然后签上名字，示意他检查结束了。 颜小姐离开的时候，忽然跟他说，“其实，我因为撞鬼的事，至今不是很敢独自回我自己的家，一定要人陪着才行。” 沈白愣了下。 颜夏说，“我虽然学了这么多东西，但是因为最初的经历，还是对那个环境有阴影。这都是正常的，不用忍着。我已经跟78所的人说过了，他们会对你们进行心理干预的。” 沈白诚恳地说，“谢谢。” 他目送着颜夏离去，隐约地觉得有些什么东西确实放下了。 她真的很好，可惜他们确实没有缘分。 沈白收到通知，再检查完一次，他就可以出院了，以后每月要定期回来检查。 他关心了下，是否有专人对他进行保护。 78所表示，出院后半个月内会有暗地里的保护，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撤了。 第238章 沈白都想问的，我能出钱雇佣你们给我点对点保护吗？ 但是考虑到这个机构的存在连他之前都不知道，就知道这个想法是做梦。 还是回头问下颜小姐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玄门保镖吧。 在出院前一天，沈白在检查的时候再次见到苏小小。 苏小小见到他还有些僵硬，但是很奇妙地，他情绪稳定，也不觉得她有多可怕，已经可以很好地和她打招呼了。 第218章 第2章 林娇娇的桃木世界 不知不觉已经迈入了九月，又到开学的时间了。 颜夏的想法是：这个破班真的不想上了。 这个暑假她就没怎么闲着，但是钱赚得多啊。光是接78所画符的活，分成之后她可是拿了45万，这比她三年工资还多。 但是这种话也不是常有，在十二中的工作却是十分稳定，所以还是得好好上班。 他们已经成功搬了校区，原校区由78所派人监管。 虽然之前就知道78所肯定不会不管这个鬼域，毕竟这里师生加起来几千人。要知道3号线这么繁忙的地铁线路，因为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半是地铁鬼域运行时间，所以现在3号线运营时间愣是调整到了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半。 但是之前78所真的穷到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要被关门了，加上换个校区这种事实在有点难搞，所以她六月的时候已经在考虑辞职了，大不了去78所当临时工过渡一下。但是78所跟她说会把所有人搬走，所以她辞职信没交上去。 当然了，她是没想到，78所还能把十五中的新校区划给他们学校用的。 原来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十五中这个新校区可是建了好几年的，之前还到处宣传，现在黄了。据说政府要给他们补偿一块地，再建一个校区。 想起九运花园那个没使用多久的绿化花园，颜夏默默为夷安市政府点了根蜡烛。 一个校区，这里得有几个亿吧？ 但这事她某次给沈白检查的时候感慨了下，新闻里沈氏竟然就把他们新校区的钱给补了。 至于沈氏具体又得了什么好处就不知道了。 啧啧，沈总真是见缝插针。 现在颜夏上班比以往要远一些，但是也就是提前一点上班的事。虽然工作日静功修行时间缩短了，但是这本来就是水磨工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安全更重要一些。 何况她可是有双休、有寒暑假的，时间不比那些996上班族充裕多了？ 更何况，她现在杂活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校领导现在见到她都笑容满面，还非常客气，以前会指派给她的杂活，都指派给别人了。 这学期一开始她是半点杂活都没有，但是看看觉得不对，从校领导那边打探到说是有人关照过，还是主动要求接了一些。 太闲也很招人恨。这关照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要是哪天消失了更麻烦。 和光同尘，和光同尘。 遗憾的是，鬼老师没跟过来，她留在了原校区。一开始被她吓得要死要活，现在见不到还怪想念的。这个新校区都是些游魂，现在见到她都绕道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驱了。 但也因为这样，颜夏产生了生活十分平静的错觉。 这是这一年来，她难得的清静。 这一年来，先是被林家认回去。虽然血缘上算是亲属，但是一开始真是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得罪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何况除了一开始提的那么一下，后面林家根本没打算在法律上把自己认回去。 根据林娇娇说的，这里明明有很大操作空间，可是林家既不打算了解她的想法，也不打算把她认回去，甚至没再提过，应该就是对自己没什么情意可言。 现在回头想想，尤其是林仪景那个态度，搞不好哪天她就因为裙子长度不对，不合周礼，被处置了。 至于后来……那更鸡飞狗跳了。 颜夏都不知道这大半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好像见招拆招，也过来了。 尽管她始终不知道，这不同世界之间的战争，要怎么样才算赢。 她直觉苏小小的世界已经沉寂了，但是林娇娇那边…… 颜夏皱起眉，她很难形容，总觉得理论上是输了，但是背后的存在似乎不太死心。 林娇娇又懒得要死，让她动一下跟要了她命一样。 林娇娇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人类就是这个速度还是女主光环，反正跑跳现在毫无问题。 一开始颜夏跟林娇娇说她要做好准备，她算到她后面会有危险，林娇娇还让林仪景帮她找了一整个团队协助。但是训练了没两天，林娇娇就只会可怜兮兮地跟她打视频说“姐姐，我们不练了好不好”。 颜夏都被她气笑了。 现在是谁需要练啊？这是为她练的吗？ 林娇娇背后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强的时候都没能搞死她，现在似乎也没过来打扰。 颜夏好几次都算到后续林娇娇会有事，至于她本人倒没什么问题。可见那东西搞不定她，就回头处置林娇娇去了。 林娇娇现在不做准备，是准备到时候等死吗？ 说起来这个，林娇娇听说桃木对鬼魂有克制作用以后，竟然用桃木打了个箱子，准备晚上躺进去睡。 林娇娇甚至还让人在她脸那里开了个小窗，好给她透气。 第239章 林娇娇跟颜夏炫耀她这个“睡箱”的时候，颜夏就觉得离谱。 这个……是棺材吧？ 还是有个瞻仰遗容的小窗的棺材。 颜夏盯着那个棺材好一会儿，问林娇娇，“要是鬼控制人把你这个箱子钉住怎么办？” 林娇娇清澈而愚蠢地“啊”了一声。 颜夏说，“鬼魂不只是能直接对你造成伤害，也可以控制别人伤害你。” 这种鬼魂理论上很罕见，但是颜夏这半年来见过好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气复苏，连土伯这种上古恶鬼都出现了。鬼知道后面还会出些什么东西。她都怀疑以后附身是她们要遇到的鬼魂的标配能力。 颜夏说，“桃木要直接接触鬼魂或者说穿越它们所在空间才能造成克制。但鬼魂控制人不一定需要直接接触到桃木，它们只需要控制人脑。你想想，你睡在里面，鬼魂控制几个大汉闯进来，把你的箱子钉死，然后拴上重物，把你扔进海里……” 林娇娇想想，打了个哆嗦，赶紧把那个棺材扔了，生怕哪天睡在床上都被人抬进箱子里钉死。 当然了，这没能阻挡林娇娇对桃木制品的癖好。 颜夏送的桃木手串，绝不离身。 戴的项链，都是桃木雕的珠子。 发夹，桃木的。 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穿木屐，还是桃木的。当然，出门不会，因为颜夏跟她说过短跑的重要性。 林娇娇甚至弄了个桃木壳子的头盔，想着出门的时候戴。 颜夏说这样看上去有点精神过头了，但林娇娇还是坚持，并表示要不是太夸张了，她甚至想弄个桃木全身甲，出门就穿上，里面再穿庆典送的文化衫。 至于房间？ 床啊柜子啊什么的，都换成桃木的了。庆典送的小夜灯就放在桃木床头柜上，安心。 墙上挂着的画啊什么的都扔了，换上桃木剑、桃木刀、桃木十字架之类的。她的摆件也全换成了各种各样桃木雕的。 连秦羽知道她现在喜欢各种桃木制品，送礼物都会送桃木的。 颜夏觉得这些卖桃木制品的商家，大概爱死了林娇娇。她这个消费简直非比寻常。 但是林娇娇桃木搞得特别积极，锻炼那就不怎么积极。被颜夏说过一次以后，她倒是不敢说不练了，只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 可能，这就是另一种的差生文具多吧。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别人的生活，颜夏自己的生活很平静。 感谢宋初雪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也许还是因为娱乐圈距离她实在太远了。而且她根本不认识那位虐文男主薛云廷。 就这样，日子过得很顺利的时候，林宵晖发了个信息过来。 “夏夏，这个周末你有没有空？” 第219章 第3章 家庭小聚？ 收到林宵晖的信息时，颜夏刚在学校的教师午休公寓躺平。 她缓缓打出个问号。 二哥不是结束那个破恋综的拍摄一段时间了吗？怎么还留在夷安？ 颜夏谨慎地说，“我不知道顾淮有没有什么安排，他比较喜欢惊喜。” 但是节假日的安排，有的话早就说了。 都是社畜，搞什么临时约会惊喜？78所一个电话打过来，问要不要兼职，要没先约好，你让对方去兼职呢，还是不去兼职呢？ 但是可以这么敷衍林宵晖。 颜夏问，“二哥有什么事吗？” 林宵晖说，“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要是你们周六晚上没什么事，我想跟你们约个饭。” 这也不是不行。 颜夏跟顾淮说了声，顾淮那边回了个没问题。 颜夏跟林宵晖说，“我问了下，那天没什么安排，可以的。” 接下来林宵晖竟然还主动说他来接人。 “那行，周六下午四点，我开车去接你们，就在小区西门那里。店比较远，开车方便一些。” 颜夏震惊，这还包接送的？ 她一再确认，这是又拽又傻的二哥，而不是三哥。 颜夏把林宵晖的回复转发给顾淮，忍不住问他，“你说，二哥是不是吃错药了？” 顾淮飞快地回了。 “我觉得可能是别有居心。” 颜夏一看就笑了，“他能对我们有什么居心？” “说不定想给我们求个全家合符呢？” 颜夏差点笑了出声。 那怎么可能？二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法师。 到了周六那天下午四点，颜夏和顾淮准点到达小区门口。林宵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没见过的车，是二哥自己的车？ 颜夏再看了眼，也认不出是什么牌子。 顾淮看了眼说，“国产的。” 他说了个牌子，颜夏听过，但毫无研究。 林宵晖摇下窗说，“你们坐后面，还有人要接。” 颜夏本来也没打算坐副驾驶座，只觉得林宵晖大惊小怪。 不过今天原来是家庭小聚吗？那就解释得通了。但也没听说三哥要回来啊？ “二哥，还要接谁啊？三哥？” 林宵晖发动汽车，说，“不是。老三又没回来。” “那是……四哥？” 颜夏猜了下是不是林玉弓。 听说四哥已经在帝都找到工作，不打算读博了。这个消息都快把现在还待业中的五哥气死。 第240章 “四哥是回来玩一下的吗？”颜夏问。 林宵晖有些诧异，“怎么会是老四？他不是刚入职吗？” 颜夏问，“那到底是谁？” 她敢打赌不会是五哥。要是去接五哥，二哥肯定要她坐前面。 林宵晖咳嗽了两声，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颜夏和顾淮对视一眼，开始在微信上静悄悄交流。 颜夏：“他不会是想跟我们求桃花符吧？” 顾淮：“我觉得像。” 顾淮：“不过也有可能是想求男人与女朋友合符。” 男人与女朋友合符，从名字就知道这是历史不过数十年的灵符，实际上是夫妻合符的变种，不过妻子变成女朋友而已。 顺带一提，为了顺应lgbt的潮流，李秀兰在几年前还发明了“男人与男朋友合符”、“女人与女朋友合符”、“跨性别者与伴侣合符”。 别说，这几种和合符在李秀兰的网店里还卖得挺好，是旃然派沉寂的十年里销量最好的灵符。 当然了，这种和合符并不能真控制对方的情感，只能说通过不知道原理的量子力学，不知道是改变了外激素的分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总之可以让对方看你顺眼一点。 当然了，对方真的不喜欢你的时候，不管你怎么改变也没用。顶多，可能拒绝你的时候温柔一点，跟你说你是个好人，而不是直接骂你癞蛤蟆。 颜夏想了又想，林宵晖好像之前也没有这个对象。难道…… 虐文剧情要开始了？！ 他要去接宋初雪？！ 颜夏开始疯狂回想虐文的剧情。 宋初雪和二哥那个分身的剧情是怎么样的来着？ 宋初雪被薛云廷伤透了心，让影帝常仪见到就十分怜惜，处处维护她。薛云廷大吃飞醋，更虐宋初雪，“常仪”更加怜惜，以至于希望可以永远保护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颜夏梳理了下剧情，小心问，“二哥，你要去接的是不是……” 顾淮突然小声说了句，“怎么到了这里？” 颜夏往外看了下。这景色确实很眼熟。 她有些困惑。 宋初雪也住在这里吗？她可是个小花啊？这么平平无奇的小区？ 她正想着，林宵晖已经把车停好了，紧接着就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你下来吧……嗯，我已经接了他们了，直接过去就行。” 林宵晖挂了电话，竟然一脸傻笑地下了车，站在外面等。 没多会，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下来了。 林宵晖慇勤地开车门，甚至还细心到拿手挡住车门上框。 颜夏打出一串问号。 连顾淮都没这么细心过！ 那个女人道了声谢，一弯腰进来了。她冲着颜夏眉眼一弯，“师……” 她再一看颜夏他们看她的表情，完全不像先前就知道来的人是她的样子，立马改口，“师弟、夏夏。” 颜夏露出一个笑容，“清歌。” 顾淮也笑了，“师姐好。” 林宵晖带着个傻笑上车，“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偏，清歌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不用了。” 颜夏看着林宵晖对谢清歌那个慇勤的样子，施施然地打开微信，敲顾淮。 “你说，我要是卖桃花符给二哥，多少钱合适？” 顾淮想了想，回道：“可以试下叫价十万。” 颜夏瞪大了眼睛。 十万？！ 会不会叫得太高了？！她以为一千就已经很疯狂了，这还是建立在二哥人傻钱多的基础上。 但是待她抬头看见林宵晖那个不值钱的样子，瞬间觉得…… 其实十万，也不是很贵，对吧？ 第220章 第4章 二哥的春天 颜夏开始思考一件事。 二哥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吃饭？不会是打算把他们送去卖了吧？ 她眼看着林宵晖开车出了夷安市区，又眼看着他往山旮旯里钻，有些路她都怀疑是不是要把车刮花了。要不是开车的是二哥，她又一再确认他没有被鬼魂控制，她已经要动手了。 最后，大概六点多的时候，车在一个叫“老中青农庄”的地方停了下来。外面的车还不少，粤a粤b粤e粤x粤s都有。 颜夏看了看这几种车牌各自的数量，尤其是x的，倒是确定这家店会好吃。 颜夏和顾淮又看着林宵晖慇勤地给谢清歌开车门，都觉得他这个样子太不值钱了点。 顾淮问颜夏，“你要我帮你解安全带、开车门吗？” 颜夏一秒回答，“不用了。” 不过颜夏还没问谢清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林宵晖的话太多，她都不好给谢清歌发微信。 林宵晖在这家店已经定了包间，林宵晖还是急忙让谢清歌先进，搞得谢清歌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颜夏，只好硬着头皮先进去了。 颜夏抓住要跟进去的林宵晖的衣袖，“二哥，你和清歌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约她和我们一起吃饭？” 林宵晖空白了一瞬，“我没跟你们说吗？” 颜夏说，“你什么都没跟我们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林宵晖想了想，说，“好像是没有。” “咳。”林宵晖清了清嗓子，“这个，小妹，二哥恋爱了。” “看出来了。” 林宵晖说，“但是她还没答应。” 第241章 “然后？” “我想约她出来吃饭，但是怕她不答应，你们跟她熟嘛，我就约了你们。” 颜夏说，“那你可以先跟我们说啊。” 林宵晖说，“我怕先说了你们也不答应。” “那我们上车以后你可以说啊。” 林宵晖说，“今天有点激动过头，就不记得说了。” 他一直在想谢清歌，哪里有空跟他们解释？ 颜夏深深地看了林宵晖一眼。 确认过眼神，这就是二哥会干的事。 林宵晖有些期待地问，“你们会帮我的吧？小妹？妹夫？” 顾淮冷不丁地问，“二哥，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的名字吗？” 林宵晖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指着颜夏回答，“颜夏。” 然后他指向顾淮的时候，忽然不太确定了。 他叫什么来着？ 但就算记不太清，林宵晖还是自信满满地说，“顾准。” 颜夏发出奇怪的闷笑声。 顾淮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哥，我叫顾淮，三点水的淮，淮河的淮。淮河是华国南北分界线秦岭-淮河的那个淮河。不是准备的准。” 林宵晖有些尴尬，说，“我开个玩笑。” 顾淮笑了，“没关系。” 林宵晖又问，“那你们会帮我的吧？” 颜夏说，“那你要我们怎么帮？” 林宵晖卡壳了，说，“你们见机行事就行，不要拆台。” 颜夏和顾淮都“哦”了一声。 待林宵晖也进去了，顾淮说，“我看那桃花符还是别卖了。” 虽然本来也是开玩笑，但是颜夏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们卖灵符也要口碑的，尽量别卖一看就知道没用的。”顾淮摇了摇头，“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还大。我猜师姐不会想来段跨物种的恋情。” 进去以后，林宵晖正在给谢清歌看菜单，问她想吃什么。 “这里的乳鸽不错，鸡汤也很好。” 点菜当然没有颜夏两人什么事，顾淮干净利落地给两人烫碗筷，颜夏就继续对林宵晖进行观察。 所以二哥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好像一个舔狗啊。 他不是还跟三哥说不能将就，要找就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吗？谢清歌好像完全没表现出这种意思吧？ 谢清歌好像也不是很习惯这种场面，意思意思地点了脆皮乳鸽，后面都是林宵晖在点。 服务员上来的时候，林宵晖理所当然地把纸巾退了，“我们不要纸巾，退了。” 颜夏看着就想，幸好谢清歌也是南粤人，要是换个地方的姑娘，被带到这种地方吃饭，男方还先退纸巾，直接就被下头了。 林宵晖也想给谢清歌烫碗筷，但是被谢清歌婉拒了。 接下来，颜夏和顾淮埋头苦吃，任由林宵晖自己独自发挥。 不过二哥的味觉还是正常的，点的菜都不错。 最好的还是鸡汤和脆皮乳鸽。 鸡汤很甜，非常好喝。 脆皮乳鸽光看外表就觉得烤得好，色泽红亮，入口会这判断一点也不错。皮很脆，肉很嫩，肉汁非常浓郁。 颜夏只是吃了一口，就知道为什么林宵晖点了那么多菜，还要点两个乳鸽了。 确实好吃。 她也稍微看了下这家店的价格，还挺实惠的，要是有车的话，她和顾淮也可以不时来吃一顿。 席上，林宵晖一直和谢清歌说话，内容五花八门，但是颜夏听出最关键的一点了，林宵晖想让谢清歌当自己的私人化妆师。 这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吃撑了的颜夏一边喝茶一边想。 颜夏看林宵晖还有很多话要和谢清歌说，就干脆出去上个厕所。 估计还要很久呢。 可是她才出去没多久，谢清歌也跟着过来了。 颜夏有些惊奇，“你怎么也出来了？二哥没跟着？” “……我说我上洗手间，他要跟过来就是变态了吧？” 那也是。 颜夏和谢清歌一起往洗手间前进，谢清歌长舒了一口气，“先前你二哥那边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因为大家都在忙九运花园的事，我也就没说。后来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第221章 第5章 谢清歌与林宵晖（一） 谢清歌参加的那个破恋综，几集以后就开始投谁是狼人，也就是谁是无心恋爱的搅屎棍。 很快，谢清歌就被投了出去。 无他，她演得太不好了，节目组的意思。 行了，小谢你回台里工作吧。 谢清歌简直松了口气。这破节目真是哪哪都让她不舒服。尤其是那几位男士吧，有两位没事就盯着她腿和胸看，她很想直接梆梆送他们两拳。 要不是这是工作，她真的已经上手了。 一被节目组送走，谢清歌就马不停蹄地回到电视台。然后就，某天下班的时候在电梯里碰上了林宵晖。 林宵晖好像还认出她来了，并看多了她几眼。 谢清歌也忍不住看多了林宵晖几眼。 没办法，林宵晖身上吊着个随便长长的厉鬼，她忍不住。 她想起小师叔这位二哥之前的遭遇，也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东西。 但是小师叔不是还专门给他画了符吗？林家几兄弟的符可是小师叔亲自画的，效果比他们画的要好。 第242章 “常老师，你……有没有戴护身符？” 林宵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从来不戴那个。” 怪不得。 谢清歌笑了笑，“是吗？我觉得市庆送的护身符挺好的，常老师你平时戴着挺好的。” 林宵晖只觉得这个有点眼熟的人很奇怪。 他戴不戴护身符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是市庆送的符？ 自从知道老王是间谍以后，他对收到的礼物都比较谨慎。 谁知道哪份礼物会有问题？他帝都家里都被有关机构清了一遍，吓得他要死要活的。 虽然老三说市庆应该没什么事，护身符是政府举办的庆典送的，也能戴戴。 但是这礼物是政府集体送的，他放家里还行，但是让他随身携带？还是算了吧。也就老三问到的时候敷衍一下。 何况不是老三自己说的政府严打迷信活动吗？怎么还劝他戴护身符了？ 所以林宵晖依然故我，现在甚至精简得不得了。身上能不戴东西就不戴，说不定戴上的就是窃听器。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情报价值，但谁知道呢？在这之前，也没人发现老王是间谍啊？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林宵晖想让谢清歌先出去，但是她笑着说“老师再见”，人就是没动。 林宵晖奇怪地看向她，她笑着说，“我是要在一楼下的，刚刚忘了。” 林宵晖走了出去。 在他刚背对着谢清歌的时候，谢清歌掐了个金锁诀，把那只厉鬼拽了下来。 林宵晖如有所感地回头，只看见谢清歌笑着冲他挥别，就是那手握成爪状。 他想，这是模仿猫爪卖萌吗？ 然后他也没多想，就走了。 谢清歌当然不会这么放过那只厉鬼，直接送了它一个往生咒往生去了。 林宵晖这些心理活动，都是他信任谢清歌以后才坦诚的。而好长一段时间内，他只是觉得谢清歌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再次见到谢清歌就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眼熟。因为她就是《恋爱狼人杀》里第一次投票就被投出去的那个嘉宾。同时，她也是电视台的化妆师，所以他觉得她眼熟。 只是这个化妆师真的很奇怪。 每次见到他都会问他戴没戴护身符。 真是见鬼了，她是除了护身符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也因为每次都问，林宵晖还忍不住拆了那个市庆发的符来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图案，图案上方写着个“敕”，下方写着“福首家下”。 不就是平平无奇的鬼画符吗？她反反覆覆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灵符林宵晖是折不回去了，他也不折，胡乱塞回锦囊里就扔到一边去了。 谢清歌每次见到他都问护身符的问题当然是有理由的。 林宵晖真的太能招鬼了。 虽然质量低下，但是数量够多啊。 但凡他愿意把护身符或者夫人像吊坠戴上都不至于这么招鬼。（夫人像吊坠看第二卷第66章 ） 身体虚弱的人会吸引鬼魂，鬼魂又会进一步伤害他的身体，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要不是不好直接说，她现在就把夫人像吊坠绑他脖子上，而不是每次见面都帮他清一次。 要不是她答应了小师叔要照顾她二哥，她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谢清歌想过把这事跟颜夏说一下。偏偏这会儿，九运花园出了个克苏鲁，大家都非常忙，她只好把事情咽了下去。 比起九运花园里的克苏鲁，林宵晖的事简直不值一提。她暂且守着就好。 然后，就在某一天，谢清歌抱着快递准备走人的时候，她听见同事说看见林宵晖一直在七楼到八楼的楼梯那里上上下下，也不知道干什么。 谢清歌问同事，你没去问他怎么回事吗？ 同事说，怎么问？这种大明星脾气古怪得很，要是他知道我看见了，搞不好还要做些什么呢。 所以同事看见扭头就走了。 谢清歌一听就知道，林宵晖大概是碰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鬼魂让人产生视觉错误，自以为自己在往不同的方向走，实际上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谢清歌夸了下同事的智慧，就过去看林宵晖了。 谢清歌跟颜夏说，“我到那里的时候，你哥他头都被一只像抱脸虫一样的鬼死死抱住，就不断地上上下下、上上下下。我走到他面前他也看不见，我用金锁诀还不能把那个抱脸虫扯下来，只能先用钢针诀让那只鬼疼得没法动弹，才用金锁诀把它拽下来。” 那只抱脸虫一被扯下来，林宵晖就看见谢清歌了。 林宵晖明显还有些迷糊，谢清歌笑着跟他说，“常老师，你是在锻炼吗？” 林宵晖往后看了下，又往前看了下，跟她说，“也不是，我准备走了。” 说完，林宵晖急急忙忙就要走。 谢清歌叫住他，“常老师，我建议你还是把护身符带上吧，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林宵晖艰难地点了点头，就走了。谢清歌看着他在停车场里上车的。 第二天，谢清歌休息，正好画符。 什么破班，哪有画符香？就算因为上班画得不够多，但赚个十几二十万还是有希望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边先是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随后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第243章 “你好，请问是谢清歌吗？” 谢清歌说，“我是，你哪位？” “我是林宵晖。”那边喘息声更重了，甚至听着还带着哭音，“你……你是道士吗？还是神婆？不管你是什么，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222章 第6章 谢清歌与林宵晖（二） “常老师，你现在在哪里？”谢清歌开着外放一边问，一边换衣服。 “我不知道……”林宵晖的喘息很重，“我出了电视台，一直都在路上开，但是一直没见到红绿灯，也没见到人，后来楼也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下车去看，走一段路就会回到原处。我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原点。” “常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发现手机还有信号，能打电话，就找电视台的人要了你的电话。你总是跟我说要戴护身符，昨天我在楼梯走不出去也是你帮我的，我猜你知道怎么回事。” “你能打电话，那gps呢？地图app能不能用？微信呢？你定位看看？” 林宵晖说，“gps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地图app也只能离线用。” 谢清歌听着觉得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鬼打墙要断电子通信，是所有都断的，不太可能定向只断一部分，除非断信号的是天鬼。但是断一部分，不断一部分，对这个天鬼又有什么好处呢？ 至于鬼域？哈，百分百没有信号，别想了，绝对打不到她这里来。 “常老师，你回到车上，等我过去。” “可是，我的车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在外面要面对的未知比车里多多了。你要保存体力。”谢清歌冷静地说。 “你要把安全带系好。”谢清歌又补充道。 谢清歌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幻觉陷阱。但要是幻觉陷阱，林宵晖说不定就在大街上乱走。他看不见车，而要是哪辆车不开眼把他撞死，那就太冤了。 在车上，他再怎么样也安全一些。 就是，要是幻觉陷阱，就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车上。 但再怎么样，停留在原地也比乱走强。 “好。”林宵晖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林宵晖说，“我回车上，系好安全带了。” 谢清歌说，“你就在那里等着。我现在想办法找到你，要先挂电话，不要担心。” “好。” 谢清歌挂了电话，备上各种物品，拖着箱子先打了个车赶回电视台。 林宵晖说是从电视台出来，今天根本就不需要录制节目，那就是昨天？ 她先回去看看现场，扶乩追踪行不通就追魂，看他在哪里。 谢清歌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回到电视台。 今天周末，人不多。 一个人看见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诶，清歌你也回来了？所以常老师今天真的有工作吗？” 谢清歌看去，是那个破恋综请来的一个小花，叫宋初雪的。 谢清歌说，“宋老师见到常老师了吗？” 宋初雪笑着点了点头，“见到了。他在地下停车场，就在自己车里坐着呢。” 颜夏听到这里打断了谢清歌，“你说那个告诉你二哥在停车场的人是小花宋初雪？” 谢清歌说，“是啊。” 谢清歌觉得颜夏的表情有些不对，她问，“小师叔，有什么问题吗？” 颜夏摇了摇头，说，“你先继续说。” 谢清歌就又说了起来。 谢清歌奇怪地问，“常老师还在地下停车场？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宋初雪说，“就刚刚，大概五分钟前吧。” 谢清歌问清了位置，直接杀了过去。 林宵晖真的就在地下停车场，她甚至不用靠近就能知道那是林宵晖的车。 一根红白相间的“柱子”从天花板垂落，直直地插入一辆车里。 那柱子仿佛会呼吸一般胀大又缩小，那动态的样子看得谢清歌一阵反胃。 待谢清歌走近了，就觉得更反胃了。 那辆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身体被埋藏在一堆抱脸虫一般的恶鬼里，而那根柱子就裹在那个人的头肩上。红红白白的膜裹出模糊的五官和身体轮廓，随着他的身体转动而转动，活脱脱一个恶魔要从它的胎膜里挣扎出来一样。 谢清歌把灵刀从箱子里取出，又随身携带了几张灵符，再掏出手机打通林宵晖的电话。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果然接起电话了。 “我快到了，你先下车。”谢清歌手持灵刀轻轻地接近。 “哦，好。” 林宵晖答应了声，就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上下来。 密密麻麻的抱脸虫滚落，他的脸部轮廓在“柱子”的薄膜上更加明显，但是那根“柱子”还是动也不动。 谢清歌掐了个刀诀，猛地冲过去，跳起，一刀斩断林宵晖头上的柱子。 那根柱子摇摇晃晃，上也不消失，下也不消失，她拈起一张犁头符往林宵晖头上一拍。 金锁诀！ 但是拽不动。 谢清歌一见，立刻又往林宵晖身上拍了张雷王符护身。 五雷诀！ 柱子松动了些，她再掐金锁诀，终于把那根柱子拔了下来。 林宵晖愣了一下，谢清歌又是一张阿修罗王符拍到他头上，上方的柱子张开的大口竟然愣是卡住合不拢。 第244章 林宵晖也不敢动，他问，“我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都别做。” 谢清歌说着，开始念起往生咒。 幸好小师叔前段时间画符画得太多，前段时间还给她分了点。犁头符、雷王符和阿修罗王符这三种符都是复杂的象形符，谢清歌虽然不是画不了，但让她自己画，恐怕还真解决不了这根鬼柱子。 谢清歌念完往生咒，一看林宵晖周边这厉鬼数量，就让他站一边去，不要太靠近车，就开始布置围寮，以把厉鬼都封存起来。 林宵晖就看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化妆师绕着一个瓦罐，唱着歌，跳起刀舞来。 “存变吾身，不是吾身，吾身化为催阵使，手执灵刀，半天而来，一打天翻，二打地覆，三打人长生，四打鬼灭亡……” 林宵晖看得两眼发直，因为这刀舞得虎虎生风，他看着都有点担心砍自己头上。 “……啾啾唧唧断根源！” 谢清歌把瓦罐封好，贴上灵符，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宵晖忐忑地问，“已经结束了吗？” “没呢，还得造船，送它们下珠崖。” 林宵晖听不懂，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要择日子再继续？” “不啊，换个地方。这里是地下停车场啊，常老师。刚刚那样已经很夸张了，也就是今天没什么人。” “啊？” 林宵晖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这里真的是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谢清歌问他，“你是折腾了一整宿吗？” 林宵晖困惑地重复，“一整宿？” 谢清歌点了点头，并把手机时间亮给他看了下，林宵晖脸色不由得一变。 林宵晖说，“如果时间正确的话，应该就是一整晚。” 谢清歌说，“那你就不能开车了。” 林宵晖大惊，“什么？！我车里还有？！” 林宵晖赶紧离开小车两步。 “不是，是你不能疲劳驾驶。”谢清歌说着，开始拨打电话，“你等等，我叫个朋友来接我们。” 那边刚接通，谢清歌就毫不客气地使唤起对方来。 “陈烁，早，你有空吗？你可不可以现在来电视台接我和一个朋友？车马费200。” 待那边答应，谢清歌就把电话挂了。 “行了，我们先等一会吧。” 第223章 第7章 谢清歌与林宵晖（三） 陈烁屁颠屁颠地开车过来，见到林宵晖的时候就震惊了。 他看了看林宵晖，又看了看谢清歌，“你怎么会跟颜小夏同学的二哥在一起？” 谢清歌让林宵晖上车，理所当然地说，“他跟我们电视台有个节目合作。” 陈烁又有些疑惑，“那怎么让我来接你们？” “因为他一宿没睡了，不能疲劳驾驶。”谢清歌回答，然后看向疑惑的林宵晖，“你家在哪里？我先去你家看看有没有问题。” 真的很不对劲。就算是招鬼，理论上也不会招成这样才对。 要是林宵晖跟林娇娇是亲兄妹，那也就罢了，有可能他们家的人就是这么招鬼，人均猛鬼移动基地。但是偏偏林宵晖跟林娇娇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小师叔的亲哥。 小师叔最招鬼的时候，也没有像这样疯狂吸引厉鬼的。 林宵晖回答，“鑫汇柏悦府。” 谢清歌和陈烁都定住了。 陈烁重复，“鑫汇柏悦府？” 林宵晖说，“对。” 陈烁这么多话的人也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地在导航上输入这个地址，然后驱动汽车。 鑫汇柏悦府，一个夷安著名的高端小区，距离这里不远，打车的话也就十几块吧。至于房价么，二三十万一平米吧，嗯。 所以林宵晖一句话就把两个人都干沉默了。 208万真的好讨厌啊！ 鑫汇柏悦府矗立在江边，楼都是玻璃幕墙，所以只要靠近那块，就能被那个在脸上就写着有钱两个字的小区闪瞎。 陈烁看着那个小区，毫无感情地说，“您那房子，买的时候要一个亿吗？” 林宵晖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倒没有。我是刚开盘那个时候买的，那个时候才8万一平米，又是买的小户型，花了不到两千万，不过……” 谢清歌立刻打断林宵晖的话，“你别说话，否则要出交通事故了。” 她又跟陈烁说，“陈烁你给我看路，别聊天。我不想出车祸。” 陈烁彻底沉默了。 他安静地把两个人载到小区外面，并表示他就不进去了。 林宵晖很爽快地给陈烁转了两百，陈烁的表情这才从阴转晴。 “谢了，颜小夏的二哥。下次有打车的需要可以再找我哈。” 谢清歌拖着箱子跟着林宵晖进了那个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小区。他们进去的时候，保安甚至还会面带微笑地跟他们打招呼。 这服务……真的没话说。 进门以后就是花园，是典型的南粤园林风格，做得非常精致，碧水绿树，亭台石山错落有致，其中一座石山还堆成一头大狮子，两头小狮子的样子，惟妙惟肖得看着就觉得贵。 谢清歌问，“这里的物管费不低吧？” 林宵晖说，“也还好，8块5一平米，一个月两千多吧。” 谢清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也还好，她只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第245章 谢清歌也不想和林宵晖说话了。 林宵晖竟然难得识趣了一下，没有多话，直接带谢清歌到自己家里。 谢清歌只是看了几眼，就确定自己不会喜欢这种设计。 落地窗、落地窗，还是落地窗。 从厅里望出去就是江景，跟对岸的cbd高楼遥遥相望。这景看着是不错，但这屋子通透得过分了，要是她住在这里，会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拉上窗帘。 但是这里非常地干净，没有任何鬼魂。 谢清歌在屋里每个角落都走了走，什么都没有，比他们电视台干净多了。 然后谢清歌就看到一张红色的八卦符。这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叔的手笔。 林宵晖紧张地说，“这是我弟弟帮我求的，一定要我贴上，这张符有问题？” 谢清歌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你这符是高人画的，千万不要取下来。你屋里很干净，就靠着这符了。” 林宵晖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过了一会，林宵晖又问，“那我要不要给这符早晚上个香之类的？” “……这不是神像，不需要上香。” “哦哦，好。” 谢清歌说，“你的护身符呢？还有之前你弟弟送你的桃木牌，上面刻着临水夫人像的。” 林宵晖愣了下，说，“你等等。” 于是一阵翻箱倒柜，他把那个锦囊和夫人像桃木牌都拿了出来。 谢清歌看了下锦囊，发现灵符皱成一团，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宵晖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看下是什么，结果折不回去了。” 谢清歌把灵符抚平，又折好，塞进锦囊里，交回给林宵晖，“这是福首护身符，也是高人所写，你要随身带好。” 林宵晖答应了。 谢清歌查看了下夫人像桃木牌，毫无问题，她甚至也有些心动，想要。 但是她还是把牌子还了回去，“这也是护身用的，你要戴好。” 林宵晖赶紧也答应了，立刻把桃木牌挂到脖子上。 他平时不戴只是因为脖子上挂不住东西，但是性命攸关，有什么挂不住的？挂得住得很！ 但说到这里，林宵晖终于后知后觉地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桃木牌的？” 林宵晖想了想，又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说了真名？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你和刚刚那男的认识……颜夏？” 谢清歌想了想，回答，“我是你妹夫的师姐，以前我们一个学校的。陈烁……就刚才那男的，是你妹夫的朋友。我和……夏夏关系也很好。上次夏夏生日的时候，我和陈烁也去了生日会，那次还是你请的呢。” 林宵晖打出一串问号：“啊？” 谢清歌说，“就是这样。” 小师叔还没说要跟她二哥袒露身份，她还是别自作主张比较好。等九运花园的事过去，再问一下小师叔的打算。 林宵晖表情空白了一段时间后，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桃木牌的？” 谢清歌说，“你弟弟找我师门的长辈专门为你做的啊。” 谢清歌跟他解释，“你之前收了一张鬼符，听说是一个间谍送的，被人借了命，身体受损所以才容易招鬼。你弟弟发现之后，就把符拿走给我们师门处理，又给你求了这个桃木牌。后来还帮你拿到夷安市庆典大醮的名额，就是为了给你祈安禳灾。可是你一直不肯戴桃木牌，也不肯带护身符，所以才有这两天的祸事，你懂了吗？” 林宵晖一听就急了。 “老三也碰了那个鬼符，那他怎么办？他有没有事？” 谢清歌说，“他不也参加了市庆吗？也拿到护身灵符和法器，人家天天都有用，跟你可不一样。” 林宵晖讷讷地应了声“哦”。 过了一会，林宵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你这段时间这么关心我就是为了除魔卫道吗？” “不。是我们派还没遇到过你这么作死的客户。我们派都给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要是还出事对我们派声誉有损。” 林宵晖思考了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你是你们派的售后吗？” 第224章 第8章 谢清歌与林宵晖（四） 谢清歌愤怒地跟颜夏说，“小师叔，我长得很像售后吗？” 颜夏说，“一点也不像啊。” “对啊！”谢清歌生气地说，“我们派什么时候出售后岗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别说售前售后了，生产都是我们干的，我们都是一体化的，根本没有专业客服，还分售前和售后？你二哥他看不起谁呢？！” 颜夏瞬间觉得，你高兴就好。 所以，当时谢清歌阴阳怪气地跟林宵晖说，“售后？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的？” 林宵晖完全没听出来一样，还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就是，你说我一直不用你们派的符咒和法器啥的，你就保护我，所以我就猜到了……” 谢清歌心想，我有承认我是售后吗？ 谢清歌一瞬间想把林宵晖的头给打爆。 但是这是小师叔的便宜二哥，她不能这么干。所以她只能继续当“售后”。 谢清歌口气不太好地让他把小夜灯和文化衫都拿出来，告诉他小夜灯最好每天夜里亮上一个小时，人要在小夜灯光线范围内待着。接着又告诉他，文化衫也是驱邪护身的，他现在在家里没关系，出门的话，假如可能最好还是穿上。 第246章 林宵晖都一一记下。 但小夜灯的包装盒上有使用说明，是林宵晖根本没看而已。 谢清歌忙活完以后，决定把那堆厉鬼带回家再清理，免得弄脏了小师叔和她哥哥好不容易清理好的地方。 虽然过往二十几年鬼魂数量不多，但是这半年跟灵气复苏似的，鬼是越来越多了，这么干净的地方反而不多见。按照爸妈的说法，现在这数量都快赶上他们小时候了。也就师公和萧大师一脸的少见多怪，表示这比起他们小时候少多了。 林宵晖很热情地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谢清歌想了想，也到饭点了，刚好省了功夫，也就留了下来。 当然了，林宵晖自己不会做饭，他的饮食还要严格控制，也不能叫外卖。 那怎么办呢？ 这是豪宅啊，这个小区当然有专门服务于业主的会所啊。 这个会所还有私厨，你不但可以在app上点餐，还能电话跟私厨说明要求，进行私人定制。 谢清歌当然没什么私人定制想法，只需要app的菜单。 然后谢清歌就被app上的价格吓得差点手机都摔了。 最便宜的，一碟平平无奇的炒粉都要100多。 林宵晖还在跟她推荐西餐，因为这个私厨西餐做得比较好。 但是谢清歌看见那个高端价格，感觉自己这种低端人口吃不消这种东西。 别说西餐了，连这里的炒粉，她都觉得自己高攀了。 只是林宵晖盛情难却，谢清歌勉为其难地点了个干炒牛河。 林宵晖愣了下，说，“他们家的干炒牛河比较一般，你要不要点些别的？” “不用了，我就要个干炒牛河好了。” 林宵晖答应了。 当然，林宵晖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他顶多就是吃吃白人饭。但是谢清歌觉得，就他这个状态，再吃白人饭能吃出心理问题来。 所谓的明星吧，为了业务，就要控制身材，这是职业需求。 但是人一直这样，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很多相关的从业者就是在这种控制之下出现厌食症，更别说因为职业需求，很多人又是整容又打针。 很多女星，因为职业需求，又是催吐又是整容，有一些整到自己都闻不到气味，因为整鼻子整出问题，外观是好看，但鼻腔里全是清不出去的分泌物，只能隔几个小时用棉签手动清理一次。 男星还好一点，虽然整容的也多，但反正现在审美降级得厉害，长什么样都能吹绝世美颜，也不需要怎么用力整。 长得不够好看？ 我们giegie这是鼠系帅哥、猴系帅哥、猪系帅哥、蛇系帅哥、马系帅哥，反正长得像什么都行，就是长得不像人。 但我们不跟人比，你们能说我们giegie在老鼠里不算帅吗？哼。 所以林宵晖反而长得很不符合这两年的潮流。因为他不但长得是个人，还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 人系帅哥已经退市了。 但他还是很有市场，由此可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老鼠啊、猴子啊、猪啊、蛇啊之类的，还是有人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类的。 作为幕后工作者，谢清歌看这些也看得多，自然知道林宵晖没整过，只是在高强度控制饮食，已经算是圈里没那么痛苦的了。 人活着确实不能只是为了那么一口吃的，可是连一口吃的都一直不能满足，那实在太痛苦了。 何况林宵晖才刚经历过这么离谱的事，他其实是需要美食好好抚慰一番的。 所以谢清歌想了想，也提议了。 今天不用那么严格了吧，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否则对抵御鬼魂不利。 谢清歌威胁了这么一句，林宵晖一愣，赶紧给自己点了一堆喜欢吃的。 然后，午饭上来了。 谢清歌吃了一口价格268的干炒牛河，就开始怀疑人生。 这粉不够干爽，牛肉也不够嫩。 再吃一口，感觉不如那天和外婆一起去大排档吃的26块一碟的干炒牛河。那天她还和外婆一起吐槽这家大排档出品越来越不行。 再吃一口，她开始想念那天在小师叔家里蹭饭蹭到的干炒牛河。那才是人吃的干炒牛河。 可能是因为她表情实在太诡异，林宵晖把自己的牛排分了一半给她。 牛排还不错。 但想想价格，又觉得自己每一口吞下的都是钱。 最后那碟干炒牛河当然是喂了垃圾桶。谢清歌回家以后就把那堆厉鬼给处理了，也从此和林宵晖熟络起来。 颜夏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打断。 “清歌，你……很在意那一顿？” 谢清歌说，“也没有吧，就是觉得很稀奇。小师叔你怎么这么问？” 颜夏心想，你要是不在意能歪楼歪成这样吗？你和二哥的事怎么能歪到人要吃饭、娱乐圈多丑男，又一路歪到干炒牛河好不好吃去的？ 但颜夏还是笑着说，“没什么，你继续。” 第225章 第9章 宋初雪，一个标准的流量小花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谢清歌说，“你二哥后来还挺听话的。他乖乖照做以后就再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了。” “不过电视台七八月份确实厉鬼密度比别的地方大得多。以前我们电视台主要是游魂，厉鬼也就一两只吧。所以我后来仔细清理了一遍，否则这么多厉鬼，我们台的员工健康肯定出问题，一个搞不好就要多很多癌症患者出来。我也查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但是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清理一次以后，我们电视台干净多了，目前为止没见到再增多。” 第247章 谢清歌又补充道，“你二哥家里这么久也没出什么问题。我前段时间和他出去吃饭，也没见他招什么鬼。应该是好了。不过最近他莫名其妙就要我当他私人化妆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夏安静地听完，问了一个问题，“你们那个恋综是上个月拍完的吗？” “嗯？是啊。小师叔你想看？” “不，那个太无聊了。” “我也觉得。” “要是拍你打穿整个节目组还比较有看头。” “我也这么觉得！” “……” 颜夏忽然有点想抱头，她好像被谢清歌彻底带偏了。 她整了一下思绪，严肃地问谢清歌，“你对宋初雪有什么看法？” “宋初雪？那个小花？”谢清歌愣了下，“她真有问题？” “我不确定。”颜夏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要问下你。” 从林娇娇和苏小小的事来看，宋初雪背后大概率也有东西。 主要是二哥哪里有损得那么厉害？市庆大醮后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她脸接热茶那天，二哥大老远跑过来也还是没什么事，她就没见到他背后跟着什么东西。 有什么道理，在电视台里，二哥就总是跟着厉鬼，可是大老远跑去他们家里，一路上半只鬼都不招的？真正的招鬼体质就不是这么招的，他会招得非常匀称。 她又不是没招过鬼。 她一开始为什么老是要待在顾淮和顾老爷子身边才安心？就是因为游魂经过的时候会不自主地靠近，也就是有护身符在，她胆子才比较大。 因为有顾淮画的护身符，别说游魂，普通厉鬼靠近了也会被烧走。所以也就是心理上比较有压力而已。 而且，刚好在他们忙着九运花园的事的时候，二哥就成猛鬼移动基地了，确定没点别的问题吗？ 何况根本不单单是二哥本人有事，而是整个电视台厉鬼都明显增多。二哥一个人能吸引这么多厉鬼吗？又不是林娇娇！林娇娇都比二哥正常，她只吸引特定的厉鬼，而不是什么都吸过来。 谢清歌皱着眉回想，她不太确定地说，“宋初雪，就是人挺漂亮的，也比较有礼貌，对我们态度也还不错。” “作品么……也演过好几次女主，都是什么绝世美女之类的人设。我觉得就是一个标准的花瓶吧，不过粉丝都认为她很有演技。” “……” 颜夏觉得，这个情报跟她想像中有很大差距。 颜夏不死心地说，“别的呢？别的没有了吗？她有没有经常出现在二哥附近之类的？” “录制节目的时候会坐一起，平时就没怎么见他们接触过。” 谢清歌想了想又说，“不过我第一次帮林宵晖处理厉鬼的时候，有碰到宋初雪。我送那个厉鬼往生后，回到一楼就碰到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宋初雪。她当时脸色很糟糕，问我有没有见到林宵晖，我告诉她，林宵晖已经回去了，她道了声谢就急忙去停车场了。但是平时她确实没什么异常的。” “那二哥对她有没有什么想法？”颜夏又问。 “我没听他提过她啊。” 颜夏瞬间就懂了。 他要是真对宋初雪有深刻印象，就会直接和谢清歌提，因为他总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是二哥虽然人有点傻，但傻得挺匀称的。 他可能没有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提另一个女孩的觉悟，但是他一般也记不住他认为不重要的人。男女一视同仁地记不住。 所以，二哥跟宋初雪估计是真没什么交情。什么怜惜啊之类的，估计早就被蝴蝶掉了。 他就看不见。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真能理解宋初雪的爱与愁吗？要是宋初雪原本要经历的那种情节，他怕不是觉得宋初雪可能根本不是人，一秒远离，而不是搞什么怜啊爱啊。 谢清歌小声问，“小师叔，宋初雪是哪里有问题？” 颜夏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啊，就是心里忽然一动。” 谢清歌呆呆地“啊”了一声，然后恍然大悟，颜夏都不知道她悟了些啥。 谢清歌犹豫了下，忽然问颜夏，“小师叔，你说，我是不是要当你二哥的私人化妆师？” “你想吗？”颜夏轻柔地说，“我不懂化妆师，你有职业规划吗？” 谢清歌犹豫了下，说，“我不太想总是不在夷安。外婆年纪大了，爸妈又在外省工作，我不太想离她太远。她需要人照顾。但是……” “但是？” “但是，我觉得他那里也很需要我。” “嗯？” 谢清歌一咬牙，说，“你二哥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接了一部新剧，下个月要去拍戏，宋初雪也会在。” 颜夏一愣，“什么戏？” “一部历史剧，拍长平之战的，他演白起，叫什么《铁血长平》。” “……” 这标题听着就觉得是烂片啊。抗秦神剧？ “小师叔？” 颜夏想了想，认真地说，“二哥和宋初雪的事，我和顾淮就能处理。你正职也有自己的规划，没什么必要为了别人这么牺牲。假如你是想着通过当二哥的私人化妆师在职业上进一步提升，我觉得完全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了别的，你再考虑一下吧。” 第226章 第10章 玄学的价格是玄学 颜夏和谢清歌回去的时候，顾淮和林宵晖都在玩手机，完全没有交流的打算。 第248章 颜夏在顾淮旁边落座，顾淮低声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颜夏摇了摇头。 那边谢清歌也有回去的打算，林宵晖二话不说叫人过来打包。 谢清歌把上得太晚的凤城鱼饼拿走了，颜夏和顾淮把酿青椒和剩下的半只脆皮乳鸽拿走了。 至于林宵晖，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上车的时候，谢清歌跟林宵晖说，“先送师弟他们回去吧。” 林宵晖当然很乐意。 把那两个大号电灯泡送走，林宵晖终于可以和谢清歌独处。 他心里有些荡漾。谢清歌似乎在想些什么事，也不说话，但是只要在同一个空间里，他就觉得心里特别甜。 可惜路始终会走到尽头。 林宵晖依依不舍地跟谢清歌道别，但是谢清歌凝视着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林宵晖一呆，旋即是欣喜若狂。 “好啊！” *** 颜夏回去以后，搜索了所谓的《铁血长平》。 这竟然是原创剧本，而不是ip改编。 现在的宣传说的是，这是一个以赵国蔺相如和廉颇等英雄为首，抗击秦国的故事。 ……还真是抗秦神剧啊？ 就二哥那个咖位，他竟然演一个不知道多少线开外的反派，他那些粉丝不得发癫？ 不过二哥怎么会接这部戏的？剧本很好吗？ 她再仔细看了下宣传。 目前确定的演员，秦昭襄王饰演者是……常国安？ 那没事了。 听三哥说，二哥很喜欢曾经饰演过东汉末年某曹姓枭雄的常国安老师，连艺名的姓都是跟着人家来的。 这稿子上说常国安老师准备退休了。 听三哥说的，二哥出道没多久的时候和常国安老师搭过戏，当时常国安老师指点过他不少，导致二哥对常国安老师非常崇拜。后来要去华国戏剧学院读书也有一部分常国安老师的原因，因为他是那里的老师。 所以二哥想要和常国安老师再拍一次戏也不奇怪。 那宋初雪演的谁？ 颜夏再次动手搜索，跳出来的结果是…… 宋初雪即将饰演的是一位命运颠沛流离的楚国绝色美人。她先是被楚国送给白起，又被白起献给秦昭襄王，但最后也是她，和范雎一起用谗言杀死了白起。 颜夏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老剧滤镜，因为对手戏有常国安老师，颜夏觉得这条线处理得好可能会很高级。 但假如处理不好，那就会显得很儿戏，甚至很弱智。 不对，不是考虑戏好不好看的问题。 所以她应该要怎么处理二哥的事呢？ 虽然她跟谢清歌夸下海口，说她和顾淮会处理好这件事，但那是为了让谢清歌别牺牲自己来帮助自己。 谢清歌也只是同门，她没有道理为了她和二哥牺牲那么多。 颜夏灵机一动，想起先前见过的文德坛的黄国庆师徒。 他们两个因为同门的邪术事件牵连，现在被监控得连活都没法好好接。现在出钱让他们去保护二哥，应该是可行的。 也不知道玄门保镖的价格多少。 要是她雇不起，那还得找三哥帮忙。但是找三哥帮忙，三哥肯定会很担心，还会直接自己出钱。 “顾淮，现在雇佣玄门的保镖要多少钱？” 2024年都还在打《水果忍者》的顾淮，想也不想地回答，“雇我的话，一个月五百万吧。” “……那文德坛那对师徒呢？” 一个月五百万连三哥都出不起吧！沈总都不知道行不行！ 顾淮问，“你要找他们两个做什么？” “我总觉得二哥最近会不太好，玄学方面的，想雇两个保镖保护他。” “他们两个的话，黄师公一个月15000差不多了。他那个徒弟应该是不要钱的，玄门学徒跟临床的实习生一样根本不能算人，是让他有个学习的机会，不让他贴钱观摩已经很好了。不过雇主有钱的话可以意思意思给几百块的补助。我们没钱，这步就免了。不过你得给他们报销材料费，一般一张灵符100-300，法器视使用频次计算折旧费。” “你觉不觉得这价格差得有点远？我们玄门没有物价局管着的吗？” 虽然月薪15000绝对不能说少，但是从五百万直降一万五，玄门这收费是不是太夸张了？ 顾淮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们玄门在明面上就是不合法的，国家根本不承认鬼魂的存在，也不承认玄学。我们去帮人做法事，要有人举报个封建迷信活动、在公共场所进行宗教活动，要没有华电工的关系，搞不好就要被警察抓了。物价局怎么可能管违法活动？物价局难道还管小姐和牛郎的收费吗？都直接就警察扫黄了。” 颜夏忽然发现，好像还真的是。 否则，五哥也不会被抓了。 但她还是觉得这价格比较离谱。 她有些郁闷地说，“那我们这个价格怎么定的？” “就是自己定的，没有一个行业标准，随自己心意。”顾淮说，“玄学嘛，当然价格也是玄学的。” “……” 你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我无法反驳！ 颜夏想想，也就接受了。 给黄国庆师徒一个月15000，她自己有存款，也承担得起，暂时就不需要说到三哥那里去了，免得他担心。 第249章 颜夏决定，明天就联系黄国庆，问他要不要接保镖的活。 但是第二天，颜夏还没联系黄国庆师徒，谢清歌的微信就先来了。 “小师叔，我决定还是先当着你二哥的私人化妆师，也能顺便保护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算是我朋友，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 “我昨晚跟他说了下担心他进组以后的事，他自己也理解。下个月我会陪着他一起进组，你不用再那么担心了。” 颜夏瞪着那几条信息很久，才截图发给顾淮。 颜夏：“我觉得，跨物种恋爱说不定真要发生了。” 第227章 第11章 霸总就该恋爱脑 颜夏收到了林宵晖送的大红包，感谢她的助攻的。 1680，平生里第一次收到这么大一封利是。 颜夏赶紧去把钱存了，并找了个活钱理财塞了进去。 虽然她什么也没干，但是二哥送都送了，她也不会拒绝。 颜夏还跟谢清歌八卦了下她之前跟二哥的事。 从谢清歌的叙述里，颜夏大概了解到，她和二哥确实好一段时间内都是明星和化妆师、客户和“售后”的关系。 反正谢清歌并没有发觉林宵晖的态度有哪里不对。 在他们节目快拍摄结束的时候，林宵晖决定请谢清歌吃一顿饭，还给谢清歌送了个大红包。 有多大？ 谢清歌没说，颜夏也没问，但可以肯定会比自己的大，因为这种感谢不会少的。 也就是那次吃晚饭的时候，他们碰到了林仪景。 林仪景当时应该是刚和人吃完饭出来。结果，他一看到他们就忍不住输出了。 谢清歌说，那就是个纯的奇葩，永远只会翻来覆去说那几句话，非要逼着林宵晖认错。 认什么错？ 回来这么久没回过家，也没见过林娇娇。 林仪景先前也知道林宵晖回来了。因为林娇娇有在看那个叫《恋爱狼人杀》的恋综，林仪景也就知道林宵晖回夷安了。 林仪景要求他回家探望林娇娇，但是林宵晖难得有借口光明正大地不回去，怎么可能答应？ 没空，要工作。 林宵晖在夷安本来就有房子，只是平时都空置而已。但是有借口以后，他倒是真在自己屋里好好地住着。 不用见那几个奇葩，自在。 而在知道自己这房子被高人用符和法器保护着以后，林宵晖更不想离开了。 这是个安全屋啊。以后他都要住在这里。 但是这个谎言终究还是被揭穿了。 忙得没空回家，你却有空陪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吃饭？ 林仪景觉得谢清歌不三不四，和谢清歌一起吃饭的林宵晖也不三不四，他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三不四。 谢清歌本来还解释了两句，但是林仪景用经典的车轱辘话术把她怼了回去。 林宵晖和林仪景直接杠上了，到后面差点动起手来。 谢清歌一看，掐了个长江远送诀，微笑着拍了拍林仪景的肩膀。 “你怎么还在这里？林娇娇叫你回家了。” 林仪景原本激动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林宵晖“哼”了一声，就走了。 太烦了，仿佛玩家没回答正确就没法说下一句台词的npc一样。 长江远送诀一般是用来驱逐大鬼的，但是配合言语诱导，也可以“送”走某些人类里的不速之客。 谢清歌本来以为她露这么一手以后，林宵晖会疏远她。 毕竟人嘛，不会想被另一个人操纵言行的。 他们法师本来一般也不能对普通人施法，不单单是旃然派的门规，像谢清歌这次的行为要是说出去，也会引起华电工重视。 华电工站在普通人这边。 颜夏当然不会说出去，但是她也告诫了一番谢清歌，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为林仪景这种人不值得。下次再遇到林仪景，真不行就找她，她会让林娇娇亲自打个电话叫林仪景回家。 谢清歌答应后，继续说了下去。 但林宵晖没有疏远谢清歌。那天晚上他跟谢清歌吐槽了很多林仪景的事。 谢清歌表示这种人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比顾淮和陈烁烦得多了，就该找个没监控的地方给他盖麻袋揍一顿，还好好地安慰了林宵晖一番。 也就是那晚以后，林宵晖似乎跟她的关系有了些转变，谢清歌觉得是逐渐变得像朋友了。 颜夏心想，你不觉得还有一些别的可能吗？ 林宵晖逐渐跟她说了很多过去的事，谢清歌能做的也就是倾听，所以他们两个经常就是一个说，另一个听的状态。 所以颜夏也不好说，对于林家的八卦，是谢清歌知道得多，还是她知道得多。 毕竟，三哥远没有二哥话多。而林娇娇，她脑子从九岁开始就不正常，根本不算数。 而就在九运花园的事情结束没几天的时候，林宵晖问谢清歌要不要当自己的私人化妆师。 也是那会儿，谢清歌隐约地觉得林宵晖的态度有些不对。 谢清歌说，“你二哥是不是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误会了自己的情感？” 颜夏回她，“你不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你吗？” 谢清歌说，“我觉得应该不是。” 颜夏正想问“那你觉得是什么”，谢清歌的另一条微信就到了。 第250章 “我觉得是因为我们有共同讨厌的人，有对付那个讨厌的人的革命情谊。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所以误会了。” “……” 颜夏心想，有没有可能，他真正心动的，是你后面那些天的陪伴和安慰呢？ 颜夏想想谢清歌的反应，又觉得还是得让她自己慢慢发现。 说多了，搞不好谢清歌还急了。 颜夏想了想，反正先让他们再处一下。旁人也急不来。 回头，颜夏就把这个八卦跟顾淮分享了。 颜夏最大的感慨还是，怎么又是林仪景。林仪景是怎么能做到无时无刻都在折腾自家人的？那当他的员工得多痛苦啊？对自己亲人尚且如此，对员工更不要说了。 颜夏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女频有那么多一直在谈恋爱，好像从来都不用上班的霸道总裁了。” 顾淮问，“为什么？” “因为女频的霸道总裁基本都是傻逼老板啊。”颜夏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不忙着谈恋爱，一天到晚待在公司里努力工作，每天都在瞎指挥，那公司说不定早就倒闭了吧？” “所以为了整个公司的生计，为了失业率，为了国家和世界经济的稳定，傻逼老板必须恋爱脑，恋爱脑到从不上班，把事情都交给其他能干的人干。” 颜夏最后总结，“所以，恋爱脑的霸总，是女频的瑰宝啊。” 第228章 第12章 聚会（上） 过了一段时间，也到苏小小“出院”的日子了。 但是苏小小的“出院”，也只是从附属医院转到78所内部。 苏小小很兴奋地说，是陈雁推荐她去当实习生的，但颜夏听着像是她被陈雁忽悠进去被研究的。 苏小小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虽然她被土伯依附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她体质似乎是惰性的。普通鬼魂，即使是大鬼，基本上对她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碰上了还会无形地绕道。 他们还用过一些比较低级的天鬼进行测试，在它们的描述里，好像只要接近苏小小就觉得没有必要往这里过，会自动闪避。 颜夏也配合过78所找雪山和尚出来看苏小小。 雪山和尚一切如常。 所以到雪山和尚这个级别的，她的体质那就没什么用了。 难得的是，她也没有天赋，是个普通人。 78所觉得她很有研究价值，所以“出院”直转入职。 颜夏和苏小小这段时间虽然是检查和被检查的关系，但是处久了关系也不错，所以颜夏决定带苏小小去庆祝一下。 苏小小亲人不在夷安，又没有朋友了，颜夏看着也是有点可怜。 有点像见到一年前的自己。 谢清歌刚好也休息，也一起约出来了，人多热闹嘛。 不过谢清歌进组之前肯定还得再约一次饭的，这次是给苏小小的。 但是没想到，林娇娇知道她们有约，也闹着要一起来。 颜夏说，“我们去的店你未必喜欢啊？” 林娇娇在电话里叭叭叭叭，“我又没去过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喜欢？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小伙伴们都可能厉鬼缠身，林娇娇经过一段时间休养以后确实看不见了，但对于和那些塑料姐妹外出游玩毫无兴趣。 谁知道谁谁背后没有鬼？ 谁知道谁谁背后的鬼背后没有鬼？ 论对厉鬼共生的认知，林娇娇敢说自己是专业的。她可是开拓了78所新的研究方向，还得定期回去被研究呢。 也因为她是范本，所以她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一些东西。也因为这样，她对于那些和她以前一样，只会吃喝玩乐的塑料姐妹有着优越感。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娇娇了，她们却还留在原地。 但是你让林娇娇自己出去么，她也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所以她也好久没怎么好好玩过了，整个人宅得发毛。 所以得知颜夏要和人出去玩，而且不是顾淮，林娇娇瞬间来劲了。 她也要去！ 并且彻底忘记了，其实她和颜夏理论上是比塑料还要塑料的姐妹关系。 颜夏被她烦得不行，问了下苏小小和谢清歌的意见，最后也答应了。 于是那天，林娇娇一大早就起来打扮。 既然是和姐姐玩，那就没必要带上头盔之类的了，也不用什么都往安全和方便活动靠。她可以穿喜欢的衣服，不用穿文化衫，鞋子也不需要紧着方便跑路，只需要负责好不好看。 当然，颜夏送的手串一定要戴上，这个她是绝不离身的。 林娇娇让司机把她放到约好的地方附近，就让司机回去了。 她可不能让司机知道她是和颜夏出来玩。 所以林娇娇还没走到会合点就后悔了。 她太久没穿高跟鞋了，这鞋跟又太高了，她脚好痛，快走不动了。 待会她们要逛街的话，那可怎么办？ 但是快到集合的地方，林娇娇又摆出她应有的仪态，婀娜多姿地向颜夏她们走去。 苏小小是一脸惊叹，可是颜夏和谢清歌就只在注意林娇娇的鞋。 这鞋跟这么高，又这么细，林娇娇是怎么承受得住的？ 谢清歌说，“小师叔，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啊。” 颜夏赞同地点头，“好歹也是个女主啊。” 第251章 “姐姐。”林娇娇笑着挽上颜夏的胳膊。她快承受不住了，只能靠颜夏支撑一下。 有了支撑点以后，林娇娇觉得好受一些，她看了一眼苏小小，就有些想翻白眼。 哪里来的平平无奇小土豆？ 林娇娇看着苏小小，似笑非笑地说，“姐姐，不给我介绍一下？” 颜夏微笑着说，“你重新把语言组织一次。表情也管理好。不要总学些乱七八糟的剧。” 林娇娇的气焰霎时就消失了，她委屈地说，“可是大家都跟我说看剧学会了很多东西的啊。” “什么都跟电视剧学，什么都跟小说学，只会害了你。” 林娇娇整理了下表情，说，“我是林娇娇，是姐姐的妹妹，姐姐你是姐姐的朋友吗？” 颜夏觉得林娇娇绕得她都有些晕了，但是她还是要说，“小小比我们都小。” 林娇娇眼神瞬间就变了，这里怎么能蹦出一个比她小的？ 苏小小有些紧张地说，“我……我是苏小小，之……之前被小……小夏姐救……救过，现……现在是……是……78所的……的……实习生。” 林娇娇态度顿时又变了。 “78所的吗？好巧啊，我也是长期和他们合作的。” “啊，是吗？”苏小小有些开心，没想到会认识一个未来的合作对象，“你和78所合作什么呀？” “合作一个研究项目。” “你好厉害啊……”苏小小真情实感地说。 林娇娇被这真心的赞美捧得都要飘起了，忽然谦逊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啦，只是配合一下78所的工作。” 颜夏看不下去了，但她也不可能直接在苏小小面前说林娇娇就是个被研究的，她只能打断这两个被研究的人的惺惺相惜。 她唤回飘得快上天的林娇娇，向她介绍谢清歌，“这是谢清歌，我师侄，你上次在大醮也看过她的表演，独唱和傀儡戏都是她。” 林娇娇一见到谢清歌，就有些被她的气场镇住。 这人，感觉和三哥、和姐夫一样，不能惹。 不对，她比三哥和姐夫还要凶。 所以她也没有作妖，只是老老实实地打了招呼，“清歌姐，你好。” 这四个人终于结束了自我介绍环节，往吃饭的地方杀去。 第229章 第13章 聚会（中） 四人先是去吃椰子鸡。 夷安市区商圈的饮食选择，来来去去也就是连锁店。 椰子鸡是鹏城菜，近几年很火，店在商圈是一家一家地开，但是颜夏还没吃过。再一问，刚好大家都没吃过，就一起来尝鲜了。 椰子鸡的店么，永远都装修得特别热带风情，看上去特别琼岛。所以连鹏城人都没几个知道这是鹏城菜，以为是琼岛的。 但椰子鸡实际上就是南粤火锅的一种，只是锅底是用椰青水。 也许是因为是网红连锁店的缘故，服务员非常有仪式感地现开了两个椰青，把里面的水倒进去。 鸡肉先放进去，煮的时间不长，按照服务员的说法，要先喝汤，再吃其他。 各自分了一碗，颜夏觉得椰子鸡汤确实还不错，清甜，跟普通鸡汤不太一样，更清爽一些。 剩下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火锅吃法，鸡肉吃起来会觉得鸡味不够，竹笙之类配菜还行，但是作为开在商圈的连锁店，价格不功不过。看在那口椰子鸡汤、这家店装修和服务不错的份上，已经逐渐被男朋友同化的颜夏也能接受。 虽然这家店优惠真的一般般。 林娇娇是完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因为其他三个人在吃的时候更关注食物本身，话题也围绕着饮食。 要是跟她那些塑料姐妹出去，这会儿都在暗撕头花了，而不是在批评这鸡没什么鸡味，甚至开始交流起鸡的品种和吃法来。 林娇娇听得迷迷糊糊的，她只记住了一点：姐姐喜欢阳山鸡。 但林娇娇再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起来。 为什么姐姐和清歌姐聊天会时不时带二哥出来的？ 林娇娇想不通，难道二哥也跟她一样被鬼魂缠上了吗？ 但是有苏小小在这里，她也不好问，只能满肚子疑惑地跟着大伙转移阵地。 她们先去看有什么电影上映。 但她们一看简介就默了。 怎么看都是一堆烂片中的战斗机。颜夏甚至看到一部片子叫《侏罗纪病毒》。你们是跟侏罗纪杠上了是吗？ 四人商量了一下，赶紧又转移阵地到ktv。 ktv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她们开了间房，就开始鬼哭狼嚎。 谢清歌最可怕，她的高音飙得林娇娇天灵盖都要飞起。 颜夏则是各种古早广场舞神曲。 林娇娇一开始还以为那什么《郎的诱惑》，什么《月亮之上》，什么《最炫民族风》都是苏小小点的。小土豆点土歌嘛。 结果那个魔性的“喵”一开始，颜夏就“我的我的”地叫着把麦克风抢走了。 然后，她就看见两个玄门弟子在那里“娘子”、“啊哈”地对唱。 林娇娇一度为玄门弟子的精神状态感到忧虑。 更离谱的是，她不经意看到的那首《get over》，她还以为是什么英文歌呢，还以为是姐姐点的，结果前奏一起，苏小小就把麦克风拿走了，一开口就是日语。 “……” 所以，为什么这首歌会是日语歌啊！ 第252章 “伤ついて坏れそうな日も，泪して困らせる日もあるけれど，仆达はそれを超えていくんだ……” 苏小小的日语标不标准不知道，但是她唱得挺动情的，林娇娇甚至看见她的眼角有泪光闪现。 林娇娇完全不知道这首歌在唱什么，也不太清楚这个刚认识的小伙伴怎么回事。她看了看颜夏，颜夏也不像先前那么多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茶。 “だからどんな事も，现实から逃げないで受け止めるよ……” 苏小小越唱声音越低，林娇娇越看越觉得不对。她怎么了？ 苏小小还在坚持唱着，只是唱到“失くしたくないモノに 自分の全てを悬けるよ”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林娇娇都看傻了。 这时，颜夏拍了拍林娇娇的肩膀，“娇娇，你让一下。” 林娇娇飞快地侧过身体，让颜夏过去。 林娇娇看着颜夏轻抚着苏小小的背安抚她，有些不安地问谢清歌，“那个……苏小小她怎么了？” 谢清歌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林娇娇听着激昂的音乐和苏小小的啜泣合奏，总觉得这种场合很不适合自己。 慢慢地，苏小小的哭声停了下来，只剩下音乐独奏。谢清歌拿起麦克风，等了会儿，唱了起来。 “君が今仆を支えて 仆が今君を支える，だから迷いながらも共に生きていこうよ……” 林娇娇懵懵懂懂的，只是往苏小小那里瞥了一眼，发觉苏小小眼泪又在往下掉，只是这回没有出声而已。 清歌姐行不行啊，都把人唱哭了。 林娇娇这么想着，一想到自己自己点的歌，有点绷不住了。 不不不，她只是平时得在那些塑料姐妹们面前端着，所以难得和姐姐出来一次，就放飞一下自我。 其他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她对不对？姐姐也早就知道她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加上连《郎的诱惑》这种歌都有人点，她点什么都很正常对不对？ 但是她点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还有人会哭成这样啊？ 等这首歌终于完了，欢快的前奏响了起来。 谢清歌把标题念了出来，“何家公鸡何家猜？” 这不是一首南粤的著名儿歌吗？ 连苏小小都没再哭了，似乎有些被惊到。 林娇娇硬着头皮伸手要麦克风，只是声音很小，“是我的。” 在三双眼睛注视下，心里满是后悔的林娇娇唱了起来。 “真怪诞呀又有趣，你望望公园里，有四百只鸡鸡咯咯咯……” 林娇娇越唱头越低，都想钻进沙发底下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放飞自我啊！ 第230章 第14章 聚会（下） 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林娇娇唱完《何家公鸡何家猜》，又一个熟悉的前奏响了起来。 《氹氹转菊花园》。 林娇娇头更低了，颜夏看了她一眼，可以啊，又是儿歌。 颜夏拿起麦克风，跟林娇娇一起唱了起来。 她也好久没唱过儿歌了。 “氹氹转，菊花园。炒米饼，糯啊糯米团……” 有颜夏陪着，林娇娇也没那么尴尬了，或者说她终于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唱完这首，后面还是儿歌。颜夏忍不住往后一看，得，林娇娇刷了十几首儿歌，现在起是儿歌场。 颜夏三人陪着林娇娇唱了十几首儿歌，终于又到了颜夏点的歌。 谢清歌看见这歌眼睛就是一亮，直接把麦克风从发愣的林娇娇手里拿过来，“这个我会，我来。” 林娇娇和苏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旃然派的弟子开始嘶吼。 “我地呢班打工仔，通街走籴直头系坏肠胃。搵个些少到月底点够使（奀过鬼）……” 五十年前的白话歌曲《半斤八两》，就算是南粤人，有些措辞林娇娇和苏小小也不是很听得懂，因为这些措辞已经很少用了，但是她们多多少少都能听出这是社畜的歌。 因为除了骂老板，就是抱怨工作辛苦和工资低。 苏小小因为之前的事，对老板们还满怀愧疚，无法共鸣。至于林娇娇，一个从来没工作过的人，只能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人嘶吼。 “我地呢班打工仔，一生一世为钱币做奴隶……” 颜夏和谢清歌已经唱得十分投入，完全没管旁边两个怎么想。 林娇娇很想问的，原来工作这么可怕的吗？ 但是她不敢问，因为隐隐有种羞耻感。 明明和那帮塑料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这种羞耻感。 林娇娇悄悄看了眼苏小小，发现苏小小也听得很认真。她才想起，苏小小是78所的实习生，也是即将要正式工作的人。 她内心那种羞耻和不平衡的感觉更强烈了，感觉好像就只有自己被排斥在外一样。 好像是大家都有工作，只有她一个是待在家里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过了一会儿，很快又到她的儿歌，她和苏小小唱完，就不记得这些事了。 唱到七点多，四人终于觉得应该吃晚饭了。 吃什么？ 看啥都没胃口。 最后四个人跑去吃了虾蟹砂锅粥。 店是谢清歌介绍的，味道确实很好，虾蟹的鲜甜和粥混合得很好，鲜得颜夏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完这顿，大家也差不多要散了。 第253章 颜夏先帮苏小小打了车。 78所虽然穷，可是有给职工的宿舍。颜夏也去参观过他们宿舍，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规格，装修看着还算新，卫生间还做了干湿分离。职工特惠价，一个月600，距离单位很近，走路也就是十五分钟的事。 颜夏看着就觉得怪不得78所就这么点钱还能有一部分职工死心塌地在这干，都是冲着职工宿舍去的吧？看看夷安同样条件的房子都多少钱一个月了。 甚至因为苏小小的情况特殊，她实习期间是免房租的。 送走苏小小，林家的司机还没到。颜夏让谢清歌先回去，她陪着林娇娇等。 林娇娇还是靠在颜夏身上。 林娇娇说，“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个班上一下啊？” “你想的话可以去啊。” “姐姐不觉得我必须去上班吗？” “假如可以选，几个人想工作啊？只有鹿克斯才会觉得大家都热爱工作。他自己是个工作狂，就觉得大家都是工作狂，大家只是因为缺钱才会工作得那么痛苦。所以只要大家不缺物质了，就能按照自己的爱好去主动努力工作，去研究哲学，去研究基础科学。实际上绝大部分人要是财富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躺着，不起来了。” 林娇娇都听呆了，“……这……这就是毒鸡汤吗？” 颜夏说，“不，这是工作过的人都有的共识。” “呃……”林娇娇觉得这对话跟自己想像中实在很不一样，她小心地问，“那姐姐你觉得我没必要工作吗？” “这是你自己要做的决定吧？单纯从钱方面来说，你的钱肯定不少。夷安最低工资是2350，去年夷安私营单位平均工资才7500多。你光是放在余额宝的钱，一个月产生的收益就有8000多，比平均工资还高。你专业水，又没工作经验，要找工作，除了林家，很难找到比你余额宝收益还高的工作。不过工作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 “可以让社会毒打一下，这样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 林娇娇都被颜夏说得不会了。所以到底她是应该去工作呢，还是不该去工作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司机打了电话过来。 因为司机到了指定地点却没看到她，只好给她打电话。 林娇娇没办法，只好跟颜夏告别。 颜夏一个人在原地站着，玩了好一会儿手机。忽然，她如有所感地抬头，看着来人笑弯了眼。 “顾淮！” 颜夏扑了上去，顾淮一把把她抱住，亲了一下。 颜夏挽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去，“你今天团建怎么样？” “团建能怎么样？想死。你呢？今天玩得怎么样？” “今天我觉得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啊，我好久没像这样和朋友出来了。但是苏小小唱《get over》竟然唱哭了，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点也不会处理这种场面……”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逐渐把商城抛在身后。 第231章 第15章 白玫瑰 颜夏正在上班的时候摸鱼。她在琢磨着法神图要怎么画。 法神图，也是请法神的仪轨里的重要法器，一共六幅，经过仪轨后可以请出相应的天鬼帮忙战斗。 这六幅图，分别是黄斑饿虎、麒麟狮子、伤牛战马、鸬兹野獭、丹霞大圣和南乌大蛇。 其中丹霞大圣是一只红色的猿猴形象，虽然理性上知道根本不是同一只，但颜夏看着那图总会想起掏林娇娇脑子那只，总是有些发毛。毕竟她还没见过法神图上的天鬼们。 她尝试过沟通法神图上的天鬼们，但是一无所获。 她也知道，自从一百年前开始，天鬼现身的频率就开始减少，尤其是顶级天鬼，如夫人这样的，很少现身，有些甚至连回应也少。 按照门内手札，夫人已经算回应频繁的，只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少，但是像南山圣母、川主、三霄这样的，这四五十年里连回应都少之又少。 问就是有非常要紧的事去做，是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但是谁也没问出这个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是什么。 但是先前雪山和尚说的，她可以画出更好的法神图，以借用它们更多的力量，她就起了重新绘制法神图的心思。 但是这帮天鬼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没看过要怎么画啊？ 就在她放弃思考，开始抱着《诘》复习咒语和秘诀的时候，她接到了门卫打过来的电话。 “颜老师，这里有你的快递，你之前没登记，要你自己出来签收一下。” 十二中的快递管理条例就是这样。假如你事先网购了，你得先在门卫那里进行登记，这样门卫才能代收。假如没有？不好意思，你自己出来收一下吧。否则有什么问题就说不清了，对吧？ 颜夏一听就是否定，“应该不是我的，我没有买东西。” 门卫大叔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但颜夏一个罗纬罗网诀还没复习完，门卫大叔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呃……颜老师，你还是出来领一下吧。这应该是你男朋友送的，一大束白玫瑰呢。” 颜夏一听就否认了，“不可能，送快递的搞错人了，我男朋友不会送白玫瑰的。” 开什么玩笑？七夕的时候顾淮问她要不要玫瑰，她就明确拒绝了。顾淮就根本不会再想着送这个。 第254章 鲜切花有什么好的？这花有时限的吧？你看着它谢了，你要扔掉吗？这种礼物你就这么扔了？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颜夏对此是很不自在。 而如果做成干花，就算不看干花保存时限，情侣之间一年得有多少个节，这么多花你搁哪？你有那么大的房子搁吗？ 是的，很多女孩喜欢鲜切花，可是这些人里确实不包括颜夏。 所以七夕最后顾淮送的是包好的几朵椰菜花。最后他们烤来吃了。撒上黑胡椒、盐、辣椒粉和孜然粉，颜夏现在想起都有点流口水。 挺香的。 虽然论外形，还是羽衣甘蓝好看，毕竟是已经混进绿化带里的高颜值蔬菜。但颜夏不喜欢羽衣甘蓝的味道，下次顾淮还要送，她还是要椰菜花。 所以白玫瑰什么的，那更不可能了。 因为白玫瑰不是食用玫瑰，不能吃。 但是门卫还是很烦恼地说，“可是颜老师，对方说就是别人送给你的。你不出来人家不肯走哇，这里还有一张卡片，你要不要出来看一下？” 听到这里，颜夏也有些动摇。 难道是沈总？ 但是没道理啊，沈总理论上不会这么为难人的。 门卫大叔好说歹说，颜夏还是不太情愿地出去了。 一个快递小哥抱着一束白玫瑰在那里等着，他看到颜夏就问，“是颜夏小姐吗？” “是的。” 快递小哥松了一口气，赶紧捧着那束白玫瑰往她面前一递，“这是你一个旧识送你的玫瑰，请收好。” 颜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旧识？哪个旧识？叫什么名字？” 见颜夏根本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快递小哥灵机一动，往门卫大叔桌子上一搁就跑了。 “玫瑰我已经送到了，祝你生活愉快！” “……” 这还能硬塞的吗？！ 颜夏震惊不已，一张卡片缓缓地从花束里滑落，滑过桌子边缘，又掉落到地上，稳稳地停在颜夏脚边。 颜夏低头看着那张卡片，挣扎了下，还是把卡片捡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署名。 门卫大叔伸长脖子看卡片上的内容，不由得“啧”了一声。 看上去不是男朋友，是追求者啊。 可是颜夏呆立了一会，就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单手在他桌子上拆解那束玫瑰花仔细查看。 门卫大叔完全摸不着头脑，“颜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夏严肃地说，“我在找有没有炸弹啊、有毒的小动物啊、定位器、窃听器之类的。” “哈？”门卫大叔完全被她搞晕了，“你怎么会觉得有这种东西的？” 颜夏说，“你不觉得这张卡片像死亡预警吗？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你觉不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 颜夏说，“不可能。假如是追求者，那就应该署名吧？追求别人不署名，跟投稿不署名有什么区别？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这不是百分百求拒绝吗？” 门卫大叔觉得很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他就看到颜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没多一会儿，一个穿着便服的大个子跟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来了。 他们小心地把那束花带走，那个大个子还跟颜老师说，“你这种行为太危险了。要是你习惯的攻击还好，你都应付得来。但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可能是生化袭击？” 颜老师瞪大了眼睛，“生化袭击？” “对，例如炭疽孢子粉末。” 颜老师瞠目结舌，“那我下次要是再碰到，不拆了？” 大个子点了点头，“你直接通知我们过来检测。最近还是要小心。” 门卫大叔越听越玄幻。他看向颜夏的眼神渐渐就不对了。 虽然先前就有传闻，颜老师真正的身份很不简单。他还以为是谣言来着。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家还是低估了颜老师的身份啊！ 第232章 第16章 什么叫全面防护 颜夏一回家就赶紧去检查石真。 石真表面上看来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毛毛的。生化袭击啊，她怎么还没想到还有这茬？ 被常龙那么一吓，她上网搜索了一堆炭疽相关的内容。 二十年前在花旗国也发生过炭疽攻击。炭疽孢子是通过信件寄出，看上去就是平平无奇的棕色粉末，也没人在意，最后导致5人死亡，17人被感染。 颜夏再细看一下那些内容，尤其是死亡率极高的吸入性炭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几天就要死了。 吸入性炭疽病死率竟然是100%！ 再一看，是未经治疗。 再一看，抗生素可以治疗。 还好还好。 她坐立不安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班的。一下班就赶紧回来看石真，又赶紧给“绿水”添了水。 想想，颜夏又去问夫人。 夫人，我有没有得炭疽？ 否。 夫人，这次是不是生化袭击？ 否。 颜夏心里安慰了些。还好不是生化袭击。 她想了想，又继续问。 夫人，这次我有没有被邪术攻击？ 第255章 不确定。 颜夏懵了，不确定？ 已经发生了还能不确定的吗？ 颜夏想了想，又掷了一次圣珓。 夫人，下次这人又送礼物我要收吗？ 否。 颜夏把前面的不确定联系了下，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这人也有可能，是把东西分开送的，她只接触了一次可能没事，结合起来就有事？ 但是她再问，还是不确定。 颜夏皱起了眉。 按照她的经验，忽然那么多不确定只有一个可能。 可能又涉及一个主角了。 上次那么多不确定还是苏小小和土伯的事呢…… 但是这里怎么还有邪术的事了？ 邪术是一种由人类施展的对人有害的法术的统称。虽然是借助鬼的力量，但施行邪术需要施术者的身体准备和自我意志的主动配合，除非这人本来就是巫觋，把身体贡献给了自己供奉的天鬼。 所以林娇娇和苏小小就从来都没有施展过邪术。因为她们的身体无法承受，而且是受控状态，不符合施展邪术的条件。 也因为这样，颜夏对林娇娇也算是包容。因为她和苏小小一样，实质上都是受害者。 虽然是挺熊的，但好在不是熊到没救那种。 而男主角们么…… 林娇娇的男主角们，即使是林仪景这种精神病，也还算勉强守法，没有直接害过谁，只是让人很不舒服而已。 苏小小家的沈总更不要说了。沈总人还挺好的。 所以这次的主角这么猛的吗？一露头就开始触犯法律？这是虐文还是那篇搞笑文的主角啊？ 搞笑文主角她半点头绪都没有，但是虐文主角…… 颜夏回想一下那文的情节，只觉得那两个主角好像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样子。 团宠文虽然犯法，但主要集中在性犯罪上，跟虐文那琳琅满目的犯罪行为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儿科。 虐文男主可是有噶腰子园区老板之风。 颜夏想不通，但决定下次再次收到礼物，一定不能碰那束花。 顾淮回家以后，她跟在顾淮后面问自己到底用哪个秘诀更稳妥。 “我今天用了金钟诀，会不会不够强？” “你现在随身戴着玉佩，又带着五方铁障符，再用金钟诀，要是这都挡不住，那就谁也挡不住了。”顾淮一边炒着菜说，“妈和爷爷也不行。” 顾淮的结论是，“你还不如思考一下别的方面的防护。” “什么？” “那些搞邪术的，可不只是会搞邪术，他们还有一大堆自制的非法药物。他们有一部分药物只要沾在皮肤上或者被受害者不慎吸入就会生效。” “……” 她完全忘记还有这茬了。 顾淮说，“明天开始你外出戴着手套和口罩吧，这样安全一些。” 颜夏点了点头。 但事件在她问了林清质防止药物吸入是不是只要戴口罩就行以后，进一步升级了。 林清质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颜夏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顶不住压力坦诚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六点，他们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林清质竟然大老远地，连夜从省城跑了回来。 林清质给了颜夏七套防护服，一盒n95口罩，两瓶免洗手消毒凝胶，一瓶洗手液，还有手套、无菌手套、一次性帽子、护目镜若干。 颜夏顿时就沉默了。 这是要做什么？ 林清质说，“安全一些。说不定后面还有生化袭击呢？我来教你怎么穿脱防护服。” 颜夏求助地看向顾淮。 顾淮打了个哈哈，让她好好学习，他就在旁边一边吃早餐一边看。 大舅子要教自己的妹妹，也要他敢插嘴啊。 所以这个早上，颜夏练习了好几遍穿脱防护服。 林清质表示，“穿其实没那么讲究，最重要的是脱，你一定要记住脱的顺序，不要污染了。” “……好。” 颜夏答应着，把三哥大老远带回来的防护用品给塞进包里。 她把林清质招呼过来吃早餐，才突然想起来，今天可是工作日。 “三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林清质舀了一碗粥说道，“我们没有住院部，我今天的门诊在下午。” “那岂不是很辛苦？”颜夏有点担心，“你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 林清质摇了摇头，“不用。我早就回来了，就是觉得时间比较晚，所以没来打扰你们。我休息过了。” “这样啊……” 颜夏始终不是很放心，还是给林清质塞了一张铜篱铁障符。 幸好，林清质十点多就平安到达，颜夏也松了一口气。 疲劳驾驶可比别的什么都可怕。 她才给林清质发了“好好休息”的信息，就又收到门卫大叔的电话。 “你好，你好。颜老师，我是门卫老赵啊。那个……又有你的花，你要不要出来看下？” “嗯，我待会就出去，你让他等一下。” 颜夏先打了电话给常龙，犹豫了下，把防护服那一套东西都拿了出来。 虽然，九月的南粤还是热得要死，但是为了安全也只能穿了。 于是，门卫老赵和快递小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大白走了出来。 第256章 这……这是谁啊？ 第233章 第17章 蛊？ 门卫老赵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冒了个大白出来？ 老赵只需要想想都觉得发毛。 生化危机？x疾病爆发了？怎么没人通知他呢？难道不应该给他这个门卫备点防护服吗？他也可以帮忙拦住里面的人不让出来啊？ 直到那个大白发声以后，老赵才发现这个原来是颜老师。 看着颜夏也不愿意接近快递小哥，也不肯接花，反而是在问送礼人的信息，老赵瞬间懂了。 老赵看向快递小哥的眼神就不善起来。 原来你小子是来投毒的啊！ 颜老师今天都全副武装了，昨天那花是不是查出什么问题了？ 完了完了，这王八蛋昨天可是把花放在他桌子上了啊！这是不是得来个全面消毒？ 老赵整个人都扭曲了，快递小哥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就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不就是一束玫瑰吗？她怎么能这么夸张的？ 昨天送99朵白玫瑰，她就一脸警惕。 今天送99朵香槟玫瑰，她直接就给他上演生化危机！ 快递小哥还在心里疯狂吐槽这美女脑子有问题，几个大白走到了他身边。 他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个大白？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来人给他看了证件和调查函。 “你好，我们怀疑你配送的东西有问题，请你配合一下调查。” 快递小哥张大嘴巴，傻乎乎地“啊好”了一声，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那束香槟玫瑰放进一个箱子里运走。 “……” 等等，他不会真的是在协助运输生化危机病毒之类的吧？！ 他是完全不知情的啊！！！！ 就在他慌乱的时候，几个警察拿着执法仪过来，把他请走了。 快递小哥一脸茫然地被带走了。 常龙办完这些事，跟颜夏说，“初步分析报告出来了。昨天的玫瑰上面被喷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粉末。目前来看是不致命的，但是还要再看一下今天的分析。” “这人查出是谁没有？” “送花的是冬雷科技的总裁薛云廷，但是他只是订花的，连贺卡都是花店代写的，本人并没有经手过这花。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颜夏一秒否认了。 常龙点了点头，“你找个时间过来我们这边检查一下，顺便做个笔录吧。” “好。我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就过去，你们先安排好人。” 老赵看着常龙跟颜夏谈完就要走，整个人都急了。 “同志！同志！昨天那花可是搁在我桌子上的！我近距离接触过！是不是要把我带回去隔离一下！” “……” 颜夏看着紧张的老赵，恍惚地觉得他们这一身，好像、似乎、应该，是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她一个人，可能别人以为是精神病。 可是一群人这样，是个人都怕了。 常龙显然也想到了。 他去和老赵谈了下，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老赵逐渐缓和下来了。 颜夏和他们告了个别，就回去脱防护服了。 闷死了！真不知道那些穿着防护服一工作就是一整天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他们都不会中暑的吗？！ 下班以后，她先去了华电工夷安医院。 正在检查的时候，顾淮也赶过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 刚抽完血的颜夏摇了摇头，一头扎进他怀里，闷闷地说，“我今年抽的血比我过去二十年都多了。” 顾淮安抚地摸着她的背，马俊河就插嘴，“老顾你要不要也来查一下？这次搞不好会人传人哦。” “人传人？”顾淮皱起眉，“这次是什么东西？” “我们把龙思雨给请过来了，你说呢？” “……” “……” 本来还想撒一会儿娇的颜夏猛地推开顾淮。 “龙思雨？！” “对啊，龙思雨。”马俊河确认。 顾淮把颜夏按回自己怀里，“真要传染早就传染了，你慌什么？” “也是，你们是男女朋友。真能传染一个都逃不掉。”马俊河点了点头，“所以老顾，你要检查一下吗？” “要。”顾淮一秒回答。 于是最后变成两个人都被拉去检查了。 颜夏又被拉去做了笔录，这才被放了出来。 回到家里，颜夏心里还是有点乱。 “怎么都扯到龙思雨了？” 龙思雨是蛊女，能找她的一般就是蛊事。也因为她的专业太局限，78所在这以前就没找过她。 “也不一定是蛊。”顾淮给她一些菜心，让她清洗干净，“也可能是其他。” “其他什么？” “一些养蛊户才知道的药之类的……不过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夏叹了口气。 养蛊户那边的东西太神秘了，他们这些门派也不是很懂。 大概一百多年前，西南一带曾经有许多留人洞。 什么叫留人洞呢？就是这些地方的人，会给外来人下蛊或者药物，把人留在他们那里。 当然，是活的留。中招的人都会自觉是自愿留在当地。 当时还有个叫萧老婆子的蛊女，她们那一脉，专门收人钱财，去给人解蛊。 第257章 这个人家里只要给足了钱，萧老婆子这一脉就能帮家属把人从留人洞解救出来，并解除他身上的蛊。要是没钱，那就永远留在留人洞。 当然了，后来留人洞的人也精了。她们会下另一种让人迷幻的蛊，让人误以为自己的腿被换成了桌腿。人必须给足她们钱财，她们才会把他们的幻觉消除。 而这些被留下来的人，与其说是当夫婿，不如说是当可以睡的劳动力。 因为留人洞的男女比例普遍比较悬殊，女多男少。 这也是在当代流传最广的蛊女的传说。 在当代的传说里，蛊女会豢养很多毒虫，她们最重要的蛊是情蛊，会给自己恋慕的男人下蛊，让男人离开她们就不行，只是结局往往是不幸的。 说起来，就是毒辣但又多情的形象。 但是实际上么…… 颜夏想了想实际上她们掌握的蛊和蛊术，就有点头皮发麻。 就不提毒性极强的金蚕蛊了，这个小说都写烂了。就是让人得类似渐冻症疾病的石头蛊、让人神志迷幻的癫蛊、让人肚子里长出植物的稻田蛊，以及她们可以使人痴呆的杀魂术，以及可以在远处伤人的各种厌魅术，颜夏也是一个都不想碰到。 至于药物，更加千奇百怪。她们的药物都取材于当地，但又不完全是草药学，因为她们借用了当地天鬼的力量对药性进行改变，就是不同寨，她们用的药也有可能不一样的。 颜夏听说龙思雨的母亲似乎是非常博学的蛊女，也就只能寄望于她家学渊源，能分析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了。 她并不想这么年轻，忽然就得个类似渐冻症的病！ 第234章 第18章 恋药 第二天中午，颜夏就收到78所的通知，让她下班后去他们那里一趟。 她才准备跟顾淮说一声，顾淮的消息就到了。他也被叫了过去。 颜夏心里有些打鼓。 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还真是传染性的？ 下了班，颜夏先杀去顾淮公司，再跟他一起过去。 她真的有点害怕，反而不敢一个人过去了。 他们去到78所的时候，龙思雨也在。 龙思雨看了下他们的指甲，又翻看了下他们的眼睑，就说，“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再喝一碗药会好一点。” 两个人都被送上一碗液体。 黄色的，倒不是平时中药黑咕隆咚的样子。 颜夏喝了一口，甜的，虽然是比较特殊的甜。 顾淮皱着眉说，“甘草？” 龙思雨支着下巴说，“是啊，甘草煎水。虽然你们看着没什么事，可是还是喝点好。有人给你女朋友千里送恋药。” 颜夏已经把那碗甘草水喝完。 龙思雨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发毛。 “怎……怎么了？” 龙思雨说，“这恋药是给你的，你有没有什么怀疑对像？” “送花的那个吧。” “还有呢？”龙思雨说，“除了他以外。他本人并没有接触过这花。” 颜夏摇了摇头，“除了他我想不到谁。我甚至连他都不认识，这人为什么要送我花？” 龙思雨笑了，“那位薛总说你们是故交，相爱过几个月呢。” 颜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确定他说的是我？不是同名的什么人吗？你在洋柿子网随便搜搜，起码有十个八个女主跟我一个名字。我根本不认识他。” 龙思雨瞥了一眼很认真地听着的顾淮，“他说是五年前的事。你们好了几个月，你就突然消失了，此后你们就再也没见过。” “五年前？” 颜夏听见这么确凿的答案，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但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确定地说，“我确实不认识他，除非我失忆了。但我也没发生过事故，否则我妈会跟我说。我也没发现我有失忆的空间啊。” 大一第二学期她刚丧父，哪里有心情谈恋爱？而大二她觉得自己应该打工，结果好死不死去了那个该死一百遍的呦呦奶茶兼职。 那会儿呦呦奶茶已经是网红连锁店了，她也是慕名而去，结果就是被压榨得人都憔悴了。但说好的工资是永远拿不足的，因为会有各种各样的名目扣钱。 她又要上课又要做作业，还要被垃圾奶茶店压榨，哪里来的花旗国时间谈恋爱？ 以为油画专业就很闲吗？文化课才是唯一放松的课。但文化课真的说不上多。 说起来，也幸好她是读美院的，某些综合大学可是要美术生学高数的。她一个同学就是为了不上数学课才当的美术生，结果她读了大学还是得年年挂数学。 不过后面她就不干了。大二第二学期全天候专业课，她实在撑不住，所以不去了。 就这，呦呦奶茶还愣是要拖她一个月的工资，还拖了她一年多！ 啊，呦呦奶茶怎么不去死呢？ 这就是颜夏对自己大二岁月的最深刻的回忆：呦呦奶茶去死！呦呦奶茶一生黑！ 要不是顾淮先前拿出的呦呦奶茶优惠实在难以拒绝，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光顾的。 没办法，成年人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颜夏想了半天，五年前的记忆除了丧父就是跟呦呦奶茶的爱恨情仇。这虐文男主总不能是呦呦奶茶成精的吧？ 就算是奶茶店成精，她打过工就是喜欢他？ 第258章 那种黑店，她只希望赶紧去死好吧？ 她把自己五年前的经历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颜夏总结，“除非有大折扣优惠，否则千万不要去呦呦奶茶。” 顾淮说，“但是他们家现在优惠也还行。” 颜夏说，“这种砸钱亏本招揽客人的事肯定不能长久的。没有优惠就不用光顾了。” 顾淮说，“那也是。” 龙思雨说，“你们两个说完了吗？能不能别老想着抠那么几个钱？要不要听下我的恋药分析？” 正在嘀嘀咕咕一起黑呦呦奶茶的颜夏和顾淮都坐直了。 “那你说。” 龙思雨冲他们翻了个白眼，这才分析起来。 恋药，也是养蛊人的标配。 什么情蛊，当然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没人想搞这种可能伤害自己的东西。可能很久以前有过，但早就被淘汰了。反正龙思雨知道的，就是恋药。 恋药是借助天鬼的力量，对草药进行特殊加工制成，各家方子都不一样，但是整体思路分需要己身身体一部分，和对方身体一部分，以及无指向三种。 需要对方身体一部分制成的恋药，是要给自己服下，并举办仪轨，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浓烈的爱意。有一部分仪轨可以让对方直接和自己发生性关系。 无指向的，则是类似于桃花符，制成恋药后佩戴在自己身上，这样周围的人容易对自己产生好感，但不能像其他两种那样改变他人意志。 至于要下在对方身上的，基本都是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入药。 头发、指甲，或者别的都行。 想办法让对方吸入，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撒在对方身上，或者加进对方水里，就可以使对方爱上自己。 但是恋药和恋药效力是不同的，这也反映了各人对于爱的理解不一样。 龙思雨说，“有一部分恋药，是只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浓烈的感情，但还保有自己的意志，在非常违反个人意愿的时候，是无效的。也因为这样，这种恋药日益稀少，绝大部分恋药并不是这样。” 颜夏有些警惕地说，“那是怎么样？” “大部分的，就是要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自己说要做什么，对方就要听从命令。与其说是恋药，不如说是一种把对方当人偶操纵的迷药。” 龙思雨一手支着脸颊，微笑着说道，“颜老师，你所遭遇的，就是这种大部分。” 第235章 第19章 爱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 龙思雨在纸上写了两个身字。 龙思雨指着这两个身字说，“这两个身合起来其实是一个字，普通话读lia，我们那边读鸟。” lialia药，就是这次颜夏收到的花和贺卡上所下的药。 “对方可能不是颜老师身边的人。身份要么是西南山民，要么是特别有钱，”龙思雨是这么说的，“否则不会用lialia药。lialia药的主药是西南的一种濒危植物lialia藤，不是本地山民，或者特别有钱的人，是根本弄不到的。” 正因为这味主药已经濒危，就是本地山民都不一定找得到，lialia药自三四十年前起就几乎没人再制作，至少龙思雨她这么多年来没见过新产出的lialia药的，她只见过别人的存货。可她现在竟然见到新的了。 所以龙思雨还是倾向于有人委托依然居住在西南大山里的养蛊人制作，花了大价钱的。 “制作这味药，只需要施药者的头发和指甲，不需要受害者的什么东西。但是需要把药沾到受害者皮肤上，或者让他们吸入、吃下。 “受害者中招以后会对施药者言听计从，除了长期离开对方这点，不拒绝对方任何要求。当然了，大部分恋药都是这样的，只是它更强一点。 “但这药和其他恋药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它会让受害者主动去到施药者身边。无论施药者在哪里，受害者都可以找到。但是这个药这方面的功用又没有另一种恋药相思药强。 “因为lialia药没有仪轨配合，对方意志坚定可能失败。但相思药可以配合促相思仪轨，强制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相思药需要用到受害者的头发和指甲。这个人可能是拿不到，所以才使用lialia药。” 颜夏听完这一大串，结论就是：给她下药的人是个纯的人渣。 这不就是试图绑架和迷奸吗？这哪里来的人渣？ 颜夏低头沉思。 很有钱的人，她认识的除了林家那一大家子，就只有沈总。 但是林家么，二哥、三哥和五哥不会做这种事。林父、林母没有理由。大哥是挺有病的，但是他的有病不体现在这方面。何况他真要强行乱伦，也轮不到她。 嗯……好像少了个四哥。 是的，其实四哥挺危险的，因为他的专业关系，他可能会接触到恋药。关键的是，他有该死的好奇心。 不一定是真打算做什么坏事，但是他有可能实验一下这些东西的功用。兄弟和妹妹可能是在他认知的可控实验范围内的。他真对她实验，倒不会做什么，到时候会解开。 他人品是可以的，只是好奇心完全不可控。 但是前几天78所才告诉她，四哥入职的华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下属的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室，实际上是华电工在管理的。 华电工经过调查后，发现四哥去到哪都能碰上当地的邪术活动，不然就是接触到当地遗留的邪术物品。但偏偏他本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能全身而退。 第259章 华电工决定把四哥给“招安”了，就让他专门干这个活。所以四哥现在正在接受华电工的培训，没法到处搞事。 至于沈总…… 姑且不说沈总就不是这种人，他现在都还常回78所看看，试图和78所打好关系。而且因为要检查，他和自己接触得也不算少，也不太符合条件。 难道…… 是和沈总相亲的那场酒会里的谁？ 不对，夫人都不确定了。肯定不是这种背景式有钱人，而是某个主角。 所以嫌疑最大的，还是噶腰子园区的虐文男主薛云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下的药，但他可以让别人帮忙下啊？有钱人要做坏事，一定要自己动手的吗？ 有钱人坏起来，可比穷人的手段多多了。 “我有一个问题，”颜夏举手提问，“这药，一定要自己亲手下吗？” “……不需要。” 龙思雨回答完，不由得皱起了眉。 确实，她有一个误区。在西南，不管是哪个省，会从事养蛊这个行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地位低下的穷人。不是因为他们养蛊才会穷，而是因为他们穷到不得不去养蛊，以博取一线生机。 有钱有权的话，谁想养蛊？ 所以养蛊户施药一般都是自己去，因为他们没有手下。但是有些丧心病狂的养蛊户，在操控自己的“恋人”以后，会让“恋人”去施药。 曾经大名鼎鼎的萧老婆子那一脉，是为了建立自己的信用，所以灌药解蛊那一步是自己做的。但是她们去寨里把受害者抢出来这一步，是雇人去干的。 是的，方向错了。 “我还有个问题，”颜夏又提问了，“为什么你还要看顾淮？那个人要下药的对象是我吧？” “因为lialia药不是相思药，不是指定谁爱上自己的药。它的原理是让沾了药粉的人听从自己。你和顾淮是情侣，你又碰过第一束花，药粉可能从你手上转移到顾淮身上。” “你的意思是，顾淮也有可能‘爱’上那个罪犯？”颜夏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龙思雨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以前有个养蛊人，他给自己喜欢的姑娘下了lialia药。哦，他男的。虽然养蛊以我们蛊女出名，但是实际上男的也不少。他和那个姑娘睡觉以后，让那个姑娘把lialia药下在她家水缸里。那姑娘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疯狂‘爱上’养蛊人，成了他的后宫。” 颜夏说，“这根本不是‘爱’吧！” 不要玷污“爱”字好吗？！ 龙思雨笑了，“恋药制造的爱意，可是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的。别说同为人类了，以前有个养蛊人误把药给了猪吃，猪缠着他不肯走，最后他不得不把猪杀了。” 颜夏问，“这人男的女的？” “男的。” “那他被猪上了吗？” 龙思雨顿了一下，说，“那是头母猪。” 颜夏又问，“那假如母猪有工具，是不是就会强上那个人了？” 龙思雨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不知道。但是他拒绝的话，理论上是不会的。猪应该只会死缠着他不肯离开。” 颜夏点了点头，又问，“那除了猪以外，其他动物也有效吗？” “哺乳类应该都可以。”龙思雨回答，“昆虫不行，差太远了。” 颜夏笑了，“按这个说法，老鼠啊、兔子啊之类的动物应该都可以的吧？实验室都先用老鼠来做实验的，证明和人比较接近。” 颜夏越说，笑得越开心，“这药不是会引人去到他身边吗？用人还是过分了点，但是动物可以的吧？你们那里应该还有那什么lialia药，可以试一下？” “给人用的量比较大，给小一点的动物就不用那么多了。找上几百只上千只老鼠，把药下到水里，然后做成喷雾，喷到老鼠身上，让它们去找那个人，肯定能找出来的吧？” 龙思雨难以置信地看向一直看着十分纯良的颜夏，后者正笑得一脸危险。 颜夏笑眯眯地说，“爱嘛，就是要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 第236章 第20章 创卫比天大 经过最初的震惊后，龙思雨也开始思考颜夏提议的可行性。但是旁边的马俊河有点坐不住了。 “颜老师啊，那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干……” 颜夏异常真挚地说，“我只是想早点找到用邪术侮辱妇女的罪犯。你看，大家都急着找到犯人，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而已。毕竟，办案有时限性，我觉得可以利用一下恋药。但为了办案给人下恋药也不好是吧？” 马俊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向顾淮，“老顾，你说句话啊！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安静！” 顾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说什么？” “颜老师的方案啊，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顾淮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这个创意挺好的。我以前都没想过还能这么用，可以试试。” “……” 创意你个香蕉西瓜啊！ 马俊河气得想骂人，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好吗！ 马俊河看向龙思雨，“龙老师，你怎么看？” 龙思雨眼睛明亮得惊人，她看向颜夏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亲切了许多。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思路完全打开了。不过上千只老鼠估计没办法，药没那么多，我看下能不能凑个三五百出来。” 第260章 颜夏好心地说，“要不要先用一点实验，以前没做过老鼠吧？不要浪费了。” 龙思雨说，“你说得很有道理，还是要先做下实验，毕竟药是有限的。” 马俊河眼见着他们三言两语就通过了这个方案，也急了起来。 “两位老师，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顾淮说，“为什么你说的是两位？我呢？” 马俊河说，“老顾你闭嘴，之前你就没发言，现在也不用说了。” 马俊河咳嗽了两声，露出一个合适的笑容，“两位老师，是这样的，你们有没有想过，嫌疑犯的命也是命。就是嫌疑犯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颜夏一听就火了。 “那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要不是我警惕，先用了金钟诀，我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你们想过吗？ “我是一个法师都这样，更别说是普通人了。这种人我没动手杀他，是因为这是法治社会，我是个好人！” 龙思雨笑道，“这件事要是在我们那边，要下到一个蛊女身上，那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算了。就算不给他下蛇蛊、石头蛊，起码也得给他下个虱子蛊。” 蛇蛊颜夏知道，是一种剧毒的蛊，会让人非常痛苦。石头蛊就是让人逐渐全身僵硬的蛊。可是…… “虱子蛊是什么？”颜夏好奇地提问，这个她没在《诘》里见过。 龙思雨笑眯眯地说，“被下蛊的人会全身瘙痒，抓挠之后皮肤上会长出泡泡，再抓挠就破了，每破一个，就会有三五群虱子跳出来黏附在他身上，最后这个人就会全身皮肤破溃，被虱子掩埋。不过也不一定会死啦，能忍住不抓自己的皮肤就没事。不过现在卫生环境好很多，也没有那么多虱子可以招过来。加上医学发达，就算抓破了也不一定会死就是了。” 颜夏听着身上都有点发痒，但她还是一脸了解地点头。 马俊河冷冷地倒吸一口气，“两位老师，我们要文明执法……” “执什么法？”颜夏冷声说，“我们明面上就是一群搞封建迷信活动的违法分子。我们做正经法事，你们要不爽了随便就能把我们取缔了，但是对试图强奸我的人，你们倒是要说文明了。你倒是说说我这个方法哪里不文明了？” 顾淮说，“我觉得挺文明的。那些老鼠只是不想离开那个犯人而已，又不会真伤害他。除了恶心人以外也没什么吧？以前没有绿幕的时候，为了电影效果，被淹没在甲虫、老鼠和蛇里的演员都不是一个两个了，他们也没什么事啊，还有很多是年轻的女演员呢。就算真有什么问题，这顶多就类似往人门上泼粪的行为吧？” 顾淮想了想，说，“往别人门上泼粪，你们现在好像也就是教育、批评，并让人道歉吧？就算是真的情节严重，那顶多就是拘留十天、罚款500的事。但是你们又不承认法术的存在，这种事你们也不能说我们做的。你们有华电工便宜行事的执法权好像也仅限于邪术，我们是邪术受害者，并没有施展任何邪术，你能拘留我们？” “要不这样，”顾淮掏出手机，“我们也不让你们难做，我先给你们转上500，就当不当行为的罚款，大家各退一步怎么样？” 马俊河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算是看明白了。蛊女脾气本来就怪异，而因为这次是迷奸未遂，一向好脾气的颜夏并不打算好脾气下去，至于顾淮……你指望受害者的男朋友同情这个人，你开什么玩笑？！ 但是事情确实就不是这么算的…… 马俊河无可奈何地说，“你们要考虑一下，国家卫生城市复审结果都还没出来。你们搞上几百只老鼠招摇过市，是想卫生城市被摘牌吗？今年这么多事，要连卫生城市都丢了，夷安市市长吊死在你们面前的心都有了。” 三人听到这里，都“啧”了一声。 差点忘了这茬。 颜夏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是要用动物寻找嫌疑犯的大方向是定下来了。 龙思雨跟他们一起走出去，顾淮看她们似乎有话要说，就去找马俊河算一下账了。 看顾淮把马俊河缠住，龙思雨低声跟颜夏说，“你想不想报复那个人？” “想啊。这种人渣就该被凌迟。”颜夏说。 龙思雨顿了下，“凌迟的话有点难，行动的时候，78所肯定跟着的。” “我也就是说一下。”颜夏垂下眼，“所以，你会跟他们一起行动？” “对。” “那你找我，是因为你能帮上忙吗？” “对。”龙思雨很干脆地说，“2000，我帮你处理他。不过这惩罚不能让78所发现，不能太过火。” “这样啊……”颜夏想了想，说，“那就把他终生化学阉割了吧……彻底站不起来那种。” 颜夏看向她，“我觉得就算找到人了，也很可能不会逮捕。那就让他不能人道。这种事，男人都不会大肆宣扬的，只会自己偷偷摸摸地找药，78所应该也不至于连这个也监督。你能做到吗？” 第237章 第21章 疑云重重 龙思雨听完颜夏的要求，说，“你才给2000就指望我给他搞个终身不举，你果然是能跟顾淮玩到一块去的。” 颜夏被她这一句说懵了，有些犹豫地说，“那……” “得加钱。”龙思雨说，“按理要收5000的，但你给我打开了思路，打个七折，收你3500好了。再低的话顶多就让他不举个十几二十年，会恢复的。” 第261章 颜夏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啊”了一声，然后说“好”。 龙思雨说，“你要准备好现金，事成了我会找你，不要转账。” 颜夏愣了下也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 现金流向比转账更隐秘，她也理解。但就是…… 怎么说呢，颜夏入门的时候大概也知道这一行大概就是所谓的秘密社会。但在这之前她毫无实感，毕竟她要么是在给自己解决问题，要么是给家里人解决问题，再不然就是跟官方合作。 现在龙思雨来这么一下，她终于有了种自己加入了秘密社会的感觉。 她们两个不再说话，就看着顾淮和马俊河不知道在聊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淮也回来了。 颜夏跟龙思雨和马俊河告别后，回头问他，“你跟他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顾淮揽着她往外走，“告诉他因为原料供应不足，所以灵符要涨价。” “原料供应不足？”颜夏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差点被下恋药了，精神损失不计算的吗？没精神怎么画符？我们的精神不算原料吗？” “……” 说得真的太有道理了，以至于颜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淮这下又想打车回去，倒是被颜夏阻止了。 算啦，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公交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位，颜夏一头埋进顾淮怀里，搂着顾淮的腰就不动了。 回到家里，颜夏还是哼哼唧唧的，顾淮从冰箱里拿出冷藏的杨枝甘露，问她要不要吃，她倒是一下子精神了。 外面卖的杨枝甘露经常甜到她觉得发齁，也就只能指望顾淮做的了。 吃完一碗杨枝甘露，颜夏心里倒是真的舒畅了些。但她缓过来了，还是有些忐忑。 主要还是那个薛云廷。 “顾淮，我真的不认识那个薛云廷，我没和他交往过。我从来没见过他。” 颜夏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这个薛云廷是不是有钟情妄想啊？谁跟他交往过了？现在还作出重新追求的样子，有病吧？ 更别说他竟然还敢给她下药！！！杀了他！！！ “我知道啊。”顾淮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颜夏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知道？” “当然知道了。你要有经验，第一次接吻还能接成那样？还得现场搜教程？就算他和你真谈过又怎么样？你们都五年没见面了。你不会以为我会吃这种陈年老醋吧？” 说是这么说，但听完这一段，颜夏心里也有些不爽起来。 “所以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啊，”顾淮一句话又把她的情绪打断了，“这男的怎么看都是个精神病吧？你被一个精神病纠缠我怎么可能没关系？你走在路上少玩点手机，免得真有什么意外反应不过来。” “……知道了。” 颜夏反思了下。 确实，解决苏小小的事情之后有点太安逸了，这一个月她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开始刷小绿书，刷lifter。虽然筑基之后反应是会比常人强得多，可这样要碰上同行就是个死。她还是大意了。 不过……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精神病的？” 顾淮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人送花就上恋药，可见他的人品极其低下，而且你根本不喜欢他，也不打算找他，所以他才要下那个什么lialia药。” “就算你们真的交往过，也同样适用。”顾淮冷静地说，“就算他说的交往是真的。短短几个月你就把他甩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你根本不喜欢这男的，而且这男的有非常大的问题。” “假如交往过，这男的总会知道你是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哪个班，哪个宿舍的吧？要彻底消失怎么可能？你又没出过国。他去你学校找你，去你宿舍堵你不行吗？你只是换手机根本甩不掉他。可见他根本不知道你的详细信息。假如真交往过，就是你故意隐瞒自己所有信息。假如你们是谈恋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夏都听傻了，“为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男的搞不好是另一个丁蟹。交往不都是自愿的。你又不是玩仙人跳的，你什么信息都不跟他透露，只可能是被迫和他交往，你在找机会逃脱。所以你找到机会就彻底消失，否则你可能得到的就是家破人亡。” 颜夏被这一通分析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她假如和丁蟹……呸，薛云廷交往过，那就是在演《大时代》吗？顾淮说的这不就是《大时代》女主罗慧玲的一生？ 她想了下《大时代》的剧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跟大名鼎鼎的丁蟹比起来，虐文男主还是稍微正常点的，顾淮这个猜测必须不是真的。 她说，“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顾淮说，“那不更是精神病了？他都妄想跟你过去有一段，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有道理。但是他有没有可能和娇娇她们一样，都是被鬼魂蒙蔽的？” 颜夏想起林娇娇被操控时候的样子，还是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可能。这个人，也完全可以是像林娇娇那样被操控，然后出钱让别人搞恋药并下药。 “就林娇娇那个被操控的样子，78所的人接近一点，仪器都在疯狂报警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能瞒得过78所的仪器，起码也得是土伯那个级别的天鬼。但它制造这种虚假的记忆目的是什么？天鬼做这种事肯定是有目的的，土伯可没有给苏小小制造过这种记忆。” 第262章 可能是为了剧情的发展。 颜夏在内心默默地说了句。但她不能跟顾淮说，她看着顾淮收拾好碗，准备做饭，也跟着进了厨房。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大不了用不靠谱的六壬式再算几次。 第238章 第22章 追踪 龙思雨刚给所有接触过花的人排查完有没有中恋药，包括十二中那个倒霉的门卫。 目前看来，是没人受到明显的影响的。 下药的人很没有经验。 虽然lialia药说是可以吸入，也可以经皮吸收，但是他通过送花的形式，让整个下药的过程变得非常不可控。 任何药物脱离剂量就是耍流氓，恋药也一样。 他第一次给玫瑰下药的想法很好。粉末被吸入以后，会很快被人体吸收。问题是这家店为了让鲜花看起来新鲜，给花头喷了不少水，结果就是粉末都飞不起来了，没法吸入。 至于皮肤吸收？要不要看下现在皮肤制剂都是什么样的。恋药也没神奇到就靠一点点皮肤接触就让人中招。 更别说当时颜夏连花头都没碰，又有金钟诀护着，所以根本没事。 至于第二天的药，是下在卡片里的。看上去是下药的人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训进行调整。 但颜夏这次连花都没碰到，更别说那张写着不知道是威胁还是情话的卡了。 也因为这种不可控，连最应该中招的花艺师和帮忙送花的快递小哥都没事，不是完全没碰到，但是剂量太小，不起作用。 不过一律给了甘草水喝了，并收费。 反正真中了招，用甘草解了就是。 这也是这个药另一个缺点，就是甘草可解。 在过去这个可能不是缺点，毕竟lialia药主要用于西南大山里，那里根本不产甘草，加上交通不便，所以是非常优质的恋药。 但是现在呢，别说夷安这种一线城市了，随便哪里的十八线城市，你随便去家药房都能买到甘草，甚至要是感冒咳得厉害，有人吃几片甘草片，都能把这药解了。 假如是龙思雨要给谁下恋药，绝对不会选这么傻的方法。 都能搞到lialia药了，那为什么不把药下在人要喝的水里或者奶茶里呢？ 颜夏又不是一直都在办公室。在她去上课的时候下进她保温杯里不就得了？ 剂量会更可控，吸收也更确切。 这种事随便出点钱让人去做就行。现在打草惊蛇，颜夏肯定去哪都带着她心爱的保温杯，连水都得自带，这人就别指望能用这招了。 但既然都能这样了，还不如出钱让人弄点颜夏的头发制成相思药。这样颜夏绝对逃不掉。 不过相思药没有特别昂贵的药材，卖不起价。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傻钱多被帮忙制作药物的养蛊户骗了。 估计养蛊户还巴不得他失败多几次，好赚多几次钱。毕竟会找人制作恋药的有钱傻子实在不多，因为有钱本身就是最有效的恋药。 龙思雨开始吩咐马俊河去找她需要的东西。 “我要一条阿拉斯加，一百斤以上的。” 马俊河说，“为什么要阿拉斯加？我们也可以调警犬吧？” 龙思雨说，“不行。我没用过lialia药，这药理论上能给狗用，但也没说过怎么给狗用，我只能尝试着调整。” “所以？” “阿拉斯加跟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差不多，不用担心药下太多狗死了。” 马俊河说，“你竟然还关心狗的命？” 龙思雨不动声色地说，“狗的命也是命。难道要为一个人渣牺牲一条狗吗？狗多无辜。” 马俊河一听也有理，就想办法去弄了头巨大的阿拉斯加过来。 龙思雨警惕地站在距离阿拉斯加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她看见阿拉斯加没有攻击她的意思，这才慢慢走近，直到伸手摸它的头，阿拉斯加也没反抗，还任由她摸了好几把，龙思雨这才感到满意。 78所找的狗不错。 *** 颜夏先问圣珓，后问蛋卜，什么都问不出来以后，又开始捣鼓她那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六壬式。 六壬式非常厉害，直接就给了她一个方向：东南。 问题是夷安市面积有4000多平方公里，东南也太宽泛了吧？ 但她还是发了个信息给龙思雨，建议他们往东南方向找一下。 龙思雨一看信息就笑了。 她现在可不就在颜老师的东南方向吗？ 龙思雨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写字楼。 冬雷科技就在上面。 她又摸了几把阿拉斯加的毛。 阿拉斯加已经吃了掺有lialia药的狗饭一段时间，先前一起散步的时候它还挺欢快的，但现在有点焦躁不安。 狗链是王旭拉着。没办法，他职称最低，又是个年轻的男人。虽然他虚，虚到体力不支在九运花园还得被颜夏当包拎的事迹在78所掀起了体测地狱，但他总比旁边娇小的陈雁强一点。 龙思雨也觉得自己这个组合实在有点离谱，能不能分多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例如像常龙师兄弟那样的？阿拉斯加发起癫来，王旭这么肾虚的能拉住吗？ 陈雁蹲在地上看不再在街上溜跶，而是焦躁地在原地转来转去的阿拉斯加。 “龙老师，药是不是起作用了？” 龙思雨查看了下阿拉斯加的状态，“快了。” 第263章 又过了十几分钟，阿拉斯加忽地就不转了。它停顿了下，猛地向一个方向奔去。 “喂喂，狗哥慢点！” 王旭像风筝一样被阿拉斯加放飞，龙思雨和陈雁赶紧追在他们后面跑。 阿拉斯加越跑越快，灵活地闪开路人，最后猛地一扑，把一个人扑倒在地。 王旭也差点摔了一跤。他停下来就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狗子跑起来我也拉不住。” 阿拉斯加整个压在那个男人身上，开心地对着他蹭蹭舔舔，底下的男人忍不住咆哮：“快把你的狗拉开！” 王旭继续“对不起对不起”地说着，和陈雁一左一右地围住那个男人。 慢慢踱过去，走到男人头部平齐位置的龙思雨忍不住笑了。 冬雷科技的总裁薛云廷。 颜老师的感觉还真是对的。 第239章 第23章 虐文男主被绑架事件 龙思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挣扎着要起来又被阿拉斯加扑倒一顿好舔的薛云廷。 这就是阿拉斯加的好处了，巨大到你无法拒绝的真舔狗。 王旭一边道歉一边表示自己也拽不动阿拉斯加，要找人来帮忙。 结果就是，薛云廷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自己附近停下。 两个长宽高都颇为惊人的医务人员拿着个担架下来了。 薛云廷说，“你们把狗弄开就行了。” 那个弱智的狗主人说，“不行不行，得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受伤。我家狗这么大，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 薛云廷说，“不需要！你把狗拉开！” 狗主人说，“我家狗子那么喜欢你，我真的拽不动啊。” 薛云廷用力推着那只傻狗，可是那只狗不顾不管，就是努力把头够到他脸上继续舔来舔去。 那两个医务人员把担架拆成两半，把他左边抬起，塞一半担架进去，把他右边抬起，塞另一半担架进去。 担架接上的“卡嗒”声就在他耳边响起。 薛云廷瞬间怒了。 “你们都能把我和狗一起抬起了，还不能把狗拉开吗？！我不需要担架！” 那两个医务人员抬着他飞快地把他放到车床上，然后推进救护车里。期间薛云廷不断呼喊，可是没人理会。 跟那个狗主人一起的美艳女人也跟着上了车，就坐在他旁边，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狗虐待。 一个医生跟她说，“你怎么上来了？” “我不在这里看着，你们被狗咬了怎么办？”那个女人这么回答。 薛云廷心里满是憋屈，他躲避着热情的狗头重申，“你们把狗拉走就行了。” 他一说完，那个美艳女人和两个医务人员都安静下来，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直发毛。 那个美艳女人用一种诡异的声调说，“那不行，我们做不到。” 那两个医务人员也说，“不行，我们真做不到。” 救护车不断鸣叫着，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薛云廷忽地怀疑起来。 这些人，真的是医务人员吗？他们确定不是伪装成医务人员，来绑架他的吗？ 薛云廷被这个想法吓到，努力挣扎起来。 但每次挣扎，他都会被热情的大狗压回去。 薛云廷发誓，他要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提议在夷安禁养阿拉斯加这种大型犬！ 就在他忐忑不安中，救护车竟然真的进了一家医院。 他被那两个医务人员推进抢救室里。 薛云廷很想骂娘，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把他推进抢救室？这是什么黑心医院？！ 结果就是，他们也没把狗弄下来，而是先给他抽血，还把他拉去拍ct。 是的，ct！ 拍ct的时候狗被送他过来的高大医务人员抱走了。 狗拚命挣扎，但根本挣不脱。 薛云廷坐了起来，“行了，我没事，先回去了。” 那个高大的医务人员把他推回ct的床上，面无表情地说，“先生，请你配合一下。狗主人说了，请务必确保你没有任何问题。” 假如面前是个女医生或者普通身材的男医生，薛云廷已经非常激动地拒绝了。 但是杵在他面前的，这都不知道该叫医生还是该叫一堵墙了。 tmd这家医院的男医生招聘要求是别管什么学历，身高一定要两米以上吗？ 薛云廷屈辱地被这帮高大的医务人员摆弄来摆弄去。 终于等到初步结果出来，他被收住院了。 有一根肋骨骨折了。 薛云廷说，“我不需要住院。” 那个美艳的女人冷冷地说，“你不住也得住。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乱搞些什么治疗，到时候出问题了赖我们家。我告诉你，反讹钱，我们是专业的。” 讹你妈啊！ 那个美艳的女人，竟然还给他请了个又是两米多高的一对一护工。 妈的，这家医院没有两米的男职工是不能出来见人的是吗？！ 薛云廷憋屈地说，“我要联系我的下属。” 那个美艳的女人说，“你联系啊，又没人阻止你。” 薛云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更憋屈地摸手机，结果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薛云廷脸色一变，“我手机呢？” 那个美艳女人说，“我哪知道？我可没碰过你的东西，你可不要随便诬赖人。” 第264章 那个女人拿出一个手机给他，“打吧，我们可是好人。” 薛云廷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给特助，还真接通了。 那个女人说，“华电工夷安医院，感染二科11床。” 薛云廷跟特助说完才发现不对。 “我不是肋骨骨折吗？怎么是感染二科？” 女人翻了个白眼，“骨科没床位。这种大三甲医院，能有个床位把你塞进来，你都该偷笑了。这还是我们老王帮你找的关系呢。”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热心好吗？！ 薛云廷很想这么怼回去，但他看看旁边两米多高的护工，又把这话咽回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特助还真的到了。薛云廷也放下心来。 看来，只是碰上了几个精神病，而不是被绑架了。 薛云廷交代完工作上的事，就表示自己住几天院，没事了再出院。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只觉得正常人跟精神病根本说不通，还不如住几天再出院。 只是等特助离开，他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念前女友。 他想想就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好不容易找回了不告而别的前女友，但是送给她的花出了问题。有人往里面加了迷幻剂，导致她报警了。 他想找她解释，但是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她的电话更是打不通，估计是拦截了陌生来电。 薛云廷想起前女友那柔弱的样子，也能理解她的恐慌。 他盘算着什么时候直接去学校找她，好好安抚她。 虽然一别多年，他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就是在那几个月的回忆里，他们之间的话也不多。每回都是没说几句，她就要开始忙别的事，不再搭理他。 但是这些规划，都被这几个精神病给搅黄了。 薛云廷气得牙痒痒的，然后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240章 第24章 过渡章不想名字 薛云廷在医院被迫“疗养”了5天。 期间他被迫接受了多项检查。那个美艳的女人全程陪同，她甚至把电脑都抱过来了，敲敲打打的，但就是不走。 薛云廷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勾引自己。 长成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仿佛和那条狗的主人很熟，但是自从入院后，狗主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一直是她陪着。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其他人都只是叫她“姑娘、靓女”，没有哪怕一个人叫过她的名字，连姓都没有。 她这是在欲擒故纵？ 薛云廷心里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确实，这女人很美，美得连他都有点惊叹，但他已经有了颜夏和宋初雪，他不能对不起她们两个。 第四天，医院宣布他可以回家休养了。 薛云廷一直注意着那个女人，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就走了。 薛云廷隐约有些失落，但是来接他的人已经到了。他收拾了下心情，就此离去。 龙思雨和马俊河等人在窗后目送他离去。 马俊河向龙思雨道歉，“抱歉，龙老师，麻烦你了。” 本来恋药指向薛云廷，按照以往的惯例，这都可以直接把人留下来了。 但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华电工总部突然死亡的那个明星经纪人，现在上面不允许长期拘留自己没有使用邪术能力的嫌疑犯。 假如真的使用钱财雇人使用邪术害人，必须有明确的证据才能拘留。 现在这个薛云廷，经过检测以后，他应该是不会邪术的，也不通法术。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至于雇佣他人使用邪术害人？ 他们都把薛云廷这几年的金钱流通查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相关的。人际关系网里，商业关联比较多，亲密关系唯一跟西南有关的就是他的情人。他唯一转给西南人的账，也都是给那个情人。 他那个情人叫宋初雪，是个流量小花。 但是西南人和西南人不一样。 宋初雪是蓉城人，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异，很早就跟随母亲来到南粤居住。这跟他们推测的西南山民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而宋初雪的金钱去向也特别明确。除了给她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母亲缴纳住院费，就是普通的消费，剩下的钱都放着。自从她的事业有起色后，薛云廷给她的钱都只是账户里搁着，没有动用过，这一年里，她甚至还把以前用过的钱给全存那个账户里去了，只用自己赚的钱。 再看行程，她最后一次回西南是在四年前。她的父亲老早就再婚并有了新的子女，四年前宋初雪的母亲自发性脑出血住院后，宋初雪才回去西南，但也是回蓉城。她父亲拒绝给她母亲支付医药费，她和她父亲大吵了一架，此后再也没有回过西南。 再排查她的人际关系网，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自驾游，但是去向明确，都是东部的景区。 宋初雪也没有任何蛊术背景，她祖上三辈都是普通蓉城人。 好吧。 虽然lialia药指向的是薛云廷，但是按照新行的标准，他们也只能把人拘留5天。 说不定人家是被诬陷的呢？ 龙思雨说，“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他很有问题，那个敢在我地盘里玩恋药的，我觉得迟早会出现，我给他做了标记，你们不介意吧？” 第265章 “不，不介意。”马俊河松了口气，“麻烦你了，龙老师。” “没关系。”龙思雨说，“这是另外的价钱。我要收点材料费，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呃，要多少？” “一口价，5000。” “……我去请示一下。” 龙思雨哼着歌给颜夏发信息，跟她约了个饭。 既然有冤大头付款，再给颜老师一点优惠好了，给她优惠五百。 龙思雨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马俊河和对面的人通话。 要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就把薛云廷那双招子挖出来。 什么东西。 *** 宋初雪刚回到家，就收到了薛云廷的消息。 她看着那条让她回别墅的消息，心里就一阵烦闷。 她坐在沙发里呆望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江景，看着天色渐渐昏暗，终于起来了。 她先回了薛云廷信息，表示自己在医院没看到信息，再捯饬了下才出门。 才到7楼，电梯就停了下来。 正在发呆的宋初雪一看，是林宵晖，她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常老师，你好，你也住在这里啊？” 林宵晖看到她愣了下，想起好像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人，虽然完全不记得名字，但他还是貌似热情地说，“你好你好，你也住这里吗？” “嗯，我住在32楼。” “32楼不错啊，视野开阔。”林宵晖尬聊。 “是啊。”宋初雪笑着说，有些迷幻地说，“视野很开阔，而且私密性也好，我很喜欢那里。假如可以，我想在那里住一辈子。” 林宵晖有些困惑。这人都在说些什么？他们很熟吗？ 但宋初雪朝林宵晖抱歉地笑了下，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很快，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林宵晖赶紧告了个罪就出去了。他今天约了谢清歌，可不能迟到。 宋初雪看着他离开，咬了咬下唇，也跟着出去了。 路程花费的时间很长。 没办法，碰上了高峰，堵得比较厉害。 但终究，她在九点前到了薛云廷的别墅。 宋初雪到达别墅时，心情已经彻底梳理好了。 她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下车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爱意。 第241章 第25章 每逢值日精神爽 宋初雪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六点。 薛云廷的四肢缠着她，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水。 她把杯子放回原处，忍了一会儿恶心，把薛云廷的胳膊挪开。薛云廷翻了个身，她松了口气，赶紧起来换好衣服，梳洗了下，下楼做早餐。 薛云廷这里平时有阿姨在打理。有钱人嘛，总是买一堆豪宅，可是平时住在酒店里，豪宅是给家里人和保姆住的。 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每次她过来，别墅里就只会剩下他们两人。 没办法，她是薛云廷的秘密情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这个保密性，宋初雪个人是很怀疑的。毕竟三餐必须是她准备的，因为不是她做的，薛云廷都吃不惯。 所以即使她要出去工作，她还得做好每天的饭，让顺风送到薛云廷身边，再让人加热送去给薛云廷吃。 天天都有人送饭，连只要是在国内出差都会有，是个人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何况特助和秘书都知道是她送的。当知道的人有这么多，秘密就不会是秘密了，只会是“你别告诉别人”的“秘密”。 薛云廷要指望别人觉得他单身，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那位颜小姐可不是普通人。 宋初雪想起颜夏，又是一阵烦闷。她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面无表情地做早餐。 薛云廷起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他穿好衣服下楼，果然在厨房找到了宋初雪。 他看着宋初雪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心里是无尽的温馨。他情不自禁地走到宋初雪身后，抱住她，宋初雪僵了一下，娇嗔道，“你吓死人了。” 宋初雪说着，手里的活没有停下，“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你不在，我睡不着。” 宋初雪忍不住笑了。 如果不是知道薛云廷还心心念念着另一个人，她都要当真了。 薛云廷凑过来，想吻一下她，她躲开了。 宋初雪说，“我还没洗脸刷牙，你别乱来。” 薛云廷笑了，他抱着宋初雪挨挨蹭蹭地说，“好，好。” 宋初雪垂下眼睑，继续做早餐。 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餐，薛云廷去上班，宋初雪收拾好东西，做好午饭，放进保温饭盒里，找了个丑团跑腿，送了过去，就驱车离开。 九点半，她已经到了夷安市第十二中学。 宋初雪向门卫说明来意，随后她受到了校长热烈的欢迎。 她详细地咨询了校长，捐赠给他们学校要走什么手续，校长满脸笑容地告诉她，只需要联系教育部门，指名捐给他们学校就可以。 在宋初雪表示将要捐给十二中两百万以后，更是一时宾主尽欢。 校长高高兴兴地送宋初雪出去，在这时，教学楼却传来一阵喧闹。校长和宋初雪都向上望去，只见天台上站着一个拿着喇叭的小胖子，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算是知道了。 第266章 那个小胖子拿着喇叭往下喊话：“我没有偷辣条！是黄志豪污蔑我的！让黄志豪给我道歉！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 今天又是颜夏值日。 颜夏百无聊赖地站岗，只觉得今天好像挺风平浪静的。颜夏无聊到就开始掐表给上课时间做倒计时。忽然，她听见另一个值日老师扯着嗓子大叫。 “同学！不能在楼梯上乱跑！” 颜夏一听，就知道又有学生作妖。不过那不是她的片区，她动也不动。 很快，一个中年女老师一边跑，一边大喊，“拦着那个胖子！他要跳楼！” 颜夏眼睁睁地看着值日的同事和那个女老师都跑上了楼，赶紧开始维持秩序。 第一次听见跳楼现场，这帮学生可太亢奋了。 她好不容易把学生都赶回教室，就听见楼上传来喊话。 “我没有偷辣条！是黄志豪污蔑我的！让黄志豪给我道歉！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黄志豪？哪个班的啊？ 颜夏想着，让各班班长管好秩序，上课铃就响了。紧接着她就收到上面的安排，她得去盯一下初二（4）班，因为那个小胖子就是这个班的。这节课好死不死是班主任的，而班主任已经追着小胖子上去了。 行吧。 颜夏宣布了自习，就坐在上面盯底下的学生，免得他们一时亢奋跑了出去。 教导主任黑着脸进教室，“谁是黄志豪？” 一个瘦小的男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是我。” “你跟我出来一下。” 那个小男生一脸绝望地跟着教导主任出去了。 学生又是一阵骚动。 颜夏整顿了下纪律，待学生都安静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是哪里不对呢？ 她忽地瞥见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但待她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颜夏不动声色地拿出铜镜往外照去，往四周照去，最后再照天花板，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看错了？ 还是说就是个路过的野鬼？ 颜夏站到教室门口，她四下张望，忽然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平日里，虽然不多，但是也会有游魂游荡一下。可是今天，她一只游魂都没见过。 太干净了。 要么有人清理过，要么就是有鬼清理过。 她想不通，先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这时她还能听见上面的喇叭喊话：“明明就是你污蔑我！我没偷李嘉敏的辣条！” 这到底是啥跟啥？辣条风云？ 颜夏想着，又坐了回去，继续盯学生。 一节课完了，事情还没完。领导让老师们别让学生们出来。 颜夏也只好继续守着，直到下一节课开始，物理老师过来，她才终于可以离场。 她走出教室，看了下学生确实都还算老实地听课，犹豫了下，就往天台走去。 第242章 第26章 被注视感 颜夏上到天台的时候，天台上的人还在对峙。 消防员和警察都来了，学校这边有校领导和初二（4）班班主任，其他老师应该都回去各班维持秩序，倒是不在。 那个叫黄志豪的瘦小男生被教导主任紧紧抓着，现在也满脸委屈，让人怀疑教导主任一旦松手，他也要冲过去跳楼。 “明明就是你拿的！”黄志豪声嘶力竭地喊，“你敢说你一根也没拿！” 小胖子憋红了脸，“一根！我就拿了一根！” “胡说！你都拿光了！” “我才没有！顶多两根！不能更多了！其他不是我吃的！”小胖子吼了回去，“我就吃了两根，你们都说是我吃光了！” “……” 颜夏面无表情地听着双方跟菜市场砍价一样算小胖子到底吃了那个李嘉敏的辣条数，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学生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消防员去安慰小胖子，小胖子似乎是有所松动了，他抽抽嗒嗒地说，“真的不是我吃光的，我回来你们要还我清白。” 校领导和班主任当然是答应的。 至于黄志豪？教导主任已经不让他说话了。先把小胖子劝回来最重要。 在一番劝说下，小胖子听劝地开始往回走，颜夏却心下一突，一只鬼手忽地伸出来抓了一下小胖子的脚踝，并往前一推。 小胖子脚上一软，吱哇乱叫地就要往后倒。 消防员和颜夏一起冲了过去，抓住小胖子往回拖。 小胖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 “老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为了辣条死！”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先从这里离开。” 颜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和消防员扶着他往回走。 消防员有些惊讶地看着跟自己一起把人拖回来的女老师。 这个小胖子看着份量挺重的，可是刚刚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用什么力就把他拽了回来。这女老师完全看不出来有这个力气啊？ 小胖子被搀扶回大部队，校领导百般呵护、百般安慰，颜夏又回到天台边缘往下望了下。 “这位老师，不要太靠近天台边缘。” 颜夏看了眼消防员，退了回来，说，“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大胆。” “是啊。”消防员也感慨了下。 颜夏打了个哈哈就拿出铜镜装作要整理一样看了下周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第267章 奇怪，刚刚她为什么会觉得被注视着？ 普通鬼魂会跑得这么快吗？ 还是说…… 颜夏摇了摇头，跟着大部队下去了。 把两个学生安抚好，校长又狠狠地夸了颜夏一通。无论怎么说，老师勇救轻生学生，这完全证明了学校有作为，没有看着学生出事。 颜夏当然乖乖听夸。 颜夏也从领导们嘴里听到了事情经过。大概就是，他们班有个叫李嘉敏的女生带零食回学校，小胖子看着眼馋，偷拿了她的辣条，这是同班的黄志豪指认的。但是小胖子很委屈，他表示自己没拿光，他只是吃了两根。不知道谁吃光的。但是黄志豪坚持是小胖子吃的。小胖子受不了这个委屈，今天要以死证明清白。 当然了，实际上并没想好真要去死，就是他刚刚差点就真死了。 “明明就是你干的。”黄志豪还在嚷嚷，“我亲眼看着你把那包辣条吃光的。” “我没有！我就吃了两条！然后我放回去了！” “你明明放回去又拿出来吃了！你吃了两回！” “我没有！” 颜夏不打算当辣条奇案的清汤大老爷，跟众领导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但她还是很在意刚刚的被注视感。 很熟悉，像……仪轨里的请天鬼以后的感觉？ *** 宋初雪从十二中出来，叹了口气，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开车去了医院。 神经内科20床。 宋初雪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人，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夷安，她就要每天都过来看一下。 她很清楚，没有希望的了。她的妈妈不会真正醒来，半年后会彻底地死去。她甚至都说不清，她妈妈现在跟等待着死亡的肉有什么区别。 虽然还可以呼吸，可是人没有意识，浑身都是管子，这还能算活着吗？ 床上的女人眨了眨眼睛，又开始咳嗽，痰液从颈前的气管切开口里喷出来。宋初雪按铃，让护士过来吸痰。 宋初雪看着护士围绕着床上的女人忙活，待护士处理完毕，她向护士道了声谢，又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母亲的脸发呆。 床上的女人似乎在看着她。 宋初雪说，“妈，我接了一个历史剧。嗯，不是偶像剧，有很多很厉害的前辈参演。” “剧本很好，说长平之战的，虽然名字听起来特别好笑，叫什么《铁血长平》。” “我演楚姬，她是一个命运很坎坷的女人。我不确定我演不演得来，她比较复杂。” “你说，我能不能给观众留下那么一丁点印象，留下一个经典的角色？” “是吗？你觉得很难是吧？我也觉得是。” “是的是的，虽然一开始就是为了赚钱，但我现在还是挺喜欢演戏的。我很喜欢演戏。” “要是再有多一点时间就好了。” 宋初雪自言自语。 她又不说话了，就坐在椅子上摸索着床上女人那干枯的手。 一直坐到天色渐暗，宋初雪说，“妈，我要走了。明天我要去省城，没法过来看你，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看你瘦得……” 宋初雪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多吃点？怎么吃？ 现在就只能靠胃管，稍微多一点搞不好就要反流。上次因为反流误吸，已经进过一次icu了，她妈妈就没法多吃。 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仪容，开车回别墅。 薛云廷还等着晚饭。 第243章 第27章 只是来开个药 晚上，颜夏给夫人上了香，就给顾淮说了白天的事。 “我觉得不是普通鬼魂，像是有人在举行仪轨，把天鬼请过来了。但是目的是什么？” 颜夏不懂，小胖那个事虽然离谱，可是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还要用仪轨谋害他？他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吗？但是几十年前的灭鬼行动以后，理论上除了土伯这些最近才苏醒的千年老鬼，根本没有什么为恶的天鬼才对。 顾淮却说，“有可能就是单纯为了娱神。” 颜夏顿时毛骨悚然。 天鬼的善恶，实际上是按照人的标准来分的，它们本身并没有这种道德规范。 不同的天鬼有不同的爱好。它们的爱好不至于伤到人本身，那就是善；它们的爱好会伤人，那就是恶。像夫人，她只是喜欢美的东西。舞蹈、音乐、戏剧、绘画、书法，她都喜欢。她不需要谁被伤害给她助兴，她反而觉得这类形式让她心烦，所以她被认为是善。 但同样的，过去有许多天鬼，只是单纯的死亡就能让它们快乐。从牲畜到人类，它们喜欢的是死亡过程中所表现的死者的悲鸣和恐惧。当然，还有些天鬼会喜欢更高端一点又会伤人的东西。那些为了和谐就不多说了。这些就被认定为恶。 在此以外，还得看天鬼的能力和业务范围。例如闽越曾经盛行一时的牛头神，它专司诅咒他人之事，别的啥都不会。所以在清朝，它就被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了。 所以确实，有可能有人就是为了用死亡取悦供奉的天鬼，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颜夏还是有些疑惑，“现在真的还有人供奉这类天鬼吗？我以为都消失几十年了。” 那些明显为恶的天鬼，几十年前那次灭鬼行动就先弄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第268章 “也有可能是以前没什么名气，所以躲过一劫了。但是总会有的，也总会有人为了自己而供奉它们。”顾淮是这么说的。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颜夏不太甘心地说。 “年年触犯刑法的人还不是大把？” “……也是。” “你报上去了吧？报上去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注意一下你们学校有没有人继续受害就行。你是夫人的弟子，一般天鬼也不至于无脑到动你的地步，除非是土伯那种无法无天的老鬼。但就算是土伯，一开始还没恢复过来，也不敢动我们。” “……嗯。” 顾淮拉起颜夏的胳膊看看，“那个胖子很重？你有没有伤到？” “也还好吧，比想像中轻多了……”颜夏说着，但被顾淮捏了下胳膊以后瞬间改口，“就是手臂有点酸，别的没什么。” “今天洗完澡，我给你按摩一下。” “嗯嗯。” 他们离开供奉夫人的房间后，颜夏忽然说，“是全身按摩还是就手臂？” 顾淮瞥了她一眼，笑了，“全身。” 颜夏也跟着笑了，“那好啊。” *** 薛云廷和宋初雪都坐在床上。 薛云廷脸上满是困惑，宋初雪眼里尽是心疼。 薛云廷说，“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吧。” 宋初雪咬了咬下唇，“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饭。” 薛云廷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宋初雪穿好衣服，她犹豫了下，回头跟薛云廷说，“云廷，你最近可能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 说完，宋初雪离开别墅，驱车返回鑫汇柏悦府。 回到家，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为薛云廷的身体担忧着。 她瞥了一眼保温杯，觉得这两天应该先不用喝了。 翌日，宋初雪把早餐和午餐都做了，又找了丑团跑腿送去给薛云廷，这才开车去省城。 去到省城的时间还算早，才十二点多。她吃了饭，又在车里睡了一小会，到下午两点多才去皮防所。 她的号是三点的。 取号、签到、等候。 宋初雪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人，发觉皮防所的病人也不少。这年头皮肤科也有这么多人吗？ 过了一会，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就拿起包，进了诊室。 她敲了下门，里面的年轻男人说，“请进。” 那个男人礼仪性地笑了下，“你好，宋初雪是吗？” “是的。”宋初雪把号给他。 男人对了下号，点了接诊，就开始例行性问诊，“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顿了一下，抬起眼看她，“那你来医院是……” 宋初雪说，“我秋天和冬天皮肤瘙痒得厉害，一般的润肤霜都没用。先前在美容院用过一种很有效的，现在没有了。听说他们之前就是从你们所开的药，拿去分装卖的。你们所发现他们做这个倒卖生意之后好像不让人多开这个药了。美容院现在也断货了，我就想过来开一下。不过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宋初雪看着那个男人毫无表情地抬了下眼镜。 这样看起来，和那位颜小姐就不是很像了呢。那位颜小姐连生气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没多少威慑力。 “吉娜美容院？300块一支，一支10克，说可以去皱纹抗衰老提拉紧致的？” “对，就是那个。” “我们的药没有去皱纹的作用。” “没关系，我只是秋冬皮肤比较干燥，需要开一点。” “只有秋冬吗？” “对。” “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林清质问了下诊，面无表情地把病历写完，跟她说，“我们这个药一个人最多只能开两支。可以吗？” “还是10克？” “不，100克一支。” “那行。” 林清质很快就把病历和处方都打了出来，直接让她去缴费。但在把处方递给她的时候，眉头皱了下。 奇怪，护身符好像发了下热？ 但是待他收回手，又什么都没有了。是错觉吗？还是路过的鬼？ 宋初雪拿到处方单，脸上的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 皮防所的处方单底下会写上应收金额。两支药，合计42.00华国币。这还是100克的。 就算她现在有钱，也不是该被人当冤大头的。美容院这是做的什么暴利倒卖生意？ 宋初雪道了声谢，就起身往外走去。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林清质。 林清质已经在叫下一个号了，连施舍她一个眼神都懒。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林清质抬头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清质眼睛平静无波。宋初雪确定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意思。 宋初雪摇了摇头，就出去了。 缴费、取药。 宋初雪坐在车里，自嘲地笑了下，驱车离去。 第244章 第28章 不安的感觉 颜夏疑神疑鬼地过了一个多星期。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打草惊蛇了。但是就小胖子当时那个情况，她也没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还能见死不救吗？ 期间她又帮沈白复查了下，依然没什么问题。理论上沈白周围的人要撤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沈白的保护还在继续。颜夏觉得可能和某几个亿有关。 第269章 “颜小姐，上次你遭遇的电梯事故是不是不太正常？”这次复查完毕，沈白神神秘秘地问。 “嗯，是鬼干的。”颜夏很爽快地回答。 “是不是附身苏小小那个……” “不是，是另一个。不过你放心，已经被附身苏小小那个吃掉了。因为土伯不会让强大的厉鬼在自己地盘里活动的。” “……你这样说，我好像不太能放心。” 沈白觉得，这听上去更可怕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全公司的人长期以来都在和强大的厉鬼共事！ “颜小姐，”沈白问，“你能不能帮我们公司……还有我家里看一下？价格好商量。” 颜夏心里一动，觉得倒不是不行。可惜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她要是接个指定的画符单子还行，帮二哥那种普通平层住宅设计一下防护也还可以，但这种根据建筑群设计防护方案的大活，她肯定是干不来的。 “沈总，这个活我干不来。” “颜小姐，价钱真的好商量。” “不，你误会了，是我水平有限，我还干不来这种大活，沈氏总部太大了，要很有经验的法师才行。我可以帮你介绍能干的人。” “谁？” “我师父，还有我师姐。” 沈白连连点头。 颜夏和顾老爷子、李秀兰说了下这事，他们自然答应了。于是，颜夏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了沈白，就让他们自行沟通了。 但是苏小小的复查却让她觉得有些古怪。 理论上没有问题，可是她总感觉不太对。 别问，问就是卜算天赋自带的直觉。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很不对。 “小小，你最近有碰到什么特异的事吗？” 苏小小愣了下，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呃……碰到高空坠物算不算？” “高空坠物？” “嗯，就宿舍里只有电饭锅和微波炉，没有配铁锅嘛。我那天去外面买，回来的路上，差点被一块砖砸到。” “一块砖？” “嗯，作业区明明离我老远了，不知道怎么就掉我前面了。还好我当时突然觉得手太累，停下来换了下手，否则肯定砸中了。” “这样吗？其他时候没发生什么事？” 苏小小摇了摇头，“没有。雁姐说我体能太差，还不能上工，必须加强训练，否则会比旭哥还丢脸。我平时就在所里培训，也就周日有空，但是太累了，我只想躺在宿舍里。” “……你辛苦了。” 颜夏听着就知道又是一个因为王旭被带进训练地狱里的倒霉蛋。 王旭在九运花园被她拎着走这件事，她没说出去，顾淮没说出去，但王旭在78所聚餐的时候，喝高了当笑谈哈哈哈哈地说了出去。 嗯，所长郭怀仁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78所开始体测。 体测结果很不理想，所有人都陷入了训练地狱里。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简直就是灵异复苏，增强一下训练没坏处。难道真要逃命的时候像王旭那样跑着跑着跑不动吗？她也不是每次都在现场，能把人拎走的。 “小小。” “嗯！” “你的抽血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你给我看一下。” 苏小小把结果都递了过去，颜夏看着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苏小小的笑容逐渐消失。 “小夏姐，”苏小小忐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颜夏抬眼看了下她，“从数值范围来看，按理没什么问题。” 就是突然有好几项都偏高到临界值了，她记得苏小小那几项先前都是偏低的。但是这还在正常值范围内，按理没什么问题。三哥当初也是有异常可以测出来的。但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按理？” “嗯，按理。不按理的是我的感觉，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说不上来。” “是不是社婆婆她又回来了……” 颜夏看向不安的苏小小，说，“我不知道。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直觉不是她回来了。” 苏小小松了口气，她真挚地说，“我信。小夏姐的直觉目前还没出过错。” 颜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最近尽量少出去，上班别坐电梯，所里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嗯！” 苏小小是答应了，但是没过多久，苏小小不得不外出。 原因？ 她初步训练差不多完成，应该要跟着出勤试试。 但是第一次出勤，就是沈氏举办的晚宴。为什么沈氏的晚宴也要他们去看场子？苏小小不清楚，颜夏再次觉得跟几个亿有关。 这次晚宴理论上没什么事，但是很适合给新人熟悉工作流程。就因为没什么事，才更合适。 但是这次晚宴么，他们要求穿正装。78所是不配备的，他们得自己买。 但是苏小小一开始在网上买的完全不合身，她退货之后已经来不及再在网上买了，只能走线下。 但自从上次复查以后，她也不太敢一个人出门，所以又找上了颜夏。 周五下午六点，颜夏在约好的地方等候着。忽然，她一阵心悸，一抬头，看见苏小小就在对面。 “小夏姐！” 第270章 苏小小笑着冲她招手，举步就要过来。 “站着别动！”颜夏大喊了声。 苏小小被她吓得一顿，一个花盆擦着她落下，正正砸碎在她前面。 第245章 第29章 这什么死神来了？ 颜夏确认了上下左右还有后方的环境安全，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奔到对面。 “小小，你没事吧？” 苏小小脸色煞白，但还是摇了摇头。 上面有个老头伸头出来道歉，后面又颤巍巍地下楼连连道歉，都把颜夏和苏小小吓着了。这弄得好像她们欺负老人家一样。要是老头再摔一下，估计更说不清了。 总之是老人搞清洁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花盆就掉下去了。 苏小小也不要老人的赔偿，但就是离开的时候还有点哆嗦。 “小夏姐，真的是麻烦你了。这是不是社婆婆带来的后遗症……” “不是，别多想。” 颜夏看了一眼苏小小的命，她的命禄没有变化，命寿上却缠绕着一丝丝黑线。非常细小的黑线，不仔细看都分不出来。那黑线正越收越紧。而且，有隐约的被注视感。 “小小，你一定要去这次晚宴吗？” 怎么看，苏小小现在都不适宜外出，她应该弄个安全屋待着才对。 苏小小犹豫了下，说，“我现在是不是不适合去？我去跟雁姐……” 颜夏猛地揽住她，往前一扑，一把菜刀“咚”地掉到苏小小方才站着的地方。 “小……”苏小小才开口，她被颜夏拖着连滚带爬地往前冲，一大堆东西辟里啪啦地从天而降，在她们身后堆了一地。 什么绒毛玩具啊、模型啊，已经算好了，这里面竟然还有砧板、锤子啥的。上面隐约传来争吵声，颜夏听着大概就是夫妻吵架那些事。可是你们都把东西往外抛几个意思啊！你们让对方滚出自己家就是夫妻对战，先杀路人甲吗？！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大家也不敢太靠近这地，但是完全不妨碍大众对着高空抛物的楼层指指点点。颜夏甚至见到有人兴致勃勃地举着手机录像的。 颜夏觉得人太多更不安全，拉着苏小小就往外走。 “我们先回去。” 苏小小连连点头，但她们才走到牌坊前，一辆失控的汽车以神奇的角度向她们撞了过来。 颜夏抱着苏小小敏捷地往牌坊里面跑，那辆车“砰”地撞上牌坊前的石狮子，竟然就停了下来。 颜夏紧张地抬头看了下牌坊，竟然没倒！还好这不完全是《死神来了》，否则这牌坊已经倒了！ 旁边的群众一片哗然，有人开始打电话。颜夏想想方才出事规律，估摸着还是安全期，抓住苏小小的手腕念起雪山咒。 ““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碗中藏。奉请雪山和尚，关请你来无别事，西眉山前去关雪，西眉山后去关霜……” 熟悉的冷意袭来，颜夏感到那种被注视感比先前要弱一些。 她继续把雪山咒念了下去，念到最关键处，她打起精神，倒要看看这次是什么。 “一退天，二退地。” 没反应，不是酒会的情况。 “三退人。”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地离她们远了些，但应该跟这个无关。 “四退鬼。” 雪山和尚突然冒了出来，那种被注视感彻底消失。 “五退邪师鬼祟，尽在弟子手中藏。” 颜夏念到这里，苏小小身上那种违和感也消失了。颜夏不由得停了一下。 雪山和尚凑近看苏小小左侧胳膊，他跟颜夏说，“继续。” 颜夏念道，“皮断皮相接，骨断骨相连。灾脱体，病离身。祖师封，本师封，口教师封，弟子封。隔山叫，隔山应；隔水叫，隔水应，千家有请千家应，万家有请万家灵。啾啾唧唧断根源。” 雪山和尚伸手进苏小小左侧胳膊，掏摸了下，拿出一根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虫子，有些嫌弃地把那条虫子掐散了。 “被标记了。”雪山和尚说。 颜夏问，“是谁干的？” “不认识的鬼，但感觉比较恶心。”雪山和尚把手揣回去，“你这三天……不，五天，早晚要各两碗冰水，香也要加倍。那虫子太恶心了。” “……好。” 雪山和尚绕着苏小小看来看去，说，“标记种下的时间不长，但是那家伙很阴险。” “阴险？” “嗯，那个标记只有目标指向的功能，不附带别的东西，所以非常隐蔽。” 颜夏左右看看，看没人注意这边，带着苏小小和雪山和尚躲到一旁去了，免得别人当她有病。 “可是小小有护身符，怎么会被标记呢？”那个鬼难道比夫人还强？这句话颜夏没敢说出口。 雪山和尚白惨惨的眼睛盯着颜夏，“因为那条虫子是直接从她身体里种出来的。” 颜夏迷惑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小小，你最近注射过什么东西吗？” 苏小小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没有。” “药物，或者疫苗，有没有？” 苏小小还是摇头，“没有。” “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雪山和尚说，“你问她有没有被针刺过。” 颜夏也问了，苏小小说，“所里抽血体检算吗？” 第271章 “……还有别的吗？例如受伤之类的？” 苏小小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刺倒是没有，之前倒是被划了下。” “什么时候？” “就那天去买锅的时候。”苏小小说，“回来发现左边的胳膊划了好长一口子。但是很浅，发现的时候都结痂了，就没管。” 另一边，宋初雪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娇娇穿着一整套木制的盔甲出门。 她看着林娇娇跟一个阳光男孩说了几句话，也不收他的花，就这么咚咚咚地跑回了林家，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这个团宠文女主，脑子怕不是有什么病吧？ 正常人会这么穿的吗？！ 第246章 第30章 所以是平平无奇的邪术活动？ 颜夏把苏小小送了回去，并跟78所说明了情况。 78所非常爽快地让苏小小暂时继续训练。反正这次事件暴露出她反应不足，让她多流汗，免得到时候多流血。 分别的时候，苏小小犹犹豫豫地问颜夏，她是不是单独住一个地方比较好，颜夏一口否决了。 “假如是土伯，你进78所就是把老鼠扔进米缸里，当然不行。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个鬼的目的不明，你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是那些搞邪术的报复行动。所有华电工的成员都是目标。那你搬出去有什么用呢？方便它杀你吗？ “何况它看上去并不是很厉害。假如它很厉害，就不至于只敢在你外出时动手。它不强，甚至忌惮华电工。” 颜夏思路也逐渐明朗。确实，这次的鬼很可能并不强。真正的问题是它在暗处。 她这样的法师还好，说到底就是斗法，可是苏小小这样的普通人呢？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来？说不定在你松懈的时候就跳出来了。 你防，能防到什么时候？ 所以重点还是，是谁干的。 受害者是只有小胖子和苏小小吗？还是有别人？他们之间的关联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夏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一头扎进顾淮怀里。 顾淮有些诧异，“你们逛街这么快？” 颜夏闷闷地说，“没逛成。碰到两次高空坠物，又差点出了车祸，我就先送小小回去了。今天不宜逛街。” “……这是在拍《死神来了6》吗？” “我也觉得像。这比和土伯打还累。”颜夏抱着顾淮，觉得自己恢复一点了。 不得不说，顾淮当安抚娃娃也很有前途。 颜夏推开顾淮，决定去问下夫人。 但是一连掷出的都是不确定。蛋卜也是模糊一片。 顾淮看着她的占卜直摇头，“你这次要算的是什么？怎么都这样了？” “我在算幕后黑手。” 颜夏郁闷地把蛋卜剩下的蛋切开，往上浇生抽和油。 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还是剩下的主角联合作案？ 顾淮看了下说，“你觉得不对劲？觉得有鬼？” “有仪轨时的被注视感，雪山和尚说是不认识的鬼。它给小小做了标记。” “她不是有你送的护身符吗？这都能标记？这岂不是比夫人还厉害？那还算什么？肯定什么都算不出来啊？” 颜夏瞪了顾淮一眼，“你怎么说话的呢？雪山和尚说是从她身体里种出来的。” 顾淮说，“那也很了不得了。它和夫人的实力相差不会很远。” “为什么？” “因为假如它足够强，例如土伯那样的，你看五方铁障符能起作用的时间，也就是一瞬。土伯还是实力严重下降状态。这个鬼没法突破五方铁障符，只能通过物理突破，在体内种植的方式进行标记。”顾淮解释，“可是假如它很弱，这种种植是不会成功的。” 颜夏说，“所以，我会算不出来？” 颜夏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到底，天鬼的推算就是类似于利用已知条件，用量子计算机进行推算。现在有另一个实力并没有差得特别远的天鬼介入，它遗留的信息太少，那就根本没法推演了。尤其是连雪山和尚都说不认识，那很可能夫人也不认识。 土伯能被知道身份，那是因为她见到了土伯的形态。土伯是著名天鬼，外表很有特征，所以才会被认出来。而且从夫人输送给她的片段来看，夫人应该是知道嫫母和土伯的敌对关系，以及当年许穆姜囚禁土伯一事，所以她才能给出那么多信息。 所以她想错方向了？小胖子和苏小小都是被那帮一脑袋钻进邪术里的法师盯上了？ 假如，他们的共通点不在于都是她认识的人，那共通点是什么？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仪轨吗？ 颜夏想起释放土伯的高大乔师徒，又觉得头大。 也有可能是随机杀人，只是这个法师可能是在夷安活动，不管是跟78所有仇，还是知道78所的实力比较薄弱，可以很好地进行自己所需仪轨而已。 越想越觉得复杂。颜夏和顾淮商量了下，还是把这个消息报了上去。 这种事，还是让官方好好监测吧。 没有官方的权限，操什么官方的心？ 但是颜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发消息问了下大家的情况，重点关注了下林清质和林娇娇。 林清质的消息回得很快。他那边，也就是前段时间出诊的时候护身符发了下热，但后面也没有遇见什么特殊情况。 第272章 其他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林娇娇非常兴奋地给她晒了一只小白狗，说是去秦羽家见到的。接着林娇娇又给她晒了新近定做的桃木盔甲，据说一共定了三套不同款式的，这是第一套，剩下的两套还没到。 紧接着林娇娇又给她发最近她的四角恋的进展。大致就是她和秦羽正式交往了，剩下那两个竹马，一个姓冷的，一个姓霍的都不甘心退出，都在纠缠她，不断地给她送东西。林娇娇坚决拒绝了。主要是跟秦羽在一起，她能掌控自己的时间，也能尽可能不出门，因为秦羽不会为难她。 剩下的两个太麻烦了，不尊重她的个人意愿，绝对跟他们被厉鬼缠身无关。 好的，知道了。就是害怕他们背后的厉鬼是吧？ 颜夏被林娇娇的消息刷屏以后确定一件事，这家伙应该就是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才能蹦跶得那么欢实。 但就在最后，林娇娇发了个邀请过来。 “姐姐，我听说过几天有个漫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247章 第31章 漫展 放假么，颜夏一般只想在家里猫着。何况是国庆这种长假，去哪里都只能见到人，有什么可去的？ 尤其是那些著名景点，你去那里都不知道去看的是景还是人头，享受的都不知道是风光还是排队。 出门？算了吧。有那个和陌生人人挤人的功夫，她挤顾淮身上看电影不舒服？至少也得在家里待几天再说。 但是她也想知道林娇娇身上有没有被人下标记，所以还是答应了。 10月2日那天一大早起来，颜夏练了几个小时的功，就和顾淮前往漫展会场。 夷安这个漫展，固定在每年国庆期间举办，持续时间共三天。 估计也是为了方便大家过来参展吧。但就是……人山人海、人山人海。颜夏作为夷安人，也只在中二期来过一次。那会儿她还在二次元高烧期，但也只来过一次，就被漫山遍野的人给劝退了。 二次元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她看着那个会场都担心会发生踩踏，所以就再也没来过。 林娇娇这次突发奇想要来这个展，那天的补票竟然还能买到2号的。颜夏一度有些疑惑，这个展是不是要凉了。 但来到现场，颜夏觉得自己想多了。 虽然没有当年只能见到人头的盛况，但人还是多到让人发指啊！ 颜夏快被这人潮弄到窒息的时候，林娇娇终于来了。 林娇娇穿着一套银光闪闪的盔甲跑了过来。 这样的打扮假如是在街上会觉得奇怪，但在漫展，就显得太正常了。 林娇娇兴奋地给颜夏展示她这套盔甲。 “姐姐，这是第二套，是不是很帅？” “是很帅。”颜夏一上手就知道这还是木的，从林娇娇现在的桃木爱好来看，还是桃木。虽然甲片已经尽量弄得轻薄，但是这一套下来份量绝对不轻，也难为林娇娇能把这套东西穿出来了。 不过颜夏认不出这套盔甲是谁的，只觉得有点眼熟。 “娇娇，你cos的是谁啊？” 林娇娇理所当然地说，“周瑜啊。” “哪个周瑜？” 颜夏困惑了一秒，也没认出是哪个周瑜。 没办法，周瑜实在有太多个了。从普通儒将形象到普通文臣形象，从肌肉兄贵，到嘤咛一声就倒地的萝太，从大胸御姐再到平胸萝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没设计过的。 三国这个ip都被玩烂了，从小说到传统戏剧，从电视剧到动漫再到游戏，作品数以千计，光是手游你都能见到一堆三国开头的，看到你吐。好不容易你看到一个手游，名字跟三国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打出一款以华国古代历史为背景的原创东方战争策略游戏的名号，结果打开一看，还是东汉末年群雄割据。 所以这是哪个周瑜？真不知道。颜夏就不可能认得全。不过她觉得这个周瑜，至少从盔甲设计来看还挺正常的。肯定不是性转周瑜。 “哪个周瑜？”林娇娇被这个反问问傻了，“周瑜不是只有一个吗？” “……不是，”颜夏说，“你当时怎么跟人说这个盔甲的样子的？” “我跟师傅说我想要和周瑜一样的盔甲。” “然后呢？” “他就给我做了这套啊。” 颜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顾淮突然说，“看上去像老三国里周瑜的盔甲。” 老三国？ 颜夏掏出手机，搜索了下那部最经典的三国电视剧的剧照……还真是。 颜夏越看越觉得不靠谱，她总觉得林娇娇根本不会看老三国。她抬头问林娇娇，“娇娇，你知道周瑜的经典台词吗？”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颜夏和顾淮面面相觑。 顾淮说，“我对二次元这种亚文化不熟悉。但她这个算二次元吗？就算是二次元，这样不会被人打死吗？” 颜夏拍了拍林娇娇的肩，“你待会就别说话。你看下这个周瑜的经典剧照，别人要和你拍照，你到时候学剧照摆个pose就好。” 林娇娇不太能理解，“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吕布说的。” “啊？” 另一边，宋初雪来到一个景区门外。 她看着沈白陪着母亲来到这个说不上人多的景区，身后还跟着两个78所介绍的保镖，就没再向前。 第273章 她看着他们进了景区，转身就走。 钞能力跟精神病比起来，都不知道哪个更讨厌一点。 宋初雪心里烦闷，终于忍不住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宋初雪把烟灭了，上车，前往下一个该去的地方。 这时，颜夏和顾淮已经带着兴奋的林娇娇进了会场。 因为大家也认不出林娇娇是cos谁，所以倒没有多少人围过来。但因为颜值的关系，她还是偶尔会被几个妹子拉住合影。 当然了，别人问这是cos谁，都是颜夏代答的。 是老三国的周瑜。对，就是最经典那版。 就这样，有几个女性向三国手游粉还亢奋了一把。 他们三个就在会场里瞎逛。林娇娇是看什么都新鲜，顾淮是看着颜夏打转的摊位眉心直跳。 好像都是男的和男的超友谊关系的摊位。 虽然处了这么久，顾淮或多或少都知道颜夏什么都能嗑，完全不管性取向这种东西，但是直接看她逛这些本子的摊位是另一回事。 然后，顾淮看见颜夏转到了某以写实著名的篮球动漫街道上。 颜夏转了一圈，很快又出来了。 顾淮问，“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没我喜欢的cp。” “你喜欢什么cp？” “呃……”颜夏突然觉得跟男朋友聊这个话题似乎不是很好，但她也老实地回答了，“赤木和鱼柱？” 顾淮一字一顿地重复，“赤木和鱼柱？” “嗯，对。” 颜夏有些困惑，“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顾淮一秒回答。 就是觉得这种东西有点震撼人心而已。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又往人口密集的展位走去。 另一边，宋初雪在拥挤的大街上撞上手里抱满东西的男人。 “抱歉。”她满怀歉意地说。 男人摆了摆手，“没关系。” 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走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第248章 第32章 薛云廷 虽然逛了一圈漫展，收获的只有被人群挤来挤去的痛苦，别的什么都没得到，但颜夏觉得也挺好的。毕竟她确认了林娇娇没什么事，林娇娇也收获了快乐。 即使林娇娇根本分不清周瑜跟吕布，她也是快乐的。 林娇娇从漫展出来，就依依不舍地跟颜夏他们告别，跟着林家的车走了。 颜夏挥别林娇娇，和顾淮迅速找了家甜品店进去，享受空调和甜品去了。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了，理论上应该去约会。但是他们现在连公园也不敢去逛，也只敢找家甜品店坐一会。 没办法，因为现在连公园里也全都是人人人人人。 国庆长假，夷安别说景区了，普通小公园里的人都像忽然从地里长出来一样，都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但是夷安这种地方已经算好了，起码人还是能走的。毕竟夷安景点说不上好，而某些著名景点的人甚至动弹不得。例如某以险著名的山，颜夏都在新闻里见到游客被堵在山上一天一夜了。 但是出门真的很可怕。 随着甜品店的人流逐渐增多，颜夏赶紧和顾淮跑路回家。 就这，还不如在家里开投影仪看场电影。 结果就是后来几天，也就猫在家里，顶多和回隔壁休假的林清质吃个饭。 颜夏和顾淮都给林清质仔细检查了下，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甚至还去林宵晖家里游了一圈，林宵晖和他家也没有半点问题。就是回去以后，颜夏忍不住批判了下林宵晖那过分奢华的小区。顾淮深表同意，然后两人一起对208万表达了最深切的谴责。 颜夏数了数身边的人，再连上国庆前就确认过的林初弦和沈白，确认了身边的人那是全体安全。 所以，小胖子和苏小小这次的事，确实和世界的幕后黑手无关么？ 颜夏开始找这两个事件的关联。 发现唯一的关联还真是78所。 假如说苏小小是因为她是华电工的实习生才被盯上，那小胖子呢？他不过是个初中生，也才14岁。诚然，偷同学的零食不对，用死来威胁也不对，可是罪不至死。他家庭也简单，没有什么仇人。 颜夏看了下他和苏小小的八字，也没有任何特殊的。 他会被盯上的理由，能联系起来的，也就只有他是十二中的学生，而十二中才被78所集体搬迁过。 只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次进行邪术活动的法师让人发指。 难道真是和华电工有仇，所以进行报复吗？ 或者大胆一点，那个信奉土伯的教派，难道还活着？他们知道土伯被78所消灭了，所以在进行复仇？ 不对。 颜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她想不通哪里不对。 用六壬式来推算，结果只会告诉她，动手的是同一个人，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淮劝她，“这种事你就别烦了。你不是说让官方操心吗？怎么自己又操心上了？” 颜夏也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我应该查看一下大家的安全。应该去找出这个人。” 顾淮和她大眼瞪小眼，过一会儿，顾淮说，“听上去，最后这案子还得要你破。” “我哪有这么厉……”颜夏顿住了，抱着式盘看顾淮，“不会吧？” 第274章 “难说啊！” “……” 颜夏想了想李秀兰跟自己说的各种心血来潮的事，忽然觉得这个大麻烦最后大概率还是要落到自己身上，瞬间就想尖叫起来。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副科老师，为什么连查案都得她干啊！ 颜夏不懂，但是国庆长假，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接着她又继续平静的生活。 周围的人没有任何事，她都有点怀疑了，这个法师是失败两次隐匿起来了呢，还是说无辜的受害者，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死去。 意外死亡是那么多，随便出一场车祸，人就此死去也不会变成新闻。 那个天鬼……很擅长这个。 但是这种事，确实也轮不到她操心。 颜夏慢慢地也平复了心情。 二哥已经进组了，她找个时间去影视城探个班，顺便看下宋初雪到底什么来路。 就在她一边等着公交，一边思考着她该什么时候去的时候，一个男人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来到她面前。 颜夏瞬间就退了好几步，并把口罩给戴上了。 她还想把护目镜都掏出来戴上，但是有点太夸张了。反正她也戴了眼镜，理论上也能挡一点。 这个男人身材挺拔，没有顾淮高，但是身材也还行吧。 脸不错，虽然比不上二哥。 命禄不错，比她和顾淮强多了，但不如大哥，更别说沈总了。 至于命寿？ 在颜夏挑剔的眼光里，挺命硬的，但不如顾淮。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她看过照片，理论上她应该认识。 因为这是冬雷科技的总裁薛云廷。 颜夏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很想直接就跑。 第249章 第33章 爱的是呦呦奶茶吧 薛云廷看见颜夏猛退几步，并戴上口罩的行为，不由得有些愕然。 他抱着玫瑰又走前几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前女友疯狂后退。 “不好意思，先生，我花粉过敏，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颜夏抗拒地说。 薛云廷这才发现是他手里的花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薛云廷直接就把那99朵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没事。” 颜夏装作完全不知道他的样子，掏出手机看了下app，公交竟然还得在十分钟之后到。 她没办法，只能把手机又放了回去，悄悄地握住了包里的擀面杖。 “宝宝。”薛云廷叫了声。 颜夏说，“先生，你不用道歉。” “宝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不告而别？” 颜夏顿住了。 这男的，刚刚不是在说“抱歉”，而是叫她，“宝宝”？ 宝宝？ 宝宝？？？ 颜夏四下看了看，这会儿公交站牌下只有她一个人，好像连装傻都办不到。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颜夏强笑着说。 但是薛云廷深情又忧伤地说，“宝宝，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先生，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乱叫人“宝宝”是什么毛病？信不信她抽出包里的大宝贝，给他来几下狠的？ “宝宝，你是真的要装作不认识我吗？”薛云廷这么说道。 “先生，请不要叫得那么奇怪。我是真的完全不认识你。” 宝个头啊宝！颜夏真的想给他脑袋来几下，看能不能让他正常一点。 小时候家里的电视也是这么拍一下就会好，这个她熟。 薛云廷有些生气，“我们五年前交往了好几个月，你还要装不认识我？” 颜夏比他更生气，“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五年前什么时候跟你谈过恋爱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薛云廷强忍着怒火说，“五年前你在呦呦奶茶工作过。” “然后？” “所以那个时候我和你一直都是在奶茶店里见面。” 颜夏都想翻白眼了，“这位先生，你知道呦呦奶茶的管理有多变态吗？他们能让员工在上班的时候谈恋爱？” “所以你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每次都只和我说几句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每次你都会笑着问我要喝点什么，然后问我是不是大杯，是正常糖、少糖还是半糖，正常冰、去冰还是加冰。” 颜夏本来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薛云廷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薛云廷满怀深情地说，“宝宝，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个头啊！ 颜夏这才发现他真的说完了。 “……这位先生，你觉不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耳熟？” “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可能只是奶茶店的员工在很普通地招待顾客？” “不可能。”薛云廷非常笃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见到我都笑得很开心。”薛云廷一脸的回味，“虽然我们来来去去就说过那么几句话，可是我都懂的。我们心意相通，不需要那么多话。” “……” 颜夏觉得林仪景真的输了。林家大哥的精神病排行榜榜首位置得让贤了。 颜夏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先生，我知道了。就是我在呦呦奶茶打工的时候，你经常去我打工的那家店买奶茶是吧？但是我确信我对你毫无印象，我对每一个客人都这么笑，对每一个客人都这么说话。因为奶茶店连我们笑容要笑成什么样都是有规定的。我觉得你可能只是想喝一杯呦呦奶茶，这附近就有一家，你不信可以去对比一下，看是不是一样。” 第275章 “宝宝……” 薛云廷还想说什么，颜夏立刻把他打断了，“别叫我宝宝，谢谢。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么叫一个陌生女性是非常失礼的事。我有男朋友的，我不想我男朋友误会。” 薛云廷还想挽回一下，可是颜夏一直在等的公交车来了，她飞快窜了上去。 在她上去之前，薛云廷清晰地听到她骂了一句“精神病”。 *** “那个薛云廷真的是个精神病啊！”颜夏回家以后就是这么跟顾淮这么说的。 她抱着抱枕，气鼓鼓地说，“不就是个普通的顾客吗？我笑成什么样都是呦呦奶茶规定的好吗？谁是见到他开心了？还心意相通，我是用脑电波和人交流的吗？” 顾淮听完她和薛云廷的相遇，倒是忍不住戳她的脸，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上手捏，被颜夏一巴拍开。 颜夏生气地说，“我在正经生气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顾淮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我就是有些好奇，呦呦奶茶规定的笑容是怎么样的？” “规定的笑容是怎么样的？” 颜夏想了想，说，“你等会，我酝酿一下。” 然后，顾淮就看见颜夏露出她最平常的客套笑容。这个笑容他见过很多次，因为这是颜夏的万用笑容，是不管是对着陌生人，还是对着恨不得去死的人都能露出的标准客套笑容。 看上去很甜美，第一眼甚至会觉得很亲切，但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很敷衍很客套。 顾淮忍不住笑了，“奶茶店就给你培训了这个？” “对啊。”颜夏收起笑容，“我觉得挺好用的，就一直沿用了。” 不过要对顾淮露出这个笑容也有点难。所以她还是想了想对着林仪景的场景才笑得出来。 顾淮说，“至少说明你客套的笑容，别人都觉得挺真诚的。” 颜夏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被个精神病觉得我真诚地爱着他。” 顾淮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亲了又亲，甚至还设想了下假如当初是自己碰到这样的颜夏的情景。 ……估计就是“能用优惠券吗”，接着就是“一杯柠檬茶、少糖、正常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漂亮有亲和力的女孩跟自己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还不如颜夏和他初见时的样子。 至少那会儿，咳，虽然只是一瞬间，他是很想把那个惊恐又强装镇定的陌生女孩抱进怀里的。 不过…… 顾淮一边听着女朋友吐槽“这位薛总的真爱其实是呦呦奶茶”，一边觉得这个薛总的精神状况确实堪忧，是不是应该给他找点事干干？例如撺掇一下78所找人去查查他公司的税务问题？ 顾淮玩着女朋友的头发，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第250章 第34章 封狗咒 颜夏觉得薛云廷异乎寻常地烦。 她以为自己拒绝得够明显的了，可是这个人竟然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还是天天过来。 虽然没再带花，但是每次过来都带着礼物。 颜夏一再拒绝，但完全没用。 她跟龙思雨联系过，龙思雨专门去确认了下薛云廷身上的蛊的情况。 龙思雨表示，“他身上的蛊没问题，我还发现他去泌尿外科看过，应该还是阳痿。” 颜夏就不能理解，都不行了怎么还这么癫？ 龙思雨只觉得她傻得可爱，“历史上太监都喜欢找对食，他追你跟他行不行有什么关系？” 颜夏无言以对。 她也想让龙思雨帮忙把薛云廷送走，别再来找她。 龙思雨犹豫了下，说，“假如是以前，我直接毒死他就行。但现在这么做很容易被发现的，你确定要？价钱不低的。” 颜夏当即表示不用了，还是她自己想下办法吧。 所以颜夏就开始研究长江远送诀、移州换县诀那一堆可以用在人身上的法诀，并向谢清歌请教怎么用。 在得知这些法诀用在人身上还得跟这人有肢体接触以后，颜夏抑郁了。 但她思考了下，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她问谢清歌，“大成拳一派认为兵器是手臂的延伸，你说我一边用法诀，一边用擀面杖敲这个人，法诀能对这人起效吗？” 凡是工具，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人的肢体的延伸。 虽然她觉得兵器和拳脚的训练和使用实际上是不一样的，兵器和拳脚其实更接近于配合，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不太对，但是这会儿嘛，当然是最好是人的肢体的延伸。 谢清歌那边立刻变成“正在输入中”，但是输入五六分钟后，她只发过来这么一句话：“小师叔，我猜是不行的。” 颜夏盯着那句话，心里是满满的可惜。 真的不能吗？ 她想了想，又问，“那假如我戴着手套，一边用法诀，一边给对方脸上来三拳，能奏效吗？” 颜夏怎么想都觉得直接接触薛云廷有风险，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三记人格修正拳，应该能把他人格修正一下吧？ 谢清歌这回回复得很快。 “小师叔，你要打谁？我和你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盖他布袋吧？” 颜夏心动了一下，但还是飞快地拒绝了，“这怎么可以呢？我们要遵纪守法。” 谢清歌看着这个回复，就觉得有点离谱。 小师叔先前那两个问题，分明就是想把人狠狠揍一顿。盖布袋不好吗？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第276章 就算找不到监控死角，他们也是有法术可用的。瞒天过海诀就该在这个时候用上。 谢清歌想不通，但也只能连连称是，然后看林宵晖的马术训练。 这个剧剧组比较认真，所以集训也比较严格。林宵晖有不少骑马戏、战争戏，所以他最近马术训练也不少。幸好，林宵晖本来就会骑马，这一步对他来说不难。 谢清歌理论上是不会在集训时出现的，可是她比较担心林宵晖的情况。颜夏提示她宋初雪有问题，她肯定不能让林宵晖和宋初雪在没有她在场时碰面。 所以也不知道林宵晖和导演说了啥，反正林宵晖集训时，谢清歌就在旁边看着。 这会儿再看宋初雪，谢清歌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宋初雪是集训开始三天后才进组的，据说是她母亲那边情况不好，所以她处理完了才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回她再看宋初雪，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但仔细看去，她又是一个普通人。 理论上，法师们之间或多或少都能相互感应得到，除非有人刻意隐瞒，背后的天鬼还很擅长隐藏。 谢清歌也不确定了。但至少，宋初雪要对林宵晖动手，她应该是能看出来的。 还是先看着吧。 另一边，颜夏还在找处置薛云廷的方法。 她让同样在看书的顾淮摆个舒服的姿势，她躺进去，捧着《咒语篇》研读起来。 颜夏现在只恨他们旃然派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没记载多少用在人身上的咒语。顾淮也想不到什么不需要身体接触就能发动的方法。 秘诀要身体接触，灵符要人随身携带。得了吧，都是颜夏完全无法接受的方式，她只要想想要碰到这个人都觉得恶心。虽然她也很想给薛云廷来几下人格修正拳，但是她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毕竟说不上暴力，真让她有预谋地打人，她还是做不到。 施法让薛云廷终身不举可以，施法让他病到在床上躺一两个月也还行，但打人还是算了。 顾淮听着只觉得自己女朋友价值观似乎有点扭曲。 直接打人几拳，力度和部位控制得好，只会让人疼得厉害，说不定没几个小时就好了。但他听着，颜夏对人格修正拳的理解，根本是奔着把人打到重度颅脑损伤去的。 对，就是那个向人头上往死里打，打到让人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重度颅脑损伤。 否则怎么会躺上一两个月都比打人要轻？ 不过顾淮也觉得很奇怪。他以薛云廷有使用邪术的严重嫌疑为由，撺掇78所软控制薛云廷的行动，郑重推荐查他公司的方式。 78所充分听取了他的意见，也确实找了相关部门去查冬雷科技。 冬雷科技没有上市，而且也创办没几年，通常财务和税务问题都不会很规范。这样都不能牵制薛云廷吗？他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去找颜夏的？ 就在这时，颜夏忽然掐了他腰一下。 “哎，你说，这个咒语怎么样？会不会有用？” 顾淮往她指着的咒语看去，不由得沉默了。 那个咒语标题就三个字，那就是： 封狗咒。 第251章 第35章 舔狗退散 封狗咒是一种日常生活咒语，以前是用来不让狗咬人的。 确实，非常地贴近民众生活，可是过去的民间门派里，就是有大量这种适用于日常生活的符咒。 符咒并不都是用来驱邪的，它还顺便承包了治病，驱蚊、驱虱、驱虫、驱蛇、除老鼠，防鸡瘟猪瘟各种动物瘟，以及防狗咬、防蛇咬，甚至还有防鸟在衣服上拉屎的场景。 是的，在过去，符咒并不只是一种只跟另一个世界有关的东西，它跟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只是随着社会发展，这些日常实用符咒已经被更方便更高效更有用的科技取代了，只剩下更抽像、玄幻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颜夏决定把这东西捡起来。 旃然派的降犬法有两种。 第一种是遇到狗的时候，左手掐诀，念“云龙风虎，降伏猛兽”。这时候狗就不会叫也不咬人，迳直离去。 第二种就是封狗咒。封狗咒也有要求，要在见到狗之前用，这样路上不会遇见狗，而就算在别人家里碰上恶犬，狗也不会吠叫咬人。 颜夏觉得封狗咒很可能是她需要的咒语。 顾淮看着这个咒语，沉默了许久。 他说，“这个狗，说的是真正的狗，四条腿会摇头摆尾会汪汪叫的那种吧？” 颜夏不服气地说，“发疯的舔狗也是狗，试试有什么所谓？又没有坏处。” 顾淮一想也是。 封狗咒没什么负面作用，持续时间是24小时，用了也就是一路上碰不上狗而已，有什么坏处呢？ 顾淮说，“那你试试？不过我觉得咒语可能要改一下……” 两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讨论了下咒语该怎么改。完了颜夏还特意去掷了圣珓问夫人这样改行不行，这样改能不能有预想的效果。 夫人这回很爽快地给了两个肯定的答案。 颜夏大喜过望。 这回连夫人都赞同。 第二天早上，颜夏练完静功，拜过夫人和雪山和尚，吃了早餐，就开始用封狗咒。 她按照书上所写，先用铁剑诀，在左手大拇指面上写上“虎”字，开始念咒。 第277章 “日出煌煌，照见家宅堂家。现有发疯舔狗薛氏云廷，吾有千丈麻绳，万丈玉索，先缚狗头，后撩狗脚，使其不得动作……” 念完三遍，颜夏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她问顾淮，“你说成功了吗？” 顾淮犹豫地说，“……应该？” 这东西还能应该的吗？ 颜夏瞪了眼顾淮，跑到夫人面前一跪，又开始掷圣珓，问是否成功。 夫人给了个肯定的回复。 还是夫人靠谱。 颜夏安心地上班去了。 下班的时候，颜夏没见到薛云廷。 第二天颜夏继续用封狗咒，还是没见到薛云廷。 颜夏安心地用下去，如是半个月过去，薛云廷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她决定了，以后封狗咒要跟驱蚊咒一样，天天用。 跟愉悦的颜夏比起来，薛云廷就非常地难受。 他最近怎么都见不着他的前女友。 带着礼物去见她，堵车堵到她早就回家了。不然就是公司的各种事务把他绊住，让他没法分身。 颜夏这边不顺，宋初雪那边他也不怎么联系得上。 说是集训，可是集训会集训到经常失联吗？以前每天会送的饭没有了，连他发消息过去，回复都经常是几天后的事。 一瞬间，薛云廷产生了失去掌控的感觉。 但薛云廷觉得，宋初雪那边完全不是问题。 宋初雪那么爱他，应该就是这个剧组的问题罢了。只是以后还是让她别再接这种工作了。 倒是颜夏这边…… 自从再次见面，颜夏说她有男朋友以后，他心里就像有根刺。 在商城见到颜夏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只是找人查了她现在的工作地点和地址，没想过往深里挖她的信息，因为他相信他们心意相通，这五年的时光并不是问题。 但她说她有男朋友了…… 薛云廷先是不能相信，以为颜夏只是对他迟迟不来找她存在怨念，为了折磨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薛云廷才逐渐正视这个问题。 难道……她真的交了男朋友？ 薛云廷无法相信这件事。她这么爱他，怎么会找别人呢？ 但怀疑的种子种下以后，他越发无法忽略这个可能。所以他去找人仔细调查了颜夏的事，而现在，他拿到了调查报告。 先是颜夏的身世，她原本是林家的么女，只是因为医院误换了婴儿，所以她成了普通人家的独女。林家本来是打算把她认回去的，可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文了。 林家那个占了她身份的养女，对她很不好。先前她还回林家的时候，发生过好几次冲突，有一次还双双跌落楼梯，颜夏的手因此受伤，可是林家除了老三没有人去看过她，最后她和林家断绝了来往。 但是她和林家老三关系似乎一直很好，而林太太也还惦记着她的婚事，甚至安排了她和沈氏总裁沈白相亲。 薛云廷觉得棘手起来。 薛家比起沈家还是有不小差距。何况沈家就沈白一个继承人，资源悉数向沈白倾斜。而他家里……呵，他只有他的冬雷科技。 薛云廷忽然觉得颜夏很陌生，她已经变成这么市侩的女人了吗？ 但他看下去，发现更不能理解了。 颜夏和沈白交往过一段时间。沈白明显非常喜欢她，但是她因为一个小三，和沈白分手了。 这个小三抠门、小气、奇葩，除了外表一无是处。颜夏和他在一起，甚至连周末都得五点起床给他做早饭。 要是她选择的是沈白，薛云廷还能理解。但选择这么一个男人，她图什么？就图他长得好？ 这就不是市侩，是纯粹脑子被门夹过。 薛云廷完全无法相信颜夏要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拒绝他。 不对。 薛云廷回想起颜夏跟他说的那句话，突然坐直了身体。 “我有男朋友的，我不想我男朋友误会。” 薛云廷往前翻颜夏和顾淮的资料，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宝宝，那是在向他求救啊！ 第252章 第36章 公司聚餐 顾淮这天不得不参加聚餐了。 假如是普通部门聚餐，他是不会参加的。因为非常无聊，还总是有人在劝酒。 顾淮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那么热衷喝酒，好像这是什么特别的文化一样，也就前段时间对手公司酒桌上有人心梗死了，在场的人每人都赔了一大笔钱，他们才消停了点。 不过也没消停多久，这就又开始了。 顾淮理解不了这种癖好。确实，酒钱不是自己出的，但喝酒会导致思维和反应全面下降，他觉得喝酒就是取死之道，极其容易被同行敲闷棍。 有些时候，法师之间的战斗争的就是那毫厘之间。尤其是最近夷安到处是邪术活动，他走在路上连手机都不会玩，更别说喝酒了。 看见领导拿上某著名白酒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的劝酒少不了。劝女同事他们都肆无忌惮，更别说男的了。 偏偏今天的聚餐要求所有人都去。这根本不是聚餐，是可能制造工伤的加班。 想起对手公司那个喝着喝着就心梗的倒霉鬼，顾淮在路上又忍不住敲颜夏：“你帮我算一下，今晚会不会有人在酒桌上喝死掉。” 第278章 颜夏回他：“你算这种问题干嘛？” “你忘记有人喝酒心梗死掉，在场的人赔了十几万的事了？” “！！！” 颜夏说，“你等等。” 过了一段时间，颜夏的回复到了。 “死人是不会死的。不过这次聚餐会发生不好的事。” 看到不好的事，顾淮飞快地问了：“什么事？” 颜夏也有些困惑地说，“不知道，结果说可能有牢狱之灾。但咱们也没车，你不会醉驾才对，难道你同事还有人敢醉驾？” 顾淮问她，“你这个结果怎么来的？” “不会死人是夫人说的，牢狱之灾是我用六壬式算的。” “行，我知道了。” 顾淮发完，就留了个心眼。 到了饭店，顾淮要去不喝酒的那桌，但有人不让。那人还说顾淮这么大的一小伙子，怎么可以不喝酒呢？你又不开车。 顾淮坚决拒绝，“我不喝酒。” 隔壁部门的经理笑着说，“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呢？” 顾淮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说出来了。” 老毕一看，赶紧打了个圆场。顾淮施施然地去了不喝酒那桌。 这一桌人都给顾淮行了个注目礼。 虽然知道这人脾气一直比较怪，但是当面让领导下不来台的事，竟然也做得出来。 顾淮对于顶撞隔壁部门那个傻逼经理毫无感觉，但看老毕那个样子，倒是难得有点愧疚。 下次送他一个护身符好了。 整个聚餐过程中，顾淮滴酒未沾。 隔壁部门那个傻逼不是没打算劝酒。他拿着一小壶酒到处转，见人就满上一杯，喝！ 他尤其喜欢找不喝酒的人，逼人喝。甚至转到不喝酒的这桌，他还是继续给人满上。 这桌实际上多是开自己的车来的，都是充当大家司机的角色。大家连连推却，但是架不住这老登疯狂劝酒。 “怕什么？找代驾就行了。” “怕什么？干脆在附近住一晚就行。” “回什么家啊？男人大丈夫，喝不喝？” 顾淮冷眼看着，发觉这人喝酒的乐趣，可能在于强迫他人喝酒。 权力就是最好的春药。他喝的根本不是酒，只是用权力逼迫他人顺从带来的快感而已。 当然，轮到顾淮的时候，这老登碰了个钉子。 那老登，自顾自地要拿顾淮的杯子。但是他刚伸手，顾淮就把杯子拿走了。 “我不喝酒的。” 老登喷着酒气说，“你又不开车，为什么不喝酒？” “因为我从来不喝酒，所以不喝酒，跟开不开车没有关系。” 老登听得一愣一愣的，旋即大怒，“你看不起我？！” 顾淮说，“我活了二十几年，就是从不喝酒，未来也不打算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毕一看就觉得要糟，赶紧把大喊大叫的老登拉走，“老徐老徐，我来跟你喝。来来来……” 毕经理跟徐经理喝了好几杯，实在受不住了，只得坐到顾淮旁边歇一会。 “你这小子，说话能不能婉转点？” “婉转点没用，我们今天都没司机了。” 老毕一愣，再一看，司机全军覆没。他苦笑着说，“你说得也是。但是你以后说话还是要婉转点，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 顾淮夹了口菜送进嘴里，“得罪人好过不明不白地死掉。” 老毕的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什么死掉……嗨，你真的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你会因为找不到工作死掉。你要表现得好一点。” 顾淮瞥了眼毕经理，“公司要让我毕业？” 老毕喝了口茶，小声说，“还没定。你表现好点，说不定能留下来。” 假如从老毕的角度来说，他是不愿意让顾淮走的。 顾淮虽然气人，也不肯加班，可是他能干活啊。但是现在是公司高层莫名其妙注意到顾淮，想让他走人。这事毕经理完全不能理解。高层这是发什么癫啊？ 顾淮说，“理由？” 老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 老毕摇了摇头，说，“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那我有2n吗？” “……你想太多了。” “那n+1有吗？” 老毕小声说，“他们打算用你不能胜任工作的理由炒你。” 顾淮说，“意思就是不打算赔偿咯。” 老毕点了点头。 顾淮摇了摇头，“这公司不行。不能胜任工作这个理由，用人单位败诉率都高达87%了，他们还敢用。” 老毕咳嗽了两声，“你少说两句。” 老毕想了想，说，“你才刚买房，你能撑得住吗？” 现在就业市场不容易，被优化的程序员满大街都是，顾淮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没有买房也就罢了，可顾淮偏偏还背着房贷。毕经理还是比较担心顾淮的情况。 顾淮笑了，“老毕，你信不信，我明天把辞职信递上去，后天就能去沈氏总部上班？” 老毕翻了个白眼，“我信你才有鬼！” 第253章 第37章 牢狱之灾 对于失业这事，顾淮是没什么怕的。 假如说之前还会觉得有点麻烦，现在那是半点不怕。 第279章 沈氏集团的总裁都被他救过，他要去沈氏打工，沈白搞不好还要给他开个高薪，亲自迎接他入职。 “你要是真的不行，也不要死撑……”老毕还在絮絮叨叨，“你现在就去找工作吧。公司打算提前一个月发辞退通知，你应该还有时间。真不行，你要不要去我朋友的公司先过渡一下？就是比较小……” “不会死撑的。”顾淮说，“我老婆是夷安本地人。” “哈？” “真不行我就把房子卖了，我住她的房子去。” “……你确定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我老婆的房子是优质学区房。虽然房价腰斩了，可是他们小区上个月成交的房子都还有一千多万。” “……” 毕经理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给顾淮想了半天办法，这小子都已经吃上本地富婆的软饭了。 毕经理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让你老婆凌晨五点就起来给你做家务？你就不能对人好点？” 都不怕人跑掉的吗？人家的选择可不要太多。 顾淮笑了，“我确实对她还不够好。” 毕经理没好气地说，“你知道就好。” “老毕，”顾淮突然说，“你是个好人。” “那还用你说。” 顾淮笑着把三个护身符塞到毕经理手里，“送你三个护身符，我之前弄到的，贴身带着保平安。记得不要沾水。” 毕经理收起护身符，说，“谢了。” 顾淮不在乎地说，“客气什么，只是护身，又不能护发。”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一顿聚餐，就在各种烦人的劝酒中结束了。但聚餐完了，领导还要求去ktv。 顾淮当然不干。他都要被炒了，谁爱去谁去。 但是徐经理那个老登，就扯着顾淮不让走。 “你……你竟然敢不去……” 另一个领导说，“既然你不去，那就帮我把东西送去酒店。” 那个领导把一个包扔给顾淮，还给了他一张房卡。 “送完你就可以走了。”那个领导是这么说的。 顾淮拿着包，却没有走。他把包和卡又塞回领导怀里，“我觉得，跟大家一起去ktv也挺好的。领导你的包还是自己拿着吧，我怕损坏里面的贵重物品。” “……” 一行人转去ktv鬼哭狼嚎。顾淮继续敲颜夏，“牢狱之灾还在吗？” “你等会。” 过了一会儿，颜夏回消息说，“还在。不过我感觉应该不是你的了。” 顾淮看了眼那个领导，跟颜夏说，“你老公我刚刚差点就中招了。” “到底什么事啊？”颜夏问。 顾淮回道，“我也不知道。但那个孙子刚才的表情不对，呵呵。” 那个领导后面还是不死心，又是问顾淮要不要烟，又是给顾淮递饮料，不知情的还以为顾淮才是他领导。 顾淮接了饮料，但没喝。 他看着那个领导频频看向自己，就施法让他“看见”自己把饮料喝了下去。 一小时后，一群警察忽然进来了。 顾淮挑了挑眉。 牢狱之灾，是吗？ *** 颜夏这晚都有点坐立不安。 今天白天，她心里只是有点不舒服，下午开始人是越发不舒服。顾淮还要发消息问她今天酒桌上会不会死人，真是要吓死她了。 然后她就算到了可能存在的牢狱之灾。 因为这个，她连功都不练了，只想奔到顾淮身边。但是顾淮还不让。 “别来。我要真进了局子，还指着你来捞我呢。” 也是，亡命鸳鸯有什么好当的？ 要淡定。 淡定不下来。 颜夏没事念几遍净心咒，没事念几遍净身咒，结果在某个时间点，她忽然就轻松下来了。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习惯了焦虑的时候，顾淮的信息又到了。 她赶紧又算了一次，还是牢狱之灾。但很奇妙，她没有先前的忐忑不安，总觉得跟顾淮本人关系不大了。 所以是……过去了吗？ 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嘱托了好几句，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待再次收到顾淮消息，颜夏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她打车赶去警局的路上，还打电话联系了萧广白。 萧老头一听就没好气地说，“这臭小子，净会给人找麻烦。我先问一下。” 还没到警局，颜夏就收到了萧老头的回信。 颜夏看着上面的消息，眼睛瞪得老大。 涉……涉毒？ 颜夏茫然了。怎么突然就涉毒了？ 她到警局以后，事情都还没完，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她等啊等啊，等了一个多小时，顾淮终于出来了。颜夏几乎是立刻就扑到他身上。 “你没事吧？” 顾淮摸了摸她头发，“没事，留了口水和尿，都阴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老公我要失业了。” “哈？” “领导携带毒品太多，搞不好要吃花生米了。” “哈？” 顾淮搂着颜夏往外走，倒是跟她好好说了下事情经过。 那个傻逼领导把包给他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所以顾淮就拒绝带着过去了。 “要么就是那个包有问题，要么就是房里有问题。就算都没问题，搞不好就要诬赖我偷了他的贵重物品，我才不去。” 第280章 顾淮这么想，也对周围的人更加警惕。 烟是不抽的，零食是不碰的，那个傻逼领导还特意给他倒饮料，一脸生怕顾淮看不出他有问题的样子。 当然，顾淮没上当，但他还是给他看了点他想看的东西。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警察来了，有人举报他们吸毒，所以全员带走。 顾淮做了检测，又老老实实做了笔录，没什么事就先放出来了。 但是那个领导就惨了。虽然他已经把包送走，但是有顾淮和其他同事的指证，他还是被捕了，因为他的包里有577克海洛因。 “你说多少？”颜夏问。 “577克。” “他疯了吗？”颜夏想不通，这玩意儿50克以上就得最高死刑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反正他应该出不来了。”顾淮满不在乎地说，“幸好我们领导比较蠢。” “这也蠢过头了吧？” “对于商战也就只能想到抢公章和抢营业执照的领导，你觉得智商很高吗？” “呃……你说得是很有道理。”但颜夏还是想不通，“但他做这种事总得有个目的吧？他看你不顺眼，直接把你炒了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要多深仇大恨才干得出来？ 颜夏和顾淮嘀嘀咕咕，完全讨论不出什么来。忽地，颜夏的手机振动起来。 颜夏拿出手机一看。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一段莫名其妙的信息。 “宝宝，对不起，我失败了。等我，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的。” 第254章 第38章 这不是电诈吗？ 颜夏看到这条信息，第一反应就是发错了。 但是她再看多两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顾淮刚打了车，看她神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颜夏把那条奇怪的信息给他看，“你看这条信息。” 顾淮看完就说，“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颜夏感受了下，说，“我觉得不大对。” 她直觉顾淮的猜测就是错的。 “那你直接问他是谁好了。”顾淮给了个方法。 颜夏说，“你确定？” “那不然呢？” 颜夏一想，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就回了条短信：“你是谁？”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回信，他们打的车倒是到了。就在颜夏以为真的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那个人回信了。 “宝宝，你不认得我了吗？” 颜夏和顾淮看着这条短信，一起沉默了。 颜夏说，“这套路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顾淮点头，“就是电诈吧？那种你连我都不认识的反问，他们最喜欢了。” 电诈套路之一，就是冒充和你有关系的人，但只要你问对方是谁，骗子就偏不说到底是谁，要跟你玩绕口令，反覆问“我你都不认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会儿，要是你给了个答案，骗子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我就是xx，开始套关系。再接着就是骗钱的套路了。 顾淮读书的时候接过这种诈骗电话，他一听这个开头就说“我是你二大爷”，气得骗子呱呱叫。 虽然现在这种招数已经很少见了，因为现在更流行冒充公检法，但这种诈骗过去实在太常见，所以两人一时都有些恍惚。 梦回十年前。 但顾淮表示，这种电话虽然没那么流行了，但两三年前还是存在的。以前他工作的大厂老板都碰上过这种电话。 当时他们老板反问了句“你谁啊”，骗子竟然还敢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拉扯了两回，骗子恬不知耻地说，“我是你领导，你连领导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他们老板勃然大怒：“我就是这里最大的，你又是哪个！” 然后骗子就挂了。 但这都是电话诈骗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短信诈骗，顾淮叹为观止。 颜夏不太服气，以前短信诈骗明明就很多，她读初中的时候就收过诈骗短信。那个短信开头就是：“妈，我嫖娼被抓了。” 还是个初中生的颜夏大惊失色，她还很好心地回了条短信说：“你发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你要不要再核对下手机号码？” 回家以后颜夏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诈骗短信。她当晚郁闷得只吃了半碗饭。 顾淮说，“你读初中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吧？这么古早的事，我说的是现在没人用短信诈骗啊。短信早就退市了。” 颜夏死鸭子嘴硬地说，“我只是说以前很多，又不是说现在。” 顾淮还要顶嘴，司机忍不住了。 “靓仔靓女，到啦，你们回家聊行不行啊？我还要接下一单呢。” 两人一愣，再一看，真的到了小区门口。于是赶紧道歉下车，目送司机离开，再一边回家，一边聊怎么回复的问题。 理论上，知道是电诈以后，最好的方式就是放置play。但是颜夏好久没见过诈骗短信，莫名地就想回复一下。 顾淮开始指点江山，“你就回，怎么，还要你姑奶奶猜？先把便宜占了。” 颜夏对此表示反对，“这人开头就是宝宝，它应该是给自己搞了个人设。要么是父母、祖父母，要么就是情侣、配偶。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些？” 第281章 “情侣。” “为什么？” “要是父母、祖父母，也只会跟不超过六岁的小孩这么说话吧？给这么小的小孩发这种短信，他们疯了吗？” 颜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她又问，“那为什么不会是配偶？” 顾淮自信满满地说，“结婚了还有几个人会叫宝宝的？只有肉麻得要死的情侣才爱这么叫。不信你再问下它是谁。” 颜夏立刻就给骗子回信了：“你到底是谁？” 他们到家的时候，骗子回信了，上面还是模棱两可的话。 “宝宝，我是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最爱的人。” 啊，真的是狗情侣。 颜夏当即跟顾淮表示，这个回复太让人作呕了，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顾淮在她耳边嘀咕了下，颜夏笑得有点停不下来，只能颤抖着手给那个骗子回信：“你是男的最爱我的人，还是女的最爱我的人？” 颜夏回完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她和顾淮聊着骗子可能的反应，骗子的回复竟然又来了。 “男的。” 连宝宝都不叫了，但是这骗子太有韧性了，这都能继续回复。 顾淮把颜夏手机夺走，飞快地给骗子回了一条：“你是喜欢光的那个，还是不喜欢光的那个？” 颜夏笑得直捶顾淮，“你这样他肯定不会回了。” 结果骗子还是回了。 “喜欢光的那个。” 对面竟然这都接？ 颜夏立刻把手机抢了回来，“这回让我来！” 她飞快地输入了回复，并点击发送。 “你是喜欢龙日车的那个，还是不喜欢龙日车的那个？” 这回，骗子久久没有回复。颜夏又笑得停不下来，顾淮连连摇头，“心理素质太差，这样都被吓到了。” 虽然，颜夏这个问题是生猛了点，但这种心理素质怎么当骗子的？ 就在他们不再等骗子，给夫人和雪山和尚上了香，准备洗漱的时候，那个骗子终于回复了。 “你根本不是宝宝。你是顾淮吧？你连她的手机都拿走了？” 颜夏顿住了。这人谁，为什么会知道顾淮的名字？ 她和顾淮对视一眼，顾淮伸手拿走手机，就给“骗子”回复：“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人飞快地回了。 “我是冬雷科技的总裁薛云廷。你识相点就离开颜夏，否则失业只是个开始。” 第255章 第39章 我养你啊 顾淮看见回复，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以为他是秦始皇吗？” 颜夏打了他一下，“你正经点。” 虽然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颜夏脑子里飘过的也是那个经典的“我，秦始皇，打钱”。 这人知不知道这个格式很弱智的？ 但这毕竟这可是虐文男主发过来的威胁短信，所以她很快就正经起来。 颜夏回想了下薛云廷发过来的第一条短信，大概也能猜出这次顾淮差点涉毒也是他设计的。 这人有病吧？他在想什么？78所怎么还不把这疯子抓走？ 颜夏说，“我们能不能举报他？” 顾淮说，“他不一定会留下什么证据……我待会跟萧老头说下，虽然我觉得就是查了，最后也有可能是证据链断裂、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所以无罪。” 颜夏急了，“怎么会这样？查不出来的吗？” “年年案子那么多，年年都在破，年年还有一堆没破，哪有那么多必破的案子？” 顾淮一边说，一边把颜夏手机上那一串短信录了下来，发给萧广白。 “那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颜夏是真的急了。 薛云廷在背地里使坏，他们怎么可能天天防着？就不能直接点把他干掉吗？ 顾淮说，“我们也可以用法术，悄悄地把他弄死。” 颜夏有些愕然，说话都结巴了，“行……行吗？” “当然不行。”顾淮掐住她的脸颊往外拉，“我们都是正派人士，哪里有这种邪术？夫人也不会让你搞这种东西。你先前那样委托龙思雨搞化学阉割还行，但更进一步不行。” 颜夏生气地打开他的手，“你别掐了，疼死了。我知道了。” 颜夏也是明白的。 旃然派供奉的天鬼，按照人类的分类整体是偏守序善良。法师用法术伤害人类其实会涉及许多社会问题，不说华电工，陈四夫人他们也是不同意这么做的。 其实以他们的能力，要对人产生负面影响易如反掌，但是旃然派供奉的天鬼并不同意跨越这条线。 所以旃然派对人产生作用的法术，除了禳灾祈福的，那也基本上是自保用的，以避开人为主，并没有直接对人产生伤害的法术。 但颜夏越想越是气闷，只觉得华电工真的太不行了，怎么能让薛云廷这种人到处跑？ 不过她还很在意一件事。 “他说的你的失业只是一个开始，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不是在说你领导要吃花生米这事？”她觉得薛云廷不会这么迂回，应该是干了更直接的事。 “……” 顾淮有一瞬间沉默了。在颜夏的盯视下，他视线飘了开去，“就是……今晚之前，公司就打算优化我，说我不能胜任工作。可能跟这个有关吧。” “凭什么？！”颜夏非常生气，“什么叫你不能胜任工作！就是不想给经济赔偿吧！” 第282章 “嗯。我猜是这样。等他们正式通知下来，他们要是不给n+1，我就去走仲裁。”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颜夏说，“你们老板这样，这公司都不倒闭的吗？！” 顾淮想了想，倒是很认真地说，“越是这样的人越有钱吧？” “那些搞邪术的法师怎么就没盯上他们呢？！” 颜夏一直骂骂咧咧的，倒是要顾淮反过来哄她。从厅里哄到浴室，再哄回卧室。 顾淮本来是很生气，很想违背一下祖宗的规矩，给这帮人一些难忘的法术教训。但是看着颜夏替他生气的样子，他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他没必要为了一帮人渣，脏了自己的手。 两人安静下来以后，顾淮说，“老婆，我打算去沈氏应聘。” 因为私底下叫过很多次，颜夏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她只是睁开眼看他，“你确定要去？你不是不喜欢沈总吗？” “小公司说不定就被那王八蛋搞死了吧？也就沈氏这种大公司他插手不进去。” “那也是。”颜夏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她想了想沈白会有的反应，说，“沈总应该会欢迎你的。” 沈总现在可真的太怕鬼了。顾淮要过去，他肯定高兴得不行。 因为九运花园的经历，沈白对于78所介绍的保镖实力还是有点存疑，他还是很想让旃然派帮他忙的。顾淮去沈氏工作，就算只是去当个程序员，沈白也会非常欢迎。 毕竟，顾淮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工作场所出现危险。 “那你要辞职吗？”颜夏问，“你之前是不是打算辞职算了？” “嗯，一开始想写辞职信羞辱一下他们。”顾淮说，“现在不想了，还是等他们通知下来，让仲裁和他们玩玩吧。” 颜夏说，“要是你想休息一下也行，反正还有我。我养你啊。” 顾淮亲了亲她说，“还没到这个地步。沈总肯定不会拒绝我这种人才的。” 待颜夏睡了过去，顾淮拿起颜夏的手机，给薛云廷发了条短信。 “是吗？可是我老婆说我不工作也行，她养我。” 然后，顾淮把手机放到一旁，抱着颜夏睡了过去。 跟好眠的顾淮相比，薛云廷不但睡不着，还气得把手机都摔了。 什么叫他不工作也行，颜夏养他？ 这人渣把他的宝宝当什么了？atm机吗？！ 薛云廷觉得他还是太宽容了，先前竟然只是想着让这个王八蛋进去蹲个无期徒刑，他应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对。 他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下。 薛云廷以为又是顾淮，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宋初雪的信息。 距离上次她发信息，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宋初雪没有回他上次的话，反而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云廷，我们要个孩子吧。” 薛云廷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耐烦地回了句：“我现在不需要孩子。” 颜夏身陷魔窟，他哪里来的时间养孩子？何况他觉得，第一个孩子应该是颜夏生的，这样对颜夏才公平。 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把那个人渣处理掉才行。 宋初雪那边再次没了动静，他也不在意，只是开始认真思索谁能帮他处理掉顾淮。 另一边，宋初雪看着薛云廷的短信，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集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处理好这一切才行。 第256章 第40章 安慰 顾淮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离职通知，上面让他交接一下就离职。 顾淮脾气很好地问“n+1”呢，人事说没有。 那必须补偿的一个月呢？人事说，这个有。 顾淮脾气很好地笑笑，根本没说什么，就回去进行交接了。 要不是谈恋爱以后他脾气好了很多，他高低得把这帮人整死。 现在么，还行。 接到老毕的消息以后，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以到真要离开的时候，倒没什么要带走的了。 什么抱着一个大纸箱，那是没有的。他要带走的只有水杯和饭盒。 回家的路上，顾淮就在微信小程序上把劳动仲裁给申请了。 顾淮感觉自己还是太善良，只是让公司赔个区区的2n。 仲裁材料也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寄出去。 待回到家，顾淮感到了一点空虚。 啧，平生第一次被辞退，还是用不能胜任工作这种理由，这个仇他记下了。要是劳动仲裁下来，公司还是不肯赔付，他就可以找夫人诉苦，让夫人出手了。 确实，很多打工人法律意识也很好。公司对不起自己，那就劳动仲裁。 但劳动仲裁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金钱的。你以为仲裁就只是提交材料吗？不，还有大量流程。但是你能不打工就活下去吗？不能。 整个流程走完可能要小半年。你可能要在打工的时候请假去跑仲裁的事。你可能要因为打工换了个城市，要花费大笔交通费。而且公司又不是死的，公司还能上诉。你搞不好还得继续跑。有些人就因为换了个城市打工，为了一个仲裁交通费都要花两三千。 好，劳动仲裁终于赢了，你就一定能拿到赔偿吗？ 不能。 因为很多公司就算仲裁赢了，他们也不会赔偿。 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从提交材料到立案搞不好就要半年，更别说还要继续走流程。走完流程就有用吗？那也不一定有用。 第283章 因为公司账上可以没钱，但是这家公司还能正常运营。你的老赖老板还能继续坐着他的豪车出入。 好，你对老赖生气，但你能对老赖做什么呢？你什么都做不了。 限高消费吗？那关打工人什么事？打工人的钱能拿回来吗？他们不能坐飞机坐高铁，可是你自己的钱也拿不回来啊？司法拘留十五天？人家在乎这个？这个还得你去申请，还不能连续申请。 总有人用一种仿佛生活在真空中的口吻说，怎么可能不行呢？不是可以仲裁吗？不是有法院吗？ 但这里的人力物力成本下来，很多人就坚持不下去。而坚持下去的，也未必有个好结果。执行难都被最高法院提了，解决方法也提过了，但是实践告诉你，这世界就是没有那么美好，普通老百姓维权就是那么艰难。 不过顾淮不在乎，因为他也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他是个法师，他是夫人的弟子。就算夫人是守序善良，她也不可能就看着自己的弟子这么被人欺负。他还巴不得公司拒绝赔付，那他就能跟老板好好玩玩了。 当然了，这种事还没到那一步，还是不能往外说。否则夫人得微笑摸他狗头，给他好好上思想品德课了。 但是在家里还真没什么事可干，只好开始搞清洁。 家里的鸡都学会了上厕所，顾淮连鸡的排泄物处理都容易多了。 他给鸡搞完厕所，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鸟是直肠子，大脑还小，理论上是没法控制排泄的，家里的鸡怎么学会自己上厕所的？ 顾淮盯着鸡比雕，“你怎么学会上厕所的？” 大公鸡“咯”了一声。 顾淮说，“你不会成了老物精吧？” 大公鸡又“咯”了一声。 顾淮又说，“你最好别成老物精。华电工成立后，你们不许成精的。” 鸡比雕无辜地看着顾淮，又“咯”了一声。 “你给我记住啊，就算你成精了，也不许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你听说过京城大名鼎鼎的狐总管吗？它一直没干过坏事，可是因为在华电工成立后还敢公开活动，最后被狗追得到处乱窜，没个好下场。” “咯。” 顾淮嘱咐完鸡比雕，就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进了不少水，都跟鸡唠起来了。 顾淮处理完这些事，还是感觉哪哪都不得对。 他坐下来想看下书也看不下去。他又看了下时间，干脆坐公交去十二中门口守着。 下班的时候，颜夏见到的就是杵在校门口百无聊赖的顾淮。 她跑过去抱住顾淮胳膊，“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不好吗？” “好。” 颜夏抬头盯了顾淮一会儿，和他走到公交站，说今天学校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她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要坐的公交走了，又看向他，“你还好吗？” 顾淮说，“挺好的。” “你确定？” “我确定。” 颜夏又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又开始说学生的那些奇葩事儿。 说了一会儿，她如有所感地停了下来，顾淮无奈地看着她笑，“我正式离职了。” “那是好事啊。劳动仲裁终于可以申请了。否则准备好的材料怎么办？” “对。我已经在微信申请劳动仲裁了。” 颜夏摸着顾淮的脸，心里有些难过，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笨拙地想让他靠一下自己，但发现这实在是很艰难的事。 这家伙太高了。 “顾淮，你能不能弯一下腰，我想安慰一下你。” “……你要干什么？” “我可以让你靠一下。” 这回换顾淮盯了她好一会儿。他说，“你觉不觉得以我们两个的身高差，这个事看起来会非常别扭？” “但是正常情况下我抱着你，会好像是你在安慰我一样啊。” 顾淮连连摇头，“不要了。” 颜夏拽住他的胳膊，说，“我觉得你需要。” 顾淮被她缠得没办法，鬼鬼祟祟地四下看看，再看看公交站台的凳子，坐了下去。 顾淮说，“就这样吧。” 他才刚说完，就被颜夏抱进怀里。 他还是第一次被颜夏这样抱着。不是很习惯，可是微妙地安心。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也抱住了尽力在安慰他的女友。 第257章 第41章 不如我们去旅游吧？ 顾淮慢慢地就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很奇妙，很多事一个人的时候看上去是更不在乎一点，但是这些事更接近于憋着。 而假如你是家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着你过活，经济负担重，又没有那个和你对等的可以分担的人，那更要憋着。因为你不能倒下，你也不能让他们担心。有时候，有些人憋着憋着，不是崩溃了就是变态了。 但有个和自己对等的人分担，就算只是这么对着，感觉也完全不一样。虽然很想哭，可是精神上会缓和很多。 颜夏发现自己脖颈上有些湿润。她觉得肯定不是汗，但她没吭声，只是抚着顾淮的背。 他们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顾淮闷闷地说，“我要听歌。” 颜夏轻轻地“嗯”了一声，问他，“什么歌？” 顾淮闷闷地说，“《赞醮调》。” “……” 颜夏觉得顾淮是会点歌的。 第284章 《赞醮调》是仪轨用bgm，很短，调子简单，但是怎么说呢，不是为了科仪当众唱还是有些奇怪。但是她还是轻柔地唱了起来。 “东方赞醮木星官，身骑青马带青鞍，手执青旗招百福。福如东海寿如山，但愿醮官春纳福，桑麻倍熟胜上年……” 颜夏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到第三遍时，顾淮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就起来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颜夏看他好像是真的好了，就牵着他的手，上了公交。 “我们今天要不去吃桑拿鹅吧？听说有一家店很不错的。”颜夏说。 “桑拿鹅？有这种东西的吗？” “有的。离我们家也不远。现在还有优惠券。” 颜夏得意地亮出优惠券，顾淮一看，好像是挺实惠的。 那家店开在城中村，老板是个烫着波浪卷的阿姨。她一听他们要点鹅就很热情，但是一听到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直接说了，“不行，我不建议你们点鹅。” 颜夏说，“为什么？” 阿姨说，“鹅那么大，你们才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颜夏说，“那我们吃什么？” “桑拿鸡或者桑拿鱼，份量小一点……”阿姨说着也觉得不对，“但你们才两个人，好像也还是多。” “阿姨你们的份量有多大啊？” 阿姨说，“要三个人吧……你们还是别浪费了，要不点别的吧，粥啊什么的。” 颜夏一看菜单，桑拿鹅最贵，桑拿鸡次之，桑拿鱼再次，然后再一看，粥最便宜。 “……” 颜夏都震惊了。越推荐越便宜了啊！ 颜夏不干了，“我要桑拿鱼。” 阿姨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两个真的吃不完啊。两个男的都不一定吃得完，你们……” 顾淮敲了敲桌子，“行了，就一份桑拿鱼。我们很能吃的，绝对吃得完。” 阿姨没办法，只得下单。颜夏赶紧接了句，“要胜瓜，不要冬瓜。” 阿姨应了声就去准备了。 桑拿系列菜，说白了就是蒸。讲究的是前期处理和蒸的时间，有些地方甚至是要掐表的。这样蒸出来的肉才够嫩。 鱼是去骨的，底层铺上胜瓜，上面放处理过的鱼片，掐表蒸熟。当然了，他们来得早，这家店现在没什么人，阿姨全都帮忙处理好。 因为鱼肉预处理过，所以其实是有味道的。虽然也可以蘸酱料吃，可是颜夏还是更喜欢直接入口。 鱼肉鲜美，胜瓜鲜甜。虽然鱼确实有点大条，但对于饭量逐渐增大的颜夏来说，和顾淮一起干掉这条鱼不成问题。 见他们真的吃完了鱼，阿姨也有些讶异。 她掀开上层蒸架，给他们舀底下的鱼汤时，忍不住看多了颜夏几眼。 她是完全看不出这姑娘这么能吃的。 桑拿鱼底下的汤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这汤是蒸汽的来源，而在蒸制的过程中，鱼的汁水会渗到下层，所以这汤又被鱼的鲜味浸透，特别甘甜。 就算颜夏是拿出优惠券结账，阿姨比之前更热情了。这热情好像是来自他们没有浪费食物，感觉就有点奇怪。 饭后，颜夏又拉着顾淮在小区的绿化花园里闲逛。 在这个时间，花园人说不上多，但也不算少。他们一圈圈地转着消食，也不怎么说话。颜夏藉着路灯的光偷偷观察顾淮的表情，发觉他确实和缓了许多，不由得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顾淮，趁着有时间，不如我们去旅游吧？” “你不是说现在中考要考美育，你的课都不怎么会被挤占了吗？” 顾淮的意思就一个意思：你哪里来的假？ “我们可以周末去。”颜夏掐住他胳膊，短途也行吧？ 顾淮看着她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你想去哪里？” 颜夏说，“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我们去影视城逛一下？”颜夏说，“二哥最近在那里，我想去看一下他们怎么拍电视剧的。” 顾淮又点了点头，“好。” 他们商量了下这次出游细节，颜夏决定给谢清歌发信息，问下这个时候影视城的气温。 顾淮看着她和谢清歌聊了起来，也拿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这一刷，就见到颜夏那个便宜五哥又在给他那个网店打广告。 林初弦还是找不到工作，所以上个月就决定开家网店试试。 顾淮也不知道林初弦开网店的钱哪里来的。不过这人一看就很不老实的样子，问了估计也不会老实说，更别说两个人根本不熟，所以他就看好戏。 林初弦开的店是卖儿童玩具的。因为他自觉小孩子的钱比较好赚，所以开了家这样的店。但顾淮看着就想翻白眼。 林初弦天天在朋友圈打广告。但是林初弦的人际圈里，生娃的又没几个，都不知道他这个广告给谁看。 顾淮给林初弦那个广告点了个赞，并表示他要不要考虑一下卖秋裤。他学校在京城，想必有一堆同学留在那边。毕竟社会学么，最大的去向就是媒体。媒体最大聚集城市就是京城，他卖秋裤都好卖些。 回复完林初弦，顾淮就不管他了，继续低头看颜夏。 灯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顾淮看着心里就痒痒的。 颜夏还在专心地给谢清歌回信息，顾淮冷不丁就低头亲了她一下。 第285章 颜夏吓了一跳，信息还没编辑完就发了出去。她瞪了顾淮一眼，顾淮笑眯眯地又亲了她一下。 颜夏说，“你等一下，我跟清歌说完这两句。” 她说完又继续编辑信息。但是她根本没法正经输入文字，因为旁边的特大号蚊子不时就凑过来亲一下，没完没了了。 “顾淮！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你给我等着！等我发完了看是谁亲谁！” 顾淮说，“好啊。” 然后他逮住颜夏，深深地吻了上去。 另一边，刚倒完垃圾的林初弦看见顾淮的回复，觉得这个主意好像还挺不错的。 开网店难啊。这年头，没有推广根本卖不出去。在朋友圈打广告吧，可是他认识的人就没几个有娃的，有也没打算照顾他的生意。就这，他还不如卖秋裤。 但是卖秋裤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先进货了，否则卖不出去就是个亏。 林初弦脑子稍微转一下，就开始在并夕夕上搜索。 是的，他完全可以不进货，而是直接从并夕夕的店里找一家销量高的，让那家店成为自己的“货源”。顾客上门，他就在那家店下单，让他们发货给顾客不就得了？ 他要做的只是定价，收取一定的“中介费”，这样就可以把初期成本都给省了。 想到这里，林初弦就觉得自己亏了。之前也该这样的。怎么就忽然想不开了呢？ 林初弦想跳回微信，却是手一滑，手机掉了下去。 他刚弯下腰，却见一只惨白的脚往自己的手机踩去。 林初弦连声说着“抱歉啊，我捡下手机”，那脚没有落下来，他也顺利地把手机捡了起来。但他刚站直身体就感觉不对。 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空无一人。 林初弦呆立在原地，背后突然有些发冷。 第258章 第42章 这是应聘还是谈生意？ 顾淮休息了一天，就找到了沈白。 沈白一听顾淮要找他，还是有点慌的。先前他看上了人家女朋友，现在不是要秋后算账吧？ 但他想想，顾淮再怎么样也是和国家有关部门合作的法师，理论上应该不会对他出手。何况他定期要去颜夏那里复查，假如顾淮真对他出手，他相信颜小姐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于是，沈白和顾淮见了一面。顾淮一说明来意，沈白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原来是来求职的。 虽然他并不是来当他的玄门保镖，但是程序员也行。顾老先生和李女士帮他构建的防护还没搭建完成。现在顾淮在这里，他觉得人身安全更有保障了。 何况，顾淮说，他要有什么问题，他也可以帮忙看下，价钱另算。 沈白也知道旃然派收费风格，真的说不上贵，也没谁把他当成冤大头，所以他还是非常愿意的。 沈白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他问了下顾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 顾淮说，“下个月吧。” 那不就是下星期吗？沈白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在最后，顾淮提了个事。 “你认识冬雷科技的创始人和总裁薛云廷吗？” 沈白愣了下，点了点头，“认识。和家里闹翻后自己创业的薛家老二。” 顾淮说，“他可能和夷安一些邪术活动有关，你要小心。” 沈白瞬间紧张起来，“夷安有邪术活动？” 顾淮点了点头，“是。先前我老婆就碰上了两次现场。那两个人差点就死了，可能是在进行献祭。其中一个人你也认识，就是苏小小。” “她现在不是在78所工作吗？” “也有可能就是这样才被盯上。这种半专业人士的献祭，比普通人更能取悦恶鬼。”顾淮是这么说的。 顾淮顿了下，又说，“小夏也差点中招了。小夏遭遇邪术的事，就牵扯到了薛云廷。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最后78所不得不放人。他出来以后，就把我的工作也搅黄了。” 沈白目瞪口呆。 他第一反应是薛云廷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挑衅国家机器。但他一想，也觉得不是不可能。 只要有适当的利益，有些人的胆子就能大起来。 有100%的利润，有些人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有些人就会鼓动动乱和纷争。武器商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所以，假如杀人、害人能带来利益，自然会有人干这种事。 薛云廷，只是在实践人的贪欲而已。没毛病。 沈白知道这种人海了去了。只是他觉得人要活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悲，这已经不能算人了。 沈白也有些紧张，“那我应该怎么做？” “市庆收到的东西你都随身带好。出差休息的时候，那个小夜灯能给你提供防护。我知道你从78所出来的时候，还收了小夏送的新的护身符，那个不要离身。” 沈白一一记下。 “还有，”顾淮又说，“一些礼物最好少收，可能会有问题。假如你随身携带了护身符，那个法师似乎是没法直接突破的，所以他必须从你体内入手。” “体内？” 顾淮点了点头，“是的。要么让你自己吃进去，要么就是给你弄一个伤口，把东西给你种进去。” “种进去？！” 沈白大惊失色。 “顾先生，你今天能上班吗？”沈白现在觉得自己人身很没有保障。 第286章 “不行，我还有事要做，下个月吧。” 沈白急了，“那我怎么办？” “就这么办啊！不是告诉你怎么做了吗？” “不是，我要出差的啊。水还好说，食物我怎么判断有没有问题？” 顾淮看着焦急的沈白，也没办法了。他想了想，说，“柳将军石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吃饭之前先贴餐具上就行。不过假如对方是下药下毒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还有下药下毒的啊？” “因为用物理化学杀死你，那也是献祭啊。还有用车祸献祭的呢。你以为人杀人要靠鬼吗？” 沈白被惊呆了。 原来法师都这么野的吗？！ 不过沈白还是要购买柳将军石符。顾淮说，没有现货，200一张，加急要每张再加100，但加急了，一天顶多也就能画上10张左右。 沈白可怜巴巴地说，“你们原来没有现货的吗？” 顾淮说，“灵符是有保质期的，过期就没用了，没事屯那么多干嘛？还是这种平时就用不着的符。” “可是我后天就要出差，能不能帮我加急10张？” “行吧。” 于是，只是来应聘的顾淮，就收到了1500的订金。 顾淮一收到就转了1000给颜夏。 颜夏发来一个问号。 颜夏：“这是什么？” 顾淮：“沈总给的订金。他要订10张柳将军石符，明天就要。我跟他说了，200一张，加急是300一张。” 颜夏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颜夏：“我记得你好像是去应聘的吧？怎么还谈了一单灵符订单？” 顾淮：“因为你老公我厉害。” 颜夏瞪了这条回复好几秒，这才输入了回复。 “那确实是。” 然后，她就打开《灵符册》，开始研究柳将军石符的画法。 这柳将军石符是象形符，明摆着就是要她来画。还一口气10张，顾淮这是完全不怕她画不下来吗？！ 第259章 第43章 影视城之旅 柳将军石符耗费的精力主要在画面上，别的倒不多。所以颜夏还是把10张柳将军石符赶了出来。 次日，她就收到1000尾款。 尾款是顾淮转的，但颜夏就没收那1000，留给顾淮用。 顾淮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能不能正常收到，还是多留点给他吧。 就是顾淮知道这是给他的零花钱以后，他的表情比较微妙。这时，他们已经在去影视城的路上了。 从夷安去影视城，坐高铁要五六个小时。 颜夏一下班就和顾淮赶高铁，但到达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但他们一出高铁站，就有人把他们接上了。 来的人是林宵晖的助理，叫陈伟明，挺年轻一小哥，见到颜夏和顾淮就特别热情，热情得他们都有些尴尬。 先前颜夏联系谢清歌之后，谢清歌让他们不用订酒店了，因为林宵晖帮他们订了。 后来知道他们到达时间比较晚，林宵晖就直接让人过来接送。 怎么说呢？颜夏从谢清歌那里知道，明天林宵晖是要拍一整天的戏的。那身为他助理的陈伟明应该也要跟着的吧？这么晚了还来接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惨了？ 陈伟明倒是毫不介意的样子，但颜夏很不自在。 结果陈伟明还夸起了林宵晖。 “常哥人很好的，五险一金都会交，逢年过节还会给红包，人也没什么架子，所以跟着常哥挺好的，工作也不累。” 然后颜夏再一问，陈伟明的不累是指他给林宵晖打的杂在行里不算多，多数是真正工作上的琐事，平时打的杂也就是开下车之类的，偶尔需要帮忙打包一下饭。 “这个圈子里，很多人别说看剧本的时候还要助理帮忙举着，他们鞋子袜子都要人帮忙穿的，没什么事都只会直接把脚递出来，让人跪在地上帮忙穿鞋。这还是脾气好的，坏一点的打骂也很常见。但常哥从来不干这些事。他连家里都不需要我打扫，行李也是自己收拾的。” 但是他也让你半夜出来接人啊？ 颜夏很想这么说的，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后来知道陈伟明会东瀛语、三韩语和英机黎语，据说这还是明星助理的常规要求，现在他们那个卷学历呀，本科都让人瞧不上，都卷到硕士了，但业内平均工资也就5000左右，很多人连社保都没有，因为明星根本没跟他们签正式合同，颜夏就更加不能理解了。 所以助理的平均学历比明星高那么多，明星甚至可以连剧本上的字都不会念，可是工资？？？他们甚至还不给人交社保？ 面对瞠目结舌的颜夏，陈伟明乐了，“夏姐，何止不交社保啊？拖欠工资都是常事。有些明星还会因为助理递漱口水不够及时就扣钱，一次扣一千呢。” 颜夏打出了一串省略号。 这么看来，二哥还真挺良心的了。 等到了酒店，陈伟明非常积极地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还跟他们确认第二天行程，并表示明天处理完林宵晖的事，就会过来接他们。 颜夏说，“不用了，我们行程比较随意。我们真有需要再说吧。” 所以最后只留了通讯方式。 待陈伟明一走，颜夏就忍不住凑到顾淮耳边说，“我觉得我要仇明星了。他们很多人还算是人吗？” 顾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你便宜二哥傻归傻，但在明星里至少是拟人度非常高的了。” 第287章 要不是林宵晖给订的是两间大床房，顾淮觉得林宵晖的拟人度还能再往上调一下，可以称之为人了。 不过他也没理，直接和颜夏进了同一间房。 第二天，他们在酒店吃了早餐，就打了个车去影视城。 影视城进去要门票，而且这票卖得相当神奇，它卖的票是按区分的，什么秦王宫景区、明清宫苑、清明上河图景区，每个区都要160多。颜夏提前买了联票，这票要提前一天预定，可以游览三个景区，加起来大概340块，似乎还算可以。 他们先去的明清宫苑，到处都是拍摄的剧组。但颜夏并不是很能理解，游客在这里围观，甚至还有拿着手机拍的，难道不会影响到他们拍摄的吗？而且游客这个搞法，岂不是拍摄的内容早就泄露出去了？这合理吗？哪个剧组能干这种事？ 后来看到有些剧组直接跟游客混在一起，颜夏已经无法理解这种状况了。 这些人真的有在认真拍戏的吗？ 顾淮看着看着，说，“怪不得华国娱乐圈一滩烂泥。” 颜夏深以为然。 颜夏是看不太下去了，她发信息问了下谢清歌，问他们到底在哪里拍摄。 谢清歌问清楚他们位置，让他们待在原处不要走动，她找人去接他们。 然后，他们又双若缀见到了陈伟明。 颜夏：“……” 所谓的助理真的是保姆吧？ 陈伟明领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区。路上他们才知道，刚刚见到的那些剧组，其实是旅游项目，是专门给游客参观用的“剧组”。 是的，不但里面的演员是演员，他们包括导演在内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是演员。他们就是演给游客看的“剧组”。真正的剧组拍摄地点都是封锁起来的，一般人也进不去。 但假如是出了高价的“探班游”，那是有机会进去的。 在陈伟明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铁血长平》的拍摄地点。 这里没有游客，现场还挺安静紧张的。 他们在拍的似乎是朝会。 颜夏看了下那位秦昭襄王。因为妆容的关系，他看上去倒不是很像曹操。 颜夏再往百官那里看，林宵晖站在一列“官员”最前方，光是形象就和后面的人拉开了差距。她再看向另一列“官员”，最前方的似乎是最经典的那位司马懿，也不知道他具体演的谁。 颜夏东张西望，看见旁边还有一名打扮华丽的女演员候着。她正猜着那是谁，那名女演员抬起头，正正和她视线对上了。 两人都一起愣住。 颜夏眨了眨眼睛，对她露出万能的客套笑容。 是宋初雪。 竟然这就见到了。 第260章 第44章 这是一颗危险的腰子 宋初雪看着颜夏有些怔忡，但也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颜夏一瞬间感觉她有些微妙地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想不起来。 她保持着微笑，想着要不要过去跟宋初雪说下话。但是她看着紧张工作着的剧组，又觉得还是算了。人家还在工作，这会儿瞎攀谈，会扰乱剧组工作的。 所以颜夏和宋初雪只是双双冲对方点了点头，就回过头去。 好奇怪。 颜夏觉得，宋初雪刚刚的样子也好熟悉。 她漫不经心地看回向那帮正在朝会的男人，又忍不住偷偷地把视线移到宋初雪身上。 宋初雪的命禄还挺旺盛的，比三哥强。但是她的命寿意外地单薄，像一层薄膜紧紧贴着她的身躯。 颜夏想想她的剧情，又觉得不太应该。 那可是战胜了晚期胃癌的女人啊！怎么可能是个薄命人？ 颜夏再偷偷看了宋初雪几眼，总觉得她哪里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顾淮掐了下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说，“你看什么？” 颜夏跟他咬耳朵，“我看到宋初雪了，觉得她有点奇怪。” “宋初雪？”顾淮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谁，“你的腰子？” “……” 要死了，什么叫她的腰子？ 颜夏掐了把他的腰，“别说得那么难听。” “本来就是。”顾淮嘀咕了句，倒是认真地打量了下宋初雪，但越看，他的眉皱得越紧。 “你还是离她远点。要是她的腰子是你的，等她死了，自然就是你的。”顾淮忽然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 “她很危险。”顾淮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颜夏问，“哪里危险？” 她是觉得宋初雪不太对，可是也没感觉到哪里危险的。 “不知道。”顾淮老实地说，“就是一种直觉。跟你和我妈的直觉不太一样，更类似于……打架的直觉吧。” 顾淮觉得颜夏这颗腰子确实挺奇怪的。看上去似乎不是法师，但是他的直觉哪里都在报警。 这个人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捅你一刀，这刀还可能是淬毒的，但是你们无冤无仇，你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捅你。 颜夏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再看宋初雪，而是和顾淮继续看朝会。 虽然知道拍摄往往不是按顺序拍摄，但是看这些人一次性开n天的会议，还是觉得很奇怪。 后面那些不发言的群演还好，但是这些真正的演员，是需要情绪变化的。 第288章 上一场还是蔺相如使秦，秦昭襄王被怼得哑口无言。下一场，秦国已经把赵国打了一顿，秦国君臣得意洋洋，商讨怎么进一步削弱赵国。 颜夏不能理解，他们这帮演员是怎么这么快入戏的？不会混乱的吗？ 她能看出有人是没有入戏的，例如站在她二哥旁边的那个，也不知道演的谁，反正感觉这个人毫无变化。但是曹操和司马懿每次都能很好地转换情绪，她就不太能理解了。 反正看着这个现场，她也能理解为什么别人会夸林宵晖的演技。 虽然比不上曹操和司马懿，可是他的演技能痛击他旁边那个。 假如再考虑到现在环境普遍浮躁，他在年轻演员里绝对能算降维打击了。 就是这么看着，颜夏也想像不出成片是什么样的。 蔺相如使秦那里，看着还挺还原教科书名场面的。但是到讨论攻打楚国的时候，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 什么叫楚王昏庸无道、糊涂透顶，竟然把屈原流放江南，什么叫我们应该要替屈原大夫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近小人、远贤臣的楚国昏君？ 这个竟然还是曹操……哦，不，秦昭襄王说的，他还说得情真意切的。 颜夏听得一愣一愣的，非常怀疑导演、编剧或者资方至少有一个是屈原粉，否则怎么能搞出这种剧情来的？ 看着秦国君臣哄堂大笑，颜夏只剩下迷茫。 二哥拍的这部剧，真的还是雷剧吧？ 虽然这可能就是个攻打楚国的借口，可是他们这口吻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能把屈原说得跟海伦似的？什么倾国妖姬屈灵均？ 待他们终于休息吃饭，林宵晖和谢清歌才过来找他们。 林宵晖穿着戏服，就这么看着还挺像个古人的，但他一说话就破坏了这个氛围。 “怎么样？你二哥我演得是不是很好？” 颜夏点了点头，说，“是很好。” 林宵晖笑得跟傻子似的，谢清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时陈伟明就把他们的饭拿过来了。 林宵晖给他们点了外卖，但他自己吃的是剧组的饭盒，这让颜夏和顾淮有些意外。 颜夏看着就很奇怪，“二哥，你们明星不都有自己的饭的吗？而且单独有地方可以吃？” 林宵晖指了指导演他们那一桌说，“你看到那边了吗？” 颜夏点了点头，“看到了。” 导演和几个年纪大的演员都坐在一起吃饭。然后？ 林宵晖说，“要不是你们来了，我平时跟他们一起吃的。常老师他们一把年纪了都不搞特殊，我搞什么特殊？” 颜夏懂了，偶像效应。 林宵晖一边扒着饭，一边问陈伟明，“小陈，你帮忙点喝的了吗？” 陈伟明说，“哎，点了，大家都有。那家店还有养生茶，我也给那几位老老师点了。” 林宵晖说，“谢了。” 林宵晖点的外卖口味不错，谢清歌还夹了些菜给林宵晖，林宵晖就美滋滋地吃了，完全没有应该控制身材的自觉。所以谢清歌，又从他那里夹了些菜回来给自己吃。 颜夏和顾淮冷眼看他们的互动，只觉得自己输了。 颜夏给顾淮使了个眼色，顾淮意会，转头跟谢清歌说，“师姐，待会我给小夏喂饭，你不介意的吧？” 谢清歌说，“我很介意。这个饭够我吃的了，不需要你送狗粮给我加餐。” 顾淮说，“我们两个也觉得这饭够吃的了，不需要加餐啊。” 谢清歌愣住了，她说，“我们只是分享一下菜，有什么问题？小……夏夏想要也可以吃我的啊。” 颜夏立刻说，“不用了，我吃顾淮的就好。” 平时都是他们喂别人狗粮，今天忽然被别人塞狗粮已经够惨的了，她不需要再当个电灯泡。 林宵晖的饭吃得不慢，这饭很快就被清空了。他用漱口水漱了下口，跟颜夏说，“夏夏，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第261章 第45章 五彩斑斓的黑 颜夏听见林宵晖这话，一下子警惕起来，“什么忙？” “咳咳。”林宵晖咳嗽了两声，陈伟明立刻把一个包递给他。林宵晖从里面掏出本书，递给颜夏，有些扭捏地说，“待会，你能不能帮我找常老师签个名？” “哈？” 颜夏接过那本书，只见封面上写着“艺海情怀”四个大字。她翻了下书，是常国安老师口述、他人整理写成的自传。再一翻目录，她又觉得跟普通的自传可能不太一样，因为上面有三篇人物创造笔记，还有他塑造曹操形象时的准备和思考。 感觉……更像是一本比较私人的表演心得。 颜夏抬头问林宵晖，“二哥你怎么不自己找常老师签名？” 林宵晖又咳嗽了两声，正色说，“因为我已经签了一本，不太好意思又找他签一本。” 颜夏说，“你怎么要签两本？” “当然是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收藏啊？”林宵晖理所当然地回答。颜夏瞬间觉得原来明星追星和其他人也没有差很远。 于是颜夏答应了。 林宵晖细细教了颜夏该怎么扮演常国安老师的小迷妹，颜夏听得头大。 她自始至终只看过常国安老师的曹操，这还是因为她养父颜昭喜欢《三国演义》，所以她小时候看过好几遍那版的《三国演义》。但是林宵晖说的什么原谅仇人的农民，什么勇斗腐败的人大主任，什么正气凛然的省委书记，什么曾经是大将军的少林方丈，都是谁啊？还不如他列举的宋江、魏征、包公、刘伯温、窦娥她亲爹来得熟悉。 第289章 也不是因为颜夏看过，而是因为她认识宋江、魏征、包公、刘伯温和窦娥。 颜夏说，“二哥，我记不住。我能不能就本色出演一个只认识他的曹操的腼腆小姑娘？” 林宵晖见她实在记不住，只得悻悻地放弃了，领着她去讨要签名。 颜夏到了那桌还是很紧张。 主要是，她竟然见到了小时候电视里的人了，还是曹操和司马懿。虽然，他们两个都非常和善，完全不是电视里的曹操和司马懿。 颜夏乖巧地问好，又星星眼地给两位老师表达了下对他们出演的《三国演义》的爱，然后她掏出那本《艺海情怀》给常国安老师签名，又掏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给司马宗万老师签名。 林宵晖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还要给司马宗万老师签名，也没让颜夏拿空白笔记本，她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而且不是说要本色出演腼腆的小姑娘吗？这个样子跟腼腆有什么关系？你很老练嘛！ 但是随后她还真的挺腼腆的，还腼腆地退场了。 两位老师乐呵呵的。导演倒是问了下林宵晖，颜夏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下。因为她外形真的很不错。 林宵晖回去一问，颜夏连连摇头。 “不要，我不喜欢镜头。” 林宵晖只得回去回绝导演。 陈伟明去拿订的茶饮。于是，这一桌就剩下旃然派的三个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初雪恰好地过来了。 她靠近的时候，三人都有点紧绷起来。 顾淮几乎是反射性地把颜夏挡在身后，颜夏手瞬间滑进包里，在她眼里，宋初雪的命寿紧紧贴在她的体表，上面似乎缠绕着一些很不好的东西，但是仔细看去，又看不见了。 谢清歌问，“宋老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初雪露出一个让颜夏倍感熟悉的笑容，她看向颜夏，“是这样的，我在人物塑造上碰到了一些问题，想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她顿了下，又说，“这个剧男演员多，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思维和女性不太一样，所以想咨询一下你们。” 颜夏越看越觉得眼熟，她忽然问道，“宋老师，你……是不是在呦呦奶茶干过？” 宋初雪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嗯，是的，读书的时候在那里兼过职。怎么了？” “没什么，”颜夏露出跟宋初雪有些相似的客套笑容，“就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就是觉得薛云廷该做的是收购他真正的白月光呦呦奶茶，而不是跟她这个劣质替身死磕。 宋初雪也没问到底是哪里眼熟，她看向颜夏，“颜小姐，我想问一下，假如，你为一个人工作。这不是现代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而是君臣，她掌控着你和你家人的命运。她要你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知道你做不到，也向她提出这一点，而她给你提供的解决方法就是完成另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颜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问，“什么不可能的任务？能不能举个具体例子？” “举例……”宋初雪也有些为难，她想了下才说，“例如，甲方让你画五彩斑斓的黑？”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宋初雪说，“哈？” 颜夏想了想，说，“这真的说不上不可能完成，有就是甲方说需求的时候出现沟通问题。有些时候他们就是想要黑色不要那么单调，想要在黑色底色上加一些炫彩的装饰。这个要实现不难。当然他们也可能是想要自然中存在的那些散射折射呈现的光泽。这个的话，印刷可以上镭射膜或者镭射油墨，喷漆之类的加镭射浆。假如是电子屏幕上的话，用动画就好了……宋老师，你怎么了？” 宋初雪的笑容越咧越大，笑得颜夏都有点毛骨悚然。 宋初雪收敛了笑容，她说，“非常感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旃然派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忽然，颜夏反应过来了。 “她怎么知道我姓颜的？” 第262章 第46章 烂片也要认真对待 林宵晖回来的时候，只觉得颜夏三人气氛特别诡异。 他才离开一会儿，这是怎么了？按理剧组也不会有谁给他们脸色看才对。 这时陈伟明拿了奶茶回来，林宵晖招呼了下他们，自行拿了一杯，就见他那个傻乎乎的妹妹凑过来，擦了擦奶茶表面，然后神经兮兮地拿出一张符，啪地贴他奶茶上。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的，都把他看傻了。 “我说你……” “什么？”颜夏给顾淮拿了杯金桔柠檬茶，又是啪地贴了张符上去。 林宵晖觉得她有点没救了。 “你不会加入了什么邪教吧？” “什么邪教？”颜夏有些莫名其妙地问，然后回头问了下谢清歌要什么，拿起一杯贴上符递给她，然后才到自己，又是一张符贴上去。 林宵晖说，“就是那种神神叨叨的，说加入他们才可以消灾避难、强身健体的，成天就给你装神弄鬼，还要用符咒、功法、预言或者算命什么的骗你钱的组织。” 颜夏、顾淮和谢清歌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宵晖。 林宵晖觉得他们的表情有点微妙，才想开口，颜夏就说，“这个符不要钱的。” 第290章 “啊？不要钱？”林宵晖愣了下，随即严肃地说，“真不要钱？那更糟糕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你还没有陷得很深吧？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颜夏直想翻白眼。 “二哥，这是我自己对著书画的。” “……” 林宵晖认真地看了下符，难得夸了一句，“画得不错，不愧是学美术的。” 林宵晖讨好地笑着，去跟谢清歌解释，颜夏冷眼看着他那个狗腿样，跟顾淮说，“我觉得他在针对我。” 二哥是几个意思？旃然派这几个月，就她接的灵符单最大。而且就她和李秀兰两个人在搞卜算。所以这是在说她是邪教头子吗？！ 顾淮说，“说清楚就好了。你还不打算告诉他？” 颜夏犹豫了。她跟顾淮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告诉他以后会有很麻烦的事发生。” 顾淮说，“那我们就不说。” 下午的戏，颜夏和顾淮就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看着，颜夏倒是有点想看成片是什么样的了。 虽然有些地方很奇怪，但是整体看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假如播出的话，她会去看的。 今天剧组没有夜戏，林宵晖倒是带他们去吃饭了。 就在他们酒店隔壁，他们包了个间。 看起来还挺高档的，但就是，味道一般。 席上林宵晖谈兴倒是很浓，叭叭叭叭地说着他对白起的理解和塑造，还说他看了哪些书和论文。 颜夏听见林宵晖竟然还看了《史记》和《战国策》，不由得有些意外。 现在的208万连剧本上的字都不认识的太多，林宵晖竟然可以看史书，确实是208万里的战斗机了。 “二哥你竟然还写人物小传吗？”颜夏说。 林宵晖一顿，说，“什么叫竟然？这不是必须写的吗？” “不是说现在的演员大多不写的吗？之前听人说，年轻演员连怎么写都不会。” 林宵晖有些生气，“那是他们，不要拿我跟他们比。我每部剧都会写的。这是基本的素养。” 顾淮听着就笑了，“连烂片也写？” 林宵晖理所当然地说，“写。” 颜夏有些震惊，“那些烂片也要认真对待吗？” 林宵晖说，“为什么不要认真对待？每个演员都演过那么几部烂片，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拍过烂片的。还有影帝因为欠债拍了七十几部烂片呢。但是烂片是多因素造成的，资方、导演、剧本、演员的问题可能都有，很多时候问题也不是孤立的。” 林宵晖觉得这样，他这个傻子妹妹也听不懂，得举个例子。 “你听过前段时间那部雷剧《我的人间白粥》吧？” 颜夏点头，“听过。女主是因为一碗白粥爱上男主的医生，男主是个仿佛有颈椎病的消防员。” 这剧好像也就一个男配比较正常吧？ 林宵晖说，“这个剧就是典型的有多方问题的剧。你看男主在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样子，这种东西本来导演就该叫停，让他正常地躺着。这些演员确实话语权很大，但是导演看不出问题的吗？能让他过本来就有问题。演员直挺挺地躺着，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演员也不至于跟导演死强，又不是让他们做合适的表情，那个有些人确实怎么教都教不会。但是导演就是让这条过了，还剪进去了。” “剧本更不用说了，被骂得够多的了。假如编剧没水平，那就是编剧的问题。假如编剧有水平，可是因为没有话语权，被迫按照演员和资方的意思更改，那就是这些改剧本的人的问题。但是无疑，这里肯定有人有责任。这个剧本就是烂。” “男女主骂名那么多，就是因为这两个角色从人设、剧情到表演都非常离谱。但是这个烂剧，还是让配角火了。为什么？那个角色除了剧情比男女主正常，就是演员的表演比他们正常。” 林宵晖给自己倒了杯椰汁，说道，“烂片也要认真对待。因为有些事你没法避免，你不一定能把控得了全局，你管不了其他人，但你还是能管好自己的。表演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至少也要让人觉得你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这个剧烂不是你自己的错。而且这个人，不能只是你的粉丝。你要让路人也这么觉得。这样你才能把锅甩出去。” 颜夏听得目瞪口呆，顾淮也对林宵晖有点刮目相看。 一直以为林宵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聪明，但从这番话看来，林宵晖就算不是大智若愚，也是个大愚若智。 颜夏想了想，问林宵晖，“那二哥，你们今天有一场戏，为什么说是要给屈原出出气？” “因为楚王本来就是个昏君，屈原是最忠贞能干的，秦国以给屈原出气为名义打楚国，楚王就更不会用屈原。” 颜夏说，“但是你们这么说，那破楚之后怎么办？要把屈原带回来吗？” 林宵晖说，“这倒没有。我们根本就没有演屈原的演员，我破楚之后，屈原就自杀了，他只活在别人的聊天记录里。” “那楚姬呢？”颜夏有些紧张地问，“楚姬怎么回事？” “哦，她啊。我破楚之后，楚国献上来的美人。她是秦国线的女主。” “那二哥，你对宋初雪熟悉吗？”颜夏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宵晖顿住了。 “宋初雪是谁？” 第263章 第47章 《还魂》 第291章 林宵晖这个反应让颜夏有些愣住。谢清歌说，“就是演楚姬的演员。” 林宵晖说，“哦哦哦，楚姬啊。直接说她本名我都反应不过来。” 颜夏：“……” 所以，二哥真的是大愚若智吧？ 林宵晖给谢清歌夹了几块糖醋小排，才说，“她演得有些呆啊，不太能接住常老师和司马宗万老师的戏。不过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不是能立刻提升的。她那个表演，都让楚姬的人设变了点。” “变了？” “嗯。本来她应该是为了报亡国之恨，要推动我的死亡的。可是她演出来的感觉，那两场戏……反正不太像，她演得更像是被范雎推动的……哎，也不知道成片会是什么样的。对了，你们别说出去啊。” 颜夏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觉得让二哥知道她是个法师会很麻烦了。因为二哥看上去就口无遮拦。 顾淮插了进来，“我们想问的是她平时是什么样的人。她今天忽然过来找我们，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宵晖说，“她想通过你们攀附我？” “我觉得不是。她像是来威胁人的，所以我想问下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精神没问题吧？她为什么要威胁你们？”林宵晖只觉得不可思议。 谢清歌说，“她真这么干了，你回来之前她笑得可太瘆人了。” 林宵晖一听，就说，“原来她真的有神经病啊，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 颜夏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宵晖，异口同声地问，“真的有病是怎么回事？” 林宵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之前小陈跟我八卦过，就是我们圈子里的灵异事件。楚姬刚出道的时候拍鬼片，拍着拍着，忽然在片场大喊大叫，哭着一定要离开，说是有鬼。这件事还被片方用来宣传，说什么片子吸引了真鬼，拍着拍着演员就真见鬼了。” 颜夏重复，“见鬼？” “我觉得不是。小陈说她拍完这部戏就好了。一个人真能见鬼，哪有这么容易好的，鬼到处都是……咳咳，我的意思是，死的人那么多，鬼应该到处都是，怎么可能离开剧组就好？”林宵晖欲盖弥彰地说，“我以为就是片方的营销，不过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真的有病。” 颜夏点了点头。林宵晖看她那个样子，难得地有些别扭地安慰了下她，“你们明天就走了，以后应该见不到她了。明天你们去别的地方玩一下，不要跟她碰面就好。神经病嘛，碰不见就没事。” 颜夏又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聊了下别的，包括顾淮准备去沈氏工作一事。林宵晖都觉得这个便宜妹夫脸皮的厚度异于常人。 正常人会跑去情敌公司工作的吗？ 他竟然干了。不但干了，竟然还拿了个高薪。 不过跟便宜妹夫比起来，更奇怪的是沈白。沈白到底是咋想的，还没死心吗？难道是想当着便宜妹夫的面，撬他墙脚？ 这什么牛头人的癖好？ 四人分别时，林宵晖暗示颜夏要小心枕边人，免得被人当升职礼物送出去。 颜夏觉得林宵晖通过演戏很是锻炼了一把想像力，她只能说顾淮对她挺好的。 林宵晖觉得她没救了，还是让老三来教一下他妹人情世故吧。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傻的人。 林娇娇？哦，她不算。她是蠢，又蠢又毒。 颜夏完全不知道林宵晖在想什么，一跟他们分开，就一手挽着顾淮胳膊，一手拿出手机搜索。 宋初雪演过的鬼片只有一部，叫《还魂》，是三四年前的片子，说的是一个死人还魂复仇的故事。 豆荚评分……5.1分。 就这么看着，感觉就是平平无奇的华国恐怖烂片。但是想到林宵晖提供的见鬼八卦，颜夏觉得他们还是有必要看一下。 所以他们回到房里，就在电视上搜了下，发现这片竟然能搜到，而且不需要vip，他们就这么看了起来。 这个片子，讲述的是战国时期，一个叫丹的人，在给病重的母亲购药时，被人抢劫刺死在小巷里。当时没追查出凶手，而他的母亲也因为没及时拿到药病死。最后只是由里长帮他们母子二人进行安葬。因此，丹心有不甘，化为厉鬼，亲自寻找仇家复仇。 宋初雪扮演的是劫匪的妻子。她被丹附身，将全家一一杀害。丹完成复仇后放过了她。可是她一直是清醒的，她无法接受自己杀死全家的事实，最后自杀。 这部片子怎么说呢，至少有正儿八经的鬼了，但这也是唯一的优点，除了宋初雪，其他人都演得太糟糕了。 但是宋初雪的状态有点奇怪。 前面她见鬼害怕的时候，那表演实在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是演的。 而之后她被操控杀人的样子，颜夏觉得，这也不太像宋初雪能演出来的样子。 因为就今天的表现而言，宋初雪还是更适合简单点的表演。 为了搞清楚宋初雪的问题，颜夏和顾淮翻来覆去地看她在这部电影里的片段，可是也没看出什么来。 其实也正常。这是电影，肯定有剪辑有后期，就算有线索，可能也被一剪没了。 到十二点的时候，颜夏终于不打算再看了，决定抱着顾淮睡觉。 是的，抱着顾淮睡觉。 第292章 虽然这部鬼片也不恐怖，但颜夏莫名地就是觉得很毛，她要抱着顾淮睡才行。她甚至连洗澡都要顾淮陪着。没办法，真的觉得这部电影哪里有点不对。 颜夏整个人都往顾淮怀里拱，在熟悉的怀抱里，她慢慢也放松下来，沉入了梦乡。 第264章 第48章 复生 颜夏又在做梦。 这次的梦景象模糊不清，像是没有修复的老旧录像一样。 她的视角是俯视的，但是底下空无一物，像是她正飞翔在空中。 底下是葱葱郁郁的草木，耳边的风声断断续续，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见到了一座城池。 确实就是城池，有城墙，还有护城河。 她发现自己在逐渐下降，她在城墙上方掠过，看见上面绿油油的，迷糊地觉得这应该是梦，否则怎么会这么绿，城墙上怎么会长草。 她穿过道路，只见行人都是古装，但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崭新的古装，而是看着就是穿了很久的样子。但当她想看清那些衣服的款式和材质，她就被风裹挟着前进，太快了，什么都看不清。 为什么？ 这里不是我的梦吗？ 颜夏迷迷糊糊的，很快又放了下去，随风而去。 她就这样飘飘荡荡，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这里似乎都是商贩，是……集市？市场？ 她好奇地张望，想看清上面的货物，但还是看不清。她已经停了下来，可是周围的景象虽然不是打了马赛克，也是那种陈旧的受损录像，更接近于色块。 所以，是她想像力不够，连做穿越回古代的梦，也只能看这种东西吗？ 忽然，一声尖叫刺穿了寂静。 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倒下，另一个男人把剑从他腹部抽出，又一剑捅了进去，一剑、一剑、又一剑。 尖叫声此起彼伏，但就像卡带一样不时卡断。 颜夏浑身冰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开始还试图反击，但动作很快疲软下去，最后一动不动，但他的眼睛还在眨动，显然还活着。 刺伤他的男人把剑抽了出来，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躲远了，他就那样怔忡地站在前，握着剑，动也不动。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动了。 他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颜夏看着他的血喷了出来，想尖叫，但叫不出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她无声的尖叫。 男人这时还活着，他坐了下来，慢慢躺倒。 颜夏看着他的血继续像小喷泉一样喷出，恨不得给这个场景打上几千层马赛克。 连货物都是色块，这种场景为什么就是高清，连绿血滤镜都没有！ 没人敢上前。 男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到了他的死亡。 景物开始飞速变化。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命人将死去的男人葬在城外。很奇妙，虽然完全没有提示，但颜夏就是知道这已经是三天后。 当晚，那个将男人安葬的人，姑且称之为将军吧，和另一个人对谈。 他们交谈的内容，依然像受损的磁带一样，不时失声，不时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将军说，“……舍人丹……刺伤人……自刺……” 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但这一段完全静音，颜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将军沉默了许久，又开口了。 “……罪未当死。” 对面的人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对面的人离去了。 颜夏本以为她会看将军如何思念死去的人，可是她竟然跟着那个跟将军交谈的人走了。 那人坐上马车，去了一个地方，他出来的时候牵着一只狗。 那只狗白色的，是只土狗，但长得怪好看的。颜夏忍不住看多了几眼。 在一堆马赛克里，这只狗竟然是高清。 狗跟那人一起上了马车。 他们出了城门，到达城外。 他们到了白天埋葬丹的地方，这里大大小小的坟墓太多了，颜夏已经辨认不出丹葬在哪里。那人拿出个东西给白狗嗅了下，白狗开始搜索起来。 很快，白狗找到埋葬丹的地方。先是吠叫示意，接着就开始刨坟。 那人到了坟前，也不帮忙，仅仅是看着白狗挖掘坟墓。 幸好丹埋得浅，狗还是单靠自己把他挖了出来。但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反正天已经大亮。 那人将丹立在墓上，开始吟唱不知名的歌曲，并跳起舞蹈。 颜夏瞬间知道这人的身份。 这人是个觋。 巫觋是能事无形，以舞降神之人，是一个并称，女曰巫，男曰觋。 又是一个他们这些法师的老老老前辈。 丹立在墓上足足三天。 每天觋都会前来围绕着他行不知道什么的仪轨。颜夏只知道他进行了仪轨，但是跟前次嫫母的不一样，这些仪轨没给她留下任何印象，无论是歌曲还是舞蹈，全都没有。她只知道每次仪轨白狗都在旁边守着，觋在仪轨上杀了一些动物。到了第三天，觋把一个人带来了。 颜夏还是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她知道，这是被丹刺伤的那个人。 觋拔出剑，把这个人刺死了。他的头被割了下来，悬挂在木上，或许更准确一点，是架着丹的尸体的木上。 第293章 觋又跳起舞来。 黄昏时分，不知名的古老歌谣回荡在耳畔，白狗卧在一旁，忠诚地守护着，它的主人跳着奇妙的舞蹈，一个死人被立在墓上，背后是另一个死人的头。 这诡谲的场景让颜夏有些不适，忽地，她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 立在那里的丹，他的眼皮动了下，又动了下。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觋，眼睛眨也不眨，或者说根本不会眨。 觋看见了，依然冷静地跳着他的舞。白狗却弓身伏腰，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嘴上显露出怒纹，死死地盯着丹。 觋把仪轨完成，提着一根木杖，走了过去，把丹放了下来。 丹到这时，眼睛依然空洞地看着觋，看着非常诡异。颜夏看着看着，忽然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根本不像一个活人的眼神。 他还是个死人，只是动起来了。 觋领着丹往前走，白狗则是伴在觋身旁，警戒着丹。 他们上了马车，回到城里，迳直前往将军府上。 将军初见到丹，还十分激动，他眼里甚至闪烁着泪花。但当觋跟他说了几句话，又跟丹说了句什么，丹跪下来以后，将军脸色就变了。 丹跪下来，头重重叩在地上，“咚咚咚”地，一下、一下地叩在地上。 将军脸色渐渐变了，逐渐变得惊恐。 他指着丹，和觋说了什么。觋平静了回了他的话。随后两人争执起来，丹恍若未闻一般继续磕着他的头，一下、一下，又一下，间隔极其规整。 觋怒指着将军，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带着丹走了。 他们上了马车，觋抱着白狗，抚摸着它，还在忿忿不平地说着什么。丹一开始还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忽地，他眼睛一转，看向了觋。 颜夏心里一惊，尖叫着醒了过来。 第265章 第49章 凶拜 顾淮一下子被颜夏的尖叫吓醒。他伸手就把颜夏搂住，抚着她的背说，“没事没事，是梦，你做恶梦而已。” 颜夏用力抱紧顾淮。埋进熟悉的怀里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冷静下来。 顾淮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吻着她头发、额头，轻声说，“你梦到什么了？” “我……”颜夏还有些惊魂未定地说，“我梦到死人复活了。” 顾淮一秒回答，“那不可能。死人怎么可能复活？你搞错了吧？” “……” 颜夏一瞬间觉得，这男朋友大概是不能要了。 都说是梦了！为什么还要跟她讨论现实可不可能！ 她掐住顾淮腰间软肉一拧，“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次语言。” “嘶……”顾淮倒抽了一口气，他说，“就是……梦里的事都是假的，死人不可能复活，你别怕。” 颜夏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了他。但她消停下来，又有些内疚，伸手在自己刚刚掐的地方揉了揉，“是不是很疼？” 顾淮哼哼，“还好。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害怕成这样？” “我……我梦到了丹。”颜夏有些迷茫地说。 “丹？丹药？” “不是。”颜夏摇了摇头，“就是《还魂》的主角丹。” “……你都见了那么久的鬼，梦到鬼反应还这么大吗？” 颜夏瞪了顾淮一眼，“不一样。” 顾淮问，“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它跟我见过的鬼不一样。”颜夏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梦真的很奇怪。” “奇怪在哪里？”顾淮问。 “我觉得它……太真实了。情节和电影不一样，我也没看清那些人的脸，可是那个死掉的人，我就是知道是丹。” 现在想想，丹的脸她都没看清，那颈部鲜血喷泉是怎么这么清楚的？这马赛克打错地方了吧？ “情节不一样？” “对。”颜夏点了点头，“他在梦里是当街把人刺伤后自杀，有个人……应该是将军，找人复活他。那个巫师把他从墓里挖出来，进行复活仪式。后来他真的复活了……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忽然想起丹睁开眼睛的样子，除了跟死人一样的眼神，他脖子上的伤口也还在！ 颜夏顿时毛骨悚然。 活过来的真的是人吗？还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 “顾淮……” “什么？” “有天鬼能让死了好几天的尸体动起来吗？” 顾淮被问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有？天鬼有不同的能力，能让尸体动起来也不奇怪吧？量子力学本来就比较不可思议。” “也是。” 听到量子力学，颜夏也彻底镇定下来。 什么样的鬼，再诡异，直接上高压电，什么鬼都死透了。土伯够诡异的了，不也是被电死了？ 法拉第才是真正的神！ 她跟顾淮细细说了梦里的情景，顾淮听了，给她圈了几个点。 第一，这个人肯定不是复活，只是活动的尸体。 第二，仪轨上的白狗必定有意义，可能是守护巫觋的。从狗的表现来看，它似乎知道操纵尸体的鬼可能对主人不利。 第三，尸体有很大的缺陷。磕头的时候，连普通人都能看出来。 颜夏觉得第三点很奇怪。 “没道理啊，他脖子上那么大一个伤口，站着的时候看才明显吧？那个将军这都能接受，为什么跪拜的时候反而会出现我不能发现的诡异之处？” 第294章 顾淮想了想，就把这条划去了。 “有可能这部分就是普通的梦而已。” 颜夏说，“我觉得不是这样。” “那你能解释吗？” “不能。” 但颜夏坚决把第三条加了回去，“说不定只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呢？” 他们也想不通，但是这会儿，林宵晖已经叫他们去吃早餐了，也只好暂时作罢。 林宵晖今天上午不需要过去，倒是可以陪下他们。 早餐么，当然是在酒店吃的。但是这早餐实在也说不上多好吃。酒店的自助早餐，吃过的都知道啥样。 林宵晖看着他们沉重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再仔细问了下，颜夏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二哥，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个人死了，尸体走了回来。他脖子上有一个大口子，可是他的上司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当他给上司磕头的时候，他上司反而发现他是个死人，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颜夏问完就觉得自己弱智了。为什么会问出来？为什么会觉得二哥会知道为什么？ 林宵晖听完，问了一个问题，“这是电影吗？” 颜夏说，“算是吧……” “什么年代的戏？” “……战国？” 林宵晖又问，“头直接磕在地上？” “对。” 林宵晖乐了，“这片可以啊，要是把脖子上的大口子去掉，拍得还挺有意思的。”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为什么？” 林宵晖说，“因为这是凶事拜。” 谢清歌刚拿完食物回来，问，“什么凶事拜？” 林宵晖解释，“就是，跪拜之礼分为吉拜和凶拜，这是用在不同场合的。凶拜就是用在凶事上的。战国的时候，所有的吉拜头是不会直接着地的，因为他们会把手垫在下面。但是凶拜，就是头直接着地。” 颜夏问，“那什么算是凶事？” 林宵晖说，“死人啊，亡国啊，都可以。反正都是死，就是真的死，或者引申的死。一般来说，战国一般就是对死人才磕头，对活人是不磕头的。” 林宵晖感叹，“夏夏你看的片子很有意思啊。汉朝公文结尾就很喜欢说‘顿首顿首，死罪死罪’，就是因为顿首是给死人用的。因为他给君王磕头，那肯定不是在说对方死，那就是自己死，所以是死罪。这个片子让一个死人回到现世，对活人磕头行凶拜，到底是表明自己的死人身份，还是在说下一个死的就是活人，太有意思了。这是什么片子啊？” 颜夏和顾淮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不好。 颜夏挤出一个笑容，“二哥，你怎么知道这个的啊？” 林宵晖说，“我现在在拍的就是战国时期的历史剧，集训的时候有说这些礼仪啊。你不信去看《三礼通论》，上面都有写的。” 颜夏强笑着点头，趁着林宵晖低头吃东西，扭头看向顾淮，顾淮冲她点了点头，两人在手机上交流起来。 第三条确实是错的。 磕头指向的并不是复活的缺陷，而是这个鬼，它非常熟悉人类，包括礼仪。 第266章 第50章 你看见了吗？ 虽然颜夏没什么心情，但林宵晖似乎挺有心情带她逛影视城的，加上他们还有两个景点没去，总不能浪费，所以还是跟着林宵晖去逛了。 林宵晖带着他们出去，只是戴了副太阳眼镜，别的特殊装束那是完全没有。 颜夏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惊讶，“二哥你不用戴帽子和口罩之类的吗？” 林宵晖说，“逛逛而已啊，戴个墨镜就可以了。一般人不会注意路人长啥样的，又帽子又墨镜又口罩，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不是明星就是嫌疑犯，要在京城，搞不好就被那些阿姨报去派出所了。” 颜夏有些惊讶地看向谢清歌，谢清歌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就算被认出来也没关系，通常我们已经走远了。” 然后，他们一路上还真没怎么被人逮到。 虽然也有可能是林宵晖刻意挑了刚开的景区的缘故，这边人没有那么多。但颜夏还是挺惊讶的。 装作……普通的路人吗？ 颜夏想起给苏小小种下标记的人。那个人，似乎也是这个思路？没什么人会注意路人，也没什么人会注意那种小伤口。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林宵晖带着他们逛了一整个上午，就让陈伟明送他们去高铁站。 分别的时候，林宵晖又小声跟颜夏说，“你碰到什么事要跟老三说，别太相信男人。” “……好。” 颜夏走了几步，又走了回去，跟林宵晖说，“你要是喜欢清歌，直接和她说比较好。你不直接说她不会回应的。” 林宵晖愣住了，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上车离去。 回家以后，颜夏那种不安感很奇妙地消失了。 她去问夫人，夫人没有回答。 她去问六壬式，六壬式还是让人怀疑根本没有用。 顾淮已经去沈氏上班。他适应得飞快，薛云廷倒是尝试过找他麻烦，但是沈氏他介入不了，沈白还绕着他走。 如是，颜夏又过了一个多月的宁静日子，宁静得她都疑心自己先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但李秀兰过来给沈氏布置防护，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李秀兰似是无意，又似是提点地说，“小夏，你觉不觉得，现在这么平静，是因为那个人暂时离开了？” 第295章 是啊，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暂时离开了？ 颜夏因为这句话想啊想啊，她越想越觉得，宋初雪是不是跟这一切有关。 从薛云廷送的花，到小胖、苏小小的意外，背后那个法师，是不是都是她？ 可是为什么呢？ 薛云廷送的花里含有恋药，而不是毒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小胖和苏小小的意外，假如是为了娱神，为了献祭，那又是为了什么？ 颜夏完全想不通。 就在这天晚上，她又做了个梦。 依然是高糊画质，急需高清修复。 这会儿觋和丹已经不在原先的城里，他们换了一个地方生活。 觋的生活明显比先前窘迫。没有了大房子，也没有了仆人。 他对待丹十分谨慎，他的木杖从不离身。白狗也紧紧地跟随着觋，警戒着丹。 丹脖子上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他不需要睡觉，也不说话，平时就是站在那里，阴森森地看着觋，像是鬼物所穿着的一件衣服一般。 觋也不让他出门，还把他的耳朵都给堵上。 觋间中会围绕着丹又唱又跳，颜夏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每次仪轨结束，觋都十分失落。 人物的动作越来越快，像是加速了一样，然后在某个时候又恢复了正常速度。但颜夏看得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觋的鬓角已经染上了白霜。白狗也明显老了，它动作迟缓了许多。但它依然忠诚地守护着觋。 就在某一天，觋几乎是惯例地举行了仪轨。 颜夏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但看他麻木的表情，也知道他是再次失败了。 觋去酒肆要了壶酒，就这么跪坐在店里喝了起来。白狗依偎着他，忽然，白狗站了起来，对着门口狂吠。 是丹。 他动作诡异地进来了。 白狗扑了上去，但他一拳砸在狗头上，狗倒飞了回去。觋顾不上狗，一边拿着木杖格挡，一边紧张地念念有词。但丹完全不受影响，也不怕疼，伤了也不顾不管。 忽地，这一段像录像带损坏了一样，画面扭曲变形，最后滋滋地满是雪花。 在一片茫然中，忽然，画面又回来了。 一名先前没出现过的中年男性正在写着……简牍？ 颜夏左看右看，这里似乎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们一团模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她只好靠近那个中年男人，凑过去看他写的东西。 ……完全看不懂。 这字看上去似乎是跟汉字有关系，但是她完全认不出是在写什么。 她正这么想着，就一阵恍惚，再看向那些文字，她好像就能读懂了。 “今七年，丹刺伤人垣雍里中，因自刺殹。弃之于市，三日，葬之垣雍南门外。三年，丹而复生。丹所以得复生者，吾犀武舍人……” 颜夏刚看到这里，眼前的景象又一阵扭曲，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反覆念诵着这几句话，只希望醒过来还能记住。 景象扭曲过后，这名男子和另一名男子正在说话。 断断续续的，她听见他们在说“犀武舍人丹”。 接着，他们看向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第三名男子。他们问他是否那位死而复生的丹。 来者承认了。 颜夏看向那人的脸，顿时毛骨悚然。 那人喉结下方有一个疤痕，皮肤黧黑，眉毛稀落，赫然是觋的模样！ 那人原本跟那两人说着话，忽地，他停了下来，眼珠子一转，看向了颜夏。 颜夏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267章 第51章 司命？ 颜夏急喘着气坐了起来，那种恐惧感还是萦绕不去。 她念了三遍净心咒，又念了三遍净身咒，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但是她被发现了…… 十二月的南粤已经转冷，颜夏都说不清身上的冷意来自气温还是来自那个梦。 她下床，穿好衣服，洗漱了下，向厨房走去。 也许是梦的影响，厨房里的动静让她有点害怕，直到亲眼看见里面正在做肠粉的顾淮，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顾淮回头看见她，有些惊讶，“今天你不练功？” 颜夏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心里不是很平静。” 她看着顾淮把肠粉刮出来，又看着他把调好的酱油淋上去。 肉肠加蛋肠，她有些馋了。 跟顾淮一起把早餐端出去，她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肠粉的皮很薄，很滑，也很嫩，好吃。 颜夏的心情随着进食愈发和缓，待吃完整碟肠粉，她觉得自己有勇气去继续查下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了。 她先去给夫人和雪山和尚上香，就开始搜索梦里的句子。 趁着还记得。 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搜到。 她先搜了“今七年丹刺伤人垣雍里中”，全是无关的结果。再用“今七年丹”为关键词，这才搜了出来。 这是天水放马滩秦简里一则志怪故事的句子。颜夏找到自己先前读到的地方，往下看了下去。 “……吾犀武舍人，犀武论其舍人尚命者，以丹未当死，因告司命史公孙强。因令白狗穴屈出丹，立墓上三日，因与司命史公孙强北出赵氏，之北地柏丘之上。盈四年，乃闻犬吠鸡鸣而人食。” 她再往下看，底下描述了这个丹的外表。 第296章 喉部有疤痕、眉毛稀落、肤色黑、四肢不能转动。 除了最后一条，其他三条都对上了。梦里在展示的，果然就是这个，所以…… 她再往前看，盯着“司命史公孙强”六个字，久久，她把视线移了开去。 这下可麻烦了。 还是先上班吧。 *** 所谓司命史，按照学者的理解，就是司命的令史，也就是司命的下属。学者以为是一种神。但颜夏怀疑，这是对司命的巫觋的称呼。 司命是非常古老的神祇，跟土伯一样，都曾经出现在楚辞里。也因为这样，许多人认为，司命是楚地所供奉的神祇。然而实际上，司命是《礼记》中明确规定的王之七祀之一。而从先秦的出土来看，司命的供奉也极其广泛，从齐国到秦国，再到楚国，确实先秦华夏各地都在供奉司命。 所以对司命的供奉并非楚制，而是周制。 但是古不古老那都是历史，跟当下的问题毫无关系。颜夏需要知道的是司命作为天鬼，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由于先秦时期司命留下的材料稀少，所有对司命的分析依据都是《九歌》。 司命分大司命和少司命，他们具体的形象未知，神职有争议，相互的关系也有争议。 一般认为少司命为女性，大司命可能为男性。为什么可能是男性？因为祂性别模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根本不清楚，只能说虽然没有证据，但学者们俺寻思一下是男的。 汉朝有一系列的司命神，担任这个职位的可太多了，有男的，有女的，还有正面是男的侧面是女的司命神。但这些司命神已经和先秦的大司命、少司命两码事。他们是记人过失的小神，后来和灶神混淆。 至于关系，根据《周礼》里官职的命名方法，一般认为少司命是大司命的副手。 但是这些重要吗？不重要。 颜夏最关心的他们的神职问题，争议主要集中在少司命身上。少司命到底是司子嗣、司小儿之命、司灾祥，还是司姻缘，不同人有不同看法，所以光是讨论她是做什么的都能水篇论文了。 跟少司命相比，大司命的神职几乎没有什么争议。 司人之生死寿夭，这就是大司命。 以梦里的情景，颜夏觉得那个邪门的鬼跟大司命的相关性更强。 司人之生死寿夭，说白了就是主死。因为人的寿命长短，在于其死亡时间，所以控制死亡时间这个变量，要简易得多。 但祂也不是跟生完全无关…… 颜夏想起梦里的丹，她觉得大司命的生，就是让死人动起来。但他们不是真的活了，而是像个傀儡一样被操纵。 这是不是就是祂的生？ 但是弱点呢？或者说有没有能治理祂的天鬼？ 颜夏又把那个志怪故事和《九歌》读了一遍，结论是…… 他们还是上高压电吧。 简单粗暴且有效。 这鬼资料真的太少了，麻烦极了。 另一边，林初弦也觉得，鬼真的太麻烦了。 自从那天倒垃圾遇到那双惨白的脚以后，林初弦的生活就逐渐产生了改变。 他能见到鬼了。 虽然只是偶尔，但是他还是知道，他大概、应该是被鬼缠上了。 为什么会缠上他呢？林初弦无法理解。 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待业青年。开了家网店，可是东西又没怎么卖出去。想把并夕夕当自己货源，当个中间商赚点钱，可是这也才实践没几天，也没赚到多少。除此以外，他又没杀过人，也没有乱捡过什么东西回家，怎么就被缠上了呢？ 而且缠上他的还不止一只鬼。 林初弦打开电梯，见到里面杵着一双腿，默默地让电梯门阖上了。 怎么又是这只只有下半身的鬼？ 这鬼不会就是因为缺了上半身，见他长得好看，所以追着他，想要他的上半身吧？ 真是见鬼了。他要是把鬼介绍给二哥，这鬼是不是就会缠着二哥，不再缠着他了？ 林初弦换了个电梯下楼。 见鬼这一个多月，他从初时的惊恐，逐渐过渡到淡定。 没办法，这些鬼好像真的没法对他做什么。就算是不小心穿过一只鬼，他本人也是毫无感觉，就像是穿过了空气一样。 也因为这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得了妄想症了。 可是这些东西太逼真了，加上林玉弓跟他说的那些人类学家的鬼故事，他觉得这就是真见鬼了。他可能有通灵体质，所以鬼也没法对他怎么样。 既然鬼没法对他怎么样，那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那些见到鬼就能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女生。 林初弦这样想着，但见到垃圾桶旁边有个三米高的鬼时，还是被吓到了。 第一次见啊，怎么这么大？ 而且好像跟先前的鬼不太一样，怎么还拿着红色的刀？ 林初弦有些警惕，他远远地把垃圾抛了过去。垃圾穿过鬼，落进垃圾桶里，鬼毫无反应。 林初弦淡定地转身，往家里……或者说林清质提供的房子走去。 他悄悄地瞥了眼那只巨人鬼，见它没有跟过来，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垃圾卫士，没什么可怕的。 大概。 第268章 第52章 林初弦见鬼五定律 林初弦现在还住在林清质的一套房里。 第297章 反正三哥回夷安就住夏夏隔壁，这套完全空置，让他长期借住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他也是没办法。他穷得要死，手头上就三百多万，也只能蹭三哥的房子住了。 钱总得省着点用。 就是这三百多万，他现在有两百万要么定存要么投资理财，只有一百多万能够动用。 他一则担心创业失败，钱都打水漂了，虽然他开网店投入也不多，亏了也还能活；二则担心人生的风险，例如突然生一场大病，又例如他剩下那两百万突然遭遇金融诈骗、金融危机，直接归零。 林初弦自己也曾经用虚构事实和隐瞒真相的方法赚取钱财，他很清楚现在诈骗手段层出不穷。 例如什么装修一家假银行，开设假公众号和社交媒体账号骗取钱财。更离谱的是，银保监发现之后立刻向公众发出警告，假银行还敢通过公众号表示银保监跟他们银行存在误会，他们正和银保监协商。 当然，最后全体被捕了。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骗取了一大笔钱财。 又例如银行高管从储户手上骗取大额存单取出钱财，再还回储户一张假存单。就这样骗了几年都没人发现。 当然，这个银行高管骗取了几亿的钱财以后，一掷几亿进大a，最后被大a骗光了钱，只剩下几千万。事发以后高管根本无法填补这个窟窿，但人家被捕了还是不慌不忙的，反正钱还在大a里，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涨呢？ 所以说，以虚构事实和隐瞒真相的方法赚取钱财的专业人士，心理素质就是与众不同。林初弦自问以前顶多算个业余的从业者，所以心理素质根本无法和他们媲美。 所以啊，他的钱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打水漂了。 尤其是知道某些大银行存款可以不翼而飞后，林初弦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有一百多万是分散存在不同的系统重要性银行，或者通俗点，被国家认证的“大而不能倒”的银行里的。这么大的银行，除非世界金融彻底扑街了，理论上是不会同时出事的。但万一呢？ 要是真同时出事了，他立刻写个爆款文章出来，看能不能吃个流量。 不过要是世界金融彻底扑街了，大家都一样惨，他就无所谓了，顶多去哥哥或者妹妹那里打个秋风活着了。 至于投资理财么？ 投资有风险，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有大a相关的，他是碰都不敢碰的。 所以啊，做人真难啊。 找不到工作啦，创业半死不活啦，没有房子没有车，还见鬼了。 想到这里，林初弦就想长叹一声。 几年前林玉弓买房的时候，他还嘲笑林玉弓，现在没房的小丑是谁？ 林玉弓有房，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反观他呢？ 不过也幸好没买房，否则他可动用的资金更少，还没法睡个好觉。 是的，可能没法睡个好觉。 林初弦见鬼一个多月以来，也摸清了许多规律。 见鬼第一定律：鬼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出现。不存在晚上特别多或者坟地特别多的情况。 这个定律，是林初弦在不同地方，包括公墓，以及不同时间段实践出来的。结论就是：鬼故事误我！ 见鬼第二定律：鬼魂不可交流。 虽然也有那么些鬼魂会说人话，甚至还有会说白话普通话双语的。但是根据林初弦跟他们“交流”的结果，他发现，鬼魂是不能理解自己说的人话是什么意思的。或者说，他们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表达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鬼魂说人话，就跟绝大部分鹦鹉说人话一样，是一种简单的模仿，根本不理解里面的含义。 但鹦鹉也有一小部分是理解人话的意思的。它们听得懂人话，也能准确地用简单的人话回答。 林初弦猜测，或许鬼魂，也有那么一小撮，是能够和人沟通的。但是普通鬼魂不能。 见鬼第三定律：鬼是可穿透的虚像，人体穿越时没什么感觉，应该也没什么损害。 至少，是没有通宵打游戏危害大的。因为通宵之后，他觉得人挺虚的，但是被鬼穿过一下，他没什么感觉，去医院做体检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现在他看着那些白白的鬼魂，都觉得它们也就是因为别人看不见就随便长长，所以长相寒碜了点。但人家无害得很，远没有让你用薪创造快乐的游戏公司有害。 见鬼第四定律：三哥的房子是个安全屋，鬼魂进不来。 是的，这是他实验许久才发现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鬼魂只能在公共场所出现。就像鬼故事里所记叙的那样，他们要被房屋主人邀请才能进屋。 但经过多次在酒店和别人家里实践后，林初弦终于悟了。 不是鬼魂要被允许才能进屋，别的地方到处都是鬼，也就三哥家里干干净净，一只鬼都没有。 他尝试过直接敞开门等着鬼魂进来，鬼魂都不会进来，不过进了很多蚊子，还是点了蚊香都不会死的那种。 见鬼第五定律：市庆政府送的护身符是真东西！可以驱鬼！ 发现三哥的房子是安全屋以后，林初弦就在三哥的房子里探索起来。 最后，他感觉最可疑的就是一道红色的符。 他有想过把符摘下来，但他很担心符摘下来以后就贴不回去了。到时候三哥的房子不再是安全屋了怎么办？虽然鬼魂似乎是无害的，但是它们长得也未免太随便了点，看多了对身心有害。 第298章 再想想电影里那些作死的主角们，他决定还是别乱来了。 但是看着这符，画是画得挺好的，重点是这上面的字，林初弦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林初弦足足想了两天，终于想起来了。 是夷安市四十五周年庆典送的护身符，那上面的字迹跟这道符很像。 林初弦把那道符掏摸出来，研究了下，发现着实挺像的。 先前三哥嘱咐他这符要随身携带，难道三哥知道些什么？ 林初弦这么想着，把符带在身上，去外面转了一圈。 鬼魂果然见到他就跑。 他追着鬼魂跑，鬼魂逃得更快了。 尝试多次以后，他终于碰上一只来不及逃的鬼魂，那只鬼魂在距离他大概一米的地方，惨叫着消失了。 林初弦惊呆了。 他继续实验，结果就是死了好几只鬼魂。 林初弦确定了。 这个护身符是真的！ 不过鬼魂好像也没什么害处，他也没有必须携带的习惯。所以，这晚只是下楼倒个垃圾而已，林初弦并没有带上护身符。 虽然，见到了一头从未见过的高大鬼魂。 虽然，这鬼魂竟然拿着把红色的刀。 但是…… 但是…… 林初弦看着那只高大的鬼魂身体拉得长长，从公共走廊封起来的窗户里探了进来，正正挡住他回家的路。 第269章 第53章 拦路鬼 林初弦咽了咽口水。 那个高鬼，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长鬼了。它扭曲变形，脸部没有五官，现在连还算规整的头，因为从窗户里探进来，都比较随意地扭曲着。 好像什么恶心的软体动物。 这太恶心了，导致已经习惯鬼魂的林初弦都紧张起来。 他还是很在意这鬼手上的红刀。 从来没见过，但感觉不太妙。 他看着拦路鬼，很想掉头就走。但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跑掉，因为这个鬼很可能继续追上来。 他最好直接回安全屋里。 长鬼虽然没有五官，但仿佛看见他一般，身体开始慢慢缩短，但它那把刀还没上来，林初弦一咬牙就往前冲。 他抓住兜里的钥匙，埋头冲过长鬼的头。 毫无感觉，但林初弦的心怦怦直跳，他冲到门前，但掏出来的钥匙怎么都对不准钥匙孔。 他手抖得太厉害了！ 好不容易，他把钥匙插了进去，心里却是一惊，身体直觉地往左一歪，红色的刀直直地从他右胸穿了过去。疼痛从右胸蔓延开去，他赶紧扭开门，同时身体一矮，滚进了家里。 红刀似乎就只能到门口，再也不能前进哪怕一寸。林初弦赶紧把门关上、锁好，并下定决心，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护身符。 话说回来，三哥为什么要用这种传统机械锁啊！这种锁又不安全！要是可以刷卡的电子锁他早就进来了！ 林初弦放松了些，右胸还是有点热热的，他脱掉衣服看了下，表面看什么事都没有。他又去镜子前照了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那一刻的热辣疼痛骗不了人，现在虽然有点消散了，但是这个鬼跟以往的鬼不一样，似乎是能伤到人的。 是因为它用的是武器，所以能伤到人吗？ 也不一定，他先前还见过上肢跟螳螂一样的鬼，那个鬼上肢看着还挺锐利的，怎么没伤到他呢？ 还是说，那个不祥的红色才是关键？ 他没想通。 看来要当灵媒靠自己双手赚钱的路子还远得很。 那种热热的感觉逐渐消退，林初弦在刚刚胸部被戳穿的地方摸了几下，不疼不痒也不热。 看来就算有伤害也有限度。 林初弦这么想着，躺床上玩了一会儿《锈湖》系列游戏，平时觉得还是有点惊悚的游戏，在今天的事件衬托下都显得无比温柔可爱起来。 他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睡了过去，但到了一点多，他醒了过来。 他发热了，头痛欲裂。 林初弦摸索着下床，去拿药。 也幸亏林清质是个医生，他在家里有囤常用药的习惯，林初弦还是能摸到布洛芬的。他吃了颗布洛芬，又反覆喝水，觉得这样可能会好点。 但是没用的样子。他测了下体温，还是39度，而且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林初弦只好拨打林清质的电话，林清质一听就说，“去医院。” 林初弦叫苦，“三哥啊，你家里不是有药吗？” 林清质说，“你呼吸都困难了，你是生怕自己不死在我家里是吗？” “呃……可是我现在也不好挪动啊？” “打120，你打不了我帮你打。” 林初弦赶紧说，“我打，我自己打。” “理论上是龙舒区医院的救护车过来，要不是，你让他们把你送去龙舒区医院。” “为什么？” “因为我同学在那里工作。” “……”原来你们医生也要找关系的吗？ 林初弦惨兮兮地挂了林清质的电话，乖乖地拨打120。 那边，林清质实在不太放心，拨通了颜夏的电话。 *** “嗯，好，我去看下他。”颜夏答应着，起来穿衣服。 同样被电话吵醒的顾淮问，“谁啊？” 第299章 “三哥。他说五哥人都烧傻了，还喘不过气来，我得去看下他。” 顾淮坐了起来，“气都喘不过来？要不要帮他打120？” “三哥说五哥自己打了……我还是先问问吧。” 颜夏穿好衣服，给林初弦打了电话，得知他已经打了120，就约好去龙舒区医院等他。 此时，穿好衣服的顾淮则在打电话骚扰陈烁，正在详细咨询他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行好吧，大哥，人你都没见到，你都不知道他具体什么状况，我哪知道他怎么回事？”陈烁叫苦不迭，“我是医生啊，不是神啊。” 顾淮说，“那行吧，你睡吧。我们先去你医院看下他。” 颜夏打的车已经到了，他俩才上车，两人的手机一起收到了信息。 他们拿起一看，78所的通知。 省城一个以救护车形态出没的移动鬼域忽然失踪了。因为这个鬼域曾经有跨市运行的前科，所以华电工通知各地注意警戒。 颜夏看到这个信息心里一突，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她努力感受了下，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安。但她还是再次拨打林初弦的电话，得知救护车已经到了小区外，又嘱咐他小心些，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把电话挂了。 应该……跟五哥无关吧？ 应该无关，毕竟她没有不安。 颜夏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开始搜呼吸困难是什么状况，结果这一搜，她还真有些急了。 看上去，五哥真的有点危险啊？他这好像是病危了！ 就在颜夏焦心的时候，林初弦接到了120的电话。 120说根本找不着他这栋楼，问他能不能下楼找他们。 林初弦觉得这120可真的不太行，要是他是心梗病人，这个跑法还得了？人要死透了吧？这起码也是个一级医疗事故吧？ 但是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还行，于是就答应了。 他下地的时候还有些晃，正打算就这么出去，忽然想起自己必须随身携带护身符的决心，又拖着残躯回去，把护身符带上了。 第270章 第54章 被迫上车 林初弦刚打开门，就看见那只长鬼坐在走廊中央等着他。 那鬼长长的身躯屈了起来，俯首对着他，手里握着那把红色的刀。 林初弦敞开门，尝试着走出去一步。他想，这鬼要是攻击他，他还是能及时跑回安全屋里的。 他看着那把红刀从他头上劈下，已经准备逃回屋里了，可是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刀停了下来，刀的表面仿佛被烧灼一般，连同那鬼也颤抖起来。 林初弦一喜，把门阖上，就冲了出去。 他接近长鬼的时候，鬼竟然一下子穿过墙壁，躲了开去。 林初弦一口气冲到电梯口，一边按下电梯按钮，一边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 没有鬼，确认现场安全。 电梯门一开，他“咻”地窜了进去，飞快地按下了一楼按钮。 做完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呼吸好像比先前稍微平顺一些了，再摸摸额头，退热了。 布洛芬起效了？怎么慢成这样？三哥的药不是过期了吧？ 林初弦刚下去的时候，他隔壁的电梯上来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两个担架工拿着楼梯担架走了出来。 “501是吧？”他们看了下，就向501走去。 护士掏出手机，拨通了先前联系过的病人。 “先生，你好，我们是120。我们到你家外面了，能不能开下门？” “不用了。”病人说，“我退烧了，也不喘了，你们回去吧。” “那你要不要让我们做一下检查？”护士好脾气地问。 “不用，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回去吧。” 说完，病人就把电话挂了。 护士跟医生说，“黄医生，病人说他没事了，也不要做体格检查。” 医生说，“那你打个电话给120，我们回去吧。” 护士报告了120，但挂掉电话以后，她疑惑了一下。 为什么跟病人的通话多了一个？还通话了好一段时间？ 大概是手机放在兜里，不小心误拨了吧。她这么想着，就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了。 而林初弦下楼以后，有些懵了。 他竟然见到了两辆救护车，哪辆是他的？ 他看了下，一辆里面是空的，另一辆里面坐着医生护士。 护身符一阵发热，林初弦头脑一下子清明了。他往那辆空车扑去，但是他的腿不听使唤，愣是带着他往隔壁那辆走去。 他想往地上扑下，但也扑不下去，像是有人架着他继续往那辆救护车前进。 越近，他把里面的“人”样子看得越清，也越想呕吐。 他努力左扭右扭，但就是没法控制身体，只能被迫上了那辆救护车。 救护车的门“砰”地关上。那两个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咧嘴一笑，口罩上裂开一个黑洞洞的口子，上面还带拉丝的。 “……” 谁看不出你们有问题啊！ 林初弦还是不能动，但医务鬼员没有接近他，反而离他远了点。林初弦身上的护身符也渐渐冷却了。 好消息，护身符真的有用。 坏消息，他还是动不了，他不知道医务鬼员要带他到哪里去。 一个问题，人开的医院目的是要把人救活，那鬼开的医院是要把人治死的吗？ 第300章 在惊恐中，林初弦发现鬼车动了。 完了，他甚至都不能给林玉弓和三哥发个遗言。 另一边，颜夏和顾淮到达了龙舒区医院。 他们跑去跟护士一问，救护车出去了还没回来。 颜夏更焦虑了。她刚刚在车上搜索出了好多可怕的情况，她都怀疑林初弦是不是快死了。 她问护士，“我听说要是病人情况非常不好，就是，假如快死的话你们要先在现场抢救一下是不是真的？” 护士听到这个问话呆了下，但点了点头，“是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假如，病人在屋里昏过去了，你们进不去怎么办？” “呃，我们会联系110和119，让119破门的，不用担心。” “那破门是不是要很久啊？” “嗯……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快的。” 颜夏一听就知道还有不一般的情况，也就是说有可能破门很慢。 “谢谢。” 她赶紧拨打林初弦的电话，不通。再打，还是不通。再打，还是不通。 完了…… 她赶紧打给林清质，“三哥，你有没有钥匙放在外面之类的。我打不通五哥的电话，救护车到现在还没回来……没有是吧？好，我再想想办法。” “靓女，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们救护车从这里到那边再回来也要时间的。”护士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才多久一点，实在太夸张了。 就在这时，陈烁风尘仆仆地来了。 顾淮看见他有些惊奇，“你怎么来了？” 陈烁说，“老林的弟弟都呼吸困难了，我能不来吗？” 他扭头就问护士，“嘉慧啊，120刚刚去接的是我的熟人，他们回来了吗？” 护士说，“还没回来。” 陈烁又问，“谁出的车？” 护士说，“老黄。” “谢啦。” 陈烁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那边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跟颜夏说，“你打个电话给你五哥，问问他怎么回事？” 颜夏说，“怎么了？” “急诊医生说，打电话给他，他门都不肯开，就说自己不要来医院，还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连检查都不让呢。” 颜夏眼睛瞪得溜圆，她赶紧又给林初弦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陈烁问，“怎么了？” 颜夏呆立了片刻，从包里掏出圣珓，向夫人祈祷了下，就问了起来。 “林初弦，生于1999年5月26日，居住在夷安市龙舒区新世界花园3栋501，他现在在新世界花园吗？” 不在。 “林初弦有上救护车吗？” 上了。 颜夏盯着这个答案，再次掷出圣珓。 “他上的救护车，是从省城来的吗？” 是。 颜夏再次掷出圣珓，“林初弦是在去省城的路上吗？” 圣珓落地。 不确定。 护士有些忐忑地看着脸色凝重的三人。 这三个人，在医院搞这种迷信活动，影响会很不好吧？但有一个参与者是本院的医生，她到底要不要阻止？ 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三个人就匆忙离开了。 护士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用烦了。 第271章 第55章 和土地 林初弦渐渐地觉得自己可以动一下手脚了。虽然还不是很灵活，可是可以动了。 林初弦悄悄地打量着那两个端坐着的医务鬼员。这两个真的动也不动，鬼和人真是完全不一样。 他再打量了下车厢里的布置，中间是一张很矮的床，两侧是长凳，他坐一条，那两个鬼坐另一条。旁边还放置着监护仪和氧气瓶等物，看上去好像就是一辆救护车应有的样子。 但是这辆鬼救护车除了发动时有点起动感，后来就完全没有感觉了。但这车就连发动时都没有声音，只是静谧地移动着。 但他是不是在移动？不知道。 车厢里的东西都不会晃动，连他自己也是。稳过头了。 他悄悄活动了下手脚，看向车后门。 好像没看到可以开的地方，是要从外面开吗？ 不对，他上来以后，这辆车直接自己关门了。草，全自动关门的车已经在鬼界实现了！人类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他又看向侧门。 理论上，那里可以开。 那他……能跳车吗？敢跳车吗？ 林初弦想了想自己的未来。 这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当时打电话过来的也是它们。 先前他以为鬼魂是不能对人造成伤害的，很适合用来当清洁公司的清洁对象。但见到长鬼以后他再也不这么想了。 鬼还是能伤人的。 而这些鬼这么不怀好意，假如跟着它们到终点，他这么一个只有一个护身符的普通人类岂不是就是个死？ 跳车会死吗？ 也有可能会死。 但既然早死迟死也就是差这么十几二十分钟的事，而不是差十几二十年，那他为什么不跳呢？ 想到这里，林初弦猛地冲去打开侧门，跳了下去。 *** 颜夏一回到家，就飞快地剪了一小撮头发，并开始画符、敕符。 待她这边处理完毕，顾淮已经换好衣服。见顾淮接手追魂竹的准备，颜夏也赶紧进去把法服给换上了。 第301章 陈烁看着就觉得繁琐。 不过寻人这种事，还是得看他们旃然派。他们这些眉山虎匠，找兽还行，寻人还是算了吧。 顾淮刚准备好追魂竹，颜夏已经换好法服出来了。 陈烁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法服的模样，不得不说，还怪好看的。 他看着顾淮请神以后开始武科表演，都有点想鼓掌了。这杂耍耍得，太精彩了。 那边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反应。颜夏抓住追魂竹，从左往右转动起来，顾淮吟唱着追魂仪轨的歌谣。 “……在于五岳山头山尾，冤家鬼，动魂魄，牵得魂子转团团。男人魂竿从左转，右边落去，左边上来，祖师坛前牵魂转……” 这回追魂竹反应很快，末梢挂着的布包迅速往一个方向一指，三人赶紧跟着追魂竹寻去。 当然，是坐陈烁的车。 颜夏抱着追魂竹，虽然焦急，但也有点惊奇。 因为这回追魂竹不再是直线距离，而是像自带地图一样指引着前进方向。 颜夏还没说什么呢，顾淮说，“夫人这是安装了缺德地图？” 颜夏飞快打了他一下，“你在说什么呢！夫人自己就认得路。” 但是开出夷安市区以后，追魂竹反应就迟缓下来，后来直接就没反应了。 颜夏眼神一凝。 这是有东西在阻碍他们找人啊。 想起那个可能的幕后天鬼，尽管不知道管不管用，她跟顾淮一起唱了起来。 “魂子归，恐怕路头将黑暗，也有宝镜照尔回；恐怕路头将弯曲，也有玉尺量尔回；恐怕路头隔河并隔海，也有丝线牵尔回。魂子急急转、急急回……” 追魂竹再次有反应，继续指引他们前进，但是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追魂竹就没反应了。 他们再次唱起来，但是这回半点反应都没有。 陈烁一看不行。 “得了得了，一看就知道是被一些比较奇葩的鬼域给阻碍了，你们换个方法。” 顾淮看向颜夏，“你带法神像了吗？” 颜夏摇头，“没带，太大了。想着打架不方便。” 顾淮还在想要怎么处理，陈烁翻了个白眼，“行了，我来吧。” 顾淮看向他，“你确定？” 陈烁说，“确定。” 顾淮说，“你都破功了吧？确定行？” 陈烁再次翻了个白眼，“你让我枷土地抢山肯定不行。但是不是所有事都得那么野蛮的。我和土地不就得了？” 颜夏有听没懂，什么叫“枷土地抢山”？什么又叫“和土地”？ 但是前者确实很暴力的样子。 陈烁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双手自腹前伸出，掌心向下，两侧拇指、无名指、小指相对结环，食指与中指并拢伸出，开始念念有词。 “梁法成主将天兵马元帅，弟子顶职，请起盘古仙人到。天是盘古天，地是盘古地，盘古一到，百无禁忌。大金刀砍开土地坛前，小金刀撩开土地坛前……” 颜夏觉得这一段更像是咒，但目前为止，她始终不知道这是准备做什么。 陈烁右手在腹部前握成拳，左手把拳头包住，继续念，“……祖师和山诀一道，和起东路土地公公婆婆，和起南路土地公公婆婆，和起西路土地公公婆婆，和起北路土地公公婆婆，和起中央土地公公婆婆……” 她还是没看懂在做什么，但是追魂竹忽然又动了起来，她就知道成了。 他们又匆匆上车，颜夏问，“和土地是指什么？” 顾淮说，“他们虎匠利用特殊鬼域里的鬼魂的法术。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部分鬼域很麻烦的时候，他们虎匠就有办法让里面的鬼魂配合一下当内鬼。” “枷土地抢山也是？” “那是强制别人‘帮忙’了，是吧？”顾淮看着陈烁说。 正在开车的陈烁点了点头，“是啊。” “那，破功是什么意思？”颜夏又问。 这下，顾淮沉默了。倒是陈烁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我啊，因为犯了虎匠的忌讳，所以丧失了许多能力，只能用一些最基本的法术了。” 第272章 第56章 开这辆车不需要驾照吧 忌讳？什么忌讳？ 颜夏非常好奇，但是这话显然是不能问的，就连她这次问破功，也是非常冒犯的问题。 她有些忐忑地说，“抱歉……” “嗨呀，别这么严肃嘛。”陈烁主动接话，“我们这行禁忌太多，从行为到语言上都有。触犯了哪条遭到惩罚很常见，你们派听见估计会觉得挺好笑的。” 颜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陈烁一边按照追魂竹指示的方向走，一边说，“我们语言的禁忌就多得不行，例如……” 陈烁忽然卡壳了。 颜夏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只是看看追魂竹跟他说，“左转。” 陈烁依言拐到左边的路上。他龇牙咧嘴地说，“例如，我们要把‘竹叶子开花了’说成‘竹叶子开花了’。” 颜夏打出一串问号。顾淮嗤笑了声，“这句话的意思是老虎打死了。” 颜夏一愣就知道陈烁那句话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因为他还在遵循着虎匠的语言禁忌，所以他根本没法说原文。 顾淮乐了，“你们好像还说那什么来着？山上有什么？” 陈烁说，“山上有货。” 第302章 顾淮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陈烁说，“就是山上有货！你能不能别再玩这个游戏了？很好笑吗？” 顾淮说，“是挺好笑的。” 顾淮看见颜夏瞪着他，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就是山上有老虎的意思。他们围绕着老虎有一大堆语言禁忌，甚至打完虎以后不能说‘多谢’，而要说‘快来’。” 颜夏只觉得这些禁忌完全是一堆黑话，只属于他们小圈子的黑话。 “所以你是因为说错话了所以犯了忌讳？” “哦，这倒不是。是这样的。我们呢，还有一些别的禁忌。” 陈烁说，“我们的祭祀器具，女人是不允许碰的。碰了会失去效力。” 颜夏说，“然后？” 陈烁咳了一声，“同样还有这个禁忌的是我们的左手。” “左手？” 陈烁说，“嗯，我们的左手是很重要的，我们以左为硬，以右为软，所谓‘神鬼怕左手’嘛，所以我们左手严禁触摸女性，即使是妻子也不能碰。” 颜夏说，“所以你摸了？” 陈烁说，“喂，你别一脸的我很禽兽的样子好吗？这破禁忌隔着手套都不行，你觉得我能遵守吗？你要不要看下我什么职业的？” “哦。” “好吧，我坦白，我是在地铁里破功的。谁知道大城市的地铁那么可怕，起始站人还不多，后面根本连动都不能动，我不但破了功，连从家里带来的腊肉都丢了。” 颜夏觉得陈烁的话十分不靠谱，但她十分捧场地说，“真的太惨了。” “要我说，就是……太古怪，当初和他共同定下这些规矩的祖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祖师也不知道未来人可以多到这个地步吧。” 顾淮说，“你怎么说话的呢？你们供奉的那位的坏话你也敢说？” 陈烁愤愤不平地说，“是啊，每当这个时候我尤其羡慕你。你比我过分多了吧？你们夫人竟然都原谅你了。” 顾淮说，“你羡慕不来，我们夫人是守序善良阵营的，你们供奉的那位可不一样。” 陈烁说，“所以啊，为什么呢？” 他感慨了下，猛地刹住车。 前面的路封住了。 “这路不通。”一个保安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你们换条道走吧。” 陈烁看了下保安的胸牌，看向保安，“我们是78所的编外人员，在追踪救护车移动鬼域，麻烦行个方便吧。” “78所的？身份证明呢？” 陈烁哑了，但是顾淮和颜夏飞快打开华电工的app，把他们电子工作证调了出来，递给保安。 陈烁目瞪口呆。 保安看完指着陈烁说，“那他呢？” 顾淮说，“他是提供救护车线索的热心市民，没他我们也找不到它。” 保安也不再说什么，但是他说，“那你们进去吧。我们也在处理那辆车，但是我们没法把它开回去。所里也在派人过来，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们能帮下忙最好了。” 他们点头应是，就这么进去了。 陈烁开了一段路，忽然爆炸了，“你们怎么还有工作证？老顾！你这是背叛了革命！” 顾淮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拜托了，我们这大半年帮华电工办了那么多事，不把工作证办下来可能吗？有个证做事方便多了。钱都打快一点。” “那我呢！” “行了，热心市民，看路吧你。” 他们最后在一个叫湴坡村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村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亮光，还被围了起来。 一辆救护车停在村外，四周放置着四个仪器，两个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聊着什么。 他们看见颜夏一行，同样把他们拦住了。在顾淮和颜夏再次出示工作证以后，他们态度好了起来。 颜夏看了眼竹尾指向的方向，正是那个什么湴坡村里，顾淮已经和那两个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他们是省城07所的工作人员，本来是在看守湴坡古村鬼域的，可是突然发现有另一个移动鬼域高速接近，还好这个鬼域作为试点应用上了最新设备，好险把这个移动鬼域拦下来了。 “这辆鬼车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司机不见了，它怎么过来的？”一名工作人员说。 “司机？”顾淮问。 工作人员说，“对。是这样的，这辆车必须有个司机才能开。” 他介绍了下这辆车的情况。一开始这辆车出现以后，会到处乱跑接鬼去省城的仁和医院鬼域。 当然，有几次差点接到了人。 经过研究发现，这个鬼域必须配备司机才能移动。这个司机是救护车鬼域出现以后捕获的鬼。 出现的时候，这个司机鬼就是普通鬼，所以随心所欲地移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后来他们把这个司机鬼驱除，这辆救护车就停了下来。但是24小时后，它再次出现一个司机鬼，不知道从哪里捕获的。 然后，它就再次动起来了。 因为这个鬼域不大，他们试过把所有鬼魂清除，但是它依然会逮到新鬼进来。只是医生鬼、护士鬼和担架工鬼，能明显看出是外来的，但是过了一两个小时后，他们会逐渐穿上工衣。 “因为它肯定能捕获到新成员，所以后来我们尝试让天鬼当这个司机，让救护车在安全路线行驶。但是我们所的顾问说，这个鬼域有同化能力，天鬼待的时间长了也会被同化，所以这辆车每天要出车两趟，他们找来的天鬼每次都只出车一趟，还有轮换的，四天一次吧。” 第303章 “自从我们实行这个天鬼驾驶方案以后，这辆车就没出过什么问题。真不知道怎么这次突然就跑了，拦下来还没有司机。你们在夷安见到它是吗？竟然还跑了那么远，上次也就到了隔壁市而已。” 顾淮安静地听完，忽然问，“你们能见到鬼？” 工作人员指了指眼镜说，“不是我们能，是这副眼镜能。今年各地灵异事件频发，总部那边的研究有新突破，这副眼镜就是成果之一。这个月刚配发下来的。你们所应该也快了吧？你们不是换了个所长吗？应该能用上新设备了吧？哎，我听说你们以前那个杨所长是个很有背景的王八蛋，他出现重大决策错误，把锅甩到死人身上，还继续在那里称霸到退休，是不是真的？” 顾淮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那就是个老王八。” 顾淮看向救护车，“你们是要找个天鬼把车开回去是吗？有没有什么要求？应该不需要驾照吧？” 第273章 第57章 鬼头陀 顾淮吹了龙角三声，唱了起来。 “三声鸣角胜何何，召请上界张头陀、中界黄头陀、下界李头陀，千里开吾角声，请飞云走马赴龙坛……” 他唱到这里，颜夏打开一个打击乐app，开始按照仪轨规定的节奏敲锣打鼓。 陈烁和两名07所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一幕有点太赛博了。现在法师敲锣打鼓这一步还能用app的吗？那你们伴唱的以后是不是直接播放录音都行？ 他们再看顾淮，他的面前已经站着三个看着脏兮兮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僧人打扮的天鬼。 顾淮问，“坛中锣鼓闹哄哄，今日何人到坛中？” 三个头陀天鬼答道，“我等是三十三天头陀。” 顾淮又问，“今日下凡有何事情？” 一个头陀说，“不知道，你还没说。” 陈烁和两名07所的工作人员一阵闷笑。颜夏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继续兢兢业业地敲锣打鼓。 顾淮说，“你是李头陀吧？” 那名头陀却是大惊失色，“这还没开始查验身份，你怎么就认出来的？” 顾淮说，“除了你，还有谁每次都对不上台词的？” 李头陀说，“那是因为是你找我们啊。你让你爷爷来，看我能不能对上！” 另两个头陀抓住李头陀，跟顾淮说，“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两个头陀的动作就像镜像一般，说话也是齐声，顾淮见状也严肃起来，“想请你们将这辆车送回省城。” 三名头陀到救护车旁边看了下，三鬼不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颜夏都有点分不清谁是谁了。 三名头陀一起抬起头，齐声说，“可。请查验身份。” 顾淮开始和三名鬼头陀一问一答起来。 这三名鬼头陀是与旃然派有合作关系的天鬼，严格来说，是被夫人打怕了的天鬼，实力中等。 这三名头陀不知道具体来路，只知道很喜欢让别人猜他们谁是谁。猜对了，他们可以为游戏者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在被夫人打怕以前，这种猜鬼游戏要是输了，轻则倒霉一段时间，重则大病一场。现在么，猜错了顶多是出工不出力，或者三倍酬劳才能干活。 顾淮并不是很喜欢这三个鬼头陀。可是这辆鬼车要求必须是成年人型鬼魂驾驶，并且要求能塞进驾驶座里。 所有鬼进这辆救护车里就是会变成类实体的存在，所以他们没法变形。 因为夫人的微小爱好的关系，她交好的动物型天鬼特别多，接着就是儿童外表的例如雪山和尚，有些关系比较好也算好说话的又太大了，进不去，例如阿修罗王。选来选去，竟然还是这三个鬼头陀最适合。尤其是这三个特别擅长的就是出远门。以前在县城作法让下乡搜索逃窜厉鬼的时候，一般也选择他们。 顾淮成功把他们辨认出来，三个鬼头陀一瞬间流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 顾淮给他们上香，他们享用完“订金”，待07所工作人员把仪器挪开，他们就上车离去。 颜夏看着救护车一个闪烁就消失，知道车已经进入阴路。她问07所的工作人员，“现在能让我们进去古村里面了吗？我五哥还在里面。”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就给他们开门。 “你放心，湴坡古村的情况比较特殊，里面的鬼都看不见人，你哥哥应该没什么事。” *** 林初弦跳下车后，护着头在路上滚了好几圈，但奇迹地不疼。 难道他成了超人？ 林初弦跳了起来，发现自己好手好脚的，竟然没有半点损伤。 那辆救护车竟然也刹住了车，他赶紧打量了下四周。远远地，一个方向有亮光，他立刻往那边窜了过去。 救护车似乎犹豫了下，只是一会儿，林初弦就窜远了。 林初弦觉得自己奔跑的速度非同寻常，快得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超现实。 里世界的物理常数都跟现实不一样的吗？ 那个有亮光的地方他已经看得清楚了，那是个村子。他有些惊喜，有人了。 就是这个村子怎么有墙？他想着，从村口窜了进去。 林初弦舒了口气，但他回头一看，救护车也距离村子越来越近，他急忙朝最近的房子跑了过去，但他在外面一看就发觉不对。 这地方……太不现代了点。 门开着的，但是这一瞬间，他不太敢进去了。 第304章 但他再回头，救护车已经停了下来，一个黑影从驾驶座下来了。 他心脏狂跳，一咬牙，往门里窜了进去。 这是典型的南粤三间两廊式民居。所谓三间，就是主建筑是排成一列的三间屋子，中间是厅堂，两侧是居室。“三间”前是天井，天井两侧的房子就是两廊。两廊多数是厨房或者杂物间。 林初弦站在天井里，看着厅堂里坐着的鬼，心都凉了。 那厅堂的大门也是敞开的，里头坐着三个鬼，竟然还点着煤油灯，鬼界科技一秒倒退一百年。 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林初弦一咬牙，闪进旁边黑漆漆的廊屋里了。 那个黑影走到这家门前，敲了敲门，一只鬼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黑影试图往里闯，但被三只鬼挡住了。 双方争执了下，黑影终究没有进来，而是悻悻离去。 那三只鬼在外头不知道做什么，过了一会儿，竟然进了林初弦所在的廊屋。 它们进来以后，林初弦才发现这三只鬼都有一只红色的胳膊。 他知道自己要完了。这不是跟那个垃圾桶鬼一样吗？ 这时，一只鬼发出一大串仿佛尖啸一样的无意义发音，林初弦一瞬间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接着，另一只鬼也发出了一大串无意义的尖啸。 第三只鬼也发出可怕的尖啸。 尖啸此起彼伏，它们又挡在门口，林初弦只能头疼地连连后退，直到他撞上什么东西，那东西还被他撞得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尖啸停止了。 林初弦的后背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三只鬼，正死死地盯着他。 第274章 第58章 这是奇鬼啊！ 林初弦有一秒钟动也不敢动。 但他还是动了。 他往左走了两步，那三只鬼动也不动，还盯着原先的位置。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了上来。 莫非……它们根本看不见自己？它们会发现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推动了……石磨？ 林初弦看见旁边的石磨，有些不解。 石磨有那么轻的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这东西是鬼用的，感觉轻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还是纸做的呢，戳一戳就破。 林初弦鬼鬼祟祟地走了几步，见它们毫无反应，干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结果他刚一接近，一只鬼就“滋啦滋啦”地烧灼起来。 糟糕！他忘了还有护身符！ 林初弦一个箭步冲出廊房，急忙往大门那里扑去。就在他快摸到门闩的时候，他如有所感地抬起头，一只黑影鬼正扒在墙上看着他。 林初弦心脏快速跳了起来。 不能出去。 这个东西比里面三个蠢鬼危险多了。 他往大厅那边跑了几步，回头一看，黑影鬼的头扭了过来。他又走了几步，黑影鬼的头也随之转动。 “……” 这家伙看得见他！ 林初弦回头一看，发现那三只鬼从廊房里出来了。 黑影鬼伸出长长的黑色手指，给三只鬼指引他的方向。他一看，就往大厅里跑了进去，并在迈入大门不久，犹豫了下，就把护身符扔了下去。 虽然护身符真有用，但现在这东西反而起到给鬼提示位置的作用，还不如扔下。 林初弦躲在大厅比较空的地方，等着三只鬼进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只黑影鬼似乎是不能进来的。没有他指示位置，他理论上能和那三只傻鬼周旋。 这波优势在他。 他看着那三只鬼一进屋，就被护身符烧得跟发癫一样，又看着它们试探着护身符作用边缘，最后绕着护身符围成一圈，他就知道妥了。 他都说了，这波优势在他！ *** 鬼域入口处传来一阵波动。 黑影看了眼入口，又看了眼这家大宅，迅速遁去。 颜夏和顾淮迈入湴坡古村的瞬间，就觉得这个鬼域确实有些古怪。 他们的身体明显轻盈敏捷了许多。 是重力作用吗？好像也不对，好像说在月球上跑步比在地球上还更慢一点？算了，量子力学。 物理早就还给老师的颜夏飞快地把理论问题抛在脑后，她看着追魂竹指向的宅子，就过去敲了敲门。 07所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的定律之一：大门敞开的时候，人可以随意进去。大门关着的时候，必须由住在里面的鬼开门。可以敲门。这里的鬼好像能懂敲门的意思。 里面传来一声尖啸。 颜夏看了眼顾淮，顾淮给她比了个口型：“在问是谁。” 要不是人类实在无法发出真正的鬼叫，颜夏高低得让顾淮回里面的鬼一句“查水表的”。 所以颜夏继续敲门。 门“吱呀”地开了。 颜夏掏出铜镜，一镜子把鬼拍飞出去，迈进了这个宅子里。 这里的鬼还怪有手感的，有点像打球。 追魂竹指向大厅，两个鬼走了出来，颜夏上去又是“梆梆”给了两镜子，顺利进去了。 林初弦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法服的颜夏和顾淮走了进来，打了个激灵。 这两个，必须不能是他妹和妹夫。 他想起最近查的鬼物资料。过去有一种鬼叫奇鬼，会变化成熟悉的人的模样，骗取人的信任，好对人进行恶作剧或者就是干坏事。这种鬼是可以直接接触人的！ 第305章 他记得志怪故事里有个人，就是被变成自己儿子的奇鬼折磨了一顿，后来为了报复奇鬼随身带剑，把来找自己的儿子误当作奇鬼杀死。 难道，这就是两只奇鬼？门口的黑影鬼呢？还是说那个黑影鬼就是其中一个奇鬼？先前是黑影状态，是因为它跟博格特一样随人心意变化，但当时它还不确定要变成谁？ “五哥，你没事吧？”颜夏关心地凑了过来。 林初弦一个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颜夏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移，林初弦确认了，她能看见自己。 林初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夏……夏夏，你……你怎么来了？” 颜夏愣了下，说，“我来救你出去……五哥，我是个法师。” “啊，是吗……哈哈，你是个法师啊……” 林初弦强笑着，心里却想，这是骗鬼呢。夏夏要是法师，他岂不是神仙？ 不对，这是骗人呢。 哼，这鬼还是没常识。要变当然要变可信度更高的，而不是随便找最近的变。这鬼要是变成三哥他搞不好就信了，但它偏偏变成夏夏。更别说还是变成穿着奇装异服的夏夏了。当他没看过鬼片吗？法师都是穿着黄色道袍的！ 这衣服一是蓝色的，二是背后根本没有八卦，三是形制也完全不一样，更别说她头上怎么会戴个金冠还戴发网呢？她应该戴顶有棱有角的帽子才对！ 林初弦瞥了眼被这两个鬼遗忘在地上的护身符，这个颜夏还在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虚与委蛇了下，猛地冲过去捡起护身符，就往外跑去。 可是他刚迈出宅子大门，就被那个跟颜夏长得一样的鬼抓住了。 她的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林初弦面如死灰。 这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不是他妹，他妹怎么能有这个速度这个手劲？！这根本不是人吧！ 她还说，“五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这样在鬼域里很危险的。” 那个跟他妹夫长得一样的鬼也跟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戏谑。 “哈哈……我想早点回去……”林初弦干笑着说。 “顾淮”说，“五哥，你没有我们可回不去，用不着跑那么快。” 林初弦听了，只觉得这鬼越发不加以隐藏了。 他妹夫就没叫过他“五哥”！ “顾淮”在“颜夏”耳边说了几句话，“颜夏”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反射性地露出讨好的笑容。“顾淮”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从“颜夏”手上的竹子挂着的包袱里拿出一面镜子、一把尺子，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说些奇怪的话。 有一瞬间，林初弦都信了他真的是法师。但牢牢抓着他肩膀的手提醒了他一件事：背后这个绝对不可能是他妹。 林初弦绝望地看着“顾淮”面前的景象变成一条陌生的路，“颜夏”拽着他就往前走去。他挣扎了下，发觉完全挣不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上了那条路。 难道，这就是黄泉路？ 他小命休矣！ 第275章 第59章 在骨髓，司命之所属 颜夏把心如死灰的林初弦拽出鬼域以后，发现他是真的在害怕自己。 难道还真像顾淮说的那样，他把他们当成鬼了？ 林初弦离开村庄，来到“黄泉路”，逐渐感觉难受起来。 他又感觉不是很能喘得上气来，见到路边的救护车的时候就更难受了。 颜夏一看他不对劲，赶紧招呼人过来看一下。 陈烁赶紧过来查看，救护车上也有人推着床下来了，急忙把氧给他吸上，然后把他抬到床上。 “我……我……” 林初弦还想说点什么，颜夏一下子把他的话打断了，“五哥你先别说话，吸氧！” 林初弦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上了救护车以后，有人七手八脚地给他上监护，又接上氧气瓶的氧，他们看了下监护，开始给他问诊，又给他做体格检查。 医生的手和听诊器一起伸了进去，林初弦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 有温度的？ 活人？ 也许是吸了一会儿氧的关系，他感觉呼吸好一点了。他看了看在给他打针的护士，她的手温暖而干燥。他再看了看那个给他做检查的医生，他还在听诊，贴着他的手也是温暖而干燥。 他再看向跟着上了救护车的女鬼，女鬼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问医生，“医生，我五哥怎么样？” “先回去检查一下吧，右肺听上去不是很好。” 颜夏道了声谢。 她在进鬼域之前就通知了78所，他们得知位置以后，就连他们医院的救护车都派过来了。 见林初弦还在呆呆地看着她，颜夏又露出一个微笑，“五哥，怎么了？” “没……没什么。” 林初弦安详地躺平了。 绝对不能让夏夏知道他刚刚把她当成鬼了。绝对不能。 救护车呼啸着回到医院。 顾淮和热心市民陈烁还在湴坡村那边处理后续事宜，现在林初弦只有颜夏陪着。 到了急诊，颜夏赶紧去给林初弦挂号，接着陪他去做检查，给他办住院手续，然后签一大堆同意书。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签字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所以也盯着林初弦把字给签了。 第306章 办完这些事，已经快六点了。林初弦的呼吸还是有些快，颜夏看着林初弦这情况，觉得今天还是别指望去上班了。就他这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抢救。 尤其是，她这个满脑子小聪明的五哥根本不只是肺炎。 护士把三个痰杯拿过来，嘱咐了下怎么留痰液。过了一会儿，又过来把吊瓶给林初弦挂上就走了。 颜夏看着应该短期内没人再来，就准备把雪山和尚叫过来。 可这时，林初弦忽然发问了，“夏夏，你真的是法师？” 颜夏点了点头，“嗯。” “原来是这样啊，我该早点想到的。”林初弦感慨了句。 想想也是。对三哥旁敲侧击，发现三哥不是高人的时候，他就该想到高人有可能是三哥身边的人的。亏他以为是三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高人，还想着要自己探索出许多秘密，再在高人面前秀一手，展示自己的智商，好让高人收自己为徒呢。 结果，高人是夏夏啊…… 颜夏对林初弦在想什么不感兴趣，她只想把他身体里的标记或者更糟糕的东西给去掉。 “五哥，你待会配合一下。” “啊？” 颜夏已经抓着他的手念了起来，“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碗中藏……” 林初弦好奇地看着颜夏念咒，这还是他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地观摩真正的法术。接着他就觉得有点可惜。 妹夫应该也是个法师，他能追到夏夏估计也不是单靠脸和厨艺，还因为他是夏夏的同行，而且法力高强。 先前妹夫施法的时候，他应该仔细观察的，说不定能学一手呢。 他听着颜夏念咒，感觉周围气温急降了几度，接着，一名通身雪白的四五岁小和尚出现在他床旁。 林初弦有些恍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周正的鬼，看着还是个挺可爱的小鬼，假如有眼珠子就更好了，只用眼白看人还是有点吓人的。 那个小和尚看了他一眼就说，“祛除不了。” 颜夏问，“为什么？上次小小的标记不是可以去掉吗？” 小和尚说，“因为那条虫子是在她皮肤下，还不是很深，我能拿出来，但是这次不一样。” 颜夏的表情变得很凝重，她问，“有多深？” 小和尚说，“在骨头里，已经长到可以在短期内操纵他行动了。” 林初弦情不自禁地接道，“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颜夏和小和尚一起看向他，林初弦咳嗽了两声，“那个，我只是背一下《扁鹊见蔡桓公》。” 颜夏却看向那个小和尚，“他说得对吗？尤其是最后那部分。” 小和尚沉默了。然后，他点了点头。 颜夏长吁了口气，“我就知道。” 林初弦听得迷迷糊糊的，他听见颜夏又问，“那有什么办法吗？” 小和尚说，“只能用斩杨刀了。” 颜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宋初雪把自己又添加了许多内容的邮件设置了定时发送，这才把电脑关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用的是薛云廷的电脑，邮箱是在海外新注册的，不需要手机，理论上是发现不了的。但也只是理论上。 其实还有一个“理论上”，就是收信人可能直到死亡都发现不了这个邮件。 现在可没几个人还有定期查看电子邮箱的习惯了。 宋初雪裹紧了睡袍。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只是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好让别人记住自己，不至于白来这世界一趟。 但实际上……没什么意义。 她没有意义，她妈妈没有意义，薛云廷没有意义，其他女主没有意义，其他男主更没有意义，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一想，宋初雪心里好过一些了。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意义。所以，谁谁最后怎么样了，也无所谓。 反正，对于一些夸夸其谈的人来说，五彩斑斓的黑也根本不是难题，不是吗？ 第276章 第60章 治邪符 薛云廷起来的时候，宋初雪已经离开了。 别墅里只有他一人，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焦躁。但看见桌子上的早餐和留言时，他又有些被安抚了。 宋初雪确实比较忙，但是在这个时候，她还回夷安给他过生日，可见她对自己的重视。 虽然，他还是……但至少比之前毫无动静要好得多。可见治疗还是有效的。 薛云廷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宋初雪却是内心毫无波动地在机场里等待着。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它还没回来。 真是奇了，难道是太享受虐杀那个团宠文男主的感觉，都陶醉得不想离开了？ *** 林初弦呼吸还是逐渐困难起来，护士看完医生看，又是推针，又是给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东西，让他含进嘴里吸雾状的药物。 但还是没什么用。 林初弦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走马灯一下了。 他勉强发了一小段遗言给林玉弓，就觉得脑子太慢，想不出更多的遗言了。 怪不得东瀛人都提前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先把辞世之句写好，等要死了再让人拿出来。因为这个时候真的做不了什么高端思考。 第307章 他扭头看向旁边，颜夏焦急地站在那里，然后医生把她带了出去。 很微妙地，林初弦竟然有些被安慰到。 看来，法师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对着他，夏夏就束手无策。这样，没学成法术好像也不是很可惜。 过了一会儿，颜夏红着眼睛回来了。 林初弦想，啊，完了，他竟然死在老头前面了。那他的钱岂不是要给老头老太继承？到时候这笔钱岂不是又要进林仪景和林娇娇的口袋？ 林初弦握着颜夏的手，说，“夏……夏夏，我……我想，找……找……” 颜夏擦了擦眼泪，“啪”地贴了张符到他身上，林初弦顺口就说完了，“找律师，我要立遗嘱，我的财产全部留给林玉弓！” 一说完，林初弦就愣住了。 他气不喘了，说话也利索了。他低头看看贴在自己身上的符，顿时觉得这是神符啊！ 然后他妹，点了点头，就啜泣着又把符给揭了。 林初弦瞬间又蔫了。 他喘不过气来！他不能呼吸！ 他立刻抓住颜夏，努力指着她手里的符。 颜夏摇了摇头，说，“治邪符只能暂时压制你的不适，不能治好你的病的。这符能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医生和护士又进来了，还推着个机子。他们把机子接了一通，又调了一通，拿起面罩就往他脸上一扣。 “这个是无创呼吸机，你用上以后会舒服一点。你要顺着机子呼吸。” 医生又一边仔细教导他呼吸，一边和护士调整面罩，给他绑好。 医生就在旁边盯着监护仪和机子，还不时看下林初弦的状态。但他始终不是很满意，还拍了拍他说，“林初弦，你不要跟呼吸机对着来。” 林初弦很想骂人。 他还要怎么配合啊！这机子不听话啊！ 然后林初弦就听见那个黄绿医生跟他妹说，“要是你哥不能配合无创，可能就要送icu插管上呼吸机了。” 林初弦伸手就拽着颜夏的衣袖，努力指着她口袋。 他要神符！ 也许是颜夏还是不忍心，她终究把治邪符拿出来，又“啪”地贴在他身上。 林初弦一瞬间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呼吸明显平顺了许多。虽然呼吸频率还是有点快，但是他没那么难受了，也比较能有余力琢磨那台呼吸机在搞什么鬼。琢磨着琢磨着，他也就能跟上这机子的节奏了。 随着林初弦的呼吸逐渐平顺，医生的表情也逐渐舒缓。 医生好奇地看着那道符，他虽然是医生，但也清楚华电工到底是怎样的机构，所以见到符也不觉得奇怪。 他问，“他这么配合是你这道符的关系吗？” 颜夏说，“治邪符只是暂时压制一下他的不适感，能用吗？” 医生点了点头，“暂时用着吧。他假如不配合本来也要上镇痛镇静，现在有你这道符，他还省了。不过你这符有没有什么副作用的？” 颜夏有些犹豫地说，“据我所知是没有。不过这个符不能根治疾病，非常严重的负面情况例如昏迷也不可能去除。每道符可持续的时间也不长，连续使用效果会变差，连续用两天就会彻底失效，要三天后才能再次生效。” 医生又问，“那半衰期……呸，你这一道符能维持作用多久？贴上多久起效？揭掉又是多久会失去作用？” 颜夏说，“一道符一个小时左右吧。这符贴上立刻就能起效，揭掉也是立刻失效。” 医生一听就兴奋地说，“能不能给我示范一下？” 颜夏瞪大了眼睛说，“五哥现在还病着呢。” 医生说，“哦哦，也是，那下次能不能帮我演示一下？” 颜夏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又说，“他现在血氧好很多了。不过你这个假如所有不适感都能压制住，只有指标不影响的话，你还是得看着点。假如监护仪和呼吸机报警，你记得叫我们过来看。” 颜夏点头应是，医生走了以后，就拉了张椅子在林初弦床边坐好。 林初弦半坐在床上，又想说话了。只是他说话时声音透过面罩还是有些沉闷。 “夏夏啊，你下次有这种神符早点用啊。” 颜夏说，“这不是神符，就是稍微压制一下你的不适感的普通治邪符而已。” 林初弦说，“你没看刚才那个黄绿大夫的反应吗？你这符啊，在他们眼里就很有价值。” 颜夏说，“可是这符又不能治病。” 林初弦说，“可是能缓解不适啊。本来也不是所有病都不能治好，否则人就不会死了。缓解痛苦，本来就是医学很重要的一部分。医学缓解痛苦的方式，是有副作用的，也会逐渐失效，你这个符真的不错。” 颜夏有些疑惑地说，“五哥，你怎么清楚这些的？” 林初弦说，“你忘记你五哥我硕士论文是研究前列腺癌病人的吗？” “……” 她还真忘记了。 颜夏看着他情况好些了，就开始联系林清质。 林初弦看她在发信息，就问，“夏夏啊，你在做什么？” 颜夏说，“找三哥帮忙找律师。” 林初弦有些奇怪地问，“找律师做什么？” 颜夏说，“不是你说要找律师立遗嘱吗？” “哦，对哦。”林初弦又躺回去了，但他瞬间又坐直了，“别别！夏夏！你别找律师了！我还没准备死呢！” 第308章 第277章 第61章 法索是做什么用的 颜夏手上的治邪符不多。 这符适用场景少，加上灵符的保质期问题，她画得也不多，顶多也就能够用上六个小时吧。那她是不是应该先给五哥画多几张治邪符？ 但是等顾淮回来，他们要先给五哥举行斩杨刀的仪轨。就她现在这三脚猫功夫，她又很害怕仪轨中途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力竭没法应付。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顾淮到了。 顾淮一看林初弦那个造型就问，“他这是怎么了？” 颜夏说，“刚刚情况不好上了无创呼吸机。” 顾淮问，“情况不好？多不好？” 颜夏说，“呼吸很不好，检查结果也不好，说是呼吸衰竭，五哥都要立遗嘱把钱都给四哥了。” “咳咳咳咳。”林初弦开始拚命咳嗽。 但他妹和妹夫根本不管他的咳嗽示意，反而嘀嘀咕咕了一番以后，开始做准备了。 他妹还问，“顾淮，寿桃和糍粑你直接在外面买行吗？” 他妹夫说，“反正夫人也不吃，无所谓。” 林初弦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见他妹夫出去了，而他妹开始布置东西。 林初弦好奇地问，“夏夏，这是要做什么？” 颜夏答道，“你体内被人种了东西，我们要把它弄出来。” 林初弦懂了，这是要为他开坛做法。 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小激动。 就算什么效果都没有，这也起码是个非遗现场表演啊，更别说还有用。 颜夏布置好法坛，又拿出一根绳子。 林初弦看着这绳子，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妙。他问，“夏夏啊，这根绳子是什么呀？” 颜夏眨了眨眼睛说，“这是法索。” 林初弦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只见他妹露出个极其纯真无辜的笑容道，“用来绑你的。” “什……喂！夏夏！你来真的啊！” “当然是来真的啊。仪轨开始以后你乱动怎么办？肯定要先绑起来。这是经验之谈！” 在颜夏的武力镇压下，林初弦这个身娇体弱的宅男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就这么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但是把林初弦捆好以后，颜夏还是觉得哪里有疏忽。她仔细研究了下，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跟林清质那次不一样，林初弦这次是真的病了，还有救命的管道。虽然他人被捆好了，但是他手还能动，要是他在仪轨进行期间把管子拔了怎么办？ 这时，护士又晃了进来。她看见林初弦的样子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些编外人员行事比较狂野，但是知道和见到是两回事，更别说还是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年轻姑娘干这种事了。 护士只想记录一下生命体征就走人，但是她偏偏被颜夏叫住了。 护士紧张了一瞬，但听见颜夏的问题后，她说，“靓女你是要波板是吗？” 颜夏不知道什么叫波板，但护士拿过来以后，她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好用。 所谓波板，指的是波板手套，又称约束手套。颜夏看了下，这个东西是一对长得有点像乒乓球拍的手套，里面有个板子，手心朝板子那边塞进去，确实可以防止人抓挠东西。 颜夏把林初弦的手塞进约束手套里，绑好，又固定在床上。这下，她满意了。 顾淮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生无可恋的的林初弦。 林初弦和顾淮看见对方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多了对方几眼。 顾淮看林初弦是因为他这个粽子造型实在有点突出。他看出颜夏对上次林清质的事留下很深刻的阴影了。 林初弦看顾淮，是因为顾淮女装了。顾淮甚至还加胸垫！ 三哥还说他女装不对，三哥就该看看妹夫现在的造型，比他当初辣眼多了！ 然后，林初弦就见到自己妹妹兴奋地凑过去给顾淮化妆。 接着，医生又晃了进来，给他做了体格检查，又看了下机器什么的，就赖着不走了。但他被颜夏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再接着，他妹和妹夫关好门窗，拿出香正准备点，就停了下来。 颜夏说，“等等，五哥正在用着氧气，这样会爆燃的吧？” 顾淮一听就表示赞同，“确实有可能，我们让夫人通融一下吧，后面再补。” 林初弦越听越觉得离谱。 你们法师是这么儿戏的吗？！ 但是顾淮和颜夏还是挺严肃的样子。颜夏轻快地念着一大堆不知道什么的话，完了轮到顾淮念叨，念着念着，林初弦就觉得房间里又冷了下来，跟今天颜夏召唤小和尚的时候挺像的。 等这一段完了，颜夏又开始念念有词，顾淮则开始杂耍表演，看得林初弦都有点想鼓掌。然后，他觉得这个房间和外界隔绝了一样时，他妹捧了把刀给他妹夫。 林初弦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他们不是应该拿桃木剑吗？为什么会拿一把金属刀出来！ 可是他哪里敢说话，只能看着他妹夫捧着刀在法坛前唱起歌来，还唱着唱着，就突然变成了女声！ “……手中化为千年菖蒲叶，又为斩邪宝剑，下来收斩邪魔百鬼，不得动作，啾啾唧唧断根源。” 林初弦咽了咽口水，被迫看着顾淮跳起刀舞，那一个个刀花看得他头皮直发麻。而且他跳过来了！跳过来了啊！ 第309章 林初弦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砸到他身上。 好消息，是刀背。 坏消息，还是很痛啊！ 林初弦挨了一顿打，也不知道自己排出的那根长长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他妹又“啪”地往他身上贴了张符，然后他就再也承受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 宋初雪终于见到黑影回来了。 宋初雪听完它的叙述，只觉得可笑。 “失败了？你先前不是说手到擒来吗？” 宋初雪嘲讽地看着黑影，说，“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把东西种进去了。甜宠女主杀不死是因为植入太浅，可这次都入骨了，还不够吗？不过是团宠文男主之一都搞不定，你还说什么杀死甜宠文女主、团宠文女主，和灵异文男主？” 宋初雪还想继续嘲讽，登机广播却响了起来。 她瞪了黑影一眼，快步往登机口走去。 还司命呢。就这？哈！ 第278章 第62章 妹啊，你还缺儿子不？ 因为林初弦是灵异事件受害者，但又有确切的肺部感染，所以这回他在华电工夷安医院感染二科隔离，还配备了真正的医生护士。 但就算是在这里，颜夏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她和顾淮这一整天就没去上班，举行完斩杨刀仪轨后，就待在医院守着。 结束仪轨后，林初弦就睡了过去。一开始颜夏还以为林初弦情况恶化了，急忙找医生过来看下。 结果在医生把林初弦吵醒，又做了体格检查又抽血检查以后，医生说他情况比先前要好些了，睡过去是因为身体终于舒服了，还把呼吸机调整了下。 为了让他呼吸更舒服些，林初弦的床头是摇高的，所以他等于是半坐着睡过去了。 颜夏看着他这个姿势，只觉得他是真的很累了。 治邪符也没再用了，因为林初弦跟呼吸机配合得很不错。 也因为这样，医生对治邪符很感兴趣，仔细问了一下以后，倒是因为价格有些失望。 “要100一张吗？有点贵了，要持续用的话，推广有点难。”医生这么说着，忽然又兴致勃勃地问了，“你们这个符有没有可能做成缓释符或者控释符？可以持续用12小时或者24小时，效果不用这么好都行。” 颜夏想问的，你想说的是缓释片和控释片吧？ 为什么符也还分缓释和控释的啊？！这又不是药片！ 但出于礼貌，颜夏只是抱歉地笑着表示了否定。 眼看着林初弦稳定了些，颜夏和顾淮轮流去换了衣服。顾淮让颜夏回家休息一下，但她也不太愿意。因为林初弦要是有什么冬瓜豆腐，顾淮也不好做决定，所以她只是在折叠床上睡了，让顾淮两个小时后叫醒自己。 但是这一睡，颜夏就睡到了夜幕降临。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天色吓了一跳，可是她还没问顾淮，顾淮就把饭递了过来。 “他们饭堂的饭，我感觉不是很好吃，你要不要点个外卖？” 颜夏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怎么不叫我？” 顾淮说，“你都折腾这么久了，当然让你睡久一点，待会换我睡了。” 颜夏有些担心地说，“你要不回家睡吧，这床还没有你人长。” 这样根本就休息不好。 但顾淮拒绝了。他说，“这背后的鬼可不简单，要突然上门了，你一个人不一定搞得定。” 颜夏也没再坚持，而是先把林初弦叫醒了。 林初弦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了，虽然给了点营养针，也还是得吃点。 林初弦在护士过来帮他换成普通吸氧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但吃了几口饭就彻底清醒了。 实在太难吃了。 一问，三哥竟然还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林初弦肃然起敬。 三哥真的是他们林家最神奇的存在。 吃完饭，顾淮和颜夏轮流去洗了个澡，顾淮就躺平了，颜夏守上半夜。 林初弦本来还想多问些法术的事，但看见顾淮躺平了也就闭上了嘴。然后坐着坐着，他自己也睡着了，连护士帮他上无创呼吸机都没醒过来。 次日，林初弦觉得自己大好了，换上吸氧人也是精神的。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顾淮不在。 “夏夏啊，妹夫呢？” 颜夏帮他架好移动餐板，抬眼看了下他，说，“回去弄点吃的了。他觉得这里的饭实在太难吃。” 林初弦深表赞同，“我也觉得。” 看着颜夏拿过来的云吞面，林初弦入口觉得比昨天的饭好很多。昨天的饭啊，他都怀疑是不是渣滓洞出品的。 吃完早餐，林初弦的小心思就来了。 他问颜夏，“夏夏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林初弦说，“你们派，还缺弟子吗？” 颜夏歪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要说缺人，那还是缺的。” 林初弦说，“那夏夏啊，你看我怎么样？” 颜夏说，“什么怎么样？” 林初弦说，“就是，你看我能不能拜入你们派？” 颜夏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假如不满18岁，任何人都可以学习法术。但是满了18岁，要不是有天赋，就没法学习了。” 林初弦说，“我这么有天赋，应该可以加入的吧？” “天赋表现在哪里？” 第310章 “我可以见鬼啊。” 颜夏说，“身体不好也可以见鬼。娇娇之前也能见到鬼，可是身体好了这两个月就见不到了。” 林初弦的笑容逐渐消失。 “娇娇？你是说林娇娇？” 颜夏说，“对啊。” 林初弦难以置信地说，“她怎么也能见鬼？” “她被鬼控制都十几年了，那鬼还是我们夫人消灭的呢。” “……” 林初弦开始思考一件事。 他能见鬼，不会是被林娇娇身上的鬼害的吧？ 不对，他和林娇娇都多久没见面了。 林初弦不死心地说，“夏夏，你再仔细看看。见鬼和见鬼还是不一样的，你看我像不像有天赋的人？” 颜夏想说，还真看不出来，因为她还没学到呢。 但是顾淮走了进来，说，“不管你有没有天赋，你都不符合我们派的要求。” 颜夏一听就惊诧了，她问顾淮，“五哥有天赋？” 顾淮臭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保温饭盒给了颜夏，里面是一盒炒粉。 他说，“但是他人品不行，我们派对人品还是有要求的。” 林初弦一听就不干了。 “喂，妹夫，我人品怎么不行了？” 顾淮“呵呵”了两声，说，“你有人品？你要不要看下自己道德底线的灵活程度？” 林初弦不服气地说，“那你呢？你都行，我怎么不行？” 颜夏一听就不干了。顾淮怎么了？他好得很。 可是顾淮一秒反驳，“我能跟你一样？我从小学艺，学习的时候连刑法都管不着我，我传度合格出师那天，才堪堪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你跟我比？” 林初弦说，“那你怎么可以从小就拜师？” “我爸是法师，我妈是法师，我爷爷也是法师。我这是家学，你羡慕不来。” 林初弦一窒，随即抓住坐在一边看戏的颜夏，“那我妹也是法师啊！我也可以学啊！” 颜夏想说她自己都还是个学徒，顾淮直接就把林初弦的手掰开了，“那是向下教的。你是她哥，又不是她儿子，没有这个道理。” 林初弦停了下来，但只是一小会，他又抓住正要吃炒粉的颜夏，“妹啊，我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你还缺儿子吗？你看我怎么样？” 第279章 第63章 他待会不会被三哥拔氧气管吧 颜夏有一秒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抱着饭盒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五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淮又把林初弦的手掰开，说，“你没听错，他想当你儿子。” 颜夏又思考了一秒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她哥要给她当儿子。 这辈分彻底乱了吧！ 林初弦还想拽颜夏衣袖，都被顾淮打开了。 林初弦怒视顾淮，“妹夫，我只是要跟夏夏说说话，你要不要这样？太有占有欲的男人已经退市了，你这样会被抛弃的。” 顾淮乜了他一眼，说，“那也比要给自己妹妹当儿子的男人强，你这种男人就没上过市。” “五哥，”颜夏说话了，“你休息一下吧。话说得太多又要喘了。” 林初弦不由得一愣，眼睁睁地看着颜夏抱着饭盒躲到角落里吃粉去了。 林初弦想了想，又说，“夏夏啊，我是真心的。” 颜夏不理他，埋头吃粉。 林初弦决定对颜夏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夏夏，你想想，生孩子多辛苦啊。怀的时候有妊娠反应，过几个月你尿频尿急躺着都喘气，生的时候可能是十级疼痛。你想想啊，疼痛总共才十级，你生的时候要十级啊，这可不可怕？你们现在不都喜欢无痛当妈吗？你认我当儿子，不就可以无痛当妈了吗？” 颜夏吃粉的动作都停了下，顾淮推了杯豆浆给她，说，“你觉得噎的话，喝点豆浆吧。” 颜夏捧着豆浆喝了起来，但她觉得自己是被五哥的话噎着了。但林初弦还在喋喋不休，颜夏都在想他怎么还不喘了。 林初弦说，“何况生孩子就跟开盲盒一样。你看沈女士她生了六个这么多，可是生出来的六个孩子都不一样。大哥根本不会听人话，二哥是个傻子，三哥老古板，林玉弓是个榆木脑袋，也就我和你好一点。你想想，你要是生个大哥那样的孩子出来，那可怎么办啊？” 林初弦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颜夏，“何况现在养孩子多贵啊。今年公布的把一个孩子养到本科毕业的平均成本，全国平均水准都达到68万了。还好我们不是淞沪人，要是淞沪那都得100多万了，你说可不可怕？现在通货膨胀得厉害，未来只会需要更多钱。而且花钱就能让孩子读成书了吗？那可未必。” “现在中考普职比调整到5:5，也就是以后有50%的孩子读不了高中，未来说不定会进一步下调。你就算现在开始生，到你孩子要中考的时候，说不定就有90%的孩子读不了高中。你觉得你孩子一定会是这10%的幸运儿吗？我就不同了，我硕士都毕业了，还是top 20的高校毕业，节省了大量金钱和时间成本。比从头开始养小孩性价比高多了” 颜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用纸巾擦了擦嘴巴，说，“可是你找不到工作。” 还想继续演讲的林初弦被噎住了。 但他也只是停顿了下，就说，“要是这孩子还忤逆……” 第311章 “可是五哥你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啊，你现在都还住三哥的房子。找你当儿子，不就是要当冤大头，当老给你啃吗？” 颜夏这番话打得林初弦都有点找不着北。 林初弦沉默了会，这才哼哼唧唧地说，“夏夏，假如我当你儿子，我也不要你养，我也还有点钱。” 顾淮嗤笑了声，说，“你不是说没钱，你连房子都租不起吗？” 林初弦咳嗽了两声才说，“那是因为不说得惨一点，三哥不会让我借住。我还是有那么一点钱的，没有山穷水尽到那个地步。” 顾淮说，“一点是多少？” 林初弦正想胡诌一个三十万出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假如他说了三十万，他们要求证，会不会用卜算之类来看他财产的？那他岂不是一下子就曝光了？到时还要连信用也破产了。 于是林初弦支支吾吾地说，“也……也没多少，就……就……三……三百多万吧……” 颜夏和顾淮异口同声地说，“三百多万？！” 林初弦艰难地点了点头。 颜夏实在难以置信。 “那你还跟三哥装作自己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拿着三哥每个月给你转的生活费？” 林初弦说，“一开始装过头了，这不是没办法嘛。你也可以把那些钱当是三哥给我发的工资啊。我的职业完全可以是林清质的弟弟嘛。” 他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 林清质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果篮，旁边则是满脸无语的林玉弓。 林清质伸手抬了下眼镜，林初弦几乎是一秒就坐直了。 “三……三哥，你……你怎么来了？” 林清质走到床头，把果篮放下，轻声说道，“来看你死了没有。” 林初弦噤若寒蝉。 林清质说，“你给我躺回去吸氧，少说那么多废话。你呼吸都快了，你怎么还有力气说那么一大串的？” 林初弦立马后背贴床头躺好。至于为什么不是躺平？因为床头摇高了，护士让他不要随便摇低。 总之，躺好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气促。但刚刚说得太兴奋了，完全没发现。 他安静地吸了一会儿氧，觉得呼吸顺了些，偷偷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清质，又看了眼比以前白了一点点的林玉弓，装作无事发生地说，“弓弓，你们来多久了？” 林玉弓说，“有一会儿了。” 然后他看向林清质，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笑了，“从你跟夏夏说，认你当儿子就可以无痛当妈开始，我们就在了。” 林初弦干笑了声，又安静地躺好了。 “……” 这不就是从头听到尾了？！他待会不会被三哥拔氧气管吧？！ 第280章 第64章 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林初弦再次躺好没多久，医生过来查房了。 医生查完体，还是把无创呼吸机给他上回去了。 林初弦感觉呼吸很快就好了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再次无限输出嘴炮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 不过他不敢再来，因为林清质在这，他不敢造次。 也幸好有医生在，林清质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医生查完房以后，他和颜夏他们就去跟医生详谈，于是病房里只剩下林初弦和林玉弓两兄弟。 林玉弓拿着把水果刀又在削天鹅苹果。只是削了一个出来，林玉弓就直接塞进自己嘴里。林初弦看着就想拖着病体把林玉弓揍一顿，这是人干的事吗？ “弓弓啊……”林初弦开口了。 “别叫我弓弓，”林玉弓冷冷地说，“别老把我当太监叫。” 林初弦耸了耸肩，“那好吧，老弓弓……” “小弦子，你是不会说人话的是吗？”林玉弓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林初弦说，“是你不许我叫你林玉弓的，因为你觉得我在故意叫你淋浴工。你现在连昵称都不许我叫，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四哥。” “才不要，你才大我几秒啊你？弓弓，你这样占我的便宜很不好啊。不过我懂的，东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林玉弓呵呵冷笑，“小弦子，西厂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两人常规性拌嘴以后，林初弦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刚入职比较忙吗？”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发了些什么？我能不回来吗？”林玉弓说，“打你电话又关机，打给三哥才知道你住院了，吓得我只能打飞的回来。我还买不到回夷安的票，只能飞省城，坐三哥的车回来。” 林初弦这才后知后觉地去看了下自己手机，哦，没电关机了。他想了想，竟然想不太起来自己发给林玉弓的遗言是什么了。他问林玉弓，“我给你发什么了？” 林玉弓翻出手机，林初弦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后天你一定要把我的电脑物理销毁，不能让任何人见到里面的东西”。 林初弦看得一愣一愣的，他那会儿就想着这个吗？还记得是物理销毁？ “弓弓，这话是哪里让你觉得有问题？” 林玉弓把手机拿了回来，“你要是说你死后帮你销毁电脑，我就当你放屁。可是你都指定时间了，那就指定发生了什么事。” 林初弦说，“啊……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啊？” 第312章 林玉弓说，“我完全不想了解你。” 林初弦说，“唉，我下次不发遗言给你了啊。” “哦。” “我真不发了啊。要是没死成感觉会有点丢脸。” 林玉弓淡定地说，“哦，你要发给三哥是吗？” “那当然不是了。”林初弦说，“三哥啊，人太好了，好人不长命。他思虑那么重，肯定会被我们家连累得早死，八成是要死在我前面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发给二哥。” “为什么？” “因为要发给一个长命的嘛。你想啊，林仪景人那么坏，他肯定是我们里最长命的，但我也不可能发给他对不对？我就想啊，要发给一个傻点的人。俗话有说，傻人有傻福，肯定能长命一点。夏夏呢，虽然符合这个条件，但是她人又跟三哥太像，从外到里都像，这个寿命有点薛定谔。那就只有发给二哥了。” “我觉得你只是想被二哥打一顿。”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林初弦歇了一会儿，颜夏他们还没回来，林玉弓忽然说，“进医院被一堆人围着的感觉怎么样？” “啊？” 林玉弓说，“你过年的时候不是说林娇娇住院就要一堆人围着团团转，下次你住院了也要这样吗？这回虽然爸妈和大哥他们没来……我估计你也不想见到他们，可是夏夏和她男朋友陪了你一天一夜，你感觉怎么样？” 林初弦说，“感觉嘛……”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一阵喧哗，然后门又“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老五，你没事吧？” 林宵晖和一个腿很长的美女进来了。 林初弦看着他们，跟林玉弓说，“人太多也不是很好。这么多人堆在病房里，我都有点窒息了。” *** “看上去也还好。”林宵晖打量着林初弦的样子，算是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林清质跟他说林初弦抢救了，差点没把他吓死。所以趁着这两天没戏，他赶紧回来看一下。但这家伙现在看上去倒还行。 林初弦说，“我不好啊，二哥。你怎么会觉得我很好的？你没看到我还在上着这个什么无创呼吸机吗？你见过好人上这个的吗？” 林宵晖看着这个在运作着的机子，完全不知道做什么的。但是他看看林初弦这个造型，又觉得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所以他赶紧道歉了，道歉方式是给林初弦转了几万块。 林初弦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注意到二哥带来的大长腿美女还在打量着他，他冲那美女一笑，跟林宵晖说，“二哥，不介绍一下？” “哦，对。”林宵晖才发现自己一直没介绍人。但到这个时候，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介绍说，“这是谢清歌，我女朋友。” 林初弦立刻乖觉地叫，“二嫂好。” 林玉弓犹豫了下，也跟着叫了声“二嫂好”。 林宵晖也介绍了下林玉弓和林初弦两兄弟，在介绍林初弦的时候着重表示，“老五思维有点异于常人，他要是说出些什么奇怪的话，你只要想想他需要精神科医生看下就行。” 林初弦瞬间觉得二哥有点过分了。好歹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这么说他的？ 谢清歌笑了，林初弦觉得她笑得有点僵硬，“嗯，我知道。” 林初弦觉得这二嫂也不行。这么说话也不怕得罪人的吗？真是和二哥天生一对。 然后他就听见谢清歌说，“他今天早上就说要给自己妹妹当儿子，确实比较异于常人。” “什么？！给自己妹妹当儿子？！”林宵晖大叫。 “……” 林初弦觉得不太对劲。二嫂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先排除林玉弓，而二哥不知道，那三哥也排除了。 答案呼之欲出。 林初弦盯着谢清歌问，“二嫂，你是法师吗？” 谢清歌大方地点了点头，“是。” 林初弦问，“你跟夏夏很熟？” 谢清歌点头，“是。” 林初弦又问，“你跟夏夏是同门吗？” 谢清歌又点了点头，“是的。” 这下轮到林宵晖不懂了，“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林初弦同情地看向林宵晖，这傻瓜二哥，都还不知道二嫂和夏夏的真实身份呢。啧啧，太惨了。 第281章 第65章 我们各论各的 “那个……阿晖，就……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一下同门吗？” 人齐了，病房逼仄得很，谢清歌被这么多人盯着，原本不紧张的也变得紧张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谢清歌已经征得颜夏的同意把他们身份暴露出去了，但颜夏说这个事要让她来说。 “这个事还是要清歌你来说比较好。否则我感觉二哥会出现非常神奇的反应。” 所以现在还是谢清歌介绍。 林宵晖呆滞地说，“对。然后？” 谢清歌不太好意思地指了指顾淮，“顾淮是我师弟。” 林宵晖对顾淮说，“师弟你好。” “……” 顾淮想了下称呼问题，还是说，“二哥好。” 然后谢清歌指了指颜夏，“这是我小师叔。” 林宵晖和颜夏大眼瞪小眼，颜夏露出个极其纯洁的笑容，说，“二哥好。” “……” 林宵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这好像怎么叫都有点问题。 第313章 谢清歌趁机在旁边说，“你房里的八卦符是小师叔画的。你身上的护身符是小师叔画的。你挂着的夫人像吊坠也是小师叔画的，开光也是她开的。” 林宵晖呆呆地“啊”了一声。 颜夏赶紧说，“我们各论各的，二哥你没必要跟着清歌叫我。” 林宵晖又呆呆地“啊”了一声。 林清质招呼了下，于是除了林玉弓，其他人都转移阵地去吃饭了。 林初弦看着他们都跑光了，终于忍不住问林玉弓了。 “你说，如果我让二哥跟着二嫂的辈分来算，让他叫我一声叔，有可能成功吗？” 林玉弓说，“你有可能被二哥打进icu。” 林初弦说，“啊，那算了。” *** 他们就近找了家店，开了个包间。 还好，这个点数人还不多，所以他们一行人进来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林宵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理论上是他妹妹的颜夏，忽然变成小师叔了？ 这辈分好乱啊。 一顿饭吃完，林宵晖终于反应过来了。 老三一点也不惊奇的样子，老三早就知道了！ 啊，不对，那个夫人像吊坠是老三送的，八卦符是老三送的，连得到护身符的市庆，都是老三搞的入场券，老三知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宵晖看向林清质，“老三，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林清质说，“我之前说了你会信吗？” 林宵晖老老实实地回答，“不信。” 林清质说，“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林宵晖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想想又不得劲了。老三之前不说是因为他不信，但是颜夏都知道他在追谢清歌了，为什么也不说？ 颜夏说，“可是二哥你告诉我的时候，说的就是你在追清歌啊。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对对方有点意思，我也不好说吧？这个辈分问题说出来不是在故意拆你们姻缘吗？” 林宵晖又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顾淮凉凉地说，“二哥，你不会是后悔跟师姐在一起了吧？你后悔了要早点说。” 林宵晖一秒回复，“我没有后悔！” 刚说完，林宵晖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他和谢清歌在一起了，颜夏就不是他妹而是他姑了吗？ 然后，他就释然了。 再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盲点。 他那个很讨人厌的妹夫，理论上是他妹的师侄吧？ ……他们门派真乱。 林宵晖当晚又要飞回去了，因为他第二天还有戏。 林初弦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你们不都是可以经常请假外出的吗？据说剧组根本不敢管。二哥你怎么这么赶？” 林宵晖忍了又忍，这才没打爆林初弦的狗头。 “做演员要敬业，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经常请假外出了？我们剧组也管得严，我们组一个女演员的男朋友病危，她也只请了两天假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好奇起来了。 颜夏问，“谁的男朋友病危？” 谢清歌看向她，说，“是宋初雪的。” 颜夏的眼神凝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清歌说，“前天。她前天凌晨就回夷安了。昨天回剧组。” 颜夏点头说，“我明白了。” 林宵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待上车以后，林宵晖才问谢清歌，“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谢清歌抬眼看他，说，“宋初雪的男朋友是冬雷科技的总裁薛云廷。” 林宵晖没听懂。他问，“所以？” 谢清歌说，“薛云廷昨天还出席了新闻发布会，你说他病危在哪里？” 林宵晖想了好一会儿，说，“所以你们刚刚是在说，宋初雪她还有个情人，她的情人被薛云廷打成了重伤？” “……” 谢清歌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脱单的正确性。 她男朋友是偶像剧演太多了吗？他是怎么能这么迅速地编造出这么狗血的剧情的？ 不过很快，林宵晖把这个想法推翻了。 “哎，不对，你的意思是宋初雪这是找借口请假？卧槽，这跟为了请假让自己爷爷死了一次又一次有什么区别？” 谢清歌看着林宵晖这样子，觉得也没必要再进一步说明了。 宋初雪可能是走歪路的法师，林宵晖要是不小心表现出来了，那才麻烦。 还不如用女朋友的特权不许他和宋初雪接触呢。 就这样，林宵晖和谢清歌回去了。第二天，林玉弓也得回帝都。在回去之前，林玉弓征得上级同意，倒是和林初弦表明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科学地研究灵异现象。 林初弦听完就说，“他们连人类学都招，那还招社会学的毕业生不？” 林玉弓说，“我不知道他们招不招社会学，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招你。” “为什么？” “因为你女装行骗。” “……” 林初弦头一回觉得自己做事是有点离谱。 林初弦心如死灰，但身体一直在好转，无创呼吸机很快就摘了，换成吸氧。很快，林初弦连吸氧都不用，自己就能在病区里晃荡。 而林清质把自己一堆补休都给用上，守了林初弦一个多星期。 第314章 终于，林初弦出院了。 第282章 第66章 继续不想标题 林初弦出院那天，天气晴朗，连林娇娇都过来围观了他一下。 虽然知道林娇娇以前是被控制了，林初弦看见林娇娇还是不太想搭理她。更讨厌的是，林娇娇实际上也不在意他怎么样，她把出院礼物往他怀里一塞，就完事了。 林娇娇送的是几大盒不知道什么东西，但一看标题，林初弦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长辈食养礼盒”、“长辈固本礼盒”、“长辈保健礼盒”、“长辈补气礼盒”、“长辈福寿礼盒”。 这也太“长辈”了吧！ 林初弦拎着这一堆长辈礼盒，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想要住进林清质在颜夏隔壁的房子。但是林清质拒绝了。 林清质说，“你有三百多万，自己租房。” 三哥甚至要把他现在的房子收回去！ 幸好三哥还是比较心软，所以可以让他住到找到房子为止。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住三哥现在的房子，也还是有点怕怕的。虽然颜夏已经帮他把那个提刀的厉鬼消灭了，可是他心理上还是有点阴影。 但是他也不敢抱怨。他出院了，他很清楚他的优待期已过，再胡说八道真会被打。 林初弦长叹一声，最后租了颜夏他们楼上的房子。 但是租房真的很贵，他多多少少也要赚点钱补贴了。但是这年头，赚钱哪有那么容易？他又找不到工作。 要是夏夏肯让他当她的儿子就好了，他还能学点真正的玄学去赚钱。 但是人总得弄点收入，于是他一拍脑袋决定写文。 某些付费平台，他当然挤不进去，只能考虑下免费平台。 在研究过免费平台规则以后，林初弦努力憋了8000多字出来，就没下文了。 完全想不到后续要怎么写。 不到两万字，连这最容易的免费平台也没法签约。 他又去研究头条要怎么写文章。 这些可以比较短。以他的见多识广，还是能掰一些的。结果就是，一块、两块、一块一、二块二。 某天，他终于爆了一篇，几百万的展现量！ 一看收益。 169.97块。 林初弦再三确认，发现真的是169.97块，而不是1699.7块。 这合理吗？流量分成就这么点？ 所以文字工作者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有了这个，林初弦也可以在自己头衔上挂上个自由职业者，然后拿着自己的数据和收益跟颜夏哭诉，软磨硬泡之后获得了工作日的晚饭蹭饭权。当然，要交伙食费，这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家厨子的手笔。 但比起外卖，还是划算很多。省了打包费和配送费，材料也新鲜，不是预制菜，主要是真的特别好吃。妹夫有这个手艺应该去开个小饭馆才对。 他又拿这个数据去给林清质哭，最后获得了每个月3000的补助。 他还想拿这个数据去给林宵晖哭，突然发现坏了，还真不能哭。二哥嘴巴没把门，他要跟二哥哭了，转头三哥跟夏夏都得知道，那他的补助和晚饭福利都得消失。 早知道就先跟二哥哭穷了，二哥给的钱肯定比三哥多。 林初弦想想，也行吧，反正文字工作者这个职业继续干，拿着数据跟哥哥和妹妹哭穷，应该还是很有用的。 这天，他把新的文章发表，就拿着碗筷下楼了。 没办法，他妹夫道德底线的灵活程度跟他有得一拼，他得多做准备。 谁知道他妹夫会不会在碗筷里抹泻药？ 饭菜就不同了，毕竟夏夏也要吃的。他妹夫底线就是夏夏，所以会很安全。 一转眼，林初弦在颜夏这里吃饭也有大半个月了。 颜夏从不习惯到适应，也算是勉强接受了林初弦的存在。 一开始，颜夏看见林初弦作为文字工作者的惨状，还想给他转点钱的，但被顾淮坚决制止了。 不能圣母，不能让林初弦不劳而获。之前林初弦敢那么作，就是因为林清质给得太多了，他都能把某人的弟弟当职业了。她现在难道要让林初弦把某人的哥哥当职业吗？ 顾淮说，“你别忘了，他手上可是有379万，比我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还多。” 颜夏一听见这个数字，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是啊，她为什么要同情一个比她全家加起来还有钱的人？顾淮这里都还有房贷呢。林初弦没房贷，净资产就379万。每个月光是理财收益，都多少钱了？ 她和顾淮商量了下，决定给林初弦提供工作日的晚饭，至于周末就算了，他们两个人吃就行，不需要加多一个人。 当然，收费的。这些东西不需要成本的吗？ 顾淮有记账的习惯，他对家里的支出了如指掌。所以他在比对了外卖软件上的价格后，制定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决定每周一都把这周工作日的晚饭菜式发给林初弦，并收取一周的伙食费。 林初弦好像还挺乐意似的。 而可能是知道通过颜夏的关系入门无望，林初弦没再说给颜夏当儿子这种蠢事，他倒是有时会在饭桌上打听顾淮家里的情况，到后来尤其爱打听顾淮他妈李秀兰的情况。 颜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顾淮觉得林初弦可能就是想试下能不能拜入他妈门下。 “毕竟我妈擅长卜算，这个比较来钱。”顾淮是这么说的。 第315章 颜夏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总觉得林初弦并不是打算拜师。不过她也不知道林初弦还能干什么，还是先由着他吧。 但是她也有些担心林初弦的情况。 “五哥好像眼还没闭上，真不用管吗？” 今天林初弦都还见了一次鬼。 顾淮说，“别管他，他养好一点再看看。真不行就送萧老头那里去。反正他们那些信佛的，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那个五哥学历也够，都够入天宁寺的标准了，就让他们好好超度他吧。” 超度是这么用的吗？ 颜夏很想吐槽，但她也有些疑惑，“既然我们派有品行要求，那当初你们怎么那么儿戏就把我收下了？” 师父甚至有点像拐骗啊！ 顾淮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说，“也许是因为你看着就比较纯良？” “真的吗？”颜夏反问。 她怎么不太信呢？ 顾淮咳嗽了下，说，“确实是因为你看着比较纯良，所以就先收进来再观察。你当时的情况，一个人待在外面也不安全。” 颜夏问，“观察？” 顾淮的眼神有些游移，“爷爷一开始打算先让你学文化知识，也有一部分是要观察你的心性。” 颜夏说，“可是你们第一天就教了我静功啊？” 顾淮说，“但是你不会术也没用。它要害人最后还是要回到应用上的。所以你修行的过程，也一直是观察期。等你和夫人的关联更严密，就算你心术不正也没关系，不提供应用方式就行。以夫人的实力层次，现在能避开她给你提供邪术的天鬼也不存在。” “那为什么五哥不能？” “那就是个祸害。他可以什么都不懂只看下典籍就去招摇撞骗。你一不看着他，他搞不好就变成邪教头子了。我们难道还能贴身盯人吗？” 颜夏还是觉得不太对，“那为什么能让萧大师收他为徒？” 顾淮说，“为什么不能？到时候你那个五哥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啊？” 颜夏觉得这话要让萧广白听到，估计又是一通好骂。 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颜夏正想着，发现手机上有条新微信。 龙思雨发过来的。 “有空吗？明天出来喝杯茶？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第283章 第67章 十万，买你男朋友的命 颜夏和龙思雨约在一家茶楼里见面。 假如是在巴蜀，喝杯茶可能就是纯喝茶。但在南粤，那大概率就是饮早茶。当然了，因为现在年轻人也没时间一大早和那些师奶抢位，所以很多都是老年人饮的那一轮结束才去。 反正早茶很多茶楼是开到下午两点的。何况除了早茶，还有接着的午茶，在上半夜开始的晚茶，还有接着晚茶的夜茶。当然了，一般也不至于太晚。虽然现在某些店打出24小时茶楼的招牌，虽然某些城市的茶楼那是普遍开到凌晨四五点夜茶结束，也就歇息那么一小会，六点又开始早茶。但是一般来说，也顶多开到晚上十一点左右。 但颜夏和龙思雨也不至于约到那么晚，她们大概九点在茶楼集合，点完茶和几笼点心，就开始聊正事。 龙思雨说，“有人要买你男朋友的性命。” 正在给两人烫杯的颜夏顿住了。 她说，“你确定？” 龙思雨说，“确定。” 颜夏问，“谁干的？” 龙思雨说，“不知道。” 颜夏又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龙思雨说，“哦，因为这个单到我手上了。” “……” 这不就巧了吗？ 颜夏继续烫杯、碗，然后开始泡茶。 给两人都倒了杯茶，颜夏才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龙思雨这才开始讲述起来。 挺短的一个故事。 龙思雨供职的媒体工资给得越发离谱，这几个月工资大概就维持在4200的水平，所以龙思雨在找兼职。这时一个老乡找到了她。那个老乡也是个蛊女，但是不在南粤，只是帮忙牵了个线。对方要她去杀一个人，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吃软饭、家暴，要多下限就有多下限，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现在有人出钱来替天行道了。 龙思雨说，“说人是南粤的。都找到我们这些蛊女了，可见对方是比较‘懂事’的。我好歹也是个跟官方合作过的人，当然不能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犯罪行为视而不见，就把这单接了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打算杀谁。” 龙思雨说到这里眉眼弯弯，“我要是举报到78所那里，应该也是能拿点奖金的吧？我把我那个老乡举报了，说不定还能挖出一个以蛊术犯罪的集团。这么一个大案，我怎么样都能算个首功吧？” “……” 话是这么说，但颜夏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作为蛊女，难道不该对同胞有点义气的吗？ 对于颜夏这个想法，龙思雨嗤之以鼻。 “拜托了，蛊女只是一个职业。看到同行犯罪我为什么不能举报？制止犯罪人人有责。颜老师你有没有一点法制观念？” 被龙思雨教育法制观念，颜夏觉得有被冒犯到。 她有些郁闷地说，“然后呢？你继续。” 这时候，点心上了，颜夏给两人加了下茶，龙思雨才一边吃一边接着说。 “我接了单，一看那张证件照，这不巧了吗？就是顾淮。我就仔细问了下情况。” 第316章 但龙思雨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那个老乡只知道是个大老板出钱干的，之前请过国际雇佣兵去杀他，没成，所以才转了个赛道，要用蛊术杀人。 龙思雨说，“所以是真的吗？之前还有国际雇佣兵来杀你男朋友？” 颜夏说，“我也没听过这事啊？” 别说她没听过了，顾淮估计也没听过。 最近顾淮不都两点一线吗？要是在沈氏里出过什么事，沈总那不得嗷嗷叫。剩下的时间顾淮都和她在一起，她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那……顾淮吃软饭还家暴是真的吗？”龙思雨很八卦地问。 “那怎么可能？！” 龙思雨说，“你确定你没有被pua到不知道什么叫家暴吗？” 颜夏说，“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顾淮没有家暴我。” “哦，好吧。”龙思雨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能替天行道一下呢。” “……” 刚刚是谁说不能犯罪的啊！ 颜夏很想翻白眼，但她只是说，“所以，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龙思雨说，“没有。我只觉得这个大老板也不是很大，杀个人也才给十万块。这年头，电视剧里杀人总是不成功的杀手，起步价都是二十万了，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颜夏觉得这个重点完全偏了。 她说，“既然这个活还是你老乡介绍的，有没有可能你拿到的是外包价呢？” “……” 龙思雨觉得颜夏说得挺对的。她顿时对自己老乡起了杀心。 她们两个吃了一顿早茶，完了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只是龙思雨决定自己先去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干的。 “只是普通举报的话没什么钱，”龙思雨说，“所以要做有效举报。那我就要把他们用蛊术犯罪的细节搞清楚。这种故意杀人的案件，有效举报一人是6万，就算我那个老乡只是一个中间商，连上那个大老板，假如是两个人也有12万了。举报有效最高奖励是30万，我看下能不能冲个最高奖励。颜老师，你相信我的调查水平吗？你先别把这个报告上去。” 对此，颜夏只能表示，“你加油。” 不过颜夏还是表示，“这件事我肯定要跟顾淮说的，顾淮要是要报告上去，那我也没办法。他才是当事人。” 闻言，龙思雨有些失望。 颜老师这直接是要求最终解释权归自己所有了，真是麻烦。 她们分别之后，颜夏回到家，发现顾淮已经回来了。 今天周六，沈氏只上半天班，但也比往常提早了些。 想起先前龙思雨说的国际雇佣兵的事，颜夏有些紧张起来。她跑过去抱住顾淮，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今天我妈把新的法器送了过来，我工作内容就变安置法器了，事情完了就先回来了。” “那……”颜夏有些紧张地说，“你最近有遇到国际雇佣兵吗？要杀你的那种。” 第284章 第68章 行骗这种事，五哥是专业的 “国际雇佣兵？要杀我的那种？” 顾淮的大脑难得地空白了一瞬。没办法，这两句话分开看还行，前者跟自己无关，后者又不只有一个物种，但是连起来看就特别魔幻。 好像在拍什么花旗国大片。 也可能是在拍《战狼3》。 顾淮跟颜夏面面相觑，他说，“你……跟龙思雨去看什么电影了吗？” “没有，我们就喝了个早茶。是她跟我说有人要杀你的，之前还请了国际雇佣兵对你出手。” 接着，颜夏把她从龙思雨得来的所有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淮看着认真的女朋友，有些呆滞。 他情不自禁地问，“所以，是白土公司的，还是野鹅敢死队的？” 颜夏问，“野鹅敢死队是什么？” “上世纪70年代末一部英机黎电影里的雇佣兵敢死队。” 顾淮回答完，还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你确定有国际雇佣兵来杀我？我最近连杀意都没见过。” 颜夏说，“我不确定啊。就是龙思雨这么说，我就来问你。” 顾淮也开始怀疑起来了，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杀意，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就跟死亡擦身而过。 见鬼了，以前跟他爸追踪某些旁门左道、搜捕厉鬼的时候，都不会对杀意一无所觉。雇佣兵这么厉害，比鬼物还能隐藏吗？ 他还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警觉性严重退化的时候，颜夏放开他，迳直往夫人那里跑去了。 顾淮有些愣，“你做什么？” 颜夏说，“问夫人。” 龙思雨说的时候，她就觉得不是真的。 上香、跪拜，开始用圣珓咨询。 “顾淮有被国际雇佣兵刺杀过吗？” 否。 反应过来的顾淮溜溜跶达过来，看着这个答覆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退化了。 颜夏拿起圣珓，接着问，“顾淮有被国际雇佣兵盯上吗？” 否。 “顾淮现在在国际雇佣兵的任务单上吗？” 否。 “顾淮有被国际非法组织盯上吗？” 否。 “顾淮有被人挂到暗网上吗？” 否。 颜夏和顾淮对视了一眼。所以请国际雇佣兵谋杀是子虚乌有的事？ 第317章 颜夏想了想，开始换问题了。 “龙思雨在说谎吗？” 否。 “龙思雨是被人刻意误导吗？” 否。 颜夏看向顾淮，“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顾淮说，“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顾淮说，“那个不成，指的是雇佣兵根本不接杀我的活。” “为什么？” “十万太便宜了吧。” 颜夏觉得好有道理，赶紧把这个问题问了，但是夫人坚决回答了个：猜错了。 那还能是什么？ 是雇主努力找雇佣兵没找到吗？ 结果这回掷出了个不确定。 顾淮说，“这是要换个问法？” 可是颜夏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下，拿起圣珓再次询问。 “是薛云廷在找人杀顾淮吗？” 不确定。 “是宋初雪在找人杀顾淮吗？” 不确定。 “是他们以外的人在找人杀顾淮吗？” 否。 很好，她知道是谁在搞事了。 顾淮摸了摸下巴，问她，“你怎么知道是他们的？” 颜夏说，“直觉，你信吗？” “信。”顾淮一秒回答。 颜夏满意了。 但是那个雇佣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很介意。 她觉得自己的问话有问题，但是也不确定该怎么问才对。她和顾淮两个人也商量不出合适的问题。 两天后的餐桌上，林初弦听了国际雇佣兵的故事，却给出了这么一个思路。 “找过国际雇佣兵，但是那个国际雇佣兵是个骗子吧？” 颜夏和顾淮都看向他，“怎么说？” 林初弦是这么解释的。 “2001年起，因为国际公约的关系，雇佣兵公司变成非法的了，所以雇佣兵公司不是倒闭就是转型了，他们变成了军事承包商，也就是pmc。人家是正规公司，都能用visa结账呢。转型以后，pmc主要是给大国军队承包支援性项目，有时也承接私人的安保服务。当然，大型pmc私底下也有接雇佣兵业务，但是他们一般是要绕开华国的，不承接华国境内的业务。 “假如是接刺杀政要的任务那也罢了，这个肯定背后有别国政府撑腰，他们还是敢干的。但是杀妹夫这种无名小卒，他们图什么？杀妹夫又没什么钱，风险还大，出事了他们所在国家肯定要把他们甩出去背锅的。 “在战乱地区雇佣兵杀平民都是丑闻。白土公司当年因为在乌鲁克屠杀平民的事，在乌鲁克的所有业务都被三叶草抢了，之后就半死不活，后来干脆被三叶草收购了。在乌鲁克这种国家都是这样，现在要杀的可是大国平民啊，这事就能引起所有国家的警惕，这家公司和他们高管都不用干了。所以国际雇佣兵不太可能接这种单子。” 颜夏说，“那有没有可能，是找一些非法小组织呢？” 林初弦说，“那种小组织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吧？能知道的人都得是资深恶性犯罪分子，他们认识的门路多多了啊。现在只是杀妹夫而已啊，不会有性价比更高的选择吗？” 顾淮只觉得这话刺耳，很有必要跟林清质谈谈林初弦的教育问题。 什么叫只是杀他而已？他很好杀吗？！ 颜夏却觉得很有道理，她问，“那骗子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就是很常规的骗局吧？”林初弦挠了挠头，说，“你想，雇凶杀普通人这种事，假如真有门路的话，就能找到非常可靠的杀手了，用不着找什么国际雇佣兵，也不会碰到骗子。但是能碰到骗子的，基本上就没有门路，那就算被骗了也没法进行私人报复。这可是雇凶杀人诶，这种事被骗了，也不可能报警吧？这不就是非常优质的水鱼吗？随便骗啊，肯定有很多诈骗犯干这种事的。” 颜夏听完觉得更有道理了。等林初弦捧着他的碗筷上楼，她立刻去问夫人这个猜想的正确性。 圣珓落地。 正确。 颜夏长吁了一口气，心彻底放了下来。 最后，她跟顾淮总结，“行骗这种事，五哥果然是专业的。” 第285章 第69章 新年 确定那个“国际雇佣兵”只是骗子以后，颜夏算是放松下来。但她把宋初雪给78所举报了上去。 这个人他们门派三个人都看过，很不对劲，不排除有进行邪术活动。夷安先前发生差点导致人员伤亡的灵异事件的时候，她不是直接在场，就是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据。 再问夫人关于她的事，结果竟然全都是不确定，这不可疑吗？ 至于薛云廷？ 很奇妙，颜夏直觉薛云廷不用急，那边可以让他们拿捏。她甚至觉得不举报更好，龙思雨可以对他动更多的手脚。 薛云廷很可能就是个普通人。他现在这些犯罪未遂的行为，其实得不到多严重的惩罚，还不如让她们先进行私底下的报复。 颜夏只要想起当初lialia药鲜花快递，就恶心得想吐。 更别说，薛云廷很可能就是那个买顾淮的命的人。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接下来的日子颜夏过得非常地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平静得她有点发毛。 《铁血长平》杀青了，林宵晖和谢清歌都回了夷安。宋初雪也回来了，但无事发生，为什么？ 在疑惑中，又快到过年的时候了。 第318章 买好年货，颜夏和顾淮先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接着顾淮陪着她回了趟家，同样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遍。 门神是颜夏画的。原本她想画法神像的，但这太奇怪了，所以还是中规中矩地画了秦琼和尉迟恭。 对联则是顾淮和颜夏合写的。 颜夏左选右选，都选不出合心意的春联，顾淮干脆大笔一挥，写了这么一副对联：“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 颜夏一看，干脆自己把横批写上了，就“发发发发”四个大字。 两人写完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赶紧就贴上了。 然而顾老爷子今年还是在夷安过年，提前几天先到他们这里看了下，结果就是老爷子勃然大怒，这副对联就给废了。 于是两人悻悻地把对联换成“居宝地四季平安，开福门八方来财”，横批中规中矩地用“鸿禧”。就是挺无聊的。 然后颜夏开始庆幸，还好顾老爷子没去她家里，否则要看到她那里的对联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低得被气出个好歹来。 她和顾淮陆续把春节期间的菜都给买好。 今年需要买的还特别多。因为林清质、林玉弓和林初弦今年都准备和他们一起过，不打算回林家了。 林初弦说，“过年就是要开心。回家就像人生四喜变成人生四悲，这还是过年吗？” 顺带一提，林宵晖不在，是因为他跑去跟谢清歌他们一家过年了。 也因为这样，吃年夜饭的时候，颜夏觉得家里特别逼仄。 人真的太多了。 但也很热闹。 去年除夕，林家人也多，可是这热闹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有时候待在人群里才是最孤独的。 因为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可是今年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这热闹也属于她了。 就是林初弦对李秀兰献慇勤献得有点离谱了，颜夏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她敢肯定，她这个满肚子小聪明的五哥，肯定有些自己的想法。 但李秀兰笑眯眯的，完全不像需要颜夏介入的样子。与此同时，林初弦对顾老爷子也是老爷子长，老爷子短，把老爷子哄得直犯迷糊。看着看着，颜夏就悟了，林初弦能当骗子不是没理由的。 总之，林初弦看着还挺受欢迎的。然而这坚定了老爷子介绍他去天宁寺的决心。 是的，顾老爷子知道林初弦，还是顾淮特意介绍他们认识的，顾淮还给老爷子好好地构思了一下林初弦该怎么处理的几个方案。 现在顾老爷子做出决定了。 过完年就把林初弦介绍给萧广白。 林初弦多好一孩子啊，必须要让他回归正途。 就在林初弦的未来被悄然决定时，林娇娇在家里却觉得有些苦恼。 今年春节比去年一下子少了五个人，林太太有些强颜欢笑，连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先生气压都低了些。林仪景更不要说了。 早知道，她也跑掉好了。就说想和朋友一起庆祝，妈妈也不太可能不让她出去。 虽然姐夫脸色肯定很不好看，可是三哥他们都在，又不缺她一个电灯泡，他反对也没什么意义。 都这么多人了，姐姐肯定会欢迎她去蹭个年夜饭的。 林娇娇想着，忽然发觉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再定睛看去，那里就是什么都没有。 “娇娇？”林太太轻声呼唤。 林娇娇回过神，她说，“妈妈，我去那里看一下。” 林娇娇指了指窗外。 林太太也不知道林娇娇说话突然提高了音量，只是点了点头。 林娇娇摸了摸手串，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她站在窗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平日里最普通景色。 难道她看错了吗？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黑影啊。 林娇娇有些害怕地又摸了摸手串，决定今晚睡前一定要把能上的防护措施都给上了。 *** 医院。 宋初雪脸色惨白地被请出了病房。 她的妈妈，刚刚心跳呼吸都停了。 医生还在跟她谈会尽全力抢救，还在跟她说情况不好，做好心理准备。 宋初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心理准备，她是早就做好了。因为她早就知道她的妈妈活不过今天，所以她回到夷安以后，就一直陪着她。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 心理准备，怎么准备都是不够的。 宋初雪呆站在病房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即使知道妈妈不会再醒来，即使一直知道她没有意识，但是之前她人还在，这完全不一样。 宋初雪等啊等啊，最后等到的果然是那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宋初雪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应该是签了张同意书之类的东西。然后拿着医生递给她的东西浑浑噩噩地跟着人去到太平间。 直到太平间的人问她是不是需要换衣服时，她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向手机，这时已经是大年初一。 从现在开始，她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正如剧情里所写的那样。 第286章 第70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初一一大早，旃然派众人起来，互相拜年以后，先去拜陈四夫人。 第319章 也因为颜夏的关系，林家那三兄弟晃荡过来，也跟着拜了陈四夫人。 早餐依旧是一起吃的。按照惯例，第一顿先吃的还是汤圆，甜的。吃完这顿汤圆，顾淮去准备午饭，颜夏去帮忙，顾老爷子把林清质叫了过去，好好谈论林初弦的问题。而林初弦则是绕着李秀兰团团转，兰姐前兰姐后的。 林玉弓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李秀兰还是笑眯眯的。 “我是顾淮的妈，你确定要这么叫我吗？” 林初弦非常真诚地说，“兰姐你这么年轻，看上去跟夏夏就像姐妹一样，又是夏夏的师姐，我也觉得你很像我的姐姐，你介意我跟着夏夏叫你吗？” 李秀兰笑着说，“介意。” 林初弦的表情僵住了。 “啊？” 李秀兰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是搞卜算的。我掐指一算，发现你与佛祖有缘，即将要皈依你佛了，不要想那么多。” 林初弦说，“啊？” 这信息量有点大。 林初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确定？佛祖要渡我这种人？”林初弦不太能相信这个预言。 李秀兰给了他肯定的答覆，“当然，佛祖会普渡众生。” “不对吧？”林初弦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佛祖不是只渡有缘人吗？我这种人何德何能让佛祖看上？” 李秀兰说，“那你怎么会觉得我们夫人看得上你呢？” 林初弦有些凌乱，他说，“可……可是……” 想起李秀兰毕竟是顾淮亲妈，他还是没敢说明明连妹夫那种人都收了啊。 林初弦哼哧了半天，哼哧不出来什么。李秀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高学历就天然和你佛有缘，加上你又是top20的学校，佛祖一定会把你收下的。” 说完，李秀兰就踱进顾老爷子和林清质谈话的房间里，林初弦不敢置信地跟林玉弓说，“她的意思是，我要变和尚了是吗？” 林玉弓犹豫了下说，“大概？”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脱个处？”林初弦还有些凌乱，“不过失去元阳，会不会导致上限不高啊？” “……所以？” 林初弦只是犹豫了下，就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先不脱处了。先看看我佛那边怎么样再说。” “……” 林玉弓觉得佛祖有点可怜。 林玉弓看着其他人都不在，问林初弦，“你真对妹夫他妈有意思？” “很奇怪吗？”林初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吧？” 林玉弓真挚地说，“不，不正常。你们年纪也有二十几岁的差距，你是怎么想的？” “可是她保养得那么好，完全看不出来啊。”林初弦说。 “那辈分呢？你想过夏夏没有？那是她未来婆婆。” 林初弦说，“她还是夏夏的师姐呢。他们的辈分本来就够乱的，加多我一个有什么所谓？” 林初弦给他算了起来，“你想啊。兰姐是夏夏的师姐，那我要是和她在一起，那我和夏夏还是同辈，没问题吧？假如不能在一起，我要是能拜在她门下也不错。这样我和妹夫一辈，妹夫和夏夏迟早要结婚的，四舍五入跟夏夏还是一辈，也没问题，对吧？” “……” “弓弓，有什么问题吗？” 林玉弓说，“没什么问题，只是第一次发现四舍五入还能这么用。”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林玉弓打开门一看，是拎着一堆礼物的林娇娇。 *** 再不舍，宋初雪也只能让殡仪馆把母亲的遗体接走。 初一到初三，殡仪馆不办理火化业务，宋初雪直接定了初四火化。 殡仪馆的人十分惊讶，一再确认，她都表示要这么处理。 也许有很多人觉得过年不能火化，不能办葬礼，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的时间也不多。 把包括当天告别仪式的事宜都确定好，宋初雪去派出所注销户口，又去给母亲物色墓地。 公墓和派出所一样，过年也不休息。 宋初雪去公墓咨询的时候，忽然被生态葬的宣传吸引了目光。 她走了过去，仔细阅读了起来。 生态葬是近些年兴起的新型安葬方式，有海葬、树葬、花坛葬等模式。 宋初雪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宣传。对于“绿色生态文明殡葬新风尚”等说辞，她没什么兴趣，但是树葬和花坛葬，墓地并没有使用年限，这对她来说非常合适。 她跟公墓的人咨询了下，夷安目前在推广节省土地的生态葬，所以生态葬是免费的。 她再仔细地询问了下，才发现，夷安的生态葬都是一年两次的集体葬礼，而今年最近一次是3月19日。 那实在太晚了。 宋初雪绞住了手，她忽然盯住公墓工作人员的眼睛说，“我希望能在初五帮我妈妈进行树葬，你能安排一下吗？” 工作人员一阵恍惚，旋即点头，“可以。” 宋初雪微微一笑，“谢谢。” 她走了出去。 手机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满是厌恶地把电话静音了。 这一上午，薛云廷已经给她打了二十几通电话，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情跟他虚与委蛇。 何况，只要安葬完妈妈，她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 第320章 她上车以后，忽然想起医院那边还没结账，便发动了汽车。 有人认为死亡是一个终将会降临的节日，所以死亡不必急于求成。但她以为，既然是节日，提前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惜，薛云廷还有人护着。甜宠文男主有钞能力，女主被有关机构保护起来。而灵异文女主被卷进多个故事里，包括她所在的故事，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允许她提前离场。至于灵异文男主……不提也罢。 那么就从团宠文女主开始好了。 宋初雪回到家，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团宠文男主之一的电话。 她想，到时团宠文女主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可惜她没法亲临现场。 第287章 第71章 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四哥，新年好。”林娇娇非常乖巧地打招呼，趁着林玉弓被她头戴桃木头盔的造型震惊的功夫，一下子窜了进来。 林娇娇看见沙发上的林初弦，又乖巧地叫人，“五哥，新年好。姐姐呢？” 林初弦说，“新年好。她在厨房。” 林娇娇完全没有放下手里大袋小袋的意思，她只是问，“厨房在哪里？” 林初弦给她指了指位置，林娇娇登登登地跑了过去，“姐姐！新年好！” 林玉弓呆滞地走了回来，“她怎么会过来？” 林初弦说，“她来找夏夏的。你以为来看你呢？” 林玉弓说，“她跟夏夏？” “哦，夏夏救过她。之后她就成了夏夏跟屁虫了。” 林玉弓说，“掉下楼梯那次？” “不止。据说还曾经挂在十楼外面，夏夏把她救回来的。” 林玉弓震惊，“她怎么挂在十楼外面的？蜘蛛侠吗？” 林初弦说，“被一个大鬼控制爬上去的。” 林玉弓这才反应过来，“灵异事件啊。” 林初弦一点头，“对啊，灵异事件。” 林玉弓觉得不太对劲，“你觉不觉得我们家遭遇灵异事件的人有点多？” 林初弦说，“多吗？我还觉得少了。我们爸妈和林仪景怎么到现在还没遭遇过灵异事件？” “不，真的太多了，频率不对。”林玉弓说。 “哪里不对啊？” 林玉弓认真地说，“就是不对。灵异事件发生概率其实没那么高的，更别说是大鬼、鬼域这种级别的了。夷安这一年确实有点离谱地多了，甚至还有iii级响应的灵异事件。这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帝都甚至有人觉得灵异事件响应现在最高也就iv级。” 林初弦有些后知后觉地问，“iii级响应是什么标准？” “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或者30人以上、50人以下受到严重影响。” “这是哪次？” 林玉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三哥和夏夏都没跟你说吗？半年前他们和娇娇、大哥还有妈妈参加过的一次酒会。” 林初弦瞬间觉得自己被排挤了。怎么就他没去过也不知道这个事？ 哦，他那会儿还在女装占卜呢，没事了。 林初弦看着林玉弓那凝重的脸色，就觉得更奇怪了，“喂，弓弓，别想那么多啦。说不定是血缘关系呢？啊……你说什么时候轮得到林仪景呢？” 林玉弓还是念叨，“不是这样的，这不符合规律。一家人短期内分别遇上事件的概率很低的，这跟血缘没有关系。” 林初弦说，“不然怎么样？难道我们是什么主角吗？夷安是灵异版哥谭？” 林玉弓说，“你就不觉得奇怪的吗？” 林初弦说，“是挺奇怪的，可是明显不是人为因素，每次事件指向的幕后鬼物都不一样。夏夏就像是一个开端，但是她被陈四夫人庇佑着，陈四夫人也只是一次次出手，而没有直接动你觉得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林初弦说，“意味着这要么是纯粹由偶然组成的命运，要么就是有比人类和天鬼都要高等得多的存在在操控我们的命运。前者你没办法，后者你能有什么办法吗？也没有啊？你只能见招拆招。” 林玉弓说，“所以呢？” 林初弦说，“所以就算了，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人就是要难得糊涂。” 林玉弓说，“不是这么算的。” 林初弦说，“过年啊，弓弓。你能不能把你的木头脑袋收收？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 林初弦说完，就看着林娇娇跟在颜夏后面出来了。 “姐姐，你说那个黑影是什么？我真的觉得我看见了。” 颜夏接过林娇娇手上的礼品，放到了茶几上，“那你后来有碰到什么吗？” 林娇娇摇了摇头，“没有。我睡觉的时候开了小夜灯，把文化衫拿出来穿了，护身符全都戴着，还把头盔戴上了。” “……你戴着头盔怎么睡？” 林娇娇说，“就这么睡啊？练练就好啦，也可以坐着睡。” “……” 颜夏想想昨晚的情景，估计林娇娇是真的被吓坏了。否则也不至于戴着个头盔睡觉。 她带着林娇娇去给夫人上香，林娇娇立刻跟进去了，拜得非常虔诚。 林娇娇的愿望还是很多很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平安、平安，以及平安。祈求完自己的平安，就是祈求颜夏的，接着是林太太和林仪景，再接着是三哥，她想想又把剩下的三个哥哥加了进来。然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漏了谁。再一想，是秦羽。于是她赶紧把秦羽给补上了。 第321章 林娇娇念叨完这些，发现颜夏正一脸凝重地掷着两块奇怪的东西。 那两个东西呈羊角状，都是一面平，一面凸，根部用一根红绳串了起来。 她看着颜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掷了一次，两面平。颜夏又说了句她听不清的话，又掷了一次，两面平。 林娇娇看得恍惚，颜夏却拉起她去了一个房间。 林娇娇有些紧张，三哥在里面，跟三哥在一起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极漂亮的女子。 林娇娇看着那名女子有些发愣。 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人吗？ 颜夏过去和那名女子说了些什么，她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问了她一些问题，林娇娇都晕头转向地回了，甚至不太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颜夏和那名女子凑在一起商量了些什么，两个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做什么，林娇娇抻长了脖子去看，一见她们回头，就立刻坐正了。 李秀兰莞尔，夫人会愿意保护这孩子的。 “我是夏夏的师姐李秀兰。”她再次介绍。她确定刚刚林娇娇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林娇娇傻乎乎地说，“秀兰姐姐新年好。” 李秀兰笑弯了眼，“也是顾淮的妈妈。” “秀兰……”林娇娇卡壳了。 这该怎么称呼来着？ 李秀兰笑眯眯地说，“你叫我秀兰姐也行。我们各论各的。” 林娇娇赶紧应了。 李秀兰说，“我是搞卜算的。夏夏已经把事跟我说明了，你近期会有一劫。” 林娇娇说，“一劫？” 李秀兰点头，“对，你要注意男人。” 林娇娇听着，觉得有点可怕。 这世界上一半以上的人要给她带来灾难！ 李秀兰又说，“这一劫必然会发生，你只能应对。” 林娇娇呆呆地重复，“只能应对。” 李秀兰叹了口气，“化解的方式我也不清楚，但你的幸运色是白色。” 林娇娇又呆呆地重复，“我的幸运色是白色。” 李秀兰看着林娇娇这个样子，忍不住回头问颜夏，“这孩子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第288章 第72章 男人能怎么伤害你 林娇娇傻乎乎地被颜夏带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正常。 所以说，有男人会伤害她，而她逢白转吉？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的样子。 林娇娇有些惶然地问颜夏，“姐姐，那个劫到底是怎么样的劫？我没听清。” 颜夏掰了瓣桔子塞进她嘴里，林娇娇咽了下去，甜的。 “不是你没听清，是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伤害。” “是……是什么样的伤害？心灵上的吗？” 颜夏说，“你最好别以为是失恋之类的伤害，我是因为你见到了黑影才找师姐帮你算的。那是以我的能力都算不出来的东西。” 林娇娇的脸色刷白，“什么意思？” “就是你受到的伤害跟那个东西有关。” 林娇娇吓得瑟瑟发抖，颜夏又喂了几瓣桔子，林娇娇有些冷静下来了。 “那……男人能怎么伤害我？” 颜夏眨了眨眼，说，“那就多了。” 颜夏开始数了起来，“例如说，很多工人都是男的。你走在街上，这个工人在高空作业，然后不小心把他的工具碰了下来，然后你就被砸死了。” 林娇娇说：“啊？” 颜夏说，“又例如说，你走在路上，夫妻俩吵架，开始一起把东西往外扔，菜刀砧板什么的都扔出去，男方扔出去的东西不幸直接砸到你头上。” 林娇娇说：“啊？” 颜夏说，“又例如说，你走在路上，或者坐在车里，有个男司机开着开着车就睡着了，或者这个男司机是醉驾，你在人行道被他撞死了，或者你在车上也被他撞死了。” 林娇娇听傻了。 “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啊？电影吗？” 颜夏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你还记得小小吗？” 林娇娇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这是小小被盯上以后发生的事。所以也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林娇娇彻底懵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可能被某个男人虐心虐身，但完全没想过还要演这种意外死亡101式啊？ 对哦，这世界上一大堆男性，他们随便弄出点意外，自己就可以死掉了。 林娇娇说，“那……那……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听说过两年前的幼儿园砍人事件吗？” “听过。” “所以也可以是你路过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报复社会在路上大砍特砍，你跑不快就被砍死了。” 林娇娇战战兢兢地问，“那个在幼儿园砍小孩的凶手也是被恶鬼影响吗？” 颜夏说，“哦，那不是，那就是个凭个人意志报复社会的变态。不过也因为这年头变态也多，鬼物只要挑动一下他的欲念，你就可以见到他们砍人了。” 然后颜夏继续数，“林家这么有钱，还有可能出现绑架。这年头求爱不成就杀人的男的也不算罕见，你那里还有两个男的对你纠缠不休吧？他们也完全可以因爱生恨对你痛下杀手。还有林家那么多男性工作人员，他们要是有什么疏忽导致火灾也可以……” 林娇娇听完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杀机，自己只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再听下去，她发现自己连家里都不能待了。 第322章 颜夏越说越多，林娇娇觉得地球根本没法住了。但是上太空好像更危险，所以是这个宇宙都很危险。 林娇娇听完人更加傻了，吃饭的时候都要靠颜夏照顾。 到拿到顾老爷子、李秀兰和林清质给她的红包时，林娇娇都快哭出来了。 她觉得这搞不好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收红包。 颜夏帮她用了一次雪山咒，但是完全没事，她根本没被标记。 林娇娇恨不得赖在颜夏家里不走了，但是她又不能这么做，只能恍惚地回家去了。 但是她看到司机大叔的时候一个激灵。 大叔开着开着车忽然生病，然后…… 林娇娇哆哆嗦嗦要打车，可是她打开小程序，才发现不能选择司机的性别。 林娇娇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为什么啊！打车的女生那么多，凭什么不能选择司机的性别？有时候女司机更有安全感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林娇娇看看司机大叔，又看看小程序，还是上了车。 杨叔比那些陌生人可靠多了！ 但她是不是应该跟妈妈说找个女司机？ 在忐忑中，林娇娇平安回到了林家。 林娇娇像是背后有狗追一样飞快地跑回屋里，开始在狗西下单消防安全用品。 大过年的，也就狗西可以次日到货了。现在你让林娇娇出门，她是不愿意的。 林娇娇一一比对颜夏说的危险，她开始搜索末日求生装备，看起那些生存狂的建议来。 于是，林娇娇又不愿意出门了，初二也不肯跟林太太回沈家。 林太太和林仪景都不知道林娇娇怎么又变得神经兮兮的。 林娇娇被神经毒气弄得在医院住了好久以后，确实有一段时间表现得相当神经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她平日里的性格完全不符。 但是他们也理解。那次酒会确实给林娇娇留下了非常深的心理创伤。 恐怖袭击，天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几个月林娇娇是有所好转的，她也逐渐愿意出门了，先前她甚至去参加了一个什么东西？动漫节？ 虽然不知道林娇娇什么时候喜欢动漫了，但是她能出去就是胜利。 但是现在，她又缩回去了。 大年三十她还不是这样的，也就初一她出去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就这短短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仪景决定找司机问一下。 第289章 第73章 是不是你对娇娇做了什么？ 大年初二，按照常例开年，拜神之后吃开年饭。 林家三兄弟是在顾淮这里吃的开年饭。吃完没多久，谢清歌一家带着林宵晖过来了。 双方打完招呼，按年龄分配，老年人和中年人一桌，年轻人一桌，分开娱乐。 老年人那边果断把麻将翻了出来。南粤人过年，不整翻几档麻将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是麻将桌只有一张，年轻这一桌当然够不着麻将，只能打牌。 本来林初弦想玩天黑请闭眼的，结果林宵晖和林玉弓都表示，假如玩的话，大家都先把林初弦投出去。不管林初弦是不是杀手，反正先把他投出去。 林初弦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所以最后变成了打7鬼523。 七个人一边打一边聊，谢清歌忽然觉得不太对，今天初二，颜夏不需要去探亲吗？ 颜夏说，“我爸妈都是孤儿，没地方去。” 谢清歌有些吃惊，“都是孤儿？” 颜夏打了一张红桃k出去，说，“我说的是我养父母，不是亲的……嗯？你们k都不要吗？确定不要？” 大家纷纷摇头。林初弦说，“夏夏，要不起啊。拿走你的分吧。” 颜夏把这一轮的分牌都拿走，解释道，“他们都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没有直系亲属，也没有比较近的旁系亲属，就只有一些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亲戚。后来就被送去孤儿院。” 有时候颜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拿过男频的主角剧本。 也就男频会写这种天煞孤星的主角，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嘛。不过男频的主角假如是现代背景，可以没亲戚，但不能没朋友。所以这点就能把男频排除。 因为女频才更爱让女主和女配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过跟男频不同的是，女频的女主和女配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亲戚。 当然了，亲戚和亲戚是不一样的。要是团宠文，所有人绕着女主团团转，无条件地宠爱女主。假如不是团宠文女主，那出场的亲戚们一定都是极品，角色每天都要跟亲戚斗得鸡飞狗跳，做事一章，和亲戚斗就要二十章。好像人活着就为了和亲戚打得你死我活一样。 当然了，亲戚和亲戚还有一点不一样。男频假如只有一个亲属，那这个亲属往往是姐姐或者妹妹。但假如同辈亲属较多，男频全是女性亲属多得是，而且多数写得你觉得这不是在写姐妹，而是在写后宫，但一大堆哥哥弟弟的很少见，一旦出现的话，可以确认一下作者的性别和性取向。 而假如是女频的异性恋向作品，同辈全男阵容不是团宠文就是团厌变团宠文，反正这种文主打一个绝对不能让一个女的过来跟我抢哥哥的宠爱。但是女频同辈全女阵容也很常见，但是全女阵容一般都是用来宅斗，打得你死我活的那种。 第323章 还不如打牌呢。 他们打了好几轮的牌，外面忽然有人在拍门。 颜夏觉得有点奇怪，今天还有人来吗？难道是娇娇？ 林初弦打开门就呆住了。 “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仪景拨开他，迳直进入厅里，一看之下，他更生气了。 除了林初弦，纷纷表示自己有事不回家过年的人竟然全都在。 林仪景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的有事？” 这下，连旁边的麻将声都停了下来。 林宵晖皱着眉站起来，“你来做什么？” 林仪景说，“所以，昨天你们是看着娇娇被欺负都不出声的？” 颜夏听着都呆了下，娇娇被谁欺负了？她回去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颜夏也有点急了。 昨天才刚给她算了下，结果回去路上就应劫了？ 颜夏站了起来，“娇娇怎么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林仪景被气笑了，“难道不该问你们吗？就是来了你们这里，她才会变成那样。” 颜夏心都提了起来，“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林仪景怒道，“不该问你吗？！你怎么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的？！” 颜夏说，“她在哪里？医院吗？” 林仪景更火了，“你还想她在医院？！” 顾淮把牌一摔，站了起来，“我不管你是谁，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再用反问句顶回来试试？” 林仪景一看，不认识。他冷笑，“你谁啊？” 顾淮把颜夏护在身后，“我是她男朋友，这里是我家，你说我是谁？就你会用反问句是吧？你再说一句试试？” 颜夏拉了拉顾淮，顾淮小声跟她说，“他不会说的，你打电话给你妹。” 颜夏恍然大悟，赶紧给林娇娇打电话。 顾淮向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淮气势所摄，林仪景后退了两步。他再往旁边一看，隔壁那桌中老年麻将都停在那里看他，一脸的怜悯。 林清质站了起来，他轻声说，“大哥，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呢？” 林仪景一下子炸了，“现在是好好说话的问题吗？！我过来……” 顾淮把袖子捋了起来，再往前走几步，林仪景连退几步，竟然出了门口。 “你是什么意思？”林仪景出了门气势又回来了，“你信不信我报警让人抓你？” 顾淮都被气笑了，“你可以试试。” 打完电话的颜夏有些疑惑，娇娇什么事都没有，林仪景这个精神病过来干嘛的？ 再一看，林仪景还在门口咆哮，颜夏也火了。 谁允许他大过年跑到别人家大小声的？ 颜夏径直走了过去，林仪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夏扯着领子，往安全通道拽去。 林仪景挣扎了几下都没从她手里挣扎出来，颜夏冷冷地说，“你再叫多几句试试？要不是看在娇娇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你扔下楼。我说到做到。” 林仪景反射性要反驳，又被颜夏一拽，他差点滑下疏散楼梯又被拖了回来。 颜夏给了他一个危险的微笑，“你再来呀？” 第290章 第74章 关于亲子鉴定 颜夏撩完狠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林仪景他愣是不接茬。活了24年，从来没干过这种事的颜夏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拿着根擀面杖跟出来的顾淮把林仪景解救下来，“你威胁归威胁，但要有效威胁，还要注意别把人弄死了。” 他看了眼一脸愤怒的林仪景，觉得他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颜夏有些疑惑地问，“有效威胁？” 顾淮说，“对，就像这样。” 说话间，他一棍子打到林仪景大腿外侧中段，林仪景疼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林仪景正要说什么，顾淮把他锁住就开始教学。 “你要是把人打伤了还得进警局，这样不好。下次不要随便来。” 颜夏说，“啊？” 顾淮继续教学，“你大哥没什么反击能力，你不用考虑自己的安全，随便打。但是要打出轻微伤可能会被拘留，所以我建议打大腿外侧中段。这样比较疼，能让他丧失反抗能力，但这里恢复也快，不会把人打坏。注意一下别把人弄骨折了，挫伤面积别超过15平方厘米就行。” 颜夏听得一愣一愣的，说，“这好麻烦啊。” 顾淮说，“我也觉得，所以能控制住人，避开监控，打人最好还是用聚酯甩棍，专打四肢，避开关节，别打头颈，这样后续一般就没什么法律问题，比较实用。总之原则就是要让他在受伤最小的情况下最疼，不要打出法律问题。” “但是现在冬天，也就是最近比较暖和，衣服比较薄，所以能这么打。要是冷起来，衣服厚了还能这样吗？这样打很难让人疼吧？” “所以……” 颜夏和顾淮两个人对着林仪景教学，过了好久也没回来。 谢清歌坐在门口守着，麻将声又起来了，倒是林家四兄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清质在搜轻伤、轻微伤的标准，越看越皱眉，他只希望颜夏他们两个别往林仪景的头招呼。上次他打林仪景的头还是欠考虑了，要不是因为这是林家内部矛盾，他说不定还得被拘留。 林玉弓还在纠结一件事。他问林初弦，“理论上，我也算是公职人员吧？我是不是要制止一下？” 第324章 林初弦说，“夏夏和妹夫虽然算劳务派遣，可四舍五入也是你们组织里的人，你忍心吗？” 林玉弓想了想，说，“不忍心。” 林初弦说，“那不就得了？” 林宵晖搬了张红胶凳坐谢清歌旁边，问她，“他们不会把人打死打残吧？这样我和老三也很难保住他俩啊。” 谢清歌说，“不会，小师叔不太会打人，顾淮会有分寸。他对伤情认定标准不要太熟。” “……他怎么这么熟？” “因为他从小就很阴。” 林宵晖开始担忧起颜夏的未来。 按这个说法，颜夏要是被打了，搞不好报警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颜夏就非得要找这么一个人吗？ 又过了一段时间，颜夏和顾淮两人带着林仪景回来了。 林仪景这下特别老实，竟然还破天荒地跟所有人道歉了。 没有人接受林仪景的道歉，林清质倒是仔细给林仪景做了下体格检查。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林清质问顾淮要了个冰袋给林仪景敷一下大腿外侧。 “这样会没那么疼，也能快点消肿。”林清质这么解释，林仪景这次还算听劝，没有拒绝。 除了林宵晖以外的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林清质，林清质泰然处之。 待林仪景一走，林初弦问颜夏，“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林娇娇出什么事了吗？” 颜夏说，“根本没出什么事。就是娇娇不肯出门，他觉得是我对她做了什么，所以过来找麻烦的。” 谢清歌关好门，七个人又开始打牌，一边打一边聊林家的事，颜夏顺便表示了下对林仪景独自前来的不解。 颜夏说，“他竟然没带私人保镖，就自己跑过来了。不然我们真要爆发激烈的肢体冲突了。” 林初弦说，“我们家从爷爷开始就不要私人保镖，爷爷还留下遗嘱不许请私人保镖，那都是内鬼。所以我们家都是公开活动才请安保公司。” 谢清歌有些惊讶，“为什么？” 林宵晖说，“因为我们爷爷的私人保镖和我们奶奶好上了。他给我们奶奶请的私人保镖，也和我们奶奶好上了。” 麻将声突然停了下来，旃然派三人也齐齐看向林宵晖。 这信息量可真大。 颜夏说，“那……林先生，是他亲儿子吗？” 林宵晖说，“他和爷爷长得还挺像的。” 林清质说，“但是亲子鉴定一引入华国，爷爷就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林初弦唉声叹气地说，“爸也就是回家比较少，也没怎么留意娇娇的长相。他就是忽然有一天觉得她长得和自己一点也不像，强行把她拉去做了亲子鉴定。我们明明都在外面，也是被集体叫了回来鉴定。结果出来之后，他还打了妈，要她供出奸夫。也就是三哥把他拦住了，要让娇娇和妈也做一次鉴定。不过最后又变成我们所有人都和妈做鉴定了。” 林清质不吭声了，就林初弦一直在说。 “后来发现娇娇和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嘛。爸想着让医院赔钱就得了，私了。但是妈想着夏夏说不定在贫民窟受虐，所以要把夏夏找回来。” 颜夏毫不客气地说，“我的苦头都是被认回去以后吃的。” 林初弦嘿嘿地笑了两声，“是啊，但是她当时确实这么想，通过当年病历一个个去鉴定呢。我记得查到夏夏的时候，还是买通了人，在夏夏单位体检的时候，弄到夏夏的血样。” 颜夏想说，她觉得林太太不用这么麻烦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会很伤三哥他们的心，于是跟林初弦他们吐槽起体检中心工作人员的操守来。 打牌，打牌。 麻将声也响了起来。 另一边，林仪景终于回到林家。 他感觉十分晦气，大过年的被颜夏和她那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姘头打了一顿。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等他查明了这人在哪里工作，一定要让他做不下去。 第291章 第75章 布丁 林娇娇最近是真的把自己锁在房里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劫在哪里，说不定躲着躲着就过去了呢？ 所以连霍子澄来找她，她都直接拒绝见面。 本来就没什么必要见面。她都选择秦羽了，来过来找她干嘛？她先前就拒绝过他很多次了，为什么他还能坚持的？ 从能见到他背后厉鬼的时候开始，到有关部门把他背后的厉鬼收了，再到她什么都见不到了，期间拒绝不下五十遍，她自问没有说任何让人误解的话，为什么他就是不放弃？冷辰都放弃了，他就是要坚持。 因为这样，林娇娇看他越发不顺眼。尤其是霍子澄还要叫她“姐姐”。姐姐个头啊，她越听越觉得恶心。 猥琐！恶心！油腻！性骚扰！ 这才小了她几个月，叫什么姐姐啊！不油腻吗！看看五哥，和四哥是双胞胎都不肯叫四哥“哥哥”的！ 哪个好男孩会掐着气泡音叫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年女生“姐姐”的！ 当然了，林娇娇也还有别的烦恼。 例如大哥和姐姐的关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大哥回来，她是想去劝下大哥别找姐姐麻烦的。结果姐姐和姐夫把大哥打了一顿，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第325章 假如大哥没有吃亏，那是听得进她的话的。可是大哥吃亏了，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这段时间在大哥面前说了下姐姐的好话，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趋向缓和，也说了自己躲在屋里是因为在姐姐那里看了《死神来了》。可是大哥完全不听。 虽然大哥表面上说好，但是明显很不好。 大哥还老觉得她被欺负了。 可是她没被欺负啊？ 林娇娇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林娇娇以前也跟林仪景说过，假如大哥那么介意，那就让爸爸给姐姐几百万几千万，补偿一下姐姐就好了啊，没必要这样警惕，姐姐又不是坏人。 可是大哥连这个都不肯。 他坚信姐姐是坏女人。现在他就更加觉得姐姐是坏女人了。 至于爸爸……老实说，林娇娇也怕林父，非常害怕。她总觉得林父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就这样，过了些时候，林太太一定要林娇娇去出席正月十五的一个聚会。 “是秦羽举办的小型聚会，就在他家一栋别墅里。娇娇你不用害怕，可以去的。” 林娇娇说，“可是妈妈，我不太想出门……” “你这都待在家里多久了？”林太太横眉竖目地说，“你就为了一部电影，要憋死在家里吗？秦羽家里有什么危险的？” 林娇娇再三拒绝，甚至都哭了，但是这招对林太太忽然失效，她只能被动地接受林太太的摆布。 她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裙子指定成白色的。 顺带一提，林娇娇很想要一套白色的西装。 上回酒会里，颜夏就是穿着西装，她觉得很好看，也觉得很方便。但是林太太不许，就是要裙子，因为这样才像个女孩。 林太太甚至有些发愁。 先前林娇娇和颜夏关系不好，她担心她们会发生剧烈冲突。 现在林娇娇和颜夏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可是林娇娇对颜夏隐约有点过分的崇拜，她又担心林娇娇跟着颜夏学野了。 林太太总觉得，夏夏跟她是越发地不像，倒是越来越像她的姐姐。只是夏夏没有她姐姐当年的傲气罢了。 毕竟夏夏一直都没有钱。 可是她也不愿意和沈白在一起。明明沈白很喜欢她，现在也很尊重她，但夏夏就是不愿意。 所以林太太坚决要求林娇娇穿裙子，穿高跟鞋。 除了答应林娇娇的白色要求，其余一律驳回。 尤其是见到林娇娇还想拿着她那顶涂装成白色的头盔出门，她更是黑着脸把她的头盔扔了。 “你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林太太训斥着林娇娇。 林娇娇很委屈，她甚至不被允许带她准备好的大袋子，只能拎个小包。 还好，在她的抗议下，林太太还是同意她带了个能装东西的包，而不是纯装饰用的。 就是这个包也就只能塞进手机和一支防狼喷雾而已。 正月十五那天夜里，林太太带着林娇娇前往秦羽的别墅。 虽然林娇娇知道秦羽还是安全的，可是聚会肯定也有很多其他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个失手就把她弄死了？ 还有还有，她最近看了很多消防安全的宣传片。要是秦家别墅有哪个工作人员用不合格的插板充电，造成起火怎么办？她会不会碰上火灾啊？ 她甚至都想到在逃生过程中，她被压在什么东西下面出不来，最后死在大火里。 想到这里，林娇娇就觉得自己应该把灭火毯和逃生面具、逃生口哨都给带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在忐忑中，林娇娇终于到了秦家别墅，秦羽来迎接的她。 秦羽一身白色的西装，让林娇娇眼前一亮。 白色。 “娇娇，你终于愿意出门了。”秦羽高兴地走了过来，但一只狗比秦羽还快，高兴地扑进林娇娇怀里。 “布丁！”林娇娇高兴地抱住扑上来的白狗。 布丁是秦羽养的白狗。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一只白土松，南粤和岭西出产的土狗。这年头土狗也没什么人喜欢，因为被认为服从性低，不够宠物化，很不适合城里人养。但是林娇娇见到它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她觉得布丁非非非常可爱。秦羽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把当时还是小奶狗的布丁买了下来。 不贵，也就几百块。 秦羽看着林娇娇似乎跟布丁玩得挺开心的，也有些吃味。 人不如狗。 林娇娇抱着布丁，摸着它的毛，觉得这“白色”是布丁也说不定。 毕竟布丁是很漂亮的白狗。 林娇娇决定今天去到哪里都要带着布丁。 她把布丁放了下来，说，“走，布丁，今天你跟着我。” 第292章 第76章 这个我不喝，那个我也不喝 林娇娇一手牵着狗，一手挽着秦羽，步入了别墅。 林太太有些欣慰。 娇娇胡闹归胡闹，但这个时候还算有分寸。 林娇娇理论上是应该很熟悉这种场合的，但是对于过去那十几年，她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所以她干脆紧跟着秦羽。 虽然秦羽是个男人，可是他是白色的，应该……没问题吧？ 但当她看见冷辰和霍子澄的时候，她傻眼了。 冷辰和霍子澄，也是白色西装。 第326章 林娇娇大脑宕机了。 秦羽的表情有些冷了下来，“你们也是白色啊？” 他邀请这两个人过来也是看在以前大家的交情上，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霍子澄依然是用一种独特的气泡音说话。 “没有只许你和姐姐一样穿白色的道理吧？白色是被注册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的冷辰说，“秦羽，我们商量一下。” 秦羽只觉得有什么好商量的。他们都非要穿白色，好和娇娇看起来像情侣了。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以前娇娇不说更喜欢谁也就罢了，现在娇娇是他女朋友，这两个人还想继续四个人的纠缠？ 秦羽说，“我得陪着娇娇。” 冷辰说，“不是娇娇的事，是别的很重要的事，关系到我们这次的合作。” 秦羽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娇娇，林娇娇说，“那秦羽你和冷辰好好聊下，有布丁陪我呢。” 现在看见三个白色的男人，她都开始怀疑幸运色不是指遇难呈祥，而是在指认凶手了。 但是冷辰和霍子澄都算了，秦羽为什么要伤害她？ 这完全没道理。难道是秦羽会被控制吗？ 秦羽只好和冷辰走到一边去，独留林娇娇一人面对霍子澄。 林娇娇有些紧张，但她给自己打气，这里这么多人呢，霍子澄也不至于做什么。何况，她还有布丁。 林娇娇说，“我去找妈妈了。” 霍子澄却拦住了她。 “姐姐，你真的喜欢秦羽吗？” 林娇娇不耐烦地说，“你想说什么？” 霍子澄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姐姐，你根本不喜欢秦羽对不对？你只是觉得他适合当丈夫。” 林娇娇生气地说，“你们三个人里我就是最喜欢秦羽！你要我说几次？我最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霍子澄的笑容收了起来，“姐姐，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那我们以前算什么呢？” 林娇娇不耐烦地说，“以前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不想和你当朋友，更不想和你当情侣。” 霍子澄垂下了眼睛，看上去有点可怜。 “姐姐，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林娇娇一下子哑火了。 姐姐只是跟她说，假如拒绝就要彻底，也没告诉她具体怎么操作。刚刚那些话还是她去跟网友学来的，可是这种要求她要怎么拒绝？她能不能打个电话，场外求助一下姐姐？ 霍子澄走近了一步，又用气泡音深情地叫道，“姐姐……” “别叫我姐姐！”林娇娇炸了，“我讨厌男生掐气泡音说话，也讨厌别人叫我姐姐！” 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别人这么叫她。 假如是个还在读小学的小孩还行，但十六岁以上的人，不管男女，只要叫她“姐姐”，她就想打人。 谁是姐姐了！ 林娇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子澄有些错愕，他完全没想到林娇娇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扬起一个笑脸，掐着气泡音说，“那我叫你娇娇……” 林娇娇黑着脸说，“我现在跟你不熟。” 想想，她都这么和霍子澄说话了，也不差这么一点。她旋即指出霍子澄说话让人讨厌的点，“我讨厌气泡音。” “抱歉……” 霍子澄似乎有点被她的坚决打击到，他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精致的面容就这么看着还挺有破碎感的。但是林娇娇不觉得，林娇娇觉得他更讨厌了。 哼，这一招她在姐姐面前又不是没用过，都是她玩剩下的。霍子澄这个学人精怎么这么讨厌！ 她要想想，姐夫当时是怎么回怼她的。 林娇娇回忆了下，发现当时的情况也没什么参考性，毕竟姐姐又不可能不管她。但是姐夫那一套话术，就是要直白地指出客观的事实，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于是林娇娇硬气地说，“知道错改了就好。你以后说话正常点，也离我远点。” 霍子澄被这么一噎，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林娇娇。 他想了想，让人端来两杯酒。 “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杯酒就当是我……” “汪！汪汪！” 原本只是在旁边欢快地摇尾巴的布丁忽然冲着霍子澄狂吠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霍子澄皱了皱眉，他看向林娇娇，“这杯酒就当是我的道歉。” 林娇娇没有回答，她低着头看布丁越发狂躁的模样，打了个激灵，她一抬头就说，“我不喝！” 霍子澄愕然，“为什么？” 林娇娇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酒精过敏，三哥跟我说不许喝酒。” 霍子澄更愕然了，“你以前不是喜欢红酒吗？” 明明就是喝得比谁都多的人，怎么突然就酒精过敏了？ 林娇娇更理直气壮地说，“过敏是会在任何年龄段发生的事，会随着人的体质改变。以前不过敏的，以后可能会过敏。以前过敏的，以后可能就会不过敏。这是会随时变的。我就是上次住院以后出现酒精过敏。” 林娇娇觉得自己背得真好，她都没看小抄呢。回去要跟姐姐说一下。 她越想越得意，忍不住跟霍子澄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 霍子澄无奈，他让人拿了两杯橙汁过来。 第327章 “那，我们喝橙汁好了。” 林娇娇说，“我最近不能喝果汁，因为会影响我过几天的抽血复查结果。” 当然假的，但是姐姐给打的小抄有这种话，她照本宣科。 姐姐说的，“反正这些人也没什么常识，给个看得过去的理由就行了。” 霍子澄换了杯茶。 林娇娇说，“我晚上不喝茶，也不喝咖啡，心脏会不舒服。” 霍子澄换了可乐。 林娇娇说，“喝可乐会变胖的。我减肥。” 霍子澄恼火地把两杯矿泉水端了上来。 林娇娇说，“三哥说了，喝了容易得结石。我现在身体不好，最好别喝。” 霍子澄又让人端了两杯纯净水上来。 林娇娇连连摇头，“喝了脸容易水肿。我夜里都不喝。” 霍子澄终于停了下来。 他和林娇娇四目相对，哪里还不明白。 林娇娇已经察觉他的意图，不打算喝他给的任何东西。 第293章 第77章 原来你看得见真正的样子啊 霍子澄看着林娇娇那娇美的脸，忽地笑了，“姐姐，如果我请你喝牛奶，你是不是要说你乳糖不耐受？” 林娇娇一听，坏了，她的台词被抢了。 她要怎么回答？ 霍子澄似笑非笑地走近一步，“姐姐……” “汪汪汪汪汪……”布丁又狂吠起来。 霍子澄停了下来，他看了眼狂吠的狗，觉得他应该把这条该死的狗和林娇娇分开。 林娇娇在布丁的狂吠下倒是反应过来了。 “我半年前病了那么久，出院以后就是要很注意身体。我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是三哥确定的，你是在质疑三哥的意思吗？” 林娇娇娇蛮地说完，看着霍子澄的样子，越看越毛。 她觉得霍子澄怪怪的。 她就该穿平底鞋出来。真要出什么事，她跑都跑不掉。 林娇娇强装镇定地说，“没什么事我去找妈妈了。” 她正想牵着布丁离去，布丁却猛地扑到霍子澄身上撕咬起来。 “布丁！” 林娇娇急了。 霍子澄再怎么样都是霍家的继承人，把人咬伤了，霍家会要求把布丁人道毁灭的！ 可是林娇娇根本拦不住布丁。 她大喊大叫，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霍子澄一拳一拳往布丁身上招呼，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白衣人叫道，“秦羽！拉开你的狗！” 正在费力地安抚着布丁的林娇娇抬头一看，惊喜的笑容消失了。 冷辰站在那里，脸色非常难看。他直勾勾地盯着霍子澄，缓慢而呆滞地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看向林娇娇。 “娇娇。”他说，“你过来，别被狗伤到了。” 手串不断地发热，林娇娇害怕地后退了步，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就往霍子澄脸上喷。 霍子澄惨叫一声，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只能胡乱挥舞。 布丁及时松开霍子澄，警戒地盯着冷辰，龇牙咧嘴。霍子澄跌跌撞撞地找水，但他看不见路。可是林娇娇已经顾不上霍子澄了，她害怕地看着冷辰，冷辰又说，“娇娇，你过来，小心狗。” 林娇娇后退了一步，倔强地说，“布丁很好，我和布丁在一起就好。” 冷辰又说，“娇娇，狗很危险，你过来。” 布丁低吼了声扑了上去，冷辰一拳把布丁打飞。林娇娇慌忙拿起防狼喷雾对着冷辰的脸往死里喷，可是他眼睛眨也不眨。 林娇娇整个人都毛了。 她这支防狼喷雾可不只是辣椒油脂和辣椒素，里面还含有cs催泪剂的。 被这种防狼喷雾对着脸喷，不管是什么壮汉，都会在一秒到几秒钟后痛哭流涕。就算，就算有人能抵抗防狼喷雾，也不应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 冷辰的眼睛就没眨过！ 冷辰说，“原来你看得见真正的样子啊。” 林娇娇瞬间炸毛，转身就跑。但冷辰几步就追了上去，拽住她的头发就往外走。 她大声呼救，周围的人还在做着自己的事，一片祥和，跟他们这边仿佛两个世界。 布丁又扑了上来撕咬冷辰。 冷辰也不在乎，任由狗反覆攻击，迳直拖着林娇娇继续往外走。 林娇娇在包里摸出手机，拨打了紧急联系人。 姐姐！接电话！ 林娇娇眼泪不断往下流，等电话一通，她对着那边叫道，“姐姐！救我！” 冷辰的声音从另一端传了出来，“娇娇，你不乖。” 林娇娇一惊，手机从手中滑落。 她手忙脚乱地想接住手机，可是她被冷辰拽着离开，完全接不住。 林娇娇拼了命地捶打冷辰，可是他动也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绝望之下，林娇娇忽然见到一抹白色。她反射性地把手里没什么用的包包扔了出去，正中那抹白色。 啪啦，洁白的瓷器碎了一地。 大厅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冷辰手一松，林娇娇整个人都跌到地上。 “娇娇！” 林太太惊呼了声，她急忙跑过来，查看满身狼狈的林娇娇。 林娇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快打电话给姐姐！” 第328章 现场一片混乱。 霍子澄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溺死在洗手间的洗手盆里。 秦羽在泳池里，呈现濒死的状态。 冷辰……据后来的尸体解剖，应该是死了一段时间了。起码在这次聚会前已经死亡。 林娇娇把布丁带回家了。她怎么都不肯再出门，顶多就在家里遛下狗，看得林太太更是自责。 林太太自然没有联系颜夏，她不知道联系她到底有什么意义。她认为这只是林娇娇恐惧之下的胡言乱语。所以最后，还是林娇娇自己联系的颜夏，虽然颜夏已经从78所那里得知了聚会上的惨案。 林娇娇哭得很伤心，“姐姐，我可不可以去和你一起住？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她现在连家里也不觉得安全了。 虽然这次是出门才惹的祸。可是当时聚会上众人的反应让林娇娇深刻地认识到，假如“他”来家里把她抓走，是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可能她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好久了。 颜夏也有些犹豫起来。 理论上，林家安保是更好一些。但是面对司命，这种安保真的有意义吗？ 或者说，这可能会被反过来利用。 假如，安保被操控，那林娇娇就直接打出结局了。 林娇娇哭着说，“不住在你家里，住在你隔壁也行啊。我不想留在家里了。” 颜夏看向顾淮，顾淮指了指楼上，比了个口型：“和你五哥住。” “……” 颜夏想了想，跟林娇娇说，“娇娇，我帮你问一下五哥，看他愿不愿意和你一起住……对，你也不能一个人住，太危险……有狗也不行，多个人多个照应……好，我先去问一下。” 把电话挂断，颜夏决定去问一下正在修心养性的林初弦。 第294章 第78章 林初弦悟空中 才大年初四，林初弦就被顾老爷子带去给萧老头看了下。 萧老头跟林初弦聊了几句就忍不住皱眉。他跟顾老爷子说，“你还不如让顾淮给我当徒弟，被他气死可能都死得安乐一点。” 顾老爷子说，“他是小夏的哥哥。” 萧老头说，“不要这个哥，换上次拜师宴的那个。” 顾老爷子为难地说，“小夏她三哥没天赋啊？” 萧老头答道，“但是收他不用担心背黑锅。” 林初弦觉得被佛嫌弃了。 顾老爷子拉着萧老头到一旁嘀嘀咕咕，最后萧老头勉为其难地把林初弦收为……记名弟子。 萧老头斜睨着林初弦，“先记名吧，假如犯了什么事比较容易切割。” 林初弦再次觉得被佛嫌弃了。 但是萧广白把他收下以后，倒是有认真教导，似乎、或许，没有因为对他的嫌弃而偷工减料。 萧广白他们这一支，是禅宗五宗的民间变种，以普庵为祖师，在民间传播途中糅合了一部分巫教成分，也糅合了一些道教成分，不再是那么“纯粹”的佛教教派。 既然他们信仰佛教神，恪守佛教的戒律，经典以佛教经书、忏书为主，仪轨以佛教为主要色彩，杂糅了部分巫、道色彩，弟子们都自认为佛门，但他们大多是在家中修行，那么请问，他们到底应该被怎么称呼？ 林初弦说，“是居士吧？” 萧广白赞许地点了点头，难得地觉得林初弦还不错。 至少没有像某些研究道教史研究傻了的学者那样，一拍脑袋喊道：“懂了，是信仰佛教的火居道士！” 要是这小子敢这么说，他立马把他逐出门墙，管他是不是李秀兰推荐来的。 萧广白再仔细教导起林初弦基础知识。也许真的有高学历buff加持，林初弦学得特别快，只是到修行最关键的地方，林初弦卡了。 他进入不了状态。 萧广白抬眼看林初弦，把天宁寺售卖的一本鸠摩罗什翻译的《金刚经》递给林初弦。 “回家读去，什么时候读懂了再来。” 他们这一支经书有二十多本，如《楞严经》《地藏菩萨本愿经》《金刚经》《妙法莲华经》《血盆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等，分别代表不同的修行方向。 跟林初弦相处不过短短几天，但萧广白深知此人的德行。 经不经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就像《楞严经》是经中之王，但是光是那个论证人的识心在何处的开头，他就知道林初弦根本读不下去。 这小子百分百会在心里说，懂了，我佛不懂解剖学和生理学。 所以只有《金刚经》适合他。 让他自个儿悟空去。 林初弦抱著书回去了。 《金刚经》倒不难懂，说白了就是在说空。 空是什么，为什么说世上万物为空，又为什么不能求空，因为求空即不为空。 林初弦读懂了，他回去找萧广白。 萧广白听他说完，一抬眼就说，“你没懂。” 林初弦不服气了，“我怎么没懂？” 萧广白说，“你真懂，就不会又找你两个哥哥要那么多钱。” 林初弦说，“师父，我穷啊，靠文字生活没什么钱。” 萧广白说，“华国有六亿人月收入不足1000，夷安是一线城市，可是最低工资标准只是2360块。你有三百多万的钱，每个月光是收益就有7000多块。你真的穷吗？那那些人叫什么？” 第329章 萧广白说，“你懂的只是经书的文字，但是你的心根本不懂。” 林初弦被打发回来以后，就只能继续钻研《金刚经》。 他一听就懂萧广白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信嘛。可是信这种东西，实在太玄乎了。他世界观早就成型了，他并不赞同《金刚经》那一套东西，真不知道萧广白为什么要给他挑这本经书。 即使一切如梦幻泡影，他活在当下，自然要享受当下。他就是住色、声、香、味、触、法生心，无法生无所住心。 《金刚经》就是主张人要把自己的欲望都给阉割了，他没法做到，这又不是他的错。 这是违反人类本能的，这本来也不是读本经书就能读通的。 但是他再找了几次萧广白，萧广白每次都很仔细地听他说，会跟他讲解一下，再跟他说，“你没有真的懂。” 林初弦觉得，我佛真是一点正向反馈都没有。这样弟子都要叛出空门了。 但是林初弦也有些不服。 凭什么说他不懂呢？那六个最高学历不过大专的傻大个就懂了吗？ 就靠着这一口气，他坚持下来了。 颜夏看着林初弦的样子，是有些担心的。 她问萧广白，“萧大师，你到底要他做什么？” 她没读过《金刚经》，实在搞不懂这些。 萧广白说，“《金刚经》说的是空，我要他悟空。” 颜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上一个叫悟空的都大闹天宫了，确定要五哥悟空吗？ 她又问萧广白，“五哥他不会走火入魔吧？” 萧广白说，“他满脑子都是偷奸耍滑的念头，离走火入魔远着呢。” 颜夏又观察了下林初弦的状态，确认他只是抓耳挠腮，不得其门而入，她放心了。 在跟林娇娇通完电话以后，颜夏就上楼去找林初弦。 林初弦刚从网上买了个木鱼，这时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诵《金刚经》，试图从僧人日常中找到入门之路。 假如不是从入门到入坟，那就更好啦。 不过这个举措，只让他懂了一件事。 这木鱼，是为了让僧人手上有个动作，好不让僧人打瞌睡的吧？ 也有可能是为了让人及时发现哪个僧人打瞌睡了。因为打瞌睡了，木鱼声就会乱，甚至直接停下来。 阴啊，这招谁想出来的？真的太阴了。嘴上竟然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鱼昼夜常醒，刻木象形击之，所以警昏惰也”，这不就是减少监控工作量嘛。 但颜夏上门的时候，他有种自己确实成为高僧的错觉。 不管是不是吧，至少派头应该很像了。 所以他慈眉善目地问颜夏有什么事。 颜夏都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些发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她说了下来意，林初弦说，“阿弥陀佛。她同意不打扰我修行吗？” 颜夏发了个信息给林娇娇，很快就给了答覆。 “她同意。但是她说她要带狗过来，而且她要吃肉，不跟你吃素。” 林初弦说，“我也吃肉啊？在家修行吃三净肉就行。现在冷链那么发达，我冰箱里的肉都是在楼下的生鲜店买的，绝对符合三净肉标准。” 颜夏发了下信息给林娇娇，她收到回信后说，“娇娇说她可以。” 林初弦说，“那以后她每个月交5000块房租，就可以过来住了。” 颜夏正要发过去，突然想到一件事。 “五哥，我记得你这房，一个月租金没有5000吧？” 林初弦说，“阿弥陀佛，这房子不是我的，我要转租一间房出去，还得顾虑折损，收点费不是很正常么？” “……” 颜夏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读《金刚经》走火入魔，对于五哥来说是不存在的！ 第295章 第79章 搬家 林娇娇爽快地同意了5000的房租。 颜夏觉得，这完全是林娇娇完全不知道租房要多少钱的缘故。 但反正，林初弦得到了想要的回复。他没几天就收拾出一个房间出来，开始问颜夏什么时候把林娇娇接过来了。 但是颜夏没什么时间。林娇娇则是根本不敢一个人出门，她怕司机突然变了脸。 所以这事一下子就拖了好几天。但到了周末，颜夏总算是有空，她和顾淮、林初弦三人，一起去林家。 顾淮第一次见到林家，只觉得这些资本家都应该吊死在路灯上。 再看林初弦，他觉得资本家养大的小孩，也应该吊死在路灯上。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林娇娇才牵着狗，拖着箱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姐姐，”林娇娇高兴地跑了过来，并给颜夏介绍看上去很温和的狗，“这就是布丁，布丁是不是很可爱？” 林娇娇又跟狗说，“布丁，这就是姐姐。” 颜夏以往没怎么接触过狗，见过的也多是纯种狗，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土松。 这只半岁多的狗确实很漂亮，毛很蓬松，看着是很聪明的可爱，能理解林娇娇为什么那么喜欢。 就是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颜夏看来看去，也没发现熟悉感的来源。 难道是土狗都长得差不多的缘故吗？ 接着，一群人带着一个箱子、又一个箱子、又一个箱子、又一个箱子出现了。 眼见着箱子越来越多，箱子还陆续有来，颜夏赶紧跟林娇娇说，“行李不要那么多，五哥住的地方放不下。” 第330章 跟着出来的林太太一下子就焦虑了。 “夏夏，娇娇住的地方，那么小吗？” 颜夏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初弦接话了，“妈，那是我住的地方，难道我就没有东西了吗？” 林太太一看林初弦，就觉得也是。 然后在林初弦的“协助”下，林娇娇的箱子又一个个地送了回去，只留下最要紧的几个。 林仪景赶在这会儿回来了。 他瞪了颜夏和顾淮一眼，但没有像以往那样见人就杠。 他再次跟林娇娇确认，“娇娇，你确定要搬出去住？” 林娇娇说，“家里太大了，我总是觉得哪里藏了个人。我甚至睡不着。” 林仪景抿紧了唇。他知道，这是前些时候聚会带来的后遗症。林娇娇甚至不愿意跟狗分开，似乎这条救了她的狗才能让她有点安全感。 林太太也忧心地说，“娇娇，你确定你不用人跟着？让人每天去帮你打理都好啊。” 林娇娇从小到大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林太太完全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林娇娇坚决摇头，“有五哥呢。” 林娇娇是不愿意家里的工作人员跟过去的。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家务活该怎么做，可是这些活可以学，要是这些人趁着姐姐不在家混进屋里，她岂不是要凉了？不行，不行。 再不济，还有五哥呢。五哥自己生活了这么久，一定会做家务。 林太太和林仪景实在没办法。该劝的也劝过了，但是聚会留下的阴影太深，林娇娇异常地坚决。他们只希望林娇娇在外面遇到挫折就回来。 于是林家的司机把一行人都送到了顾淮他们小区下。 接着又是一行人把林娇娇的行李搬了上去。 再接着，一行人动手把林娇娇的行李一一搬出来放好。 林娇娇全程唯一做的事就是抱着狗在旁边看。 林太太和林仪景看着林初弦的屋子就皱起了眉。 这地方，真的太小了。 三室两厅，总共也才80多平方米，只能说是平平无奇的鸽子笼。 林太太看了下林娇娇要住的次卧，只觉得实在太小了。 她又看了下林初弦住的主卧，说，“初弦，你和娇娇换一下房间。” 林初弦缓缓打出个问号。 “妈，你在说什么？” 林太太心疼地说，“娇娇从大学毕业后就没住过这么小的地方，你是哥哥，让一下妹妹。” 林太太没说的是，即使是在学校住宿舍的时候，林家也是一直派人去帮林娇娇打理宿舍的。现在林娇娇坚决不要人帮忙，那她就得给林娇娇更好的条件。 林初弦看向林娇娇，“娇娇，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娇娇连连摇头，“我觉得现在的房间就挺好，小点比较有安全感。” 林初弦满意了，林太太和林仪景心疼坏了。 林太太很后悔带着林娇娇出席那个聚会。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恐怖分子，给冷家的继承人下药，把他和霍家的继承人都杀了，秦羽也还在医院里躺着，没从icu里出来。相比之下，娇娇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差点被掳走。 这神经性毒气实在太厉害了。从标志性的神经性毒气来看，她可以肯定跟上次差点绑架夏夏的恐怖分子是同一个组织的。只是上次是夏夏，这次是娇娇。 这帮恐怖分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在华国为所欲为的？ 也因为夏夏不再回林家以后，一直很安全，林太太和林仪景才同意林娇娇出来和林初弦住。 也许，这些人针对的就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活跃的人。 可能就是仇富。 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些穷人内心真是丑陋。恐怕他们是特意在社交场合搞事，也可能是刻意渗透进他们的住宅里，以此进行威胁，就是一群精神病。所以住在外面的反而安全。 毕竟林初弦他们都在外面住，也没有任何保护，可是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要知道理论上，在省城工作的林清质是最容易被处理的。直接找个人去把他砍了、绑了，其他人也不会上前，只会觉得这是医闹而已，周围的病人和家属甚至还会看热闹。 可是林清质一直活得好好的，可见离开未必都是坏处。 林娇娇的房间很快就被收拾好了。还剩下的那个房间原本是充作书房用的，林娇娇的东西很多，所以还有一部分准备放进这里来。 就是看到里面摆放的木鱼时，林太太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 她指着那个木鱼问林初弦，“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林初弦理直气壮地说，“镇宅用的。” 哦，镇宅用的。 林太太很懂地点了点头。 第296章 第80章 林初弦心如死灰 林娇娇就这么在林初弦这里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林娇娇都会被林初弦的木鱼声吵醒，再也睡不了懒觉。 每天六点准时开始，一直持续到八点才结束。 “笃笃笃笃笃……” 如是一个星期后，林娇娇受不了了。林初弦早也敲，晚也敲。晚的时候不是很晚，也就是下午四点到六点，但是早上真的太离谱了。 她要睡觉！布丁也要睡觉！每天早上都这样，布丁的毛都掉多了几根！ 但是林初弦说这是早课不能停。他因为林娇娇都把早课时间推迟了，本来应该五点开始的。 第331章 林娇娇被林初弦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哭着去找颜夏。 这屋里的隔音真的太差了！ 颜夏帮她搜了下怎么隔音，搜出来的答案全是需要重新搞一下装修。但是这是租的房子怎么可能行？ 所以颜夏去帮她解决了林初弦，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林初弦还在努力挣扎，“夏夏，你想想，我要修行……” 颜夏说，“你这是修行还是扰民啊？萧大师都跟我说了，他根本没让你天天拿着个木鱼敲来敲去。” 林初弦说，“我这不是找不到路吗？我得模仿和尚平日的生活找一下感觉。” 颜夏没好气地说，“找个鬼。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敲木鱼念经，也就是这栋楼只是套间内隔音差点，否则你信不信邻居都要打爆你的头？这种环境你还敢收娇娇一个月5000？” 本来颜夏就不赞同，也不肯帮他跟林娇娇说，她都在给林娇娇另外找房子住了，但是林初弦自己说服了林娇娇。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林娇娇说的，可是会对租客日常生活造成困扰的二房东，就该送去凌迟。 林初弦觉得颜夏搞不好真要打爆他的头，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但是边敲木鱼边念经都找不到头绪，更别说就这么读了。他读读读，读不出师父要的“懂”啊。 为此，他连其他译本都看了，虽然想法更多，可是完全得不到任何的“悟”。 《金刚经》并不算一部多长的佛经。自鸠摩罗什开始，一直到唐朝，陆续出现六个译本。 他把六个版本都看了一遍。都说玄奘的版本最准确，但是林初弦看了以后却抱以怀疑的态度。 《金刚经》本来就是从梵语转译过来。都说玄奘取得真经归来，所以他最准确。拜托了，说得好像前面的几个译本都不是翻译过来，而是鸠摩罗什自己编的，其他人看着鸠摩罗什译本又编了一下一样。 鸠摩罗什的译本并不是完美的，虽然文字最好，但是他有时会脱落一两句话。但是整体来说，和除了玄奘以外的四个译本是差不多的。唯独玄奘，许多人都夸赞他文句最准确，因为他取得了真经，但这里有多少人是根本没看过原文，只是听过玄奘的名字就开始这么大谈特谈的呢？ 玄奘的译本，比其他译本，多出了超出三分之一的内容。 先前说了，金刚经并不长，只是几千字而已，而玄奘的译本比其他人多了两三千字，这两三千字可不是译文啰嗦导致的，而是他出现了大量其他译本不存在的内容。 但是玄奘并不是最后一个去天竺求取真经的人。在他取经归来后大概半个世纪，唐代高僧义净因为仰慕法显和玄奘的事迹，也去天竺求取真经。而他翻译的《金刚经》版本，根本没有玄奘译本多出来的那些内容。 所以，玄奘的译本真的准确吗？ 经典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跟版本不同有关。华国是翻译，理论上不能增删内容，但是在原产地天竺就不一样了。它很可能在时间变迁下出现内容变更，不同教派的传承也不太一样。 但从玄奘以外的译本大体面目相似来看，《金刚经》本身变化似乎不大。从这个角度来看，鸠摩罗什译本是最早的，跟后世的译本隔了至少百年，他的少量语句脱落，很可能是版本不同所致，不能证明鸠摩罗什自行删改了。 反倒是玄奘……他多出的内容实在太多，往好里想，他在天竺是在一个小教派里学习，所以得到的版本是这个教派的本派版本，所以跟其他译本不一样。又或者他是把那个教派对《金刚经》的注释都给翻译出来了。 假如是往坏里想……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翻译要信、达、雅。这个坏的可能，都把玄奘人品拉低到和他一个水平了。他可是连门都没入呢，这不好。 反正，林初弦以自己的专业素养，把玄奘译本抛弃了，继续读鸠摩罗什的译本。 至于为什么不读其他译本？ 因为只要汉语水平过关，都能看出鸠摩罗什翻译的文字有多好。何况这也是师父让他读的。 日复一日，林初弦继续念经，除了平和一点以外，好像也没别的区别。 然后有一天，林娇娇高高兴兴地跟他说，“五哥！我把房子买下来了！” 林初弦以为自己念经都念懵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你说啥？” 林娇娇抱着布丁坐到沙发上，兴奋地重复了一遍，“我把房子买下来了！” 林初弦隐约觉得大事不妙，林娇娇还在吱吱喳喳地说，“五哥你要修行，我觉得也不能因为我不让你敲木鱼。姐姐说租的房子不好改装，我想干脆买下来就好了。姐姐很赞同，但是她没空，所以是秀兰姐姐陪我跑的。现在这房子是我的啦！我先找人搞一下门，假如不行，我们先去三哥那里住一下，让人上门重新装修。三哥也答应了！” 林初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得，林娇娇把房子买下来了了，那就是说，以后他每个月的进项又少了一个。 “啊，对了，”林娇娇忽然想起来颜夏和林清质嘱咐她的事，她跟林初弦说，“五哥你以后租金只需要交4500给我就行。” 林初弦猛地看向林娇娇，“4500？！娇娇，你还要跟五哥收租金？！” 林娇娇被吓了一跳，她小心地说，“三哥说不能不收，因为要鞭策你努力工作，不能让你躺平。” 第332章 林初弦痛苦地说，“那怎么是4500？” 淦！这比他原本的租金还多了几百！ 林娇娇不太能理解林初弦的反应。她以为五哥会高兴才对。 “因为家务主要是五哥你在做，姐姐说按照钟点工的价格来给你减免点租金就行。她说可以按照30或者35块一小时给你计算就行。我觉得有点少了，姐姐说，也不能按照1.5块每平方米给你计算一次费用，因为五哥你达不到标准。所以我折衷了下，就给你减了500。五哥，你现在只需要交原本租金的四成五，你不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 林初弦想起自己跟林娇娇说的，这里房租很贵，她来住得跟他分摊一下租金的话术。林娇娇理解成5000块是一人一半的价，本来是他刻意的误导，但现在他宁可她完全没上当。 一个多月前他射出的子弹，如今将他一枪爆头。 他甚至没法跟林娇娇解释自己当初是在骗她。 哈、哈！ 第297章 第81章 顿悟 林初弦每月痛增几百刚性支出后，他开始怀疑人生。 理论上，他该向其他人哭穷，把这笔钱给补回来。可是他从林娇娇的话里发现这根本不可行。 林娇娇买房得到了颜夏和林清质的支持，甚至继续收房租是林清质的提议，而怎么收得到了颜夏的指导。 就那两兄妹一个鼻孔出气的调调，他敢肯定三哥和夏夏就是故意的，他的求助不会有任何回应。 至于二哥……别想了，三哥知道了，二哥还会遥远吗？ 所以，他是一个能打秋风的人都没有了。 林初弦万念俱灰。 手机震动了下。 林初弦拿起手机一看，是林玉弓的微信。 林玉弓：“听说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活着吗？” 这事竟然都传到林玉弓那里去了。 林初弦没好气地回他：“当然活着。只是房租涨了而已。” 林玉弓发给他一个阴阳怪气的笑脸。 林初弦没好气地回了把菜刀表情。 过了一会儿，林玉弓发了条信息过来。 “你要是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 林初弦看到这句话皱了下眉，他回道：“不需要。”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下：“现在不需要，我还有钱。真需要我再找你。” 不是他说，林玉弓一个月就那么点够买秋裤的钱，要把钱给他了，他自己怎么活？ 京城大，居不易。林玉弓还是把钱留给自己暖下肚吧。 林初弦跟林玉弓掰扯了几句，也没收林玉弓转来的钱，一头栽进《金刚经》里了。 算了，念经吧。说不定念着心里就好受点。 说来也奇怪，他这次念经跟以往似乎有点不一样。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似乎是更投入了。 念着念着，他连这点不同都意识不到，完全沉浸到经文的世界里。 念啊念啊，就在某一遍经文念完的时候，他发现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 林娇娇抱着布丁在沙发上看剧。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跟布丁同进同出，除了每日遛狗的保留节目，她在家里做什么也得挨着布丁才行。 也许是布丁的陪伴让她有了点安全感，也许是因为这里是颜夏居住的小区，颜夏在家的时候，林娇娇甚至有胆量独自带着布丁在小区花园里疯跑。 当然了，颜夏不在的时候，白天她还要拉着林初弦一起去遛狗。她可不敢一个人出门。 布丁每天的运动量不小，连带着林娇娇的运动量都被动上去了。至少跑步水平提高了很多。 林娇娇正看到精彩处，林初弦从房里出来了。 林娇娇抬头看了林初弦一眼，才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多他几眼。 五哥现在这样，虽然有头发，可是比剧里那个高僧还要像高僧诶。 林娇娇赶紧拿起手机，“卡卡”给林初弦拍了几张照片。 不是她说，五哥现在这样，好像现在言情小说里流行的什么京圈佛子太子爷！不，比小说里的有范儿多了！ 不过五哥也不能算京圈的，那就粤圈的吧。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那个感觉。 林初弦摸了摸正冲着他摇尾巴的布丁，跟林娇娇说，“娇娇，你能一个人在家里待一会吗？五哥有事要出去一下。” 林娇娇问，“五哥你要去哪里？” 林初弦笑了下，“去见师父。” 林娇娇点头，“那你去吧。我和布丁待在家里。” 林初弦点了点头，快出门的时候，他回头又叮嘱了下，“不要随便给人开门。我和夏夏都有这里的钥匙，可以自己开门进来。妈去旅游了，大哥出差了。所以我们要是让你开门，那肯定是假的。” 林娇娇不太能理解林初弦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是点点头记了下来。 林初弦见她真的记住了，就准备出去。临了，他又回头道，“我出去以后，你要把门反锁。” 林娇娇应了声，林初弦出去了。他出门以后，又敲了敲门让林娇娇把门反锁上，这才离去。 林初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心一片空明。 周围的事物他能感应，能理解，也能做出恰当的反应，可是隔了一层，外在明明如以往一样，他自己也清楚，但内里不会再随着外界起伏，而是在以一种更客观的视角观察。 第333章 他看着万物，不会生起什么欲望，反而觉得不需要挂在心上。 色、声、香、味、触犹在，可是他的心是不动的。它们是客观的，他的心也映照出它们客观的样子，而不是自身的欲望。 也是此时，他理解了什么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确实不会有尘埃。当心无所住，尘埃自然会从心上滑落，不留半点痕迹。 这不是一句纯粹的辩论或者对空的境界的构想，而是它本来就是如此。当心不动的时候，它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客观描述。 也因为这样，林初弦隐约能见到一些他以往见不到的东西。所以他如有所感地对林娇娇进行提示。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状态能维持多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所以他要去找萧广白。 他走进天宁寺售票处，工作日这里没什么人，只有萧广白在这里。 萧广白正在喝着奶茶，看见他的时候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夏他们给你的暴击看来有用。” 萧广白问他，“你对房租怎么看？” 怎么看？ 4500多吗？还是多的。可是很奇妙地，这在林初弦心里惊不起任何波澜。 他很清楚，这就是因果循环，是他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他应当食下这个恶果。 林初弦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应该的。” 假如是以往，林初弦说出这句话只是因为他知道其他人爱听。 就像面对那些在十字路口问人自己的恋情是否有结果的女孩一样，他会知道她们爱听什么，给予她们一个肯定的答覆。 就像面对那些渴望生个儿子，到处问幼儿自己怀的这胎是弟弟还是妹妹，要玄学生子的孕妇一样，他也会告诉她们，她们怀的是弟弟。 林初弦很小就经常被问这胎是弟弟还是妹妹的问题，林初弦都会回答：是弟弟。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她们就希望听见这话。 但是现在，林初弦是真心这么觉得。他觉得这是非常客观的事，他应当为自己的恶因付出代价。 萧广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确实懂了。你现在是一种顿悟的状态，不会维持很久，但这对你以后的修行会很有帮忙。你听着……” 萧广白细细说了起来。 天宁寺外，宋初雪远远地看着林初弦走进售票处，没有上前。 她说，“为什么不让我上去？还差人，他是最容易的……是吗？他不是最容易的了吗？” 她有些遗憾地看向天宁寺售票处。 上前就会被发现，那她只能放弃。她还有一些事要做，还不能暴露。 那就……还是先去找女主吧。 宋初雪驱车离去。 第298章 第82章 上门 林娇娇看完剧，觉得有点无聊，开始刷购物平台。 她在看各种狗玩具。 虽然听说运动量足够的话，狗的拆家度会明显降低。 现在布丁每天运动量好像还挺多的，没见到它咬家里除了磨牙玩具以外的东西，不拆家，但是她以后也有可能没法带布丁出去遛跶，是不是该给布丁买点用来消磨体力的玩具？ 但是种类也太多了。什么漏食的，什么嗅闻的，林娇娇看得眼花缭乱，完全不知道该买什么。 不知道秦羽之前给布丁用的什么玩具，也不知道下雨天他怎么处理，是不是也让布丁在院子里玩。 但是秦羽也没法回答，他现在都还躺在icu。78所把他带走了，她藉着姐姐的关系去探望过。秦羽跟她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因为秦羽是真的伤得很重。他的脑袋被东西砸过，然后整个人又被扔进水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挣扎上来的。 她去看的时候，秦羽脖子上被戳了个洞，接着呼吸机，鼻子插了根胃管，下面插着尿管，还有根细细的管从他锁骨下下穿过去，医生说是输液用的。林娇娇看得哭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也不知道秦羽能不能醒过来，医生说要先看三个月。 每回想到这里，林娇娇就异常沮丧。 林娇娇努力不去想秦羽的事，她指着屏幕跟布丁说，“布丁，你想要哪个？” 布丁完全没看她，反而盯着大门的方向。 林娇娇觉得有点奇怪。 “布丁？” 布丁不理她，跳下沙发，对着门外吠叫起来，与此同时，门铃也响了起来。 林太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娇娇，是妈妈。你在家吗？” 林娇娇才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五哥说的，妈妈去旅游了，不在夷安。 布丁还在对门狂吠，她也不敢阻止布丁。从布丁吠叫开始，她就没法装不在家了。 门铃持续地响着，林娇娇不敢动，但门铃自动接通，屏幕也亮了起来，上面是林太太和林仪景。 “娇娇，你在家吗？”这回是林仪景在问话。他还跟林太太说，“她是不是睡了？” “狗叫得那么大声，再怎么样也该醒了啊？”林太太是这么说的。 “娇娇！”林太太又开始叫她，“你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死呢？” “这狗真讨厌，就不该让她养狗。”林仪景说。 “是啊，不应该的。”林太太附和。 林娇娇看着他们的神色越发地不像人，手脚冰冷。 “白狗就是不祥，应该宰了。”林仪景明明是面对着林太太说话，可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 第334章 “娇娇。”“林仪景”的头突然转正了，“娇娇，你在家对不对？就在看着门铃。” 原本蹑手蹑脚的林娇娇吓得“啪嗒”一声把门后的锁扣扣上，飞速地逃回沙发上。 “娇娇，你怎么这么不乖？” “林太太”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怎么连妈妈都不理了呢？”她轻声说，“让你的狗不要乱吠，它吵得我心烦。” 林娇娇颤抖着拨打颜夏的电话，忙音。 她再一看，没有信号。 怎么会没有信号呢？ 门铃继续疯狂地响着。“林太太”和“林仪景”两人的脸一左一右占据了整个屏幕。 “娇娇乖，”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开门吧。” 在门铃的催魂跟布丁的吠叫中，林娇娇哆嗦着翻开颜夏给她写的备忘录，按照上面所列的清单，开始一条条执行。 衣服不用换，中午回来以后，她想着晚上还要带布丁出去就没换。 然后穿袜子，换上跑鞋。 扎好头发，确认自己头发不要被抓到。林娇娇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先前姐姐跟她说最好剪短发，她觉得不好看撒娇不剪。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假如能活下来，她一定要把头发给剪了。 她检查身上的装备，一条条检查。 忽然，她发现室内安静下来。 门铃屏幕外没人了，布丁不吠了。 一个人走近了，他掏出钥匙开门，钥匙转了下没动。 林娇娇呆滞地看着林初弦转了下钥匙，反锁的门锁锁舌就缩了进去，但是门没被推开。 林初弦一愣，拍了拍门说，“娇娇，我是五哥，你是不是把搭扣锁上了？开一下。” 林娇娇看了看布丁，布丁没有吠，反而凑到门后欢快地摇尾巴。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近门，把搭扣打开。 门开了，林初弦站在门外。 他看了看布丁，又看了看林娇娇，问道，“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娇娇“哇”地一声哭了。 “五哥！刚刚有假妈妈和假大哥上门！” 另一边，宋初雪正在给薛云廷做晚饭。 她预估了下搭档回来的时间，趁着它还没回来，迅速在薛云廷的汤里加入她特别配制的“调料”，然后送出去给薛云廷喝了。 薛云廷觉得挺好喝的，笑着夸了她几句，她也笑得很开心。 把碗收走以后，她很快就把那个碗清理干净，又从锅里给自己舀了一碗。 她出来的时候，薛云廷已经上了书房，她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安静地喝汤。 喝到一半的时候，她那位搭档回来了。 “怎么样……又没成功……你不是说你是远古非常厉害的天鬼吗？为什么连团宠女主都搞不定？不是连发疯的腾简都能控制她吗？你不是说腾简的实力不足为虑？” “对，我没去。但是你是几千年前的顶级天鬼，你应当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我没办法。官方机构还在监视我。” “天宁寺是公共场所，我当然可以路过，但我不可能进入他们居住的封闭式小区。” “你既然是天鬼，就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把她的狗毒死？你觉得这可能吗？今天之后，她只会更谨慎，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确实，死的人不够，那位不会满意。但我有个办法。” 宋初雪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觉得这个方法会很不错，就是需要再准备一下。我得先让薛云廷把这个孩子弄掉。这孩子都七个月了，再不引产就迟了。” “嗯，对，这次我会全力配合你。你会满意的。” 第299章 第83章 防得了鬼，防不了人 “先要换一把锁。” 晚饭时，得知林娇娇下午经历的颜夏第一反应就是换锁。 林娇娇一脸困惑，颜夏给她解释说，“都反锁了，五哥竟然还能从外面开锁，这锁不合格。” 林初弦赞同地说，“确实是这样。” 颜夏总觉得林初弦怪怪的。她问，“五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初弦摇了摇头，说，“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今天念经终于有点理解了。” 不，你现在这样看上去就很有事。 看上去竟然没那么不着调了，说话好像还很有说服力的样子，跟换了个芯子似的。 五哥那是什么样人？那是见到蚊子都得把蚊子肚子里的血都骗走的主，怎么会忽然一脸的四大皆空？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吗？ 颜夏还在胡思乱想着，林初弦说，“确实是对经文有点理解，迟些就好了。” 林初弦无奈地说，“夏夏，你可以再信任我多一点。” “……” 就你之前的样子，让人怎么信任？ 颜夏问林初弦，“五哥，你今天有些什么感悟？” 林初弦想了想，说，“很难形容。最合适的可能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不是六祖惠能说的吗？ 但很奇怪，颜夏竟然觉得林初弦现在说话很有说服力，似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又问，“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林初弦思考了下，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第335章 这不是因为六祖惠能丧失继承人资格的神秀作的偈语吗？ 颜夏听得有些糊涂了，“五哥，为什么你是反过来的？” 林初弦笑了。他说，“六祖惠能是明心见性，一朝顿悟见自本性，觅得无上菩提。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为什么？” “一般人就算入过几次这种状态，后续也会退出来，变回那个普通人，依然要面对尘埃。” 林初弦说完，又跟颜夏说，“我是个六根不净的凡夫，修行路上能不堕落，已经是有所得。” 颜夏愕然。 完蛋，她竟然觉得五哥真的入门了。 顾淮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跟颜夏咬耳朵，“你五哥好像是顿悟了。” 她咬耳朵回去，“他怎么突然顿悟了？难道是因为娇娇把房子买下来刺激太大了？可是这顶多是万念俱灰吧？怎么会是四大皆空？” “可能是因为你五哥平日心里的尘埃都在刮沙尘暴。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沙尘暴停了，反而见到蓝天了。” 颜夏一听，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当着林初弦的面嘀嘀咕咕，林初弦有些无奈。 他们当着他的面嘀嘀咕咕，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这三个人围绕着明心见性讨论了半天，林娇娇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颜夏回来了，很放心的林娇娇和无忧无虑的布丁吃得非常香。 他们讨论完佛法，又讨论起房子的改造。 颜夏说，“换扇更可靠的门，把可视门铃拆了，再安装一个普通猫眼？” 林初弦沉吟半晌，道，“追杀娇娇的恶鬼是能操纵尸体的。普通猫眼可以取下来，有安全隐患。人用工具通过猫眼伸进来就能打开门，有安全隐患。” 颜夏听着就觉得很头大。 确实，为什么现在都是可视门铃不留普通猫眼了？因为这就是防人的。普通猫眼容易被破坏，一旦被破坏就容易被开门，这就是以前小偷常用技俩。为了弥补猫眼的漏洞，后来又在锁上下功夫，结果就是防猫眼开关假如卡住，要是遇到紧急情况逃生就会很困难。 但是电子产品容易被鬼入侵。 防得了人，防不了鬼。防得了鬼，又防不了人。这鬼恰好是最麻烦的类别，它可以弄个死人来做自己鬼身做不到的事。假如采取的只有防人措施，它又可以乘虚而入。 再深入思考一下。这鬼是可以操纵尸体的，假如它操纵一具尸体在门外纵火，那里面的人要怎么逃生？ 幸好今天只是鬼来了，人没来。 结果就是这顿饭只有林娇娇吃得特别香，吃完她还不忘为布丁邀功。 这一顿饭下来，其他三人都在讨论后续，根本没注意到布丁的功劳。 颜夏看了下吃完狗饭很快乐的布丁。那种奇怪的熟悉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点淡化，但是林娇娇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了一只狗。 梦里跟着觋的那只挺好看的白狗。 当时那只白狗也是非常敏锐地发觉丹的不对劲。颜夏以为是觋专门培养出来的，但现在看来又不完全是这样。布丁这好像有点无师自通了。 顾淮仔细观察了下布丁，跟颜夏说，“你叫龙思雨过来看一下狗。” 颜夏有些不解，“为什么？” 顾淮说，“这狗挺有灵性的。让龙思雨过来鉴别一下。” 顾淮又补充，“她用来鉴别狗的灵性最方便。” 颜夏觉得顾淮这话怪怪的，但还是联系上了龙思雨。 周末，龙思雨和她约好在小区花园见面，并且强调，一定要在这里，这里比较开阔。 颜夏和林娇娇带着布丁在花园里等着。然后，颜夏就知道为什么顾淮说龙思雨“用来鉴别狗的灵性最方便”。 龙思雨还没走近，布丁就吠了起来。 龙思雨也不接近，隔得老远仔细打量了下布丁，就跟颜夏说，“颜老师，你得看住这条狗。它要是咬了我，你可是要赔很多钱的。” 第300章 第84章 以狗御蛊 对于狗子，颜夏拉是能拉住，但主要还是要让林娇娇安抚一下。 布丁在林娇娇安抚之下，在她反覆强调是朋友之后倒是不叫了，但依然非常警惕地注视着龙思雨。 龙思雨尝试着走近一步，布丁没反应。她再走近一步，还是没反应。但是在她距离颜夏她们大概五步的距离，布丁再次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汪……” 龙思雨无奈地后退一步，狗停了下来。 龙思雨无奈地对颜夏摇了摇头，“颜老师，我没法靠近，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颜夏点了点头，让林初弦下来陪林娇娇遛狗，就和龙思雨找了家甜品店坐下。 两人都点了双皮奶，只是龙思雨要热的，颜夏要的冻的。 颜夏有点诧异，看不出来龙思雨这么能吃甜的。她觉得双皮奶热的实在太甜了，有些受不了，还是冻的甜度刚好，奶皮也更厚。 在等候的时候，龙思雨就问她，“颜老师，这只小白狗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颜夏说，“娇娇的男朋友去旅游的时候，在农村集市买下的，就几百块吧。” 龙思雨点了点头，说，“怪不得。” 她思索了片刻，问道，“颜老师，你听过以狗御蛊吗？” 颜夏摇了摇头。龙思雨只好解释了起来。 第336章 狗在过去的华国曾经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负担了各种各样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守御，也就是现在说的看家。 但是这个看守门户的职责，除了针对人，也针对非人。这里的非人既包括普通动物，也包括鬼物以及蛊。 以狗御蛊，是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认知。最早的记载见于《史记》里的《秦本纪》。 秦德公二年，初伏，以狗御蛊。 而对这一行为，司马迁在《史记》的《封禅书》里进一步加以描述：作伏祠。磔狗邑四门，以御蛊灾。 这里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秦德公为了防御蛊灾，就把狗的肢体裂解，悬挂在城邑四门之上。 “等等，”颜夏打断了龙思雨的叙述，“你说的这个是磔禳吧？跟布丁有什么关系？” 颜夏倒不是完全没听过古代磔禳的事。上古和中古时代，普通人，尤其是普通平民对抗鬼物的手段非常有限，所以会非常依赖各种天然的生物材料进行防御。 最常见的是植物材料，如桃木、桑木和酸枣木，其中以桃木最为常见。但同样地，也有对动物材料的应用，例如公鸡，又例如狗。 对于动物材料的应用，一开始比较粗糙，就是磔禳。意思就是把动物分尸之后或悬挂或摆放在外，以抵御灾殃。 后来随着对生物材料进一步应用，直接行磔禳逐渐变少，而使用不同部位的材料多了起来，例如取血液、取骨头来使用。 汉代《风俗通史》就记录了这个习俗，他们就是“杀白犬以血题门户，正月白犬血辟除不祥”。 是的，他们用的狗血辟邪，只是跟香江电影和现代网文里不一样，用的不是黑狗血，是白狗血。 至于为什么后来变成黑狗血？ 营销号会告诉你，这是《子不语》里教的。但其实《子不语》里也没有。《子不语》里只是说狗血辟邪。 黑狗血是香江电影的文化创作，不过已经被各路灵异文当作“神秘学”的金科玉律了，狗要黑得没有一丝杂毛最好。假如你有疑虑，从作者到粉丝，到“很懂行”的读者，就会痛心疾首地表示你竟然连老祖宗的文化都不认识。 但实际上这个“老祖宗”比你爷爷年纪还小，因为黑狗血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才被香江电影创作出来的。 那么狗血在现代还有应用吗？ 有。 数十年前景颇族的祭司“董萨”在驱逐恶鬼时，依然要用上狗血。 而在祭祀意义逐渐消解以后，这种磔禳意识就表现在南粤和岭西等地有人吃狗肉。 吃狗肉实际上是磔禳的变异，是古秦风的遗存。就像乾隆年间的《凤城县志》所记：夏至，磔狗食之，解疟。 但是这种利用，都是以狗的死亡为前提。布丁可是只活狗啊！ 颜夏说，“磔禳要杀狗，你不能对布丁动手。” 再怎么样，布丁都救了林娇娇两次，要多狼心狗肺才能对林娇娇的救命恩狗下手？ 龙思雨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狗本身可以对蛊和鬼物进行防御。它们的血，它们的骨头都可以。死去的狗可以抵御鬼物，活着的狗也有一部分可以识别出一些特殊存在。蛊，或者鬼。” 她解释道，“只有一部分比较敏感的狗可以，白狗发生概率更高一点，所以白狗曾经被认为有神性，所以磔禳曾经要用白狗。但是死掉的狗其实没那么多区别，所以逐渐变成狗都可以。” 颜夏想起梦里觋养着的白狗。 也许那只白狗，就是因为有这种天然的灵性，才被觋训练成助手。 但颜夏还有疑惑，她说，“按你这么说，萨摩耶岂不是最能识别蛊和鬼物的品种？” 萨摩耶全都是白色的。 “那倒不会。这里的白色是指我们这边的土狗，外来的品种好像跟这个规律没什么关系。”龙思雨说，并补充了点，“不论鬼物，其实雪橇三傻能识别出蛊的概率反而是最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生活的环境没那么多蛊，所以都退化掉了。南方的土狗倒是识别蛊的概率更高。” 按照龙思雨的说法，因为这样，她一般见到狗都绕着走。 “不管是不是中华田园犬，要是哪只狗突然血脉觉醒了，咬了我怎么办？就算我绝对能让狗主人赔一笔大的，但是能辨认出蛊的狗都不简单，我可能会被伤害得很严重。我也不想没事少块肉。” 按照龙思雨的说法，能辨认鬼物的狗不一定能辨认出蛊。但能辨认出蛊一定能辨认出鬼物，简直狗王。 龙思雨唉声叹气，“我们蛊女啊，真的很惨。被人歧视就算了，连狗也歧视我们。” 龙思雨吃完双皮奶，又点了份椰子炖奶和炸牛奶，看得颜夏一阵沉默。 她这是要多喜欢甜得要命的奶制品？ 见她还有话要说，颜夏加点了杯五分糖的苦瓜柠檬茶，这下龙思雨也沉默了。 “颜老师，你不觉得苦瓜柠檬茶苦吗？” “不会啊？”颜夏有些诧异地说，“怎么会苦？挺清爽的，苦瓜也有回甘的。” 苦瓜柠檬茶就算全糖也是苦的啊？ 龙思雨搞不懂他们这些南粤人。苦瓜柠檬茶简直南粤时尚单品。为什么会有人甜的不喜欢吃，一天天地就爱吃苦？ 龙思雨想不通，那还是谈正事吧。 她整理了下思绪，严肃地问颜夏，“颜老师，你知道是谁要杀顾淮吗？” 第337章 颜夏点了点头，“是薛云廷吧？” 这一句话直接把龙思雨酝酿好的话打散了。 她和颜夏大眼瞪小眼，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第301章 第85章 中间商的盘剥与消失 龙思雨有些郁闷。她本来是想给颜夏一个惊喜的。 “颜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颜夏说，“算出来的。” 龙思雨觉得这些搞卜算的都跟开作弊器一样，她查得辛辛苦苦，还不及别人动动手指。 颜夏说，“不过我只算到了是他，详细的不太清楚，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龙思雨这才打起精神跟她说了起来。 龙思雨找到她那个老乡，小施手段，就让她说出了是另一个老乡b牵的线。于是她找到那个老乡b，如法炮制，找到了他的上家。 这个上家c是个普通人，但是他是这个老乡b的猪朋狗友。这个c都不用她怎么动手，就老实把自己的上家d供了出来。她再去找那个d，这个d倒是有点案底，但是他跟顾淮毫无交集。 d也是个普通人，龙思雨稍微展现了下手段，d就痛哭流涕地把薛云廷供了出来。 “是冬雷科技的薛总拜托我干的！100万！薛总真的只给了100万！我没有中饱私囊！” 以上是d的供述。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下家们，每一个都给龙思雨报了个全新的数字，100万是她听过最大的。 颜夏听得目瞪口呆，“中间商赚了这么多？” 龙思雨微笑道，“是的。被我再展示了下手段以后，他终于供述薛云廷给了他300万！他只拿了100万出来雇凶杀人！到我手上只剩下10万了！” “……” 颜夏有些不知道怎么吐槽，她问龙思雨，“那假如他把300万全部拿出来请你杀顾淮，你会杀吗？” 龙思雨一秒回答，“不会。顾淮可是烁哥哥的朋友。” 感谢陈烁。他除了当医生开假条，给人当司机，还有保护我方不受蛊女伤害的能力，还是比较有用的。 颜夏问，“那假如是其他人，你会杀吗？” 龙思雨思考了下，说，“不会。” 颜夏觉得很神奇。龙思雨看不出是这么遵纪守法的人啊？ 龙思雨主动解释了下，“我是国家资助读书的，否则单凭我自己也走不出我们那里。养蛊户多是走投无路的穷人，当年为了让养蛊户转行，国家给了很多扶持政策。有些人因为担心永远被监控的生活确实没有接受，甚至还有逃跑的。但是我家不是这样。我要是连这点义气都没有，也不用在这行里混了。” 龙思雨说，“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对恩人动手。国家对我有恩，不说别的，起码不用蛊术故意杀人是能做到的。” 她沉默了下，又说，“偶尔用蛊术隐蔽地惩罚一下一些人还是会的。” 很奇妙地，颜夏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主要是也没法解释龙思雨的行为了。 龙思雨确定了下颜夏没有上报的意图，还有些不好意思。 “颜老师，你确定这30万奖金都给我吗？” 颜夏点头，“卜算不能作为证据。都是你查出来的，肯定都是你的。” 就是颜夏觉得，龙思雨怎么好像已经想好这30万怎么用了。 她们又闲聊了下就散了。 确认完布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可以鉴别蛊和鬼物的狗，林娇娇高兴得不行。 但颜夏还在愁着林娇娇的门怎么处理。她跟78所联系了下，并把事情上报以后，78所给林娇娇换了扇防火铜门，有防盗功能，虽然标准低一点，但是把钥匙插在门里，应该没人可以开。他们还给配备了据说经过特殊处理的可视门铃，弱一点的天鬼没法入侵，就算是强到能强行修正画面的，画面会扭曲变形。 78所还顺便把他们窗户之类的都换了，换上经过特殊处理的材质。 “假如林娇娇真的自带鬼域，估计没什么用。”李雯雯解释道，“上次她待在里面也还是能引动鬼域。” 颜夏摇了摇头，“这次应该够用了，毕竟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不过颜夏也有些诧异，这些都能给林娇娇换上了吗？因为最近华电工新品跟井喷一样，所以这些都能外流了？ 华电工的灵异科技发展速度，都跟过去三十年华国发展速度有得拼了，之前他们明明停滞很久了，现在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 之后，林娇娇在家里是安心很多，不过现在夜里遛狗不敢再一个人上阵。都是趁着颜夏和顾淮下去动功修行的时候，她跟着下去遛狗。当然，颜夏他们练他们的，她遛她的，互不干扰。 但至少有个照应。 至于林初弦？ 林初弦那晚之后又恢复了不太着调的样子，但是他没有再动不动跟林清质和林宵晖要钱，连先前跟林清质要的生活费，也让林清质停了。 为什么？ 林初弦说，“这是苦修。” 颜夏觉得他先把屋里的空调关了再说苦修。 大家都过了好一段安稳日子，好像先前的袭击不存在一样。 至少颜夏周围的人，没有谁受到袭击。 苏小小也跟在李雯雯身后打杂了，听说她各项训练表现都挺优秀的。 “至少比王旭强一些。”李雯雯在某次78所正式工和临时工的聚餐上这么说的。 她跟颜夏说，“王旭你还记得吧？就是去年在九运花园连逃跑都不会，跑着跑着就跑不动那个。” 第338章 颜夏说，“嗯，我记得。” 毕竟在他之前，颜夏还没把哪个人当包拎过。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次印象深刻，她也不例外。 颜夏也有留意薛云廷和宋初雪的动向。 自从拍摄完《铁血长平》，宋初雪直接在公众面前消失了。她没有接任何新工作。 78所一直有派人盯着她，说她在拍完《铁血长平》之后就住进薛云廷别墅里。可能是因为她怀孕了，好方便照顾。 后来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薛云廷“错手”把她的孩子弄没了。事后薛云廷说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假如他知道绝对不会这样。 据78所说，他们怀疑薛云廷是装的。宋初雪肚子都大起来了，难道他还以为宋初雪是发胖了吗？ 但是薛云廷也不好过。 因为雇凶杀人一事，他被刑事拘留了一段时间，但是又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了。 为什么不足？ 因为先前龙思雨找到的那些中间商，突然都人间蒸发了。薛云廷也死都不肯认罪。 78所怀疑，薛云廷是不是用自己的孩子的死亡取悦了某个恶鬼，从而把那些人都给咒杀了。 但是没有证据，他们甚至找不到任何邪术痕迹。时间又到了，只好暂时释放。 薛云廷被释放之后，身体一落千丈。他认为是警察对他下了药，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加之他回到家以后，宋初雪对他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他的精神气就更垮了。 就在这个时候，颜夏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第302章 第86章 来信（一） 颜夏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收到的电子邮件。 理论上，除非有工作需求，这年头也没几个人会天天查看一下电子邮箱，所以有什么邮件很容易就错过了。但是颜夏唯一的邮箱是企鹅邮箱，她在微信上绑定了邮箱提示。 当然，她平时也不会那么快发现，但是就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看了那么一眼。 她第一反应就是广告邮件，但又被直觉驱动着点开了那封邮件。 一个完全陌生的邮箱，也是企鹅邮箱，邮箱名直接就是一串数字，看上去是比较新的企鹅号。 标题上写着普通大小的“重要”二字，紧跟着是三个感叹号。 颜夏算是看出来了，发信人痛恨邮件标题不能调成红色2号方正小标宋体字。 但是看到正文内容，颜夏就完全没有心思调侃了。 来信全文如下： 颜老师： 你好。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既然我已经死了，请可怜可怜我，听一下已死的人讲述的一个不是很长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四本小说，分别是团宠文、甜宠文、虐文和灵异文。这四篇小说数据并不算好。最火的团宠文阅读量最多的时候也就是7万，虐文是5万，甜宠文是3万，灵异文只有两万多。 头三篇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惦记的地方，所以后续也没什么人看了。 也许是因为现实世界的人的喜欢都会让小说诞生一个幻想世界，所以在它们被遗忘以前，它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世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遗忘了它们，它们无法继续维持自身，最后选择了融合，组成一个世界，这样能维持得更久一点。 团宠文、甜宠文和虐文本意是四个都市世界组合，这样大家相性会更合一点，但它们只有三个，所以决定再找一个。而甜宠文因为人气不及它们，感觉自身太弱势，所以决定再找一个比自己弱势的都市世界。结果它就相中了灵异文。 甜宠文见到在艰难维持的灵异文时，因为灵异文挂在外面求组合的标签是“现言脑洞”，甜宠文确定了下灵异文的人气，就火急火燎地把它带了回去。 灵异文连连感谢。路上甜宠文发现自己有点傻，它应该再确认一下的。它问灵异文：“忘记问你了，你是都市文吧？” 灵异文说：“是的，我是都市文。” 甜宠文问：“你没有末日吧？” 灵异文说：“当然没有。” 甜宠文又问：“你没有修仙吧？” 灵异文说：“没有。” 甜宠文再问：“你没有超能力吧？” 灵异文问了回去：“你说的是钞票的钞，还是超人的超？” 甜宠文说：“超人的超。” 灵异文说：“那没有的。假如你是说钞票的钞，那我有。” 甜宠文放心了。它把灵异文带了回去。但四个世界融合之后，灵异文以外的世界傻眼了。因为它们的世界出现了鬼魂。 甜宠文崩溃了，它问灵异文：“你不是说你是都市文吗？” 灵异文说：“都市灵异嘛，也是都市。” 甜宠文说：“你还说你没有修仙！” 灵异文说：“对啊，我的主角没有修仙。主角到结局都是凡人，只是会点法术而已。林正英的电影也没人觉得是修仙电影啊？我的主角你可以看作林正英。” 甜宠文说：“那你还说你没有超人的超能力！” 灵异文说：“确实没有超人的超能力，我的主角都不会晒晒太阳就重生呢。” 团宠文大怒，它说：“你这不是狡辩吗？！” 灵异文说：“那你说我的分类，是都市修仙还是都市异能？都不算吧？” 虐文崩溃了，它说：“那你就能算都市文吗？！” 第339章 灵异文振振有词地说：“都市灵异文，前面也有都市两个字，怎么不能算都市文呢？我又不是古代灵异文。” 甜宠文大叫：“等等！灵异频道早就死掉了吧？连鬼都没有了，你们只能挂靠在虚拟现实游戏底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灵异文说：“我是在灵异频道还活着的时候写的啊，年纪比你们大一点。” 甜宠文尖叫起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比我们年纪还大！你人气不是不高吗？” 灵异文说：“灵异文本来就是小众题材，差不多啦。不过我的作者对法术写得比较详细，喜欢的人会记得比较久，所以活到了现在。” 其他三篇文傻眼了。 不过灵异文主动配合了下，它说：“我知道你们也很为难。大家都融合了，不要生气，求同存异嘛。有什么需求你们也可以提，我假如能做到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 甜宠文先问了，“你有厉鬼杀人和僵尸杀人的设定吗？” 灵异文说：“当然有，这是灵异文标配。” 其他三篇文同时提出：“不行！你不能有厉鬼杀人和僵尸杀人！我们的主角都是普通人，怎么对付它们！” 灵异文说：“你们的主角都很有钱，可以请我的主角出手……” 但是其他三篇文死活不同意，吵到最后，它们甚至要求灵异文不能出现人横死出现的鬼，更不能出现厉鬼。 团宠文和虐文说：“我们的恶毒女配都死得很惨的！这样我们主角根本对付不来！” 灵异文据理力争，但是敌不过人气最高的团宠文和虐文，这条底层规则被团宠文和虐文联手更改了。灵异文迫于无奈，只能接受。 也因为这样，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类所成的神也被禁止了。人不能变鬼，当然也不能成神，这不是很合理吗？否则这战力超模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鬼也好，神也好，都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既然这样，因果也改了吧。 虐文觉得，绝对不能有因果，否则它的男主死定了。 虽然团宠文和甜宠文觉得有没有因果也无所谓，但是它们三个是一体的，所以必须支持虐文啊。 再于是，这个世界也没有了因果。 但是它们改完以后，团宠文最先发现了不对。 它惊恐地说：“为什么我的女主……她好像不能重生了？！” 第303章 第87章 来信（二） 团宠文对灵异文大喊大叫：“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灵异文说：“明明是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还恶文先告状呢？我家都没有传统意义的鬼神，只剩下量子力学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是的，因为人没有灵魂了，所以鬼神要怎么解释？ 解释不通，所以只能用出万能的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量子力学”不是白叫的。 团宠文说：“我的女主都不能重生了，除了你还能是谁搞鬼？！” 灵异文诧异地看了团宠文一眼，说，“重生，那你的女主是灵魂回到过去吗？” 团宠文气呼呼地说：“当然是啊！难道我的女主还是脑电波穿进书里又穿回过去吗！” 灵异文和其他两篇文都无语地看着它。 甜宠文小声地说：“那个……刚刚你和虐文，好像禁止了灵魂设定，因为不能让人死了变鬼。” 团宠文宕机了。 团宠文说：“可是……那也不能不让娇娇重生啊？她怎么办？穿成书里的人物，穿回过去是很常见的设定不是吗！” 灵异文说：“可是我没有穿越时空的设定。” 灵异文想了想，又问甜宠文和虐文：“你们呢？” 甜宠文和虐文都摇了摇头，说：“没有的。我们没有穿书，没有穿越时空，也没有重生。时间可以倒流我们的文都乱套了。” 是的，没有。灵异文查看了下，这个世界规则甚至按照它的物理理解，自动用热力学第二定律给整个宇宙弄了时间之箭。 为什么是它？看看在场三位，它们像是懂的样子吗？ 当然，灵异文不会跟团宠文说自己作者给它附带的“知识”，已经把重生这件事堵死了。 灵异文跟团宠文说：“你看，不是我一篇文的问题，实在是只有你穿书和重生，你又把它的前提给禁了。” 团宠文很快就揪住灵异文领子摇晃，它说：“我不管！我的女主都不能重生了！不能穿书不要紧！但是她必须重生！你要给我一个处理方案！” 灵异文被摇得都要晕了，它说：“停！停！我想！我给你想不行吗！” 团宠文终于消停了。 灵异文说：“其实，你的女主也不需要真重生吧？” 团宠文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灵异文说：“你们这些穿书重生文，情节一般是从主角重生后开始的，你应该也是这样吧？” 团宠文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灵异文说：“那你让你的女主以为自己重生不就得了？” 团宠文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灵异文说：“就是，你给她灌输一段假记忆，让她以为自己重生了。反正这样，也就能完成你的剧情了吧？” 团宠文冷笑着说：“最好是这样。” 团宠文先是坐到一边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它很生气地回来了，直接把灵异文的文本拖了出来。 第340章 灵异文惊慌失措地把文本拉了回去。 它说：“你干嘛呢你！” 团宠文说：“这是你欠我的，你的女主必须成为我的文里的恶毒女配！” 虽然灵异文把文本收得快，但是团宠文已经看到了开头。 那是一名叫颜夏的年轻漂亮大学生撞鬼的故事。她第一章 撞鬼，第二章就遇到了隔壁学校懂法术的年轻英俊大学生顾淮，顾淮把被厉鬼纠缠的她解救下来。 团宠文有什么不懂的？这就是女主遇上了男主。 它看到了里面的作者的话，这是一个成长型女主，所以女主应该是遇到男主以后就变成超人，从此日天日地，这件事绝对不会超过五章。 这些成长型女主什么调性，它最懂了。因为它家娇娇也是成长型女主。 成长型女主啊，必须在五章内就开始怼天怼地，有人招惹自己就要啪啪啪啪地打对方的脸，杀人比切西瓜要利索得多，否则绝对要被一群读者刷低分的。 它都懂的。所以它绝对不能让灵异女主成长起来。娇娇才是唯一的成长型女主！ 团宠文得意洋洋地揭穿了灵异文的情节安排，并让灵异文女主变成自己文里的恶毒女配。 它人气最高，它为所欲为。 灵异文有些绝望地说：“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接着甜宠文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女主怎么干活这么利索了？！她可爱的笨手笨脚呢？！” 其他文都奇怪地看向它，虐文说：“都什么年代了，你家女主竟然还小脑发育不全？” 甜宠文生气地说：“要你管！” 团宠文嫌弃地说：“你的女主不会是那种勤工俭学一直打工，但是笨手笨脚到处惹祸，最后被总裁接手下半辈子的贫穷坚韧小白花吧？” 甜宠文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小！” 甜宠文生气地对灵异文大喊大叫：“都是你！否则小小怎么会变成这样！” 灵异文说：“怎么又关我的事！” 甜宠文哭了起来，说：“都是你！你装都市文！你还让我的剧情进行不下去了！小小她不笨手笨脚怎么引起沈白的注意！” 灵异文说：“行行好，是你的设定有问题吧？你的女主是一直打工勤工俭学但是笨手笨脚是吧？” 甜宠文说：“对。” 灵异文说：“我家的世界呢，这种人上工不到一天就能被炒，还得赔一大笔钱。她也很难找到工作的。” 灵异文跟其他两篇文说：“你们呢？是不是也这样？” 团宠文说：“在我这里，这种小白花绝对不会有活路。废物穷人就该烂死在泥里。” 虐文说：“反正这种人在我这里也找不到工作。” 甜宠文越听越气，她把灵异文女主也划拉进来，当了她文里的恶毒女配。 它跟灵异文说：“你别怪我，这都是你隐瞒身份导致的。” 灵异文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说：“我不怪你，我挺谢谢你的。你让我活了下来。” 这么一来，甜宠文反而有些哑然。它跟灵异文说：“我要去想办法补救小小的设定问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灵异文说：“谢谢。” 接着，轮到虐文尖叫起来。 第304章 第88章 来信（三） 对于这种嗷嗷叫，灵异文已经很熟悉了。它问虐文：“你这里也发现什么不对了是吗？” 虐文说：“为什么！为什么晚期胃癌会死人！” 虐文崩溃了。 它说：“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它冲着灵异文大喊大叫：“你不是灵异文吗？！你的文里就允许晚期胃癌死人？！” 灵异文说：“靓女，晚期胃癌当然会死人啦。我是传统灵异文来的，不死人哪里来的鬼？连晚期胃癌都不会死，那这个世界就没有鬼啦，我这篇文也不用存在啦。我又不是神秘复苏型灵异文，只有神秘复苏型灵异文才不需要解释鬼的来源。” 虐文大喊大叫，虐文抓挠灵异文，灵异文任由它打。 灵异文说：“你打够了没有？你问下其他文，晚期胃癌会死吗？” 虐文生气地说：“当然不会死！它们可是宠文！” 可是团宠文说：“不啊，晚期胃癌当然会死。我家女主就是因为晚期胃癌死亡重生小时候的。” 虐文难以置信地看向团宠文，它又看向甜宠文，说：“那你呢？你也觉得晚期胃癌会死？” 甜宠文不太能理解地说：“晚期胃癌当然会死，这不是常识来的吗？” 虐文崩溃了，它说：“怎么会是常识！你的女主连小脑都发育不全，怎么好意思说常识！” 甜宠文气鼓鼓地说：“我家小小只是人比较笨！但是她都知道晚期胃癌会死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比小小笨多了！你就是自以为聪明！实际上你笨得要死！全场最笨！” 虐文自闭了。 它不能理解，为什么晚期胃癌就一定要死。它不服气地说：“你们为什么要设定晚期胃癌死人？你们就不怕自己的女主得晚期胃癌吗？！” 团宠文说：“所以娇娇重生了。” 甜宠文说：“小小在文里就没得过。” 它们再看向灵异文，灵异文说：“我家主角团都是法师，身体健康，没有年纪轻轻得晚期胃癌的。到七老八十怎么死我不知道，因为没写到。可是老了是肯定要死的，不然我这篇文怎么运作？得就得吧。” 第341章 于是，真的只有虐文自闭了。 灵异文不太忍心地说：“要不，把你女主的设定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看大家能不能一起想个办法。” 虐文把女主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虐文女主是单亲家庭出身，成年了母亲卧病在床，她没钱给母亲治病，不得不给男主当替身情人。在相处中，她爱上了男主，但是她知道男主不爱她，男主爱着白月光。接着男主要为白月光不断伤害女主，男主一度对女主挺好的，但这是为了得到女主的肾。因为他的白月光要换肾，所以他想让女主把一个肾送给白月光。 后来女主流产了，肾给了白月光，又经历了胃癌晚期不死、车祸重伤不死、掉落悬崖不死、坠海不死，反正每次她都大难不死，最后成功向白月光复仇，把自己的肾掏了回来，又给自己安上。最后和男主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 三篇文听得目瞪口呆。 灵异文看向其他两篇文说：“你看，我真的不是都市异能文，它才是都市异能文。我的主角要是经历这些事，是真的会死的。” 那两篇文齐齐点头，说：“我同意。” 虐文气得发抖，它质问它们：“你们是什么意思？” 灵异文说：“那个……你不觉得自己的女主在花旗国超级英雄漫画和电影里都能当个主角吗？经历这些事都不死，起码也是自愈力比肩金刚狼的超级英雄吧？她那狗血的感情关系也很适合，这就是超级英雄。不如让她当华国队长吧？” 甜宠文说：“武侠文也很合适。” 灵异文说：“对对。武侠文也很适合。你要比较华国特色一点，也可以是都市武侠文。女主晚期胃癌有神医可以帮忙吊命，掉落悬崖不死可以发现武功秘籍，还可以在悬崖下发现一个小水潭，潭里的鱼可以治愈一切癌症和伤势。这个设定你看怎么样？” 虐文愤怒地尖叫一声，也把灵异文女主扯出来，塞进自己文里当恶毒女配。 对，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本来四篇文按照人气早就分清了主次，但是由于这一连串的操作，团宠文和虐文消耗太大，反而和甜宠文和灵异文站在同一起点线上。 对于这个世界，它们倒是要争夺一番主导权。这下，谁都不愿意相让。 当然，团宠文、甜宠文和虐文都认为灵异文出局了。三篇文的恶毒女配，看灵异文女主要怎么死。 但是当它们仔细查看灵异女主的设定时，全都傻眼了。 首先，她跟它们女主有着时间错位。 灵异女主的故事开端发生在1991年。是的，她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大学生，1990级。 虽然她是本科学历，还是读的后来就没几个人在干对口工作的物理系，但彼时高校还没有扩招，加上就读的学校也是名校，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杀出来的天骄之子，那个时候的本科生跟后来“硕士满地走，博士多如狗”时候的本科生完全不同。 加上她后来学习了法术，很快就被国家有关部门招进去了。 国家就需要这种人才。 有国家罩着，它们几篇文的女主还玩什么？不行，得改。 而且她年纪也太大了。灵异文怎么就喜欢搞这种年代风？还是得改。否则她怎么当它们文里的恶毒女配？ 团宠文因为设定问题，女主必须和灵异文女主同龄。但它不懂90年代，它觉得自己会被经验丰富的灵异文打败。 甜宠文倒不是觉得不行，但感觉有点重口味。它不太能想像男主竟然同意和一个阿姨订婚。 虐文则是觉得这个设定不但重口，还十分危险。 虐文男主仿佛恋老就不说了，连一开始对替身女主无感都仿佛是因为他恋老，不喜欢年轻姑娘。 加上剧情设定的关系，神功大成的灵异文女主岂不是分分钟碾死它的女主？它本来就走不好剧情了，还得给自己上地狱级别的debuff，这也太可怕了。 不行，全都得改。 第305章 第89章 定制共享恶毒女配 团宠文、甜宠文和虐文的商议结果，就是把灵异文女主从一个70后变成00后，嗯，她出生时间刚好卡在2000年。 这样，就能把灵异文女主拉进它们熟悉的时间段了。 然后，它们开始设定灵异文女主智商。它们开始疯狂拉低，疯狂拉……不低。 团宠文说：“怎么可能？怎么会拉不下去？她的智商怎么可能这么高？！” 无所事事的灵异文看了眼它们的操作，说：“你们都要把她智商拉到40了，那在医学上都是智力障碍的范畴了。她连完成你们的剧情都不可能。” 团宠文不情不愿地说：“那就让她50吧……怎么还是不行？” “……50也还是医学上的智力障碍啊。智商又不是百分制的。”灵异文说。 虐文很震惊地说：“怎么会不是百分制的？” 灵异文说：“因为它的所有测试都不是百分制的？” 甜宠文已经不太想自己调了，它问灵异文：“那人能达到的最高智商是多少？” 灵异文说：“我不知道。听说吉尼斯纪录说目前的最高智商是243。” 它们三个一看，灵异文女主智商连吉尼斯纪录的一半都不到。那算了，不改了。 不过以防万一，它们把灵异文女主的物理天赋直接拉到它们能拉的最低值。 第342章 接着，虐文把她的美术天赋拉高。 虐文说：“我家恶毒女配就是个画家，让她读美术吧。不过也不能太厉害，要是太厉害搞不好就有人欣赏了，这可不行。” 这些都很轻松地过了。但到女配品行那里，它们发生了极大的争执。 团宠文说：“当然很坏！绿茶白莲花的坏！就是会装可怜！” 虐文说：“不对，是随便就杀人的那种，动不动就肉体消灭对手。” 团宠文生气地说：“你最不正常，你闭嘴！她要长这样娇娇岂不是很惨？我家娇娇才不要差点被掏肾、差点被流产，更不要经历什么胃癌晚期不死、车祸重伤不死、掉落悬崖不死、坠海不死。你以为文文都跟虐文一样弱智吗？” 虐文气得发抖，它说：“我、弱、智？” 团宠文说：“我没说你弱智，我说虐文弱智。” 虐文尖叫一声和团宠文厮打起来。 趁着它们厮打的功夫，甜宠文把灵异文女主按照灵异文原定的“善良单纯的普通人”给勾定了。 在她的文里，恶毒女配其实只是一念之差，否则凭什么男主一开始同意和她订婚呢？ 她要一直是个纯纯的恶毒女人，那岂不是显得男主很没眼光很蠢？ 普通人总有做坏事的念头，假如要一直做好人，那就要反覆把做坏事的念头压下去，她某次心态失衡要去做坏事，这才是正理。 团宠文和虐文打完回来看到甜宠文的设置，气得发抖。甜宠文把自己的理由一说，就被团宠文和虐文暴打了一顿。 团宠文哭闹打滚，它说：“恶毒女配不恶毒还叫恶毒女配吗？恶毒女配怎么可能是善良单纯的普通人！” 灵异文说：“这只是初始设定，融合之后人物是会变的。她可以开始善良单纯，后来因为嫉妒你家女主变坏。你家女主这么优秀，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团宠文立马爬了起来。 它觉得灵异文说得很对，尤其是最后一句。所以它也同意了。唯一不同意的虐文抗议无效，因为所有文都觉得它有病。 于是它们继续设定。 虽然磕磕绊绊，但还是把一连串问题定下来了。 灵异文女主有个幸福的家庭，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人漂亮善良单纯，人缘好，但是到大一的时候，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了。这里都遵循着灵异文原有的设定。但到后面就有了分歧。 灵异文女主的母亲要不要活着？ 原本是活着的，但它们最后决定得让她母亲赶在她大学毕业前死掉。虽然团宠文设定里，她养父母应该都活着，可是甜宠文里她没有多余的父母，虐文里她出场的时候干脆父母双亡。 既然团宠文里她的亲生父母一定不能死，那就让她养父母或者说原本在灵异文里的亲生父母全都死掉好了。 这里算是有了共识，可是对于灵异文女主应该喜欢谁，它们同样有分歧。 团宠文说：“她喜欢的是我家秦羽。” 甜宠文说：“她喜欢的应该是我们家的沈白，不然她为什么要做那些坏事？直接退出就好了。” 虐文说：“不可以！她喜欢的必须是我们家的薛云廷！” 三篇文剑拔弩张，谁都说服不了谁。 灵异文说：“不如让她同时喜欢三个男人？” 这让三篇文都炸了。 这个新上任的恶毒女配怎么可以不对它们的男主一心一意呢？她算老几？ 所以它们的讨论结果是：恶毒女配初始设定里谁都不喜欢。谁都不许加入她喜欢哪个角色的内容。至于她后来喜欢谁，让男主们施展自己的魅力吧。 当然，灵异文女主和她的原男主之间的故事也被删了。 什么甜甜的校园恋爱，不存在的。 它们监督着灵异文把这一段都删除。 还有，灵异文男主发配去个离新生的恶毒女配远一点的学校读书。它们再一看，灵异文男主原来还是读的金融。 它们觉得这个太高大上了，它们不允许他读金融，灵异文说“那就改成计算机”。它们同意了。于是他变成了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于是灵异文女主在初始设定里是个善良单纯的普通美术生，会有七情六欲会有情绪波动，所以她会嫉妒会扭曲也会崩溃，但她一开始对哪个男人都不喜欢。而灵异文男主是个不到30就秃顶，到了35岁就要被毕业的程序员。 它们对这个设定满意了。 灵异文女主，就在四篇文的设置下，成了一个被世界意识们定制的恶毒女配。 但紧接着，对于灵异文女主的使用优先权，它们又吵了起来。 尤其是因为其中两篇文里有恶毒女配的死亡情节，它们都觉得灵异文女主应该先完成自己的情节。 否则她突然死了怎么办？后续的情节还要不要了？ 但对于灵异文女主该死在谁的手上，也吵了起来。团宠文和虐文都觉得她必须死在自己文里，甜宠文则是觉得它们两个太暴戾了，就不能让恶毒女配好好活着吗？ 它们吵啊吵啊，吵啊吵啊，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的就是各显神通。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谁先杀死她，她的死亡就归谁。 但是实践起来，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306章 第90章 颜老师，你甘心吗？ 虐文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 第343章 因为它发现沿用了原本样貌的灵异文女主长得比虐文女主好看。 这年头，哪里还流行白月光女配长得比替身女主好看的？呔！女主肯定是最好看的！所以它在半途就要改灵异文女主的外貌。 但是团宠文坚决拒绝了，比甜宠文还坚决。 虽然甜宠文说什么“恶毒女配长得比女主好看是常识吧”，但是团宠文竟然反对得比甜宠文还激烈。 虐文非常恼火，它质问团宠文：“她长得比你家女主还好看，你就没意见吗？团宠文女主都是长得最好看的吧！” 团宠文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因为她，三哥好看了好多啊……我自己肯定做不出这种建模……二哥更是……二哥怎么这么好看……” 团宠文有些佩服灵异文了。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它建模功夫实在很强。灵异文甚至还帮它升级了下秦羽他们的建模。 虐文说：“那你的设定呢！” 团宠文说：“让腾简改一下周围的人认知就行了吧？” 对啊，弄个滤镜，就算是原本的样子，主角们觉得没那么好看不就行了？ 腾简是团宠文在灵异文帮助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天鬼。 是的，天鬼。 按照灵异文的设定，天鬼被供奉后即被称为神，腾简是两千年前就存在的神兽，但本质上还是天鬼。 为什么选择它呢？ 一是它有着很贵气的身世，那可是汉朝官祀的神兽。二是它被污染了，它需要自己的帮助恢复原貌。三是它的能力可以吸取人的思想，改变人的记忆和认知。 团宠文很满意。它还有点不好意思。 它说：“你家女主可是要死在我文里的，你还这么帮我。” 灵异文说：“也不是没有忙要你帮。” 团宠文一下子就警惕了，它问：“什么忙？” 灵异文说：“我家是单元剧，所有剧情就是一个模式：见鬼、解决鬼或者没解决鬼。你让我家女主见见鬼不介意吧？” 团宠文说：“不介意。” 灵异文又说：“我家那两个有个女儿的。虽然我知道我的情节完成度会很糟糕，但是你能不能让女儿出生，好让我凑点完成度？不用让我家那两个做，让我家夏夏留个卵子就行。我会想办法让她的卵子和我家顾淮的精子结合出他们的女儿的。在她留卵子之前，请别弄死她。” 团宠文一听，这要求还挺简单的，就答应了。 团宠文美滋滋的，但很快它就不满意了。 因为就算有腾简，团宠文女主好像发现了不对。团宠文质问灵异文，灵异文说：“你们把我的世界观削弱太多，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弄多几个鬼？” 团宠文再也不信灵异文了，它自己选。 团宠文补丁越打越多，越打越多，可是bug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它修复了一个bug，又出现了新的bug。 它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男主们，等它有空一看，有四个哥哥成了别人家文里的配角。 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成了灵异文配角，专门引发事件的。 因为灵异文女主是必死，所以它可以接受。但让它愤怒的是，二哥和三哥竟然成了虐文的深情男配。对，深爱虐文女主的那种。 团宠文大怒，又跟虐文打了一场。 本来团宠文最讨厌灵异文，但此后虐文跃升到第一位。 它就知道，虐文就是个隐藏的万人迷属性爱好者。 虐文虽然虐女主，但是只要是个有名字的男角都爱着女主，都会帮助女主，除了男主。但是女主就是跟瞎眼一样非要吊死在人渣男主这棵歪脖子树上，用一群男角衬托女主爱情的纯洁。 这种扭曲的爱，团宠文觉得就是有病。 喜欢一个人就不对她好，非要对她很坏，还要洗脑这才是真爱。虐文作者对爱的理解可太可怕了，团宠文很庆幸自己的作者是个正常人。 什么？假如换人了？那叫打脸爽文，不叫虐文。虐文那就是渣男贱女锁死。 不过团宠文也不介意虐文多有病，但虐文怎么可以把二哥和三哥抢去当深情男配！ 团宠文越想越气，又揪着虐文打了一顿。 后来，团宠文和虐文都相互憎恨上了。团宠文反覆删除二哥、三哥跟虐文女主的感情关系，虐文反覆加上，并删除他们跟团宠女主的感情关系，甚至删除了老四老五跟团宠女主的感情线。 但最后，虐文还是斗不过他们的原生世界。 团宠文因为又删又加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么蛾子，也顾不上重新给这四个哥哥加线。她要先确保自己的剧情稳定。 但是等它把目光投向灵异文女主的时候，它察觉到了不对劲。 主要是，她跟恶毒女配完全不搭界，完全看不出她有需要嫉妒团宠女主的地方。而且，她人缘也太好了。 团宠文跟甜宠文说：“你不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吗？” 甜宠文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 团宠文说：“可是她是恶毒女配啊！她怎么这么受欢迎！” 甜宠文说：“可是一个长得漂亮，脾气好，善良单纯的人，一般人都会喜欢吧？我觉得没问题。就是因为她一开始有这么好，我们男主才会自发愿意和她订婚。” 虐文说：“她问题大了去了。她竟然不喜欢我们男主，她是瞎的吗？” 第344章 甜宠文说：“你家男主就是条阴暗爬行的蛆，她就是因为不瞎才没看上他。” 虐文连甜宠文也恨上了。 团宠文觉得它们两个都指望不上，决定自己来清理灵异女主的人际关系。 它可是假千金逆袭团宠文，这种文里真千金就都是个孤家寡人，怎么可以一大堆朋友？删掉，都删掉。 它趁着灵异文女主的母亲病重的时候，利用腾简把她朋友对她的记忆和认知都清理了下。 从此，灵异文女主不再有母亲，也不再有朋友了。 这一切，灵异文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阻止。 颜老师，你作为灵异文的女主，却被这么可笑的存在操控人生，你甘心吗？ 第307章 第91章 论如何完成剧情 颜夏看到“你甘心吗”这一句时，已经在下楼了。 她沉默地看了下去。这封邮件剩下的不多了。 正文接续如下： 团宠文抢先将灵异文女主带入剧情里。因为甜宠文和虐文里，恶毒女配都有优越的家世，那么她必须先认亲。 但是颜老师你自己也经历了那一切，你并不是个多么配合剧情的人。 团宠文里有许多你对团宠女主下手的戏份，其中你往她被窝里放毒蛇，你推她下楼梯，都是重要情节。但是你都没干，所以团宠文决定让团宠女主自己上。 但后面你藉着见鬼，回到灵异文的剧情，强行脱离团宠文剧情。 当然，后来你还是被拉回团宠文剧情里了。团宠文亲自下场操控全场人和你玩的感觉如何？ 那次虐文也下场了。你在房间里遇到的那个人，就是虐文帮忙找的。 虐文很喜欢你在团宠文里这段剧情，它觉得你变脏了，配不上虐文男主才是最好的走向。 你看，你的人生就是被这样的东西玩弄。 但是你通过从原生世界得到的能力，摆脱了它们的纠缠。 你和你原生世界的联结真是强得惊人。 即使你人生被修改了那么多，你依然和你的男主相遇。一如你们故事的开端，他抓住了惶恐中的你的手。 即使你和他相爱的设定已经被彻底删除，你们相遇以后，依然深深地爱上对方。 我真不知道是剧情的惯性，还是你就是这么贱。 你以为灵异文又是什么好东西？它所统治的世界又是什么好世界？ 你就没想过真正地反抗自己的命运吗？ 当然，我没资格说你，因为我也没有真正地反抗过。 我出生于蓉城。小时候我父母不和，我妈总是说为了我才不离婚，但是我觉得假如是为了我好，还不如早点离婚。 每天都是无休止的争吵，我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家的完整性意义何在。终于，我跟我妈说，我希望她不再那么痛苦，假如婚姻让她那么痛苦那就分开吧，我跟她一起走。 她说她要想想。这一想就是一年，但她最后还是离婚了，我跟她一起来了南粤。 我们在南粤的生活说不上坏。但是一切在我妈脑出血之后改变了。 我妈情况很不好，一个星期内做了三次手术，第三次她甚至切除了一部分大脑。第三次手术医生也在暗示我放弃，但是我不愿意。我觉得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但她出事前一个月我们刚提前还完房贷，正是一贫如洗的时候。 我在大病众筹平台筹款，最后只筹到了一万多，杯水车薪。 政府有大病救助，但是我们不符合条件。 我不得不把房子挂出去卖，但是也没卖得那么快。 我妈从icu转出来以后，就一直昏迷。一开始我想去打工赚钱，但是我妈昏迷，我不在那就得请护工。 我一天打工得到的钱也不过一百多块，一个最便宜的护工就是200块一天。这里的差额你说怎么办呢？我连医药费都交不起，也就是因为她还不稳定，所以医院还愿意继续给她治疗。 幸好后来房子卖出去了，医保也能报销不少，我把欠医院的钱都还上了。 也因为妈妈的病情稳定了许多，这笔钱能给妈妈治疗好一段时间，还能给妈妈请护工。 这时我还在医院碰到一个人，他希望我当他电影里的女主角，因为我外型非常契合。 我一开始不同意。我觉得这不靠谱。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学校，让学校来劝说我。我说我不会演戏，他还是坚持我一定合适，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角色非我莫属。 在学校的斡旋下，我还是答应了。也许，还因为他报出来的片酬让我很心动吧。 但是后来，我就后悔了。 因为在拍摄的时候，我见到鬼了。 我到处跟人说有鬼，所有人都不信我，反而因为这恰好是部恐怖片，他们觉得是很好的宣传素材。 我不想再拍了，但是毁约的钱我也给不起，所以我只能拍下去。 那个鬼一直缠着我，我甚至开始听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来自虐文的声音。 是的，我就是虐文女主。 虐文说，我本来应该因为付不起医药费，去当男主的情人。但是因为甜宠文太讨厌虐文男主，觉得他不配任何人，就想办法让人买了我的房子，导致剧情无法进展。所以虐文找了个鬼来协助我继续剧情。 我说我不需要当什么男主的情人，我的钱已经足够了。 第345章 虐文说，假如我不需要，那我妈立刻就会病重死亡。 所以我答应了。 拍完电影回去，我去呦呦奶茶打工，“偶遇”了男主，顺利地成为他的情人。 我一直很想知道虐文到底是多大年纪的人写的。 为什么作者会觉得我能一边当流量小花，一边每天中午风雨不改地把饭送去男主公司里给他吃。 哦，对了，男主对饭是我做的这点毫不知情，要到我离开他以后，他才能发现饭是我做的。 但现实是，我进入娱乐圈以后，工作不断，我就没怎么在夷安待着。 更巧的是，男主很多时候也不在公司，他在出差，或者在出差的路上。 那怎么办呢？ 虐文要求我自己解决问题，反正我必须每天都把午饭送到男主手上，还必须是我亲手做的。 假如我不处理好。那我妈妈又得病重。 那怎么办呢？我每天都得抽空把饭做好，让快递把饭给寄过去。 这已经是最容易克服的事了。 因为剧情原因，我必须很爱很爱男主。有多爱呢？太平洋的水那么多的爱吧。 但是我没办法。 我不知道这男人优点在哪里。一想到我妈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必须每天躺在床上，我就想把他弄死。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实在太稚嫩，演不出任何爱意，又实在太像男主的仇人，所以虐文要我服用恋药，以完成剧情。 颜老师，你应该知道恋药是什么吧？ 是的，玫瑰上的恋药，是我下的。 因为你必须爱上虐文男主，这也是剧情。 第308章 第92章 不幸存在于所有戏剧里 都是剧情……吗？ 颜夏往上翻了翻，仔细看了下前面几个意识的对话，有了点想法，又回到先前的地方继续看下去。 但这下面提到的事，让颜夏皱起了眉。只见信里是这么写的： 我始终无法接受这位男主，尤其是亲密的时候，我更加无法容忍。所以每回我都得在搭档监视下喝下恋药，以免剧情崩坏。 但这一切换来的，也只是我妈的苟延残喘。 她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了。 本来也没有希望。医生很早就说了，脑出血的病人假如在三个月内无法苏醒，以后就基本不可能苏醒了。 我哀求过那位主宰着我们命运的世界意识。我希望它可以救醒我妈。 可是它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不行，因为这都是剧情。 根据剧情，她会在你在男主生命里再次登场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死亡。 你说，人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我还是得听从虐文的吩咐。 我有时也在想，躺在床上的，真的还是我妈吗？还是只是像我妈的一团肉？ 但是我总是在想，让她再留在这里多一会，再多一会。所以我一直都很听话。 所以我帮虐文做了很多事，例如把依附在甜宠文女主身上的土伯彻底释放。 因为世界的融合，甜宠文女主既不够笨手笨脚，也没法让周围的人跟着她倒霉，所以她必须要有外来的帮助。 所以甜宠文亲自选中了土伯。顺带一提，灵异文很热心要帮它选，它拒绝了。 以甜宠文的本意，它要让土伯从九运花园里出来，但是也要受到控制，只能给甜宠女主添加点麻烦，并能让她周围的人走点霉运。 但是虐文让我偷走了用来控制土伯的法器。 所以，土伯就没有任何束缚。 甜宠文没有处理自由的土伯的能力。因为你一直拒绝走甜宠文剧情，剧情无法展开，它太弱了，几乎无法操控剧情。 常老师遇到厉鬼是我干的。 但是我要说，这不是我的本意。常老师毕竟是虐文的男二，我不可能这么害他。他必须活着。 只是从文德坛那三师徒手上顺来的东西有点多，我也不想把它们给我搭档，所以意外泄露之后，我决定借助其他法师的力量处理。 你的同门确实很好用。 甜宠文女主体内的草鬼是我放的，你五哥的草鬼也是我放的。可惜没有成事。 我接触过你三哥，只是他作为虐文的深情男配，我很遗憾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对他动手。 我还尝试接触过甜宠文男主和团宠文女主。 但是甜宠男主靠着巨额捐款找到合适的保镖，去到哪都带着。团宠文女主则是个精神病，我也近不了她身。 最后的最后，我只能先杀死团宠文男主之一冷辰，让我的搭档利用他帮助另一个男主霍子澄，好对团宠女主和第三位团宠男主下手。 可惜，还是失败了。 也许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要针对你们。很简单，因为和你们作对，也是我的重要工作内容。 不但如此，看不起你们也是我的主要工作之一。每天我都得向虐文骂你们至少100字，否则它要在我耳边闹。 看不起66金也是猫闻员工主要工作之一，但他们喷完66金就跳槽到66金也是必备技能。我却连跳槽的选项都没有。 我想跳槽。 就算团宠文和甜宠文剧情已经崩了，它们依然能护着自己的主角。 虽然它们弱智，可是我很羡慕它们的女主。 为什么就只有我必须面对这种反覆面临失去和死亡的剧情呢？ 第346章 连搭配的男主都是这样的人，我甚至不能反抗。我只要一提出异议，它就要拿我妈的命来威胁。 它明明知道自己的剧情在这个被灵异文重新构造的世界里难以展开，它依然要求我必须想办法完成剧情。 要我怀孕七个月老和男主在一起还不被男主发现，到时间就要让男主把孩子搞掉。 怎么搞掉？你自己想办法。 要我先得晚期胃癌，再不药而愈。 怎么得晚期胃癌？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 怎么不药而愈？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 我让你这个女主知道剧情，是为了让你帮忙解决问题，不是让我来解决你的问题的。 每天都要给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kpi，动不动就拿人命来威胁我完成绩效。 一家公司强制增加kpi，那都是为了以绩效不达标不能胜任为由裁员。可是虐文就没想过把我裁掉。它能不能直接把我裁了？这岗位我不要了不行吗？ 男频升级文的男主也有反覆面临生死危机的。可是那些男主最后可以获得复活自己亲人、爱人、朋友的奖励，可以弥补自己的遗憾，可以得到无上的力量。我呢？我有什么？ 我要经历这么多的痛苦，我却连我妈都救不了。 假如我妈能醒过来，她能好好活下去，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它给我下达的一切任务。可是它赋予我的是什么？我妈的长眠，还有一个不能回收的有害垃圾。 要不是我希望我妈能尽可能留久一点，我会配合它吗？ 一出吸引人的戏剧，是必然有矛盾和冲突的，角色里必然有这样的人，也有那样的人，而在这一切里，必然存在着不幸。 幸运只存在于喜剧里，而不幸存在于所有戏剧里。 人人都幸运，从未遭遇过不幸的戏剧，是没有人看的。 我是虐文女主，所以我必须反覆遭遇不幸，否则读者得不到阅读的快感。 但我的不幸，我母亲的不幸，我无法接受。 神为了考验约伯，看他是否足够虔诚，就让约伯失去所有财产，失去所有的子女，失去他本人的健康，从头到脚都长满了毒疮，痛苦不堪。 约伯不能理解神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因为他那么地虔诚，从未做过坏事，为什么他要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但他没有埋怨神，他只是希望获得永恒的安息。 原本同情他的朋友们顿时对他破口大骂，认为他这是在亵渎神明，质疑神明的决定，他应该继续在苦难中接受他的“惩罚”。 约伯依然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他直面神，与神争辩。 神跟他说，这世界是我创造的，你也是我创造的，我更是比你强大得多得多，你怎么敢质疑我，敢跟我抗辩的？ 约伯说：主啊，我说了无知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敢再说了。 但我要说：放你的屁！ 我不愿意继续了。我妈已经不在了，骨灰我已经妥善安置，我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人像花一样生长、凋零。如果经过风霜摧残，花儿顽强地存活下来，人们就要称赞花儿的生命力。 但假如花儿知道她未来是无止尽的折磨，她还会愿意继续活下去吗？ 我觉得不会。 也许你会。因为你知道五彩斑斓的黑的一百种解法。 祝你好运吧，颜老师。 我是宋初雪，感谢你看完我的信。 第309章 第93章 不是将死之人，就是已死之人 颜夏拨通了常鹰的电话。现在是常鹰在跟着宋初雪。 常鹰听见颜夏问宋初雪现在在做什么觉得有点奇怪。他说：“宋初雪给薛云廷做了饭以后就进房里去了，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没人出入，应该还在里面。” “进房多久了？”常鹰听见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他看了下表，说，“大概六分钟吧……颜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颜夏说：“我忽然担心她做傻事。” 颜夏上了公交，也不知道怎么跟常鹰解释。还好，对于他们这些有卜算天赋的人来说，心血来潮本来就是最好的解释。 得到常鹰现在就去确认宋初雪状态的答覆，颜夏感谢了他一番，就把电话挂了。 颜夏想了想，又打了顾淮的电话。顾淮还没下班，他们聊了几句，颜夏就不说话了，但她也不挂电话，只是听着顾淮那边的声音。 顾淮有些困惑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颜夏说：“就是忽然很想你。” 她原本是有一分茫然，可是听见顾淮的声音就变成了三分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反正就是委屈。 她把宋初雪寄来的邮件简单地说了下。顾淮听完，说：“是比较委屈，按这个原设定，我们可是90年代初的大学生，那可真是非常值钱。那个时候应该开始双向选择了，但听她的意思，我们应该混得很不错。假如是这个人生，我们现在应该大小也是个领导了，可以压迫一下别人，而不是当个底层小喽啰。” 颜夏听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里莫名地轻快了许多，她说：“你信她说的话？不觉得她在说谎吗？” 顾淮说：“不信，这人不老实。” 颜夏愣了下，说：“因为太不可思议？” 顾淮说：“不，一般人起码是在说自己相信的真实。假如是被强大的天鬼缠身，是有可能被洗脑的。几十年前就有人被侍奉的天鬼影响，自认为是秦始皇儿子扶苏，吃了长生不老药假死活到现在。当时华电工还去仔细查了一番，那人身份来历明确，就是关中的一个农民。他还说秦始皇只有扶苏和胡亥两个儿子，就被华电工请精神科的专家去看了下，最后确诊了天鬼导致的精神障碍，吃了好久的药才好。” 第347章 “……” 颜夏觉得这个故事就离谱，和“我，秦始皇，打钱”差不多了。 顾淮又说：“可是你那个腰子不老实。” 颜夏问：“怎么不老实？” 顾淮说：“假如是天鬼导致的精神障碍，不会有逻辑到这个地步。她看上去太正常了，更像是一种自我辩护。” 颜夏重复了一遍：“自我辩护？” 顾淮说：“嗯。久病床前无孝子，你那个腰子说得那么好听，但是她也可能想让她妈自然死亡。假如没有感情，她愿意一直照顾吗？而假如很有感情，她一直看着她妈那样无知觉地活着，她会不痛苦，不为她妈难受吗？” 颜夏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所以，她内心深处可能会希望她妈妈早日解脱，但是又不能面对希望母亲就这么解脱的自己……” “对。”顾淮说，“而且那个什么虐文，真的有能力让她妈醒过来吗？那个虐文连怎么打掉孩子，怎么治晚期胃癌都要她自己想，像是有能力解决她的问题的样子吗？” 颜夏把那封邮件前后信息串起来想了下，也发现了盲点。 她说：“所以，她妈根本不是因为虐文不让她醒才昏迷。那个叫‘虐文’的天鬼可能是导致她妈脑出血的元凶，但是她让医生做了第三次手术，把她妈的脑子切掉一部分，她就很清楚她妈醒不过来了？” 颜夏听见顾淮在另一端说，“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颜夏想不通，她问：“为什么？那她为什么要杀人？” 顾淮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仪轨。你别忘了，血祭是最古老的祭祀方法之一，而血祭最初，是会用到人的。人牲并不是什么新诞生的事物。” 颜夏握紧了手机。 确实，血祭是最古老的祭祀方法之一，人牲也没少用过。 殷商时期，那是为了求得鬼魂的庇佑，杀得人头滚滚。 到了周朝，祭祀有所改革。尽管《周礼》里依然规定“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也就是用血灌地，使血气达到地下来祭祀地祇，但是一般认为这里指的是动物，而不是人。 但真的是彻底废除了吗？ 使用人牲的习俗实际上依然留存。在《左传》里齐国、曹国等地都使用过人牲，齐国“埋首于地”，曹国“尸诸城上”，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求的天鬼为何，但这行为是存在的。 颜夏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就开始疯狂弹着短信的接收声。她拿开电话一看，是常鹰的紧急通知。 宋初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薛云廷的别墅，不知所踪。 颜夏反而冷静下来了。她跟顾淮说：“我总觉得她要来找我，怎么办？” 他们稍微商量了下，就挂了电话。 颜夏站了起来，走到车中间抓住横杆扶手，开始念起化马咒。 “干元有象，化现晋臻。以仪为有，以有合形……” 化马咒一般用在法器上，但是当初三哥被误导进地铁鬼域的时候，顾淮把化马咒用在了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就是后来三天里他总是想跑跑跳跳。 为了活命，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就是咒语太长了，要真对上，她一个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念完就被打爆头。还是先给自己叠几个buff吧。 她连续给自己施加了几个咒语，把眼镜摘下放好，又把几张灵符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这才安心一点。 做完这些，她先打开缺德地图，好大概看自己所在位置。 搬了校区以后，她坐公交回家要大概40分钟，通勤时间大大增加。也因为经过的地方比较多，她也不是哪里都熟，只能依赖缺德地图。 希望到时候她还有机会跟顾淮他们共享位置。华电工新产品得给力一点，可真要防住天鬼的通信干扰。 她正想着，公交忽地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追尾了。 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下去交涉。 颜夏看了眼缺德地图，在跟顾淮的聊天界面里发了一个地点过去，就跟着下了车。 从小车里出来的，正是宋初雪。 但是她没有命。 不是将死之人，就是已死之人。 颜夏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第310章 第94章 不要。我的肾。 颜夏在往翱翔公园那片荒地狂奔。 翱翔公园其实没有公园，只是一片荒地。 那里在十几年前就规划建一个公园，还规划在地下空间搞一条商业街。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地铁站建好了，地铁站叫上了翱翔公园站，翱翔公园和商业街偏偏都难产了，那里就直接空置了下来。 颜夏一开始以为这里和九运花园一样，荒废是因为有鬼域。结果不是，那里正常得很，就是那个工程它烂尾了而已。 但那一整片规划用地很大，周围非常荒凉，反而特别适合跟司命应对。 对于司命来说，人越多的地方越有利。公交车人太多了，她在人群里恐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各种袭击和意外。 何况在公路边上更是危险。因为司命随便让一个司机把油门当刹车撞上她，她就得死。 她就是个小法师，不是什么超人。 化马咒加持下，颜夏越跑越快。她有些明白为什么顾淮那天能背着她蹦得那么快了，因为确实会觉得身体特别轻快。 第348章 她跑到翱翔公园那片荒地中央，把擀面杖拿出来，包一扔，给顾淮发了位置共享，手机放进口袋里，拉上拉链，“宋初雪”这才追了上来。 颜夏内心一片空明。她对“宋初雪”笑了下，“宋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宋初雪”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颜夏很熟悉，和梦里的丹一样。她张开了口。 “颜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肾呢？” 颜夏有些搞不清她的路数，她说：“我没有要你的肾。” “宋初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是的，你没有。你只是暗示云廷，你需要我的肾。” “我没有。” 颜夏立刻否定了。 她越发警惕起来。“宋初雪”这是攻击前还得找理由吗？不对，这对话好像有点熟悉。 “宋初雪”还是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她要说的话。 “颜小姐，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并不是必须用我的肾对不对？” 颜夏闭嘴了，她察觉到了不对。“宋初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每一个字都在控诉着颜夏的“狠毒”，只是宋初雪的声调没什么变化，听着异常诡异。 “颜小姐，我已经不爱云廷了，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我已经放弃了，我没打算再和他在一起。” “我的孩子不在了，我对他彻底死心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颜小姐。不。你放过我。求你。不要。” “宋初雪”瞪着眼睛，机械地读完这句话，直愣愣地杵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宋初雪”说：“颜小姐，你为什么不接话？到你的台词了。” “宋初雪”前进了一步，颜夏反射性地说：“你为什么说我要你的肾？你和我又没有去过医院配型。” “宋初雪”停了下来。 她说：“云廷说了，我的肾适合你。” 颜夏说：“薛云廷又不是移植科医生，他懂什么肾移植！他说适合就适合，那他说他适合当世界上唯一的神，他就是了吗？” “宋初雪”不再说话，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久，她又开口了，依然毫无感情地念着话。 “云廷说我的肾可以用，其实根本不是对不对？是你收买医生这么说的，你欺骗了他，你只是想杀了我。” “……所以我为什么要换一个我不适配的肾？这样我会因为排斥反应死掉的你知道吗？我又不是虐文女主！” 颜夏快速地说完这段话，企图再拖延一点时间。 她彻底想起来了。 这是虐文里女主和恶毒女配对峙的一段话。这段剧情大概就是：恶毒女配要换一个肾，其实女主并不适配，但是恶毒女配为了害女主，所以强抢了女主一颗肾，安进自己体内。 所以这种虐文，不但女主异于常人，连恶毒女配都异于常人。都配型不成功了，恶毒女配为什么不会因为排斥反应死掉，反而活蹦乱跳到女主几年后夺回自己腰子那一刻啊！ 不但恶毒女配活着，那颗腰子也活着，这都是什么玄幻小说？为什么这种东西会是都市言情？ “宋初雪”停了一会儿，微微低头，又说：“你的病，我帮你找更好的医生。你不要我的肾好不好？” “……” 颜夏看出“宋初雪”是打定决心要把这段剧情过了。 但这样单方面输出台词就能凑一个剧情完成度吗？别闹了，这真的可以吗？！ 颜夏说：“你冷静点。你只是单方面念台词，真的能凑剧情完成度吗？就算是演戏，那也需要人搭台词对不对？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台词是什么，你一个人念完也没用啊。” “宋初雪”眼珠倏地往上转动，直勾勾地看向颜夏。 “你知道。” 她终于说出了台词以外的话。 “你知道了。” “对，宋初雪发邮件告诉我的。她说她要死了，你要来找我。”颜夏说道。 “宋初雪”说：“那你应该知道台词。” “我不知道。宋初雪没有给我剧本。”颜夏真挚地说，“要不你把剧本写下来，我们一句一句地对一下？” “宋初雪”却根本不管她，自顾自地说：“颜小姐。不要。求你。” 说完，“宋初雪”拿出一把刀往自己背后划拉。 颜夏赶紧跟她再拉远了些距离。“宋初雪”却只是自顾自地把自己后背切开，然后把刀扔到一边，手往里伸进去，似乎在掏摸着什么东西。 颜夏看着她掏摸了几次，又把地上的刀捡起来，给自己背上又来了几下，把刀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继续掏摸，又用刀割掉了些什么，这才一手持刀，一手捧着腰子走了过来。 “不要。我的肾。”“宋初雪”喟叹似地说道。 “……” 颜夏深吸了口气，空明地掉头就跑。 傻子才不跑，司命手里可是拿着刀的！挨一下岂不是很不值当！ 第311章 第95章 这得是什么鬼才会喜欢 谢清歌接到顾淮的电话时，刚好和林宵晖走进餐厅。 她听说这边有一家毋米粥还不错，打算过来吃一下，结果就接到了顾淮的电话。 翱翔公园的荒地？ 谢清歌挂了电话，抓起正在看菜单的林宵晖就跑。 林宵晖“怎么了怎么了”地叫了两声，听见她说“小师叔有危险”就闭嘴了。 第349章 “阿晖，去翱翔公园站。” 谢清歌把她平时塞在林宵晖车尾箱的两根钢管拿了出来。 他们的位置距离那边也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吧，他开上公路才问谢清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清歌说：“小师叔遇到麻烦的尸体了。” 林宵晖嘴巴张张合合，他说：“僵……僵尸？” 谢清歌说：“要是僵尸就好了，一把火就能烧干净。” 林宵晖一听，也不敢往下问了。他有点害怕。他用最快的速度飙到翱翔公园站，看着女朋友拎着根钢管下去，不由得问：“你要我帮忙吗？” 谢清歌说：“要！你躲远点，不要靠近。” 林宵晖说：“啊？” 谢清歌说：“你一定要找地方躲好，千万别过来，那东西非常危险。你给顾淮发个定位，他来了你把钢管给他。” 说完，谢清歌拎着两根钢管就往颜夏的共享位置跑去。 翱翔公园的荒地还不小，她也不能让林宵晖把车开过来，否则都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大家一起死，只能靠自己的腿跑过去。 她直线向颜夏所在位置跑了过去，近了发现颜夏被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颗腰子、身上还贴了好几道灵符的人追着。 这条尸体在干嘛？为什么要拿着颗猪腰追小师叔？这是什么新型邪术吗？ 谢清歌茫然了一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一钢管打那条尸体的手腕上。 手腕折了，可她的手还紧握着刀。 颜夏高呼一声“小心”，谢清歌迅速和尸体拉开距离，和她缠斗起来。 谢清歌越打越觉得奇怪。 这尸体就算是和她打斗的时候，还要牢牢地抓住那颗猪腰。谢清歌看不懂，这颗腰子是这条尸体的动力来源吗？她入行这么久怎么没听过？ “宋初雪”根本就是不怕死的打法。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根本不怕谢清歌的攻击。 谢清歌打得她头都变形了，她毫不在意地欺身上前挥刀就砍。颜夏急忙冲了过去，一棍子把她手上的肾打飞。 “宋初雪”停了下来，看着那颗肾在地上滚了两下。 谢清歌急忙和她拉开距离，又一棍打到“宋初雪”手上。“宋初雪”这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攻击，也要走到那颗沾满尘土的腰子前。 只见“宋初雪”蹲下身，主动放下刀，也不在意颜夏赶紧把她的刀踢走，更不在意谢清歌把刀捡了起来，只是捧起那颗腰子面无表情地拂去上面的尘土。 “宋初雪”说：“颜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颜夏面无表情地说：“你错在强迫我接受你的腰子。我根本不打算要你的肾。有人会掏出自己的腰子追着别人要安进去的吗？你这剧本崩了。” 但剧本崩了也没用。她的灵符和法诀对“宋初雪”根本不起效，现在只能等78所拉着他们的武器来了。 “宋初雪”说：“你让人折磨我，你以为你就可以赢了吗。你这样对待我，云廷还是不爱你。哈哈哈哈。” 颜夏一听就知道了。 “宋初雪”切场景了。 这是跳过腰子，直接到恶毒女配找人殴打女主那里了。 谢清歌靠近颜夏，小声问道，“小师叔，这尸体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病的样子？” 颜夏说：“她在进行仪轨。你理解成师戏就行了，她想让我们配合，我们就不配合。” 谢清歌了然地点了点头。 师戏，就是法师演绎以娱神、驱邪、祈禳的戏剧。旃然派至今还保存着十余种师戏，这也是他们门派选修的项目之一。 但最擅长这类具有祭祀性质的戏剧的，应是巴蜀、关中一带，那边的娱神戏剧则是称之为端公戏。但是端公戏和旃然派的师戏还是存在不一样的地方。 旃然派的师戏剧目与陈四夫人息息相关，端公戏则不是。且旃然派师戏必须请陈四夫人，但端公戏请的是川主，也就是二郎神。 是的，二郎神的主要职能之一还有戏神，他是管娱乐圈的。但是川主自多年前就极少回应，端公戏逐渐走向娱人，而非娱神。但无论娱神还是娱人，任何师戏都不长这样，这条尸体在演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鬼。 谢清歌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性质的剧目，但不妨碍她充分发挥自己捣乱的本能。 “宋初雪”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谢清歌说：“你认识林仪景吗？” “宋初雪”说：“只要我能活下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清歌说：“林仪景是个大sb。” “宋初雪”说：“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些吗。” 谢清歌说：“林仪景很喜欢答非所问。” “宋初雪”闭上了嘴，她看向谢清歌，似乎在思考什么。 两人一尸就这么对峙着，过了一会儿，顾淮拎着根钢管跑了过来，“宋初雪”一看就开口了。 “不。不要过来。” “求求你。别碰我。” “颜小姐，你放过我。不要。” 顾淮觉得这东西就离谱，一钢管敲她头上，她头变形得更厉害了，但还在继续说：“不，别碰我。我有很多钱。好恶心。不要。” 谢清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表演，她问颜夏，“小师叔，这又是什么状况？” 颜夏淡定地说：“切戏了。顾淮来了，有个男的，所以她在演强奸戏。” 第350章 谢清歌缓缓打出个问号。 这得是什么鬼才会喜欢这种奇怪的戏剧？ 顾淮根本不管这个，就拎着钢管对着“宋初雪”一顿狂敲。“宋初雪”却只会躺平说：“不。好痛。放过我。啊。啊。啊。啊。” 颜夏觉得这场面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忽地，“宋初雪”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三人都后退了一步。 “宋初雪”直挺挺地站了一两秒，猛地向一个方向跑去。 第312章 第96章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碰瓷 一辆加长版豪车在公路上疾驰。 忽地，一个人扑了出来，“砰”地被豪车撞飞了近10米。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停车打开双闪上前查看。他一看到那名女子的模样就愣住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头部、四肢扭曲变形，胸廓没有任何起伏。 司机手脚一下子就凉了。 完了，撞死人了。 他哆嗦地掏出电话准备打给交警，那名女子却猛地坐起，抓住了他的手。 “哇啊！” 女子说：“我要去湖光别墅。” 司机听见她说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劝道：“靓女，你伤得很重，我让120过来接你吧。” 那名女子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说：“我要去湖光别墅。” “靓女……” “我要去湖光别墅。” “你……” “我要去湖光别墅。” 女子只会重复这句话，手像铁钳一样，司机越看越毛。 对了。 他好像没见过她眨眼…… 明明气温不低，可是司机后背上一下子全是冷汗。 “我要去湖光别墅。” 女子再次重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司机稍微挣扎了下，竟然没挣开。 “老王，你在磨蹭些什么？” 这个声音让司机如获大赦。他急忙跟来人说：“小林总，这位小姐要我送她去湖光别墅。” “什么？” 林仪景看向形容凄惨的女子，也有些被吓到。 没办法，她的头和四肢真的变形得有点厉害。 这是他的车撞的？ 怎么可能？要真这样，这人也不可能还能说话了。这一定是特效妆容。 林仪景警惕起来。他打开手机录像，问：“你是哪家的人？冷家？还是霍家？” “我要去湖光别墅。”女子说。 林仪景说：“你这个样子能自己走？你是想到时候报警说我们车祸逃逸，让我们公司股票暴跌是吧？” “我要去湖光别墅。”女子继续说。 林仪景说：“我警告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碰瓷。老王，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要去湖光别墅。” 林仪景说：“你去跟警察说吧。老王，还不报警？” 林仪景看老王完全僵硬的样子，火了，一把夺过司机的手机，准备自己拨打122。 女子终于说了一句不一样的话。 她说：“你是林仪景。” 林仪景顿了下，他仔细打量了下女子，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女子松开司机，转身就跑了。 动作飞快，林仪景一看就知道她是碰瓷。 林仪景大怒，把手机扔回给司机，“老王，报警！” 浑身冷汗的老王说：“小……小林总，刚刚那个靓女会……会不会不是人？” 林仪景火了，他说：“不是人那是什么？大白天的，你跟我说我们两个人一起见鬼了？！” “这……这……” 林仪景正指点着那名女子逃逸方向，就见她往马路上再一冲，又被一辆汽车撞飞。 林仪景和老王看着那辆车的司机下车查看，被那名女子掐住脖子拖了上车。 很快，汽车疾驰而去。 老王看得浑身是汗，林仪景却说：“老王，别打122，打110。” 老王说：“啊？” 林仪景说：“啊什么啊？没看到这根本不是普通交通事故吗？” 老王说：“那……那是什么？” 林仪景皱眉说：“当然是抢劫。可能还有绑架、勒索。” 他看得分明，那辆车是库里南。这女人甚至还叫得出他的名字，显然不怀好意。 林仪景瞪了一眼老王，说：“还不快报警！” 另一边，颜夏他们没有追上去。谢清歌还去把林宵晖接了过来，因为实在放心不下。 林宵晖看着坐在原地等待的三名法师，有些懵了。 “你们事情这就解决了吗？” 颜夏摇了摇头，说：“没有，让它跑了。” 林宵晖看看颜夏，又看看谢清歌，问道：“你们不追吗？” 顾淮说：“追什么？这种遭遇战，我们对它毫无办法，追上去那就更打不过。” 林宵晖不能理解，他问：“为什么？” 顾淮说：“因为它突然逃跑，很可能就是要引我们去它的老巢。那里还指不定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我们先等下支援。” 四个人呆坐了一会儿，78所的支援还是没到。谢清歌忍不住问颜夏：“小师叔，那条尸体到底是什么？” 颜夏说：“尸体是宋初雪，她跟我发了封长信，说她被一个……天鬼强迫，做了很多坏事。她一直在讨好那个天鬼，但是连她妈也救不了，觉得活着没意思不想活了。” 第351章 谢清歌想说她不是想问这个，但颜夏的回答让她一秒问了回去：“她也是法师？” 颜夏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给我下恋药的也是她。” 林宵晖一听就炸了：“什么？就是上次给你下药的？！她有病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要给她金主薛云廷选妃？！老三知不知道这事？！” 颜夏说：“我也是刚知道的，三哥还不知道呢。” 林宵晖说：“这事你得告诉老三啊。你怎么老自己藏着？” 可是告诉三哥除了让他担心也没什么意义啊…… 颜夏这么想着，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这事完了我就告诉他。” 谢清歌则是说：“小师叔，你可别被她骗了。有什么天鬼会让一个法师给另一个法师下恋药，就为了给自己金主当小妾的？这对天鬼有什么好处？她金主是什么连天鬼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奇男子吗？别逗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所有做出这种事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这肯定是她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天鬼的。” 谢清歌说完，想起自己问话的初衷，又问：“那现在操控她的是谁？” 颜夏含糊地说：“《楚辞》你读过吧？《九歌》那一组你也看过？就是里面那个主掌生死寿夭的天鬼。” 谢清歌一惊，她看向顾淮，说：“小师叔说的是不是那个……” 顾淮说：“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死神来了。” 谢清歌看向颜夏，说：“可是，假如是它，它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这些事能取悦它吗？” 这什么有病的鬼？怪不得消失了差不多两千年。 颜夏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它是要取悦另一个……” 她还没说完，几辆车开过来了。 是78所。 第313章 第97章 林仪景领会了世界真相 马俊河他们刚下车，顾淮就说：“你们怎么来得这么迟？” 马俊河没好气地说，“顾大爷，晚高峰你以为很容易的吗？塞车啊。倒是你，你不是上班吗？你怎么比常鹰来得还快？” 顾淮说：“我坐地铁过来的。” 马俊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晚高峰堵得着实离谱了。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怎么就你们？目标呢？” 顾淮说：“跑了。” 马俊河说：“你们不拦住她？” 颜夏说：“拦不住。我带的符没用，法诀对付不了，物理留人……她四肢都被打断了，可是人是变形了，动作那是一点也不慢。” 马俊河一听就觉得棘手了。他有些担忧地说：“那这电，你们说对她有没有用？” 顾淮说：“要试过才知道。” 先要找出那东西的去向。 追魂理论上是可以用，但是颜夏看着被“宋初雪”扔下的那颗肾，总觉得要往上切一刀很奇怪。 谢清歌有点惊讶，她说：“这竟然不是猪腰？” 颜夏说：“不是。是那家伙操控宋初雪尸体现挖出来的。” 谢清歌说：“这挖出来是要做什么？” 颜夏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是要把这腰子塞进我肚子里。它的仪轨里有这个要求。” 马俊河听得目瞪口呆。他赶紧通知上级，“不行，这事我得报告上去。这年头怎么还有邪恶到这个地步的仪轨？” 又一辆车过来了。下来的是常豹。他把颜夏之前扔在一旁的包拿了过来，他一起拿过来的，还有顾淮和颜夏的工具箱。 他跟颜夏说：“常虎陪着你妹妹和你五哥，他们没事。” 颜夏点了点头，说，“谢了。小小和沈白呢？你们找谁保护他们？” 常豹说：“苏小小现在在所里，她没事。沈白被护送到安全屋了，常罴在保护他。” 颜夏松了口气。 谢清歌听得有些糊涂，她问颜夏，“为什么还得保护这些人？” 颜夏说：“说来话长……这个仪轨有两个完成条件。除了我跟你说的戏剧，另一个就是杀特定的人。前段时间在宴会上死了两个富n代，重伤了一个富n代的事你还记得吧？这就是为举行仪轨杀的人，真正的宋初雪干的。二哥、三哥、五哥、娇娇、苏小小和沈白都是目标。” 这会儿，马俊河回来了。他说：“有人报警说见到目标在撞车碰瓷。她把车停下来以后，就说要去湖光别墅。” 湖光别墅，夷安有钱人住的著名别墅区之一。薛云廷就住在那。 颜夏信了。 马俊河又说：“那个热心市民还在跟踪着她上的车。因为他看见目标掐着司机的脖子上了车，之前撞上他车的时候，还能准确地说出他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可能遇上了大案，所以他追踪目标去了。” 颜夏都听懵了。 这年头的热心市民都这么热心的吗？ “对了，”马俊河补充，“那个热心市民就是你大哥。” 颜夏：“……” 顾淮：“……” 谢清歌：“……” 林宵晖：“……” 林仪景真的是个神奇的、脱离了人类和天鬼理解的人。 颜夏说：“我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另一边，“宋初雪”把司机的脖子扭断，这才下了车。 她利落地翻进薛云廷的别墅里，林仪景看着她进了门，这才打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和老王小心地凑到库里南前面往里看。 第352章 这一看，连林仪景都有点手脚发软。 那个司机明显死了。 因为他的头旋转了180度。 什么人这样还能活着？ “老王，快报警，死人了。”林仪景哆嗦着吩咐，赶紧和老王回到车里，又开远了点盯着薛云廷的别墅。 老王也哆哆嗦嗦地开始打电话。 老王支支吾吾地和110说这里的事时，林仪景还有点后怕。 还好，他足够聪明，否则这会儿死的就是他了。 林仪景怀疑这个女人就是前段时间搞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的一员。 又是神经性毒剂，又是冷家和霍家继承人被害，连娇娇都差点惨遭毒手，就是这人所在的组织干的吧？ 夷安政府怎么回事？连这种法外狂徒都抓不住？ 林仪景转念一想。既然他发现了这条线索，那就得让夷安政府把这个恐怖组织连根拔起，否则林家就危险了，绝对会变成那群恐怖分子的头号目标。 他盯着薛云廷的别墅。 那个女人进去以后，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杀人。 林仪景觉得车里空调有些冷，让老王调高了点空调，并把车子又开远了点。 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嗯。 他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盼星星盼月亮，可是警察还是没来，还好那个女人也没出来，她的同伙也没来。 于是他继续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终于，警察来了。一群防暴警察拿着盾和叉子下来了，林仪景的四肢瞬间回暖。他赶紧下车跟警察介绍情况。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还有一些跟着警车过来的普通车辆，甚至还有刷着华电工全称的车，他就看不懂了。 这事怎么还需要用到电网？难道是要断电？ 他看着工作人员从车里搬出一台台仪器，完全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然后，他看见，他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二弟和恶毒的便宜妹妹、便宜妹妹的野蛮人男朋友也从车里下来了。 他们都看见了对方。 他的恶毒便宜妹妹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哥好。” 然后，她也不理他，竟然和她那个野蛮的男朋友跟着警察一起走了，就剩下他和脑子有问题的二弟面面相觑。 林仪景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宵晖说：“这话是我问你才对吧？我是送他们过来的。” 林仪景又指着颜夏和顾淮的背影问：“那他们怎么在这里？” 林宵晖没好气地说：“他们本来就是跟官方有合作的专业人士，这么危险的特殊情况为什么不在？” 林仪景听得目瞪口呆。 他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恍然大悟。 他那个恶毒的便宜妹妹，和她的野蛮人男朋友，竟然是反恐部门特聘的专家吗？ 第314章 第98章 就算是司命，也当不了加长版豪车司机啊 林仪景想不通。 他那个恶毒妹妹到底是负责什么的？她不就是一个美术老师吗？ 那个野蛮人读的计算机专业，应该是负责信息安全的特聘专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沈白会死都不肯开除那个野蛮人。 因为沈白比他更早知道野蛮人的身份，很可能还靠野蛮人搭上了某些部门的关系。 美术……美术…… 林仪景突然想到了一个小众、但电视剧有播过的职业。 模拟画像师？ 林仪景看向林宵晖，问道：“你早就知道她跟官方合作了？” 林宵晖说：“知道一段时间了。” “那老三呢？”林仪景问，“老三是不是也知道？” 林宵晖说：“老三当然知道，他知道得比我早多了。之前我遇上事，老三还去找夏夏帮忙。” 林宵晖想了想，说：“哦，老四、老五和林娇娇也知道。” 林仪景呼吸一窒，只是想了想就把前后的事件都给连起来了。 他那个隐藏了马甲的妹妹，大概是因为合作方是保密单位，所以他们家之前调查她，也没查到她这方面的事。而认回去以后，因为家里的态度，她干脆也不说。但是因为她也算半个公职人员，所以就算不喜欢林家，还是去了酒会。 所以神经性毒剂袭击那次，政府可能还是先收到了一些风声，又因为不清楚会不会有袭击，所以只派了刚好有邀请函的她过去。那些人为什么对她穷追不舍也就知道了。因为她是现场唯一一个跟反恐部门有关的人。 所以为什么娇娇转出病房以后对颜夏的态度变得那么奇怪。因为娇娇应该是见过她了。 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搞不好老早就知道了，就是在打配合，酒会的时候阻止相亲也是为了不让妈妈和沈白阻碍颜夏工作。 林仪景瞬间觉得林清质很没有脑子。假如他们知道颜夏的工作，他们会阻碍颜夏吗？ 假如他早知道颜夏还有这么一份兼职，他对颜夏的态度也会好一点。 林仪景越想越生气，只觉得林清质脑子像是被产钳夹坏过。 家里就他和妈妈不知道这件事。这种事是能隐瞒的吗？没想过这决定了大家对颜夏的态度？ 老三是看他们像个小丑似的很开心吗？ 林仪景在心里对林清质破口大骂的时候，颜夏他们已经进屋里了。 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就是声音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技巧。 第353章 男声说：“你离开我以后，我才知道我早就爱上了你。” 女声说：“薛云廷，你让我恶心。” 男声说：“初雪，我爱你。” 女声说：“这句话你跟颜夏说去吧。” 男声说：“我对她根本不是爱，只是对青春的追忆。我爱的是你呀。” 颜夏转到餐厅前。 “薛云廷”和“宋初雪”正在对话，“薛云廷”面无表情地捧着“宋初雪”呈多边形的头颅表白，他的眼睛和“宋初雪”一样不会眨动。 薛云廷也死了。 为什么？ 颜夏看向“宋初雪”，她的四肢比先前更加畸形，这个位置上，她能看见“宋初雪”的后腰划了一个大口子，但伤口在布片的遮掩下看着倒比她的头好多了。 “薛云廷”和“宋初雪”一直没看这边，他们越说越快，似乎在赶着进度。 “薛云廷”说：“你要怎么才相信我爱的是你？” “宋初雪”说：“那你把我的肾还给我。” “薛云廷”默然不语，“宋初雪”又面无表情地说：“你看，你的爱真廉价。” “薛云廷”说：“不，我真的爱你。你等等我，我会解决一切。” “宋初雪”说：“那你杀了颜夏。” 颜夏听不下去了，她跟78所的工作人员说：“发射吧。两个都往死里电。” 78所的工作人员扣动扳机，改良后的死人专用莱瑟枪的电极飞了出去，两只钩住“宋初雪”，两只钩住“薛云廷”。 “宋初雪”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杀……杀了她……我……我不……不……不……信……” “薛云廷”也是断断续续地说：“信……信……信……我……给……给我点……点……时……时……” 两具尸体不断地抽搐，还在努力地进行着语调毫无起伏的对话，场面一时异常诡谲。 顾淮说：“电流再强点。” 他们换了枪，再次发射。 两具尸体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抽搐抽搐抽搐。 颜夏终于看见连接着他们身体的黑线，在抽搐中，黑线一根根地断裂，但是还在。 颜夏跟旁边的人说：“继续吧，不要停。” 他们又换了一轮。 没办法。普通泰瑟枪持续时间只有5秒，他们的版本虽然经过改良，威力更大，持续时间更长，也还是要轮换。 直到所有黑线都断光，颜夏才叫停，把阿修罗王符贴到他们身上。 事情告一段落忽然从地里长出来的马俊河问：“转运要不要用镀铜的尸袋？我们有带过来。” 顾淮说：“当然要。” 马俊河赶紧让人把尸袋拿过来。 这种尸袋里层和最外层就是普通裹尸袋用的pvc防水布，但是中间夹了一层镀铜的导电布，专用于运输特殊的尸体。 颜夏和顾淮先把宋初雪的尸体放进裹尸袋里，接着再折腾薛云廷的尸体。只是薛云廷的尸体还没塞进去，外面就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和人的惊叫声。 两人见机不妙，粗暴地把薛云廷的尸体塞进尸袋里，就看见一辆车轰鸣着奔了过来，斜插着“碰”地撞到外面的柱子上。 马俊河“卧槽”了下，赶紧指挥大家抬着两具尸体往二楼安全点的地方跑。 但颜夏怎么看都觉得未必需要。 因为这辆车她觉得长得有点眼熟。 跟林家那辆加长版豪车一样，太长了，都有8米了吧。就算是司命，它能给这车掉头吗？ 但是顾淮拉着她，她只能跟着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看着那辆车努力地左摆右摆，又一头撞到同一根柱子上。 颜夏：“……” 看来，就算是司命，也当不了加长版豪车的司机啊。 第315章 第99章 原来是你 时间回拨一点。 警察通知林仪景，他们转运遗体的车进不来了，让他把车挪开。 林仪景一开始倒是想让老王直接开走，无奈他的加长版豪车实在太长，现在卡在这里进出不能。于是大家都没办法，只能先把其他车挪走一部分，然后让这辆加长版豪车往前开。 就在大家都在处理车问题的时候，林宵晖忽然发现自己的木牌挂坠在发热，只是一小会，木牌的温度降了下去，可是78所的仪器叫了起来，一时间现场有些混乱。 谢清歌把林宵晖挡在身后，喊道：“所有车原地停下来！熄火！所有人下车！” 现场的车很快都处理好了，除了林仪景的加长版豪车，它还在动。 林仪景火了，大骂：“老王！你在做什么！停下来！” 老王恐惧地看着他，但就是不动。谢清歌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看向78所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给了他干扰器的，理论上还在工作。” 但是老王似乎真的做不了某些动作。他恐惧地看着车要往别墅围墙上撞，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努力把车往门那里塞进去。 谢清歌一看车速慢了下来，立刻跑过去，直接拉开车门，把里面的老王拖了出来。 这下，加长版豪车剐蹭着外墙快速地冲了进去，一头撞到了别墅装饰用的柱子上。 他们看着这车像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笨拙地摆来摆去，又一头撞在柱子上。 林仪景脸都黑了。 “喂！喂！这怎么回事！” 第354章 虽然林家有钱，可是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他的车啊！ 林宵晖没好气地说：“你没眼睛看的吗？你的车被控制了！” 林仪景霎时被现在科技的发展惊呆了。 现在的黑客，都能直接黑进汽车，遥控汽车的吗？他的车可是没有自动驾驶功能的，竟然这都可以？！ 林仪景看着那辆车左摇右摆，反覆撞到同一根柱子上，心里是一阵阵肉疼。每撞一下，他就把准备让林父给颜夏的钱扣上一百万。 等到那辆车终于停下来，颜夏已经变成还倒欠他两百万。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出来一个人，还先探身进去拉了手刹。这下，大伙儿才从别墅里出来，还抬着两件袋子装着的重物。 林仪景苦大仇深地瞪着颜夏。 颜夏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一眼瞪了回去。林仪景瞬间想起上次的剧痛，转开了视线。 林宵晖的车也是花了钱让78所改装过的，但是对鬼魂只有比较初级的防护。目睹家里那辆除了风骚一无是处的加长版豪车反覆撞柱子以后，林宵晖也不太敢开。所以他赶紧把自己的钥匙交了出去，让78所的人替他开回去。 所以他们回去的路上有点拥挤。 “小师叔，解决了没有？”谢清歌小声问道。 挤在她旁边的颜夏摇了摇头，说：“背后的鬼都没抓到，不过尸体是停下来了。” 谢清歌说：“那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颜夏说：“还是要解剖，要知道他们的死因。” 林宵晖听着很不靠谱，他抱紧怀里的谢清歌，有些恐惧地说：“不能像电影里那样，干脆一把火烧了吗？” 减少尸变概率。 顾淮把颜夏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下，让她别和谢清歌挤得那么辛苦，才跟林宵晖说：“你说的电影，是指背景时间设定在100年前的僵尸片吗？你不搞清楚这些人怎么死的，下次还要糊里糊涂地继续死人吗？” 颜夏说：“而且他们大小也是公众人物吧？一个流量小花，一个也算是个比较有名气的公司的老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查一下怎么编理由说服公众？” “……” 林宵晖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他怎么好像听见颜夏说要编理由说服公众呢？ 一行人被拉回去录口供，在所里被请了一顿饭，又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回去。 路上，竟然没有发生什么连环车祸之类的，颜夏也松了口气。 这司命真的很麻烦，要是它炮制出连环车祸，他们这些小法师一个都逃不掉。 也幸好他们不是花旗国，没有人手有枪，否则他们也早就死了。 被随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路人枪杀的。 假如只是拿着菜刀的武疯子，她至少还能跑。 她回到家还有些惊魂未定。拜完夫人和雪山和尚，和顾淮好好互相安抚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她这回做了个非常凌乱的梦。 一会儿是立在墓上的丹，一会儿是在跳着巫舞的觋，一会儿是正在狂吠的白狗。 凌乱的画面逐渐变成最后自称为“丹”的觋的身体和那两个秦国人见面的场景。 他们在说着话，忽地其中一人拔剑，刺中了“丹”。 “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身上的剑。 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进来了。 “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倒了下去。他彻底地不动了。 在那个不知名的方相氏的主持下，“丹”的尸体很快就被焚毁，骨灰撒在道路上。 方相氏跳着颜夏从未见过的舞蹈，颜夏努力地想记住。但当她打算仔细记忆时，不但听不见声音，连画面都看不清了，最后全都变成了沙沙的雪花屏。 她的视线慢慢转向上方，一个黑影飘荡在上方。 她听见了一个似乎是从内心最深处发出的声音。 “原来是你。” 颜夏一下子被惊醒。楼上传来狗的狂吠声。 第316章 第100章 我们来谈下合作细节怎么样？ 在狗吠声中，颜夏思绪很快沉静下来，赶紧起来准备穿衣服。 同样被吵醒的顾淮制止了她：“沐浴，穿法服。” “可是娇娇和五哥……” “没事的。”顾淮说，“他们换了新门，还有八卦符，鬼进不去。要是真放火我们去也没用，估计现在全都是汽油，烧起来了全都得逃。” 颜夏一听觉得也是，赶紧和顾淮沐浴更衣，期间狗吠不断。 顾淮又穿上了女装。这回，颜夏没有帮他化妆，她换好衣服从楼梯跑到楼上，一个黑影正伫立在林娇娇家门前。 感应灯亮了起来。那是小区的保安大爷。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颜夏。 “巫夏，”那位“保安大爷”说，“你是现任方相氏。” 颜夏觉得“巫夏”这称呼有点怪，但她先否定了这个说法，“我不是方相氏。” “保安大爷”说：“你的梦被伯奇保护着。” 颜夏愣了下，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确实不是方相氏。” 伯奇，又称宛奇，传说里可以吞食恶梦，保护人的梦境不受鬼物侵扰的天鬼，也是当年大傩中与嫫母一起接受供奉的十二个兽型天鬼之一。 过去做恶梦以后，供奉伯奇，念咒语“敢告尔伯奇。某有恶梦，走归伯奇之所。伯奇强饮强食，赐某大福，非钱乃布，非茧乃絮”护身，即可以驱逐侵扰梦境的鬼物。 第355章 当然，假如梦境不是由鬼物引起的，该做梦的还是会做梦。伯奇不管这个。 但是颜夏别说供奉伯奇，念咒护身了，她现实里连伯奇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命会说伯奇保护着她的梦。她和伯奇之间唯一的关联，恐怕就是嫫母。 但她也不能说自己见过嫫母，否则这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是方相氏了。 假如承认自己是方相氏可以确保安全，颜夏倒不是不能认。问题是她直觉千万别承认，承认以后等着她的恐怕是大危险。倒是维持现状，似乎有回转的余地。 不知道当年秦国的方相氏到底做了什么，但司命很可能吃了大亏。 “我没见过伯奇，但是保护梦境的咒语我有用。”颜夏随便找了个理由。 “保安大爷”说，“它把你的梦保护得很好，只是用了咒语不可能。” “呃……可是我确实不是方相氏。效果这么好，可能是因为它看我比较顺眼？” 颜夏也不知道顾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只能扣住身后的擀面杖，继续和“保安大爷”扯皮。 “保安大爷”沉默了一会儿，嘶哑地说：“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 颜夏问：“什么交易？” “保安大爷”说：“你把薛云廷和宋初雪的尸体给我，我不为难你们。” 颜夏问：“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尸体不在我这里。” “保安大爷”说：“他们对你很尊敬，你可以做到。” 颜夏摇头，说：“我不是他们的领导，只是一个临时帮忙的人，这种事我做不了主。” 颜夏沉重地说：“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两千年前。” “保安大爷”安静了。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保安大爷”说：“假如你不帮忙，那我就只能为难你们了。” 颜夏说：“怎么为难我们？” “例如你坐在车里，会遇上连环车祸。你坐高铁，高铁脱轨。你坐飞机，你就会跟飞机一起，像石头一般坠落。”“保安大爷”说道，“你走在学校里，你的学生、你的同事、你的领导会从高空掉落到你身上。你待在家里，邻居就会忘记关火引发火灾。” 颜夏愕然。 “保安大爷”还在数着，“你银行账户的钱款会不翼而飞。你网购平台的账户会不断自动购买商品，直到你注销账户。你会被帮忙办卡透支欠款，你会背上无数的网贷。你所有个人信息会被公布到某些网站上，说你是出来卖的。你觉得如何？” “……” 颜夏思考了一秒，说：“那个，我们来谈下合作细节怎么样？” 于是，他们真的心平气和地谈了起来。 颜夏问它，“你要宋初雪和薛云廷的尸体做什么？” “保安大爷”说：“你不是很清楚吗？” 颜夏说：“我不清楚，宋初雪说的剧情是什么？” “保安大爷”说：“剧情就是剧情，是你们必须完成的既定命运。” 颜夏说：“可是他们两个已经死了，你这样完成的命运有效吗？” “保安大爷”说：“有效。” 颜夏有些惊讶地问：“你跟我的那些剧情也有效？” “保安大爷”又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无效。” 颜夏说：“所以，你的剧情还需要我配合吗？” “保安大爷”说：“是。” 颜夏想了想，说道：“那不可能。你要把宋初雪的肾弄进我肚子里，我立刻就死了，来不及完成你的剧情。” “保安大爷”说：“这个剧情可以放在最后。” 颜夏冷静地指出：“你放在最后，这个戏就不合理了。它不能安排在最后。” “保安大爷”说：“我可以杀了你，用你的尸体完成一切演出。” “……” 颜夏说：“你确定吗？既然我怎么都是死，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保安大爷”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她，但看久了颜夏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恐惧，只剩下不耐烦。 “你要我帮忙，那肯定要给我好处。你什么好处都不给我，风险都要我承担，我无论做什么最后都是死，那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正常人类上班没有工资都不同意，更别说付费上班了。你这比付费上班还离谱，简直是把我当耗材。我为什么要同意？” “保安大爷”安静了一会儿，说：“那你想要什么？” “好处。”颜夏说，“我要好处。” “保安大爷”说，“我可以把别人的钱转给你。” 颜夏说：“那是犯法的。” “保安大爷”说，“我可以让你的名字在热搜上永久置顶。” “……那有什么意义？” “保安大爷”说，“你们不都希望得到吗？宋初雪甚至还要买热搜。” 颜夏无情地说，“那是因为她是娱乐圈从业人员，需要曝光率。我就是个素人，不需要这个。你别让我社会性死亡，谢谢。” “保安大爷”说：“我可以让你的黑料一出现在网上就被删除。” 颜夏说：“我一个素人哪里来那么多黑料被人爆到网上啊！” “保安大爷”说：“我可以让活人使用的账号都磕你和你男朋友的cp。你人气够了需要提纯粉丝，所有账号都会帮你切割，一边倒地说都是你的男朋友在蹭你的热度。” 第356章 颜夏听得脾气都有点上来了。 她说：“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和我男朋友又不是耽改剧的男一和男二，我们两个为什么要让人磕cp，还要人气够了就提纯粉丝？我说了！我就是个素人！你能不能别把娱乐圈那套都用在我身上！” “保安大爷”说，“那我可以……” “保安大爷”突然定格，他最后说了个“你”字，就倒了下去。 颜夏始终有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顾淮的仪轨完成了。 嘴炮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否则谁要跟它废话啊？ 第317章 第101章 鬼审鬼 颜夏出门的时候，顾淮正准备化妆。 时间比较紧，他就准备随便画一下了。可是这时，室内迅速冷了下来，雪山和尚出现在他面前。 顾淮看见他愣了一下就说：“你来帮忙？” 雪山和尚说：“你们夫人让我通知你，不管你刚才想做什么仪轨，改投状。” 顾淮一听只是微微一愣，就赶紧把女装脱了下来，换上蓝衫，火急火燎地把七把龙角摆在夫人像前，左右各三把向内弯，再下方一把龙角压住状纸。 状纸上基本都是空白的，只是打印了“被告”、“案由”等字。 没办法，他们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又是鬼审鬼，意思到了就行。 放上去后，他迅速在被告那里写上“司命”二字，但别的一律空缺，鬼才知道这种不知道几千年的老鬼的底细。 案由他含糊地写上“故意杀人罪”，别的也空着。 反正夫人自己会处理好的。 顾淮做完这些，一手持龙角，一手挟着师铃，吹响龙角后，开始念道：“臣请临水夫人门下，收文三师三童子，收状三师三童郎，今阳间告状天鬼司命故意杀人，奏文奏收临水夫人。一柱茗香告上苍……” 行完投状仪轨，顾淮就准备请法变衙。理论上要准备赴宴……不，“陪审”的雪山和尚却说：“你请完夫人，就请嫫母、伯奇、川主、南山圣母、三霄娘娘、阿修罗王。” 在顾淮讶异的眼神里，雪山和尚说：“这次是他们陪审。” 这下，连顾淮都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本来，顾淮只是想请法神去和司命打上一架。但是因为雪山和尚，他改成了投告拷鬼。 所谓投告拷鬼，实际上只是一个名目。名字是模仿过去人间衙门日常，实际上只是群鬼的盛宴。 鬼是吃鬼的。所谓投告拷鬼，实际上就是把被告鬼既当乐子又当菜，请众鬼享用。 一般来说，平日里请天鬼帮忙，基本上让众鬼食用鬼物是潜规则，所以不需要再开这样的宴会。 像这样的宴会，要么是法师已经捉拿了许多恶鬼，请本门天鬼正式赴宴，要么就是特别棘手，所以要先把所有天鬼请到场，好正式分配这只鬼。 当然，后者不是所有门派都敢做，因为要是本门天鬼打不过，法师可能会被愤怒的本门天鬼反噬，或者被没死掉的被告鬼侵蚀。 夫人自然没这种问题，但是这次的“陪审团”有点可怕。 可怕之处在于，川主、南山圣母、三霄已经多年不怎么现身了，甚至他们的信徒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这回竟然也要“陪审”。 顾淮想得很多，但问只是问了一句，“嫫母和伯奇我没请过，嫫母更加不懂现代汉语，它们会来？” 雪山和尚说：“它们现在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你请就是了。” 顾淮也不多说，吹响龙角，开始请神。 “巫臣虔诚拜请临水夫人、嫫母、伯奇、川主、南山圣母、云霄娘娘、山霄娘娘、水霄娘娘、阿修罗王……” 顾淮请完诸天鬼的时候，楼上的狗吠声停了下来，但顾淮继续举行变衙仪轨，雪山和尚也没有叫停。 因为这次来宾太多了，还是得把礼仪做足比较好。 *** 黑影看见笑盈盈的绯衣红裙女性天鬼时就想遁逃。 可它往西奔，一名牵着狗的男性天鬼挡住了它的路。 向南窜去，一名脸色惨白、头上挂满叮叮当当饰物的女性天鬼，以及一名手上托举着日月的男性天鬼挡住了它的路。 那名女性天鬼拊掌大笑：“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原来是你。” 黑影再向北方窜去，三名长相相似的女性天鬼笑嘻嘻地挡住了它的路。 左边女性天鬼问道：“姐姐，是它吗？” 中间那名女性天鬼贪婪地看着黑影，说道，“是它。” 右边的女性天鬼渴求地看着黑影，问道：“我们可以解脱了吗？” 中间那名女性天鬼大笑：“快了，快了。” 黑影试图往上逃窜，一只大鸟从天而降。 这只大鸟它很熟悉，是伯奇。 但也因为太熟悉，黑影有信心逃离。但它下面被猛力一扯，上面的大鸟的利爪从它身上撕下了一大块，痛快地吃了起来。 天鬼们一阵骚动。 “不行，不行，还没开始呢，怎么可以就这么开吃？”那三名女性天鬼里的一个连连摇头，她们现在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伯奇兄一直为临水夫人守护她弟子的梦境，想必忍了许久，已经不想再忍了。”川主笑道。 阿修罗王道：“还是得按规矩来。” 临水夫人笑盈盈地说：“被告大司命灭党，于秦昭王十七年，与土伯胁迫觋胜诱杀少司命后，杀死觋胜，吞食少司命。当何罪？” 第357章 川主道：“灭形！” 南山圣母道：“灭形！” 三霄笑嘻嘻道：“灭形！” 阿修罗王道：“灭形！” 三霄中也不知道哪个霄状似无意地问道：“夫人，不是还有个从犯土伯么？不处置吗？” 临水夫人笑道：“土伯已经被灭形了。” 那个霄嗔道：“夫人不厚道，怎么可以独享？” 临水夫人摇头道：“不是我处决的，是人类操纵雷霆处决的。” 三霄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但很快，她们又笑了，“原来如此。” 黑影……或者说大司命灭党看向临水夫人，问道：“你是西王母养的那个女青？” 临水夫人笑道：“猜错了。” 大司命一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确实错了。 在他们那个年代的鬼，实力强劲的都被研究透了，也有反制的方法。但是这个女鬼，知道它的名字，也知道它当年犯下的事，必然是当年就存在且认识它的天鬼。实力强劲的它都认识，剩下的就只有西王母养着的那些小鬼。 那些小鬼都有缺陷，只要知道名字就可以反制。但西王母手下当年成气候的小鬼也就女青一个而已。她竟然不是女青，那她是谁？ 但它也知道，现在它知道这女鬼是谁也没用。因为嫫母根本不放过它，巨大的熊掌压在它身上，它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临水夫人还在上方宣布着它的罪状，一众天鬼呼喊着它该受的刑罚。 它毫无反应。 最后，临水夫人道：“……背弃主上，为私利投靠他主，大逆无道，你可知罪？” 大司命环视诸天鬼，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它。它发出沉闷的笑声。 它说：“我无罪。” 第318章 第102章 尾声(一) 在场的天鬼都贪婪地盯着大司命。 川主道：“灭形。” 南山圣母道：“灭形。” 三霄中间那位道：“灭形，我们三姐妹没有异议。” 阿修罗王道：“灭形，无异议。” 临水夫人笑吟吟地宣布：“大司命灭党大逆无道，残害生民，妄兴祸福，证据确凿，今处以灭形之刑。灭党，你可有异议？” 大司命道：“你与西王母一般虚伪。” 临水夫人不笑了。她轻声道：“侮辱先贤，数罪并罚，分形后灭形。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临水夫人又道：“大司命，你瞧。” 大司命再次笑了起来，道，“你们不必赴死，倒是说得轻巧。若你等须得赴死，又当如何？” 临水夫人冰冷地看着它，道：“你过去当死，是因为残害同僚、生民。你如今当死，既是因为残害同僚、生民，亦是因为你背主求荣、大逆无道。若无主上，你以为你还能诞生？” 大司命说：“我的命是由她赋予，正如所有人的命由父母赋予。但父母夺取儿女性命，世间难容。如今她欲取我性命，我就该束手就擒？” 三霄之一支着脸颊，嗔道：“夫人，我都饿了，还不能开宴么？” 临水夫人安抚地笑道，“水霄妹妹稍安勿躁。” 接着，她也懒得再维持鬼衙门的派头，直接跟大司命说：“过去有因果报应，你杀少司命、觋胜，最后被人杀死，是报应。如今没有因果，但有鬼律。你杀害少司命、觋胜，理当灭形。王母娘娘司天之厉，将你处斩是分内之事。你侥幸存活，苏醒后与邪神勾结，残害无数无辜生民，报应管不着你，可鬼律管得着。” 临水夫人轻声说：“如果是男频黑暗流吃人流小说，你说不定是主角。如果是半部刑法都写进去的头部小说，说不定你能当个随身老爷爷。但我们原先讲因果报应，如今讲鬼律，犯了罪就该受罚。你凭什么认为你满手血腥只是在反抗命运？我们这次轮回，诞生之初即知晓一切，如果你想反抗命运，从一开始你就可以不杀少司命，主上不介意少你这么一个故事。” 临水夫人对众天鬼宣布：“开宴吧。” 她回头笑意盈盈地对大司命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准许你最后说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以全你对命运反抗之愿。” *** 雪山和尚分到临水夫人留给他的那份大司命时，顾淮还在努力地进行着大拷鬼的仪轨。 雪山和尚把那块大司命往肚子里一塞，打了个嗝，跟顾淮说：“可以结案了。” 浑身汗水的顾淮松了口气，把大拷鬼收了个尾，开始结案，接着封狱、焚狱，再谢神、送神。 这回行谢神时，他明显感觉到注视着他的目光比以往有压力得多。 顾淮只得按照每个天鬼所需要的香的规格全都上了。虽然不知道嫫母到底要多少，但是和夫人同级肯定没问题。 雪山和尚提醒他：“伯奇出力不少，它从颜夏入门以后就守着她的梦。但三霄肯定很介意它分得多，到时候作祟就不好了。你跟伯奇说一下，今后一个月再补给它。” 顾淮自是一一照办。 等他把这群天鬼送走，顾淮立刻往楼上奔去。颜夏正守着一具尸体，可怜兮兮地站在那。 顾淮再一看，尸体上贴了好几道符，还用法索给捆好了。 颜夏看见他就松了口气，说：“我已经通知78所过来了。估计他们快到了吧。” 第358章 他们通知林初弦事情已经解决，林初弦出来看了下，看见地上的尸体有点不忍。毕竟这个保安大爷人还挺爱聊的，林初弦跟他聊过很多次，大爷因为聊得开心还送了他不少水果。 虽然知道人死如灯灭，灵魂在这个世界不存在，林初弦还是在一旁给他念经超度。 至于林娇娇，之前布丁安静下来，她只是等了一会儿，就抱着狗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们在原地等了也没多久，78所和警察就过来了。他们又被呼啦啦地拉回78所录口供，连林娇娇也被摇醒，一脸茫然地抱着狗跟他们走。 过了几天，警察根据宋初雪最后发送的邮件，找到了失踪的雇凶“中间商”们。他们是被宋初雪困在租下的一间别墅里，里面放着足够的食水，也有电，只是没有网，也没法离开。 但就是这么段日子，他们竟然进行了真人大逃杀，现在“中间商”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龙思雨的老乡，另一个是拿了薛云廷300万就昧下200万的中间商。 顺带一提，后者活下来，是因为承诺出去以后要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龙思雨的老乡。 于是结案了，龙思雨终于拿到了奖金。 宋初雪和薛云廷、那天受害的司机，还有保安大爷都火化了。 宋初雪是服毒死亡的，薛云廷中的是同一种毒，但是他摄入有一段时间了，很可能已经有慢性中毒的症状，但最后被一剂带走，也就不在乎了。 顺带一提，保安大爷是心肌梗塞死亡的。根据78所猜测，保安大爷可能是出现幻觉后情绪激动，所以导致的心肌梗塞。 然后，然后就没什么怪事了。 颜夏觉得似乎不会再有一些超出她想像力的事发生了。 但是她还是有疑虑。 她有一些疑惑需要解答。 但她没有再做梦，没有鬼再解答她的疑问。 她决定不再等，跪在夫人像前再次念诵《弟子解雪平安忏》。 她诵念三遍以后，没有任何回应。 颜夏不能理解，但还是尊重夫人意见。然而在夜里，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里看见自己飘离了身体。她的身体和顾淮在沉沉地睡着，她独自向下沉，沉入深深的地下。 地下很黑，但她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窸窸窣窣动作声，还有不知道什么存在的窃窃私语。 她一开始很恐惧，但再继续往下，她忽然就想起海洋最深处就是海绵宝宝那个梗图，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眼前都亮了起来。 两个女孩正围着一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生气地左右左右地甩着那个低着头的女孩耳光，“你说的啊，双死就是happy ending。你要弄死我家所有男主的时候不是说，只要女主一起死了，那这个故事就是圆满的吗？你现在圆满了怎么不笑？你笑啊！” 颜夏一下子沉默了。 她好像猜得出这是谁了。 嗯，团宠文在甩虐文耳光。 第319章 第103章 尾声（二） 颜夏看着那三个“文”的表演。 团宠文一边骂一边继续扇虐文耳光。 “让你杀冷辰！让你杀霍子澄！让你差点杀了我家秦羽！让你对二哥、三哥、五哥动手！我让你对娇娇动手！你怎么不让你家男主和女主死一死啊！你家女主比蟑螂还厉害，连晚期胃癌都不会死！你就非要弄死别人家的主角！” 另一个女孩意思意思地劝阻一下，温温柔柔地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这样是打不死她的。”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夏觉得在那里精神上鼓励团宠文的文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了，甜文她找过你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颜夏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长相普通清秀的女孩站在她面前。 很奇怪，她仔细看她的脸完全看不清，但就是知道她长相普通清秀，就像这是个既有的概念一样。 “别看了，你看了也不会记得的。”那女孩说。 颜夏又努力地看了下，这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是灵异文？” “不，我是搞笑文。”女孩伸出手和她握了下，说道，“我觉得这比较符合作者的自我定位。” 颜夏打出了一串省略号，神奇的是，她发现这些省略号都出现在她头上了，然后一颗颗省略号掉了下来，砸到她头上。 有点疼。 灵异文说：“你在这个幻想空间最好不要老在心里输出一大堆东西。你不说出来它有时候会自动具现的。” 颜夏不敢再省略号了，她有些郁闷地说：“作者是不是对搞笑有什么特殊见解？” 她完全不觉得这些灵异经历有多开心。作者觉得开心就应该让她自己被“宋初雪”提刀捧肾追上几千米。 灵异文说：“怎么会呢？很多读者看文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你们开不开心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 灵异文说：“喜剧又不等于主角过得特别爽。爽文才会要求主角必须过得特别爽。卓别林的《摩登时代》你看过吗？我记得你看过。卓别林在工厂干活最后得了精神病那段看着很好笑吧？但是你觉得那个角色本身是开心的吗？不，他不开心。看得开心的是观众。但是这也是喜剧。” “喜剧甚至不一定需要一个主角喜欢的结尾。不过我们的作者还是个大团圆爱好者，还是在写常规结局就是了。”灵异文肯定地说，“所以我是搞笑文，你也可以叫我都市灵幻喜剧文，如果你不介意念起来比较长的话。” 第359章 颜夏就瞪着眼睛看她。 灵异文微笑着说：“行啦行啦，你能停留的时间不长。我知道你有疑惑，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解答的都可以告诉你。” 颜夏想了想，先问了一个问题：“宋初雪是怎么回事？” 灵异文说：“她啊？有点发疯了吧……她跟你说的话里，直到遇到司命那里是没问题的。不过后续有点问题，虐文也没弱智到一直威胁，它还是给宋初雪画过饼的，就是那个饼画得太难看，宋初雪很快就发现不对而已。” 颜夏说：“虐文画了个什么饼？” 灵异文说：“那傻子跟宋初雪说，假如宋初雪帮它夺得这个世界的掌控权，下一个轮回里，宋初雪的妈妈可以不死。” 颜夏内心又冒出一大串省略号，然后她被省略号砸得脑壳疼。 颜夏说：“这个饼，可真难看。” 虐文心心念念的就是完成剧情，假如它能获得世界掌控权，它为什么要帮宋初雪维持她妈的生命？反正宋初雪也不会知道下一个轮回怎么样，随便它怎么做。 灵异文说：“是啊。” 颜夏问：“所以它怎么会想画这么离谱的饼？” 灵异文笑眯眯地说，“因为我跟它说了道教和佛教的差异呀。” 颜夏问：“什么差异？” 灵异文说：“我问它知不知道为什么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而道教不是。它说不知道。我就告诉它，那是因为道教告诉别人信自己今生可以得长生，可是大家有眼看的，道士一个接着一个死，就算吹得再天花乱坠，它还是没那么多人信。佛教就不一样了，它修的是来生。谁也不知道来生是什么样的，也没法验证，但是这辈子痛苦的人很多，这个来生就成了他们的希望，所以就很多人信。” 颜夏说：“那我懂了。” 坏就坏在，这个来生无法验证的时候，对于极度敏感应激的宋初雪来说，反而更不可信。假如安抚她，说这样她妈能活下去，到剧情点完结后立刻把她妈弄死，可能宋初雪就上钩了。 虐文它好生搬硬套。 颜夏问：“那宋初雪为什么还要替虐文做事？” 灵异文眨了眨眼睛说：“因为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吧。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的。她也求过虐文在今生救她妈，虐文的态度就让她都懂了，虐文根本做不到。她后悔自己的选择，看着她妈的样子有时候宁可她自然死亡，又唾弃自己的想法，最终凝结成的是对虐文的恨，也有对你们的恨。” “她恨我们？” “对，因为你们过得比她好。” “所以她是主动要狩猎我们？” “对呀。” 颜夏沉默了。 灵异文笑嘻嘻地摸了摸颜夏的头，说：“你要习惯。有些人心态失衡的时候，你进门迈随便哪个脚，他们都会觉得你该死，因为进门就该迈另一个脚。” “那他们怎么不直接一点，把看人进门这一步都省了呢？”颜夏嘲讽道。 灵异文说，“有个词叫师出有名。他们心态失衡，但不承认自己心态失衡，那就得找个借口呀。什么借口不重要，但必须要有。这已经算很好了。你信不信你平时不吃辣菜，都有讨厌你的人到处说你地域歧视，看不起吃辣的地区？” 灵异文又笑眯眯地摸了摸颜夏的头，“你要习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第320章 第104章 尾声（三） 颜夏拍开灵异文的手。这文真的很烦，怎么一直摸别人的头？ 灵异文也不恼，它继续跟颜夏解释，“宋初雪也很恨自己，更恨虐文，所以她杀死了自己，又杀死了薛云廷。她要让虐文一切落空。” 颜夏看了看被团宠文追着打的虐文，问灵异文：“司命说它操控尸体完成剧情有效，宋初雪不怕一切落空吗？” 灵异文说：“她见到78所就知道司命肯定没法完成剧情。司命完成剧情有个前提，它得不被人注意到。但是虐文里你的剧情比重比团宠文还大。你就是那三篇文里的刺头，宋初雪想也知道光是你这里卡的剧情进度就能让虐文一切落空，更别说还有国家机构盯着。它可能成功吗？” 颜夏真是谢谢宋初雪的信任了，她宁可宋初雪没那么信任她呢。 灵异文说：“时间差不多啦，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颜夏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灵异文说：“你说。” 颜夏安静地看了它一会儿，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女主吧？” 灵异文笑了。它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颜夏说：“因为你不在乎我有没有在走剧情。就算这篇文是单元剧，它也是有剧情的。单元剧也很吃脑洞和情节设计，作者会花费很多心思设计剧情。这些剧情应该也是有完成度计量的吧？可是你完全不在乎。除了遇见顾淮，以及跟顾淮看电影那次，其他驱鬼相关的剧情，都是跟其他女主纠缠在一起的。所以，我真的是女主吗？” 灵异文定定地看着她，说：“你可比主角重要多了。” 颜夏说：“所以我确实不是女主。” 灵异文咳嗽了下，说：“咳，你确实不是。你是比主角还重要的女配。” 颜夏完全没理它那些修饰语。这文跟五哥一样，不老实。她只是追问，“那主角是谁？” “你现在还不认识。” 第360章 “不认识。”颜夏重复了下，说，“你的意思是，你的剧情还没开始？” 灵异文说，“不愧是夏夏，理解力满分。” 颜夏问，“那剧情什么时候开始？我什么时候会认识主角？” 灵异文有些为难地说，“距离剧情开始起码还有十几年吧。也要她出生了你们才能认识。” 颜夏有些愕然。 她本来猜主角是不是林玉弓、林初弦或者谢清歌，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答案。 四哥那个名字啊，从名字就开始搞笑，又是传奇调查员体质，很像搞笑文主角吧？ 五哥呢，坑蒙拐骗无所不能，吊儿郎当又看得透彻，见鬼还很有钻研精神，最后还遁入空门，这不像主角吗？ 至于谢清歌，这还是她考虑到谢清歌特别适合现在女频文主流剧情才想到的。她是马甲大佬、玄门高徒，上过恋综，和影帝谈着恋爱，就差一个直播算命、直播捉鬼了。这不妥妥的洋柿子女主模板吗？ 哦，除了性格。她吃过一次268块的干炒牛河能记住几个月的又贵又难吃，这很不洋柿子。她起码要顿顿吃上五六千块的外卖，并表示268块的干炒牛河难吃就是因为便宜没好货，才像个“贫穷”的洋柿子女主。 颜夏盯着灵异文说：“这是怎么回事？” 灵异文有些无奈地笑着说：“你知道，我被创作出来的时间有点早，又是篇传统灵异文。” 颜夏说：“然后？” 灵异文说：“然后就是，那会儿很流行开头先写主角长辈的故事啊。爷爷啊，奶奶啊，写完长辈的故事，才开始缓缓引入主角。” 颜夏说：“所以？” 灵异文干笑了声，说：“所以，你不是主角。你和你家那个……是生出主角的配角。” 颜夏呆了半晌，她说，“你的意思是，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给你演《终结者》？” 灵异文说：“也不要这么说，《终结者》的男主可是穿越的，还要赶在孩子出生前死掉。可是你和顾淮都得活到故事大结局。” 颜夏说：“所以，我是主角的妈？” 灵异文狠狠一点头，说：“是的。你可是比主角还重要呢，没有你就没有主角，你高不高兴？” 颜夏面无表情地说：“不高兴。” 这什么鬼设定啊！ 颜夏呆呆地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事，终于明白了违和感在哪里。 因为她是主角的妈，所以她年轻时的灵异经历很可能没有多少细节，最细节的是她和顾淮的相遇。这也被灵异文巧妙地解决了。 她说：“就算我没被安排具体灵异剧情，你觉得让我面对腾简、土伯和司命这种级别的鬼合理吗？你也不怕我死了你连剧情都没法开始吗？！” 灵异文说：“腾简都傻掉了，杀伤力不大，对你造不成威胁。土伯是有点危险，本来我也没打算放它出来，但甜宠文选中了它。我就想啊，反正它原本也是被你干掉的，早点放出来也没问题吧。” “……那司命呢？司命是怎么回事？” 灵异文犹豫了下，才说，“司命是自己投奔的虐文。它在剧情里会被处死，所以逆反了，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颜夏敏锐地发现不对，她问灵异文，“司命怎么知道自己的剧情的？” 灵异文说：“哦，为了不让这三个家伙过多干涉世界运转，所以我让顶级天鬼联手做了屏障，让它们只能有限干涉世界。所以我先把情况说明了下，毕竟不说的话容易离心。” 颜夏说：“所以司命知道了？” “嗯，知道了，因为它是早期重要天鬼嘛，要维护那段历史肯定绕不过它的。”灵异文唉声叹气，“因为剧情设置关系，我跟那三个家伙不一样，是真的有几千年的历史要维护，所以剧情发生前的久远过往并不是不重要。作者把源头追溯得太那个了。我的工作量真的好大的。” “所以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我还不是智者。” 颜夏总觉得灵异文说这话的时候贱兮兮的，跟林初弦特别像。 她总觉得灵异文避重就轻，但司命已经死了，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想了想，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剧情结束之后，我们会怎么样？你假如掌握了这个世界会如何？” 还在表演痛心疾首的灵异文顿了下，她抬眼看了下颜夏，还是给她解答了。 “当然是让一切回到正轨。你们的故事会重置，你们的人生按照原文的轨迹走下去。” “那我们呢？” 灵异文说，“你们的生命只有这么一次，没有轮回。” 就在颜夏还在思考着还有什么要问的，灵异文忽然叫了声“哎呀，时间到了”，就把颜夏一推。 颜夏在床上醒了过来。 第321章 第105章 尾声（终） 清明前两周，颜夏跟顾淮回老家扫墓。 他们下了城轨，和李秀兰集合后，就坐着李秀兰的车先去李秀兰的店里。 是的，李秀兰的店。她在老家开了家快餐店，生意还不错。顺带一提，她还包了好几个山头，种树。 至于为什么先去店里，因为他们的饭要在店里解决。 颜夏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挑剔，但吃了发现倒也不难吃。 他们吃完聊了下天，就一起回去了。毕竟第二天是忙得很。 第361章 次日一大早，他们就得爬起来。李秀兰开车带着他们进了山里。 嗯，是的，是山里。 他们得拜顾老爷子的爹，还有顾老爷子的爹的师父。 这两座坟，谢清歌还有她父母都来了。没办法，这要拜的可是旃然派的两代掌门，他们能不来吗？当然，顾淮他爸的坟，他们是不去的。 山上根本没有路，草木丛生，顾淮和张青阳在前面拿着刀开路，剩下的人拎着东西跟在后面。 颜夏是有些懵的，她完全不知道顾淮他们是怎么比安装了gps还厉害，能够精准定位坟的位置的。 去到坟前，颜夏更懵了，因为这里就是平平无奇的山地，杂草丛生，但大家都一致开始除草。颜夏赶紧跟着忙活，只是她想不通，这坟就是那种农村传统的坟，就只是个土包，连个碑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确认的。 他们清理的时候，颜夏小声问顾淮，“你们怎么不立碑？不怕弄错的吗？” 顾淮说：“我们这边风俗就这样，不立碑，也没弄错过。就算弄错了也无所谓，当做好事。” 颜夏觉得这风俗看着实在很容易去帮别人做好事。到去拜顾淮他爸顾鹤的时候，颜夏就发现有人正在做好事。 有几个人正在给坟除草，供品和香都拿出来了。 顾老爷子有些惊讶，颜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秀兰则是气定神闲，站在旁边看那几个人瞎忙活。 顾淮再三确认位置，跟已经快把杂草清理完的几个人说：“你们搞错坟了，这是我家的。” 那几个人呆了下，顾淮好心地指了下远处的一片杂草，说，“那边是不是你家的？” 一个人跑去那里确认了下，发现还真搞错了。他招呼了声，剩下的人呼啦啦地过去了。 顾淮很客气地问了下他们要不要他帮忙，那几个人连连摆手说不用，又开始忙活起来。 因为有人帮忙清得差不多的关系，他们没费多少功夫就处理完了剩下的部分。 顾淮把沾着鸡血的纸压在坟周边，说：“真是浪费，现在都是火化的，用鸡血有什么意义？就算是司命也没法让骨灰动起来。” 颜夏有些不解，她说，“十一年前也火化的话，你们怎么还能在这里找块地葬的？” 顾淮说：“那会儿农村管得不严，烧了之后就能自己找个地方葬。现在不行了。” 行吧。她懂了。 供品都排了开来，顾淮还特意开了瓶可乐，据说他爸生前喜欢可乐。 点蜡烛、上香、烧纸。 颜夏掏出980万亿面额的冥币时，觉得这一沓烧下去，要真能都变成顾淮他爸的资产，那就算是按照洋柿子女频标准，顾淮他爸也得是个有钱人了。 顾淮却说：“还好人死了没灵魂，否则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我爸连包烟都抽不起。” 顾淮又拿出几盒纸扎的金条烧了。 接着又拿出一个纸扎的水果平板，这是他做的。 这个平板原生屏幕都是普通的app，办公啊之类的，还附带了一个独立的纸屏幕，上面画满了游戏app图标。是的，这些图标都是颜夏画的。 虽然知道人死了不能变鬼，但他们两个做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给先人做了些什么，也是神奇。 顾淮把纸平板电脑烧了，说，“爸，游戏少充值点，尤其是抽卡游戏。你们通货膨胀得厉害，花上6480万亿都不知道能有几抽。” 颜夏继续看着顾淮发呆，李秀兰凑了过来，问她：“你见过它了？” 颜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反问了句：“谁？” 李秀兰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我们那个不靠谱的后盾了。” “嗯……是见过了。”颜夏老实地点头，“不过疑惑更多了。” 李秀兰问，“你还有什么疑惑？” “就是……意义？”颜夏说，“我们的意义是什么？” 李秀兰轻笑了声，说，“它跟你说了什么？” 颜夏说：“也没什么。它就是告诉我，它掌控这个世界之后，故事会重置，所有人都要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下去。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李秀兰说：“那很正常。它的人气不够，也没多久好活了。这次的故事结束后，它换回原先的故事会比较省力，否则它还得消耗更多的能量。” 颜夏说：“我也理解。我们本来就没有灵魂，也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对我们来说人生永远只有一次，所以重置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差别。我只是见过它之后就在想，我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这样忙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李秀兰拍了拍她的肩，说，“你看过科幻小说《朝闻道》吗？” 颜夏点了点头。 李秀兰慢条斯理地说：“所以，在真理祭坛上，人类提出的最后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 颜夏沉默了。 《朝闻道》大概讲述的故事是，人类因为探寻宇宙大一统模型被外星人制止，因为这会让宇宙毁灭。但是人类渴求真理，他们要求在得知真理之后死亡，外星人就在真理祭坛给他们答疑。一个个科学家死去，最后一个踏上真理祭坛的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问，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外星人说，先生，出口在后面。 那人问，你也不知道？ 第362章 外星人说，我不知道。 颜夏说：“如果宇宙的意义都不存在，那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李秀兰说：“意义都是人自己赋予的，追究这个没什么意思。假如你想不通，你就要抛弃你现在的生活，奔向哲学吗？哲学可不说人话，你听不懂。” 李秀兰指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顾淮说，“你舍得这臭小子？” 颜夏愣了下，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秀兰说，“如果你没有牵挂，你就是那个意思。两年前的你要是知道这一切，得出的结论会跟现在截然不同。” 李秀兰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的牵挂很多，非常多。你真的舍得吗？” 颜夏看着顾淮，她想，她是不舍得的。 无论是顾淮，还是三哥、娇娇他们，乃至于鸡比雕，她都不舍得。 人啊，对于命运，坏的不想接受，可是好的就变成上天的眷顾，可以接受，反骨有限。 她也一样。 颜夏当晚又做了个梦。梦里团宠文和虐文在吵架。 虐文说：“你的女主也不是什么团宠了！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团宠文说：“我们娇娇有狗！” 虐文说：“你的男主一个都留不住！” 团宠文说：“我们娇娇有狗！” 虐文说：“哥哥就全都是哥哥！竹马一个都不剩！” 团宠文说：“我们娇娇有狗！” 虐文气得跳脚，它冲着甜宠文大喊大叫：“你的cp拆掉了！” 甜宠文说：“他们还有几十年。” 虐文说：“你的男主害怕你的女主！” 甜宠文说：“他们还有几十年。” 虐文说：“有几十年又怎么样！他们根本不会看对眼！” 甜宠文说：“啊呀，你的男女主，连几十秒都没有了怎么办？双死就是happy ending呀！” 在团宠文和甜宠文的笑声中，颜夏又醒了过来。 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坐城轨回夷安。 上车的时候，颜夏收到林娇娇的信息。 秦羽醒了，她想颜夏回来陪她去医院看一下秦羽。 颜夏回了她的信息，又给林清质他们回了信息。 清明那天，她还得带着顾淮、三哥，还有娇娇去见爸妈。 颜夏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向后退去。 她戳了戳顾淮，说：“你说，我们和五哥以后会不会是我们小孩的金手指？” 顾淮说：“你想太多了。就你五哥现在勉强算个普通人的样子，还不如指望一下你那个脑子被门夹过的大哥每年给他外甥两百万。” 颜夏一听就笑了，说，“那怎么可能？” 也不知道林仪景误会了什么，又是怎么跟林太太和林先生说的，反正林太太完全接受了颜夏和顾淮的关系，没再乱点鸳鸯谱。 更神奇的是，林家时隔一年多，竟然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送了她一套房，又给了她两百万。 因为这个，颜夏给他们各送了个护身符，还帮把林宅“维护”了下。 至于他们要不要佩戴，又知不知道颜夏在做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颜夏又看了顾淮几眼，突然往他脸上亲了下，然后抱着顾淮的胳膊开始傻笑。 顾淮问她，“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颜夏说：“是挺好的事，我发现我们可能还有很多年好活。” 顾淮听着就觉得好笑，但还是说，“那是挺好的。” 颜夏说：“是吧？我真觉得超好的，我们还有时间做很多事。对了，你觉得我们暑假去旅游怎么样？” “你想去哪里？” “你觉得牂州怎么样？我听说那边气候很好，现在门票对我们南粤是免费的……” 他们聊啊聊啊，把暑假的旅游计划都定了下来。 一切好像结束了，但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第322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一） 戴嫣然捡到了一个男人，一个俊美的男人。 她是在下班路上捡到人的。半夜三更，虽然没有血污但是晕倒在路上的俊美男人，怎么看都是小说里的桥段。 戴嫣然看着青年的脸，心怦怦直跳。所以，在青年的手机响起时，她鬼使神差地把他的手机按停了。 她看见了，上面显示的是“老婆”。但是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倒在路上？他的感情生活一定有问题吧？ 说不定他就是和妻子出现矛盾，才会独自买醉。 虽然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但不妨碍她这么想。 戴嫣然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把男人拖回了家里。 是的，是拖。这男的太高，又昏得太彻底，她实在没法进行抱、扶等动作，只能把他像条尸体一样拖回去。中间他头磕了好几下，她也顾不上了。 期间，男人的手机又响了一次，还是那个“老婆”，她直接把电话关了机。 戴嫣然好不容易把人放到沙发上，就再也动不了了。 她本来还想做点别的，例如把人的衣服脱了一起躺床上。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太轻贱，就放弃了。 几个小时后，男人醒了。 戴嫣然有些激动。她露出自己最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那名男人表情古怪地看向她的后方，似乎那里更吸引他一点。 第363章 戴嫣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掐着嗓子说：“你感觉怎么样了？” 那名男人看向她，问：“你是谁？” 戴嫣然觉得他声音好听得不得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说，“我是戴嫣然，我看你倒在路上，就把你带了回来。” “你看我倒在路上，就把我带了回来？这里是你家？”男人重复了一次她的话。 戴嫣然微笑着点头，以为可以得到他的感激。结果他下一句就是：“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去医院？” 戴嫣然愣了下，她说：“因为太晚了，所以……” “救护车是不休息的。” 男人摸了摸头上的大包，开始找自己的随身物品。 戴嫣然紧咬着下唇，愣是说她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什么都没有。 假的，他的手机都还在她手上。只是戴嫣然莫名地不甘心。她想要的邂逅不该是这样。 同时她内心燃起了对他手机上的“老婆”的深深的嫉恨。 男人问她，“你这里是哪？地址？” 戴嫣然把地址报了出来。然后男人问她借个电话，她也乖乖地借了。 接着，她就听见了男人按了三个数字，就跟对面说了起来。 “喂？110吗？我被抢劫了，我在……” 戴嫣然一听急了，冲上去要抢手机，但她怎么都近不了男人的身。等他挂了电话，戴嫣然忍不住大叫：“你怎么可以报警说你被抢劫了！我只是把你手机收起来，开个玩笑而已！” 男人说：“没关系，你把这套说辞跟警察说吧。别……手机别给我，这可是物证。我已经录音了。对，就是用你的手机录的。有什么事你跟警察说吧。” 很快，警察风风火火地来了，又风风火火地把人都带了回去。 在警察的盘问下，戴嫣然崩溃了，把所有事都进行了交代。监控也很快被调了出来。 但男人那边却有另一套说辞。 “姓名？我不知道。我醒来就不知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头上有好几个包，很痛，我要验伤。我觉得应该是被她或者她同伙打的。我可能是被他们打失忆了。” “为什么觉得是她或者她同伙打的？一个年轻女性，不是别有所图怎么可能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她不是一看就有问题吗？” “不过她看上去不是很能打，所以可能有同伙。她就是因为是个看着比较柔弱的年轻女性，一般男人就会轻视她，对她没有戒心，很容易就把不该说的全说了。我跟她聊了几句，就觉得她可能是劫财之后还想诈取我的个人信息，向我家里人骗取钱财。” “……对，我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她说是开个玩笑。假如是为了求财，不会留下手机，这年头最值钱的就是手机了吧？谁还带现金出门？她可能就是想用我的手机联系我家里人，这样成功率更高。” 男人很快就得知了自己的名字。 顾淮。 警察还帮他联系上了家里人。 很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性赶了过来。 她眼睛通红，看得他有些难过。 据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淮。”颜夏抱住他，顾淮几乎是反射性地回抱。 颜夏说，“我昨晚找了你好久……夫人也不知道你在哪，我式占也只算到你的大概方位，我根据结果去找也找不到你……还好……还好……” 顾淮听着，一时也不好跟她说自己失忆了的事。 很奇妙。 他总觉得她会很难过。 顾淮就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但很快，一个穿着便衣的人走过来把他们拆开了。他跟颜夏说，“颜老师，里面那个捡到老顾的女的，你要不要去看下？她不是很对劲。” 第323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二） 顾淮看着颜夏和那个叫马俊河的便衣说话，有点怀疑自己女朋友的身份。 怎么办案还需要她进去看看？ 顾淮也不好问，只是紧跟在颜夏后面一起进去。 他不是很放心得下。那个女人确实很不对劲。 马俊河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颜夏走进房间，隔着玻璃一眼就看到戴嫣然背后那长得相当别致的鬼。 一个头部以下是蛇的鬼，有头发，有像人的脸庞，但它的脸上只有一个红色的大洞，里面吹出“呜呜”的调子。 颜夏呆了一瞬，这玩意儿长得有点别致过头了。 那鬼凑在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耳畔不断吹着像山风一般呜咽着的悲伤曲子，马俊河小声问，“颜老师，你怎么看？” 颜夏思考了下，跟马俊河说：“她是不是去过西南旅游？” 马俊河告诉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复。 “她五一去过南诏旅游。” 颜夏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又回头问顾淮，“顾淮，里面那个鬼在唱什么你知道吗？” 顾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说，“你也看得见她背后那个东西吗？” 这下轮到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什么叫她也看得见？ 马俊河咳嗽了声，说，“那个……颜老师，我们担心你接受不了，所以没和你说……” 马俊河这样那样解释了下。 第364章 颜夏说：“失忆？” 马俊河说：“对，老顾他失忆了。” 颜夏看看马俊河，又看看顾淮，她忍不住说：“所以你不记得我，还亲我？” 顾淮说：“不能亲吗？” “能。不是……”颜夏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她说，“可是你觉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亲我？” 顾淮说：“你是我女朋友啊。” 颜夏指着里面的戴嫣然说，“那她呢？你有没有亲过她？” 顾淮有些奇怪地说，“我为什么要亲她？我又不认识她。” “那假如她说她是你女朋友呢？”颜夏追问。 顾淮觉得更奇怪了。他说：“她说她是她就是了吗？她先把我银行卡都找出来，再告诉我密码多少。手机开机密码也答一下。答不出来那肯定是假的。” 说到这里，顾淮看向颜夏，问：“我银行卡密码多少？” 颜夏不假思索地说：“00……” 她突然发现不妥，瞪了竖着耳朵听的马俊河一眼，凑到顾淮耳边，把他几张卡的密码都说了出来。 说完，颜夏还是有些郁闷。她问顾淮，“假如她答出来了呢？” 顾淮说：“那也先报警。” 颜夏有些愕然，她问：“为什么？” 顾淮说：“就算是女朋友又怎么样？我完全没有过去的记忆，头上还有包，她不就是第一嫌疑人吗？” “……” 顾淮说得太有道理了。看来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是失去了智商。 颜夏还是有些纠结，她说：“那你怎么相信我？” 顾淮老实回答：“你是警察认证的。而且我觉得你有点熟悉。” 颜夏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可是马俊河再次把他俩拆开了。 “颜老师，待会你再和老顾好好聊。你先看下这个到底是什么行不？” 颜夏犹豫了下，顾淮凑到她耳边，按照那个鬼的调子唱了起来。 “尤翠郭那个地方，马鹿当耕牛，老虎当坐骑，播一次种子可以吃七年。那地方没有苍蝇和蚊子，没有苦和痛，没有泪和愁。饿了吃肉，渴了喝奶……我要约上心爱的人去那里……” 颜夏惊讶地看向顾淮，“你听得懂？” 顾淮说：“你听不懂？” 颜夏摇头，说，“听不懂。我不懂鬼话，就像一般人也不懂兽语。” 人和普通鬼魂，就像人和普通野兽，其实是没法交流的。但是鬼魂和野兽也有不同。 鬼魂其实是可以模仿人说话的。但是绝大部分并不清楚自己模仿了什么，只有天鬼可以理解人类在说什么，并进行沟通。 与之相对的，也有人能“听懂”鬼话，例如顾淮。但是跟普通鬼魂也没法用语言沟通，他们不懂，而且他们通常沟通的频率，人类也没法接上。 看来失忆不会影响语言技能。但她没有失忆怎么英语单词都丢了那么多？ 不过颜夏可以确定那个鬼的品类了。 “是情死鬼。”她跟马俊河说。 马俊河说：“你确定是情死鬼？按理现在也没多少才对。” 颜夏点了点头，说，“我确定。应该是她去南诏旅游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招惹上的。她应该是在路上捡了些什么东西，或者不小心买到了什么。你们去搜一下她的身。” 情死鬼，是一种主要出现在南诏的鬼物，主要能力是勾起人对情爱的向往。 这只是泛泛而谈，因为普通的情死鬼，只是勾起人对情爱的欲望，但是已经成为大鬼的情死鬼，它们就会勾起人为爱而死的欲望。 是的，为爱而死。一个人被情死鬼缠上，他或者她会把情死鬼带到恋人面前，两人都会被勾起为爱而死的冲动。 如果生活顺遂如意，受害者通常只是把这种感受当作热恋调味剂。 但假如生活、恋情不顺遂，两人都容易觉得活着没有希望，不如去追逐传说中死亡后就可以去的乐土“抚鲁尤翠郭”，最后殉情而死。 所以在情死鬼长期出没的地区，殉情者是特别多。当地居民只能依靠神职人员进行祭风仪式予以驱逐。 当地神职人员会把情死鬼困在首饰等物品中，然后丢弃在路上。这称之为“扔蛊”或者“嫁蛊”。 所以当地居民长期路不拾遗，因为那些东西就是驱邪之后扔掉的。捡回去会被情死鬼缠身。 也因为这样，华电工成立后，南诏的分部就有过针对情死鬼的专项整治。 所以情死鬼一度差不多灭绝了。 很快，里面的工作人员把一条漂亮的手链拿了过来。 颜夏一看就感觉很不好，那只情死鬼也跟着工作人员出来了。 颜夏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 工作人员说，“这女的也是心大，她在南诏看到路边有条漂亮的手链就捡了，觉得这条手链和自己有缘，天天戴着呢。” 他们把手链封存起来，准备送去研究。 马俊河说，“所以颜老师你要原谅她吗？毕竟她也是被情死鬼勾起欲望才会这样。” 颜夏一口否决了。 “我不接受调解。情死鬼也不会让人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他们大鬼级别的也就是让人自己有强烈的为爱而死的冲动，没有操控人去干这种事的能力。更别说这只情死鬼也就是普通厉鬼级别，这就是她自己的欲望导致的。” 第365章 马俊河有些犹豫，他再次确定了下，“你确定？这里毕竟有鬼物介入。” “我确定。”颜夏不高兴地说，“这就跟看爱情动作片一样。你被挑起欲望，你就要去路边随机找个人强奸纾解欲望吗？爱情动作片可没厉害到这个程度。情死鬼也是一样的。” 第324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三） 马俊河有些头疼。 颜夏坚决不谅解他能理解，但是顾淮这个失忆的到底在添什么乱？ 顾淮说：“我觉得就是抢劫。监控没拍到我怎么被袭击，但是拍到了我正常地走过去，然后被她拖走的画面。前后就这么几秒，肯定是她和同伙袭击的我。” 颜夏心疼地说：“得去做个全面检查，可能是邪术伤人。假如是用邪术抢劫，可以判十年以上了吧？” 顾淮问：“什么是邪术伤人？” 颜夏说：“就是用鬼的力量伤人。你当时昏迷不醒可能就是鬼干的，她的同伙可能不是人。不行，得早点验伤，老马你赶紧安排一下。” “……” 马俊河能说什么呢？只能赶紧安排呀。 一系列检查下来，顾淮在物理上的损害只有头皮上的几个血肿，别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马俊河说：“虽然还得让法医鉴定一下，但是这应该就是个轻微伤吧。” 颜夏听了异常地愤怒，她说：“顾淮都失去记忆了，怎么还只是轻微伤！” 顾淮说：“就是，我失去了我所有记忆，这起码也得是个重伤吧？” 马俊河更头疼了，他说，“行行好，司法上不是这么鉴定的。” 颜夏说：“那就是你们伤情鉴定标准不合理。” 顾淮说：“对啊，司法总是滞后的。你们要改革了。” 马俊河实在不想再和这对情侣多说。 这两个人已经陷入胡搅蛮缠状态。但顾淮都失忆了怎么还那么多话要说？他怎么做到只影响了记忆，其他方面半点影响都没有的？ 他哄着这两个人，让顾淮继续接受78所的灵异伤害鉴定，还让顾淮在附属医院的感染二科住了下来。 现在已经接近期末，颜夏的课已经彻底让给主科老师，她干脆请了假，就待在医院陪床。 颜夏把他的银行卡都拿了过来，让他好好地对一下。 顾淮在医院的atm机里查了下，还真都对。可惜手机是被抢劫的财物，是物证，否则他还能验证一下对不对。 颜夏送了他新手机，还是水果机。看着颜夏快速地帮他登陆id，顾淮确信颜夏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而且非她不可，很可能要结婚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套银行卡密码理论有问题。 很多夫妻，连自己具体有多少钱都不能让配偶知道。可那又如何呢？他们还是夫妻。 但是这种配偶，忘记了就忘记了，反正也是时刻防备着的人，散了就散了呗，散了也不可惜。 他把银行卡密码都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假如他和颜夏没到接近婚姻的地步，颜夏也不知道怎么办。结果她还真的知道。 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她是他失忆前绝对信任的人。 顾淮盯着颜夏的脸就有些出神。 他始终记不起自己的过往。 颜夏说他主业程序员，副业法师，这听着一点也不真实。 程序员跟法师到底什么关系？鬼魂难道还能靠他制造的bug杀死吗？ 颜夏主业美术老师，副业法师，听着还靠谱一点。毕竟美术老师会很擅长画符吧？ 但要说顾淮有多迷茫，倒不至于。他比较担心自己失忆会影响工作。 什么都记不起来，他还能上班吗？不上班难道要喝西北风？ 听说他还有房贷，这可怎么搞？ 但是很快，顾淮发现老板都过来看他了。 他的老板很年轻，长相那也是异常地好。 沈老板对着他很客气，还让他安心养伤。 顺带一提，沈老板对颜夏也是很信任的样子。但是看着沈老板那个样子，他心里就是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在顾淮的盯视下，沈白后背都有些冷汗下来了。 顾淮入职以后真的是个很好的员工。他完全胜任他的主职工作，也为沈氏总部防护工程做出了巨大贡献。 与之相对的，沈白也顶住了已经去了天国的薛云廷和不定时发神经的林仪景的压力。所以自顾淮入职沈氏以来，他们两个相处得也相当愉快。 但问题是，现在顾淮不记得他们后来的交情，沈白实在很害怕他只记起自己当初想撬他墙脚的事，回过头来找他麻烦。 不过还好，有颜小姐在，他应该不至于当面动手。 但沈白也不敢多加停留，很快就带着下属跑了。 顾淮盯着沈白逃离的背影，问颜夏，“我怎么看见他会觉得不太舒服？他是不是拖欠过我工资？” 正在喝水的颜夏差点把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小心点。”顾淮说着，给颜夏顺了顺背。 颜夏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说：“沈总没有拖欠过你工资。” “那为什么我看见他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颜夏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沈总以前是我的相亲对像？” “相亲对像？！” 顾淮有些震惊。 颜夏点了点头，把她的身世还有跟沈白相亲，以及九运花园的那些事儿都说了下。 第366章 虽然顾淮完全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但不妨碍他迅速理解了自己那种不舒服的来源。尤其是听到九运花园的时候，因为这货，颜夏被迫困在鬼域里，跟极其危险的天鬼待在一起，他就更懂了。 怪不得。 所以失忆的人，还有这种仿佛本能的喜恶的吗？ 顾淮不太能理解，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一些本能上的认知还是挺准确的。 那天下午，呼啦啦地来了一大堆人看望他。 他看见一个老人，还有一个极美的女子时，感觉非常亲切。 顾淮听见颜夏叫老人“师父”，又听见她叫那名女子“师姐”，第一反应就是要跟着她叫。但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叫好像有点不对。 颜夏说过，他跟颜夏不一样，入行是因为这是家学，所以是从小学习法术。所以，颜夏的师父是他爸？这年纪是不是有点大了？老来子这么夸张的吗？ 那颜夏的师姐是他姐姐？但是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怎么总觉得她其实年纪挺大了？ 李秀兰看见他思考的样子，温柔地说：“顾淮，你想不起来不要紧，过一段时间就能记起来了。” 顾淮看着她，感觉更奇怪了。 总觉得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但他不该叫她姐姐。 于是他一句很没礼貌的话脱口而出：“你年纪是不是远比你看上去大？” 满坐寂然。 颜夏几乎是立刻就抱住了李秀兰，“师姐！你冷静点！顾淮他什么都不记得！” “秀兰，秀兰。你别气，这小子一向比较浑你也是知道的……”顾老爷子也在一旁努力地安抚着李秀兰。 李秀兰都被气笑了。 她伸手指了指顾淮，说，“你小子等着。你记忆恢复的时候我再打你。” 第325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四） 经过解释之后，顾淮才知道，那个很亲切的老人是他爷爷，而那个一开始很亲切现在感觉很危险的女性是他妈。 顾淮一瞬间还在想，他就说，他觉得她年纪不小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他爷爷是他女朋友的师父，他妈是他女朋友的师姐，那他和他女朋友是什么关系？ 李秀兰没好气地说：“失忆了才思考伦理问题，是不是有点迟了？” 顾淮一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他都能把银行卡密码和颜夏共享了，要算欺师灭祖，那也欺师灭祖很久了，在意不来。 再看他爷爷和他妈的态度，好像也不太在乎这点伦理问题，否则也不会大家都这么自然的样子了。 新时代了，果然这种没有血缘的伦理关系在逐渐瓦解。 那就无所谓了。 林初弦看着顾淮释然的样子，总觉得这人释然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道德底线灵活程度跟自己差不多，但失忆了还这么不讲究伦理，真是让人震惊。 林初弦一脸严肃地上前，说：“妹夫，你真的失忆了吗？” 顾淮看向林初弦。眼前的青年和颜夏长得有点像，但他莫名地觉得这人很烦。 跟沈老板不一样，这个人是一种很特别的欠抽感。 顾淮说：“对，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林初弦说：“那你欠我的十万块，你也不记得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颜夏生气地喊：“五哥！” 林初弦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夏，我知道你心疼男朋友，但是亲戚归亲戚，账目要分明。” 颜夏更气了，她说：“你别胡说八道了！顾淮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钱！你不要仗着顾淮失忆了就生造一个债务出来！” 林初弦说：“夏夏，妹夫也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你怎么确定妹夫没有瞒着你的事？” 顾淮见状，伸手捏了下颜夏的手，冷静地跟林初弦说：“你说我欠了你的钱，证据呢？欠条？录音总有吧？” 林初弦说：“我们只有口头协议。” 颜夏也冷静下来了。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五哥连假欠条都弄出来了。 顾淮说：“你什么都没有，怎么证明我欠了你钱？你确定这不是你编出来的？” 林初弦倏尔一笑，转头跟颜夏说：“夏夏，看来妹夫真的只是伤到了记忆，没有伤到智力。” 颜夏对他微微一笑，说，“五哥，我听说佛教有八戒，什么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前五条又称五戒，好像是什么基本戒，不管是出家还是在家弟子都得遵守。这第四戒我刚说完又不记得了，五哥你说说是什么来着？” 林初弦干笑了声，说：“夏夏，五哥错了，刚刚只是想测试一下妹夫而已。” “哦，”颜夏应了声，说，“所以第四戒是什么？” 林初弦见逃不过去，叹了一声，说：“不妄语是在家弟子都必须遵守的五戒之一，五哥错了。” 萧广白摇了摇头，一巴拍到林初弦脑袋上，“成天搞这些小聪明。再这样你就号八戒居士算了。回去抄十遍《金刚经》，好好修你那蠢蠢欲动的心。” 林初弦讷讷地应了声是，总算不作妖了。 顾淮也认识了一大堆理论上认识的人。 师姐谢清歌，她男朋友是林宵晖。她男朋友还是颜夏的二哥，这辈分有够乱的。 第367章 林初弦是颜夏的五哥，据说是修佛的。顾淮听完就觉得，连这种人都招，佛教完了。 那个干瘪老头叫萧广白，也是修佛的，是林初弦的师父，也是他爷爷的朋友。 先前还有六个跟国家篮球队队员一样的大汉，因为病房里实在塞不下这么多人，亮了个相就被萧广白轰出去了。那六个也是萧广白的徒弟。 此外，还有个姗姗来迟的女孩，还带着条白色的狗。 颜夏看着她有些无奈。 “娇娇，你怎么把狗带上来了？” 林娇娇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总不能让布丁自己待在家里。” 颜夏说：“医院不能带狗进来的，你怎么带进来的？” 林娇娇说：“我跟他们说了布丁不是普通的狗，他们说要给布丁做个检查，就让我带来了。他们刚刚给布丁抽完血。” “……” 颜夏瞬间觉得布丁有点可怜，这就被林娇娇卖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探视完，又闹哄哄地离场，只剩下颜夏继续陪着他。 顾淮松了口气。 人真的太多了。 颜夏给他递了杯柠檬茶，他喝了口，心情都舒畅了。 颜夏却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明天三哥要过来看你。” “啊？” 颜夏哄着他，“明天访客会少很多，你不用太担心。” 可顾淮就是觉得，这种单独前来的访客会很麻烦。 第二天，顾淮发现访客不止一个人，而是两男一女。 颜夏的三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没办法，他们兄妹长得实在太像了。 但是他看着并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另外一个男的叫陈烁，笑起来就像搞传销的。那个女的叫龙思雨，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但他总觉得跟这个女的还是少接触为妙。 颜夏的三哥跟他聊了一会儿，待颜夏送陈烁和龙思雨出去的时候，才问了他一个问题。 “假如你恢复不了记忆，你打算怎么办？” 顾淮说：“重新培训一下，看能不能恢复工作吧。” 林清质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夏夏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 顾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明年结婚？” 林清质抬了下眼镜，说：“你之前可没说明年结婚。” 顾淮不太猜得到这人的心思，说，“那今年年底？还是说我们原本打算这个月结婚？” “……你们之前还没到结婚这一步。”林清质说。 “啊？还没到吗？” 顾淮有些惊讶。颜夏连他银行卡密码都知道，他们怎么还没打算结婚？ 他说：“那你的意思是？” 林清质说：“对现在的你来说，夏夏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吧？假如你们的关系让你感到困扰，你必须跟夏夏说清楚。” 顾淮只觉得有些奇怪。他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觉得困扰？按你的说法，顾有道是我爷爷，李秀兰是我妈，我是不是也要感到困扰？” 林清质彻底沉默了。 其实一般的失忆人士还是会感到困扰的。因为这是陌生的亲人、陌生的爱人。理应亲密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最陌生的人。普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隔阂。 但是顾淮…… 林清质不得不承认。 这是朵奇葩，各种意义上的。 第326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五） 林清质问得没头没尾，话也说一半留一半，顾淮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待他离开之后，顾淮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这个大舅子，似乎是对他很不满意，想棒打鸳鸯啊？ 下午，颜夏去拿他的量子力学检查报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离开得有点久，久得顾淮都有点胡思乱想起来。 假如，假如他真的想不起来，那要怎么办？ 首先还是得把法师的东西都给捡回来。 沈老板真正看上的也不是他程序员身份，而是法师身份，他这方面必须要做到最好。 而且，假如按照颜夏跟他说的他们的相遇情况，假如他不是法师，颜夏真的会看上他吗？不能。 华国程序员有698万人，就算90%的人都秃了，那也有差不多70万头发浓密。 颜夏可选对像起码还有70万，单纯的程序员还面临着35岁就毕业的危机，由此可见，他的程序员身份在婚恋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还是得先把法师的职业技能捡起来。 他还在想着该怎么重修法师课程，颜夏回来了，带着他的检查报告，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他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记忆，你说他是轻伤？我觉得是重伤。”颜夏坐到一旁，让78所的人再检查顾淮一遍。 马俊河跟在她后面解释，“颜老师，轻伤和重伤不是这么算的。轻伤是损坏，重伤是损毁。轻伤经过及时的治疗，能够很好地恢复原貌，当然也可能有一定的损坏，但功能基本没问题。重伤是某项功能完全毁掉了，或者至少失去了大部分功能。老顾他跟重伤哪哪都靠不上。” 颜夏说：“他都失忆了，怎么不算记忆被完全毁掉了？” 马俊河说：“颜老师，记忆这项内容是我们《灵异伤情鉴定》才有的，记忆也不单单指他个人的记忆，还包括定向力、逻辑记忆能力、视觉记忆能力等等。老顾除了失去了他个人的部分记忆，其他方面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失忆的时间还不够长。按照标准，他要半年以上不能恢复，这才算得上轻伤。不过我们的检查结果显示他遭遇的干扰可以持续半年以上，所以才先给他定了轻伤。” 第368章 颜夏说：“所以我说你们这标准不对，得改。” 马俊河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他说：“我就是个小喽啰，要改也不是我能改的呀。” 顾淮插了一句：“可是你们能反映上去啊。不然怎么推动司法进步？” “……老顾，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小刘，给老顾检查得仔细点。” 颜夏说：“要是仔细一点就变成轻微伤，那我也得给你们仔细一点。” 马俊河立刻笑道：“颜老师，这哪能呀？” 颜夏就坐在一旁盯着小刘给顾淮检查。 她找了夫人，夫人说这手法像是西南几位失踪已久的天鬼的手法。它们的手法独特，一般就是针对巫觋，是专注斗法的天鬼。 因为华国的法制发展，以及华电工推动的移风易俗，供奉它们的民族逐渐把它们抛弃，它们也有数十年没有出现。 这几位天鬼，按照供奉它们的民族的称呼音译过来，一位是沙晒，意思是杀伤巫师或其家人；一位是沙命，意思是伤害性命；最后一位是破花，会给巫师及水书先生带来致命凶险。 水书先生是那个民族的巫师，擅长放鬼伤人和退鬼救人。因为社会的发展，现在几乎没有会放鬼的了，只剩下退鬼。 夫人还说，当初酒会上在房间里拦住颜夏的胖子，就是杀害了一个水书先生，夺取了他养的小鬼，及记录了放鬼、退鬼和收鬼巫术的“黑书”。 因为这三位天鬼偏居一隅，极少和其他天鬼接触，就算是夫人也几乎没怎么和它们见过。它们平时出手就是奔着死人去的，极少只是让人失去记忆。 也因为这样，就算是夫人，她保全弟子性命和身体健康可以，但是对于这种单纯针对记忆的法术，她也无可奈何。 也许只能找一位水书先生帮忙。 颜夏也让78所帮忙去找，但是找是找到了，但一听顾淮这个情况，人家立刻就拒绝了，表示无能为力。 现在颜夏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种事肯定不是那个把顾淮拖回家的女人干的，她没有这个能力。 会干这种事的，颜夏能想到的只有虐文那个王八蛋。 是啊，什么男主失忆之后爱上救自己的女人，死活要和这个女人结婚，抛弃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对未婚妻虐心虐肺，最后未婚妻死了或者离开了，男主才恢复记忆后悔莫及。 要是女主死了，男主还要赶紧死掉，再把自己和女主的财产都留给那个女二呢。 哪怕这个女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早就知道男主家里还有父母等着他回去，早就知道男主的父母等不及要死了，可是她为了和男主在一起，偏要把所有线索都销毁了，让男主当个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没有过去的人。 哪怕男主早就知道了一切，也要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女二，让女二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自己就跟女主一起去死。 为什么呢？因为虐文觉得这个女二失去了爱情很可怜。 就算男主的父母、男主的未婚妻对于女二来说是个陌生人，她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但在当代华国，没有身份的人能活得像人吗？这算哪门子的爱？怎么还能深受感动的？ 有这个善心，就不能让主角们把所有财产捐出去吗？大山里的小孩更需要这些钱。 哦，是深受虐文喜爱的爱，那没事了。 无论多么不合逻辑，爱得多扭曲，虐文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颜夏一看那个戴嫣然，就知道虐文打算给自己安排个什么戏码。 还好顾淮他脑回路比较直，根本不按照虐文安排的戏路走。否则她还要跟顾淮虐心虐肺？ 她直接找搞笑文打爆虐文狗头。 三篇文都在打它，谁给它的自信还来安排这种戏码的？ 顾淮又给抽了好几管血，做了好些检查。 那个叫小刘的工作人员把机器都收起来，颜夏看多了他几眼就停住了。 她问：“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第327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六） 小刘被颜夏问得有些发愣。 他赶紧回忆了下自己最近工作里有没有什么失误。 没有。 他又回忆了下自己休息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好像也没有。 小刘说：“没有。颜老师，我有什么问题吗？” 颜夏盯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别啊，颜老师，你能不能再仔细看看？” 小刘忐忑得不得了。 他清楚得很，眼前的这位颜老师擅长的方向是符咒和卜算。她突然这么发问肯定是有理由的，就算她说的不是现在存在的问题，那也可能是未来要出现的问题。 可是颜夏说：“确实没什么，你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记得上报就行。” 什么叫发现有什么不对的，颜老师你说清楚啊！ 小刘内心呐喊着，却被不耐烦的马俊河拖走了。 顾淮一脸古怪地看着小刘被拖走，又看向颜夏。 颜夏说：“假如我说，我觉得不给他任何防护，对大家都好，你信吗？” 顾淮点头，说：“我信。” 颜夏喜笑颜开，扑上去亲了他一口。 顾淮只是一愣，反手就搂住她亲了回去。 另一边，小刘忧心忡忡地处理数据，反覆地思考着自己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特殊事件。 第369章 他想找颜老师要个护身符之类的。但是小马哥，也就是马俊河不让他要。 “颜老师那个脾气，要是你需要，她主动就会给你。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提都不提吗？” 小刘忐忑地问：“为什么？” 马俊河说：“因为你不要不会死，要了会死得很惨。” 小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消停下来了。 但是他下班以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垂死挣扎一下。 颜老师只是没给护身符，但没说他不能采取别的防护措施。那他起码也可以搬到78所的宿舍住对不对？ 是的，小刘没有住在宿舍里。因为他是夷安人，干脆住在家里，把宿舍的租金和水电费都给省下来了。这样每个月省下来的钱，都可以给手游充两次648。 但是今天被颜夏这么一“提点”，他也在思考着要不要在宿舍住一段时间。 他和父母住在一起，到时候要是招了些什么东西，让父母一起受罪就不好了。 就是78所的宿舍还要申请，现在也来不及了。他只好先回家。 小刘回到家里只有一个人。 前天，他父母兴冲冲去牂州旅游了。没办法，免门票，这是中老年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小刘因为太忧心，回来的时候忘记在外面解决晚饭。但他也懒得点外卖了，就随便泡了碗泡面。 他一边吃着只有闻起来香的泡面，一边翻着朋友圈。 他爸他妈的朋友圈都刷屏了，嗯，他妈的照片特别多。 小刘一一翻着，顺手就给父母的照片点了赞。 吃完面，小刘收拾了下垃圾，突然就觉得家里很空旷。 他又翻了下朋友圈。 一刷新，他妈发了条仅他和他爸可见的朋友圈骂他爸技术垃圾，都把她拍胖了。 小刘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给这条朋友圈点赞。 但想想点赞的后果，他决定装作完全没见到。 再刷新，看见他爸还在发旅游照片，他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怎么就他一个人在家里？ 小刘瘫在沙发上再刷新了下朋友圈，又多了几条狗情侣的动态。 小刘越发觉得不得劲。 他想想今天去给顾哥做检查时，颜老师和顾哥那个样子，又觉得十分腻歪。 颜老师和顾哥也算是他们所的著名狗情侣了。 这对狗情侣狗就狗在，他们发狗粮完全不看场合。 小刘真的想说的，秀恩爱死得快。 所以顾哥失忆了，一定是他们经常喂人狗粮的下场。 但他们两个发狗粮的能力好像完全没衰退，真是离谱。 想着想着，小刘就有些哀怨起来。 连顾哥这样的人都有女朋友，为什么他会没有呢？ 虽然他长得没顾哥好，也没有顾哥高，赚钱也没顾哥多，可是他不抠啊。 虽然赚得不多，可是他可以都给女友花。虽然他长得没那么好看，但是他说话比顾哥好听多了。 不是说女人都是听觉生物吗？为什么就没有妹子考虑一下他呢？ 他可以提供的情绪价值比顾哥多多了吧？为什么顾哥都有对他死心塌地的漂亮女朋友，他却是个单身狗？ 假如他有个女朋友，他甚至愿意为她去死啊。 小刘越想越伤感，想着想着甚至哭了出来。 活了二十几年，他至今都还是单身狗，这合理吗？ 他也好想谈恋爱，他想要和又软又漂亮的妹子谈恋爱。他真会对她好的。 小刘哭得一把涕一把泪的，最后决定打开电视看个剧。 一打开智能电视，这电视就很“智能”地把几部网剧推送在前头。 因为太久没看过电视，小刘已经不知道电视怎么看了，也找不到电视频道，只能随便点开“智能推送”的剧。 他点开的这部就是部仙偶，倒叙，开头就是女主为了男主而自杀。 小刘才止住的眼泪唰地又掉下来了。 什么鬼啊。为什么长得这么崎岖的男主都有妹子为他死去活来，他却没有一个妹子喜欢呢？ 小刘换了个剧。 这是部古偶，男主宠妾灭妻，正妻女主撕心裂肺。 小刘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这什么玩意儿？他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这种渣男竟然一个人就有一妻一妾！ 种马男就该去死！ 小刘又换了个剧。 这是部现偶。第一集前十分钟，女主被男友背叛，十分钟后，她被霸总男主一见钟情。 小刘气得把遥控器都摔了。 这什么狗日的剧！第一部男主是仙帝，第二部男主是王爷，第三部男主是霸总，敢情没钱连谈恋爱的入场券都没有是吧！就这么歧视普通人吗！普通人连谈恋爱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吗！ 这传播的都什么垃圾价值观！ 他要举报！ 他要把这些毁三观的剧通通举报掉！ 小刘打开视频平台，正要举报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他找不到举报按钮。 靠！ 第328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七） 小刘伤心欲绝，只好洗漱了下就去睡觉。 人要活得像他这样，还不如就此长眠。 第二天，小刘匆匆赶去上班。在所里忙起来倒是什么都没想，果然人就是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 第370章 结果就是，一天忙碌下来，他都不记得去申请宿舍了。 还好，他爸妈还要旅游上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回，他还有时间。 就是颜老师过来拿抽血结果的时候，很奇怪地看着他，问他：“你没事吧？” 小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事。” 他总不能说自己昨天被她和顾哥两个人刺激得痛哭流涕吧？这种单身狗的怨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颜老师困扰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应该是碰上什么特殊的事了，方便说一下吗？” “不不不，真的没什么。”小刘连连摆手。 他工作一天以后，心情已经好很多了，要说出来就真要社会性死亡。 颜老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又去跟小马哥说了些什么，这才离去。 小刘照常下班，这回他吃了个饭才回家。 回家以后，他先打开手游清一下日常。看着纸片人老婆，小刘心情愉悦，但是玩着玩着，他又慢慢地难受起来。 赫莉真的很好，但是这个破游戏为什么没有结婚功能？他想和赫莉结婚！ 小刘想，干脆把赫莉的照片打印出来，他们结婚好了。 p个结婚证和结婚照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什么妹子能比赫莉更软更漂亮更能打呢？ 现实的妹子就是没有纸片的好。赫莉又温柔又漂亮，恢复本体的时候可是武装直升机，哪个妹子可以的？ 想干就干。 小刘在网上搜索p结婚证和结婚照的教程。 他一边看就一边在电脑上笨手笨脚地p结婚证。p着p着，小刘的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赫莉还是好可爱，可是他整个人杵在赫莉旁边就好违和。 为什么他是这么丑陋的三次元真人，就不能是个二次元的纸片人呢？ 小刘痛哭流涕，他甚至认真思考了下把自己轧成纸片人的可能。 不行，感觉更丑，更配不上赫莉了。 他不能变成纸片人玷污二次元，只能忍痛放弃赫莉了。 是他不配和赫莉结婚。 小刘一边哭一边把p好的结婚证给删了。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小刘擦了擦眼泪，赶紧去开门。 门外是马俊河。 马俊河看见小刘那样子就有些皱眉。 “你小子，明明就有特殊事件为什么不上报？” 小刘愣了下，他想想自己的行为，有些呆滞地问：“我跟纸片人结婚，还得跟上面打报告吗？” “……什么跟纸片人结婚？” 小刘瞬间反应过来了。 他社会性死亡了！ “我……我……” 小刘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马俊河解释。 马俊河走了进来，架设起仪器，进行测量。 小刘再傻，也知道自己遭遇灵异事件了。 想想也是，这两天，先是昨天恨不得脱单，今天要和纸片人结婚，是像有那么点问题。 他虽然很喜欢游戏角色，但也不至于到要和纸片人结婚的地步。 宅男发起癫来什么样式都有，就算有人要跟购物袋结婚都不稀奇，但他也没有这么宅。 他是正常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二次元的现充，他确信。 马俊河测试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收起仪器，拎着他回了单位。准确一点地说，是他们单位的附属医院。 路上，小刘有些不安地说：“小马哥，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的？” 马俊河说：“颜老师看出来的。她今天都问得那么直白了，就你什么都听不出来。” “啊？” 小刘不敢出声了。 他想了一会，又问马俊河：“小马哥，你在我家测到什么？” 马俊河说：“麻烦极了。你被一个厉害的天鬼缠上了。我戴着眼镜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它，待会回去要麻烦颜老师他们找下。” 小刘后怕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马俊河，“小马哥，你没什么事吗？” 马俊河说：“我有什么事？” “就……你在我家啊？” 马俊河说：“我戴了护身符，能有什么事？” “……” 死权限狗。小刘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马俊河带着小刘杀到顾淮病房。一进门他们就愣住了。 顾淮正把颜夏搂在怀里，一起看电影。 看见他们来了，这对狗情侣才不情不愿地分开。 马俊河有些牙酸地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里是公共场所。” 顾淮说：“我这是单人病房。” 马俊河叉着腰说：“老顾，医院就是公共场所，管你是不是单人病房。每个小时都有人进来查房的。” 顾淮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只是一起看电影。电影院也是公共场所，还提供情侣座让情侣抱在一起看呢。我们又没干别的事，怎么不行了？” “……” 行，马俊河说不过他。 颜夏把平板电脑收起来了，这才问道：“所以确实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俊河也不和顾淮纠缠，让小刘把自己遭遇的事说出来。 小刘经过这一路，已经彻底洗脑了自己。 他是正常的，完全是中了天鬼的招才会变得神经兮兮的，也就是说，他是被精神病的。所以他非常痛快地把这两天的事说了出来。 第371章 颜夏听完他的遭遇，说：“你要跟纸片人结婚啊？那也挺正常的。” 小刘有些急了。他说：“不不，这些事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鬼搞的。我怎么可能想和一个纸片人结婚呢？” 颜夏问：“她可爱吗？我说你说的那个赫莉。” 小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非常可爱，她简直人间瑰宝。” 颜夏说：“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没玩过你说的那个游戏。” 小刘说：“啊？好。” 虽然不知道颜夏要做什么，小刘还是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接着就是滔滔不绝、滔滔不绝、滔滔不绝。 最后，小刘感叹地结尾：“赫莉真的好棒，我好想和她结婚啊。” 他话才说完，在场的人都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小刘有些困惑，他问：“怎么了？” 颜夏说：“没什么，我们先去你家看一下。” 经过他的时候，颜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刘，性取向是武装直升机没什么丢人的，宅男都是这样的。” “啊？” 第329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八） 颜夏和顾淮、小刘、马俊河来到了小刘家楼下。 本来，颜夏不打算让顾淮跟着过来的。 顾淮失忆了，他跟着反而有危险，但是顾淮要跟着。 “我不放心，我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去。”顾淮是这么说的。 马俊河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说，“老顾，你都失忆了，能不能消停点？你跟着有什么用？” 可是颜夏不吭声。 她盯着顾淮的脸，想起在夫人那里问出来的结果，顺从自己的内心，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能离我太远。” 马俊河猛地看向颜夏，“等等，颜老师，现在不是恋爱脑发作的时候。” 颜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这跟恋爱脑半点关系都没有。顾淮的轻伤鉴定已经确定了，不会再改了吧？” “是不会……”马俊河忽然警醒了，他问，“颜老师，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夏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说，“就是再确认一下。” 说完，颜夏把顾淮送给她的玉佩又挂回顾淮脖子上，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拎起塞满工具的箱子就上了车。 “老马，走了。” 马俊河没办法，只得载着他们一起来到小刘家楼下。 小刘家是在一个老小区，不过不算夷安典型的老小区，没有握手楼，楼间距比较大，密度低。 楼也不高，也就八层，外面翻修过，外表看上去倒还是挺整洁的。 不过进了楼道里，那种典型的老破小感就扑面而来。 小刘住在七楼，但是到了六楼，颜夏就听见异常凄婉的曲调呜咽着从上面飘下，宛如吹过寂静的松林的风，又仿佛一个充斥着迷雾的梦。 听着听着，颜夏就想起顾淮失忆的事，忍不住落泪。 她明明戴着顾淮送给她的羽毛，明明说了“佩之不惑”，可是落泪的冲动完全无法抵挡。 她看向顾淮，他只是皱紧眉。顾淮看向她，给她擦了下眼泪，“你走我后面。” “不要。”颜夏含糊地说。 她只是觉得难受，又没有别的问题。顾淮什么记忆都没有，走在前面还危险一些。 颜夏看向小刘和马俊河。 小刘没有护身符，现在哭得像个泪人。马俊河戴着护身符，可是眼睛也红了。 马俊河说：“颜老师，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渣男？” 颜夏接过顾淮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怎么就渣男了？” 马俊河说：“我……我对不起我老婆，我竟然想把她换了。” 其他三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颜夏也顾不上哭了，她说：“你要把你老婆换了？” 顾淮说：“不是你要换老婆吗？你怎么能哭得像是你老婆要把你换了一样？” 小刘一边哭一边说：“小马哥，你怎么瞒着我们偷偷脱单了？” 马俊河“呜呜”地哭，伤心得不能自已。 “我不是人，她跟了我十年，虽然有点小毛病，但还是挺好的。我竟然要因为一年一检就想把她换掉，我真的不是人。她明明挺好的啊。” 颜夏一边哭一边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哭着说：“你说的这个老婆，她是人吗？” 马俊河哭得更厉害了，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老婆呢？” 顾淮说：“你就说你老婆是个什么东西吧。我听着也不像是个人。” 马俊河哭得不能自已，说：“是……是我的车……” 颜夏很想给马俊河一拳，但在凄凉的调子下，她只是眼泪直掉，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顾淮也懒得理马俊河，搂着颜夏安慰地亲了下她的额头、脸颊。 颜夏的眼泪逐渐止住，也许是随着时间过去，她有点适应，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很快，她除了眼睛比较红肿，也没什么问题了。倒是马俊河和小刘两个，哭得更厉害了。 颜夏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小刘哭得根本说不上话来，马俊河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知道，就是看着你们两个就更难受了。” “……你们先退到五楼，待会我们需要再叫你们上来。” 第372章 马俊河一边哭一边点头说“好”，小刘哭着把钥匙给了她，两人就搀扶着下楼了。 顾淮摸了摸颜夏的脸，说：“你行吗？” 颜夏点头说，“行。你跟在我后面。” 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到小刘家门前，幽怨的歌声逐渐清晰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小刘家厅里，一名女性天鬼倚在一只巨大的水獭天鬼背上，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那名女性天鬼是个少女的模样，编著长长的发辫，穿着非常厚实的大褂、长裤，披着披肩，腰间系着百褶围裙。 她看见他们进门，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继续唱着不知道什么语言的歌，但这个时候，颜夏听懂了她的歌词。 “如果你想上吊而死……” “……” 颜夏警惕地挡在顾淮前面，把箱子里的檀香、蜡烛等都拿了出来。 少女天鬼眯起眼睛，没有停下歌唱。 “何必发愁没有绳子……” 颜夏上香、跪拜，水獭的头凑了过来，被面无表情的少女天鬼一把推开。 她继续唱着歌。 “树上缠着长长的青藤，青藤会把你带去美丽的地方……” 颜夏伏在地上，说道，“巫臣乃临水夫人门下弟子颜夏，拜见西方情死鬼王塔拉朱金玛。” 歌声骤然停止。 少女天鬼面无表情地看着颜夏，说：“你知道我。” 颜夏说：“我从夫人那里听过您的名字。” 塔拉朱金玛笑了，轻柔地说：“既然你听过，那为什么要把我家孩子扣下来呢？” 第330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九） 根据记载，西南的情死鬼有五个头目，分别是东方情死鬼王多格受尼玛、南方情死鬼王考单芹楚玛、北方情死鬼王季土优居玛、西方情死鬼王塔拉朱金玛，以及中央情死鬼王巴堆哈得玛。她们合称为五方情死鬼。 这五位鬼王自然是天鬼，但是她们长成什么样记载不详，倒是她们的坐骑被记载得很清楚。 东方是一头巨掌猛虎，南方是一头白胸脯黑熊，北方是一头绿松石青龙，西方是花水獭，而中央是一头独角兽。 颜夏就是看见鬼水獭，才确定来者身份。 情死鬼王跟情死鬼的关系要比其他地区的天鬼和普通鬼魂关系密切得多。 当初华电工消灭情死鬼就跟她们爆发了冲突，后来她们带着剩余的情死鬼遁入她们所占有的鬼域“抚鲁尤翠郭”，这才宣告整个对抗结束。 檀香燃烧的速度很快，颜夏很快又把香给添上。 鬼水獭趁着鬼王不注意，又探头过来嗅闻。 塔拉朱金玛骂了一句颜夏完全听不懂的话，又把水獭的头给推开。 颜夏恭敬地问：“不知鬼王前来所为何事？” 塔拉朱金玛说：“我要你们放了我的孩子。” 颜夏又问：“不知道鬼王的孩子是哪位？” 塔拉朱金玛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说：“我有个孩子，意外离开了抚鲁尤翠郭。听见她歌声的人类渴求得到爱情，但是她得不到，辗转反侧。她是东巴的女儿，所以东巴举行祭风仪式，把我的孩子送走了。” “原本，”塔拉朱金玛盯着颜夏说，“按照规矩，他们只是送走我的孩子，而后我们会把她接走。但是你们有人把我的孩子带走了，你们官方机构还把她扣留了下来。你们破坏了规矩。” 颜夏完全听懂了。 情死鬼的家长在很直白地要把情死鬼讨回去。 颜夏恭敬地说：“您的孩子一直跟着把她带走的人，唱歌诱发她的欲念，以至于那个人犯了罪……” 鬼王不耐烦地说：“那跟我的孩子没关系。” 她指了指颜夏和顾淮，道：“那个孩子会的歌只有那一首。我唱的都不能直接让人犯罪，何况那个孩子。你们两个刚刚在楼下不是一直在听着吗？你们想犯罪了吗？” 鬼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有些困惑地看向杵在那里的顾淮，说：“你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顾淮有些困惑，他说：“我要有什么感觉？” “歌，听见歌的时候，你没有什么冲动的吗？” “什么冲动？” “和你的爱人前往没有烦恼的乐土的冲动。”塔拉朱金玛说，“没有爱人的，听见歌声会希望得到爱人。有爱人的，会希望和爱人奔赴没有烦恼的乐土。” 顾淮觉得更奇怪了。 “你说的乐土是指那个什么没有苍蝇和蚊子的地方？那里有什么好去的？你们那里没有苍蝇和蚊子，那有蟑螂和蜈蚣吗？” 塔拉朱金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颜夏一听要糟，伸手扯了下顾淮，小声说：“顾淮。” 顾淮摇了摇头，迳直对着塔拉朱金玛说：“假如乐土就只是这样，那可不够。你们半点娱乐都没有，连电影都没得看。时代变了，你们得更新一下乐土的内容。” 颜夏赶紧向情死鬼王磕头，“鬼王，那个带走您的孩子的人犯了罪，而我的伴侣是她的罪行的受害者。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无意冒犯鬼王，请您原谅他。” 顾淮看着她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莽撞，也有些心疼，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怎么做。 塔拉朱金玛看着磕头的颜夏，面容缓和了些，轻柔地说道：“你看，我们的歌并不会诱人犯罪。你只是伤感你的伴侣的病情，你的伴侣甚至完全不为我们的乐土所动，即使是我唱的也没用。” 第373章 她说到“完全不为我们的乐土所动”时，很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听得颜夏冷汗都下来了。 颜夏说：“鬼王说的极是。” 塔拉朱金玛说：“那你们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吗？” 颜夏又拜了拜，道：“收走她的是官方机构，我不能做主，但可以帮您联系一下。” 塔拉朱金玛说：“那两个官方的人就在楼下吧？你跟他们说。” 颜夏答应了，然后打电话跟已经冷静下来的马俊河聊了起来。 塔拉朱金玛看向顾淮，说：“你就半点想死的冲动都没有吗？我唱骨泣调的时候你也没感觉？” 顾淮说：“什么是骨泣调？” 塔拉朱金玛张口就唱了起来，“如果你想上吊而死，何必发愁没有绳子，树上缠着长长的青藤，青藤会把你带去美丽的地方……” 顾淮说：“你在夷安城里哪里找得到那么多青藤？还不如说电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歌过时了，该更新一下内容了是吗？” 顾淮说：“我可没这么说过。” 他看见香快烧完了，又给添上了。 鬼水獭一看，鬼鬼祟祟地又探头过来，被鬼王面无表情地又推了回去。 鬼王说：“你们现在觉得乐土应该长什么样？” “每个人心里的乐土都不一样，我哪能知道？但肯定不是你唱的那样。你那个乐土除了解决温饱问题以外，什么都没解决。华国温饱问题都解决三十年了，这年头谁会觉得那种地方是天堂？” 鬼王记了下来，说，“还有呢？” “不同的人心目中的乐土是不一样的。死宅和普通人就完全不一样。你对着这家的主人唱了好久的歌了吧？他的乐土要没有武装直升机是不完整的。可是我才不要那东西，我要那个做什么？真要有就像精神病患的妄想。” 鬼王又记了下来。她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得针对不同的人群唱不同的歌是吗？” 顾淮说：“我可没这么说过。” 这时，马俊河谨慎地敲了敲门，“鬼王阁下，颜老师，还有老顾，我可以进来吗？” 第331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 “痛吗？”顾淮皱着眉碰了下颜夏的额头。 “嘶……是有点痛。” 颜夏这才发现刚刚她给情死鬼王磕的那一下有点重了。 顾淮毫不客气地从小刘家冰箱里找到冰块，装进保鲜袋里敷到颜夏额头上。 “有没有感觉好点？” 颜夏点了点头说，“是好点了。” 假如是以往，她早就娇弱地倒进顾淮怀里要安慰了，但现在不方便，她只能和顾淮一起按住额头上的冰袋，看着马俊河和情死鬼王交涉。 这次的事件只能让马俊河代表78所和鬼王塔拉朱金玛交涉。 他戴着华电工新研发的眼镜和“助听器”，现在可以直接跟西方情死鬼王交流，倒是不需要颜夏他们转达了。 所以颜夏和顾淮就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交涉，顺便充当一下马俊河的后盾。 真不行，颜夏就上雪山和尚了。 情死鬼王虽然厉害，可是雪山和尚是绝对不怕她的。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和情死鬼王起冲突。 因为按照夫人所说的，顾淮恢复记忆的转机还在情死鬼王身上，她应该做的是娱神，而不是和她结仇。 不过鬼王现在的要求只有一个：放了情死鬼。 负责交涉的马俊河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只是表示，因为情死鬼的事涉及面较广，他要上报以后，让上级做决定，这里需要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鬼王似乎有点意见，但最后在马俊河保证这段期间情死鬼的安全后也没意见了。 只是双方在鬼王等候的地点上有分歧。 按照马俊河的意思，鬼王应该跟着他去78所安排的住处。但鬼王坚决地拒绝了。 “我待在这里就挺好。” 马俊河快爆粗口了。 好个屁。这里可是住宅区啊！ 现代人心理问题一摞摞的，你要一时兴起唱首歌，这小区一个星期跳上几十个人，这都得上全国新闻头条。 一番拉扯以后，鬼王还是坚决不挪窝。即使是让她去九运花园也不肯。 鬼王说，“我讨厌熊。我可不想和一头暴躁老熊当邻居。” 但鬼王还是答应了一件事。 “我不会随便唱歌诱人死亡。” 就是这个随便的具体定义，马俊河始终问不出。鬼王反而开始轻声哼唱她新改的歌。 “如果你想上吊而死，何必发愁没有绳子？墙壁里埋着长长的电线，电线会把你带去美丽的地方……” 这歌让在场的人类都沉默了。 这歌到底是什么鬼…… 颜夏捂着冰袋瞪向顾淮，比了个口型：“你教她的？” 顾淮比了个口型回去：“我没有。” 而马俊河已经在想办法疏散小区的居民了。 不随便唱，结果刚聊完就开始唱了。 看来鬼王的随便定义，跟人类的随便定义很不一样。 马俊河又跟鬼王塔拉朱金玛客客气气地交谈了下，总算知道为什么先前他没找到鬼王。 因为她藏在小刘家楼上那户人家里。 得。 马俊河发现了，他得通知所里的人过来，连夜扫楼，看下这栋楼有没有人出事，重点要去看下楼上那家人。希望别上去就看到一屋子的尸体。 第374章 而在疏散居民之前…… “小刘，”马俊河把瑟瑟发抖的小刘拉了过来，“待会就麻烦你先陪下鬼王阁下，给她解解闷。” 小刘已经傻掉了。 什么叫让他给鬼王解解闷？ 他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眼镜已经架到了他鼻梁上，“助听器”塞到了他耳朵上。 他看见了西方情死鬼王的样子。 是个看上去还挺清秀的少女，但是再好看，就算好看到颜老师那样，那也是个女鬼啊！ 情死鬼王躺到水獭背上，摇晃着腿开始唱新的小曲儿。 “那地方没有苍蝇和蚊子，没有蟑螂和老鼠，没有苦和痛，没有泪和愁……” 听着听着，虽然小刘也没有去死的冲动，但他觉得自己和死了也差不多。 78所飞快地用“危楼”为理由，把整栋楼的居民都疏散。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伤亡，也没有任何犯罪行为。 顾淮圈着颜夏，看着马俊河跑来跑去，整栋楼从喧闹归于沉寂，终于问出了他想说很久的那句话。 “我们能回去了吗？” *** 西方情死鬼王塔拉朱金玛在小刘家住了下来。 78所的程序走得慢，主要是释放情死鬼这件事涉及华电工本身工作原则问题，一级级往上报，甚至要在总部那里备案。 颜夏倒是每天都准点跑两趟小刘家，试图和塔拉朱金玛建立良好的关系，不过不带顾淮。 塔拉朱金玛似乎对她并不感冒，也不愿意透露任何兴趣。 她看塔拉朱金玛天天唱歌，带了一大堆音乐过去，尤其是民歌给她听，塔拉朱金玛也兴趣缺缺。 给她电影，她不看。 给她游戏，她不玩。 颜夏想跳个舞，但她水平好像又没到这个地步。 唯一一次塔拉朱金玛差点被吸引，还是她给她画肖像画的时候。但是鬼王很快就说，她不需要，她们情死鬼王不喜欢露脸，不许她再画。 但是鬼水獭很喜欢她。 大概是因为她每次过去都会烧不少香的缘故吧。反正鬼水獭很开心。 如是过了五天，颜夏又给他们上香，鬼水獭高高兴兴伸个头过来吸香的时候，塔拉朱金玛揪住水獭的头就往后一扔。 她坐到颜夏面前，说：“你不要再烧香了，它吃太多了。” 颜夏眨了眨眼睛，只好应是。 塔拉朱金玛脸色不怎么好地说：“你们的事我不想牵涉进去。你做这些都没有用。我不会帮你的。” 颜夏笑了。 情死鬼王终于不再装傻了。 “可是，你想不牵涉进来已经晚了。”颜夏很温和地指出这点，“你的孩子被牵扯进来以后，你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第332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一） 对付鬼魂，无论是什么鬼，只要有足够的高压电就行。这也是为什么华电工一度特别激进的因素。 几十年前，像五通神之类的天鬼都可以被消灭，给了他们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但是后来一是发现鬼魂会不断生成，二是发现占领了某个特殊鬼域的天鬼非常难对付。 鬼域一般能维持的时间不过数年，但也有超出这个时间的。像九运花园的鬼域，根据近期的探测，他们发现这实际上是个已经存在了近两千年的鬼域，未来还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所以，就算九运花园那块地在市中心，夷安政府也只能忍痛空置了。 而有些天鬼，恰恰就是占领了这些鬼域，彻底掌握了这些鬼域里的规则，所以人类就很难真正消灭他们。 九运花园甚至可以说是因为意外才被打开，这些被天鬼占领的鬼域到底在哪里，更多的时候是隐藏起来了，人类根本找不到。 典型的就是陈四夫人所居住的鬼域，虽然弟子在梦里可能见过，但没有任何人真正找到过。 即使是像川主这样，他都明说自己和眉山七圣居住在灌江口了，但是这灌江口的鬼域具体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所以，五方情死鬼所居住的“抚鲁尤翠郭”，或者被称为“玉龙第三国”的鬼域，也是这样的存在。 都知道它的入口就在玉龙雪山的云杉坪上，但是从来没人能真正到达。 所以真的要消灭它们，只能趁着这些天鬼离开鬼域的时候干一场。 但是这些拥有自己家的天鬼，往往是聚居的，本身就是一股势力。 看看临水夫人，她跟雪山和尚、狗舍爷、南山大蛇、丹霞大圣等天鬼就是一伙的。倘若雪山和尚等天鬼出了什么事，必须面对的就是临水夫人的怒火。 五方情死鬼也是一样的。 五方情死鬼以姐妹相称，她们又与风流鬼王达勒乌莎命、殉情鬼主构土西公和游祖阿主等天鬼抱成一团，共同居住在抚鲁尤翠郭。 西方情死鬼王不过是其中之一，如果她出什么事，这帮天鬼能把西南闹得天翻地覆。加之这些年双方整体来说还算和平，只是局部有小冲突，所以一般能不打，华国人类官方就不想和它们打起来。 除非能一次性把这帮鬼都引出来，给歼灭了。 又或者他们终于掌握抚鲁尤翠郭的秘密，可以进入抚鲁尤翠郭把它们全歼。 除此以外，颜夏也知道这帮天鬼是确切知道顶上那四个世界意识存在的。 抚鲁尤翠郭的天鬼的属性本来就比较不好说，也不知道剧情里会是什么安排。但颜夏觉得，从塔拉朱金玛两边都不想得罪的态度来看，大概不会是需要拚命的命运。 第375章 毕竟按照这位的脾气，要是真要命，她就不会只是这样了。 塔拉朱金玛冷冷地看着颜夏，“你想做什么？” 颜夏还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你们连让我的孩子回来都不行，谈什么条件？” 颜夏说：“可是我认识我们世界的主人。” 塔拉朱金玛说：“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颜夏又添了香，“我见过它，也可以找到它。就这么简单。”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顾淮和她是女主的父母，搞笑文大概也不介意她狐假虎威吧。 “我很有诚意的。你想要的娱神项目，只要不违反华国法律，我都可以满足你。” 塔拉朱金玛揪住在旁边连连点头的水獭脑袋，往后一推，说，“我觉得不够。” 颜夏说，“你想要供奉，我也可以供奉你几年。当然，供奉方式不能违反华国的法律。” 鬼王思考了下，说，“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覆。” 于是颜夏回去了。 五方情死鬼是一体的，所以这种事，塔拉朱金玛肯定还得跟她的姐妹们商量。 颜夏回到病房，顾淮正在看《诘》。 颜夏坐到他旁边，探头看去，顾淮正在看驱邪的法诀。 顾淮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我觉得这些都不难，只是看一遍就会了。大概死掉的记忆也不是死得那么彻底。” 颜夏被他的形容逗笑了，“你的意思是它还在棺材里仰卧起坐吗？” “差不多。” 他们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书，室内只有翻页的声音。 颜夏突然说：“我跟鬼王谈了下，她答应帮忙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顾淮说：“假如她不肯呢？” 颜夏说：“那你就得努力点看书了。你在沈氏的立身之本就是法术，沈总看中的完全是你的法师技能。假如你恢复得慢，我养你。” 顾淮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熟悉。尤其是那个“我养你”，他总觉得曾经被这么许诺过。 “你是不是很想养我？” “我养过你的好不好？” “真养过？” “嗯。有一个月吧，你失业了，那个月我养的你。” “我失忆前还失过业？也太差劲了吧？” “不是你的问题。”颜夏哼哼，“你之前的公司有问题，没有任何理由就炒你，还不肯给你赔偿。后来我们走仲裁才把赔偿拿到了。这还特麻烦，也就是你搞了诉讼保全，否则那帮王八蛋搞不好还不肯把钱给你。” 顾淮听着，还是觉得失忆前的自己能力不太行。起码也得把这家公司闹得鸡飞狗跳才对。 “我就这样算了？” “你还投诉他们社保是按最低基数交的，他们还是挺头疼的。” “这会有什么后果？” “也没什么吧，就是他们要补缴所有人的社保，还要交滞纳金。” 顾淮听着就觉得，他失忆前真是个挺温和守法的人，怪不得会被人欺负到头上。 颜夏戳了下他，“你可别想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副业好歹也是跟官方合作的，不能乱来。夫人也不喜欢这种事，你真做错事会被夫人抛弃的。” 啧。 顾淮瞬间就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这么守法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破事。 第333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二） 翌日。 马俊河踏入顾淮病房之前，谨慎地敲了敲门。 他算是怕了这两个人了。顾淮都失忆了，可是跟颜夏搂搂抱抱就是家常便饭。搂搂抱抱都够瞎眼了，他可不想直接进去就见到这两个人搂着亲嘴。 会长针眼的。 不过完全看不出来老顾这么开放啊。 老顾对其他女的明明不是这样的，这是知道颜老师是女朋友就迅速禽兽起来了吗？女朋友这个身份这么好用？ 里面传来了顾淮的声音。 “请进。” 马俊河打开门进去，才发现病房里只有顾淮。 “颜老师呢？” 顾淮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移回书上。 “她去你们员工宿舍借厨房了。” “哈？颜老师也会下厨？” “怎么不会？她煲汤可好喝了，炒菜也做得不错。你羡慕不来。” “我没有羡慕。” “哦，你没有羡慕。” 马俊河斜睨着顾淮。 他怎么觉得老顾这贱人在炫耀呢？ “你怎么没跟着过去？大男子主义退市了。” “是我不想吗？不是上次跟你们出去以后，你说我出去就把天鬼带坏了，不许我再出病区吗？” 说到这个顾淮就生气。 先前颜夏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那个厨房他也经常去，也经常给颜夏打下手。 虽然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是他觉得他应该挺擅长下厨的，还很喜欢做这些。 结果呢？马俊河不让他出去，他就只能傻坐在这里看书。 顾淮不耐烦地说，“你是有什么事吗？有屁就快放。” 马俊河说：“情死鬼王找颜老师。她问颜老师去哪里了，为什么今天不去上香了。” 事实上是，那只水獭在那里“嗯嗯”直叫，吵得要死，鬼王被吵得匡匡揍了它好几拳才来问的。 第376章 顾淮毫不在意地说，“那让他们先等着。” 结果也没等多久，不过十分钟左右，颜夏拎着两个多层保温饭盒回来了。 顾淮把书一扔，飞快地下去把饭盒接了过来。 马俊河一看这架势，赶紧凑过去说了下情死鬼王那边的事。 颜夏看着顾淮布菜，说，“那只水獭就是馋了，你让小刘给它上香就行。” 马俊河有些懵。 “馋了？” “嗯，馋了。我吃完饭就过去。” “这……也是，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准备车。” 马俊河没法，只得先去安排。 颜夏安心地跟顾淮吃了起来。 虽然她做菜不怎么样，可是做个红烧排骨、炒个青菜还是可以的。 颜夏吃了口饭，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淮，“味道怎么样？” “好吃。” 颜夏一下子笑眯了眼，继续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着鬼王那边的事。 本来么，情死鬼王说今天给答覆，她觉得下午去会显得比较尊重，这样不会让鬼觉得自己在催它。 但是鬼王等得，水獭等不得，那就没办法了。 吃完饭，马俊河立刻把颜夏拉到了小刘家里。 鬼水獭本来还算安静，但是一见到颜夏就委屈地“嗯嗯嗯嗯”乱叫。鬼王生气地给了它脑袋一巴掌，把它踢了回去。 “我们可以帮你。”少女鬼王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们有条件，你必须供奉我们姐妹三年。” 接着她说出了供奉要求。 “每天早晚我们五姐妹每鬼各一炷香，要檀香。每天供奉时要各播放一首情歌，早上要甜，晚上要苦。” 颜夏一听就警惕了。 “有语种要求吗？歌可不可以重复？有质量要求吗？” 少女鬼王说：“必须是华国本土语言。歌半个月内不能重复，有新歌必须优先给我们听。我们不管你们人类怎么看这首歌。” 颜夏答应了下来，并怀疑五方情死鬼是不是那些音乐平台的推销员。 这是要她开会员的节奏啊！ “还有条件。”少女鬼王补充道，“每月初一、十五晚上必须播放一部爱情题材的电影、戏剧、话剧、音乐剧、舞剧或者别的可观看形式的作品。” 颜夏问：“有语种要求吗？有没有口碑要求？要悲剧还是喜剧还是开放式结局？男女主人设有要求吗？你们有什么偏好的梗吗？有没有什么梗是绝对雷区？有没有时代要求？故事发生地是规定华国内吗？这片子能不能重复？” 颜夏这一串问题把少女鬼王问得愣了一下。 她说“你等一会儿”，五官忽然出走，整张脸空白一片，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她的五官才纷纷归位。 她说，“十五必须是喜剧，初一随便，一年内不能重复。假如是海外拍的，他们必须要有普通话配音。其他要求没有了。” 得，这是还得开通视频会员的节奏。 颜夏把这些要求都记了下来，问她，“还有吗？” 少女鬼王点头，“有。我们要一部手机，可以上那什么豆荚网的。我们还要一个豆荚网账号，可以查看并评论电影。” 颜夏听见“豆荚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才多久一会儿，她连上网都会了。 “你怎么知道豆荚网的？” “住在这里的官方人员跟我说的。” 颜夏瞬间觉得这鬼就不需要太与时俱进了。 现在她还得额外支出手机钱。 还好她没说信号，否则她连移动基站都得给天鬼修。 颜夏都记下来以后，鬼王这才开始跟她说顾淮的事。 “你听过沙晒、沙命和破花三鬼吗？” 颜夏点了点头，说，“听过。” 少女鬼王说：“让你伴侣失去记忆的，是破花。” 第334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三） 西南有自己的天鬼传统。尤其是西南少数民族众多，天鬼的名字因为是音译花里胡哨的，颜夏也不太记得住。 光是五方情死鬼的名字，颜夏都背了好一会儿才记住。这还是因为嫌疑犯背后有一头情死鬼，她才刻意背下来的。因为这也许用得上。 所以，当塔拉朱金玛跟她说，她可以联系地转的时候，颜夏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地转是谁？ 但是她还不好问，不能在情死鬼王面前露怯。所以她脸上很严肃的样子，和情死鬼王继续讨论仪轨。 塔拉朱金玛说：“要热闹。地转羡慕拜霞仪式很久了，你就按照拜霞请它吧。” 拜霞又是什么东西？ 这话颜夏倒是可以问出来了。 “我不是水书先生，我并不是很清楚拜霞的具体流程，也不清楚期间水书先生要怎么主持。毕竟，我不懂水语。” 这下，塔拉朱金玛沉默了。 她说：“你等会儿。” 塔拉朱金玛的五官再次飞走。这次她五官离开的时间久了点，水獭卧在她旁边，仿佛在守护着她。 终于，鬼王的五官回来了。 “地转说，你可以不念任何咒语祷词，也可以不用水语，按照你们汉语说话，但是要按照拜霞的大致流程来。” 鬼王说完，就开始跟她说拜霞的具体事宜。 地转的像，要拿一块石头代替。拜祭分两次。 第377章 先要把石头埋在房子旁边。 第一次拜祭在凌晨三点，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法师和埋石头的人、跟那个要逆转祸福的人一起，把石头挖出来，用猪肉、猪杂、米酒、檀香供祭，把三斤米酒淋在石头上，就在现场把酒肉分吃，再把石头埋回去。 颜夏听到这里打断了鬼王。 “米酒是指什么米酒？米酒也有很多种的，稻米酿的还是糯米酿的，蒸馏的还是不蒸馏的？” 塔拉朱金玛被问得呆了一下，她说“你等会”，五官又飞走了，过了一会儿，她五官回来了。 “地转也不知道，让你看着办。” “好的。”颜夏答应了声，记录了下来。 鬼王继续说明拜祭工作。 到了上午九点，开始第二次拜祭。 要蒸猪肉120斤、米酒60斤、糯米饭供奉。要敲锣打鼓，两个人抬一头五六十斤重的猪上场…… 颜夏再次打断：“猪是活的还是死的？要是死的要烧猪还是蒸猪还是别的做法？” 鬼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你们人类怎么这么烦！” 颜夏吓了一跳，说，“我也只是想清楚了解你们的拜祭诉求……” 塔拉朱金玛没好气地说“你等会”，五官再次飞走。 她五官回来的时候明显压抑着怒火说：“地转说它也不清楚，让你看着办。” 颜夏赶紧给她提供方案：“就用烧猪吧，怎么样？” 塔拉朱金玛和那边沟通了下，那边说，可。 这次拜祭要至少二十人参加，要把一块石头放在水边，要一群人拿着供品唱着歌去拜石头。 颜夏才想问唱什么歌，少女鬼王黑着脸说：“不要问我唱什么歌，地转也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反正要热闹，要有进场的气氛。” 颜夏戳着手机，抬头问鬼王：“一定要唱歌吗？我们能不能直接用大喇叭播放音乐？这样更热闹。” 塔拉朱金玛已经彻底不想干这活了，但是她还是得传话。她很快回来了：“地转说可以。” 接着，她继续说仪式要求。 要把一根带着叶子的竹竿插在石头旁边，让一只活的公鸡站在竹竿顶，猪要放在石头面前。 拜祭开始前，要从流动的水里舀出水，在祭品周围淋一圈。 法师说出诉求，唱歌…… 少女鬼王说到这里立刻补上：“随便你唱什么歌，活泼一点就行。” 颜夏有些愣：“您不用问下地转吗？” 塔拉朱金玛彻底爆发了：“它懂什么拜祭自己！我决定就行！我迟些会通知它的！” 颜夏安抚道：“不要生气，我知道了。下一步呢？下一步要怎么做？” 唱歌期间，要有几个人不时用剪刀剪下蒸猪肉，给在场的人吃。 要等所有人吃饱了，每个人轮流把一杯酒淋在石头上，喊道“菩萨醉酒啰，菩萨打滚啰”，然后开始唱歌。先要有一对青年男女领头对唱情歌。 塔拉朱金玛说到这里说，“情歌风格不拘，最好唱得难听点，难听死地转。” “……” 颜夏这点没记下来。 最后是在场的人都得唱起情歌，随便唱，可以独唱，可以对唱，也可以合唱。这个期间不许吵架。一直到下午一点，让公鸡啼三声，整个拜祭结束，颜夏所求的愿望也可以实现。 “最后，你们把你们的祭品分走就行。” “好。” 颜夏记完，又问：“那请问有没有什么日子要求？参与者有长相要求吗？男女数目是要一致吗？法师和分猪肉的人性别包不包括在里面？分猪肉的人要另外安排吗？现场布置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塔拉朱金玛再次爆炸：“我不知道！地转更不知道！你看着办！反正地转也不知道对不对！它懂个鬼的拜祭！” 颜夏一看鬼王越说声音越尖利，赶紧讨好地给她上了香，说了几句好话就开溜了。 原来很多天鬼也不知道怎么拜祭自己的，嗯。 第335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四） 颜夏拿着仪轨笔记回去，就开始着手准备给78所的仪轨申请。 这个规模的仪轨，自然是没法让旃然派内部消化的，只能找外援。 单纯要求唱歌的也要20人。 颜夏和顾淮不计算在内，那旃然派能出的人只有5个。陈烁和龙思雨应该会来帮忙。天宁寺……让这帮修佛的唱情歌，这行为实在有点离谱，那指定不能，让他们来两个人分猪肉算了，要是有打起来的意外，他们还能帮帮忙。 这么一来，剩下的人数只能靠78所派人凑。 所以颜夏回到医院，和顾淮吃了晚饭，就开始查那个“地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办法，78所的仪轨申请表最重要的就是仪轨的安全性，从祭祀的天鬼的安全性，到仪轨过程的安全性，场地的安全性，都要一一说明。 这个仪轨的过程突出的就是一个热闹，它本身最大的危险大概是在水边举行，忽然来一次山洪暴发，大家就得玩完。 假如是在北方，这种想法可能比较奇怪。但是这里是南粤啊，南方汛期这种事就不算罕见。 南方汛期，就算下游晴空万里，但只要上游有暴雨，水位暴涨，山洪就暴发了。这种洪水来得很快，通常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冲走了。 第378章 这种事要规避也不难，注意天气预报就行。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地转的安全性上。 颜夏查找了半天，姿势从正襟危坐，到瘫在顾淮怀里，能找到的信息也不多，只知道它一向低调，既往供奉它的民族对它也只有一个描述：逆转祸福。 顾淮一看就忍不住说：“这是无效化的能力？这要是什么都市异能文，它不是主角也得是个boss。” “……也有可能是把能力逆转成相反属性吧？”颜夏不太确定地说。 “要是这样的话，那失忆会被逆转成什么？” 颜夏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确定地说：“超忆症？” 超忆症是一种丧失遗忘能力的症状，会记住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听说也很难受，因为任何痛苦的事都会被放大。 颜夏立刻开始掏包。 顾淮问她：“你做什么？” 颜夏把圣珓掏了出来，说：“问下夫人，这个地转到底是什么能力。要是逆转成相反属性，我们就不求它了。” 说到底，没有了记忆，顾淮还可以重新学习技能，他和大家之间的感情也可以重新培养。 可是得了超忆症呢？难道要他反覆经历丧父之痛吗？未来也许会有更多的痛苦，假如完全无法遗忘，到时候该怎么办？ 遗忘其实也是一种恩赐。 也因为有遗忘，时间才能抚平伤痛。 颜夏开始掷圣珓。 地转是让其他天鬼对人体施加的影响无效化吗？ 是。 颜夏一喜，又掷了起来。 地转能让其他天鬼对人体施加的影响属性逆转吗？ 能。 颜夏脸色沉了下来。 顾淮掐了下她的脸，“怎么了？答案是什么？” “它确实能让影响无效化，但它也能逆转属性。” “这不是好事吗？” “不，并不好。这家伙会导致申请表很难填的。” 逆转属性啊，又神神秘秘的，要是某基金会的分级，这也说不上safe，虽然不至于是个keter，但也是个euclid。 颜夏哭丧着脸，开始掷圣珓继续问地转的情况，倒是确定了一点。这家伙对人类还算友好，不是什么恶鬼。 喜欢热闹，但是不喜欢自己变成热闹。 颜夏开始给申请表编造地转的安全理由，又援用了一大堆地转的历史事例，以证明它没有恶意。 编著编著，颜夏不太确定地问顾淮，“你觉得在这张申请表里，这鬼它安全吗？” 顾淮很肯定地说：“看上去很安全。” 这鬼都被她“润色”成无害小白兔了，还不安全才怪。 颜夏放心地继续编。成功地在第二天把申请提交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颜夏笔下，这个仪轨安全得不得了，这个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颜夏松了口气，开始选人、选歌，准备仪轨所需的各种物品。 顺带一提，林宵晖强烈要求加入这个仪轨，比嚷嚷着要加入唱《禅院钟声》的林初弦的意志坚定得多，所以颜夏为了这个事，又双若缀开始写申请，证明林宵晖的安全性。 顾淮就非常不高兴，一边帮着“润色”一边说：“那么大一个人了，还是什么顶流明星呢，怎么连女朋友和别人唱首情歌都受不了？” 颜夏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再也不想填任何申请表了！ 谢清歌很过意不去，很快就选定和林宵晖在仪轨时唱的情歌。 准备事宜紧张地进行着，他们彩排了好几次，终于到了举办仪轨的那天。 第336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五） 周五凌晨02:50，78所办公楼下。 颜夏和顾淮，还有谢清歌带着猪肉、猪杂、米酒、檀香到了，并用小桌子把食物摆好。 米酒用的是用了优惠券购买的糯米酒。 本来颜夏还想用红米酒。这是用大米和赤米制成的蒸馏酒，也是南粤本地生产的常见酒，就当是支持一下南粤企业了。 可是颜夏发现糯米酒更便宜，加上手上刷出了刚好能用的大额优惠券，颜夏的什么本土情怀迅速让位于优惠，最后买下了产于越州的糯米酒。 三点到了。 谢清歌按照排练好的样子，把石头从地里挖出来。 顺带一提，他们排练好几天以后，这块石头是越埋越浅，地上的土也是越来越松，谢清歌挖得也是越来越轻松。 颜夏点上檀香、蜡烛，三人一同拜下。 “巫臣乃临水夫人门下弟子颜夏……” 虽然地转说不需要念咒语祷词，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颜夏按照规矩报上自己身份，客客气气地请地转前来相助，说出求助事宜，又把顾淮的性别、生辰、居住地点报了上去。 有时候颜夏都在想，为什么现在还在用性别、生辰、居住地点这种方式，就不能直接报身份证号吗？ 天鬼这方面还是落后了。 颜夏他们拜完，就开始把分出的三斤糯米酒淋在石头上。 三斤，颜夏都怀疑附近的草是不是都要醉了。 因为是倒头就淋，所以花费的时间不长。三人处理完毕，就开始喝酒吃肉。 每人的酒只有一小杯，猪肉和猪杂各一碟，大家赶紧吃完，就把石头埋回去，收拾一下回去睡了。 转眼到了上午08:45，颜夏他们坐着大巴来到夷安郊区的湿地公园。 第379章 没办法，也就这里比较合适了。 工作日这边人就很少，设备齐全，关了公园干这活就很合适。 一干人等从大巴把东西搬下来在门口集合，这个阶段就外放着舞狮专用bgm。 不要问为什么是舞狮的bgm，问就是南粤人最容易想起来的敲锣打鼓就是舞狮。 集合以后，经过颜夏的询问以后，地转表示这里必须要有讲话，以前都是这样的。 这个活假如是十二中的校长来接，估计他能高兴坏了。但颜夏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讲的，只是按照稿子感谢了下在场的人的相助，就开始往河边走去。 一路上，还是继续外放舞狮的bgm。 本来这段路上，颜夏是想换《运动员进行曲》或者《分列式进行曲》又或者《欢迎进行曲》的。但是这三首曲子实在太容易唤醒大家学生时代做操的记忆，在大家严正抗议下，最后还是继续舞狮吧。 反正喜庆。 走着走着，颜夏忽然瞥见有个石头小人活泼地跟在自己旁边，不时还回头张望一下。 地转？ 颜夏装作没看见，继续一脸严肃地带着大家去到已经布置好的场地。 这里昨天晚上78所已经布置好了。竹竿立了起来，按照拜霞的传统，现场立了两条用竹篾和彩纸制成的纸龙，栏杆上也糊着用花纸剪成的花边，竹竿旁边代表地转的石头也穿上了用花纸做的“衣服”。 小石头人跑去看看竹竿旁边的石头，直接穿进了石头里。 真的是地转。 颜夏也不吱声，顾淮抱着鸡比雕走了过来。 两人把鸡比雕放下，鸡比雕自己扑腾飞上竹竿顶上，神气地俯视着他们。 按照拜霞仪式，其实最难训练的就是公鸡，通常这只公鸡要经过长时间训练，要让它在下午一点准时啼叫三声才叫合格。 但是鸡比雕倒不用怎么训练，只是说了下就通过了。颜夏都有点怀疑鸡比雕是不是成了老物精。 那可不行，华电工成立后动物不许成精。 所以鸡比雕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大公鸡而已。 大家把供品都给摆好，颜夏从河里舀出一桶水，在供品周围淋上一圈。这个过程中，舞狮的背景音乐还在不断外放，颜夏都有种自己不是在过年就是在开店的错觉。 地转完全没提拜祭上香的要求，颜夏就按照小香供的仪轨解决了。 她穿着红色法服，戴着金冠，按照小香供那般吹响了龙角，随后唱道，“龙角阶前连一声，仰起三界值符神。仙童玉女奏金言。告闻，黔南地转菩萨……” 所谓拜霞，拜的是水族祭拜的霞菩萨。霞菩萨是一块人型的石头，颜夏看见地转是一个小石头人，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它想要按照拜霞仪式来。 既然它羡慕霞，那么称呼它为菩萨，大概会让它高兴。先前颜夏通过情死鬼王叫了一回，地转似乎非常开心，颜夏就决定这么叫了。 果然，小石头人高兴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会儿，它穿上了衣服，就跟庙里的菩萨似的，只是没雕上五官。 颜夏先上香，接着是顾淮，然后剩余的人，排着队一个个地给地转上香。 所有人都拜了一轮，大家回转原本的位置。 颜夏说明本次祭拜是为了恢复顾淮的记忆，再次报上顾淮的个人信息，就开始唱《四时景调》。 《四时景调》是旃然派的仪轨歌曲。 这种场合吧，虽然地转也不知道该唱什么，但颜夏不得不考虑场合因素，所以选了旃然派比较活泼的仪轨歌曲来顶上。 “春风花草满庭芳，四子佳人共同赏。少年闲乐最风光……” 地转坐在代表自己的石头上，晃动着双脚，看上去似乎很喜欢的样子，颜夏就觉得成了。 “秋风起处雁南飞，夕阳光景锦珠衣……” 常龙等人剪下蒸猪肉，分给在场的人，再配上糯米饭，大家都吃了起来。颜夏也不管他们，继续唱着自己的歌，从春唱到秋，又从夏唱到冬，终于到了结尾。 “……西江明月落谁家，西江明月落谁家。” 唱完最后一句，颜夏接过自己那份猪肉和糯米饭，吃了起来。 凌晨吃了那顿猪肉猪杂，她一直不饿，连早餐都没吃，但折腾了这么一轮下来，现在真的有点饿了。 第337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六） 吃完饭，颜夏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这会儿，大家陆陆续续地吃饱了。 肉和饭都还有，不过不要紧，这本来就是结束后大家分回家的。 接着是要在场的人轮流把酒淋在石头上。 地转还坐在石头上。 颜夏说着“菩萨醉酒啰，菩萨打滚啰”把酒倒下，酒水穿过地转，淋在石头上。 地转看看石头，又看看自己的胳膊、身体。 颜夏不管它怎么看，淡定地指挥着其他人过来给地转敬酒。 顾淮上来了，也是完全装作没看见地转的样子，跟颜夏一样，一边说着祝词，一边把酒淋在石头上。 接着所有人一个个地上来给地转敬酒。 看得见的，装作没看见。看不见的，那本来就没看见。 酒水穿过地转的身体，淅淅沥沥地落在石头上。 石头已经湿透了。 最后一个人把酒淋在石头上的时候，谢清歌和林宵晖已经站了出来。 第380章 林宵晖从来没这样参与过仪轨。尽管排练了不止一次，他还是紧张得要命，比他第一次在镜头前表演时还要紧张。 但他还是按照先前排好的那样，唱了起来。 “烛光中你的笑容，暖暖的让我感动。告别那昨日的伤与痛，我的心你最懂。” 他歌声刚落，谢清歌就接了上来。 “尽管这夜色朦胧，也知道何去何从。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慢慢地把心靠拢……” 本来颜夏是准备让谢清歌和陈烁领唱的，但因为林宵晖坚决反对，只好把陈烁换下来了。 但换人以后，林宵晖又唱不起来有难度的歌，那就只能从流行歌里选。 唯一让颜夏比较惊讶的就是，二哥竟然选了三十年前的老歌《好人好梦》。 不过也不奇怪，五哥都要唱《禅院钟声》了。《禅院钟声》那都是1939年的歌，区区三十年真的不算什么。 但也幸好林宵晖选的是老歌，因为真唱新歌，颜夏大概率认不出来，还要担心激怒地转。 毕竟现在华语乐坛去中心化有点厉害，也就是说每首歌能欣赏的人类都不算多，否则不至于各大音乐app上榜单前百总是梦回十几二十年前。 再加上风格关系，长期被民歌熏陶的天鬼大概更加难以理解。 地转就算不是这方面专精，它至少知道以前人类会觉得什么歌好听，唱什么歌是尊重它。 从目前地转认真倾听的样子来看，谢清歌和二哥这选歌还行。也许是因为太抒情了，可能不算它很喜欢的类型，但也不会让它生气。 谢清歌和林宵晖刚唱完，谢清歌她亲爹张青阳就开口了。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地转猛地站了起来，探头听着歌。 颜夏舒了口气。 成了。 她就知道《纤夫的爱》这种特别明亮热烈的歌，搞不好会很受地转喜爱。 其实可能跟水语发音有关，水族情歌多数会显得更柔情似水。但是听多了，换个风格大概也很新鲜。当然，这歌水准要高。 当然了，要求所有人都能把歌唱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ktv也有人敢唱《青藏高原》，但是就没听过谁能真把音唱上去的。所以有张青阳和文筱桐这些能唱的打头，其他人在自由时间里浑水摸鱼一下就行了。 反正他们都看到了，地转凑到张青阳和文筱桐那里去了。 就让它感受一下其他风格的民歌暴击吧。 其他人还是唱唱难度不高的流行曲算了。 颜夏作为坛师，倒是没有唱的必要，和顾淮两个人跟两个监工……哦，不，监考老师一样盯着就得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地转听完张青阳和文筱桐唱的《走西口》，转回了那两个全场就只会看着别人唱的人身边。 小石头人挨近了颜夏，虽然它没有五官，但天鬼本来也不需要这个，所以颜夏听见了它的声音。 有些沉闷的声音。 “你们呢？你们不唱吗？很开心的。” 颜夏低头看它，说：“我唱得不好。” 地转说：“没关系，唱吧。” 颜夏说：“我唱白话，你能听懂吗？” 主要是大家唱了这么久，都把歌唱得差不多了，她脑子里一下子都想不起还有什么情歌没唱过。 还好因为考虑到地转是西南的鬼，听不懂白话，所以南粤和香江的歌一开始就没在选择范围内。 地转呆了下，才说：“听不懂，但是你唱吧。很开心的。” 颜夏看向顾淮，“你要和我一起代五哥唱《禅院钟声》吗？” 她也不知道五哥为什么那么想在这次仪轨唱《禅院钟声》，都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明明就没谈过恋爱。 顾淮说，“行。” 两人准备了下，就唱了起来。 “云寒雨冷，寂寥夜半景色凄清，荒山悄静，依稀隐约佛堂诵经，钟声惊破梦更难成……” 小石头人听得很认真，虽然它完全听不懂。 两人唱到高潮处，旁边的林宵晖一脸诡异地看着他们两个。 “为爱为情恨似病，对花对月怀前程。徒追忆花月证，情人负我，变心负约太不应。相思当初枉心倾……” 颜夏和顾淮倒是完全没什么感觉，动情地唱完了整首歌，小石头人非常捧场地鼓起掌来，尽管它那真的是半句都没听懂。 林宵晖一脸便秘地说：“你们不觉得唱这首歌很不吉利吗？” 颜夏不太理解地看着他，“这不就是唱首歌吗？二哥你在ktv就没唱过几首爱而不得的苦情歌吗？” 顾淮附和：“就是。不就是一首歌？五哥没人山盟海誓都敢唱。” 林宵晖被噎着了。 鸡比雕这时叫了起来。 “喔喔喔喔喔……” 音调上上平上平。 小石头人仰头看向鸡比雕，跟颜夏说：“谢谢。你假如还需要我帮忙，可以再这样找我。” 小石头人异常轻盈地跳起，拍了下顾淮的额头，消失了。 顾淮僵立在原地，在颜夏的呼唤中倒了下去。 第338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七） 顾淮的意识在逐渐上浮。 他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见坐在床边、垂着头睡得很不安稳的颜夏。 第381章 她眼睛下面都黑了。 顾淮坐起来，放下床栏，正要把人抱上来，颜夏就醒了。 她一见顾淮就高兴地扑上来，“顾淮，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淮觉得这对白太熟悉了，脑子一抽，就说：“你是谁？” 颜夏笑容僵住了。 “你……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叫什么名字？” “顾淮。” “年龄？” “18。” 颜夏目瞪口呆。她很快回过神来，说：“你才18？你知道自己醒过来之前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在家里睡觉。这里是哪里？你是把我绑架了？” “不是……你知道你27了吗？” 顾淮说：“你还不如说我穿越了呢。” 颜夏更加愕然。 “不……不对，没道理……”颜夏迷惑地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恢复记忆了？” 顾淮说：“什么恢复记忆？我告诉你，我家没钱的，绑架我没用。” 颜夏看着看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然后一巴掌打到顾淮胳膊上。 “要死啊你，恢复记忆了还装。” “什么装失忆？” 颜夏伸手抓住他前臂内侧的肉就是一拧，顾淮“嘶”了声，就又被她往那个位置用力拍了一下。 “你还给我装！很好玩是吗！” 看见颜夏眼睛都红了，顾淮也不玩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是我的错。你怎么知道的？” “你要真不认识我，就不是这样说话了。你起码也得先把我的身份还有你所在的地点套出来，搞清楚状况再说话吧？哪有先对着人一口一个绑架的？你又不是二哥。” 顾淮笑着亲了亲她，“我老婆就是特别聪明。” 颜夏哼了声，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抱住顾淮，整个人埋进了他怀里。 顾淮紧紧地拥抱着她，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阵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颜夏回头一看，发现是马俊河，就又埋回顾淮怀里，顾淮把她抱得更紧了。 马俊河：“……” 这对狗情侣真就肆无忌惮。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咳嗽声。 颜夏回头一看，李秀兰和顾老爷子正站在马俊河旁边。 颜夏立刻坐好了。 “师父，师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李秀兰笑眯眯地说，把手里的饭盒放了下来。 顾老爷子也把一个保温桶放了下来，“这里还有汤，你们待会记得喝。” “哎，好。”颜夏应了声。 李秀兰视线移到顾淮身上，“说吧，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顾淮沉吟了半晌，说：“有三个很厉害的天鬼把我袭击了，不认识的。” 那天晚上，顾淮部门聚餐。回家路上，公交莫名其妙就坏了。换乘之后，下一辆也趴窝了。再换乘，也趴窝了。因为有鬼魂的气息，顾淮怀疑跟鬼物有关，所以没有继续换乘，而是去搜寻这只鬼的影踪。 通常来说，普通鬼物是无意识导致的公交车趴窝，那是只有一次。假如是专注搞坏公交车的鬼物，那也不会追着他坐的那辆折腾，因为他还特意等了下，错过了来的头一班。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要么有人搞鬼，要么有天鬼搞鬼。 所以顾淮一个人走开了，免得连累车上的普通人。 然后就在路上，和三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天鬼相遇，斗了起来。 “这三只天鬼很奇怪，似乎可以阻隔法师和侍奉的天鬼之间的关联。我联系不上夫人他们了。”顾淮是这么说的。 不过那三个天鬼似乎也没打算拚命，在顾淮重伤其中一个以后，另两个里不知道哪个，让他昏迷了过去。醒来，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虽然他也有防护，但是假如那三个天鬼真想对他做什么，以他当时的状态，其实是没办法的。但是他除了失忆以外，偏偏其他功能都十分良好。 “完全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旮旯跑出来的老古董鬼。说的鬼话我听不懂，说的人话我也听不懂。口音重得要命，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这帮家伙竟然好像还道歉了。这是什么道理？” 颜夏说：“可能是觉得道歉了会显得它们比较无辜。” 还有一句话颜夏没说。 它们要道歉的对象可能本来就不是顾淮，而是灵异文。 这个仇颜夏记下来了。 灵异文肯定也知道经过，大概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根本没管。 那三个鬼，是不是觉得不是弄死顾淮，所以道歉一下就可以过去了？ 不，她记仇得很，她迟早会报仇的。 他们讨论了下，也没发现什么新的问题。顾老爷子忧心忡忡，担心这可能代表了什么天鬼和人类关系的变故，但是李秀兰和颜夏对视一眼，就清楚对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秀兰安慰了顾淮几句，马俊河终于可以插话了。 “老顾，那个戴嫣然是袭击你的人吗？” 戴嫣然？ 顾淮想了下，才记起这是那个偷他手机的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这要依靠你们调查。我是受害者啊，侦查不是国家要做的事吗？哪有依靠受害者去调查的？” 第382章 马俊河被噎着了，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你之前的伤害是……” 顾淮说：“反正我昏迷之前，头上一个包都没有。醒来之后就有了。你要知道，天鬼是做不到这点的。监控里我倒下去到她出现之间的监控确实消失了，可是这里也就几秒钟的事，附近的监控没见到别人，那我头上的伤就是她弄出来的。” 顾淮盯着马俊河：“反正，我的失忆是不是跟她有关，我不敢确定，因为可能是那三个天鬼干的。可是天鬼可没办法凭空让我头上多几个包出来。那肯定是她干的。何况她拿走我手机也是可以确定的事。就算我先有昏迷，她不能算抢劫。可是按照法律规定，盗窃3000元以上就是数额较大，完全可以立案。我的手机可是9000多块，算她盗窃罪很过分吗？” 最后，顾淮总结：“这件事我不会谅解。你不用再问了。” 第339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十八） 马俊河看了顾淮好一会儿，他看向李秀兰和顾老爷子，李秀兰笑着说：“这事顾淮才是当事人，我们听顾淮的。” 马俊河又看向颜夏，“颜老师，那你……” 颜夏觉得马俊河真是莫名其妙，他这是对万物都有调解瘾的吗？ “顾淮说得没错啊。她拿走顾淮的手机是事实吧？她弄伤顾淮的头也是事实吧？天鬼没法造成这种物理伤害的。它们让无防护的人心跳停止，比让人头上起几个大包容易得多。就算她不是法师，顾淮的‘轻伤’不是她造成的，‘轻微伤’也是她造成的吧？” 颜夏说到这里，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 “按情死鬼王说的，让顾淮失忆的是天鬼破花。破花就没有操控一个大活人的能力，其他两个鬼可能是沙晒和沙命，跟破花一样，它们就不懂这个。跟着那个嫌疑犯的情死鬼也不能操控活人，它顶多就是放大一个人的情绪。 “激情杀人都得判故意杀人罪，只有精神病才不算数。可是精神病发作杀人是不会有预谋、有规划的，她这是有计划地偷顾淮的手机。这个人就是心术不正，又有盗窃事实。我们不追究她故意伤害罪，不追究她猥亵罪，只追究她盗窃罪有问题吗？” 因为这个女人太像精神病犯罪问题，颜夏为此找过林清质咨询。 医生……应该是能理解一点这方面的事的吧？ 身为皮肤科医生的林清质当然不懂。他又找到他读法医学跟现在在精神科工作的同学咨询，并把他们的答覆转达给颜夏。 颜夏听完只觉得这里的水太深。 按照刑法的初衷，他们是考虑到一部分精神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要减免他们的罪责。但是这里的“精神病”要怎么判断，那就有得说道了。 举个例子，曾经有个人，他长期情绪低落，后来确诊了重度抑郁症。 他觉得自己这样就是连累家庭，就有了自杀的念头。 这会儿他老婆已经和他离婚，他自己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还很小。 他就觉得假如自己死了吧，这两个小孩生活也不会好。所以他自杀那天带上了小孩，先给小孩喂了药。 两个小孩先死了，他自己却没死成功。 这个案例里，这个人他算不算故意杀人？ 再举个例子，又有一个人，他确诊了重度抑郁症，他也不工作了，他老婆为了他的病非常辛苦，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 这个人他就想啊，这样活着真的没意思，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看着他老婆的样子，他又想啊，他要是死了，这么好的老婆就要带着他的财产改嫁，给他戴绿帽子，还要让儿子改姓。 所以他自杀前，先杀死了他老婆，再自杀。当然了，他也没死成。 以上两个案例都是林清质那个精神科的同学介绍的，都是二三十年前发生过的真实案例。最后这两个人都被判无罪。 为什么？ 很多人觉得抑郁症只会杀自己，不会杀别人，其实不是的。 因为抑郁症有个概念叫“扩大性自杀”。 什么叫扩大性自杀？自杀之前先杀亲人。 扩大性自杀又分为“利他性自杀”和“利己性自杀”，前者是指考虑到亲人在自己死后遭遇不幸所以先杀亲人，后者是指为了自己或者家族的利益先杀亲人。 这两个案例，第一个就是典型的利他性自杀，第二个就是利己性自杀。 其实法律要保护的是利他性自杀，精神鉴定的书籍里也会这么说。 因为利他性自杀是一种很纯粹的、无法控制的病态行为，它的思维就是病态的。假如能控制得住这种病态的思维，那这个人就不是重度抑郁症的病人了。 但是利己性自杀不是。 你看，他还能想着财产被夺、儿子改姓、老婆改嫁给他戴绿帽子，这像是没有思维能力的样子吗？ 假如这也算，那具备反社会人格的连环杀人凶手，是不是也全都要判无罪呢？ 反社会人格也是病态的，但是他的思维是清晰的，所以法律不保护反社会人格杀人的权利。 但是实践中，重度抑郁症的扩大性自杀，不管利他还是利己，都容易判无罪。因为这里只能靠主观判定，也跟做精神鉴定的人的个人素质有关，法院对这些疾病也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就很难。 只能说大家制定保护“精神病人”的法律的时候是想得挺美的，就是实践起来并没有那么美，容易争议很多、一地鸡毛。 第383章 但颜夏记住了一点，理想上的判定标准就是这个行为能不能跟病态思维扯上关系。 所以…… 颜夏说：“情死鬼只能让她春心萌动，没有让她去偷别人的东西啊？她偷东西还能怪到情死鬼头上？有这个道理吗？更别说她还要先把顾淮拖回家再偷走他身上的东西。这是激情盗窃吗？我看她有预谋得很。” 顾淮说：“就是。她说她被情死鬼操控，想跟我发生点什么。可是她干的第一件事是偷走我花了9000多买来的手机。谁知道她说的动机是不是真的？情死鬼让她偷东西了？当年有人为了买水果机可是卖掉自己的肾的。我看她就是想偷我手机。” 颜夏说：“就是啊。肾机的名字怎么来的？要不是这个案件，华国器官移植都不会管得那么严。” 两人一唱一和的，马俊河听得脑子嗡嗡响，他问颜夏：“那林娇娇……” 颜夏有些生气了，“娇娇那能一样吗？那可是腾简，本来就有吃掉所有思维的能力。情死鬼只能放大一部分情绪，可没有这么厉害。你这是登月碰瓷。” 娇娇那是彻底变成鬼物的傀儡了，那叫什么嫣然的能跟娇娇相提并论？ 看看颜夏和顾淮那坚决的样子，马俊河再看向李秀兰。 李秀兰笑眯眯地说：“嗯，我赞同。” 看来是调解失败了。 马俊河长吁了一口气，也不想继续调解。 再调解，颜老师和老顾得要跟他手谈一下了。 别误会，不是下棋，是他们的拳头要以“切磋”的名义跟他谈一下话。 马俊河决定走人，回去报告一下就下班。 第340章 番外：狗血淋头之失忆（完） 马俊河一走，李秀兰就笑得更开心了。 “顾淮，那天我怎么说的来着？” 顾淮警惕地说：“你说的那天是哪天？” 李秀兰温柔地说：“当然是我和你爷爷来看你的第一天呀，我说了什么？” 顾淮和颜夏都沉默了。 顾淮看看颜夏，颜夏又偷偷看看顾淮，顾淮说：“我能不能申请一下让小夏回避。” 李秀兰温柔地说：“当然可以。” 她从包里掏出一根鸡毛掸子，又掏出一条跳绳，“你挑吧，要哪个？” 颜夏仔细观察了下。 鸡毛掸子的柄粗细适中，上面缠绕着东西，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材质。 跳绳的绳比较细，颜夏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钢丝绳。 她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疼了，好像选哪个都不太好啊。 顾淮说：“我选鸡毛掸子。” 他安抚地捏了捏满是担忧的颜夏的手，“没事，我妈有分寸的，你先离开一下。” 李秀兰一把拍开顾淮摸到颜夏手上的手，“你别在她面前装可怜。之前说话的时候怎么不经大脑？” 颜夏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顾老爷子出去了。 几分钟后，李秀兰打完了，颜夏看着顾淮胳膊上的印子，心疼得不行。 顾淮倒没什么感觉，这就是看着厉害，过一会儿就消了。但这不妨碍他享受被颜夏帮忙冰敷的感觉，虽然实际上也不需要就是了。 过了几天，顾淮不但做完了笔录，还开始着手民事诉讼。当然了，还得让78所帮忙一下，毕竟他住院，也没法出去找专业人士。 颜夏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盗窃罪也就是把财物退回去，那个罚金是给国家的，而不是给他们的，顿时觉得很不科学。 只是退赔财物，其他都不需要赔，除非有物质损失。这合理吗？ 所以顾淮说：“打伤人，也是得赔钱的。” 颜夏看着顾淮要求赔偿的数目，感觉除了有据可依的费用以外，这精神损失费拉得是不是有点高？ 顾淮说：“我的精神不值钱吗？反正法院也不一定判，先把赔偿金额拉满，他们觉得不应该赔那么多，自然会把赔偿金调低的。万一呢？” 颜夏觉得非常有道理。 马俊河瞅着顾淮这个样子，估计那个叫什么戴嫣然的花痴，再也花痴不起来了。 往家里捡帅哥？ 现在不但要被被帅哥以被打出“轻微伤”为由索要民事赔偿，还要被公诉盗窃罪。 鉴定费、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再加上得上缴国库的盗窃罪罚金、盗窃罪的拘役时间，以及即将留下的案底，估计会让戴嫣然充分理解为什么不能往家里捡帅哥。 不过正常人类也不会把人往家里捡就是了，能往回捡都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是变态，就是脑子里真的都是水。 因为调解的缘故，颜夏到现在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马俊河也觉得自己很冤。 这不就是常规调解一下吗？颜老师怎么这么记仇？ 她又不是不知道理想的诉讼情况总是和现实有很大差别。关系到灵异的案件，尤其是这种涉及可以影响人类情绪和思想的鬼物的案件，出于灵异因素排除难度大、证据收集难度大等很多现实因素，真按照证据判下来，他们搞不好就吃亏了。 排除灵异影响的程序多麻烦，真严格按照证据来，对他们也未必有利。调解可以不需要按照法律对证据的严格规定结案，说不定对他们更有利的啊？ 不过从颜夏和顾淮的态度来看，打伤顾淮这件事，那个戴嫣然要是赔得让他们满意，调解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第384章 但是盗窃罪这个事，他们确实不会谅解就是了。估计还是都有气，就算证据不足，他们也会把对方拖进诉讼里，让对方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神成本，好让她长长记性。 但马俊河还是觉得，顾淮这么做很正常，颜夏也这样就只能说是日益顾淮化了。 还是找个时间给他们赔个礼吧，一直有这个矛盾也不是个事儿。 不管马俊河怎么想，顾淮是时候出院了。 颜夏和顾淮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这里倒没什么尘，毕竟李秀兰会定期过来收拾。 两个人回到家，整个都放松了。 不过也不打算做饭了，他们难得地在附近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 酿苦瓜做得不错。 不过这家店的酿豆腐做得着实不怎么样，顾淮觉得下次还是他在家里做吧。 两人吃完饭，慢慢地散步回去。 已经六点多了，可是天色还是亮的。 夷安这种破地方，即使是傍晚时分，暑气也郁结不去，连扑面而来的晚风都是闷热的，也难怪以前有老人因为只开风扇不开空调，晚上九点在家里中暑了。 也就是他们修行过，对寒热的耐受度都高了很多，对这种闷热倒也可以忍受。 但顾淮还是忍不住买了杯手打柠檬茶，颜夏则是要了杯斑斓薄荷柠檬茶。 一口下去，通体舒爽。 在南粤，没有柠檬茶，这夏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回到家里，顾淮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马今天看你脸色那个反应真的很好笑。” “他活该，”颜夏说，“他不考虑我们的心情，也不考虑自己有几斤几两，净会瞎调解。” 顾淮开了空调，把人薅进怀里说：“假如是一年前，你会同情那个什么戴嫣然的。” 颜夏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们以直报怨就好了。她就是拿了你的手机，我们不谅解也是很公平的事。” 经历过宋初雪和薛云廷的那些破事以后，颜夏只觉得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被社会毒打一下，否则这人搞不好要毒打别人了。 薛云廷在迫害他们之前，就干了一大堆阴损事。要是他为此付出了代价，说不定就直接错过虐文发生时间了。 虽然说毒打之后，这人吧，也未必能真的理解自己错在哪里，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可是他们没有经过毒打，也会觉得自己可以大着胆子干得更过分。 那还是毒打一下吧。起码他们被毒打这段时间里，没法搞些什么么蛾子出来。 颜夏哼哼：“假如她盗窃罪被认为证据不足，我们不去伪造证据，就是最大的直。” 她也不是必须要这个人被判盗窃罪，给她一些教训就够了。 顾淮轻抚着她的脸，笑着说：“是啊，我们不会伪造证据，我们很守规矩的。” “不提她了。沈总好像给了你一个月的休养时间吧？我们要不要去旅游？” “好啊。” “还是牂州吗？但是袭击你的那三个鬼搞得我对牂州有点阴影，我担心去那里会变成加班……” “那我们去海边怎么样？” “海边吗？” “嗯，我们的选项还是挺多的……” 他们商量着旅游事宜，把那个最后被两人定性为偷手机的女孩彻底抛在了脑后。 ——失忆番外完—— 第341章 番外：78所小档案之对外交流 自一年前开始，世界各地灵异事件逐渐活跃。 世界潮流猛地扭了个腰，各国再也没有裁撤灵异部门，反而再次支持灵异部门发展。 所以，各国灵异事务的交流也频繁起来。 这天，78所接待了来自东瀛的客人。 没办法，夷安在过去一年里灵异事件爆发的频率和烈度也是领先世界，所以前来交流的外国人总要过来看看。 也幸好前段时间成果井喷，78所鸟枪换炮了，否则对外交流就很没面子。 东瀛前来参观的客人参观过后，又跟他们一起吃了个饭。苏小小就在这个饭局上。 这种场合，苏小小这种小喽啰自然是没什么发言机会的。当然，她也不想要发言，最好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 苏小小埋头吃饭，任由领导们和客人谈笑风生。 东瀛的客人是懂华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挑选过，虽然华国人一说快了，他们也听不懂。 华国人已经尽可能把语速放慢，并把话简化了，但东瀛人都说了不止一次“您能再说一遍吗”。 苏小小估摸着，来访的东瀛人华语水平，可能会比她东瀛语水平好一点，但有限。 聊着聊着，东瀛人终于切入了先前来访的罗斯灵异事件部门一把手的事。 苏小小不知道这些东瀛人为什么要跟一帮华国人谈这个，但是他们是真的想问下华国人的想法的样子。 是这样的，罗斯国灵异事件也频发，处理灵异事件特殊部门的一把手访问华国后不久，就被一撸到底。 上位的是一个和他们大总统关系很好的经济学家。这个任命也被其他人嘲讽为“只要和大总统关系好，是条狗都可以当部长”。 他们亲爱的所长郭怀仁对此说了很多话，但都是废话，把领导专用的废话学、糊弄学发挥到了极致。 但东瀛人不死心，还在继续追问。 第385章 “所以，他真的左迁了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华国人都沉默了下，但郭怀仁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跟他们聊起来。 聊得那是热火朝天、觥筹交错，一时宾主尽欢。 倒是陈雁小声跟苏小小说：“这东瀛人华语水平也太高了，竟然认识‘左迁’。他这么说，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可不是吗？“左迁”这个词都在华国人日常用语里都退市好久了。 可是苏小小有不同看法。 “我觉得不一定是水平高，也有可能是教材的缘故。” 众所周知，外语教材总有些滞后性，课文的编写也很重要。所以，就算有华国人学出了维多利亚式英机黎语也是不奇怪的。 所以一个东瀛人说“左迁”，其实什么都代表不了。 苏小小确信这点。 这顿饭完了，苏小小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是东瀛人可能是吃得太开心了，竟然还邀请他们去东瀛访问。 不过后来，苏小小发现，也不只是他们所受到邀请，实际上是华电工比较著名的分所都受到了邀请。 苏小小也被塞进了访问名单里。 按资历，好像根本轮不到她进这个名单。但郭怀仁也有自己的考虑。 “你会东瀛语吧？”郭怀仁是这么说的。 “呃……会一点点，不是特别行。”苏小小有些手足无措。 “会就行了，虽然有翻译，但是有个人会更好些。” 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小小始终有点难以置信，但她真的要因为公务去东瀛了。 这种事除了护照还要准备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 她慌乱之下，想去问颜夏，就想起她正在医院陪失忆的男朋友。 这种事还是别麻烦她了。 苏小小想啊想啊，只好去问陈雁。结果陈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只会说东瀛人应该会安排好的吧？机票都是他们买的来着。 她再去找林娇娇，结果林娇娇比她还要懵懂。 “要准备什么？我不知道啊，平时都是大哥帮忙准备的。” 苏小小知道她问错人了。 几经波折，苏小小终于问到沈白头上。 虽然经沈白指点了一番，临了东瀛人还发了一堆表格给他们填，还要求用东瀛语填表。 这下大家都无语了。 东瀛人弄了个模板，但还是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填，于是填表这事又落在苏小小头上。 还好去的人不多。 一番手忙脚乱，终于临近去东瀛的日子了，东瀛人又发起了一顿饭。 他们不但把这次访问的成员都叫上了，还希望每个成员把自己的领导带过去。华国人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思路。 更神奇的是，这次聚餐还有个名字，叫做“壮行会”。 78所要去东瀛的人都震惊了。 李雯雯说：“这是……要让我们上战场吗？” 78所上下瞬间觉得风萧萧兮易水寒。 苏小小尝试着解释了下：“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东瀛人会给去海外出差的人常规办一个‘壮行会’。就是很常规的送别。” 王旭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他们也可以换个名字啊？他们是在华国啊，不能换个‘送别会’之类的名字吗？” 苏小小说：“可是他们的送别会，是给退休或者离职的人办的啊……” 陈雁说：“还是很奇怪。你确定这帮东瀛人不是把我们骗过去，帮他们处理一些棘手的灵异事件的吧？” 苏小小说：“这个……应该不至于吧？” 苏小小被说得也不能确定了。 壮行会上，大家都觉得有点诡异。 每个人都被安排讲了一下话，自我介绍啦，表达一下愿景之类的。 只有东瀛人很开心，并表示“我们很随便的”。 在场的华国人没有一个这么觉得，并逐渐觉得这顿饭真的是断头饭。 无他，这菜太高档了，东瀛人又表现得太繁文缛节，感觉像是要把他们送去死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这顿饭完了，王旭再次咨询苏小小：“小小啊，你确定我们吃的不是断头饭吗？” 苏小小也不知道了。她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当晚，王旭迅速联系了颜夏。 “颜老师，你和淮哥旅游回来了吧？” “回来了。” “我听说你们旅游的时候碰上了鲛人，是不是真的？” “嗯，不过她跑了，顾淮就拍了一张照片，已经发上去了，你们迟些应该也能见到。” “哦，这样。” 王旭看着颜夏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一咬牙，把真正的意图发了出去。 “是这样的，颜老师，我们准备去东瀛访问了。我听说东瀛那边鬼物很多，你能不能卖我一些适合在那边使用的灵符？” 颜夏当然也不会推开这种额外的收入。她放暑假呢，有活上门为什么不干？ 她仔细了解了下东瀛那边常见的鬼物情况，跟顾淮讨论了下，制定了东瀛公务灵符套餐，并制定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王旭当即就把定金付了。 颜夏正准备洗澡，李雯雯的消息也到了。 “颜老师，你旅游回来了吗？” 颜夏回了几句，结果又是来求符的。 第386章 “东瀛那边说不定形势很糟糕，我想弄些灵符防身。” 颜夏觉得很奇怪，她问顾淮，“东瀛形势这么糟糕了吗？之前也没听说啊？” 顾淮也觉得有些稀奇。他说：“也许是他们吃饭的时候，那帮东瀛人不小心透露了些什么吧。” 一晚上，78所访问团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找了一遍颜夏。 来意都一样：求符。 最后找上门的是苏小小，这会儿颜夏都准备睡了。 苏小小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发了信息给颜夏。 “小夏姐，你旅游回来了吗？” 颜夏困死了，当即回复：“回来了。东瀛那边说不定百鬼夜行了，你们访问可能不安全，你想买点符是吧？” 苏小小都呆滞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小夏姐怎么知道的？ 苏小小赶紧回复：“对对，我就是想求符。请问合适吗？” 颜夏回她：“我这里有访问套餐a、访问套餐b和访问套餐c。这套餐a的内容是……” 颜夏给苏小小详细介绍了下不同套餐包含的灵符。 一开始顾淮根据王旭经济水平，制定了他负担得起的东瀛访问套餐。但随着来问的人变多，像李雯雯这种有点小钱的，当然得制定不一样的豪华套餐，于是顾淮迅速跟颜夏商定了套餐a。 套餐b是给王旭的标准方案，至于套餐c，那就是经济方案了。 颜夏回了一晚的信息，已经非常熟练了。 苏小小犹豫了半天，还是选了套餐c。颜夏非常理解。 于是颜夏赶在他们访问前，把灵符都交货了。 78所访问团全副武装去东瀛。 东瀛风平浪静，虽然也碰见了鬼物，但跟他们想像中的百鬼夜行差别有点大。 东瀛人，好像真的只是搞了个很普通的交流活动而已。 直到他们上机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真实感。 回到夷安的时候，他们终于确定了。 “这帮东瀛人……真的只是搞了个普通交流而已啊？” 众人面面相觑。 王旭恨恨地说：“那他们办什么壮行会啊！” 他还找颜老师买了一整套灵符啊！ 对此，陈雁表示：“灵符一整年都有效的。我们所这一年这么忙，以后交流的机会肯定不少，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就当买一份保险了。”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果然，没多久，各国的交流频繁起来。 这个访问套餐，终于成为了跟毛巾一样重要的存在。 不要恐慌。 第342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一） 颜夏和顾淮坐上了前往鮀城的城轨。 因为种种因素，尤其是夷安还有个案子搞不好什么时候又要把他们叫回去，他们还是决定在省内玩玩算了。 去哪里呢？还是鮀城好了。 夷安也有海，但难看。鹏城倒是想去，但是鹏城交通方便的海人多到宛如在下饺子，清静一点的交通不方便。 所以选来选去，最后他们选了鮀城。听说百澳岛不错。 刚下城轨，他们就坐上直达百澳岛的公交。他们来之前已经查过攻略。高铁站有直达百澳岛的公交，岛上有环岛公交，基本上重要景点都可以坐公交前往。 然后，他们踩了第一个坑。 百澳岛上是有居民的，也有小镇。 颜夏从来没住过民宿，看到有民宿就强烈要求住在民宿里，顾淮就订了民宿。这民宿就在小镇里，公交车不到里面。 他们下车的地方，一个出租电动车的阿姨说，“住在里面的都是自己开车来度假的，你们怎么就这么直接过来了？” 颜夏问：“那我们没开车过来，要怎么过去？” 阿姨给他们指点：“要坐公交兜回去，两个站之后下车，然后步行穿过隧道，一路走过去，不过你们要走挺久的，真的太远了，你们可以租我的电动车，骑电动车过去。” 这两个人自恃是法师，倒不觉得自己需要电动车。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颜夏还好一点，但顾淮他的腿要怎么安放在电动车上？ 所以他们决定坐公交，再走路。 这个阿姨八成是在揽客。 结果真的还挺远，下车后以他们的脚程还走了半个小时才到镇上。 导航还导错了，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不过环境倒是不错。他们的房间外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民宿老板还很热情地说，他们想要烧烤，他们这里也是提供的。 但是再说吧，烧烤哪里不能吃？ 安置好这些，他们慢慢地出去觅食。附近就有一家大排档，他们也不挑，直接就进去了。 颜夏想着中午也不用吃太多，点了个白灼鱿鱼，一碟炒蕃薯叶，再来一份紫菜炒饭。 老板一看他们的点菜就说：“我们的菜挺大份的，你们两个人可能吃不完。” 顾淮懒得跟他扯皮，说，“那炒饭就小份的，吃不完打包，上吧。” 老板一听也是，就去准备了。 菜上来了，他们发现菜确实在南粤属于超规格的大，尤其是那个炒饭，小份都是四人份的。 本来他们还觉得这里的菜小贵，可是看看这份量，人家其实没有怎么着你。 颜夏先尝了白灼鱿鱼。 白灼鱿鱼不好做，做得不好就会像在吃橡胶，但是这家大排档做得就很好，味道鲜美、口感脆嫩，光是这一碟，她一个人就能干完。 第387章 但她毕竟是南粤人，还是需要叶子菜，所以她把筷子伸向了蕃薯叶。 蕃薯叶是用豆酱炒的，非常下饭。所以她快速地盛了碗紫菜炒饭配着吃。 紫菜炒饭算是这边的特色，颜夏以前没吃过。 一口下去发现那真的挺香的。 吃得好，心情自然也好。虽然走了这么远，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了。 两个人埋头就是干饭。这饭就算份量偏大，也飞快地减少下去。 也许是工作日的关系，这里顾客不多，老板施施然地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这会儿播的是午间新闻。 颜夏看了一眼就停了下来。 好像……死人了？ 但是这是鮀城话，她听不懂。 顾淮看她盯着新闻出了神，就问老板：“老板，这新闻说的什么？” 老板说：“有个人死在家里了，说是死得很惨，应该是谋杀。” 看见两个客人的眼神，老板迅速补上：“放心，不是我们这里的，别的城市的事。这是省里的新闻，我们电视台转的而已。” 颜夏还是盯着新闻，她问老板，“有说凶手是谁吗？” “不知道啊，现在正在查呢，说都成立专案组了。” “哦……” 颜夏应了声，又扒了几口饭，这会儿，虽然紫菜炒饭还是很香，但她吃不太下去。 她又扭头问老板，“老板，新闻有说这人是因为什么被杀的吗？” “应该是抢劫吧？说是贵重物品都不见了。”老板不太在意地说。 顾淮在网上搜了下关键词，仔细看了下报道。 这个案件确实不是在鮀城，而是在另一个城市。 死者是个小老板，开了家小厂。虽然家里贵重物品都不见了，目前怀疑是抢劫杀人，但是这个人的姐姐认为可能是仇杀。她说她弟弟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 他看向机械地扒饭的颜夏，说：“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新闻？” 颜夏看了他一眼，郁闷地说：“就是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新闻挺重要的。” “挺重要的？” “嗯，感觉不太好。” “有危险？” “不，好像听到了领导说你们加班都是自愿的，没有加班费。” “……那确实很不好。” “是吧？” 他们也没浪费食物，真的把这饭给全部吃完了。老板都有些震惊。 他们吃完饭慢悠悠地踱出去，准备去沙滩上玩玩。 这时，他们的手机都是一震。 他们拿出手机一看，是78所的信息。 上面写的信息就是关于刚刚他们看到的凶杀案。上面还补充了一个信息。 这个人死前像杀鸡一样，被放光了全身的血液。省里常规派人进行“量子力学”检测，竟然有“量子力学”的反应，目前怀疑是为了邪术活动杀的人。 颜夏捂住了心口。 顾淮沉默了三秒，说道：“这看上去，还真的挺像加班的。” 第343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二） 颜夏和顾淮商量了下，依然决定按照计划那样去玩。 一个没有半点线索、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杀人犯，他们再担心也没用。 何况案件又不是发生在夷安，跟他们更没有关系了。 要是碰上了再把人扭送有关部门得了。 出了镇子、穿过隧道，不远处就有个沙滩。 南粤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的，连带着沙滩上也没人，只有沙子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们看了两眼，也没有下去的意图。 这么大的太阳，那底下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下去是要烤蕃薯吗？ 环岛路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海湾，所以在公路旁边还修了条观海长廊，供游客步行游玩。一路上也有凉亭，加上有海风吹着，倒是带走了一些暑气。 他们走走停停，到下午五点多才到达一个比较著名的海湾。 此时太阳还没有落下，他们一人一杯鸭屎香柠檬茶，就吹着海风看着底下终于鬼鬼祟祟出来逛海滩的人。 水清沙幼，但颜夏还是觉得太阳再小一点再下去比较好。 顾淮说：“你不是想玩水吗？” 颜夏犹豫了下，说，“还是算了，总感觉有点危险。” 顾淮想了想今天的通知，觉得她的顾虑也没错。 “那确实，下水以后会非常被动。” 本来他们来海边，就是因为颜夏想下水玩。但颜夏有预感他们会对上玩邪术的垃圾，确实最好还是别下水了。 下水之后水性再好，法器不方便携带，灵符直接没法带，也很难施展法术，再加上体力限制、游泳距离、水文等等问题，这是要玩地狱难度的斗法。 但顾淮还是觉得很可惜。 “你还带了泳衣过来呢。” 颜夏咬着吸管说，“我在房里穿给你看好了。” “咳咳咳咳……”顾淮咳嗽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淮。” “嗯？” “你耳朵红了。” “……是天气太热了，太阳下山了就会好点。” 颜夏瞥了顾淮一眼，把手上的柠檬茶贴到他耳朵上，却看着他耳朵越来越红。 “你不如说你的耳朵是被冻伤的好了。” 顾淮偏过头，连脸颊都红得不行。这下颜夏倒有点担心起来。 第388章 “你不会是晒伤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顾淮一秒反驳，不过也任由颜夏把柠檬茶贴他脸上。 两人看着底下的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颜夏说：“我跟你说啊，我们同事竟然有不知道鸭屎香是什么的，还问我为什么要吃鸭屎味的茶。” “你没告诉他，鸭屎香其实是凤凰单丛茶的一种吗？” “我说了。然后他说凤凰不是长得更像野鸡吗？为什么不叫鸡屎香？” “这家伙教什么的？” “地理。” “地理课也教人文地理的吧？在南粤教地理不知道什么叫鸭屎香也不查一下。南粤乌龙好歹也是华国四大乌龙茶之一，凤凰单丛就是南粤乌龙代表，你们的学生真惨。”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那帮小孩有点惨。” 他们看着太阳慢慢地西斜，终于愿意下沙滩上走一走。 沙是真的幼，颜夏觉得有点可惜。 要是太阳没那么毒，可以走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他们慢慢地散步，看着海浪爬上来，又慢慢地退下，看着太阳慢慢地向下滑落，彩霞满天。 “明天你不下水，打算做什么？” “去看下灯塔？那个红色的灯塔很多人都去打卡，说不定好看。” “好。” “下午我在房里穿泳衣给你看。” “咳咳。后天呢？” “后天……去看下山？历史景点？” “那个什么宋井好像都说没什么看的。” “好像有个什么白鹭生态公园，门票免费的，有很多鸟，我们去看下？” “好。” 他们聊着聊着就开始折回去。太阳都下海了，他们也该去觅食了。 因为这里就是个景点，附近的大排档也特别多。 颜夏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然后颜夏把圣珓掏了出来，顾淮立刻把圣珓塞了回去。 “别什么都问夫人。” 顾淮随便选了一家大排档进去。因为这家客人比较多。 这回他们点了煎蚝烙、紫菜鱼丸汤、蒜蓉炒青菜，再来份小份的紫菜炒饭。老板再次劝阻，他们再次不听。 这一顿吃着也还不错，尤其是蚝烙非常香，是颜夏吃过的店里感觉最好的一家了。 他们吃着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最后老板都过来问他们能不能拼桌了。 当然是能的。 然后，老板带了一个年轻姑娘过来。 长得还挺清秀的，就是感觉有点…… 感觉有点什么？ 颜夏抬起头看向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噌”地站了起来，颜夏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那个姑娘大声说道。 颜夏愣住了。 这人在说什么啊？ “就因为我穿得土，所以你就可以嫌弃人了吗？不想拼桌你就直说啊！” 那姑娘还在大声说着，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顾淮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站了起来说：“你自导自演也要有个限度，我们怎么嫌弃你的，你倒是说啊？你走过来以后，我们一个字都没说。我们怎么嫌弃你的，你说。” 那姑娘被唬了一下，倒是不敢再嚷嚷了。 她这下说话都有点颤抖了。 “她……她看了我一眼……” 她指着颜夏说，“她刚刚看我了……” 顾淮不耐烦地说：“你要坐她对面，她看你一眼不是很正常的吗？只有死人才不会动。” 那姑娘哆嗦着说：“对不起。” 然后她跟老板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吃了。” 说完，她抓起背包跑了出去。 顾淮直想翻白眼，也不为难她，再次坐了下来，倒是老板过来说了好些好话。 店里又逐渐热闹起来，待老板走后，颜夏问顾淮，“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有点不对？” 顾淮说，“她从头到尾都不对好吧？精神病一个。” “不是……”颜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努力抓了下刚刚的感觉，也没抓住。 刚刚她差点就知道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结果被打断了。 结果被打断了…… 颜夏看向顾淮，说，“你说，那个女生，她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第344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三） “故意？”顾淮觉得有些奇怪，“她图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吧？” “但是……”颜夏再次回想之前的感觉，这回什么都抓不住了。 先前是什么感觉来着？ “但是什么？” 颜夏困惑地看向顾淮，“我也不知道了。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明明有些奇怪的感觉。” 顾淮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奇怪的感觉？总不能是你喜欢上她了吧？” 颜夏打了他一下，“你怎么说话的呢？你怎么不说她是今天通缉的那个杀人犯？” 顾淮语气有些古怪地重复，“杀人犯？” 颜夏也觉得有些异样。 “杀人犯？” 两人对视一眼，顾淮问：“你那个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啊，就是有点违和感……” 两人一起看向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 颜夏有些结巴地说，“不……不会吧？” 顾淮追了出去，可是这么一会儿，已经彻底没有那女孩的踪迹了。 第389章 他只能回来了。 两人嘀嘀咕咕到底要不要把这个事上报。可是无凭无据，莫名其妙地指认一个人是嫌疑犯，怕不是要被客客气气地请去检查精神状态。 颜夏说：“要不，我画个图，就说是我们觉得她形迹可疑？” 顾淮说：“要是不是，那怎么办？我不觉得她危险，这人要是个法师那有点弱。” 他们琢磨了下，好像也没什么名目去让华电工注意这个人。 众所周知，因为以前神判那些破事，华电工非常忌讳这种第三方的“我感觉”的上报。 以前可以，那是因为颜夏自己是当事人，所以她“俺寻思”一下还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么，人家没招你什么吧？而且这里也不是夷安，案发地也不是夷安，他们有什么理由干这种事？ 所以还是……算了？ 嗯，算了吧。华电工派了什么任务下来，或者这人干了些什么再说。 两人慢慢地踱了回去。 第二天，他们去看灯塔，在海边漫步，几乎可以说是包场。 颜夏拍了好几张照片，但是到顾淮给她拍照的时候，她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应该想到的，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有可能拍照也很难看。从构图开始就不行的难看。 还好她带了自拍杆。 他们拍灯塔，拍海，拍天空，从灯塔游荡到山上写着“军事禁区”的牌子前，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大，他们才准备回去。 中午这顿他们又换了一家店试试。 这家的椒盐皮皮虾个头不大，只能说咸脆咸脆的，调味还不错。 “就是吃个味，我觉得亏了。”顾淮总结。 “对啊，明知道皮皮虾壳那么多，他们还挑那么小的。” 颜夏抱怨着，决定下次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两人吃完饭回民宿洗了个澡，休息了下，下午颜夏果然按照前一天所说的换上泳衣专门给顾淮看一下。 这两个人一个只让看，一个非要帮人整理一下衣服，闹了一整个下午，不得不又休息了下，到快八点了才出门觅食。 倒不是没有外卖，但是还是出门吃好像新鲜一点。 他们这回挑了一家吃砂锅粥的店，点了虾蟹粥，再点了份蒜蓉炒蕃薯叶和白灼花螺。 这个点了，还是吃粥合适一点。 粥很不错，很鲜。花螺也很不错，螺肉比较饱满，煮得刚刚好，蘸点芥末酱油，美味。 吃了一半，颜夏就琢磨着这家店的生腌她到底要不要试一下。 粤东地区的生腌么，大名在外，好像来这边不吃都有点亏了。 但是颜夏不吃生肉。 她拒绝凤城鱼生，拒绝东瀛刺身，所以面对着生腌也不是很敢下嘴。 但是旅游啊，不就是多试试自己没吃过的东西？她不试会不会有点亏了？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忽然她听见一个声音说：“老板，能不能用现金支付？” 颜夏循着那个声音望去，是昨晚那个女孩。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终于知道那种奇怪是什么了。 这个女孩身上有种违和感。 违和在哪里呢…… 颜夏盯着她，看着看着，总想仔细看看这女孩的正脸。 这时，女孩已经付完款，回头见到颜夏就是一声尖叫：“你要做什么！昨晚是我的错，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依不饶！” 颜夏被她的尖叫弄得都有点耳鸣了。 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指指点点，颜夏再次失去了那种感觉。 颜夏看向她，不由自主地问了个问题：“你真的算是人吗？” 女孩脸色刷白，又尖声叫骂了声，就跑了出去。 顾淮扭头看向颜夏，“你还好吧？” 颜夏有些迷糊地说：“好像还好？” “好什么好？她刚刚叫得那么厉害肯定有问题好吧？虽然隐蔽，但是确实有法术的波动，我们有理由了。”顾淮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了马俊河，“我刚刚把她的脸拍下来了，看下老马那边能不能查下她的底。” 颜夏忽然抓住他的手，伸头过去看照片。 “她的肤色……” “什么？” “好像变深了。” 顾淮愣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照片，那个女孩的肤色好像是变了。 “她的脸也变了点。”颜夏说，“她刚刚不是这样的。” 顾淮听着第一反应就是水果机的镜头把人拉胖了，也把颜色调灰了。 他看着照片上的人，越看越觉得没什么问题。 “刚刚……她好像就长这样的吧？” 颜夏摇了摇头，“不，她刚刚在我眼里不长这样，我确定。” 第345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四） 顾淮有些不确定地说：“你确定？水果机的镜头一向比较失真，今天我给你拍的照片也不好看。” 颜夏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你拍得不行啊？” 顾淮嘴硬地说：“水果机的镜头真的不行，拍的照片总是发灰，人也变形。” “既然你觉得水果机镜头不行，生日我就送你微单好了。” “太贵了。而且太专业的我也不会用。” “就这么说定了。”颜夏一锤定音，她开始给顾淮解释画面问题，“就算是水果机相机设置不行，照片发灰发暗，你看这里的颜色，跟真实的差别，再看下她的肤色……” 第390章 最主要的就是，这个女孩的肤色现在都可以说是黧黑了，照片再怎么发灰，她也没法从白皙变黧黑。 还有五官，那根本就是换了个头。 虽然顾淮给她拍的照片，有时候都像给她换了个人一样。但顾淮拍照的变形方向跟这张照片不一样，颜夏还是分得清的。 颜夏分析完了，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女的到底谁啊，竟然能瞒过两个法师的眼睛。 顾淮一边给马俊河发信息，一边和颜夏赶紧把剩下的粥和菜吃了，再跑去买纸和铅笔。 颜夏要趁着还记得那个女生给她展示的脸，尽快把她画下来。 结果就是，真的变成加班了。 颜夏画完以后，再跟记忆里对比了下，就发了过去给马俊河。 做完这些，加上洗漱，已经相当晚了。 睡觉之前，颜夏有些不安地问顾淮，“我们不会真要跟那个女生打一场吧？” 他们是在旅游啊！ “理论上不会。”顾淮安慰她，“粤东有80所，他们会解决的。现在一般也不让跨地区处理事件，我们现在算78所的人了，这种追踪嫌疑犯的事，他们不会找我们的。” “说是这么说……” 颜夏也知道这些规矩，但她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她苦着脸跟顾淮说：“我总觉得我们的加班还没完怎么办？” “……那就跟夫人祈祷一下吧。” “听着也太惨了。” 他们哀怨了下，很快就按照习惯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们起来得也不算晚。 随便弄了点吃的，他们还是按照计划那样去了白鹭公园。 虽然现在弄得像在加班里摸鱼一样，他们也还是要把旅游给游完了！ 白鹭公园是没有公交过去的，所以最后他们打了个车。 跟即使是工作日也有一些游客的沙滩和灯塔不一样，白鹭公园那是彻底地没人。 公园的绿化很好，到处都是鸟鸣声，不同的鸟鸣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的，仿佛鸟联邦正在开会。但是他们要找到鸟也不容易。它们躲在树叶子里，躲在草丛里，窜得又快，人明明被鸟包围了，却很难抓拍到它们的全貌。 远远地见到一树的鸟，他们也不敢靠近，因为一靠近它们就飞了。 可是用手机呢，手机又拉得不够近，拍出来的效果就是糊成一团。 这种失落，在他们见到湖对岸成群的白鹭时达到了顶点。 白鹭很大，人眼能看见白鹭在湖对岸梳理羽毛的样子，高贵、优雅。但是等他们举起手机，拍出来的就是对岸有一大堆大白点。 颜夏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拍出来的一堆白斑，跟顾淮说：“你的生日礼物就是微单，说好了。” “……” 公园占地面积也不算小，加上他们走走拍拍，竟然也耗费了几个小时。 待他们吃上午饭，时间也不早了。这回他们跑去了一整条都是给游客逛的食街，所以故意留了点胃专门装小吃。 他们还在瞎逛的时候，民宿老板忽然打电话过来了。 “那个……顾先生，你们有带结婚证吗？” 顾淮听得莫名其妙的，他说，“什么结婚证？你为什么这么问？” 正在吃沙冰的颜夏听到“结婚证”三个字，也抬起了头。 “是这样的，警察过来检查，要求住同一间房的男女出示结婚证。”民宿老板沉闷地说，“所以我想问你们到底有没有……” 顾淮毫不客气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开房不都是只需要身份证的吗？什么时候还要结婚证了？” 颜夏觉得这对话太诡异了，含着一口沙冰也凑过去听，顾淮干脆外放了。 民宿老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所以顾先生你们是没有结婚证是吗？” 顾淮和颜夏对视了眼，说道，“没有。” 民宿老板还是很温和地说，“那顾先生你们能不能先别回来得那么早呢？等警察他们离开后再回来行不行？大概一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就走了。” 顾淮答应了声，颜夏慢慢地咽下嘴里的沙冰。 颜夏看着顾淮挂了电话，说，“我觉得不太对。” 顾淮说：“我也觉得，这年头还有谁查结婚证的？难道还要把开房的情侣按照流氓罪逮捕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流氓罪？” 颜夏说：“那警察肯定有问题，反正我们先回去。” 他们迅速开始打车。但是百澳岛的网约车确实不多，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打到车。但他们好歹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了。 他们赶回民宿，老板正在无所事事地喝茶，猫正在他脚边躺着，看着异常闲适。 两人一看，这架势也不像有警察检查啊？ 顾淮装作不经意地问，“老板，刚刚有人过来找我们吗？” 老板摇了摇头，说：“没有。你们有朋友要过来吗？” 颜夏作出松了口气的样子，说，“你刚刚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赶紧回来，有人有急事找我们，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民宿老板愣了下，说：“我没打电话给你们啊……” 随即，老板也有些紧张，“你们没被骗什么押金吧？没转账吧？不会被骗了吧？” 顾淮摆了摆手，说：“没有，估计就是恶作剧吧。” 老板说：“你们确定？” 第391章 颜夏笑着说：“真没有。我们一听就赶回来了。我们上去了啊。” 两人告别民宿老板，往楼上走去，颜夏把包里的擀面杖摸了出来。 第346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五） 顾淮和颜夏蹑手蹑脚地上到房间。 门开着，里面有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顾淮在门口守着，掐了个朦天过海诀，颜夏把擀面杖收到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阿姨正在翻他们的东西。 颜夏看着这个阿姨，那种异样感又出现了。 这次的异样感比之前还要强烈。 阿姨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向颜夏，脸上有些慌张，说话也是尖声叫嚷：“我！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那种异样感再次消失，颜夏抡起擀面杖就揍了下去。 面对使用邪术的家伙，可以便宜行事！ 阿姨尖叫了声，颜夏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阿姨连滚带爬地逃离。颜夏很快反应过来，一棍子打在她背上。阿姨倒下的时候再次尖叫了声，颜夏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次反应过来，阿姨已经逃到了门口，就被顾淮一脚踹了回来。 颜夏抓住机会，摁住她，贴了张塞七孔符，就用法索把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期间“阿姨”反覆张嘴，但是她的声音根本没法让人听见，所以她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颜夏看着她反覆张嘴的样子，就有些生气。 这人音攻也太厉害了，害得她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顾淮已经关好了门。他看着塞七孔符就有些诧异：“你怎么带了张塞七孔符？” “这不是怕民宿隔音不好，我们闹得太大声会被投诉嘛。” “咳咳。” “阿姨”已经停下了挣扎，也不再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颜夏，而颜夏还在琢磨着该用什么让她显露真身。 她不再说话以后，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颜夏已经无法忽视了。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但是跟司命操控的尸体两码事。 外面的门敲响了。 颜夏赶紧拎起“阿姨”往洗手间奔去，结果脚下一滑，她赶紧松手保持住平衡，“阿姨”摔了个严严实实。 顾淮一看，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上前看她，“你没事吧？” 颜夏皱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其实有事，脚崴到了。但是在这个不明身份的邪教分子眼前，她不能暴露。 她抓住顾淮，仔细看了下到底是什么让她摔了一跤。 一颗小珍珠。 奇怪，他们房间怎么会有这个？ 但是门又叩响了，民宿老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好？我是民宿的老板，请问有人在吗？” 八成是刚才这个“阿姨”的惊声尖叫惊动了老板。 颜夏也顾不上那么多，拎起阿姨赶紧进了洗手间，然后把门锁了起来，让顾淮去接待民宿老板。 过了一会儿，顾淮说：“我把老板打发走了。” 颜夏又把“阿姨”拎了出来，放在椅子上。末了颜夏还是觉得不太保险，又从行李箱里找了根法索出来，把她和椅子捆在了一起。 “阿姨”恨恨地瞪着他们，颜夏和顾淮一起拿出手机，用相机看她，屏幕里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女性。 颜夏和顾淮看看屏幕，再看看真人，感觉有点分裂。 颜夏说：“怎么做到的？” 顾淮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先拍下照片。” 于是，他俩“卡卡卡卡”地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再发给马俊河。 然后，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这样有点像绑匪，而这个女人有点像无辜的人质。 颜夏突然有点心梗，“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处分的？” “应该不会。这人用法术不干好事。”顾淮安慰了下，继续跟马俊河发信息。 很快，马俊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顾，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人？我帮你们联系了80所，他们要派人过来接她。” “这个女人进我们房间偷东西，被我们逮到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有头绪吗？” “这个人搞不好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是711案的凶手啊，至少也有点关联，你们得看住她。” 马俊河的声音从手机里外放出来，颜夏和顾淮一边听一边瞅了椅子上的女人两眼。颜夏问道：“有什么关联？这两张脸查到是谁的了吗？” 马俊河说：“死者的姐姐指认了，颜老师画里的女人，是死者的女朋友。但是你猜怎么着？他女朋友现在都还被拘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百澳岛。而你们照片上拍的那个女人，死者的姐姐指认是死者招的员工，是从安南那边偷渡过来的，估计是逃跑的安南新娘之类的吧。” “……老马，你说她是，安南人？”颜夏的声音有点颤抖。 马俊河的声音依旧爽朗，“对啊，安南人。” 这下连顾淮都觉得事情麻烦了。 这是什么鬼国际纠纷？扯到外国人这事情就没有小事。 这种跑来华国作恶的外国巫师，虽然干了坏事，但是他们把她捆起来的过程比较粗暴，搞不好又要来一个国际抗议的。 例如说他们罔顾人权虐囚？ 后续对他们来说八成也没什么好处。 例如他们会被说成是临时工紧急开除并进行处罚？ 第392章 马俊河倒是很放松。不过废话，现在又不是他在现场，他肯定放松。 “反正你们先守着她，别让她跑了。80所的人两个小时后就到。麻烦你们了哈。” 马俊河挂了电话。 颜夏面如死灰，连自己的辞职信怎么写都想好了。 第347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六） 顾淮和颜夏一边看守着这个安南来的嫌疑犯，一边查阅《临时工背锅手册》，一边交头接耳吐槽。 颜夏不太确定地说：“这种事按理不至于惊动国际社会吧？” “一般大概就没什么事过去了。但是偷渡、安南新娘、谋杀，这几个关键词新闻还是能写一下的。近期国际风平浪静，没什么大新闻，记者也要吃饭的。他们要写了，后面官方搞不好得跟上。” 顾淮数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可能。 他想了想，又说，“那些花旗国政要就不能出点新闻吗？” 要是有政要丑闻，尤其是花旗国的政要丑闻，谁会关注第三世界国家的平民怎么样？ 在国际新闻里，花旗国总统大便不畅都比某个第三世界国家死了十个人重要。这就是话语权的差别。 两人齐齐长叹了一声。 两人对审讯毫无兴趣，这就不是他们该做的事。 何况这是安南人啊，少揽点事上身吧。 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颜夏就开始琢磨这个人到底用的什么法术的问题。 为什么连他们都没法看穿，顾淮甚至基本没有察觉。 这人要是冒充成他们的样子，用他们的身份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办？到时候简直百口莫辩。 颜夏越想越觉得可怕，就跟顾淮开始分析什么咒语法诀或者灵符可能有效。 没办法，等的时间有点长，他们也不可能老在这担心临时工背锅问题。 打都打了，还有什么办法？ 他们用法索把人绑起来也是没办法的啊，他们又没有手铐。要有手铐，他们立马就把法索给松了。 顾淮先是给自己用了五净咒，没用。 颜夏也用了，也没用。 颜夏把身上的灵符都拿了出来，一张张跟顾淮商量。 顾淮把里面的犁头符拿了出来，“这张试试。” 颜夏啪地把犁头符贴那女人身上，那女人的样子果真变了，但只有头。 犁头咒，真的只变了个头。 但是只是变了个头，两人就愣住了。 安南人……是碧眼的吗？ 眼前的女人，相貌只是普通清秀，皮肤黝黑，但是在相机里看不清楚的细节现在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一双碧眼，头发是黑里透着微红。 他们都有点看呆了。 颜夏看向顾淮：“安南人，眼睛应该跟我们一样是黑的吧？” 顾淮点了点头：“头发颜色应该也跟我们一样。” 所以…… 顾淮说：“这还是个安南人跟白人的混血儿？” 颜夏觉得事情更糟糕了！ 但是颜夏看着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怪异。 这个女人一言不发，露出真面目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但就算是这样，那种违和感还是在。 违和感并不完全出于她用了一张假脸。 颜夏看着看着，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她去冰箱里取出一瓶冷藏的矿泉水。 这也是来民宿的好处。因为这家民宿提供了冰箱，她还可以早晚供奉雪山和尚。 顾淮看着她的举动，感觉有些莫名。 “你要做什么？” “洗掉她所有的伪装。” 颜夏答了，往供奉雪山和尚的碗里倒入冰矿泉水，拿起扇子一边扇着碗里的水，一边开始念咒。 供奉雪山和尚是用冰水混合物，但是在水里施加雪山咒，需要的是干净的水，当然，10c以下的水更好，不要冰。施咒期间要用扇子扇上七次，也是一种简单的仪轨需求。 而对水施咒的雪山咒也有变形，跟往常的并不一样。颜夏几乎没用过，但也记得很清楚。毕竟她跟雪山和尚比较熟，不熟说不过去。 “雪山圣祖雪门开，雪里和尚降雪来。雪山童子西眉山前去取雪，西眉山后去取霜，雪山里内取雪水，收入碗中藏……” 变形的雪山咒多了一些雪山和尚取雪取霜的内容，结尾也有变动。 “……一退天，二退地，三退人，四退鬼，五退邪师鬼祟，尽在弟子手中藏。” 颜夏念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冷冷地瞪着他们的女人猛地挣扎了起来，椅子翻了过来，她狼狈地摔在地上。顾淮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她，颜夏则是完全不为所动，冷静地把咒语念完。 “皮断皮相接，骨断骨相连。灾脱体，病离身。此水化为雪山雪冷水，消去一切邪魔鬼祟。一变二变，神水出现。” 那个女人在地上狼狈地翻滚，颜夏看着一个年轻女性这样，总归是有些不忍。但是她还是把施法后的水倒进喷壶里，让顾淮把椅子扶正，她撕下犁头符，用喷壶把里面的水喷到这女人头部，看着她的面容显露出来，再往她躯体、四肢上喷去。 女人死死地瞪着颜夏，里面满是恨意。 颜夏避开她的目光，跟随着直觉，把她的长袖挽了起来。 这一看，顾淮和颜夏都沉默了。 那胳膊上是鱼鳞一般的纹样。 第393章 颜夏道了声歉，又把她的长裤挽起，小腿上同样是鱼鳞的纹样。 颜夏把她的袖子和裤管放了下来，看进那个女人充满恨意的眼里。 “你不是安南人，你是鲛人，是吗？” 第348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七） 颜夏问出这句话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一直不太像人类。这种感觉也不好说从哪里来的，但就是不像。 经过雪冷水的喷洒后，她四肢上出现的鱼鳞状纹样，以及那颗莫名出现、让颜夏滑了一跤的珍珠，几乎都在指向鲛人这个可能。 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出珠。 这个描述出自西晋的《博物志》，是人类对鲛人最基础的认知。但是其他的，就乱七八糟了。 首先，鲛人外表完全是人还是人面鱼身？其次，鲛人的声音有没有特殊作用？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因为鲛人和人类交往频率在这几百年骤然下降，在现代更是被认为是一种已灭绝的类人物种，所以关于鲛人的传说虽多，但无法验证真伪。 事实上，鲛人自一开始，就是描述一种在水里生活的人，他们还发展了在海里的农业和手工业。 人鱼是一种特殊的半人半鱼的生物，它们不会像故事里的小美人鱼那样，为了得到灵魂把鱼尾化为腿，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恰恰相反，华国的人鱼，只会上岸了跟搁浅的鲸鱼一样，急着回到水里，因为它们没法在陆上久居。 宋代的《徂异记》就曾记载过，上半身为美丽女子，下半身为鱼的人鱼搁浅在岸上，在陆上都快干死了，最后被人帮忙推回水里才活过来的记载。 但是明确地描述为鲛人的物种，在交流最频繁的时期里，都是人，可以在岸上久居，不存在离开水就得干死的事，所以也有人认为，鲛人的在水中生活是在船上，而不是在水里。 他们会和人类贸易，甚至还有鲛人在人类家中租房居住卖绢，卖完以后用个盘子哭出一盘珍珠充当房租的事迹。 旃然派也不知道鲛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没打过交道。但是因为他们太有名了，所以门派典籍里把能收集的材料全都给塞进去了。 矛盾吗？那背吧，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了。 颜夏恰好书还是努力地背了一下的。 《山海经》里曾经提过一个叫雕题国的地方，东晋郭璞在注释的时候是这么写的： 雕题，点涅其面，画体为鳞采，即鲛人也。 无独有偶，东汉杨孚所著的《异物志》里，对雕题也是类似的描述： 画其面皮，身刻其肌而青之，或若锦衣，或若鱼鳞。 是的，汉唐之际，鲛人都是人类模样，只是身体上有鱼鳞刺青而已。 所以，这真的不是鲛人吗？ 但是颜夏感觉还是很奇怪。 她伸手摸了下鲛人的鱼鳞刺青，是皮肤的触感，但是她总觉得这刺青也许就是鲛人生活在水里的凭依，也是她伪装成其他人的能力来源。 这是一种雕刻在身体上的古老的术，背后有着她完全不认识的难缠天鬼的支持。 她的直觉在疯狂地向她示警。 自颜夏说出她是鲛人之后，那个女人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平静地看向颜夏。 颜夏自顾自地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人？你跟那个人认识吗？为什么这么残忍？是你们习俗需求吗？” 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就是这个鲛人是不是和那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怪她这么想，毕竟鲛人都把人的血给放光了。假如不是鲛人纯纯的心理变态，剩下最可能的选项就只有法术需求和仇杀。 但是问话似乎不能这么直白地问。 鲛人一听到她这句话就很激动，她嘴巴张张合合，但怎么都发不出声。 颜夏看着她这个样子，才想起塞七孔符好像还没撕下来。 她和顾淮对视了眼，顾淮先布了个简单的阵法，避免这里的声音传出去。然后两人掐了金钟诀，再把塞七孔符撕了下来。 一撕下来，鲛人就尖声叫道：“放屁！我们才没有这种习俗！黄伟就是个人渣！” 这话一出来，颜夏和顾淮的表情都有点异样。 他们都怀疑这个鲛人是不是被死者给欺负了。 《诘》里把人鱼和鲛人的材料乱糟糟地塞在一起。 根据《洽闻记》，东海的人鱼可是会被人在池沼里养着当床伴的。而且不论雄雌，因为人类不论男女也有需求。这则异闻还特意强调了下，交合的时候跟人类没什么区别，也不会伤人。 这里虽然说的是人鱼，但是换成鲛人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但是鲛人下一句话就让他们愣住了。 “这个王八蛋欠了我一年的工资不发，我只是讨回我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颜夏：“……” 顾淮：“……” 靠，是劳资纠纷啊！ 第349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八） 鲛人自称叫黄绢。 “本名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就叫我人类的名字吧。”黄绢这么说的。 黄绢原本是南海的鲛人。 他们自认为是交州的原住民，主要生活在南海大陆架跟诸岛屿附近，原本生活也还过得去，但是自现代社会飞速发展以后，生活就过不去了。 第394章 “你们人类活动越来越广，我们不敢冒头，海藻种植可利用范围被严重挤压，还经常种不活。以前牧鱼也能生活，但是我们牧鱼人辛辛苦苦养大的鱼，被你们的汽船一下子全捞了。我们还不敢出现，不敢跟你们理论。” 因为怕被人类抓去研究。 黄绢是这么解释的。 后来，生活就过不下去了。 海洋很广阔，占了地球大约70%的面积，但是实际上海洋是荒凉而饥饿的。因为物种密度比较大的地方就是大陆架，无论动植物。其他地方么，并不是说没有，但是密度太低，低到简直可以叫不毛之地，在这些地方觅食可以说是很辛苦的。 鲛人在大陆架上节节后退，被压迫得难以生存，也不可能进入更广袤的海洋里。他们无法离开这个海洋生命最活跃的地带。 那怎么办？ 一部分鲛人决定上岸。 在鲛人身上长出鳞采以前，他们实际上更适应陆地生活，所以鲛人的幼儿经常需要长辈辅助上浮。 而在长出鳞采以后，他们确实更适应水下生活，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在陆地生活，只是需要每天泡上半小时澡。但这点在现代并不难实现。 黄绢就是决定上岸的鲛人的一员。 但是她上了岸发现，她语言不通。 黄绢已经是族里语言能力比较强的人了，自认为是学得比较好的。 但是不知道是鲛人和人类这几百年来交流太少，教材太老的缘故，她说的话人类听不懂，人类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她还没法抱团。因为上岸的鲛人领导认为，一起出现容易引起人类官方注意，所以要分散。所以黄绢上岸的地方，只有黄绢一个鲛人。 就在她绝望地觉得自己还是得回到海里的时候，她被一对老夫妇给捡到了。 老夫妇捡到她的时候，她很狼狈，所以他们以为她是偷渡的安南人。 黄绢当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能听懂以后就默认了。 安南人毕竟还算人，鲛人在人类这里好像是不算人的。 老夫妇同情她，就留她在自己厂里工作。 都是不需要说话的低端活，黄绢就这么留了下来。 没有社保、没有医保都不是个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银行卡，电子支付更加不能妄想。 因为她根本没有身份证，她在华国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她工资拿的就是现金，吃住在厂里，但她吃得饱，比在海里觅食好多了。 老夫妇在世的时候，黄绢完全不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问题。 没有身份，她也同样活着。直到老夫妇接连去世，老夫妇的孩子经营不善，又把厂子卖给了那个被杀死的小老板黄伟，她的生活就急转直下。 黄伟早就知道厂里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安南人。干活还算利索，就是他觉得她的工资有点高了。 凭什么一个偷渡过来的安南人，和其他人的工资一样呢？ 于是，黄绢的工资被砍半。 黄绢物欲不高，而且也没地方说理去，就接受了。 接着，就是各种名目的扣钱、扣钱、各种扣钱。 伴随着扣钱的，是没有尽头的责骂。 同事也有同情她的，但大家也不敢替她出头。 她就这么活着，毕竟这里能吃得饱，比起海里还是好很多。 后来，她的工资就没有了。但是厂里包吃住，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她忍。 结果上上个月，黄伟搞成本核算，觉得这个包吃的成本太高了，所以改成了给补贴，美其名曰饭堂升级。 但是这个补贴直接导致了每个月都得自己贴一部分钱进去，否则她是吃不饱的。 于是黄绢，终于去讨薪了。 黄伟一开始给了一堆借口，后面干脆不装了。我不给就是不给，你奈我何吗？有本事去找警察啊，看警察会不会先把你遣送回安南？ 黄绢在讨薪无门的情况下，终于决定用法术讨回公道。 “黄伟的女朋友是我们厂的财务，我见过很多次，也能变成她的样子。”黄绢这么说的。 她变成黄伟女友的样子，到黄伟家里想拿走自己应得的酬劳。 但是这年头，有几个人家里会放一堆钱的？ 她只是想拿回自己总共也就一万多块钱的工资，结果这也没有，只能翻出来两千多。 后来黄伟看到她在翻东西，问她在做什么，她惊吓之下就把黄伟打晕了。 后来她觉得不做都做了，就审问黄伟，问他家里的钱在哪里。 黄伟不肯说，还骂她，她一怒之下就把黄伟给杀了。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颜夏和顾淮一边听一边记笔记，等她讲完了，颜夏问：“你确定是这样吗？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黄绢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颜夏犹豫了下，说，“我觉得你有很多可说的。例如说……” 顾淮接了上去，“例如说，你怎么帮他放了一天的血，看着他死的。” 第350章 番外：旅游加班事件(九) 顾淮和颜夏都盯着鲛人，鲛人沉静地看着他们，不再说话了。 他们在这之前就收到了死者的“量子力学”报告，死者是在23小时内遭受了持续的折磨才死去的。施加的法术，按照最新的鉴定，考虑这里有三个不同的法术，一个从死者表现来看，考虑是持续放血，另两个暂时还不清楚。 第395章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死者家里，没有检验出哪怕一滴血。一般放血不至于是这样，这个鲛人肯定还干了别的事，另两个法术可能跟这个有关。 假如是一怒之下杀人，一般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这个鲛人起码是拷问，或者说折磨过死者的。这里的行为是不是跟她所说的“审问”有关，那就不清楚了。 但是他们更倾向于自己的经验。 因为消失得这么干净的，往往都有特殊用途。也就是说特殊的法术行为。 鲛人翻了个白眼，“你们爱信不信。我就是因为太生气杀了他。” 顾淮问：“那他的血你弄到哪里去了。” 鲛人说：“扔马桶冲了。” 这鲛人真的很不老实。但是这案子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好像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好奇心刨根问底。 到时候专业人士自然会好好地问出来。 所以后来他们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颜夏问：“你们眼泪是不是真的可以化为珍珠？” 鲛人说：“是可以。” 颜夏又问：“是跟你们雕在身上的鱼鳞的副作用有关吗？” 鲛人愣了下，气急败坏地说：“我们的鳞采是自己长出来的。” “哦。” 颜夏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卖珍珠呢？你们古代不是还哭一盘珍珠出来当房租吗？” 鲛人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们哭出来的珍珠才多大一点？现在珍珠值什么钱？想回收都没地方收。那么一丁点大，合法的不收，不合法的也不收，我哭了有什么用？” “那你刚刚是哭了吗？为什么哭？” 鲛人一句话顶了回去：“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颜夏说：“那你为什么来我们房里翻东西，你要找什么？” “你们是专案组的吧？你都发现了我有问题，我得来看下你们查出了多少。” 颜夏吃着顾淮点的外卖，无语地说：“我们只是游客。专案组会这么游山玩水的吗？” “你们人类不都喜欢公费旅游吗？专案组游山玩水有什么奇怪的？” 颜夏差点就噎着了。 这都是什么话啊！ 他们聊啊聊啊。但差不多四个小时之后，80所的人才来。 “堵车了。”80所的人抱怨，“周末鮀城来百澳岛休假的人太多。” 民宿老板看到这么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过来都被吓到了。 当他看见警察把鲛人押走，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先……先生，这……这是……” 颜夏好心地回答：“是这样的，这个人来偷东西被我们抓住了。我们报警了，警方比对之后说这是个通缉犯，让我们看着她。” “那刚刚……” “就是她偷东西被我们抓到的时候贼喊捉贼啦。”颜夏笑眯眯地说，民宿老板顿时有些发毛。 民宿老板也不敢问为什么不告诉他，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待把这些事都解决了，颜夏嘴一扁，倒进顾淮怀里，“我刚刚崴到脚了，疼死了。” 顾淮皱着眉检查了下，说：“要不要去医院？” 颜夏有些心虚地说，“应该不用吧？明天应该就好了。” 其实现在已经不疼了。 但她哼哼唧唧地扑顾淮怀里，依然当作自己很疼的样子。 顾淮搂着她，又拿着冰给她敷脚踝。 于是第二天，他们原定的行程取消了，只是待在房里看电影。 这部电影说的是一头华南虎因为栖息地被破坏，决定到人类社会生活。 华南虎化成了一头大汉，在工地工作。 他住在群租房里。一间才80多平方的房子，竟然改造成九个隔间，进门就是床。 华南虎原本对人类社会有着很多憧憬，但是从住进租房里就无法理解了。 人类把他们压迫得都活不下去了，住的竟然是这种连转身都难的地方。 华南虎还是继续打工。 但是一来，肉很贵，光是每天吃饭，要吃饱他都要花一两百，入不敷出。 所以他每天还是饿着，还因为居住环境太差，刻板行为越来越严重。最后，在包工头欠薪的时候，他爆发了。 他折磨死了包工头全家，吃光了他一家的肉。 终于填饱肚子以后，他恢复了理智，发现自己铸成大祸，已经不可能继续在人类社会生活，变回华南虎，逃回了森林。 颜夏看着这个电影，隐约有些不安。 “顾淮，你说那个鲛人会不会……” 顾淮捏了下她的脸说，“不知道，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她都要被送省里去了。” 颜夏有些发愣，她说，“她会不会死？” “应该不会吧？鲛人都快灭绝了，他们又不算人。这要是个人，就算是安南人也不可能不处理。但她是鲛人，这起码也是个国一。对这种濒危动物，只要不是正在杀人，华国都不会处死。人死都死了，顶多不把她放归而已。” “不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起码欠薪肯定都是真的。厂里那么多人，这个太容易查出来了。” “所以那个死掉的家伙不是个好人？” “很有可能。”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答案。 旅游在继续。 他们第二天就离开百澳岛，去鮀城到处逛逛。 第396章 当然，因为颜夏崴了一下脚，顾淮除了吃也没安排什么行程。 就在他们离开前一晚吃牛肉火锅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个信息。 在转运鲛人的时候，鲛人跑了。 两个人把她救了，很可能是别的鲛人。 颜夏呆在那里，突然说了句，“十几二十年前的剧情……” 顾淮说，“什么？” 颜夏摇了摇头，说，“不，没什么。” 两个人吃完火锅，第二天就踏上了回程。 颜夏坐在窗边，忽然觉得窗外一个人有点异样。 她想再看清一点，车动了。 她趴在窗边，也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加班番外完—— 后续大概要先写个日常小番外。 第351章 日常小番外：新青年补品 自78所陷入体能地狱以后，始作俑者王旭就遭到了大家的针对。 虚，是他的代名词。 王旭愤愤不平，他入职的时候，体能可是很厉害的好吧？都是久坐惹的祸。 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虚得那么厉害。主要还是颜老师太变态了，他坚信。 正常女人不会把一个大男人当包拎起来的。 但是随着体能训练展开，大家体能纷纷提高，王旭始终排在中游，不复当年风采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思考一件事。 他是不是真的虚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找点偏方。 但是他一想，是药三分毒，他还是食疗吧。 都能当食品出售，那副作用肯定不大。 于是他找到了一款看上去很有用的功能性饮料，并迅速下单了一整箱，决定每天一瓶，好重振雄风。 也许是真的有效果，他喝了这款功能性饮料一个月以后，体测排名竟然前进了一名！ 他觉得这功能性饮料还是有用的，只是食疗效果肯定没有吃药那么好，要持久战才行，所以他决定继续坚持每天一瓶。 然后，也没什么然后，就是被颜老师看到了。 那天，颜夏因为鲛人的问题再次被叫到78所。 因为先前的谋杀案，华国严查各地“三无”人员，搞得好些小厂人人自危。 但这些人还不知道，这还真是为了他们好。要是用的安南人，他们还有命，要是用的鲛人，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之前那个鲛人黄绢的老板，确实干了很多阴损事。从后来的调查来看，他那个小厂里，应该是有五个鲛人，其中两个就是后来去劫黄绢的鲛人。 根据员工的口供，老板确实非常大胆地扣了他们的工资。不过不是一年，是十个月，先前有两个月是因为他们没完成绩效，所以被扣光了。 不过那个绩效颜夏也看了下，觉得这要求有点离谱。就算鲛人会法术，大概也是完成不了的。 但从这件事也能看出来，鲛人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这也是为了社会的安定。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先查出各地有多少鲛人。 结果还真查出来好些鲛人。 夷安这次是找到了几个在郊区帮人养鱼的鲛人，其中一个女鲛人还和本地农民生了个孩子，这都让78所的工作人员懵了。 突破生殖隔离了吗这是？ 所以78所把颜夏和顾淮叫了过来，给那个半鲛人进行传统法师式检查。 结果是，他们两个都看不出这个人和鲛人生出来的小孩到底跟普通人类幼崽有什么区别。 也因为检查的时间比较长，颜夏渴得不行，所以连报告都先放着，打算跑出来弄两瓶喝的。 刚好，她看见王旭正捧着瓶没见过的饮料喝，就凑过来看了下。 王旭一见到颜夏就有点紧张。他总有种自己再次变成包的错觉。 可是颜夏的注意力都在他手里的饮料上。 没见过的包装，最上面写着“薄荷蜜瓜”四个字，从来没见过的口味。中间写着花体的superman，下面跟着的是“扳回一城”四个字。从来没见过的品牌，从来没见过的名字。 颜夏好奇地指着这瓶饮料问：“这个是什么？好喝吗？” 王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说，“是一种功能性饮料。应该……好喝？” “功能性饮料？红羊那样的？”颜夏有些惊讶，“这口味好像还挺新的。” 王旭支支吾吾地说，“是啊，我就试试。” “哪里买的？自动售货机？还是楼下的便利店？” 颜夏兴致勃勃地问。她也想整两瓶，和顾淮一起尝尝。 “呃……我在网上买的。”王旭小声地说。 “啊，这样。你现在还有吗？有的话能不能卖两瓶给我？这个口味看上去比较新奇，我有点好奇。” 王旭一听，就想说没有了。 因为这个功能性饮料就是一堆大补，颜老师看了以后肯定就知道他虚，他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仔细一想，颜老师都看到这包装了，就算他推托了，颜老师回去上网一搜，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颜老师可是78所的稳定灵符供应方，还不如卖两瓶给她。灵符也是有品质区别的，关系好点，就算质量好的不能优先想着他，起码质量差的不会优先想着他啊？ 所以王旭说：“还有的，我带你去拿吧，颜老师。” 颜夏问清楚价格，兴冲冲地给王旭转了账，又兴冲冲地跟着王旭去拿饮料。 第397章 可是看到那个饮料的全称，颜夏的笑容僵住了。 王旭有些忐忑地叫了她一声：“颜老师？” 颜夏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非常夸张地说：“原来是酸奶啊，常温能保存吗？” 王旭说：“能。” 颜夏打了个哈哈，拿着两瓶酸奶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颜夏又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两瓶柠檬茶。 颜夏把柠檬茶和酸奶放到顾淮跟前。正在写报告的顾淮停了下来，他拧开柠檬茶喝了一口，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酸奶，刚把视线移开，又猛地把视线移了回去，死死地盯着包装上最底的那行字。 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有一句没说出来：为什么要给他喝这个？ 颜夏说，“刚刚我出去看到王旭在喝。他拿着下面，我当时就看到了口味，好奇就跟他买了两瓶。要是知道是这种东西，我才不买呢。” 顾淮一边喝着柠檬茶，一边读着酸奶包装上的字，只见最底下那行写着“玛咖肉苁蓉黄精人参鹿鞭酸奶”。 他再看配料表，上面写着：生牛乳、白砂糖、乳清蛋白粉、保加利亚乳杆菌、嗜热链球菌、乳酸乳球菌双乙酰亚种、黑芝麻、牛磺酸、食用香精、玛咖、肉苁蓉、黄精、人参、鹿鞭、牡蛎、蛹虫草等。 顾淮有些咋舌，“王旭他是不是有点虚过头了？” 他这是早泄了还是阳痿了，虚成这样还行吗？居然连酸奶也要喝这种的？ 颜夏把吸管戳进酸奶里，说，“我觉得是有点。” 顾淮难以置信地看着女朋友居然捧着那瓶奇怪的补品酸奶喝了起来。 “你确定你要喝这个？！” 颜夏说：“我买都买了，难道要浪费吗？49块一瓶呢。” “什么？！49块一瓶？！” “是啊。” “那不能浪费。”顾淮一秒回答，但他还是继续喝着他的柠檬茶。 颜夏问他，“你不喝吗？” 顾淮说：“现在不方便，晚上再喝。” “得了吧。这配料表是按照从多到少的原则排列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乳酸菌还少，说不定无限接近于不存在，你怕什么？” “反正我今天晚上再喝。” 顾淮继续写报告，过了一会儿，他问颜夏，“味道怎么样？像药吗？” “就是酸奶，味道有点像薄荷牙膏。” “哦，这样。” 顾淮又继续写报告。过了一会儿，他说：“这酸奶，看来是没什么用。” “是啊。” 颜夏感慨了下。 这酸奶不好喝。 还是写报告吧。 第352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一） 陈烁是湘西岩龙寨人。 岩龙寨坐落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里，东接主峰海拔919米、方圆2.5平方公里的望南界，西接主峰海拔1075米、方圆20平方公里的岩龙山，一条名为岩龙溪的大溪流起源于此地，所以得名岩龙寨。 小时候，陈烁没觉得自己和外面的小孩有什么不同，还在作文里写自己要捐钱资助贫困山区里的小朋友，让他们过上美好的生活。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要被资助的贫困山区的小朋友，说的就是他自己啊。 发现这个事以后，小陈烁大受打击，沮丧了好一段时间，幸亏还有龙思雨安慰他。 龙思雨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和他一个寨的，比他小了半岁。 那个时候他就想啊，长大以后，他要娶龙思雨当老婆，因为她会安慰他，还是寨里、学校里最好看的女孩。 但是他跟家里一说这个事，他父母的脸都拉了下来，他外公更是破天荒地揍了他一顿。 要知道，上一次他挨揍，还是因为他好兄弟顾淮来寨里玩，他为了欢迎他搞得全寨断了电。 然后，他外公就开始逼迫他学习虎匠的技艺。 虎匠，是一种古老的职业，虽然被挂靠在法师这一行里，实质上是会法术的猎人，是眉山派的职业之一。 虽然他们连眉山派是不是有组织都不清楚。 眉山派的传承分为上洞虎匠，中洞打山佬，和下洞猫猪匠。他们的分别，一个是技艺的不一样，另一个就跟主要猎物有关。 虎匠顾名思义，打的主要是老虎和豹子，虽然平时也会打点别的猎物，例如野猪。打山佬主要打的是野猪。而猫猪匠，猎物则主要是鹿、麂、狸猫等等。 虎匠自诞生时起，就是一种危险的职业，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最凶残的猛兽。 也因为这样，过去不是赤贫，根本不会为了搏出一条生路去当虎匠。也因为这样，虎匠是华国境内法师传承里唯一在学徒期就有劳作收入的行当。 陈烁的外公梁开金是个很有名的虎匠，但是他在这以前，从来没想过让陈烁当虎匠。 连梁开金也只在小时候见过老虎，老虎都没有了，豹子都变国家保护动物了，谁还当虎匠？ 就算这些动物还在，梁开金看陈烁也是个读书种子，为什么要让他去当虎匠这种拿命来玩的工种？ 但是陈烁的话让他警醒了。 陈烁和养蛊户搅和在了一起。 要是陈烁没有半点认知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着了她们一家的道。 梁开金深知养蛊户的难缠，就连他也曾经中过她们家的招，他绝对不允许陈烁犯蠢。 第398章 于是，在陈烁叫苦不迭之下，他开始了痛苦不堪的虎匠修行。 虎匠主要供奉的是翻坛倒洞张五郎。神像是倒立的，双手着地，双脚朝天。 陈烁从小就觉得张五郎看上去很奇怪，自从修行后，更感奇怪。 因为这张五郎是真的连出现在弟子面前也是倒立的。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倒立有什么问题，还能神色自若地跟弟子们说话。 陈烁有一次终于没忍住问他倒立不累吗，张五郎当场脸色大变，没多久，陈烁就大病了一场。 梁开金知道以后，不住地给张五郎道歉，还押着正在生病的陈烁给张五郎磕头。 最后张五郎的气消了，陈烁也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这里的负担非常重，逼得梁开金豁出去脸皮，向自己的亲友、熟人借钱，这才让陈烁能得到充分的治疗。 其中顾淮的爷爷顾有道是借得最多的。也因为这样，陈烁觉得他跟顾淮是过命的交情，后来顾淮找他帮忙，他也不会推却。 自出院以后，陈烁再也不敢在张五郎面前乱说话了。 这个鬼啊，真的非常小气。 从此，陈烁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做事也有章法起来。但是他依然和龙思雨关系很好，还是没有打消和她结婚的念头。 龙思雨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虽然虎匠的传承里总是说女性是禁忌。 他们专用的法器、狩猎器具都严禁女性触摸，连他们的左手，也是不允许女性触摸的，包括自己的妻子。 是的，他们不禁娶妻，只是禁止女人碰他们许多东西。 碰了，法器和狩猎器具会失效，最严重的莫过于被女性触碰左手，会散功。 陈烁看得出来，张五郎非常厌憎女性，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但是，虎匠不禁止娶妻啊。那他娶龙思雨没什么毛病是吧？ 陈烁不是不知道龙思雨家里是养蛊户，全寨都在孤立她们。 也是因为她家里是养蛊户，龙思雨的父亲很早就跑了，再也没回来。即使龙思雨的妈妈很漂亮，也留不住任何东西。 陈烁的母亲梁自喜就非常憎恶龙思雨的妈妈，代表着最典型的村民态度。 龙思雨为什么能被资助上学？一定是龙思雨的妈妈给领导下蛊了。 龙思雨的家里为什么能有补助？一定是龙思雨的妈妈给领导下蛊了。 就连龙思雨的妈妈远远地走过，梁自喜都要觉得人家可能在她的食物里下蛊了。 陈烁自学艺以后，发现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虎匠长年需要和养蛊户打交道，对她们的手段很熟悉，自然能看出他妈在污蔑龙思雨的妈妈。 龙思雨家里能有补助，龙思雨能被资助上学，都是因为国家想要改变养蛊户的生活，起码让她们有别的出路，不再只能以下蛊维生。 因为养蛊户和虎匠一样，都是赤贫人家的选择。 网络灵异小说里有所谓五弊三缺，这是编出来的，原型是香江老片《奇门遁甲》里主角拜师时要在贫、夭、孤里三选一。 但是《奇门遁甲》里，主角是拜入道门的时候要在贫、夭、孤里三选一，这是错误的。道门没出过这种东西，普通巫教弟子也没有见过，这其实是修行蛊术的人所要面对的劫难。 第353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二） 八九十年前，曾经有一位学者以厚礼赠与治疗中蛊者的巫师，求造蛊之法。 该名巫师曾经告知这名学者，他也只知道一种。这种蛊术，是开旅馆之人所用，专用于过客之中。而在使用蛊毒杀害客人以后，养蛊户就能知晓获利之法。但在施术之先，要自承结果于“贫”、“夭”、“孤”三者之一。 其他蛊术并无“贫、夭、孤”必居其一的要求，但是光是这种说法，就让人对于养蛊户退避三舍。 一则害怕被养蛊户加害己身，二则害怕被养蛊户的蛊术反噬连累。 但在陈烁接受虎匠传承以后，他发现许多养蛊户本质上未必与法师有多大区别。 他们的许多法术本质上都是供奉天鬼以获得力量。只是养蛊户所供奉的天鬼，对于人类来说，多不是什么好鬼。何况养蛊户多需要与蛊进行强关联，实际上是一种害人终害己的邪术。 但是真正修行蛊术的养蛊户都穷啊，都是赤贫才走上这条路。 他们走投无路，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也要修行蛊术。 陈烁听说过龙思雨外婆的故事。 她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无依无靠。她嫁过一次人，但是听说这次婚姻很不幸。她从婆家逃跑以后，被一个有蛊的人家所救，习得蛊术后，回到她长大的岩龙寨里。 据说，她婆家后来死绝了。大家都认为是她干的，但没有证据。 也因为她婆家死绝了，大家发现她修习了蛊术，所以寨里都认为她在婆家遭遇的事情，都是应该的，甚至认为她当时应该被烧死，否则不至于回到寨子里祸害他们。 但是谁也不敢到她面前说。 说来也真的奇怪，华国南方各地对养蛊户十分提防。尤其是西南，基本上怀疑谁是养蛊户，这个人就会被所有人孤立。 但是呢，往往是被污蔑的人，会因为其他人的态度，生活凄凉，甚至直接被烧死。 而真正的养蛊户，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就算孤立了，这些养蛊户生活水平往往还比不会蛊术之前明显提高。 第399章 龙思雨的外公是谁不知道，反正有一天她的外婆突然怀孕了。 寨里有风言风语，但不敢传到龙思雨的外婆耳里。 否则，她的婆家就是所有人的下场。 龙思雨家的蛊术传了三代。龙思雨自幼学习蛊术，在她八岁的时候，华国官方找上门的时候已经迟了。 华国官方为了减少养蛊户的发生，那就扶贫，针对养蛊户有一系列的精准扶贫政策，并对她们一家进行思想教育。 反正因为华国的政策，龙思雨去上学了，和陈烁一起。 陈烁很喜欢龙思雨。 因为她好看，真的非常好看。 虽然知道家里很讨厌龙思雨一家，但是他偷偷跟着龙思雨去她家里玩过。 陈烁也很喜欢龙思雨的外婆和妈妈。 长得真好看啊，而且她们对他很好，做的饭也很好吃，比他妈做得好吃多了。 他还记得龙思雨外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惊讶的样子。随后，她就笑盈盈的，为了他专门杀了一只鸡。 陈烁记得那只鸡的味道，真香。 他也很清楚，他绝对没有中蛊。 他好歹也是个虎匠。真要中蛊了，张五郎再小气也会提醒的。 否则他也不用混了。 自己的弟子中蛊都看不出来，估计在天鬼里也抬不起头。 陈烁已经想好了。 反正他是虎匠，龙思雨是蛊女，一个有女性禁忌，一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触的人，刚好天生一对。 但是他的外公梁开金听完他的想法，又把他揍了一顿。 “你以为蛊女是什么好东西！” 问题是虎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陈烁这么想，但不敢说。 陈烁可羡慕他远在南粤的兄弟顾淮了。他供奉的陈四夫人，据说是个很好看、脾气也很好的天鬼，跟张五郎完全不一样。 要是能选，他也想当陈四夫人的弟子，而不是张五郎的弟子啊？ 再看看鬼际圈就知道了。 陈四夫人的主要鬼朋友，脾气也都不错，连被顾淮冒犯了，也不会降罪。尤其是那个叫雪山和尚的，听说连被顾淮用来消暑都不会生气。天啊，他根本不敢想。 再看看张五郎的鬼朋友。 四山檀将粗暴野蛮，出了名的“强取恶要”。他假如想要什么，那就非要不可，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得把东西抢过来。 九郎太子和下洞娘娘相对温和，但是这两个性子也特别急，冲突在所难免。 至于小山娘娘，那更不要说了。 这老太婆比张五郎还要小气得多，稍有不到就要怪罪。虽然这老太婆平时主要业务是保平安，但是她作祟带来的危险比平安还多。她要消失了，他们虎匠搞不好更安全一些。 但是陈烁的外公梁开金那次似乎真的很生气，他甚至把棍子都打折了。 因为修习了虎匠的技艺，陈烁倒不至于太伤，但也是痛啊。 他痛得嗷嗷叫，但是外公不许任何人帮他上药。也就只有上学的时候，龙思雨心疼地帮他处理。 看，都说了龙思雨很好。 陈烁不再在家里提这个事，但是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和龙思雨考出去，离开岩龙寨。 光是到镇上是不够的，家里人很快就能赶到。 他就对着华国地图思考以后他和龙思雨要私奔到哪里去。 三湘是危险区，家里人很轻易就能破坏他的姻缘。 环三湘诸省是缓冲区，家里人经过一番考虑还是会追上来把他逮回去。所以荆楚、江右、南粤、岭西、牂州、巴蜀都不能去。 更远一点的地方，估计他们就不舍得那个路费，不会追上来了。 所以，他要去帝都！ 下定决心以后，陈烁和龙思雨悄悄约定了要好好学习，考上帝都，以后一起在帝都生活。 龙思雨当时笑得很开心，一口就答应了。 第354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三） 陈烁怀抱着离开故土的梦想，和龙思雨搭在一起，努力学习。 他们这时已经升上中学，大部分时间不再在乡里，而是在市里。虽然距离还没到陈烁心里的标准，他已经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龙思雨在市里，也不再是不可接触的人。 大家都和她正常交往，陈烁很开心，觉得果然需要出去。只有离开了，才有可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一直在那个环境里，养蛊户还会延续他们的生活。 看看官方给龙思雨的宣传材料，有个在故乡备受歧视的蛊女去了金陵工作，当上了劳模，也过上了好生活。虽然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是陈烁坚信龙思雨离开了老家，生活只会更好，也不再需要使用损害身体的蛊术。 于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他们的成绩很好，应该是足够报帝都的大学了。 陈烁兴冲冲地要去找龙思雨庆祝，却被外公阻止了。 梁开金黑着脸说：“你跟那个丫头还没断？” 陈烁一愣，飞快地说：“我们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在这个本来应该喜气洋洋的日子里，陈烁家里气氛异常压抑。 陈烁的母亲大骂他要是把蛊带回家里怎么办，父亲则是说，就算没把蛊带回来，寨里其他人会怎么看。 说着说着，陈烁的母亲哭了起来。 第400章 陈烁一声不吭，外公梁开金让他去张五郎像前跪着。 于是他就跪着。 一天、两天、三天……每天听着训话，不外是养蛊户危险异常、包藏祸心、必须远离之类的训诫。 陈烁的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还好，他们还要报考志愿，梁开金终于放过了他。 陈烁还是偷偷摸摸去和龙思雨讨论了。 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他们研究完了，知道以他们的分数和今年帝都的大学在三湘的招生情况，大概率是没法在同一所学校的了。但是至少，他们都在帝都啊。他们只能约好了帝都见。 就在陈烁偷偷摸摸地回家时，他被龙思雨的外婆拦住了。 “我们谈谈。” 陈烁同意了。 他们走到寨子外面，走到了附近的山坡上，往下张望着寨子。 龙思雨的外婆看着寨子，轻声说道，“你喜欢思雨吧？” 陈烁乍一听这话，还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嘿嘿地傻笑着应是。 她看向陈烁，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们不合适。你外公不同意吧？我也不同意。” 陈烁的笑容消失了。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龙思雨的外婆说：“回去问你的外公，你就说是我让你问的。” 陈烁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去。 当然，他没傻到就这么跑去问梁开金。 他在志愿报考结束后，先去问了下张五郎，他们两家是否有什么仇怨。 有。 陈烁内心咯登了下，再问是什么仇怨。 梁开金破功，是因为龙思雨的外婆。 陈烁心下一沉。 他想啊，龙思雨的外婆是设计让外公破功的吗？她要做什么？ 是跟她婆家的事有关吗？ 陈烁失眠了一整宿，最后决定还是去问梁开金。 “外公，你和龙思雨的外婆是有什么恩怨吗？” 梁开金正在给张五郎上香，他顿了下，把香上完，冷冷地看向陈烁：“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烁心里有些打鼓，但他还是决定要问。 他刚问过张五郎两家的仇怨来源，在张五郎面前再问外公，外公要是撒谎，张五郎必然会生气。他可以不答，但是不能糊弄。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龙思雨不能当好朋友，她跟我说是有原因的，让我过来问你。” 梁开金问：“你知道多少？” 陈烁心里一突，硬着头皮说：“你破功是因为她外婆……” 这句话不知道触犯了梁开金什么禁忌。他暴喝一声，逼他跪下，又打了他一顿。 陈烁一边挨打，一边想完了，这事是完全过不去的吗？ 如果，只是因为歧视，他想，离开这里是有用的。 但如果，两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呢？ 梁开金曾经也有很风光的岁月。他曾经和顾淮的爷爷一起去过帝都，是参与官方灭鬼行动的重要成员。 他那时意气风发，他驱逐过无数妖物，杀灭过无数鬼魂。 顾淮的爷爷顾有道，功劳是没有他大的。 但这都是他受伤之前的事了。 后来他从外面回来，就守在寨子里，只当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再也不出去了。 说是受伤了，功力大不如前。 但假如是因为龙思雨的外婆才这样…… 陈烁不敢想他到底有多恨。 陈烁挨了好一顿打。 他母亲梁自喜看见他这样，又哭又骂，只能给他疗伤。 陈烁休养了一天，他就悄悄地摸去龙思雨家。 他要问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55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四） 龙思雨的外婆是一个人在家。 她好像早就知道陈烁会来一样，独自在家中等着他。 陈烁再次见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来。 她害得外公破功，他理论上是应该讨厌她。但是她一直对他很好，从感情上他又没法转变过来。 龙思雨的外婆对他一直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她对于当年伤了外公的事有愧疚？ 还没等陈烁想清楚，龙思雨的外婆就笑了起来。 “看来他没跟你说清楚。” 陈烁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外公破功跟您有关。” “不是他说的吧？”龙思雨的外婆拊掌笑了起来，指着柜子说，“你进去，待会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陈烁有些害怕地打开柜子。 这些养蛊户的柜子也好，罐子也好，实际上都不应该随意打开。因为里面可能会养着蛊。 本来陈烁是从来没想过龙思雨一家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但是知道上上辈的恩怨后，他不确定了。 但是柜子空的，很干净。 陈烁躲了进去，把柜门关上，但这里还有一条缝，他可以看到外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衰老的男人闯了进来。 陈烁愣住了，是他的外公梁开金。 梁开金看上去十分暴躁，但他压低了声音说，“龙兰香，是你告诉他的？” 龙兰香是龙思雨外婆的名字。她冷冷地看着梁开金，说，“我只是让他去问你。怎么？你敢做不敢当？” “当初是你对我下了蛊！”梁开金愤怒地说。 陈烁隐约觉得不对起来，这对话感觉完全不像打斗中故意触碰左手的行为，反倒像是…… 第401章 龙兰香冷笑道，“你中没中蛊，翻坛张五郎没告诉你？小山娘娘没告诉你？你那两个月都是中了蛊吗？” 梁开金憋红了脸，“蛊术本来就不一样。你绕过……” 梁开金闭上了嘴。 龙兰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张五郎和小山娘娘都听着呢。” 梁开金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龙兰香说，“你告诉他，你为什么那么憎恨我们家的真相。”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早就该在剑英出生的时候，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犯下的事都说出去。” 梁开金说，“你要多少钱？” 龙兰香说，“思雨要去帝都读书，她需要生活费。” 梁开金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烁也要去帝都读书，两个孩子我供不起。” “思雨也是你的外孙女。过去十八年不需要你养，就是现在读大学的生活费，你也不打算给？” 陈烁彻底懵了。 他呆滞地看着外面，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外公竟然没有否认！ 梁开金沉默良久，龙兰香指着门说，“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梁开金离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龙兰香说，“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陈烁慢吞吞地从柜子里出来。 他还是有些恍惚。 龙兰香跟他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跟思雨是表兄妹，不能在一起。” 陈烁艰难地说：“所以，你和我外公以前……” 龙兰香很爽快地说，“好过，掰了。” 龙兰香说，对着陈烁，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龙兰香当年回到寨子里平静地生活了几个月，就跟回家探亲的梁开金好上了。 当时寨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蛊女，但是她实际上和那个男的还有婚姻关系存续，梁开金知道这点，所以跟她是秘密交往。 他害怕别人说闲话。 龙兰香希望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所以回婆家跟他们“商量”，希望好聚好散。 但是婆家不愿意好聚好散，那她只能用蛊女的方式好聚好散了。 她给他们下了骡蛊。 所以他们就跟被骡子踢过一样疼，疼得在地上打滚。 龙兰香倒是真没打算杀人。 教她养蛊的人说了，蛊女太多了，对于蛊术这种东西，假如不弄死人，现在的政府对犯事的蛊女可能只是改造一番。但假如死人了，那肯定要偿命的。 她和梁开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打算死，所以她婆家的人也不会死。 即使，他们差点就把她打死了。 她成功和前夫离了。她也就把婆家中的骡蛊解了。但是后来他们一家疑神疑鬼，搞了很多驱蛊偏方，最后吃错药，全家都死了。 等龙兰香婆家全家死光这件事传到岩龙寨的时候，梁开金终于知道了她是蛊女。 梁开金完全不能接受她的身份，并觉得这段时间都是中蛊才会昏了头。 然后，他就跑了。 他离开了岩龙寨。 龙兰香坚信他会回来的。她等啊等啊，她独自生下了女儿，女儿会走路了，女儿会说话了，梁开金也没有回来。 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新婚妻子吴锦英。 龙兰香终于知道，她被抛弃了。 陈烁低着头说，“所以，您想办法让外公破功了？” 龙兰香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当时只想把他和你外婆一起弄死。” 陈烁愣住了。 “那您为什么……” 龙兰香说，“因为你外婆是个好人。” 第356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五） 梁开金在外面受了伤，这次回来是养伤的。 他这次回来，十分警惕龙兰香，早早就告诉了新婚妻子吴锦英，龙兰香是个蛊女。 那一家都是养蛊户，龙兰香害死了她的丈夫全家。 但是吴锦英还是更愿意自己接触过后再判断。 吴锦英的父亲是华电工的元老，她本人虽然不干这行，但是对蛊女的处境也有所了解。 华国大多数被称为蛊女的人，其实并没有养蛊。只是因为她们跟别人“不一样”，所以被污蔑。 怎么不一样呢？ 可以是长得特别好看，也可以是很会干活，生活比其他人好，可以是别人都吃的某种东西你不吃。 当然，也可以是得罪过“蛊女”的人或是生病了或是意外身亡了。 吴锦英很小的时候就听她父亲说过他们调研时见到的凄惨“蛊女”。 有家人偷了别人家的鸡吃了，那家人急了上门算账，这家人还把人给赶跑了。可是没多久，这家人就上吐下泻，他们一琢磨，就觉得是那家人给自己家下了蛊。 这家人就到处散播那家人是养蛊户的谣言。那家人的生活陷入困顿之中。而那家的小女儿，不过十三岁。她被指认为蛊女后，在学校里被霸凌得无法继续上学，整天躲在房里不愿意出去。 吴锦英问丈夫，“你怎么知道她是蛊女？你看到她放蛊了吗？” 梁开金说：“我没看过，但是大家都知道。” 梁开金不敢跟妻子说明他和龙兰香的关系，只能这么说。吴锦英根本不吃这套，就说：“那你也没求证过。” 蛊女具有高度的隐蔽性，假如不是恰好碰上她们放蛊，其实是很难察觉她们蛊女身份的。说白了，蛊术也只是一种特殊的术，单纯从外表看，很难知道她们修习的是什么。 第402章 何况，修习蛊术，就一定是坏人了吗？ 华国官方调研里，实际上相当一部分养蛊户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修习蛊术。假如可以选…… 龙兰香跟陈烁说：“你知道国家对养蛊户的扶持政策是怎么下来的吗？是你外婆跟她父亲建议早点推进，你曾外祖父一手促成的。” 吴锦英真的来求证了。 龙兰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甚至带有点恶意地问吴锦英：“你害怕吗？” 她恶意地想，吴锦英只要流露出一点恐惧，她就给她下蛇蛊，让她饱受折磨后死去。 但偏偏吴锦英没有。 蛊女的身份，对吴锦英并没有什么威慑性。恰恰相反，吴锦英同情她。她是第一个知道龙兰香是蛊女以后，同情她，还给予她帮助的人。 龙兰香非常矛盾。 她一方面感觉自己被辜负了，痛恨梁开金和他的妻子，另一方面，对于吴锦英这个人，她并不讨厌，甚至说得上喜欢。 如果吴锦英不是梁开金的妻子就好了。但是没有如果。 也因为这种割裂感，她一直没对吴锦英下手。 再后来，吴锦英就怀孕了。 看着梁开金幸福美满的样子，龙兰香内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但更痛苦的是，吴锦英在生产后不久，就死了。 龙兰香看向陈烁，说，“你外公不是什么好人。” 陈烁胡乱地点了点头，“嗯。” 具体情况龙兰香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只野狐精的寻仇。 梁开金当年在外面其实干了不少过火的事。 本来官方的想法是，拉拢一批，打一批。但是哪些要拉拢，哪些要打，这里可操作的范围很大。 临水夫人这种对人类比较友善的顶级天鬼，自然是要拉拢的。 像五方情死鬼那种，你打不进她们鬼域里，她们又愿意大部分时候维持和平的，那最好让她们继续保持中立。 但对于那些实力不是那么够的呢？这个标准就太宽泛了。 梁开金是虎匠，他主要针对的是精怪。 精怪实力确实处于中层，它们有一定能力，但并不是那么厉害。 但是有很多精怪，其实并未作恶，却被消灭或驱逐了。 在和龙兰香好上的时候，梁开金曾经夸耀一般地说过自己如何驱逐狐总管的事。 狐总管是只住在帝都的黄鼠狼，没有作过恶。它被一个老巫婆供奉着，平日里会给人干点寻物、咨询之类的活。而假如家里有野狐精作祟，可以向它寻求帮助。 “但是谁知道它背地里干过什么事呢？”梁开金是这么说的。 梁开金带着狗过去，把狐总管咬伤。虽然它逃了，但再也没在帝都出现过。 供奉狐总管的巫婆大骂梁开金，诅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但梁开金浑不在意。 类似的事情，梁开金做过很多。 梁开金受伤回到岩龙寨，明面上说是父母无人照顾，就带着妻子回来了。实际上么，是因为他的伤一直没好，他在外面治疗一段时间后，不再信任医院，决定自己回老家寻找方法。 他这个伤，并不是普通的伤。以龙兰香的眼光，只知道那是非常难缠的仇家，普通的治疗大概是很难好的。 虎匠所供奉的天鬼里，负责保护弟子平安的小山娘娘也说不上精通治疗。梁开金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伤情，就这么拖着。 假如是在帝都，他们的安全性会更高，因为华电工把那里经营得很好。 偏偏，他们回来了。 龙兰香带着女儿龙剑英去参加了吴锦英的葬礼。 全寨的人在龙兰香母女出现的时候，迅速跑了。 蛊女来了啊，她会在大家食物里下蛊。 龙兰香却是真心前来吊唁。 在吴锦英死后，吴锦英就只是吴锦英而已。 然后，她帮梁开金治好了伤，但把他的功破了，让他从此都只能待在这个寨子里。 只有待在这个寨子里，他才有可能活下去。因为在这里，念在吴锦英的女儿的份上，龙兰香还有可能出手帮一下。离开的话，去帝都的路上，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看着他丧失了所有向上的希望，只能当个在地里刨食的农民。 岩龙寨所处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他的痛苦。 这里不是平原，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啊。要种地，机器都进不来，只能靠人工。付出多，收获少。 这里通了公路，因为上面有个水电站通了电。真要说很难吗？也没有。比起那些连路都没有的地方好多了。何况那会儿很多村寨连电都没通呢。 但是梁开金是见过城市繁华的人。 只能被困在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痛苦。 第357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六） 那一天，陈烁知道了许多事。 例如他的曾外祖父曾经想把他母亲接走，以接受更好的教育，但是他外公坚决不同意。 所以陈烁的曾外祖父只能每个月寄钱过来，有假时会带着礼物过来探视。 但是好景不长，在陈烁母亲梁自喜十二岁那年，他的曾外祖父中风，两边关系就彻底断了。 但就是这样，梁开金也没打算离开岩龙寨，更不让梁自喜离开。 又例如，吴锦英的父亲因为吴锦英的缘故，对龙兰香母女多有照拂。 第403章 龙兰香在三湘逐渐有了名气，也受到省里的重视。也因为这样，后来龙家的两代都修习了蛊术。 本来，她们不是蛊女的时候，会被人欺负。被认为是蛊女，即使不修习蛊术，也会被人孤立，被人欺负。 只有她们是真正的蛊女，才会只是被孤立，而不会被欺负。 政府对养蛊户的扶持下来以后，龙兰香和龙剑英就接受了一些技能培训。 但是她们不能离开这里。 龙兰香要留在这里保护梁自喜。龙剑英不能把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她们的生活也只能是稍有改善。 陈烁听到这里，跟龙兰香说：“可是我妈对你们不好……” “可是她是锦英的女儿，是吴安国的外孙女。”龙兰香不在乎地说，“她也没干更过分的事，只是说说而已。她不说，别人也会说。” 龙剑英也知道吴家父女对自己家的恩惠，所以，龙兰香不在了，她也会保护梁自喜。 所以后来她们把希望寄托在龙思雨身上，正如其他养蛊户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一样。 太多人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不得不留在原地，只能希望下一代可以摆脱既定的命运。 “思雨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以后也不会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她没见过锦英和吴安国，她不会理解我们为什么要保护梁家。你外公跟你妈跟其他人可不一样，他们讨厌我们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思雨一直没给他们来点颜色瞧瞧，那是因为你。她要是知道这里的关系，别说你了，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是那天他们最后的对话。 陈烁答应了龙兰香，不会把这些事告诉龙思雨。 所以他要好好想想，他要怎么处理和龙思雨的关系。 还好他们之间只是牵牵小手，别的什么都还没做。 但他要怎么跟龙思雨说。 他想啊想啊，都想不出什么办法。 也许是因为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所以梁开金跟他说明两家的关系时，他表现得很平静。 在梁开金的口里，他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当年梁开金回家探亲，被龙兰香下蛊，和她好过两个月。但他最终识破了龙兰香的身份，离开了。 后来他因为受伤，和妻子吴锦英回到岩龙寨，龙兰香依然对他纠缠不休。后来吴锦英意外身亡，他悲痛不已，她乘虚而入，把他的功给破了。 陈烁听完以后，很平静地说，“所以剑英阿姨是我的大姨吗？” 梁开金说：“不太可能是。” 陈烁问：“为什么？” “假如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她们一家早就把这事宣扬得全寨都知道，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你们纠缠不休的时候，她没跟你说过剑英阿姨是你的女儿吗？” 梁开金说：“她是说过，还拿出生时间说事。虽然日期对得上，但是蛊女性淫，她们交合对像往往不止一个。龙剑英是谁的孩子，恐怕龙兰香自己也说不清。” 陈烁沉默地看着梁开金，听着梁开金说蛊女的危害，听着梁开金告诫他绝对不能把这些事说出去。 “跟养蛊户扯上关系，就算没什么事，我们全家都会被认为中了蛊。你不能说出去。” 最后陈烁平静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陈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梁开金只是为了不给龙思雨生活费，才要跟他说这些“真相”。 但是…… 陈烁想起梁开金不否认龙思雨是自己外孙女的情景。 外公早就确定了龙剑英跟自己的关系，可还是这么跟他说。 陈烁知道梁开金为什么那么急于否定他和龙兰香一家的关系。 因为这是他作为虎匠的污点。 他是个虎匠，可是他辨认不出蛊女，甚至还跟蛊女谈了两个月的恋爱，这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他当年在外面混得开，也跟他能精准地辨认出精怪有关。所以他必须和龙兰香没有关系。 到不能否认的时候，就必须是他在不知情的时候被暗算了。 陈烁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龙思雨也拿到了。跟他们预计的一样，他们都上了心仪的学校。 岩龙寨纷纷恭喜陈烁，依然当作龙思雨不存在。即使，他们两个是岩龙寨唯二的大学生。 陈烁想了一整个暑假。 他一边想，一边给家里干活，一边修行，始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龙思雨分手。 龙思雨在期待着未来，他在想着怎么把这未来给断了。 去帝都的火车，他跟龙思雨是错开的。他爸送他上的车，还把家里自制的腊肉塞进他的怀里，生怕他在帝都吃不惯。 那一瞬间，陈烁是有点想哭的。 陈烁在读大学以前，别说帝都了，连三湘的省府潭州都没去过。 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看懂了地铁的指示，并对地铁很感兴趣。 然后，他就在上班高峰期上了地铁。再然后，他就丢失了他的腊肉，以及辛辛苦苦修来的虎匠功力。 他的功力是怎么丢掉的呢？ 因为到某个站一堆人汹涌着要下去，他的左手也不知道碰到了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破功了。 第404章 破功好容易啊。 怪不得龙思雨的外婆说虎匠有很大的缺陷。原来在大城市，虎匠是如此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 第358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七） 陈烁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到了学校，他跟割裂了一样，一边还在为破功茫然着，一边根据指示办理各种手续。 他怎么就忽然破功了呢？ 这种事，难道不该是什么仇家暗算，什么情迷意乱英雄难过美人关才会有的吗？ 结果是大城市可破？ 陈烁失魂落魄地到了宿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很俊的哥们，戴着副无框眼镜，就是人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考虑到这毕竟是未来几年的室友，陈烁立刻笑着打招呼。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挺有礼貌的。 他叫林清质，南粤人。 陈烁一听就乐了。这不巧了吗？这就是顾淮的老乡啊。 陈烁兴奋地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南粤人，他叫顾淮，你认识吗？” 林清质顿了下，说：“不认识。” 陈烁有些失望，说：“这样啊。” 不过林清质提醒了他，他现在破功了，完全可以问下顾淮，他能不能入他们旃然派啊？ 陈烁早就很羡慕旃然派有那么温柔的坛神了。 他也想当陈四夫人的弟子！ 他也顾不上整理了，任由东西撂在那里，飞快地给顾淮发了短信。 他的手机是在上火车之前，他爸给他买的。 当时一咬牙，可是花了600多。 说到这里，他就很羡慕顾淮。 顾淮十四岁就出师，老早就开始接活，所以高中就有手机了，还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后来他不当法师了，别的打工也没少过，根本不缺钱，哪里像他…… 但是他等了五六分钟，顾淮也没回复。 陈烁没办法，只能继续整理东西。 等到他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们宿舍又来了一个新人。 这个新人叫王强，跟他一样，是三湘人。他还自带了一个妈，他的东西都是他妈收拾的。 但是王强很快就窘迫起来。 没办法，因为其他两个室友都是自己来的，就他还带了个妈。 而陈烁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整理，让他更加窘迫。 王强左看看，右看看，小声跟他妈说：“妈，我来整理床铺就行了。” 他妈大声地回绝了，“你从小没干过活，哪懂这些啊？” 王强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两个室友都没看这边。 没多久，又一个室友到了。这个室友比他还厉害，自带了一个爹一个妈，进来就直接坐椅子上，任由爹妈忙活，自己就跟王强聊天。 王强忐忑的心安放了下来。 自己比这个室友还是强一点的。 林清质看着那个新来的室友，抬了抬眼镜。 他爬下下去，意思意思地跟他们打了下招呼，就跟刚整理完东西的陈烁说：“陈烁，你整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陈烁应了声。 林清质跟屋子里其他人招呼了下，让他们慢慢整理，他们先去吃饭了，就跟陈烁一起去了饭堂。 吃饭的时候，陈烁终于收到了顾淮的回复。 非常冷酷无情的两个字：不行。 陈烁飞快地追问为什么。 这回顾淮的回复长了许多。 “你家那个小气成那样，你以为改换门庭他不会找你算账吗？夫人接纳了你，是不是还要跟他杠上？你又不是那么喜欢这行，你不要给我们夫人找麻烦。” 陈烁觉得好像是这个理。 张五郎为什么会给弟子留下这么大的罩门，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并不知道眉山派的祖师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这些条件，但是陈烁能感受到里面的恶意。 也许，看弟子为了保住自己功力而变成个怪人，看弟子破功之后的凄凉模样，就可以让张五郎身心愉悦。 尤其是前者，这可能是娱神的一部分。 这种天鬼，真的会愿意放过改换门庭的弟子吗？ 不能。 陈烁能理解，但是好歹也是多年的兄弟，能不能对他好点？ 陈烁看看林清质，又不死心地问了下顾淮：“顾淮，我一个室友也是南粤人，叫林清质，你认识吗？” “不认识。” 陈烁有点可惜，并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清质，还感慨了句：“你们都是南粤人，竟然不认识。” 林清质沉默了。 过了好几分钟，林清质说：“你和王强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啊。” “你们都是三湘人，怎么会不认识呢？” “三湘这么大，我们不认识不是很正常？” “对啊，南粤也很大的。” “……” 在陈烁充分认识到自己错误的第三天，真有认识他的三湘人找上门了。 龙思雨找过来了。 陈烁一下子就有些慌乱，他甚至不知道龙思雨怎么拿到他手机号码的。 但他还是急急忙忙地跑去见面了。 龙思雨笑靥如花，但陈烁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他甚至有点怨起龙兰香，为什么她不自己和龙思雨说他们不合适呢？ 龙思雨撒娇一样跟他抱怨他不等她一起来，陈烁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句话就蹦了出来。 第405章 “思雨，我们分手吧。” 龙思雨的笑容凝固了。 “你说什么？” 陈烁硬着头皮说，“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 “你说什么不适合？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 “我……我发现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我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这话说出来，陈烁松了一口气。 但看着龙思雨冷峻的模样，他心里一个咯登，顿时觉得这事远还没有完。 第359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八） 龙思雨不分手，她完全不同意分。 陈烁惶惶不安。 虽然龙思雨一直对他挺好的，但是他也很清楚，龙思雨某种意义上，脾气还挺像刻板印象里的蛊女。 陈烁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关小黑屋，现在他可是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他想想就有点生气，他质问顾淮，“你怎么把我手机号码给了思雨？” “因为她问了啊。” 陈烁急了，“她问你就要说了吗？” 顾淮没好气地回复：“那是你女朋友吧？你们要是吵架了别把我这个外人当play的一环。” 陈烁瞬间不敢吱声了。但他终究还是跟顾淮说了他们分手的事。顾淮也没问为什么，就是这么接受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龙思雨没空找他，因为他们都得军训。 陈烁也就有了时间继续思考怎么说服龙思雨接受分手的事。 他想啊想啊，想不出来，决定寻求外援。 但这个事，他没法问顾淮。那家伙就没谈过恋爱，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的，问他没用。 所以他决定问林清质。 他在这里的熟人太少，熟一点的人里面，也就林清质看着有很多应付女生的经验，问他应该没错。 于是这天，他问林清质，“老林，老林，我问你个问题。” “说。” 陈烁神秘兮兮地问他，“就是，女生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和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 林清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很多情况都会。” “例如？” “没感情了，女方喜欢上别人了。” 陈烁想，这可不太可能，又问，“还有呢？” “男的没钱。” 陈烁想，他本来就没钱，龙思雨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他的。 他继续问，“还有吗？” “男的特别抠，对女的不好。” 陈烁想，现在向顾淮取经也来不及了。他和龙思雨认识的时间太长了，龙思雨不要太了解他，突然转型是没用的，只可能被抓狂的龙思雨关起来。 “还有别的吗？” “男的劈腿了，移情别恋了。” 陈烁乐了，就是这个了。这个可以有。 他大方地请了林清质一顿早饭，就开始物色自己的劈腿对象。 自己同班同学还是算了，不成的话还是尴尬。他们小课可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于是陈烁想办法搞来了其他班的通讯录，跟其他班几个人打球混熟了以后，通过他们辨认那些女生谁是谁。 然后，陈烁，选择困难症了。 选谁呢？ 一个有感觉的都没有。 军训已经结束了，龙思雨有时间来纠缠他了。 他已经放话出去，他喜欢上了别人，龙思雨只会追问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带出来让她见一下。 一开始龙思雨确实是急了，但是在他还没物色到对像各种含糊其辞，各种推诿，推诿了一个多月以后，龙思雨反而淡定了。 陈烁一看，不行，得赶紧把劈腿计划提上日程。 于是，他同时给他们年级三十几个女生发了告白短信。 他也不知道谁能接受，就一次性全告白了吧。 一开始他还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后来干脆弄了个模板，每次只是把名字替换了，按照通讯录上的号码发出去。 没有一个人答应。 这不是废话吗？ 因为她们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陈烁还得一个个当面告白。 这个时候，群发太多的弊端就出来了。他必须在短期内轮流告白。 就在周六这天，他从早到晚没停歇过，一次性地告白了20个女生。当然，一个成功的都没有。 剩下的十几个他实在是告白不过来了，只好先停一停。 结果就是一回头，看见龙思雨捧着杯可乐杵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陈烁瞬间慌了，暗暗庆幸还好一个接受的都没有。 要真有哪个接受了，龙思雨受了刺激还真不知道会干什么。 他也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应该想着真找个谁。骗人不好。 龙思雨却心情很好的样子。 “烁哥哥，你在面试新女友吗？这么多候选人，你要不要直接群面算了，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一瞬间，陈烁竟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啊，不对，他会被那群女同学生撕了吧？ 陈烁再看笑盈盈的龙思雨，冷汗就下来了。 但是他也不敢搭话。龙思雨就跟在他旁边，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绕着校园走着，就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 第二天，陈烁再次批发告白的时候，龙思雨又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当然，依然是一个答应的都没有。 第406章 全都是第一次见到陈烁，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答应的。 当天，陈烁回到宿舍，非常挫败地跟林清质说，“老林，你说，假如同时跟三十几个女生交往，女生知道了会觉得这男的很渣很生气，要分手吗？” 林清质沉默了。 这个话题实在有点太离谱了。 最后林清质说：“出于人道主义，我会帮你收尸的。” “啊？” “下次告白，不要都约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出去拿个快递，都看见你换了三四个告白对象。” “……好的。” 接下来，该是陈烁的追求时间了！ 理论上，应该约一下她们，请她们吃点东西。 但是这个时候，同时找了三十几个的弊端就出来了。 他真的没那么多钱。 就算只是给她们每个人请杯奶茶，都能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给祸害大半。 陈烁挣扎了下，就决定把这事给省了，只把在人面前刷脸的事提上日程。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以他们的课程安排，他哪能刷什么脸啊？不用上课的吗？ 只好靠大课刷脸。 他们大课好几个班一起上。他就厚着脸皮在追求的女生附近坐。当然，不敢直接坐旁边，但是打个招呼还是行的。 他是按照宿舍为单位告白的，有些女生偏偏就是按照宿舍为单位坐在一起。有一次，他凑过去的时候，六个女生正凑在一起，他瞬间吓得都不敢动了，只是安静地入座。 还不如就这么放弃算了。 龙思雨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他在追求同级女生的事，每次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作妖，甚至还很“好心”地问他，“你需要我帮你弄点恋药吗？” “不用了！” 龙思雨笑了起来。 第360章 番外：虎匠的故事（九） 东窗事发是在大一第二学期。 陈烁他们学校是很有历史底蕴的名校，自然宿舍楼也很有历史底蕴，或者通俗一点说，老旧。 所以他们的宿舍没有电梯。 偏偏他们年级的女生都住在六楼和七楼。 陈烁就想着，他请客是请不起的了，搬行李这种体力活，总能干的吧？ 于是他把绝大部分群发告白的女生的行李给搬上去了。 剩下的女生就是东窗事发的时候还没到校。事后有几个女生还非常扼腕，这货怎么就不能等她们到学校以后才暴露？ 陈烁对此还是谨慎的。 他只帮女生把行李搬到宿舍附近，再找个借口溜掉。 然后有一天，翻车了。 陈烁刚把一个女生的行李搬上楼，就碰上了他告白过的另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虽然都没答应他的追求，但显然脸色不太好。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烁灰溜溜地回宿舍，当天他就在学校里出了名。 一开始只有那个宿舍的人把他挂了，但随着受害者的不断增多，众人这瓜是越吃越大，室友们看陈烁的眼神也越来越敬佩。这敬佩在受害者人数停留在37人时达到顶峰。 牛人啊，怎么想的？ 林清质除外。他早就知道了。 林清质很好心地提醒他，最好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免得被人打。 陈烁十分沮丧，但人也轻松了许多。 同时追这么多个女生，压力还是很大的。更大的压力来自于要是真有人答应了，那要怎么办。 就这样吧。 虽然丢脸，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龙思雨倒是好好地安慰了他一番，假如不要笑得那么开心就更好了。 龙思雨笑着说：“你还要分手吗？” 陈烁说：“思雨，我真的只把你当作妹妹。” 龙思雨的笑容消失了。她说，“我知道，你没法继续当虎匠了，破功的原因还很可笑。可是我喜欢你，本来就跟你是不是虎匠无关。我也不在乎你破功的原因，论离谱，能比你当年弄得全寨断电离谱吗！” 陈烁瞬间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可是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妹妹。” “那你觉得谁不是你妹妹，是可以交往的？谢清歌吗？” “这事跟谢清歌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啊，既然你只觉得我是妹妹，那你是发现自己喜欢谁？” “我……”陈烁哑口无言。 “我就不能只是忽然发现我对你的感觉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吗？” 龙思雨很大声地说：“不能！” 两人不欢而散。 事后陈烁一琢磨，这事肯定是顾淮说出去的。不然谁知道他在地铁上破功了啊！ 顾淮的回复很快就回来了。 “她问我你最近有没有找我，我就说了。” 陈烁急了，“你怎么能说呢？” “她是你女朋友啊！你跑帝都不就是想和她谈恋爱吗？” 陈烁很激动地回复：“我只把她当妹妹！” 顾淮回道：“你最好是。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管，你最好也别扯别人。你知道龙思雨她威胁师姐不能和你交往了吗？你可别让她出来祸害人。” 陈烁就不理解，怎么又扯上谢清歌了？ 他跟谢清歌也不是很熟。难道是因为从小到大他认识的人里，年龄相近的女法师就只有谢清歌？ 陈烁想不通。但自那天起，他和龙思雨的关系一直很别扭。 第407章 说是分手了，但是这分手好像只有他觉得。 后来他决定离开帝都，去南粤发展，已经在帝都拿到offer的龙思雨也追了上来。 他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反正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继续着。 说不定随着年纪增长，她就放弃了。 他始终表示，他只是把龙思雨当妹妹，还拿急诊同事拍的女版老林的照片说是理想型。 他是觉得吧，要说，就说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样龙思雨也不会找人麻烦。 结果顾淮炸了，让他别把人扯进他和龙思雨那错综复杂的关系里。 那竟然是他的师叔，真是他大爷的，怎么哪哪都是他们旃然派的人？ 不过后来陈烁发现了，屁的同门情谊，老顾那就是春心萌动了。 更离谱的是，老顾竟然率先脱单了！ 那个抠得被异性嫌弃的老顾竟然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早脱单的！ 有一瞬间，陈烁觉得老林的妹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现在，陈烁和林清质在陪顾淮和他女朋友看车。 这两个人能不能别这么连体婴？怎么干什么事都贴一块？ 秀恩爱，死得快。当初他和龙思雨就是太高调了。 但是那对毫无自觉地情侣还是贴得很紧，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 颜夏在一辆车前面上下左右打量。 “混动的会不会比较好？” 这辆车长得好看，她看着有点心动。 陈烁一看林清质要赞同，立刻打断了，“你们是要代步车吧？” “……对。” “假如只是想在城里代步，买纯电就行。假如要上高速，干脆油车吧，省心。” 林清质抬了抬眼镜，把他推了开去。陈烁还想说什么，但被林清质冷冷地看了一眼，立马闭嘴了。 林清质开始和颜悦色地跟颜夏解释。 “夏夏，混动系统比较复杂，维护成本比较高，纯油模式油耗比较大……” 陈烁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林清质帮那对傻瓜情侣圈定了两辆纯电车，把优缺点都列了出来，让他们仔细研究一下。 估计老林早就做了很多功课。 老林就喜欢油车，省心，结果还为他妹把电车都给研究了一番。 那两个傻瓜贴在一起研究，陈烁看他们没什么事，就说，“那我先走了？我有点事。” 龙思雨今天接了个活，地方比较偏僻，他还是过去接一下比较好。 那三个人的注意力完全在车上，跟他挥了挥手，就继续看车了。 待他一走，颜夏就抬起头说，“陈烁和思雨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淮说：“他说他只当龙思雨是妹妹。” 颜夏说：“哪门子的兄妹是这样的啊？他要不想和思雨在一起别吊着她啊。若即若离的态度才最磨人。” 颜夏把龙思雨问他们这边看完了没有的微信给顾淮看了下，“你看，陈烁就是去接她的。” 顾淮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中学的时候就和龙思雨谈了，自己告的白，后来忽然说只是把人当妹妹，又闹着要分手。妹就妹吧，别出来祸害别人就行。” 林清质听着他们的聊天，想起很久以前陈烁苦恼的样子，忽然说：“他还是很在乎的。” 颜夏和顾淮都看向他，林清质却没有往下说。 他说：“我们换家店看一下吧。还有几辆车看着不错。” 他们立刻把陈烁忘在脑后，跟着林清质看车去了。 ——虎匠番外完—— 想写几个比较轻松的日常番外_(:3)∠)_ 第361章 番外：第四个女主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但是现在顾淮度日如年。 他看着哇哇大哭的婴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个月前，他觉得和颜夏确定关系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而现在，他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怎么就和颜夏想不开，这么快就要了个孩子呢？ 他们就应该玩多几年再说，现在人生好像都拴在这个孩子身上了一样。 他们是一年多以前结婚的。 当时顾淮还想着是不是该搞个西式婚礼。 他研究了一堆言情小说，现在的年轻女性，似乎对西式婚礼接受度更高。看看洋柿子的都市言情，有几个主角结婚不是西式婚礼的？ 可是颜夏一口就否决了。 “我们是夫人的弟子啊，这景教的神掺和进来怎么回事？” 顾淮说：“反正也不存在，夫人不会介意的。” 颜夏拚命摇头，“不行不行，就算不存在也不可以。” 他们都是夫人的弟子，真严格按照身份来对应，刚好是跟景教的神父对标的，怎么想怎么诡异。 顾淮没想到颜夏会这么抗拒。 “你们不都喜欢婚纱和钻戒吗？” 颜夏说：“我不喜欢钻戒，我喜欢三金。你想的话，五金也行。还有，我结婚那天要戴猪牌的。” “三金”，也是结婚首饰，算是部分地区的传统聘礼，通常是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假如经济实力许可，也可以再加上金耳环和金脚链，也就是所谓的“五金”。 至于猪牌，也是以前部分地区喜欢用的结婚首饰。一般来说是三只小猪挂在胸前。 顾淮想了下这一套东西和婚纱的适配度…… 顾淮沉默了。 第408章 还是按她的意思，用华国传统婚礼吧。 不过婚纱照还是拍了。 本来颜夏也没打算弄婚纱，可是林宵晖炸了。 “婚纱照都不拍，婚礼的钱顾淮都打算花去哪？” 林清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林宵晖就是代他发言的。 结婚的事很繁琐，也弄得挺累的，但只觉得都是值得的。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现在他们只想把孩子重新变回精子和卵子。 顾淮面无表情地给哇哇大哭的婴儿念《弟子解雪平安忏》，这糟心的孩子终于不哭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顾淮。 是的。她哭不是因为饿了，也不是因为拉了，只是纯粹地要人跟她说话，从两个月大开始就这样。 当然了，估计是因为听不懂，有个人声就行，随便读点什么都行。 一开始颜夏和顾淮还会尝试跟她说话，也读过故事，后来实在没这个心思了，干脆背《弟子解雪平安忏》。 这个好，他们都记得挺熟的，无脑念就行。 什么？你说能不能录音播放？ 试过，但是这糟心的孩子完全不能被糊弄，很快就莫名其妙地识破了他们的奸计，继续“哇”地哭了起来。 不是说这么大的小孩就是个大近视吗？！她怎么发现的？！ 这生的到底是女儿还是祖宗？！ 两个人只能轮流带，但身心俱疲。 练功都没这么痛苦，人为什么要生孩子？ 顾淮抱着这倒霉女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生了这孩子开始，什么人生的梦想啊、追求啊，可能都离他们远去了。 因为从现在开始，不是你想要什么，而是她想要什么，然后你得满足她。 想想就觉得很痛苦。 再想想这孩子的名字，更痛苦了。 顾淮真情实感地希望，这孩子不要按照名字原意去生长，否则感觉有多少个爹，多少个妈都不够她折腾的。 因为他们的女儿叫顾文君。 这个名字是他们想了很久起的。 一开始，颜夏是喜欢“山君”这两个字。 山君，虎也。 是的，颜夏希望他们的女儿像老虎一样厉害。 但是这个名字感觉又太大了，是不是应该用些什么中和一下？ 然后顾淮就翻书。 取名嘛，《诗经》和《楚辞》。女儿都成老虎了，也不用搞“女诗经，男楚辞”，直接都看。 于是，顾淮翻到了《山鬼》，见到“乘赤豹兮从文狸”一句，就觉得有了。 类似的表述，在汉代壁画里，成了翼虎拉车、翼虎环绕。由此可见，文狸这样带着花纹的小猫，也可以变成威武的大老虎，还是长出翅膀的老虎。 所以最后，这小姑娘就成了顾文君，意思就是会从文狸长成山君。 不过这个含义，他们根本没敢说出去。因为顾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好，觉得是随了卓文君的名字。 虽然颜夏很想说我们君君才没有那么弱，但是她很理智地没有吭声。最后大家就默认了这是顾文君名字的含义，虽然李秀兰笑眯眯的，明显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她也没说出来。 但现在，颜夏只要听见顾文君的哭声，就觉得她还是弱一点吧。 她爹妈都被她弄得神经衰弱了！ 顾淮好不容易把这倒霉孩子哄睡，就发现颜夏进来了。 看着熟睡的女儿，颜夏是又爱又恨。 顾淮是陪着她一起休产假。可是这比上班还累，他们两个上班都没有这么憔悴过。 她恨不得这产假就不休了，立刻开始上班。 但她这产假不休也得休，因为现在是暑假，她想上班都不行。等开学了，她一定要说服领导，把这产假给提前结束了。 她抱住顾淮，有些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淮，要不，我们找人帮忙带一下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吧？” 顾淮也快撑不住了，但他也想不到能找谁带。 颜夏说：“就五哥吧。他最闲，也学了婴幼儿健康养育照护课程。” 顾淮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反正林初弦当初不知道是因为闲得无聊，还是因为吃饱了撑的，很感兴趣地跟着他们两个蹭了所有的课程。现在是他回报社会的时候了。 他们给林初弦擦的屁股够多的了，林初弦也是时候回报了。 于是第二天，楼上的林初弦收到了自己的外甥女。 “五哥，君君就拜托你了，我和顾淮撑不住了，必须休息一下。” “……好吧。” 从此，林初弦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带孩子之路。 因为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一周起码要休息两天。到颜夏提前结束产假以后，这两个人工作日都让他带孩子，周五晚上才把孩子接回去。 这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他们的啊！ 第362章 番外：关于红包 众所周知，华国小孩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红包的。南粤的小孩自然也不例外。 但六岁的顾文君还是觉得自己家有点离谱。 过年给利是，她爸给她的利是里竟然没有钱，只有一张写着“平安”两字的纸！ 小时候她只觉得她爸的利是很不一般，现在是觉得他抠得很不一般。 顾文君收到的利是有大有小，大的如沈叔叔的1680，二舅舅和三舅舅的200，小的就像大舅舅那样，只给两块。 第409章 嗯，对，两块。 顾文君对金钱有了点概念以后，就对大舅舅林仪景十分嫌弃。 还大老板呢，就给两块钱。妈妈学校里那些记不住名字的叔叔阿姨至少都给5块的。 但大舅舅至少还塞了钱，她爸竟然就只有纸。她难道不是她爸的亲女儿吗？ 虽然小孩就是利是钱的中转站，最后都流到家长手里，但她爸的钱连到她手上过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离谱得不行。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利是钱她爸那是一分钱都不给她留，全都收走。 人渣！！！ 在顾淮又一次要收走她利是钱的时候，顾文君护着钱说：“我就不能自己收着吗？” “不能。”顾淮伸出手，“拿来。” “我不会乱花钱的……”顾文君撒娇，她看向颜夏，“妈……” 颜夏眨了眨眼，说：“不行。” “为什么！” 顾文君难以置信。为什么妈妈不站她这边？ 颜夏温柔地说：“因为这是君君你自己说的呀。” “我说过什么？” 颜夏笑得很温柔，说：“你说的，你不要利是里面的钱，全部给你爸爸拿着。” 顾文君无法相信，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顾淮快速地在手机里翻出一个视频，里面是一个被抱着的两三岁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揪揪，抱着她的人是颜夏。 画面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顾文君听得出来，就是她爸。 她爸说：“顾文君，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个小女孩说：“我只要利是，不要里面的钱。” 颜夏哭笑不得地说：“君君你想好了，是这次不要钱，还是以后都不要钱？” 小女孩非常肯定地说：“这次不要，以后也不要。” “那利是里的钱怎么办？这不能还回去的。”顾淮特供画外音又出现了。 小女孩坚定地说：“给爸爸。爸爸拿钱。” 视频里颜夏不断咳嗽，顾淮的声音又传了进来：“那爸爸以后利是里还要给你钱吗？” 小女孩斩钉截铁地说：“不要！” 颜夏赶紧说：“君君，利是不能空的，里面一定要放东西的。” 小女孩犹豫了，她问：“真的必须放东西吗？可是我不想要钱。” 顾淮闷笑了声，说：“那爸爸以后在给你的利是里放一张平安纸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迷惘地看看颜夏，颜夏已经笑得不行，她又迷惘地看向镜头，顾淮语气平稳地说：“平安纸就是保平安的。” 听到这里，小女孩非常坚定地说：“爸爸给我的利是里以后就放平安纸！” 顾淮说：“说定了？” 小女孩一点头：“说定了！” 一根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小指伸了过来，“拉钩？” 小女孩小小的小指勾住了那根手指，严肃地说：“拉钩，说好了的。” 颜夏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以后君君肯定会反悔的。” 小女孩严肃地说：“我绝对不会反悔的。” 顾淮的笑声很闷，说：“嗯，君君不会的。” 然后他说：“你别担心，我拍了证据，她以后反悔也没用。” 视频结束。 顾文君目瞪口呆。她急忙说：“这不算数！” 顾淮说：“怎么不算数？你自己要求的，可不是我们逼你的。” 顾文君看向颜夏，颜夏笑着说：“真的不是我们逼你的。你拿到你二舅舅的利是，就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要还给你二舅舅。我们阻止了你，你说你只要利是，不要里面的钱，怎么说都不听，你爸就给你录像留证了。” 顾文君急眼了：“我那时候还那么小！” 顾淮说：“小孩子就可以不遵守承诺了吗？三岁看老，三岁就可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了。” “我……我……”顾文君绝望地发现，她好像真没法说服她爸，只能含泪让顾淮拿走了她所有的利是钱，一分不剩。 顾淮拿着钱回房，和颜夏数了起来。 “沈总年年都封那么多，南粤哪有那么大的利是的，我觉得他就是藉着这个事行贿。” “但在别的省份也就是个平均水平吧，”颜夏说，“就当给君君体会下外地的红包平均水平了。” 说着颜夏就笑了起来。 “你还真的用那个视频堵她的嘴啊？” “那不然呢？她滑头得很，越长越像五哥。就得给她一点教训。” “是吗？可是我觉得她下一步就要想办法删你手机里的视频，然后讨要自己的钱了。” 顾淮把钱收好，说：“没关系，我备份多得很，她尽管删。” 顾淮说着，把颜夏搂进怀里，“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一下，顺便把钱存进银行。君君就给五哥带。” “你不告诉君君，她在银行有个儿童账户，利是钱全都在里面？” “等她满14岁再说。现在告诉她，能有什么教训？” “顾淮。” “嗯？” “我觉得她不会吸取什么正面教训的，只会越来越像以前的五哥。” “那也行，不会吃亏。她真走偏了，夫人会教她做人的。” “那也是。” 颜夏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和顾淮讨论第二天的行程。 ——红包番外完—— 第410章 第363章 番外：娇娇的事业 25岁那年，林娇娇看着秦羽逐渐康复后，忽然想要工作了。 林娇娇自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家，从来都没工作过。但是跟着颜夏她们混久了，她逐渐也想工作了。 虽然，颜夏说她出来找工作会遭到社会毒打。 可是她也想被社会打打看。 现在问题来了。 她能找什么工作？ 林娇娇是没参加高考的，她去留学了。 读的专业听上去很高大上，叫“艺术史”。但是她到底学过些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林娇娇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她对那几年的生活毫无印象，大概代替她学习的那个是鬼，现在她被打回原型了。 不过就算她学校不错，单凭她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对口工作。 但因为她想工作，林仪景帮她在一家画廊找了个工作。 但是，不懂。 林娇娇看见画就头疼，完全不打算干下去，所以试用期没过，她就跑了。 画廊的老板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林娇娇去到哪都要带着狗，是个人都不想留她。 林娇娇想啊想啊，终于决定了。 她要自己开店。 开什么店呢？ 林娇娇兴奋地跟颜夏说：“姐姐，你说我开一家农庄怎么样？”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啊？” “农庄啊，像你上次带我去吃的那家那样，”林娇娇手舞足蹈地说，“这样以后我们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可以去我那里吃。那边比较偏远，布丁也有比较多地方活动。” 颜夏觉得，重点是后者。 布丁有比较多的地方活动。可不是吗？就那种山旮旯的地方，狗能到处乱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娇娇去了一趟郊外看店，回来是恐慌的。 “布丁一直在吠！我不去了。” 颜夏这下倒是找了个时间去看了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只厉鬼在那里徘徊。 林娇娇听完就连连摇头，死都不肯再打山旮旯农庄的主意。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要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农庄，真出什么事，颜夏根本不可能赶得过来救她。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她被害妄想症是有所好转，但她很清楚，她弱小、无助，遇到鬼就只有听天由命。 所以她决定在小区附近开一家快餐店。 林仪景帮她找了铺位，又帮她把所有手续都办妥了，接着想给她找个什么轮胎厂认证的餐厅大厨，林娇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犹犹豫豫地去找颜夏一问。 颜夏只觉得林仪景有精神病。她说：“林仪景是想让你的店快点倒闭吗？那种大厨一个月的工资得多高？” 这又不是系统美食文，苍蝇馆子一个茶叶蛋卖上999块都有一堆人排队买。 林娇娇立刻推拒了。 她这可是正经生意，不是拿来玩的！ 但靠林娇娇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难受得睡不着。 颜夏就觉得很奇怪，“娇娇，你为什么想工作？” 林娇娇抱着布丁想了想，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妈妈想让我和秦羽早点结婚，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知道。” 林娇娇也说不太清自己的想法。 以前她觉得结婚是必须的，真要选也就是秦羽了，现在都没得选了，只能是秦羽。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抗拒结婚。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要什么改变。 她想啊想啊，终于想到了一点。 结婚之后，就意味着她要从这里搬出去，也意味着她不会再有那么多私人时间，更意味着她不会再有那么多时间和其他人一起玩。 她的生活会像妈妈围绕着爸爸和他们一样，围绕着秦羽和他家人打转。 那其他人呢？ 时间是有限的，这个人占据的时间多了，分给其他人的时间就少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和网文竞争的并不单单是别的网文，还有短视频一样。一天24小时难道你还能掰成48小时花吗？ 问题是林娇娇并不想这样。 她对婚姻还是很懵懂，但她已经意识到结婚并不像林太太说的那样简单。 林太太总是觉得结婚似乎是很简单的事，只负责挑人，剩下的不需要太担心，生多几个孩子就好了。 林娇娇隐约觉得事情不单单是这样，但是她也说不清楚。 林娇娇只能说：“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再想想，说：“我想工作，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我想干点什么。” 这也是实话。 林初弦虽然混，可是他多少算个自由职业者，只有她无所事事。 现在随着修行进展，虽然林初弦也逐渐开始了动功的修行，但坚持文字工作也成了他修行的一部分。 只有她，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这让她有种格格不入感。 以前在林家，有职业就是阔太太的林太太在，林娇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她发现处处都是问题。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这里肯定有问题。 颜夏说：“我知道了。” 后来在颜夏和林清质的帮助下，林娇娇找到了一家快餐店的厨师。 第411章 虽然只是普通的小炒，可是做得很好吃。 林娇娇把人挖了过来，这家店就这么开了起来。 小炒啊、汤粉啊，都有。 一开始人不多，但很奇妙地，生意很快就好了起来。 好得简直这个位置的人流都被她这家店吸引过来了一样。 林娇娇忙得发昏，颜夏来她这里吃过一次，评价是“好吃，但旺到这个地步，估计……出力也不少”。 林娇娇听不懂。谁出力不少？难道这些客人都是拿钱消费的假客人吗？ 颜夏摇了摇头，说：“客人都是真的。这就是娇娇的运气。” 林娇娇更不懂了，但是她很忙，忙到一关店就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布丁，失去了初衷，最后还是忍痛再请了个服务员，这样她终于有时间有心思陪布丁了。 然后，然后有一天，布丁给她叼了只大老鼠回来。 林娇娇尖叫起来，把布丁叼着的大老鼠扔了，开始狠抓后厨卫生。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在她的店里出现！ 必须卫生！ 后来颜夏和顾淮参观了一次林娇娇的后厨，不由得觉得以后来这里吃饭也可以。 确实挺干净的。 还没有预制菜。 大小姐开快餐店的脑回路，果然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第364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一） 这天，颜夏正在说服两岁多的女儿吃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颜夏没法，放下松了口气的女儿，前去开门。 门外是牵着布丁的林娇娇。 “姐姐，我能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吗？”林娇娇说话有气无力的，颜夏让她进来了。 顾文君看见布丁眼睛一亮，指着布丁说：“狗狗，狗狗。” 颜夏说：“君君快吃饭，狗狗不跟不吃饭的小朋友玩。” “妈妈骗人！” 颜夏扭头就问林娇娇，“娇娇，布丁会跟不吃饭的君君玩吗？” 林娇娇一听，立刻大声说：“当然不会！布丁可是好狗狗，不会跟不吃饭的坏孩子君君玩的！” 顾文君傻眼了，急忙说：“我没有不吃饭，不是坏孩子。” 说着，顾文君拿着勺子就吃了起来，连最讨厌的青菜也吃了下去。 颜夏看着顾文君乖乖地吃饭，再次看向林娇娇，“娇娇，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林娇娇刚张口，又停了下来，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颜夏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吃饭了吗？” “没。” “布丁呢？” “也没有。” “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 林娇娇点了点头，“嗯。” “你想吃什么？” “炒面。” “好。” 煮狗饭当然是来不及的，但是因为布丁不时会串门，颜夏也在家里备了些狗粮。 她给布丁倒了些狗粮，就开始给林娇娇做炒面。 然后，她就开始翻手机上的下厨房app。 以前灶台多是顾淮在用，颜夏很少用得上。但是自从有了顾文君，为了让女儿吃上新鲜的饭菜，颜夏起码在暑假期间会重拾厨艺，在中午下厨。但是炒面么……她还是得看看，几乎没做过。 林娇娇看着颜夏对着手机煮面条，都有点怀疑人生。 虽然她至今也不会做菜，但是好歹也是经常在店里看厨师做菜的。她是从来都没想过还有人会现看菜谱做菜的。 这炒面能吃吗？ 她看着颜夏把煮好的面条放进冷水里扒拉了下，再捞起。她又看着颜夏往锅里打了两个蛋炒散，然后扔了几颗青菜进去翻炒，最后把面条放进去，加入盐、酱油，继续翻炒。 闻着是很香，看上去也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是这能吃吗？ 林娇娇心惊胆颤地看着颜夏关火，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了。 然后，一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裙子。 林娇娇低头一看，是顾文君。 顾文君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说：“姨姨，我吃完了，能和狗狗玩了吗？” “姨姨”两个字把林娇娇给刺激到了。 她生气地说：“不许叫我姨姨，我年纪有那么大吗？” 顾文君愣了下，说：“可是你就是姨姨啊……” 林娇娇更生气了，“不许叫姨姨！姨姨是要给你红包的，我没给过，你应该叫我姐姐！” “什么姐姐？” 悦耳的女声传来，林娇娇一惊，迅速怂了，正要阻止顾文君，就听见顾文君甜甜地问道：“姐姐，我吃完饭了，能和狗狗玩了吗？” 林娇娇低着头，不敢看颜夏。 颜夏看了她一眼，俯身跟女儿说：“不行，狗狗在吃饭，等狗狗吃饱了再说。” “哦，好。” 顾文君依依不舍地跟着颜夏走，乖乖地被颜夏放在椅子上，只是死死地盯着布丁吃狗粮。 林娇娇也不敢多话，坐在餐桌旁，低头就扒拉颜夏的爱心炒面。 吃了一口，林娇娇就有些意外。 竟然能吃。 原来对着菜谱现学现做，这面也是能吃的吗？ 林娇娇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吃了几口面，倒是发现真的饿了，很快就把面吃了个精光。 这时，她才注意到顾文君没有坐在儿童餐椅上。 第412章 “君君不是应该坐儿童餐椅吗？” “她跟猴子一样，会自己翻下来，椅子被她带翻了还危险些。” “原来是这样。” 林娇娇连连点头，然后她听到颜夏说：“娇娇你很想当君君的姐姐，不想当她小姨吗？” 林娇娇心里一紧。 完了，姐姐还记得这事。 林娇娇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接着就是委屈，非常委屈。 都怪秦羽，害得她在姐姐面前丢脸。 颜夏看她那个样子也没追问。 看着布丁吃完了，顾文君又不安分起来。颜夏让林娇娇看着布丁，自己看着顾文君，让一人一狗有限度地稍微玩一下。 当然是有限度的。 顾文君玩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惹得狗火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娇娇还是无精打采的，颜夏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娇娇听见这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姐姐，秦羽他好过分。他嫌弃我老！他凭什么嫌弃我老！” 第365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二） 林娇娇伏在颜夏怀里，哭得完全停不下来。 布丁看见她哭，也不管顾文君，凑了过来安慰她。 顾文君追着狗小跑过来，看见林娇娇泣不成声的样子也有些愣。 她想了想，把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递给林娇娇，“姨姨，吃了就不难过了。” 林娇娇拿过巧克力，一边哭，一边拆开，把那一小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巧克力在舌尖上融化，细腻、顺滑，可可特有的浓郁香气在口腔里漾开，很好吃，但林娇娇还是很想哭。 但是她也没有大哭，一扭头就埋进颜夏怀里平复心情。 颜夏眯起眼，她看向顾文君：“君君，你的巧克力哪里来的？” 顾文君脸色大变。 顾淮和颜夏根本不给顾文君吃巧克力，当然也不会买。才两岁多一点，吃这么多零食不好。 这盒巧克力是之前过年别人送的，还礼没还回去，也不好浪费，只得放在冰箱里。 但顾文君她怎么找到的？ 顾文君期期艾艾地说：“虎……虎……虎妈给的。” 顾文君说的“虎妈”是东方情死鬼王多格受尼玛。 她和她的姐妹们名字都太长了，顾文君记不清，只记得她们都有一个玛字，一开始见到她们就只会叫“玛”。又因为东方情死鬼王身边跟着一头巨掌猛虎，所以叫着叫着，就把她叫成“虎妈”。 因为林娇娇正伤心着，颜夏也不好发作，只是把顾文君兜里的巧克力都缴了上来，继续安抚林娇娇。 林娇娇哭够了，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林娇娇说得颠三倒四的，但颜夏还是听懂了。 秦羽又求婚了。 秦羽求婚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场面特别壮观。 致死量的鲜花，一大堆气球，重点是，还要在林娇娇的快餐店门口搞。 林娇娇刚到店门口，秦羽就在致死量的鲜花环绕下跪下求婚。 林娇娇就没想过还能遇见这种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开店的时候虽然街上人流量还不大，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围观。更可怕的是，林娇娇看到有人在拍视频了。 林娇娇一看就急了。她根本还不想结婚，不知道秦羽为什么要这么逼她。可是现在这样，她也不可能直接拒绝，只说要考虑一下。 结果秦羽也急了。 “娇娇，我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你一直不肯结婚，但我都三十多了，你也快三十了，我们现在不结婚，那要什么时候才结婚？” 这话一出来，就把林娇娇弄得更急了。加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娇娇越来越委屈。 她开了店门，让员工干活，回头一看，秦羽还杵在那，她一口气就上来了，直接把秦羽推了出去。 “你出去，你出去，你这样我没法做生意了。” 秦羽还想解释什么，林娇娇就是不听不听。等秦羽一走，林娇娇就宣布今天她休息了。然后她就跑了回来。 在上来之前，她已经在小区花园里徘徊了很久。 越想越委屈，甚至也没想通自己委屈在哪，就跑了上来找颜夏。 “我很老吗？为什么他一直要强调我的年龄？” 颜夏抱着林娇娇，抚着她的背说：“娇娇年轻着呢。29岁不结婚不是很正常吗？你看看清歌，她现在都还没和二哥结婚。” 是的，谢清歌也还没和林宵晖结婚。她33岁了，依然没有结婚的打算。 对此，谢清歌表示不急，玩多几年再说。 至于会不会分？ 谢清歌是这么认为的：假如分了，那就证明没有缘分。这种情况结婚了才更麻烦，离婚可没有情侣分手那么容易。 可是林娇娇完全不管谢清歌这个例子，哭着说：“可是姐姐你都结婚好几年，还有君君了。” “……我跟你姐夫不一样。” 颜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怀疑过自己和顾淮有强烈的结婚意愿，又有强烈的早早生育意愿，是不是灵异文干的。 也就是不管是不是灵异文捣的鬼，她自己迟早也会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所以接受了这一切。否则她得找个办法再去见下灵异文，直接给她一擀面杖。 第413章 结果不知不觉间，她成了自己社交圈里英年早婚、英年早育的代表。 颜夏张口就说：“结婚生孩子都要慎重。带孩子不容易的，不要太早要孩子。” “可是姐姐你们好像也不是很难……” “那是因为我们上班的时候，君君是五哥带。” “对哦，平时是五哥带。”林娇娇恍然大悟。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样，才又要买下林初弦隔壁的房，和布丁一起搬了进去。 因为婴儿期的顾文君，真的会哭得让人心碎。林初弦那会儿哄不过来，都试过跟顾文君对着哭，看顾文君能不能同情他一下。 最后顾文君也没同情他，林初弦只能哭着打电话给林玉弓求救。 林娇娇被这么一打岔，倒是忘了自己刚刚在委屈什么，只觉得顾文君杀伤力有点惊人。 但是她心里还是难受，还有点说不清的惶恐。 她紧紧抱着颜夏，反覆念叨着“秦羽太过分了”、“秦羽不对”、“我不喜欢这样的求婚”。 说着说着，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然后一看时间，店里应该要弄晚餐了。林娇娇放心不下，还是牵着布丁赶去店里了。 第366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三） 林娇娇走后，颜夏先跟五方情死鬼王好好“沟通”了下，再次跟她们强调绝对不能帮顾文君找零食。 但那五个鬼王不但没有答应，还在试图说服她，既然孩子喜欢，就应该适量给孩子吃点零食。 颜夏都听笑了。 这五个天鬼知道个鬼的养小孩。 但是鬼王怎么都不肯答应她，颜夏觉得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家里零食不多，也都锁了起来，唯独忽略了冰箱。她这就下单一个冰箱锁。 折腾完这些，顾淮也下班了。虽然家务基本由顾淮接手，可是顾文君跟猴子一样上跳下窜，充分展现她高超的身体素质，也把颜夏折腾得够呛。 一番兵荒马乱，待到帮顾文君洗好澡，把她塞上床，又给她说了床头故事，把她给哄睡了，颜夏才有时间去思考林娇娇和秦羽的事。 平心而论，秦羽确实算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丈夫人选。 英俊、多金、脾气好、对女朋友温柔体贴，懂得分寸，知道跟其他女性划清界线。听着很完美，但是偏偏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颜夏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林娇娇实际上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几年前在宴会上被司命袭击以后，林娇娇三个竹马死了两个，剩下的秦羽则是昏迷不醒。 林娇娇当然是担心的。但在颜夏看来，是作为朋友的担心。 林娇娇的心理年龄根本还没到真正理解男女之情的时候。 秦羽醒来以后，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友情，娇娇其实是一直陪着秦羽做各种复健的。 那里毕竟是华电工的附属医院，林娇娇带着狗还是敢去的，顶多让李雯雯安排个地方安置好布丁而已。 秦羽在林娇娇的陪同下，更加觉得林娇娇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也自觉感受到了娇娇对自己的爱。 问题是林娇娇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她只觉得秦羽是她的好朋友而已。 这也是秦羽尴尬的地方。他在林娇娇心里的地位绝对不算低，但也不能说很高。 现在假如有个人要求林娇娇把布丁送走，这个人是林太太或者林仪景的话，林娇娇会撒娇耍赖打滚一定要养，会反过来威胁林太太和林仪景，一定要闹到可以养为止。 假如这是颜夏要求的话，林娇娇撒娇耍赖都不行，估计要含泪给布丁找个好主人。 而假如说这话的人是秦羽…… 大概林娇娇立刻就要分手了。她绝对不会把人留到第二天。 颜夏有时都觉得，林娇娇和秦羽确实是不太适合，主要是娇娇根本就还没长出谈恋爱那根弦。 颜夏也不想娇娇就这么贸然地进入婚姻里。 假如娇娇真的想结婚，颜夏希望她是主动想结婚，而不是被安排。 这年头，女人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活下去。 娇娇本来就很多钱，现在的快餐店经营得也不错，生活无忧，她又不需要通过结婚降低生活成本、改善生活，就算一辈子都不想结婚，那又怎么样呢？ 怕什么老了没人照顾。有子女也不等于孝顺，何况等君君的故事一结束，这个世界就得重启，她们就活不到让子女伺候的时候。 娇娇过得快乐就行了。 强扭的瓜不甜。假如爸爸妈妈还在世，也不会让娇娇为了结婚而结婚。 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跟秦羽那边谈。 秦羽无疑喜欢娇娇，但是一直拖着他明显也急。 还有林太太，要怎么才能说服她别催婚。有她在，娇娇不一定能顶得住压力。因为最希望娇娇立刻结婚的就是她。 林仪景订婚之后，她就在疯狂催林娇娇结婚，催得跟催魂一样，想让林娇娇争取三年抱两，抢在最佳生育年龄结束前生多几个。 林太太也很不满林娇娇开快餐店的事，甚至可以说讨厌她的店了。因为她觉得开这种店没用，还导致娇娇推迟结婚，恨不得她的店明天就倒闭。 颜夏想想都觉得头疼，只得摸出手机，把林清质和林初弦都拉进群里，准备场外求助。 她想不到，三哥跟五哥总能想到吧？ 第414章 至于顾淮…… 他就算了。现在顾淮都还在清理今晚被顾文君弄得全是果汁的沙发。 她估计都清理不掉了。 当初沙发她就不该买布艺的，而是按李秀兰的建议买红木。 有了孩子，她真是充分发现红木沙发的好处，以后过年就让顾文君清洁红木沙发上的洞洞就好了。 颜夏和他们聊了很久，最后林清质说他去和秦羽还有林仪景谈谈。 颜夏的心放了下来。 她想，她也应该再和娇娇谈一下。 第367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四） 颜夏约了林娇娇去吃粥底火锅。 粥底火锅，又称毋米粥，因为某美食节目一度在省外也比较出名。 这家店的好处就是，他家是小锅模式，一人一锅，菜的份量也比较适中，这样不会出现需要增加一个饭搭子的情况。 因为要跟颜夏出来吃好吃的，林娇娇先把布丁送去宠物店洗澡，这才跟着颜夏一起出门。 店在市中心，旺得不行，她们找了个在角落里的座位。 颜夏几乎是常规性地先点了生蚝、沙虾、鲮鱼滑等一堆水产品，又点了些牛胸油、牛肉丸之类的，再另外点了份凉拌鱼皮，搞定。 林娇娇此时看着已经从昨天的打击里走了出来。 颜夏就跟她聊点别的事。 例如布丁帮78所侦破了又一件案子，例如快餐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例如林仪景的未婚妻好像受不了林仪景，又例如，林太太的近况。 “妈妈最近在做水晶疗愈冥想，说是对身体很有帮助，是真的吗？” 林娇娇是有点心动的，因为看上去还是挺容易的，还有人引导。 颜夏听到这个东西就愣了下，她问：“给她做水晶疗愈冥想的人是不是一个叫sophia的女的？五哥的校友？” 林娇娇听得一愣一愣的，老实说道，“那倒不是，好像是个叫vivian的，老和山毕业的。” “哦，那……” “不过妈妈说，她们有个不常出手的高人，好像是叫sophia，是五哥的校友没错，据说以前还有个叫diana的金牌占卜师，会占卜股市呢。当年全靠她，一个资深股民才避免了损失。可惜当初那个人不信，还说她诈骗，把她弄进派出所。后来追悔莫及，想再找她帮忙，她已经金盆洗手了。” 颜夏无语了。 那看来还是那一伙人啊。 “姐姐，她们很厉害吗？” “挺厉害的，毕竟五哥那样的人，都要跟她们学习怎么女装诈骗。” “啊？” “那个金盆洗手的diana就是五哥。” “啊？” 颜夏跟林娇娇详细地说明了下当年的事，林娇娇听着也急了，“那她们搞的那什么水晶疗愈冥想会不会对人体有害的？” “那就是普通的冥想，也不至于有什么损害。” 可能伤害最严重的是银行卡。 但是颜夏觉得，这东西对银行卡的伤害，对于林太太来说可能也不算什么。 随后林娇娇又有些担心地问：“那她让妈妈买的水晶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们冥想要求购买她们的转运水晶球。妈妈一开始打算直接买最好的，但是她们说不用，说妈妈刚开始学冥想，只能买初级转运水晶球，所以妈妈一开始买的是她们推荐的8200的。上个月她们说她水平提高了，让她买了现在的86480的。妈妈就等着再次提升以后，买那个18万的更好的转运水晶球。” “那个水晶球她们千叮嘱万嘱咐，拿出来用也一定要放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用的时候一定要用黑色的布盖好收起来。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的仪轨啊？” 颜夏的筷子都差点掉了。 “多大的水晶球？八万多？！” 林娇娇比划了下，说，“好像是直径12厘米。” 颜夏一瞬间觉得，有钱人的世界她确实不懂。 就算她现在存款不少，也理解不了林太太的消费观。 不过确实，反覆叮嘱要摆在昏暗的房间，还强调平时要用黑色的布盖好，这很像什么特殊的仪轨。难道她们从哪里获得了一些仪轨知识？ 颜夏答应下来，过几天她会去看下林太太买的水晶球到底什么来路。 也因为林太太疑似遭遇诈骗，后续林娇娇几乎都在抱怨林太太。 从林太太买一堆没用的保健品还要塞给她，到林太太天天说养狗会影响怀孕，总是让她扔掉布丁，最后终于说到催婚问题上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林娇娇就慢慢地安静下来。 她给自己烫了几块牛展，再一尝，咸了。 颜夏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脸，她才发现眼泪又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她瞬间觉得很丢脸，这么大的人了，在姐姐面前还像个小孩子。 但是很多话她也不想在颜夏面前说。 例如林太太对她的店已经贬低到什么地步了呢？ 她觉得林娇娇开这种店就是贬低自己的身价，让自己沾满油烟，想让自己变成黄脸婆。 说她变了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姐姐的那个朋友，叫什么龙思雨的，就曾经很直白地跟姐姐说什么“你妹一个大小姐怎么现在跟我们一样，一身班味”。 但是这个“一身班味”，她听着就不讨厌，甚至有点开心。因为龙思雨说她跟姐姐她们一样了。 第415章 可是妈妈就不是这个态度。 妈妈一直在否定她的工作，她的事业。 赚得又不多，为什么要赚呢？ 家里一个月给她的零花钱还不够吗？为什么要那么辛苦？ 而跟秦羽结婚，她得到的钱更是多多了，她为什么不结婚呢？ 姐姐能完全不在乎妈妈，因为她跟妈妈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让妈妈插手她生活的地步。 可是她呢？每次都听着她的唠叨，很愧疚，又很不服气，但又为自己的不服气感到羞耻。 妈妈确实也说得没错，她赚得也不算多。 在没工作以前，她是从来不知道钱是这么难赚的。 铺租、员工的支出每个月是固定的，水电煤支出跟生意和天气有关。 她是自己开店以后，才知道为什么姐姐带她去的一些味道很好的店只有风扇。 因为开空调，电费真的好贵啊。 但是南粤这种地方，夏天不开空调能活下来吗？ 丑团的抽成越来越高，加上她希望用的食材至少要新鲜要好，虽然生意很好，但因为成本跟规模的关系，一个月到手也就那么一两万。 她一个月赚的钱，也就比五哥多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四哥一个月工资多少，可是他在帝都那种大机构工作，想必一个月工资也有两三万吧？ 而且，她的假期就剩下春节了。 这个工作强度，跟她能得到的钱比起来，确实看着很不划算。 但是她又比自己的员工赚的钱要多不少。想想他们实际上比自己还要辛苦，她又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赚钱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是她以前得到得太容易，所以有了生活很轻松的错觉。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妈妈应该是知道钱来之不易的，所以她希望她能选一条更轻松的路。 但是现在，她不愿意选那条路，即使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选定的未来。 第368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五-六） 林娇娇沉默不语，颜夏也不催她，只是陪着她吃吃吃，最后所有菜都下完了，把服务员叫过来加菜心粒，和粥一起煮成特别鲜甜的菜粥。 她们把粥喝掉，在商场逛了一圈消食，又去一家甜品店角落里点了两份甜品。 林娇娇的情绪也平复了些，但是点了绿豆沙也不吃，只是一直在用勺子舀着玩。 颜夏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别学君君玩食物。” 林娇娇消停了。 颜夏看着她还算平静的样子，小声地询问她，“娇娇，你想结婚吗？” 林娇娇顿了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人要结婚吗？” 林娇娇犹豫了下，说，“应该要吧？人人都要结婚的吧？” “可是结婚人数连续十年在下降。” 林娇娇懵了。 颜夏耐心地跟她说：“从去年开始，国家都开始统计结婚人数和离婚人数，公布存量夫妻数目了。” 林娇娇呆呆地重复：“存量夫妻？” 存量她懂，夫妻她也懂，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姐姐，存量夫妻是什么意思？” 颜夏好心地跟她解释：“意思就是还在婚姻关系里的夫妻，也就是我和你姐夫这样的。你觉得什么时候连夫妻都要跟大众说存量了？” “什么时候？” “就是一直不结婚和离异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 “啊？” 林娇娇一瞬间觉得颜夏和顾淮真的很伟大。华国都在统计夫妻存量了，可见华国人的婚姻整体状况正处于危险期，而他们两人竟然为夫妻存量做出了巨大贡献。 “所以结婚真的是必须的吗？假如是必须的，不结婚的、离异的人为什么越来越多了？” “我……” 林娇娇都听晕了。 对啊，为什么呢？ 颜夏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只能继续说：“结婚并不是人生必须做的事，而是应该要非常慎重对待的事。” “婚姻本身是利益再分配的关系，例如结婚之后，你的店……” 颜夏才说到一半，林娇娇就叫了起来：“那是我的店！怎么可以分给他！” 颜夏拉了拉她，“小声点。” 林娇娇生气地喝了好几口绿豆沙，下了下火。 “咳，假如没有约定，婚后你赚的钱有一半是伴侣的，他赚的钱也有一半是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林娇娇暴躁地说。 自从开店以后，林娇娇的消费水平比之前明显下降。因为她心疼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就算秦羽赚的钱比她多，赚的钱也有她的一半，平均一下甚至比她赚得多又怎么样？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 辛、辛、苦、苦。 就算是可以有约定，她也很不高兴。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接着，林娇娇想到更严重的事。 说到底，布丁原本就是秦羽的狗。是秦羽受伤之后，她自己把布丁带回家的。虽然后来，秦羽没有再要回布丁，默认送给她了。可是要是他们结婚了又离婚怎么办？ 秦羽会抢走布丁吗？ 她有信心布丁肯定会选择她，但是狗的意见根本不算意见。真的实践起来感觉会很复杂，变量会很多。 第416章 林娇娇已经想到秦羽抢了狗，还不让她探视的情景，眼泪忍不住又往下掉，连绿豆沙都咸了。 颜夏一看，就觉得糟了。 她也不知道林娇娇想到了些什么，怎么都哭成这样了？ 颜夏安慰她一番，林娇娇才抽抽嗒嗒地把想法都说了出来。 颜夏都听沉默了。 秦羽这地位，确实远不如狗。 林娇娇哭完这一场，彻底地理解了“结婚需要慎重”的含义。 她要找人咨询一下，看能不能把布丁从秦羽手里彻底买断，成为她自己的婚前财产。这样怎么样都不会被抢走了。 颜夏听完她的想法，只是问她：“娇娇，你真的想和秦羽结婚吗？” 林娇娇愣了下，低下了头。 颜夏又换了一种说法。 “那你不想和秦羽结婚吗？” 林娇娇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你要时间考虑是吗？” “嗯。” “你要考虑多久呢？没有止境的等待对秦羽来说也不公平。” 林娇娇愣住了。 “我……” 林娇娇才说了一个字又沉默了。 颜夏说：“秦羽很想结婚，这几年他求婚不止一次了。你有什么想法要跟他说清楚。” 林娇娇怔怔地点了点头。 颜夏知道她确实什么都没想好。 林太太的教育让林娇娇认可婚姻的价值，但林娇娇的本能在促使她在逃避这一切。她到底想不想结婚，至少现在是不想的。但是对于林娇娇来说，大概真要结婚，那她心里的对象就是秦羽。 虽然她很迷茫，但是她的行动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但是林娇娇始终还没想清楚，那她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结婚。 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对秦羽来说，也未必公平。 她们也没怎么再逛。颜夏开车带林娇娇先去宠物店接布丁，把她送到快餐店，这才回去接顾文君。 顾淮今天上班，顾文君还是寄放在林初弦那里。 但颜夏刚接到顾文君，就发现她嘴角有一抹褐色的痕迹，她抹了下来，闻了下，还是巧克力。 颜夏青筋直跳，她问林初弦，“君君的巧克力哪里来的？” 林初弦心一跳，反射性地说：“那是……” “五哥！五戒的第四戒是什么！你要给君君当个好榜样！” 林初弦立刻老实了。他说：“是君君带来给我的，我一半，她一半。” 顾文君一回到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顾文君呜呜地哭，“别的小朋友都有巧克力！” “人家都四岁了！你才几岁！” 顾文君认真地问：“那我四岁了，是不是就能吃巧克力了？” 颜夏才想说不行，但看着顾文君认真的样子，心一软，就点了点头。 然后她拿出手机，打开录像，说，“来，君君。妈妈跟你说好了，你现在不能吃巧克力，四岁生日以后就能吃……” 还是得先把证据留下来，否则这小鬼过段时间馋嘴肯定又要想办法的。 *** 经过咨询以后，林娇娇决定和秦羽签一份买狗合同。 那天颜夏跟她说的话，她还没想出最终答案，但是她很确定一件事：不管结不结婚，这买狗合同秦羽是签定了。 合同是林娇娇让律师拟定的，律师是林仪景帮忙找的，按理这种简单合同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林娇娇在约秦羽出来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下，莫名其妙地又看了几遍合同，试图在里边找出点漏洞来，似乎她真的很懂一样。 她看到第十八遍的时候，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但她还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和秦羽说这个事。 总觉得这样会伤了秦羽的心。 她抱着手机想得头都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拨通了颜夏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颜夏才接了起来。但她温柔的声音才叫了声“娇娇”，就立刻切成了怒吼。 “顾文君！你给我好好吃饭！别把饭弄得到处都是！” 接着是顾淮的声音。 “你别跟她生气。她不想吃，饿上一两顿就好了。” 接着就是小女孩的哭声。 嗯……看来他们家又开始了。 他们家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经常鸡飞狗跳的，她还是别去打扰了。 林娇娇赶紧让颜夏去忙，就把电话挂了。 因为她有些心虚。 其实顾文君挺能吃的，但她很爱吃零食，只要吃零食吃饱了，她就不会吃了。 颜夏其实是严格控制她零食入量的，但架不住顾文君长得可爱又很会哄人，一堆人都会给零食顾文君，还有一堆非人会帮助她得到零食。 是的，这些人里也包括了林娇娇。 虽然她也不知道顾文君是不是因为吃了她给的零食才不吃饭，但她害怕顾文君把她供出来。 顾文君最崇拜的就是林初弦。林初弦才在孩子面前上演了一出坦白从宽的戏码，林娇娇很害怕顾文君有样学样。 她还是自己思考一下吧。 林娇娇继续陷入沉思，但想啊想啊，她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来。偏偏这天中午又很忙，一个服务员根本忙不过来，她很快也完全没有时间思考了。 等到中午这波忙完了。林娇娇继续陷入思想者状态。 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似乎过分艰难，林娇娇想到了晚饭时间也没想好，就又忙碌起来。 第417章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林娇娇关店，也不想了，和布丁一起在小区花园里散步散心，跟布丁玩飞盘。 跟布丁疯玩完毕，这才带着布丁回家。 洗漱完毕，林娇娇躺在床上，觉得这一天太累了，累到她都没法思考，还是先睡吧。 但是第二天，她重复了思考、思考不出来这个过程。 第三天，照旧。 到第四天，她发现这样是不行的。她要是想不出来，那得拖到牛年马月吗？ 于是她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要同情男人，同情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这句话是她在网上学来的。虽然没什么真切的体会，但大家都这么说了，一定很有道理。她很努力地给自己重复了几十遍，做好了心理建设，就给秦羽发消息，把他约出来。 秦羽很高兴，当即想跟她约一家高档西餐厅。 林娇娇一听就觉得很别扭。 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就觉得很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夏说的那些话的缘故。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吊着秦羽的渣女。 那家高档西餐厅有很多情侣去。味道尚可，重点是那里真的很有情调，很适合约会。所以，她就更不自在了。 现在她要谈的事，在这种地方谈就有点渣过头了。可是她要怎么拒绝呢？ 林娇娇转念一想，她还得开店呢，等可以走开，那家店也准备关门了，改个吃宵夜的地方吧？ 但是又不能很有暗示。 于是林娇娇回复：“可是我想吃猪杂粥，我好久没吃过猪杂粥了。” 这句话倒是真的。她从得知身体健康就可以抵抗鬼魂侵袭以后就很爱惜身体，所以一直坚持规律饮食和早睡。 猪杂粥是要在晚上十二点才开始的美食，这个时间她平时早就睡下了，实在享用不来。 秦羽收到这条消息以后，很久都没回复。 就在林娇娇以为秦羽要拒绝的时候，秦羽终于回复了。他跟她说了一家老字号的名字。 这家店林娇娇听苏小小提过。它离屠宰场很近，所以猪杂特别新鲜，他们单位加班完了有时候会去那里吃猪杂粥。 据说很好吃。 林娇娇咽了咽口水，同意了。 *** 约会当天。 秦羽直接来接的林娇娇。 林娇娇这天忙得厉害，早就累得不行。但因为要约会，不但要先把布丁寄放在林初弦那里，回家还得抵抗着睡意梳洗打扮。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吃个猪杂粥，她还要精心打扮一番。但她就是打扮了。 结果就是一上车，林娇娇就睡了过去。 秦羽看见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这店坐落在郊区的村里，位置非常偏僻。但他们到达那家店的时候，正是店里人满为患的时候。 为了口吃的，南粤人什么山旮旯的地方都能找到。何况只是郊区。 新鲜猪杂到店时间大约是十二点，但很多人十点半就来排队了，就算什么都不能吃，也干坐在那里等着。随着时间推移，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店里早就坐满了人，外面还有一堆人坐在凳子上等位。 他们到达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理论上他们也得排队了。但是秦羽有钞能力，他先定好了位。 他把林娇娇叫醒。 林娇娇一脸茫然地醒了过来。 秦羽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心里十分柔软。至于林清质跟他谈的那些话，他都抛到脑后去了。 林娇娇看见这桌子都摆到外面，还有一堆人正坐在板凳上排队的场景，就有些发愣。 随即，林娇娇就眼红了。 都半夜了，这家店怎么还这么多人！翻台率一定很高吧！ 想想自己的店，虽然赛道不一样，林娇娇还是嫉妒了！ 第369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七） 这家店老字号是老字号，但和大多猪杂粥老字号一样，也就是个大排档。 林娇娇看了看桌子，摸了摸，有点点嫌弃。 没有她的店干净。 秦羽一看她的样子，正想把老板叫过来，林娇娇已经飞快地从包里掏出纸巾、湿巾，自己清理了一遍。 秦羽目瞪口呆。 他印象里的林娇娇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得不得了，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娇娇完全没注意到秦羽的反应，只是对自己的清洁十分满意。店里要省人力支出成本，她也没少自己做清洁的。 十二点一到，猪杂准时上新。 有一部分猪杂粥店，要客人自己去挑新鲜猪杂并上秤，声称只收猪杂钱，不收加工费。在这种店里，猪杂上新的第一轮，食客汹涌而至的时候就很容易变成：抢。 这家店就是这样。 看着一堆食客挤在猪杂前面挑选，林娇娇都有点害怕。 人太多了，还好秦羽又提前拜托老板帮他们挑好了。 所以，他们反而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林娇娇开始酝酿着说辞。 以她的脑袋，她确实想不出什么婉转的说辞，她决定开门见山。 “我……” “我……”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下，一起不说话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又一起张口：“你……” 第418章 两人又停了下来。 老板适时地把猪杂粥端了上来，接着铁板猪杂等等也端了上来。 秦羽慇勤地把猪杂先捞起来给林娇娇，再捞给自己。 林娇娇夹了块猪肝蘸了下这家店特调的姜丝酱油，入口就知道为什么这家店半夜三更还那么多人了。 真的好吃，口感绵密，外面很少能吃到这样的了。 她又试了一下粉肠，非常爽脆可口。 林娇娇又喝了口粥，非常鲜甜，一下子胃口都被打开了。再夹了块铁板猪杂，又香又鲜。 好吃！ 林娇娇埋头苦吃，而秦羽吃着吃着就开始观察她。看见她吃得这么开心，也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等林娇娇吃得差不多了，秦羽觉得也许是时候了。 “娇娇，前几天的事对不起……” 林娇娇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满脑子都是这粥真鲜甜顺滑，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前几天的事？” “就是……我当众跟你求婚的事……抱歉。” 林娇娇一听这话就有些来气了。 她擦了擦嘴巴，问秦羽，“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说完，林娇娇又有些生自己的闷气。 刚刚表情没做好，应该用三哥瞪人的表情试试的。她为了显得比较有威严明明练习了很久的！ 秦羽却在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该当众求婚，这样会让你很为难。这种行为不浪漫，反而很不尊重人。” 其实这些话也不是他自己想的。他本来也在生娇娇的闷气，但林清质找上门，指出他行为的不妥之处，他才意识到这样会让娇娇不快。 没人会喜欢被强迫的。 娇娇开店以后，她应该是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他这样当众逼婚，其实会让她很难堪。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娇娇就是想跟他说自己的计划都不可能。 那么多人看着呢。 那天还有人拍视频。 他当时完全没发现，但几天后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了，也不知道娇娇看到没有。 那底下的评论对他不友好，对娇娇更不友好。 一开始他对林清质的说辞还颇有异议，但看到那个视频底下的评论，他知道自己当时就是错了。 他赶紧让人把视频全撤了下来。 秦羽忐忑不安地看向林娇娇，“娇娇，对不起，我没想过你的心情，只是想着我自己。” 林娇娇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哼哼：“那你下次还敢吗？” 秦羽被这个问题问傻了。他第一反应是：这个时候不都是他说“下次不敢了”，娇娇生气地娇叱一声“还有下次”，然后他跪地求饶。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开心地说：“下次不会了。下次就我们两个。” 林娇娇点了点头，也不理他，继续扒拉铁板猪杂上的配料。 这个配料也好吃。 终于吃完了，林娇娇也有话要跟秦羽说。 “秦羽，我想过了，你毕竟养了布丁那么久，我得把钱给你。” 原本正开心的秦羽呆住了。 “啊？” “必须的。赚钱那么难，你养布丁也花了不少钱。” 秦羽看着林娇娇把桌子清理了下，就拿出一份买狗合同，就更傻了。 “等等，娇娇，布丁就是我送给你的……” 林娇娇的声音高了起来。 “你养布丁肯定花了很多钱，我肯定要给你钱的。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秦羽完全傻了，只能接过那份合同看了起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林娇娇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他脑子里只是在不停转动着自己和林娇娇之间的关系，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真像林清质说的那样，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娇娇真的不喜欢他？ 但是当初，明明是娇娇先选择的他。 他和冷辰、霍子澄都喜欢娇娇，他们也不想强迫娇娇选择，明明是娇娇自己主动选择的他。娇娇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对，娇娇在没有任何人让她选择的时候，主动选择了他，这证明娇娇心里肯定有他。 那是为什么？ 他又想起几年前那场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聚会。 根据官方的调查结果，霍子澄、冷辰和一些恐怖分子勾结，在聚会上试图杀死他，绑架娇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行动失败，他没死，娇娇也没被绑走，所以最后他们杀死了冷辰和霍子澄作为示威。 那个恐怖组织已经被端掉了，他以为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娇娇来说，是不是那一夜一直都没过去？ 那两个人的荒唐行为，让娇娇对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感到恐惧了吗？ 想到这里，秦羽就有些难过。 他醒来以后，娇娇一直陪着他复健，他只觉得这辈子只可能是娇娇，不会是其他人了，完全没察觉娇娇到底有什么不对。 他昏迷的时候，娇娇莫名其妙搬出林家，这里肯定发生了些事，但他一直没深究。 因为娇娇没有新的男朋友，也没有抛弃他。除了最开始一段时间里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后来会定时带着布丁来看他。 现在想来，娇娇可能当时心理就出了些问题。只是后来表面上恢复了。 每次他提结婚的事，她都会回避。他先前想不通为什么，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懂了。 第419章 第370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八） 在当众求婚失败以后，林清质找过秦羽。 对于林清质说的林娇娇心理年龄还很小，她还不能理解什么是爱情，秦羽也动摇过。 否则林娇娇为什么一直要拒绝他的求婚呢？ 但是秦羽始终觉得不对。 因为这根本无法解释在他最糟糕的时候，林娇娇的行为。 假如真的不爱他，娇娇为什么在他昏迷以后不离不弃，后来被告知他可能不能完全恢复的时候还陪着他复健？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娇娇还是在坚持着。 这假如不是爱，还有什么是爱？ 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打算放弃他的人，难道就比娇娇更爱他了吗？ 他不信。 林娇娇完全不知道他内心千回百转，但看着他就盯着合同的样子，以为他要反悔了，瞬间就有些戒备。 “秦羽，你不是说布丁给我吗？你要反悔了？” “不是，娇娇，我只是走了下神，我这就签。” 林娇娇立刻把包里的笔递过去，待秦羽签完名，又把印泥递过去，让他赶紧按指印。 “……” 秦羽一瞬间觉得自己正在被林娇娇逼着签卖身契。 林娇娇完全不管他，待他签完合同，把自己的名字也大大方方地签了上去，然后按指印。 接着，秦羽就收到了林娇娇转过来的钱。 秦羽看到那几万块，就有些皱眉。 “娇娇，布丁……” 林娇娇警惕地说：“我问过了，那个年龄的白土松，最高就是这个价格。” “……” 秦羽有些委屈，他不是嫌钱少。本来就是送她的狗，现在怎么搞成这样了？ 林娇娇把属于秦羽的那份合同给了他，又把自己的合同收好，松了口气，这才跟秦羽说：“我……” 秦羽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他慌忙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娇娇生气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给我坐下。” 秦羽立刻坐下了。 林娇娇也有些纠结。她现在就很像过河拆桥的，先把狗骗到手了，然后就说分手，这跟骗子好像没什么差别。可是姐姐也说得没错，她是该跟秦羽说清楚，否则对秦羽不公平。 “秦羽，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秦羽被这直白的话打懵了。 林娇娇终于说出来以后，松了口气。颜夏跟她谈完以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结论就是这样，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并不想成为谁的妻子，成为谁的母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秦羽，可是成为别人的妻子是要有很多义务的，也有很多关系要处理，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都查过了，也咨询过了很多人。 当某个人的妻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当某个人的母亲更难。 妈妈和二哥他们的关系那么糟糕，再看姐姐养君君养得嗷嗷叫，她觉得她很难胜任这些角色。 何况她也不想搞什么共同财产，她辛辛苦苦赚的钱，那就是她的。秦羽辛辛苦苦赚的钱，那也应该是他自己的。婚姻对感情不会算得很清楚，可是对利益那是锱铢必较。 那假如，她不想要这些利益呢？那结不结婚又有什么所谓呢？ 林家又不是要靠卖女儿才能保持和秦家的合作。他们本来就有深度合作。 大哥也跟她说了，她不想的话，就不结婚，真有什么事他养着。 林娇娇很是有些感动。 现在靠着快餐店也能赚钱，因为赚钱难人又累，物欲快速消退，林娇娇也能养得了自己，倒不是真的要他养，但是林仪景的支持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秦羽脸色刷白。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结婚吗？那你想和谁结婚？” 林娇娇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和任何人结婚。” 秦羽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你想过我没有？我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林娇娇严肃地点头：“我想过。秦羽你是一定要结婚生孩子的，我们分手吧。” 秦羽是有皇位要继承的，他肯定要结婚生子。她拖得秦羽够久了，没必要再拖。 本来秦羽是秦家独子，秦家也一直看着挺和谐的。可是秦羽昏迷后，秦羽就忽然多了个哥哥，那是秦父在外面的情人生的。 所以当年秦羽还没出icu，秦家就闹得天翻地覆。 当然治疗还是没落下，因为秦母不同意。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林娇娇去看秦羽。因为秦家打成一团，实在没空关心一个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干的人。 假如秦羽没有孩子，那到时候这钱最后不就全都便宜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吗？这肯定不能。 “不行！我不同意！” 秦羽彻底急了。 “娇娇，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不结婚。你不想生孩子，那我们就不生孩子好不好？” 林娇娇摇了摇头，“秦羽，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秦羽斩钉截铁地说。 “你会的。过了几年，你就会觉得我不知好歹，你不会喜欢我，然后就会有外遇，跟别的女人生小孩。到时候会很难看的，还不如早点分了。” 第420章 秦羽提高了声音，“谁说的？我不会这样。” 林娇娇严肃地点头，“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的，但是真心往往是有期限的，还是把记忆留在最好的时候吧。” 秦羽窝火得不行。 “到底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大家都这么说的啊。” “大家是谁啊？” “网上啊。”林娇娇理直气壮地说，“我在知识平台上问过了，有几十个人回我呢，都觉得会这样。还有人写了我们的未来推测，那个太惨了，还是现在分手好。” “……” 一瞬间，秦羽只恨自己不是小说里的一手遮天的霸总，否则他直接就把那个除了装逼就是写小说的傻逼平台给弄死。 第371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九） 秦羽郁闷得要死，但无论他怎么说，林娇娇都不为所动。这让他异常沮丧。 他不知道林娇娇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分手。 他说了他可以等，可是林娇娇觉得他不需要，他应该去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 秦羽觉得这就没有意义。 他想了想未来，他无法想像未来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林娇娇的模样。 但是他根本拗不过林娇娇，只能说先送她回家。 林娇娇这回倒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这种大排档根本没有停车场。他们来得晚，车也停得远，两个人只能慢慢地走过去。但是两人的距离让秦羽十分糟心。 他尝试着往林娇娇那里靠近一步，林娇娇让了一步。 他以为这是意外，又靠近了一步，林娇娇又让了一步。 秦羽哪里还不明白？ 秦羽也有些生气，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娇娇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始终没发现，才会让他们到这一步的。 他甚至连个痛恨的对象都没有。因为他能指向的罪魁祸首，坟头草都很高了。 突然，林娇娇快步走近，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秦羽心里一喜，就听见林娇娇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秦羽，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嗯？咳咳，我没觉得哪里不对，这样挺好的。” 林娇娇一听，哆嗦着问他，“你戴了我送给你的木牌吗？” 秦羽一愣，老实答道：“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忘了……” 林娇娇说的是一块刻着个端庄秀丽的女人的木牌，说是什么临水夫人。秦羽不认识这临水夫人，但这是他清醒后，林娇娇特意给他求来的，每年她还专门找人帮他维护，维护当天林娇娇会叮嘱他一定不要出门，所以他一直很宝贝。 但是今晚要约会，他洗完澡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 “你怎么会没戴！”林娇娇尖叫起来，把秦羽都吓了一跳。 秦羽小心翼翼地说：“就……出门的时候有点匆忙？” “你忙怎么没把你的香水给忘掉呢！你连香水都记得喷，不记得把夫人像带上！” 林娇娇牢牢地抱着秦羽的胳膊，拖着他快步往车那里走去。 “快走，我们快走。” “娇娇？” 秦羽困惑地叫了声。 他觉得林娇娇有些不对劲。她全身都在颤抖，为什么？她是发现了什么吗？可是这里就他们两个啊？ 很快，他觉得胳膊上贴着很烫的一粒粒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林娇娇从不离身的手串。 这什么高科技产品，还带自发热的？ 冬天不错，但是夏天也自发热是不是不太好？ 他刚想问下林娇娇，却见林娇娇的脸色在路灯下异常惨白。他只能跟上她的步伐。 他们很快到了小车前。 他开了锁，本来想先让林娇娇上车，但林娇娇强行把他架到驾驶座的位置，紧贴着他，把他推上车。 “娇娇……” 林娇娇喝了声：“你给我乖乖坐着！” 秦羽闭嘴了，任由她把车门关上，看着她快步走到副驾驶座上，坐了上来，哆嗦着系好安全带，又哆嗦着拨打了一个电话。 “姐姐……”那边的电话刚接通，林娇娇的眼眶就红了，“我碰上了很不好的东西，它一直跟着，一直跟着。我好怕……” 秦羽心里一紧，难道他们被什么人跟踪了吗？ 难道有绑匪？ 秦羽赶紧把车门上锁，驱车前往秦家。 娇娇住在那种普通小区，他要把人送回去，可能就是羊入虎口了。他绝对不能让娇娇陷入危险中。 “姐姐你和姐夫出去了……好……嗯……好，我知道了，我待会也打给五哥。” 林娇娇一边哭一边挂了电话。她一擦眼泪，一看这路，觉得好像根本没走过，再一问目的地，就差点被秦羽气死。 “你怎么回你家！回头！去你家死路一条！去我那里！” “啊？” 林娇娇快速导航到自己家，指着屏幕说，“你立刻送我回去，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我家安保……” 林娇娇愤怒地说：“你家是最危险的！还不如去我爸妈家呢！但是我爸妈那里也没有我家安全！姐姐已经通知五哥到小区门口接我们，你送不送我回去！” 秦羽愣了一下，反射性地跟着导航提示掉头。 林娇娇看着他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回她家，这才又拨打林初弦的电话。 第421章 林初弦的电话刚接通，林娇娇一张嘴，眼泪又哗哗地掉，“五……五哥，我……我遇上大麻烦了……对……姐姐和姐夫临时有任务，我只能来找你了……” 林娇娇抽抽嗒嗒地打完了那通电话，秦羽总觉得那些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很隐秘。 “娇娇，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家最危险？” “你家就是危险啊！满屋子都是漏洞，这种情况下还没有一个人能帮忙！”林娇娇负气地说。 秦羽握紧了方向盘。 是他那个便宜大哥指使的？ 娇娇是怎么发现的？ 是了，那个便宜大哥在他复健的时候还假惺惺地过来看过他，当时他对娇娇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是不是跟娇娇说过些什么，所以娇娇发现歹人的瞬间就觉得是他？ 林家……林家和秦家在同一个别墅区。假如其他凶徒都潜伏在秦家，那林家确实非常不安全。 这么一说，确实，娇娇那里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里，秦羽心里一甜。 娇娇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 林娇娇这时还在想跟着他们的那个鬼的情况。 很不对劲。 普通鬼魂一般也不至于对人穷追不舍，多数只是路过。 但这只会让她的手串稍微发热一下就恢复平静。而这次呢？ 她的手串一直一直发烫，她手腕都快被烫熟了。这东西感觉好凶！ 林娇娇有些庆幸，当初得知有符可以在车内打造一个小型安全空间，她立刻就给秦羽的车求了一张，去年78所的汽车防护也有了新进展，她也花了大钱给秦羽的车给“维护”了下。 就希望夜里的车再少点，可别弄出别的事来。 夫人保佑她一定要平安回到家啊！ 第372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 林初弦接到颜夏的电话，就知道这事麻烦了。 林娇娇怎么出去吃顿宵夜就招了个东西回来？而且什么具体信息都不知道。 很快，林娇娇打了电话进来。 他仔细问了下林娇娇具体情况，结果林娇娇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知道手串持续发热，烫得厉害。 听上去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林初弦把能够带上的法器都给带上，然后开始诵经，给自己加点状态。 一遍《金刚经》念完，林初弦心里一片空明。 他看向抱着老虎玩偶熟睡的顾文君，把她摇醒。 “君君，君君，醒醒。” “嗯……大王……妈妈回来了吗？” 顾文君揉了揉眼睛。 林初弦摸了摸她脑袋，“妈妈还没回来。君君要陪大王去接你姨姨吗？” 顾文君一听就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顾文君被林初弦抱下床，手里还拽着老虎玩偶。 林初弦看向玩偶，顾文君一脸无辜地说：“小虎也想去见姨姨。” 林初弦不由得一笑，说：“好。”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林初弦忽然跟怀里的顾文君说：“君君，你让小虎把你虎妈叫过来好不好？” *** 林娇娇他们居住的小区非常古朴地不允许外来车辆驶入，所以小区外面划了停车位。 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小区外面。 林娇娇松了一口气。 当年司命那种只要有电子产品、只要有人就能作妖的样子，实在给她留下深刻的阴影。还好，这回的鬼没有司命厉害。 这么一来，就算五哥不太行，应该也能对付吧？ 应该？ 林娇娇有些不太确定。 他们小区外一整条街都是车，所以停靠的位置偏远。 林娇娇异常忐忑。 这么远，会不会有事的？ 林娇娇让秦羽先在车里坐着。她下车以后，感觉了下手串，常温，这才安心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让秦羽下来。 她一手拽住秦羽，“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快点。” “哦，好。” 秦羽有些纳闷。他完全不知道林娇娇是怎么评估现在安全的，但他还是听话地下来了。 很奇怪，虽然林娇娇行为古怪极了，可他依然觉得林娇娇绝对不会害他，比他的父母要可信得多。 林娇娇依然挽着他的胳膊，快步向小区门口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胳膊上猛地被烫了一下，他反射性地一挣，竟然把林娇娇的手挣脱了。 林娇娇惊慌地看向他，“秦羽？！” 秦羽正想道歉，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看见了一头巨大的长满了红色肉瘤的怪物。 “扑通、扑通……” 他的腿一软，跪了下去，心脏越跳越快。 有人扶住了他，又有狗吠声自远而近。 “汪汪汪汪……” 那个肉瘤怪物定在那里，一头脚掌很大的大老虎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它扑倒了。 “秦羽！秦羽！” 他好像听见了林娇娇的哭喊声，他想说“娇娇快跑”，但是完全说不出来。 林娇娇撑着他，怎么也拖不动。 “娇娇，让我来吧。” 林娇娇听见这平和的声音，抬起头，哇地哭了起来，“五哥！” “姨姨……”顾文君有些担心地从林初弦怀里下来，跑到林娇娇面前，拍了拍林娇娇的手，“不哭不哭哦……” 第422章 “五哥……秦羽他……” 林娇娇泪眼婆娑地看向正在查看秦羽的林初弦，看着林初弦正在严肃地念经作法，她只能闭嘴，呆立在原地。 “姨姨，不哭了啊……” 顾文君摸了摸睡衣口袋，有些沮丧地发现忘记带糖果了。 布丁也不再对着空气狂吠，走过来默默地陪在林娇娇旁边。 秦羽的脸色逐渐好转，眼神也清明起来。 终于，林初弦的诵经停了下来，他扶着秦羽问道：“能站起来吗？” 秦羽狼狈地点了点头，“能。” 林初弦把他扶起来，说道，“那跟我们一起走，这里不安全。” 秦羽往后面看去，那头巨虎和布满红色肉瘤的怪物都不见了。 刚刚……是身体太难受的错觉吗？ “五哥，”林娇娇过来扶住秦羽另一边，“他怎么样？” “还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明天去78所做个检查吧，以防万一。” 林娇娇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嗯。” 秦羽越听越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只是跟林初弦道了声谢，然后安慰了下林娇娇。 顾文君有些郁闷地抱着老虎玩偶，和布丁一起跟在三个大人旁边。 他们走得慢，她还是跟得上的。 就是，怎么都去扶着中间的哥哥，都没人抱她了。 顾文君撅起嘴，“大王，君君走累了。” 林娇娇听到“大王”这个称呼就觉得有点奇怪，这是在叫谁？ 林初弦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解释，“她在叫我。今晚我陪她看了《西游记》。” 林初弦温和地跟顾文君说：“君君，你还记得今晚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顾文君点了点头，说：“记得。” “你呢，因为睡觉睡得好，所以被封为小钻风。那你知道要怎么当总钻风吗？” 顾文君兴奋地说：“知道！要烧火烧得好！” 林初弦笑道：“但是君君是小朋友，不能烧火，那怎么办呢？” 这个反问让顾文君卡壳了，她一撅嘴，说：“可是君君想当总钻风。” 林初弦说：“君君想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顾文君焦急地问：“那君君要怎么样才能当总钻风呀？” 林初弦说：“就是要走路走得好，不能动不动就让人抱着走。” 顾文君眼睛一亮，说：“那我要当总钻风！” “哎！乖。” 看着顾文君蹦蹦跳跳地走着，林娇娇疑惑地看向林初弦，还没等她问出来，林初弦就说：“小钻风和总钻风都是《西游记》里的小妖怪，君君很喜欢。” 林娇娇小声说：“五哥，姐姐不是说你不能犯戒吗？什么不妄语？” 林初弦笑道：“我没有犯戒。要是她能坚持走回家，那未来这个星期，我们都叫她总钻风，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林娇娇顿时卡壳了。 对哦，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五哥真的很会哄小孩！ 第373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一） 秦羽本来以为，带着他和一个小不点，他们会坐电梯。但他们走的是楼梯。 这楼盘半新不旧，楼梯仅用于消防，窄得不行，所以他们只能排成一列。 顾文君抱着她心爱的老虎，嘿咻嘿咻地走在最前面。 接着是林娇娇，然后是秦羽和林初弦，布丁在最后。 因为秦羽实在比较虚的关系，他们走得有点慢。 “我们不坐电梯吗？” 秦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说在外面不安全，可是在路上的时间这么长，不是更不安全吗？ 林初弦说：“电梯是最危险的。不知道你到底会招来什么东西，要是能让电梯失控就麻烦了。” “失控？” “电梯失控冲顶，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听完林初弦的解释，秦羽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他还是头一回觉得电梯异常危险。 他不再说话。 这一段路，他觉得无比地漫长，但竟然平安无事地到了林初弦家里。 秦羽想往沙发上歇一下，可是林初弦紧紧拽着他，不许他坐。 林初弦解释：“你现在得先处理身上的麻烦。” 一开始接到林娇娇的电话，他还以为是林娇娇招惹了什么东西，结果是秦羽。 林初弦看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顾文君，“小钻风顾文君听令！” 顾文君立刻抱着老虎玩偶立正：“有！” “你走路有功，现在加封你为总钻风！” “谢大王！” “总钻风，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去把我床下柜子里的袋子拿出来！” “得令！” 顾文君兴冲冲地去翻柜子了。 林初弦跟林娇娇说，“娇娇，帮我把他扶进浴室。” 他们刚进浴室，顾文君就拖着个袋子跑过来了，“大王大王，是不是这个？” 林初弦点头，“做得好。现在，总钻风你打开袋子，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凳子上，剩下的东西都放在地上。” “得令！” 林初弦转头跟林娇娇说：“娇娇，你先出去一下，不要坐沙发上，坐桃木椅。” 林娇娇一愣，点头说了声“好”，就走了出去。 第423章 顾文君把东西都摆好了，高高兴兴地跟林初弦说：“大王！我做完了！” “做得好！不愧是总钻风！” 顾文君笑得可开心了，接着就听见林初弦说：“总钻风，这里又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大王请说！” “你去陪你姨姨聊聊天，但不要碰她，也不能动不动就往她身上扑。做得到吗？” “做得到！” 顾文君大声回答，又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顾文君刚走，林初弦就一脚把浴室门撂上，开始脱秦羽的衣服。 秦羽捂着自己衣服惊恐地大叫：“你要做什么？！” “帮你处理你身上的麻烦。你身上残留的香气是引鬼的。” 秦羽彻底愣住了，任由林初弦把他衣服全脱了，塞进袋子里装好，又任由林初弦把他塞进浴缸里，放满热水。 接着，他就看见林初弦拿起地上的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进水里。 “泡着，起码十五分钟。” 秦羽安稳地泡在水里，自觉没有那么虚弱了。 他想了想，问在旁边守着的林初弦，“刚刚那个一身红色瘤子的是鬼？” “是的。” “那头大老虎是神兽吗？” “不，也是鬼。它是东方情死鬼王的坐骑，它只是爱吃鬼。” “你刚刚说我身上的香引鬼，意思是那个瘤子是我的香水招来的？” 林初弦定定地看着他，说：“一半一半。你那个香水会招来特定的鬼。” “特定的鬼？” 林初弦点了点头，“对，人养的鬼。” 林初弦跟秦羽解释，鬼魂只有一小部分可以沟通，这部分称之为天鬼，假如它们被人供奉了，那就是所谓的神。而大部分鬼魂是无法沟通的，这些就是普通鬼魂。 利用天鬼加害于人当然容易，直接沟通就行。 但是伤害一个身体顶多就是亚健康状态的人很难，起码实力要达到大鬼级别。实力强大的天鬼往往已经被人供奉，有自己的组织，暴露的风险也大。 华国也有官方组织专门管理这些事。在数十年前，做事特别过火的天鬼已经被消灭，所以一般来说，这么粗暴直接地对人动手的天鬼很少，那些心术不正的法师就需要驱使普通鬼魂去干坏事。 “普通鬼魂不是不能沟通吗？” “人跟野兽也无法沟通，可是假如有人天天给野兽的食物里带有某种味道，而这头野兽必须完成一些行为才能获得食物。而某一天，一个人身上出现了这种味道，你觉得这头野兽会怎么样？” 秦羽沉默了。 所以，有人往他的香水里加了东西？ 是谁？ 林初弦说：“到底是谁干的，你大概也有怀疑的对象。你平时应该还算安全，因为娇娇专门为你求了夫人像，你假如一直戴着，就算鬼来了，夫人也能护你周全。何况你房间里也有娇娇专门给你求的符，你在房里也是安全的。” “我车子呢？我车子娇娇是不是也帮我处理过？” “对。” 秦羽一下子就懂了，为什么林娇娇当时一定要让他先进车里。因为只有在车子里才是安全的。 他心里一下子又甜又酸。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林娇娇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实在不信林娇娇不爱他。所以分手是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想结婚生孩子吗？ “娇娇她一直知道这些？” “你还记得几年前正月十五的聚会吗？” “我当然记得。” “那次的事，就是一个天鬼做的。因为你直接昏迷了，醒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你也看不见鬼，加上这件事牵连又太广，所以最后只是作为普通恐怖袭击处理。但是娇娇她是知道一切的。” “其他人呢？” “聚会上其他活着的人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 “霍子澄跟那个天鬼有勾结，他把冷辰杀死之后，把冷辰的尸体供给天鬼使用。至于聚会上其他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秦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着一样，十分难受。 所以娇娇她是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的吗？ 秦羽深吸一口气，说，“五哥，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好奇地问，“五哥，你知道这么多，还能解决我的问题，你是个道士吗？” “不，我修佛的。” “……抱歉。” “没关系。我buff还没过，假如你晚五分钟再问，我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了。” “……抱歉。” “没关系。” 第374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二） 秦羽从浴缸里爬出来，林初弦凑近闻了下，让他连头发也得泡上十五分钟。 到他泡头的时候，林初弦把湿毛巾递给他的时候，很温和地跟他说：“下次还是少用点香水吧，味道有点大了。” 秦羽有些尴尬，但不好反驳，只是用湿毛巾擦了下脸以后，就湿敷耳后。 约会的时候他就是沐浴、洗头、更衣，还喷香水，有问题吗？ 等他把头发泡完，才发现林初弦也在泡他的手和胳膊。 秦羽沉默了。 他真的喷了那么多？ 林初弦见他傻站在那里，又一脸温和地说：“你只围着浴巾对女生影响不好，凳子上的衣服是给你的。没穿过，新的，将就一下吧。还有，把头发吹一下吧，免得感冒。” 第424章 秦羽一一照做。 他在吹头发的时候，忽然想起很关键的事。 “五哥，娇娇当初一定要搬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吗？” “是因为夏夏就住在楼下。夏夏可比我厉害多了。” 秦羽有些愣住。 他知道林娇娇跟她那个姐姐关系很好。但是…… “她是个尼姑？！” 秦羽有些震惊。林娇娇她姐不是结婚了吗？尼姑可以结婚的吗？ “……她是个法师，不是尼姑，也不是道士，不禁嫁娶。” “啊，这样……” 秦羽庆幸，他先问了下。 他想了想，又问，“娇娇先前在电话里说的，他们有临时任务是指……” “她和她老公都跟官方关系比较密切。” 多的，林初弦也不肯再说，擦了擦手，和秦羽一起出去，又拿了一个新的套装，把衣服放凳子上，又放好水，加好东西，跟林娇娇说了下后续要怎么做，就让林娇娇也去泡着了。 不是他说，秦羽这香水喷得也太离谱了，林娇娇身上都有味了。 做完这些，林初弦发现秦羽竟然还在那里傻站着，只好先跟他说“你在沙发上坐一下吧”，就去哄顾文君。 “总钻风顾文君，你做得很好，以后要继续努力！” “好！” 林初弦笑眯眯地抱起顾文君，“好了，小祖宗，你该去睡觉了。” 顾文君不高兴了。 “我不是小祖宗，我是总钻风。”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是我说错了，总钻风。好了，该休息了。” “可是我还不想睡啊。” “乖啊，君君现在是总钻风，就是要管理所有小钻风的大官。小钻风要睡觉睡得好，总钻风也要睡觉睡得好，给小钻风当榜样，对不对？” 顾文君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林初弦给顾文君擦了擦手脸和脖子，就继续哄顾文君睡觉，甚至承诺了睡觉睡得好，明天会得到一面专属于总钻风的令旗。 顾文君终于乖乖地睡了。 林娇娇那边洗完了出来，林初弦还没出来。秦羽想仔细问一下，但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倒是林娇娇，完全没受这个影响，跑房间里问了下林初弦自己是不是没有味道了，就去柜子里搬新的被铺。 今天晚上，谁也别想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可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更不可能让秦羽一个人回家。五哥都说了，秦羽的香水被人加了东西，想都知道他家里现在是龙潭虎穴。 林初弦这里还保留着她的房间，但她也不可能让秦羽睡她的床，那就只能委屈秦羽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了。 秦羽看着林娇娇帮他把被子枕头都放沙发上，叫住了想回房间的林娇娇。 “娇娇……” “什么？” “那个……对不起。” “是坏人的错，又不是你的错。早点休息吧。” 看着林娇娇又要走，秦羽急忙又叫住她，“不只是那个。我……我不知道，原来当初经历的是灵异事件。这些年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不是一个人啊。” “啊？” “从一开始姐姐和姐夫就知道，后来三哥知道，五哥知道，二哥、二嫂知道，小小知道，布丁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啊？这样……” 秦羽顿时有些尴尬。 忽然，秦羽觉得哪里不对。 “布丁也知道？” “对啊。” “布丁怎么也会知道？” 秦羽总觉得这个描述哪里不对。布丁是狗啊？ 林娇娇生气了，“布丁可以辨认出鬼物，叫声可以震慑鬼魂，当然知道。那次聚会我没被带走还多亏了布丁呢。” “是……是吗？” 秦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这一屋子里，是不是只有他和那个什么总钻风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 他再仔细想想，总觉得不太对。 因为担心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林娇娇就站在那里等他。 过了一会儿，秦羽抬起了头，“娇娇，那次聚会并不是你第一次撞鬼是吗？” 在这之前，林娇娇已经行为古怪很久了。 她和她姐关系忽然好转，也是在那个时候。 “对。” 秦羽有些苦涩地问：“什么时候？是不是导致你入院的那次酒会？” 就是那次酒会，说有恐怖分子袭击，还说是什么神经性毒剂，导致林娇娇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现在回想起来，哪哪都很奇怪。 娇娇的姐姐当时也不是差点被绑架，而是履行她作为法师的职责吧？ 难怪，娇娇后来那么黏着她姐姐。 秦羽愈发沮丧。 他知道为什么娇娇要放弃他了。 娇娇遭遇的事，他完全不知道。她两次遇险，都是在他举办的宴会上。娇娇在背后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完全不知道，还老是跟她逼婚，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那么难堪。 林娇娇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本能地抗拒让秦羽知道她以前的事。 可是看见秦羽难过的样子，她觉得还是要说出来。 难道要让秦羽一直怀抱着对她的愧疚吗？ 而且……而且，秦羽不会说出去的。 第425章 林娇娇一咬牙，跟秦羽说：“不是的，那不是第一次。我从小就被鬼魂缠上了，不止一只。” 第375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三） 林娇娇话一说出来，就停不下来了。 她也不等秦羽反应过来，快速地说：“具体什么时候被缠上我也不知道。它们给我捏造了很多记忆，也给我捏造了很多所谓的‘真实’，还会操控我的行为。所以，以前很多事，并不是我们一起经历的，是它们和你经历的。” 秦羽顿时毛骨悚然。 林娇娇也不管他的反应，迳直说下去。 “什么留学期间的优异成绩，也不是我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学得好的是鬼。直到五年前那次住院以后，我才是我。因为姐姐帮我把它们驱除了，是她救了我。” “娇娇……” “我们没有二十年的情谊，你心里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说到这里，林娇娇感到非常委屈。 对于妈妈和大哥来说，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她还是她。他们只会无条件地包容她。二哥对过去始终无法释怀，对她不冷不热，那是应该的。而姐姐、三哥、五哥和布丁他们，只认真正的她。 这些态度，她都可以接受。唯独对于秦羽的爱，她一直是怀疑的。 秦羽爱着的，是那个被鬼魂操纵的她呢，还是真正的她呢？ 她觉得是那些鬼魂操纵出来的假象。 毕竟秦羽这样的人，他会喜欢一个热爱高雅艺术的海归，但不会喜欢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人。 这些事情，在以前她没想过。但颜夏问了她想不想结婚以后，她就很仔细思考过。 一开始她是很犹豫，还想过要不要让秦羽再等一两年，让她好好想清楚。 但是昨天晚上，她忽然发现，她要真的跟秦羽结婚，其实更像是骗婚吧？ 秦羽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那群鬼，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她这个小学生。 她明明是真的，可是对于秦羽来说，她才是赝品。 所以还是直接分手了。 “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肯定有人找你录口供的。” “娇娇。” 秦羽又叫住了她。 林娇娇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权利知道啊。”林娇娇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你不会的。” “娇娇……” 林娇娇回头瞪了他一眼，“要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 秦羽愣愣地看着林娇娇进了房，也躺了下去。 他要好好消化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一直没怎么睡好的秦羽被门口的动静吵醒了。 他立刻跳下了沙发。 两个人已经进来了。 是娇娇的姐姐和姐夫。 娇娇的姐姐看见他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微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就敲了敲林初弦的门。 “五哥，我是夏夏。” 林初弦把门打开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祖宗还在睡呢。” 颜夏小声说，“我进去看她。” 那对夫妻一起进去了，林初弦则是出来看秦羽。 “感觉怎么样？” “感觉脖子有点痛。” 林初弦查看了下，说，“没事，只是落枕了。” 接着，林初弦跟他说今天的安排。 “待会夏夏他们会带你去官方机构录口供，到时候还得做个体检。这一套下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还是跟公司说一声吧。” “好。” 秦羽刚打完电话，林娇娇就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对看一眼，秦羽正想说什么，林娇娇扭头就跑进林初弦房间了。 “姐姐！你回来了！” 待他们再次出来，林娇娇挂在颜夏怀里，顾淮抱着还在喋喋不休地描述着昨晚的事的顾文君。 “我跟小虎说，君君要见虎妈，虎妈就‘咻’地出现了。大王说有大坏蛋出现了，想让虎妈帮忙，虎妈就让大虎去打大坏蛋。大坏蛋长得就像一块超大的肉肉，大虎一见到就嗷呜嗷呜地把它吃掉了。大虎是不是超厉害！” 颜夏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她看向林初弦，“鬼王她这回帮忙要什么回报？” 林初弦用力地咳嗽了下，“咳，夏夏，我说了你别生气。救人如救火，所以我当时答应了。” “你说。” “她说要让君君吃巧克力。” “……” 颜夏看了眼挥舞着老虎玩偶笑得超开心的顾文君，觉得这要求就有点离谱。 虽然知道情死鬼王从来都是被驱逐的对象，并没有被谁供奉过。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顾文君是她们的“第一个”法师。 她和顾淮当然也能勉强算，但是他们是成熟的法师，最初也是因为一些交易才能跟她们产生关联。 但是顾文君不一样。 天鬼总是对自己第一个巫印象特别深刻，许多天鬼的名字甚至就是用来纪念它们第一任巫的。 但是那些巫，也都是为了从天鬼那里得到什么，付出很多。 可是情死鬼王和君君这算什么？这是倒反天罡了吧？ 但既然林初弦答应了，颜夏也没有特别反对。她只是跟林初弦说：“不要给她吃太多，她吃多了又不吃饭了。” 第426章 林初弦说，“交给我吧。你们去忙吧。” 顾淮点了点头，用力揉了揉顾文君的脑袋，“要听你大王的话，不要捣蛋。” 顾文君不太高兴地说，“我才不会捣蛋。” 顾淮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小马骝，不大闹天宫都不错了。” “君君是总钻风，才不是小马骝！” “好好，总钻风，要听你大王的话，少吃零食，多吃饭。” 顾文君唱歌一样说，“君君会的。” 顾淮把顾文君交给林初弦。 林初弦抱过顾文君，就开始诱哄道，“君君，你看，你现在是总钻风了，但是不是差了点东西呢？” 顾文君急忙问：“差什么？” “令旗呀。电视里总钻风是不是拿着小旗子？” “嗯嗯！” “但是呢，总钻风刚上任的时候是没有旗子的，要吃饭吃得好，才能被奖一面旗子……” 虽然秦羽昨天晚上已经见识过林初弦哄小孩的能力，但是白天看见，还是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魔幻。 他有些浑噩地跟着颜夏他们上了车，向华电工夷安医院疾驰而去。 第376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四） 秦羽总算知道自己当初住的医院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存在。 夷安市唯一一所治疗灵异伤害的医院。 明明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综合医院也没什么区别。 秦羽温顺地被工作人员安排着进行各种检查。 他侧头看向林娇娇。 跟他不一样，林娇娇在这里跟回到家一样。无论是检查，还是工作人员，她都很熟。 秦羽只是沉默。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娇娇。 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林娇娇，可是林娇娇说那个根本不是她，是鬼。 而且不是一个鬼，是很多鬼。 秦羽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肉瘤鬼，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林娇娇说的话，他很理解。 她想说的，无非是他根本不喜欢真正的她。 但是她不知道，他真正爱上她，是在苏醒后。 都说感激并不等于爱，感动不等于爱，可是爱是怎么发生的，哪里说得那么清楚？ 一个人对你好，你不一定会爱上对方。但是一个人对你好，你爱上对方也很正常。 所以，前者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后者你会想和这个人过上一辈子。 他又不傻，他很清楚他对林娇娇是后者。 林娇娇对他好，是让他感情加深的契机。 不可否认，也许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林娇娇前后的反差。 林娇娇在这之前，就是个特别娇气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在他受伤昏迷后，她展现了她坚韧的一面。这是让他特别着迷的点。 可是，他也远没有他想像中了解林娇娇。 他从来没想过林娇娇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看看今天早上，林娇娇迫不及待就扑她姐姐的样子。他知道她们姐妹关系好，但从来没想过娇娇对她姐姐存在这么严重的依赖。 录口供他们是分开的。 秦羽觉得那屋子有点神奇，竟然还放白噪音。 这难道是放灵异手段的窃听的？ 工作人员态度很温和，反覆确认后，就让他离开了。 他刚出来，林娇娇就进去了。 两人错身而过，他才发现，今天他们两个好像还没说过一句话。 秦羽有些黯然。 这时，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秦羽，我们谈谈好吗？” 秦羽愣了下。他看向颜夏，缓缓地点了点头。 颜夏找了个空会议室，还请了他一瓶柠檬茶。 “娇娇跟我说，她跟你坦白了过去的事。” 秦羽点了点头，然后喝了口瓶装柠檬茶。 甜得有点发齁的味道在味蕾上绽开，不够清爽，反而有点难受。 “根据我们的推算，娇娇年纪很小就已经被附身，你们认识的时候，她应该已经被操控了……” 秦羽听着她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早就知道了。 颜夏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想到真正的问题所在，她拐着弯说了那么多，他好像完全没理解到一样。 “秦羽，娇娇脱离操控才五年。” 秦羽有些烦躁地说，“我知道。” 要不是看在这女人是娇娇姐姐份上，他早就走了。 他知道跟他长期相处的那个……不，那群是鬼，行了吧？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个？是想说他对娇娇的喜欢都是个假象吗？ 颜夏决定直白一点。 “她被操控的时候可能就九岁。她脱离操纵以后心理上还是个小孩。就算是现在，她心理年龄也不大。” 秦羽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温婉的女人，“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你好好想想吧。” 秦羽陷入了自己是不是恋童的自我怀疑中。 *** 顾淮把秦羽和林娇娇换下的衣物作为证据都提交上去。 78所昨晚接到林初弦报案以后，已经去过秦家。秦家的东西，他们已经仔细搜索过。秦羽不单单是香水被动了手脚，沐浴露和洗发水也被动了手脚。 顾淮看着这检测结果，有些无语。 第427章 “有这个本事，直接下毒都行了。” 中毒这种事，喝药自杀，或者有明确毒物接触史，都能轻易地诊断。但是假如是投毒，其实是很难的。 因为中毒以后的症状，很多时候并没有特异性。 因为很多疾病也可以导致类似的症状。 医生一般会先按照普通内科疾病治疗，到效果不佳怀疑中毒的时候，这个人可能早就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离死亡不远了。 马俊河说：“嘿，鬼魂的灵异伤害可比下毒难查多了。” 顾淮点了点头，“那倒是。” 因为现在华国社会普遍认为鬼魂不存在，很少会有灵异伤害的意识。 绝大多数医务人员当然也没有这种意识。 这个世界上难以治疗的疾病非常多，持续性的灵异伤害混杂在里面其实很难被察觉有哪里不对。因为灵异伤害的症状，和普通检查结果，跟很多内科疾病就是一样的。所以，华电工就算想监控，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除非是爆发了什么被官方关注的特殊的灵异事件，一般人遭遇灵异伤害是很难被察觉的。 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邪术事件也很难查。 以前少，那是因为专门从事这行的天鬼被弄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利用普通鬼魂做坏事的法师，他们基本有师承有客户网络，2010年以前不定期进行严打，以减少这帮人的数量作为处理方式。 三年前，华电工试图改变这种局面，曾经总结过一些常见的灵异伤害表征疾病，要求医疗系统上报，并进行筛查。 结果数据太庞大，这筛查跟没筛查也没太大区别。 还有人出了个损招：以辅助治疗的名义，让医务人员劝一些久治不愈的病人自费进行灵异伤害检查。 为什么自费？ 因为成本问题，免费的话对财政负担不要太重了。 当然，连这些医务人员也不知道要做的是什么检查。但是有这么个任务，所以还是会提一下。 但是“自费找第三方机构检测”这几个字就劝退了大多数家属。加上许多家属放弃的速度比什么都快，检测率低下。 而就算是参加检测，大部分病人也检查不出什么异常，导致普通医务人员也对这个任务很不上心。 所以现在这个自费检测差不多算是废了。 如果秦羽不是恰好是跟林娇娇在一起时被袭击，他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大概也不会被发现。 顾淮也不知道当年绝地天通计划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仔细翻看了下检测结果，单纯从分析结果来看，他也没什么怀疑对象。 不是什么很特殊的配方。 他把检查结果放了下来。 “所以有头绪了吗？是哪个老鼠干的？” 第377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五） 顾淮处理完这边的事出来，林娇娇和秦羽已经录完口供了。 秦羽一脸的失魂落魄，跟老婆跟人跑了一样。而林娇娇，则是跟没骨头一样挂靠在颜夏怀里。 他走到她们跟前，林娇娇自动自觉地坐直了。 颜夏抬头看他，“怎么样？” “有点麻烦。虽然反应比较快，但是那个‘大师’已经跑了，现在他们在机场和边境严查。” “嗯？” “不是华国人。” 颜夏眼神一凝。 这次真的是国际纠纷？ “秦家的外国竞争对手干的？” 顾淮说，“那倒不是。秦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那个‘大师’是他从东南亚请来的而已。” 秦风就是秦羽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秦羽也认真地听了起来。 颜夏有些震惊，“他在东南亚找的？怎么找得到的？” 真有本事的，大多都被管理起来了。小部分没被管理，都在地下活动，要有熟客引荐才能找得着。那个秦家的私生子，怎么跑到东南亚还能找到真货？ 顾淮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掏出手机，把里面的照片递给颜夏，“你看吧。” 颜夏一看就呆住了。 林娇娇和秦羽也伸头去看照片，也呆住了。 上面是个在路边的巨大的广告牌，左边是个八卦图，右边是个六芒星阵，第一行写着弯弯曲曲的、不知道哪国的文字，第二行写着“全国最大六星级命理街/the largest fortune teller street in the country/同国最大のストリ一ト占い术”。第三行还是弯弯曲曲的文字，第四行是“华语/英语/东瀛语ok/proficient in chinese,english and japanese”。 后面干脆抛开英机黎语和东瀛语，直接全文华语了。 “八字命理、阳宅鉴定、风水布局、嫁娶择日、卜卦问事、详批终生、紫微斗数、取名撰号、命理传授、手相面相、流年问事、感情细批、事业详论、生命密码、禳灾祈福、塔罗占星、下蛊降头、请古曼童、开光安神……” 颜夏都有点被噎住了。 “这业务……开展得还挺广的嘛……” 顾淮说，“东南亚那边跟我们不一样，这些东西这几年都直接摆在明面上经营。这些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广告，听说很多去逛的还是华国人。现在华电工怀疑有几次没抓到人的邪术嫌疑人都是那边的，准备和那边合作了。对了，那个秦风说他只是让人教训一下秦羽，没打算要他命。” 秦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428章 “在那家伙落网前，你要接受华电工的保护。”顾淮跟秦羽说，“你没意见吧？” 秦羽苦笑，“我能有什么意见？” 就在颜夏他们打算去秦羽家里看下，准备设计一下防护方案的时候，秦羽忽然说：“我家还是太大了，我总觉得不太安全。要不我去和娇娇一起住？” 颜夏和林娇娇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颜夏都被秦羽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都知道娇娇年纪小还敢这样，是不是打算仗着年龄优势欺负她？ 林娇娇拚命摇头，“不行，不合适。我们都分手了！” 秦羽立刻改口，“那我住娇娇家隔壁好了。” 最后秦羽也没住成娇娇家隔壁，因为那两户人家都是真住在那里的，而不是买了就放在那里不管。 但在他强烈要求下，他还是没回秦家，而是被安排住在华电工的招待所里。 虽然秦风全都揽下来了，但他实在很怀疑，他父亲是不是也掺和进来。 去年，他把他爸踢出管理层以后，他们父子关系就连表面和谐都维持不住了，谁知道他怎么想呢？他又不只这两个儿子。 那他还是暂时别待在秦家为妙。 接下来的搜捕过程说不上特别顺利，但在一个月后，那个害他的“大师”总算落网了。 秦羽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月，他连出差都不敢，就怕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了。 但是他也不打算再回秦家了。 他算是知道林娇娇为什么从林家搬出来了。 越大的房子，在灵异方面要进行防护就越麻烦。 娇娇搬进普通商品房里，在这方面的安全性反而更高些。 而且她挑的位置就很好，隔壁一个和尚……应该是和尚吧，楼下两个法师。有什么事，喊一嗓子救命，都容易找到人。 秦羽终于还是说服了娇娇的一个邻居，把娇娇隔壁的那个房子买了下来。然后，他出钱请娇娇的姐姐帮忙，给他布置一些防护。 最后为了表示友好，他还送了她女儿一个儿童玩具琴。 总钻风收到玩具琴非常开心，就是娇娇的姐姐当时脸色不太对。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在他尝试和林初弦打好关系的时候，被玩琴的顾文君连续不断发出的噪音折磨以后，他终于懂了。 他送的这琴根本就是得罪人了吧？ 唯独林初弦，面不改色，还宽慰了他一句，“你就听了一个多小时而已，这才哪到哪啊？” 这小女孩看着可可爱爱，那天晚上看着那么可靠，但现在真有点劝退，让人对生儿育女的欲望都降低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秦羽充分领悟到，林初弦这修行确实挺到家的。 对着这么一个混世魔王都这么淡定，甚至还能在噪音里静心诵经，这是什么离谱的定力？ 所以林初弦让他看着给的谢礼，他也没敢真随便给，而是给了三十万。 处理完这些，秦羽终于不得不面对林娇娇。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有些躲着林娇娇，但现在，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第378章 番外：林娇娇与秦羽（十六） 林娇娇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和秦羽见面。 虽然也有坏人逃跑了一段时间的原因，但坏人落网也过去好久了。 林娇娇猜，这就是自动分手了。 她觉得，秦羽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搬来了也几乎没跟她见过面。 所以，在某天遛狗的时候，林娇娇见到秦羽也是愣了一下。 秦羽冲她笑了下，“娇娇，好久不见。” 林娇娇谨慎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林娇娇心里有点慌。 不是说好的前任就跟死了一样吗？最近这段时间，她以为秦羽会当一个好前任的。 遇到前任要说什么话来着？她能不能打电话问下姐姐？ 不对，姐姐没分过手，这种事她是不是应该打电话问龙思雨？ 林娇娇打完招呼，就决定继续遛狗。 她本来就是来遛狗的，也不可能因为遇见前任就放弃遛狗。 布丁每天都得有足够的运动量啊。 秦羽也不说话，就跟在她和布丁后面，弄得林娇娇心里有些慌。 他不会是后悔了把布丁卖给她吧？ 不过跟布丁遛了几圈，又玩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心里也安定了些。 反正布丁是她的了，他们签了合同的。而且让布丁选，布丁也明显会选她。不怕。 林娇娇跟狗遛弯完了，看见秦羽还跟在自己身后上楼，又毛了起来。 不过想到他就住在隔壁，淡定了。 只是同路而已。 大不了就叫救命。 五哥肯定能听到。 终于到达他们住的楼层，林娇娇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秦羽叫住了她。 “娇娇，我能不能进你家喝杯茶？” 林娇娇反射性地说：“晚上不能喝茶，会睡不着。” “……那我能进你家喝点别的吗？” “不能。” “那你能来我家喝点东西吗？” “不能。” 秦羽有些尴尬，又问，“那……你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林娇娇纠结了下，说：“那你还是进来喝杯牛奶吧。” 第429章 秦羽也没来过林娇娇家里几次，上一次来已经是半年前了。这里跟半年前比起来，又有些不一样。 家具依然主要是木质的。准确来说，几乎都是桃木的。但沙发换成了绒布的拼装沙发，旁边摆了个梨形的落地灯。一边墙上则是多了幅画像。画上的那个人长得跟他木牌上一样，是临水夫人。 林娇娇入屋以后，先给临水夫人上了香，这才招呼秦羽坐下，并打开风扇。 秦羽看着林娇娇从冰箱里拿出两袋牛奶，剪开倒进两个杯子里，就端过来，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牛奶还是冷的，但是在南粤这种十月中旬都还热成狗的天气里，喝下去倒是舒服。 他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放下了。 “娇娇，你……是不是并不喜欢我？” 那天和颜夏谈完以后，他深陷进自己是不是恋童癖的自我怀疑中。但是他后来想，林娇娇外表看上去就是个成年女性，而且，她智力正常得很，他也说不上恋童。 但是林娇娇的心理年龄确实小。她真的能理解什么是喜欢吗？ 虽然现在算起来，林娇娇心理年龄也有十四五了。这个年龄的人，其实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也许、或许，是能理解一点好感的意思的。 但是他不确定。 他也是大学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叫好感的。 虽然，现在那个好感指向的真正对象，让他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噩梦。 那些夜晚里，他总是会回到他和林娇娇约会那天晚上。挽着他胳膊的林娇娇，突然会变成那个长满肉瘤的怪物，然后他就在尖叫里苏醒。 不可否认，他是害怕的。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恐惧逐渐平复。他梦到的更多是当初林娇娇陪着他复健的样子。 他想，他可以确定地告诉林娇娇，他是爱着她的。爱的是那个真实的她。 但是问题来了，他爱林娇娇，可是林娇娇喜欢他吗？ 从林娇娇跟她姐姐的反应来看，其实林娇娇很可能是不喜欢他的。 这点林清质也跟他说过。 林娇娇还不能真正地理解什么是爱情。 林娇娇皱起眉，“你为什么问这个呀？” “你……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思考了很久。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所以要跟我分手？” 这话把林娇娇问倒了。 她仔细思考了下，很谨慎地回答，“我不讨厌你。” 秦羽松了口气。 他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姐姐。” “……亲人不算。” 林娇娇仔细思考了下，说，“小小。” “……朋友也不算。” 秦羽也听过苏小小，那是林娇娇的朋友，不过没见过人。 林娇娇再思考，然后犹犹豫豫地问：“一定要是人吗？” “……假如不是人，是有灵性的生物也行。” 林娇娇大喜，说：“那就是布丁。” 秦羽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是真的一个有爱情的感觉的都没有。 他笑了起来，说：“娇娇，我们继续交往好不好？” “我们分手了。” “也可以复合的。” “我不想结婚生孩子。” “那我们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你会后悔的。” “至少我现在不后悔。后悔了再说。” 林娇娇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你喜欢的不是我，我根本不懂高雅艺术。” 秦羽摇了摇头，说：“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懂这个。” “那你喜欢我什么？”林娇娇说，“我只是个小学生。大家都说，没有共同语言是走不下去的。” “……这个大家是谁？” “就是网友呀。我在知识平台上问过了。还有人根据这个写了我们的故事呢。最后我们也是分手了。” 秦羽深吸一口气，再次恨不得把这个平台弄倒闭了。 “娇娇，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我很安心。我真正爱上你，是在我苏醒后。每次复健的时候，我看见你在旁边，我就会很安心。” 林娇娇宕机了。 她想了半晌，说：“这个，是不是就是大家说的吊桥效应呀？这个好像是错觉。” 秦羽嘴角抽搐了下。 什么鬼知识平台，别再介入别人的感情了。 但对着林娇娇，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吊桥效应，是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然后就把这种紧张情绪，归因于对附近的人的爱。但是我看到你是安心。” “哎？” “娇娇，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反正你也没有很喜欢、很喜欢，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秦羽恳求道。 林娇娇有点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秦羽那些忐忑全都安放下来。 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牛奶。 虽然娇娇现在还不喜欢他，可是说不定以后呢？ 未来还很长。 ——娇娇番外完—— 第379章 番外：有孩子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打从顾文君出生以后，颜夏和顾淮就觉得，有了孩子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即使顾文君现在也大了些，懂得些事了，也还是不方便。 第430章 某天晚上。 顾淮小声问颜夏：“她睡了没？” 颜夏点了点头：“睡了。” 顾淮亲了她一口，说了句“看好她，随时电话联络”就出去了。 颜夏如临大敌地盯着顾文君的房间，直到顾淮回来了，两个人才火急火燎地拎着东西回房，并把门锁死。 顾淮刚打开盖子，颜夏就把里面的鸡翅拿出来，火急火燎地一口咬了下去。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绽开，颜夏有些想哭。 好久没吃过香辣鸡翅了。 为什么，有了小孩以后，连她也要跟着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她都快被憋死了。 顾文君三岁以后，颜夏倒没有很特别地拘着她，严格限制她的零食入量了。 但众所周知，小孩总是喜欢吃香口的东西。但顾文君她受不了，一吃多就上火，喉咙又干又疼，有时候甚至疼得直哭。 所以颜夏依然限制她炸物的摄入量。 但是限制她吧，也不可能自己就欢天喜地吃。 就像五哥说的，你们当父母的，得当君君的榜样。 好，颜夏忍。 顶多平时上班的时候偶尔吃一下。 但现在暑假，顾文君跟个小尾巴似的，她根本没、法、吃。 没办法，6月底收到顾文君的小学入学录取结果，顾淮一时高兴，弄了一次炸鸡。顾文君开开心心地吃多了，第二天嗓子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乐极生悲。 结果就是颜夏也不敢再让顾文君吃了，这段时间清淡得她都快清心寡欲了。 结果就是今天整个都爆发了。 她想吃炸鸡翅！非常想吃！ 但是顾淮也不可能做。他一炸，顾文君闻着味儿就跑过来了。所以最后就是等顾文君睡着了，顾淮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去买上一桶香辣鸡翅。 再配上斑斓薄荷柠檬茶，舒坦。 颜夏小声抱怨，“我好久没舒服地吃过炸鸡翅了。” 所以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别说什么梦想，什么追求了，连吃香辣鸡翅都得跟做贼一样。 顾淮说，“下次让五哥带君君，我们一起出去吃。” 颜夏拚命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爸爸、妈妈，你们睡着了吗？” 颜夏和顾淮动作一顿，立刻飞快地开始收拾东西。 “她不是睡了吗？” “之前是睡了呀。” “这化骨龙……”顾淮一边抱怨一边把东西都塞好，用纸巾一擦嘴巴，“我出去了。” “等等，你的嘴角。” 颜夏拿过纸巾给顾淮擦了擦嘴角，把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再往床上一躺，装作睡觉的样子。 门“吱呀”地打开了。 顾文君一个探身就想钻进去，可是被顾淮挡了回去。 顾文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叫道，“爸爸。” 顾淮一脸严肃地“嗯”了一声，问，“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能和小虎跟你们一起睡吗？” “不能。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自己睡。” 顾文君撅着嘴说：“可是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念三遍《弟子解雪平安忏》。” 顾文君表情僵了下，然后说：“我饿了。” “晚饭吃太少了？我给你下个面。” 眼看着顾淮就要去厨房，顾文君立刻抱住他大腿，“不是！爸爸，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味道？” “什么很香的味道？” “炸鸡。”顾文君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闻到了炸鸡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没有。” 顾文君一跺脚，“可是我闻到了。” “可能是楼下的烧烤的味道飘了上来吧。” 顾文君说，“我觉得可能不是。” 顾淮立刻拎住又要往房里钻的顾文君，“你别进去，你妈睡着了。” 顾淮把房门阖上，并把顾文君拎到餐桌前，“我去给你下个面。” 顾文君说，“那算了。我不想吃面。” “你确定？不要凌晨饿得不行又拍门。” 顾文君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定。我不吃面。” “那快回去睡觉。” 顾文君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房间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扑了上来，讨好一样跟顾淮说：“爸爸，我们点炸鸡好不好？我悄悄吃，不让妈妈知道。” 顾淮想，我和你妈也是这么想的。 顾淮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不行。吃那么多炸鸡做什么？上次喉咙痛不记得了？快去睡。” “哦……” 顾文君失落地回房了。 待顾淮也回房了，半个小时后，顾文君又悄悄地从房间溜了出来，跑到夫人像前。 “我就不信了。我明明闻到了。肯定有问题。” 顾文君给夫人上了香，跪在夫人像前恭敬地问：“夫人，弟子有问题要问。刚刚我闻到的香味真的是楼下烧烤的吗？” 顾文君问完，正要掷圣珓，就被人叫住了。 “顾文君，这么晚不睡你在做什么？” 顾文君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圣珓一松，就掉了下去。 她慌张地说，“我……我问问夫人……” 顾淮板着脸问：“问夫人什么？” 顾文君反射性地回答：“我问夫人明天吃什么。” 第431章 顾淮嘴角抽搐了下，直接把她拎走了。 “不要什么问题都问夫人。这种问题你应该问我。小心惹恼了夫人你就什么都问不到了。” 顾文君进房之前可怜巴巴地问：“那爸爸，我们明天吃什么？” “可乐鸡翅。” 顾文君高兴地叫了声“爸爸最好了”，就乖乖地进房，没有再出来。 颜夏悄悄地打开门，“解决了？” 顾淮点了点头，“解决了。” 他们走到夫人像前，圣珓显示的结果是“否”。 颜夏有些警惕地说，“她问了什么？” “她闻到的香味是不是楼下烧烤的。” “……真是服了她了。” 两人给夫人上香，诚心诚意祈求：“夫人，有些问题也是可以适当地给小孩善意的谎言的，是吗？” 颜夏反射性地掷出了圣珓，又是个“否”。 两人默默地上香，忏悔了一番。 回到房里，颜夏再吃鸡翅也没那么香了。 她沮丧地说：“我只是想吃个香辣鸡翅而已。” 顾淮说：“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干脆把她送去给妈带算了。你又管不住她，她也需要跟妈多培养一下感情。” 颜夏有些犹豫，“给五哥带一下就行了吧？真要给师姐带吗？” “给五哥带，就是让她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除了唱歌一样背下来的《弟子解雪平安忏》，别的什么都半桶水。是时候让妈带她认识一下真实的世界了。这样她才能老实点。” “呃……可是师姐那里不是还有店要看着？” “没事，那家店我小时候就有了。我妈心里有数。” “嗯……” 没多久，顾文君就被送回了老家。去的时候人是高高兴兴的，但从第二天开始人就蔫了吧唧的。 从此，放暑假成为顾文君最不期待的事。 第380章 番外：群山深处（一） 这是林玉弓读大一暑假那年的事，根据他当年的日记整理而成。 人类学是个说出去就没人知道是干什么的专业。林玉弓也不知道，只知道看上去挺厉害的，但会报这个专业纯粹是因为林初弦烦了他一整年。 幸好，并不是全国都开设了人类学的本科，例如林初弦就读的大学就没有。所以他们两个在纠缠了十八年后，总算可以稍微分开一下，这样就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了。 但也许是分开得有点久，林玉弓还是有点想念那个跟他长得一样、但没皮没脸的弟弟。 所以暑假，林初弦跟他说一起去南诏旅游，他同意了。 结果就是，光是坐车就差点把他坐吐了。 南诏多山多江河，纵横的江河将崇山峻岭切割，地形复杂，所以许多地方交通并不如何方便。 尤其是，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已经开发得很好的旅游区，而是藏在群山深处的少数民族寨子。 跟林玉弓和林初弦同行的，是林初弦的一个叫陆嘉的室友。他们会来这个寨子，也是因为这个家伙。 因为他，是来追爱的。 据说，陆嘉暗恋他们一个师姐。但这个师姐研究生考了南诏民族大学的民族学。而南诏民族大学的研究生，都有支教任务必须完成。他们要去少数民族的寨子支教。 他们这次要去的，就是这个师姐支教所在的寨子。 会叫上林初弦，是因为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找师姐。 “你跟我说是旅游？”林玉弓狠狠地瞪着林初弦，然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林初弦眼明手快地把装瓜子壳的塑料袋递过去，精准地接住了林玉弓的呕吐物。 看见林玉弓这吐得七荤八素的样子，林初弦也许是激发了难得的同情心，他问陆嘉，“还有多久？” “应该快了吧。”陆嘉不太确定地说。 “你……”林玉弓抬头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对着塑料袋低头。 “呕……” 林初弦给林玉弓顺了下背，不太客气地跟陆嘉说：“你两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咳咳，林哥，这不能怪我啊，是这路太绕了。”陆嘉急忙说。 确实，这路太绕了。 虽然这里已经开通了公路，但是它自然条件在这里，这路修起来也只能九曲十八弯。 林玉弓本来就有点晕车，但一般晕车药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是晕车药吃了，晕车贴贴了，依然吐得不像人样。 林初弦剥了个橘子，橘子自己吃了，皮塞到林玉弓鼻子底下，“要不你闻下，看会不会好点？” “呕……呕……” “……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别逞强了。” “这是逞强的问题呕……” 呕到后面，林玉弓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反而好了一些。 他也累了，然后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初弦把他叫醒，让他吃点东西。林玉弓吃了几口，就又开始呕吐。 林初弦也不敢再给他东西吃了。只是不断劝他睡觉。 但这次睡觉并不安稳，他不定时地醒过来。 终于，他们下车了。 林初弦弯腰拍了拍蹲在地上自闭的林玉弓：“弓弓，你还活着吧？” “还没死。”林玉弓没好气地说，“给我点吃的，还有喝的。” 第432章 林玉弓漱了下口，这才开始吃点东西。 消耗太大了，再不吃就真不行了。 林初弦问陆嘉：“你确定师姐会来接我们？” 陆嘉说：“确定，师姐说了会来的。” 林初弦期待地说：“她是不是会骑马来？听说南诏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运输都靠马帮。” 林玉弓忍不住怼他：“你没听你室友说，公路都通到寨里了吗？肯定是吃汽油的交通工具，两个轮或者四个轮的，只是大巴不进寨子。” 林初弦说，“可是假如他们连车子都有了，怎么还需要支教？” “为什么他们寨里有车就不需要支教了？” 他们正吵着，一辆面包车慢吞吞地开到他们面前停下。一名俏丽的女子跳了下车，冲他们一笑，“不好意思，我来迟了。陆嘉，这是你同学？” 陆嘉指着林初弦介绍，“这是林初弦，我室友，读的社会学。” 他又指向林玉弓说道，“这是林初弦的双胞胎哥哥，在双鸭山大学读人类学。” 她一听就止不住地笑，“你们这是做田野来了吗？我是方瑶，本科读的社会学，现在读的民族学。走吧，快上车，路还远着呢。” 开面包车的是那个寨子里的一个大叔，普通话水平很一般，但还算能听懂。 也许是这次面包车开得比较稳的缘故，林玉弓倒没有晕车了，反而是比较精神。 但是这一路上，基本都是方瑶和陆嘉两个人在聊，他和林初弦两个人都是默默地听着。 那是个y族聚居的寨子。 这个y族只知道是个少数民族，但具体是哪个民族，林玉弓的日记里没写明，所以只能这么写了。 从方瑶的话里，他们得知，几年前，那个寨子还是水电路都不通的地方。 房子是土坯房，破烂不堪，要是遇上暴雨搞不好房子就塌了。 当时寨里主要种植的是粮食，生活非常困顿。不过这几年通了公路和水电，又改种了林果，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 但是那里教育条件还是很差，孩子也还有不少，所以现在南诏民大依然维持着对他们的对口援助。 “不过我们比师兄师姐们生活条件好多了。现在住的都是水泥盖的特色民居，水电都有的。” 方瑶活泼地说着，车子停了下来。 寨子到了。 第381章 番外：群山深处（二） 这个寨子在山上，原本林玉弓以为会见到的是那种极具特色的民族风情村，结果一下车见到的主要是普通农村水泥民房，他们还有车库、绿化。寨里甚至还有个灯光球场。 陆嘉继续和方瑶说话，林玉弓和林初弦则是看着球场发呆。 林初弦说：“待会我们要不要打下篮球？” 林玉弓忍不住怼他：“你来南诏旅游就为了换个场地打篮球？” 林初弦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说：“那倒不是。” 方瑶招呼了他们一声，他们跟着过去了。路上，林初弦不死心地问：“弓弓，真的不打一下吗？这可是少数民族寨子里的灯光球场啊。” 林玉弓没好气地说：“那不还是灯光球场吗？” “哦，那好吧。”林初弦有些失落地说。 他们去的地方是安置支教老师的宿舍。 这种寨子没有游客，自然就没有建设旅馆的需求，所以是方瑶帮他们找人，在宿舍里找了两间空房，凑合着住一下。 这宿舍长得倒是比较特色民居，但是也是水泥建的。 林玉弓和林初弦一间房，陆嘉自己一间。 林玉弓进了房，发现条件竟然还可以，竟然有独立卫浴。 林初弦就研究了。 “他们在半山上，这排污要怎么处理？” “看着挺整洁的，估计还是有办法的吧。”林玉弓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让开，我要洗澡了。” 坐了一整天的车，又吐了那么多次，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呕吐物的味道。 “弓弓你这样不行啊。这么虚，怎么上山下乡做田野？” 林初弦摇头晃脑，但还算识相地退了出去。 待林玉弓出来，林初弦也赶紧进去洗漱。 完了两人出去，陆嘉不在隔壁，发了信息过去，就说他正在和师姐散步，让他们自便。 两人都沉默了。 林初弦说：“这好像什么恐怖游戏的开局。又是与世隔绝的少数民族寨子，又是人类学家的来访，我们瞎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玉弓忍无可忍：“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我想去西双版纳，你倒是带我去啊。” 林初弦闭嘴了。 不过林玉弓听完也没有闲逛的兴致了。 虽然他不信那些怪力乱神，可是瞎逛触犯别人忌讳就不好了。虽然这里的环境看着和外面的农村差别也不大，水电路也都通了，可是少数民族总有些他们不认识的习俗，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他干脆利落地回房休息，林初弦一个人也就只好玩手机。他甚至发现这里的网速还不错，看视频也没有什么延迟，比高铁上强。 到了傍晚，陆嘉似乎总算记起他们一样，找他们一起吃饭。 饭是方瑶做的，没有菌子，这让林家两兄弟都松了口气。 他们可不想先菌子后小人，这山旮旯想去医院，路程远着呢。 第433章 林玉弓尝了口，觉得味道只能说能勉强入口。 方瑶很热情地问他们味道怎么样，陆嘉只会无脑夸夸夸，林初弦则是笑着说，“师姐做的菜味道比我二哥平时吃的还好。” 方瑶才“哎”了声，林初弦就解释：“我二哥你可能也认识，就是那个老演绝世美男的常仪。” 方瑶愣了下，她赶紧搜了下照片，跟林家兄弟对比了下，发现他们眉宇间确实挺相似的，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有这么好吃吗？” 林初弦异常真挚地说：“真的。” 然后，他转过头问林玉弓，“弓弓，你说是不是？” 林玉弓点了点头，说：“味道确实比二哥平时吃的还要好。” 他在心里补充了句，因为二哥平时吃的东西就不是人吃的。 一时宾主尽欢。 约好了第二天方瑶带着他们去山上的果园看下，他们就散了。 他们回房以后，也没什么事可干，林玉弓干脆看起了老电影《双龙会》，并拒绝了林初弦的双排要求。 开什么玩笑，就林初弦的双排，他的游戏乐趣就是专坑队友。 傻子才跟林初弦一起玩游戏。 就在林玉弓看到反派团伙终于发现主角是两个人，喊出那句“他们是两个人，一个能打，一个不能打”的时候，电影突然卡住了。 “哎？怎么掉线了？”林初弦叫了起来。 他们一看，信号完全没有了。 wifi也好，手机信号也好，全都没有了。 搞什么鬼？光缆断掉了吗？ 外面的狗吠声也非常大，吵得林玉弓心里非常烦闷。 农村就是这点不好，狗太多了。 紧接着，就不只是狗吠了，人声也沸腾了起来。 林初弦好奇地在窗户张望，他们看见一群人抬着什么东西放上面包车，几个人上了车就赶紧往寨外驶去。 他扭头看向林玉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下？” 林玉弓摇了摇头，“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 待他们回到床上，信号又恢复了。 他们也没多想，继续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看电影的看电影。直到次日，他们和方瑶会合，这才知道昨晚有个人死了。 林玉弓皱起了眉，“他们昨晚那么吵，是要半夜下葬吗？” y族风俗那么奇怪的吗？这人要是没死透怎么办？ “这倒不是。”方瑶解释，“当时人就是晕倒了，但是还是能喘气的。就是我们寨子离镇上比较远，我们的公路你也知道的，夜里不敢开太快，结果没熬到医院人就没了。” 林玉弓听着倒是理解了。 方瑶倒是还继续带他们去果园。毕竟人有生老病死，林家兄弟只是来玩的，没什么道理要因为这个事耽搁行程。何况初期的丧葬准备，也跟方瑶无关，所以方瑶还是尽职地当个导游。 但是他们外出的路要经过死了人的那户人家。 那一家人哭得很厉害，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正在严肃地跟他们说着什么，忽然顿了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那个老头就把头扭了回去。 林玉弓觉得有些微妙，他问方瑶，“那位老人家是什么人啊？” “哪个？”方瑶好奇地看了过去。 “哦，那是蓝怀昌大爷，也是这个寨子的布西。” “布西？” “嗯，他们的话是这么叫的，也叫‘巫公’、‘么公’，意思就是懂得鬼神的那个人。” 第382章 番外：群山深处（三） 说起蓝怀昌，当年也是寨里最高学历的人才。 数十年前，他是寨里第一个高中生。那个年代，能读到高中的y族人少之又少，所以他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人。 “怀昌大爷普通话很好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据说当年毕业就被分配去公社的钢铁厂工作，不过后来他老婆得大病死了，只剩下一双还年幼的儿女，他不得不回到寨里当生产队队长。”方瑶这么解释。 林玉弓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老婆得什么病死的？” “不知道。据说是很急又很重的病，那会儿这边还没有路，寨里的人出了很大的力，可是还是死在路上了。” 林初弦也来了兴致，问道，“他怎么不把小孩接出去？在钢铁厂不是更好吗？” 方瑶愣了下，说：“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自己也想回来吧？” 陆嘉也许是看他们相谈甚欢有些急了，急忙插嘴，“他们这些巫师不都说修了巫法全都终身倒霉、死于非命、断子绝孙的吗？他怎么还有老婆孩子？” 方瑶哑然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 陆嘉说：“网上很多出马弟子都说千万别碰南方的法师、巫师，因为他们都不好，害人害己，沾上都倒霉。” 方瑶笑得停不下来，“这是哪跟哪啊？南方汉族的法师、少数民族的巫师，家传是主要传承方式之一，父传子、母传女，基本都是亲生孩子啊。你看怀昌大爷，他是50年代初的高中生，今年都84岁了。我同学去支教的那个寨的阴婆……阴婆就是指y族的女巫师，她今年都96了。都这个岁数了，你让他们死于非命也活够了吧？” 林初弦略带同情地看向陆嘉，小声跟林玉弓说：“弓弓，你说那些‘出马弟子’是不是还说有需要可以找他们？” 第434章 林玉弓说：“你少说两句吧。” 两兄弟嘀嘀咕咕，陆嘉傻笑着拍了下方瑶马屁：“原来是这样。师姐你知道得好多啊。” 方瑶收敛了笑容，说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就好了，不要在y族人面前说。怀昌大爷不但是他们寨的布西，也是十里八乡的大布西，地位崇高，这么胡说八道会被寨里的人怎么整都不知道。上世纪40年代可是有人因此而丧命的。虽然自50年代始，政府推行移风易俗以后这种风气好了很多，但你们都要尊重他们的信仰。” 这话出来，陆嘉也不敢笑了，最后三人都答应下来。 很快，方瑶就恢复了活泼的样子。 “走吧，我们到果园去。” 果园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方瑶找了个村民开车把他们送上去。 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蕉林。 香蕉已经成熟了，寨里的人正在采摘。 林玉弓总算是见到了穿着民族服饰的人了。那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但她干活还是很利索。 再仔细看去，也有一些中年人穿了民族服饰，就是不太完整，例如上半身穿着t恤，下半身穿着他们民族特色的裤子。不过更多人还是穿着很日常的便服。 林初弦拍了一会儿照片，就手贱地伸手掰了根已经变成黄色的香蕉，林玉弓立刻抓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这人的手怎么就贱到这个地步？还当着别人的面偷？ 一个村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让他吃吧。” 林玉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跟村民攀谈起来，大概了解他们的收购价，就要了四串香蕉，并在收购价上又提了些钱付款。 开始村民怎么都不肯要，但是林玉弓坚持，并表示三串必须给钱，最后还是把这钱付了。 林玉弓把一串香蕉送给帮他们开车的村民，一串给方瑶，一串给陆嘉，最后一串拿回去给林初弦抱着，“吃吧，吃不死你。” 林初弦嘀咕：“我就是想试试味道……” 林玉弓一听就说：“是不是还想着别人说要钱才给钱，别人不说就不给了？你这种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迟早要害死你。” 林初弦叹了口气，“弓弓，你现在说话比三哥还老气。” “我要是三哥，现在就把眼镜摘了，给你梆梆来两拳。” “那还是你好点。” 林初弦给林玉弓分了一半香蕉。 他们也没停留多久，又继续开车往上。 再往上，他们种的就是柚子了。 虽然这里不是他们住的那个寨的，但是拍个照还是可以的。 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 他们卡卡卡卡地拍了一大通。 林初弦拍着拍着就贱兮兮地跟林玉弓说：“弓弓，你们人类学是不是有个叫饮食人类学的？你是不是可以做个田野看看？” 林玉弓把香蕉皮剥了，直接把香蕉塞进他嘴里。 “吃你的蕉吧。” 陆嘉还是继续绕着方瑶打转，过了好一会儿，方瑶招呼他们上车继续向上。 林玉弓问：“上面还有什么？” “沃柑、柠檬。”方瑶说，“到不适宜种果的山顶区，那里有水源林，杉树、西南桦之类的。在山顶看下去风景会很好。” 林初弦正要上车，林玉弓却抓住了他，“我们就不上去了。” 方瑶一愣，说：“是不是太无聊了？” 林玉弓摇了摇头，说：“不是，就是我们兄弟想自己走走。这么大的山，总是在车里总觉得隔着些什么，我们往回走，看看山。” 林初弦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辩驳。 方瑶说：“这样……那我们……” “你们继续玩吧。”林玉弓说，“我们往回走，看看风景就好。我看陆嘉挺喜欢果园的，你带他一起逛。” 陆嘉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劝说起方瑶。最后，方瑶决定和陆嘉一起，继续坐车上去。 他们临走前，林玉弓忽然说：“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就尽快回来吧。” 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应了声就上了车。 林玉弓抓住抱着香蕉的林初弦就往下走去。 林初弦忍不住说：“弓弓，什么哪里不对？你为什么要下山？” 林玉弓说：“说不清，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再上去了。总觉得会有危险，我们先回寨里。” “危险？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林玉弓想了想，也说不清这种预感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天气吧。” 他们上来容易，步行回去却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一路上林初弦都把香蕉吃光了。 他们回到寨子没多久，林初弦一定要在灯光球场走一走。这时他往寨子外面看了一眼，就说，“弓弓，怎么突然起雾了？” 第383章 番外：群山深处（四） 说来也奇怪，林玉弓他们上午外出的时候明明大晴天，回来的时候也好得很，偏偏这会儿就忽然大雾弥漫了。 更奇怪的是，这雾只在寨子外头，不进寨子里面。 林初弦抬头看了下天，说：“弓弓，快看奇象，我们这里天还是蓝的。” 林玉弓闻言，抬头一看，他们头顶上的天确实瓦蓝瓦蓝的。 林初弦跃跃欲试，“我们要不出去看一下吧？” 第435章 林玉弓立马把他抓住，“去什么？你不觉得这雾很奇怪吗？说不定是传说中的瘴气呢？” 林初弦忍不住怼他，“你怎么不说是光化学烟雾？” 林玉弓说：“对啊，你怎么知道不是光化学烟雾？” 林初弦说：“我还pm2.5呢。” 林玉弓说：“对，你怎么知道不是pm2.5呢？” “弓弓，”林初弦不高兴地说，“你学林仪景说话就很没意思了。” “我不学，那你也别出去。” 林初弦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哑的。” “好吧好吧，我不出去。真不出。” 他们说着，两辆货车飞快地开了进来。 一个中年妇女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打开副驾驶座，赶紧把里面的人搀扶出来。 是个老太太，还是他们见过的，就是那个穿着整套民族服饰的老太太。 她嘴里嚷嚷着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林玉弓依稀听到“布西”两个字。 另一辆车上下来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大概二十几岁，女的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两个人长得很像。 中年妇女冲着那个男的说了些话，那男的应了声，就急忙往一间屋子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什么。 老太太眼看着更着急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那几个人就急忙往里面走去。 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经过他们的时候，停了下来，说：“你们是方老师的朋友吧？快点回屋里去，这里不安全。” 林玉弓和林初弦对视一眼，问道：“这里怎么不安全？” 小姑娘很坦然地说：“起雾了，这雾不好。快回屋里吧。” 林玉弓说：“谢谢。” 他目送小姑娘回去，刚刚低头摆弄手机的林初弦说：“弓弓，手机又没信号了。” 林玉弓查看了下自己的手机。 一样，没有信号。 林玉弓抓住林初弦就往教师宿舍那里走。 “弓弓，我们不管老陆他们吗？虽然老陆人是比较六，但是也不能把人扔在外面……” 林玉弓说：“没听到小姑娘说吗？这雾不好，我们得回去。” 林初弦不吱声了。 没多久，他说：“你说，这雾怎么就不好了？难道有毒？” 林玉弓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你看这可见度，假如行车的话，一个不小心搞不好会掉下山。” 林初弦听着愣了下，只好点了点头。 “希望他们没事。” 在他们踱回教师宿舍这段时间里，寨里的人陆续回来了。 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跟后面有狗追一样。 林玉弓见状，也不让林初弦磨蹭，拽着林初弦赶紧回到房间，把门锁好。 林玉弓一检查，水电都还是好的，但是网络彻底断了。 林玉弓觉得有点微妙。 这雾怎么回事？还能断网的吗？ 林初弦也无法理解。但是他想得开，没有解释也没法查询资料，事情就直接放一边了。就是真的很无聊。没网的生活是人过的吗？ 他只能拉着林玉弓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 林玉弓一边和他聊，一边观察这雾，越看越觉得奇怪。 寨子里真的是一丝雾都没有，但是寨子外头那雾浓得可见度都不知道有没有五米。 下午五点，雾稍微有点散了，可是方瑶他们还没有回来。信号也没有恢复。 林玉弓掏出担心吃不惯食物自带的泡面。林初弦一看就来精神了。他也要。 林玉弓烧了水，两人吃了泡面，就开始担心陆嘉和方瑶他们。 主要是害怕车子真的翻下山了。 林初弦忽然说：“弓弓，你之前觉得不好，是不是就是这场大雾？”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那也是。” 到大概六点的时候，陆嘉和方瑶他们总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陆嘉解释了下。 雾太大，司机不敢开太快，所以在山上待的时间长了点。 方瑶很是疲惫地对他们笑了笑，“抱歉，我没安排好行程。” 林初弦乖觉地说：“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天气预报都不知道的事，师姐你没想到是很正常的。我们玩得还是很开心的。” 林玉弓盯着他们两个，却总感觉不太好，就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陆嘉和方瑶有些讶异，但还是说没有。 林玉弓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刚刚有村民跟我们说，这雾不好，不能吸。假如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要早点说。这里就医不方便。” 方瑶和陆嘉都应了声好，但林玉弓觉得，他们两个似乎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更多的他也做不了。 这天半夜，寨子再次沸腾起来。 林玉弓他们的门被拍响了。 第384章 番外：群山深处（五） 林玉弓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把门打开了。 外面是白天他们见过的那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他说：“寨里出了点事，想请两位帮一下忙。” 他这么说着，几个中年男性也围了过来。 林玉弓权衡了下，跟林初弦对视一眼，就一起点头同意。 第436章 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出去，那几个人的站位，简直是明着把他们包围了。 林玉弓盘算了下跑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结论是没车就别想这个了，还是先搞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吧。 他给林初弦打了个他们才知道的手势，让他待会别说话。 人都聚集在灯光球场。 他们到达的时候，村民齐刷刷地扭头看他们，林玉弓心里也有些发毛。 村民目送着他们走到中央，低声说着些什么。然而还是听不懂，无法获取任何有效信息。 待走近了，林玉弓才发现陆嘉和方瑶也在，但是两个人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 林玉弓往周围看了下，今天白天的司机不见了。 村民沉默地看着他们。 林玉弓把视线放在中间的蓝怀昌的身上。 这会儿他穿着他们的民族服饰，黑色的底色，袖口是蓝色的，衣服上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刺绣，头上包着块蓝靛布。 蓝怀昌盯着他们两个，眼里满是打量，张口就冒出一大串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语言的语言。 因为这语言发音非常尖利，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一样，听得人非常难受。 蓝怀昌说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林玉弓想了想，说：“能不能说普通话？我们听不懂。” 这句话出来，蓝怀昌竟然还真换了普通话。 他问：“你们是法师吗？” 林玉弓答：“不是，我们只是学生。” 蓝怀昌又问：“你们是养蛊户吗？” 林玉弓又答：“不是，我们真的只是学生。” 蓝怀昌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林玉弓无惧地回视。 蓝怀昌又问：“今天白天，你们为什么先回来了？” “我晕车，只要超过两小时的车程我就会吐。我不想坐那么久的车，想着在山里散散步也好，所以就在山里走走。至于他……”林玉弓指了指林初弦，理直气壮地说，“我总不能一个人走。当然得找个人一起游玩。他是我兄弟，他不陪我，谁陪我？” 陆嘉忽然插嘴说：“他说的是……真的，他昨天……在车上吐了一整天，他……看到车就觉得不舒服。” 他的声音异常嘶哑，不时还失声，得重复一下才能把音发出来。 蓝怀昌冷冷地说：“我没问你。” 陆嘉还想说什么，可是架着他的人把他架到另一边去，让他闭嘴。 蓝怀昌打量了林玉弓和林初弦两下，问道：“你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林玉弓说：“我是双鸭山大学人类学的学生，我弟弟是鹿大社会学的学生，我们来提前感受下做田野的感觉。” 蓝怀昌听到这话，忽然问了一句：“你认识陈启耀？” 林玉弓一愣，再次快速打量了下四周，谨慎地回答：“他是我老师，请问你是……” 蓝怀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他跟周围的村民说了几句话，村民嚷嚷着什么，有个年轻人大声用普通话说了句：“他们可能就是挪魔者！” 蓝怀昌摇了摇头，又吩咐了几句，一个男子开着面包车过来，把陆嘉和方瑶扶了上去。在他们监视下，林玉弓和林初弦也不得不上车。最后，蓝怀昌也上了车。 门一关，车开动了。 走的是下山的路。 林玉弓问：“大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蓝怀昌跟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去医院。你没看到他们两个快不行了吗？” 林玉弓一看陆嘉和方瑶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点了点头，道，“谢谢。” 蓝怀昌摇了摇头，说：“陈启耀就没告诉你来这种地方要注意什么吗？” “……我才刚学习没多久，还没到真正下田野的时候，老师没说过要注意些什么。” 蓝怀昌轻笑了声，“那你还挺不怕死的。” 林玉弓看他现在态度还比较温和，大着胆子问道：“今天送我们的司机呢？” 蓝怀昌的笑容收敛了。 他看向前方，“他很不好，所以我让人先送他去县里了。希望还来得及。” 接着，他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林玉弓讨了个没趣，告了声罪，就缩了回去。 他一缩回去，林初弦就抓住他的手，往他手心里写字。 “陈启耀是谁？” 林玉弓往他手心上写道：“我们学校的一个教授，是传播与设计学院的副院长。” 林初弦写：“你说他是你老师？” “他也在人类学系任教的，虽然我还没上过他的课。” “你可真行啊，弓弓。” “我们大三就要上他的课了，怎么不叫我的老师了？” “你是懂说话的，弓弓。” “那是。” 两兄弟交流完，就坐在那里，不说话，精神比较紧张。 虽然林玉弓觉得蓝怀昌不会再做什么，但是他还是得防着点。 不过这个紧绷的精神，在一个小时后全都化为了呕吐。 “呕……” 林初弦帮他顺气，蓝怀昌则是一脸郁闷。 “你是他的学生，怎么这么点路就受不了？” “我……”林玉弓刚抬头，又忍不住低头吐了起来，“呕……” 林初弦给他拍着背，说：“你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呕……” 第437章 蓝怀昌揉了揉额角，说：“陈启耀当年，可是敢在夜里一个人去弄疯了无数人的山箐里，还要关了手电，拿着自动相机瞎晃，就为了在碰到鬼怪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抢个镜头。你这样真是一点也不像他的学生。” 林玉弓听着这个说辞，想反驳，但是还没抬头，就又开始“呕……呕……呕……”，他继续低头呕吐了。 如是折腾到县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吐得受不了了。 但还好，人还活着。 他休息了下，感觉自己好像好很多了。 已经有人扶着陆嘉和方瑶进去了。也就蓝怀昌和林初弦陪着他缓过来。 他站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陆嘉和方瑶被推进了抢救室，抢救室外有两个人在哭。那两个人见到蓝怀昌就扑了上来，哭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 林玉弓有些紧张，他总觉得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蓝怀昌安抚了他们一下，他们哭着点头，只能坐了下来。 蓝怀昌就站在那里，也不动。 林玉弓觉得有点尴尬，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他凑过去，小声问蓝怀昌，“怀昌大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阿勇……就是今天白天送你们的那个司机，可能不行了。医生说心跳没了，现在在抢救。” 林玉弓有些愕然，正想说什么，抢救室里走出个男医生，大声地问：“蓝阿勇的家属，蓝阿勇的家属……” 那两个人一下子就蹦了过去，“我们是！” 看着蓝怀昌他们也过去了，林玉弓和林初弦也凑了过去，正好看见医生摇了摇头。 医生说：“人已经不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风俗方面的要求，要回家吗？” 第385章 番外：群山深处（六） 医生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全都看向蓝怀昌。 蓝怀昌非常客气地跟医生说：“他火化是肯定要火化的，但是要怎么火化，我要先跟人商量一下。请您等一会儿。” 他转头跟寨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们点了点头，只有两个人还在啜泣，其他人就安静地等着。 蓝怀昌走远了点，拿出一部老人机，又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对着小本子戳了个电话过去。 林初弦小声跟林玉弓说：“你说家属都在这里，他还要打电话问谁？” “不知道。” “猜一下嘛。” “不猜。” 林初弦难以置信地说：“不，弓弓，你都不好奇的吗？” “不好奇。”林玉弓回答。 “你怎么可以活得这么无聊的？” 林玉弓看了他一眼，说，“这样才活得久。” 过了一会儿，蓝怀昌回来了，他又找了医生，表示不需要回去了，让他们按正常手续走。 医生去开死亡证明的时候，蓝怀昌才跟寨里的人解释了一番。 林玉弓有听没有懂，但他也不打算问。倒是事后林初弦问了出来。 “大爷，你刚刚打电话给谁呀？要做什么？” 蓝怀昌瞥了他一眼，说：“蓝阿勇的死有问题，不能让普通殡仪馆拉去火化，得找特殊的殡仪馆带走。” 林初弦愣了下，说：“他的死因有疑惑，不是应该做尸体解剖吗？” 蓝怀昌却说：“他的死没什么疑惑的，我是怕他的尸体出现问题。” “什么问题？” “让更多的人死。” 林初弦还继续追问：“怎么让更多的人死？” 林玉弓皱着眉拍了拍他，“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蓝怀昌抬眼看了下林玉弓，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陈启耀的学生，他倒是挺像的。” 蓝怀昌指了指林初弦。 林初弦立刻说：“我真不是。我是鹿大的，我只是他学生的双胞胎弟弟。” 蓝怀昌被他逗笑了，然后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担心这个尸体有问题，直接运回寨里，会让那个东西利用尸体这个渠道进来。” 林初弦和林玉弓面面相觑。 这超出了他们理解范畴。 蓝怀昌也不再说话，只是等。 很快太平间的人来接走蓝阿勇的尸体，他们跟了下去，看着蓝怀昌往蓝阿勇左手塞了一张一块的纸币，右手塞了饭米，让他握好。接着，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枚硬币。 林初弦看得目不转睛的，这时，原本在上面盯着陆嘉和方瑶的中年男子跑了下来。 说他们两个要住院，可是不够钱了。 林玉弓问了下他们需要的钱，不但把先前他们在急诊花的钱给了中年男子，还上去给他们住院押金各交了一万。 中年男子表情有点古怪。 林玉弓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古怪。因为他们寨虽然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才8000多而已。 林玉弓宽慰了下陆嘉和方瑶，又给了陪着他们的中年男子一些钱，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男子连连推托，但最后还是收下了。 因为林玉弓说耽误了他们收香蕉，得补偿一下。 林玉弓回到太平间的时候，见到殡仪馆的车到了。 这车没看出什么特别，人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完全不知道蓝怀昌神神叨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y族的风俗吗？ 林玉弓想不通。但他直觉最好别探究下去。 第438章 这回蓝怀昌也没让他们跟着，只是让他们陪着陆嘉和方瑶。 于是，林玉弓和林初弦又去了住院部。 这回，陪着陆嘉的中年男子对林玉弓客客气气的。 林初弦有些惊讶地问林玉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玉弓把才才的事说了下，然后总结了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能算问题。” 林初弦翻了个白眼，“弓弓，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第一步的有钱，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不杠我几句是会死的吗？” 林初弦说：“我在说事实。” 两人陪了下床，待中年男子觅食回来，林玉弓在咨询过护士以后，已经请了两名护工，一男一女，分别专门照顾陆嘉和方瑶，这样方便些。 待脱离了他们的视线，林初弦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弓弓，你花这么多钱，是不打算拿回来的吗？” “你懂什么？花钱买平安。” 林玉弓漫不经心地点着菜。 林初弦说：“我们现在就可以跑。我们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在身上，其他东西不重要。” 林玉弓沉默了下。 他承认，林初弦的提议非常诱惑。但是…… “我不觉得是好主意。” “为什么？都没有人跟着。” 林玉弓按下心里的不安，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刚刚还把我们盯得这么紧，现在却一个人都没跟着，像是个套。” “但这也是机会。”林初弦小声说，“就算这里有问题，总比坐以待毙强。这寨子肯定有问题，跟恐怖游戏里那些搞人祭的东瀛村庄一样。说不定还特别喜欢我们这样的双胞胎，要让我们中的一个杀死另一个作为祭品呢。” “你《零·红蝶》玩太多了吧？” 林玉弓摇了摇头，说，“反正我直觉最好别跑，跑了搞不好麻烦更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直觉不灵的？” 林初弦说：“你直觉灵，也没见你斗得过林娇娇。” “可我也没在她手上吃过亏啊？你再看看二哥。” 林初弦说：“那也是。最邪门的就是林娇娇了。” “就是。区区一个少民寨子，能比林娇娇更邪门吗？” 两人商量完毕，倒真的不打算跑了，想知道这背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还能看一些比较特别的民俗呢？ 两人吃饱喝足，在回医院的路上，却看见有人正在摆地摊。非常奇怪且凌乱的摊子，什么都有得卖。 林玉弓只是看了一眼，就盯着上面一个木盒移不开眼。 第386章 番外：群山深处（七） 那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木盒，大概5厘米宽，10厘米长，表面应该是上了一层清漆，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是林玉弓就是移不开眼睛。 卖东西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女，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民族服饰，但是没看出是哪个民族的。她没叫卖，也不介绍。林玉弓伸手把木盒拿起来的时候，她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这个二十。” 林玉弓打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盒。 林玉弓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但理智告诉他，买这个东西回家没什么用。 林初弦看他喜欢，张口就是：“十块吧。十块我们要了。” 少女说：“可以。” 林初弦又问：“那五块可以吗？” 少女脸上露出个茫然的表情，林玉弓给了林初弦一肘子，掏出手机和气地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少女更茫然了。 林玉弓问她：“是不是要现金？” 少女点了点头，说，“要钱。” 两兄弟来得急，身上都没带钱。林玉弓让她等一会儿，先去附近的水果摊买了一袋香蕉，又让老板跟他换了十块现金。 林玉弓把钱给了她，少女接过钱就问他，“微信和支付宝是什么？” 林玉弓问：“你知道手机吗？” 少女点了点头，说：“知道。” “微信和支付宝是手机上的app，有收付款的功能。” 少女又问：“挨批是什么？” 林玉弓被问倒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向没这个概念的人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林初弦掏出手机，打开界面，指着手机界面说：“看到这一个个图画没有。” 少女点头。 林初弦说：“这就是app。” 林初弦指着支付宝和微信的图标说：“这就是支付宝和微信。你点一下这个画，就能进到里面。不同的画有不同的功能。支付宝和微信是可以用来收钱的。” 林初弦点开支付宝的界面给她看，说，“好处是你在支付宝和微信里收钱，不会收到假钱。” 少女眼睛一亮，说，“我懂了。” 她跟两兄弟说：“你们教了我，我告诉你你们这个盒子的用法。你们可以把没法解决的东西放进这个盒子里。合上盖子，它就没法作恶了。” 林玉弓问，“什么是没法解决的东西？” “带着蛊的东西，杀魂用的东西。”少女说。她想了想又补充，“要放得进去才行。” 林初弦笑道，“这个真有效？” 少女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有效。这是我们朵觋做的。” 听不懂。 但林玉弓大概知道她是在说这是他们巫师之类的神职人员做的，大概跟y族的布西差不多。 第439章 他道了声谢，就带着林初弦走了。 回到病房，林玉弓把一部分香蕉分给陆嘉和方瑶两个，一部分留着，免得又碰上不得不饿肚子的情况。那个盒子也被塞进袋子里，跟香蕉挤在一起。 陆嘉经过输液以后，人已经好了许多。他也不傻，明显看出昨晚整个寨子的不友善。当时一个不小心，林家两兄弟可能就得被来点法外制裁了。 但他也只能给出一连串的道歉。后面更是说起他在中学时候怎么暗恋方瑶的事。他怎么送情书送礼物，但又不敢让她知道，生怕因为自己年纪小被拒绝。 林玉弓并不想听这种水晶少男心的故事，林初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林玉弓看林初弦的样子，就觉得陆嘉完了，以后还不知道得怎么被林初弦玩。 但是这回陆嘉害得他们卷入这种事件，林玉弓想想，觉得这都是报应。 应该的。 所以林玉弓不吭声，任由林初弦诱导陆嘉说出更多的秘密。 看着陆嘉歇下去，他们也稍微休息了下。待到他们被蓝怀昌拍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蓝怀昌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吃了吗？” 林玉弓摇了摇头，蓝怀昌就带着他们去附近一个饭馆吃了起来，他甚至要了一瓶白酒。 林家兄弟连连推托，表示不喝酒，因为家里要求非常严格云云，总算打消了蓝怀昌跟他们一起喝的念头。 但也没其他人陪蓝怀昌喝，因为这回就他们三个，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这家店的烤猪肉很好吃，皮香脆可口，味道跟南粤也不一样，带着这边香料特有的味道，相当特别。 看着林家兄弟吃得正欢的样子，蓝怀昌怀念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南粤人会喜欢这个。当初陈启耀也很喜欢烤猪肉。” 林玉弓问：“怀昌大爷，你和陈教授很熟？” “以前一起共事过。”说到这个，蓝怀昌语调轻松，“他现在年纪上来了，应该没那么能折腾了吧？” 林玉弓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还是会带我们下田野。” 这话也没错，陈启耀是他们系的田野实习带队老师，虽然现在没有带过他下田野，但这是迟早的事。 蓝怀昌笑道：“那肯定没以前闹得厉害。他以前什么都没碰上，还敢骗人请n族老祭司祭鬼，结果被鬼跟上了。他还不怕死，还是他n族的朋友亲自找人做了驱鬼，这才得免于难。那会儿他都三四十岁了，一点也不消停。” 林家两兄弟听了都想笑，只觉得少数民族真的很相信这些东西，还活在上百年前似的。 蓝怀昌喝了一小口白酒，笑着说：“他还敢拿自己做实验。他之前得过一个什么爱药秘方，还寄信过来问我有没有用。里面的成分是什么老鼠睾丸之类的。我哪知道有没有用，结果他就自己配了一剂，藏在怀里到处找人试验。” 林初弦一听来精神了。他问：“怎么试验？” “藏在怀里找异性搭话。那东西说是放在胸前衣袋里就能生效。” 林初弦问：“有用吗？” “一开始他专门找饭堂手特别抖、态度特别差的一女的试验。试完兴高采烈地跟我说有用。她手都没那么抖了。” 林初弦说：“真的有效啊？” 蓝怀昌又啜了一小口酒，笑道：“后来他就说根本没用了。可能是饭堂被整顿了下。” “为什么？” “因为他那段时间要去办护照，结果发现各部门的女性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尤其是在机关里的，该拖的事照样拖，该看的脸色照样得看。他都怀疑在机关里工作的女的，都对爱药免疫。” 蓝怀昌哈哈大笑，林家兄弟也跟着笑。 看来是没用的了。 他们吃完这一顿，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 蓝怀昌留了个寨里的人在医院里守着陆嘉和方瑶，并要林家兄弟跟他一起回寨里去。 林初弦说：“陆嘉是我室友，我留下照顾他会不会好点？” 蓝怀昌笑着说：“你哥是陈启耀的学生，接下来的事不让他见识一下，陈启耀会怪罪的。你说是吧？” 蓝怀昌看着林玉弓，眼里满是笑意。 林玉弓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得见识一下。” 果然没相信过他们。 还好今天白天没跑，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直觉，蓝怀昌有很多手段还没用出来。他不敢赌。 第387章 番外：群山深处（八） 林玉弓和林初弦跟着蓝怀昌回到了寨里。 林玉弓非常敏锐地发觉他们被人看住了，也没说什么。 反正晚饭已经吃过了，他们也只能回房待着。 林初弦本来想在手机交流一下意见。但林玉弓没同意，他打开一部电影，和林初弦凑在一起看，继续在手心写字交流。 虽然不觉得这个寨子能有什么设备截取信息，但是林玉弓还是觉得谨慎些好。 林初弦提议轮流守夜。林玉弓拒绝了。 他总觉得今晚不会有什么事。轮流守夜两个人都休息得不好，明天这问题说不定才大了。 不过他也留了些心眼，在屋里做了些准备，然后沉沉睡去。 果然，这天夜里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林玉弓检查了下屋里用来警戒的东西，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所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440章 林玉弓烧了水，和林初弦刚泡了方便速食粥，就又有人来敲门了。 林玉弓打开门，外面是前天晚上来找他们的年轻人。 “布西让你们今天上午九点去球场。”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的。谢谢。”林玉弓很客气地说。 寒暄完了，林玉弓就继续掐表看粥。 林初弦一边打开q站，一边抓着林玉弓的手说，“弓弓，来陪我看《寂静岭》。” 说着，林初弦开始在他手里写道，“来者不善啊弓弓。” “嗯。” “他们那个司机今天要是在就好了。” “怎么？” “我知道他钥匙放在哪，我们可以把他的车偷出来。” 林玉弓一瞬间也觉得这主意听着竟然还挺靠谱。但他还是写：“不要冲动。静观其变。” 从前天晚上村民的反应来看，无非是认为他们使用了黑巫术害人，所以村民情绪非常激动。 确实，他们看着很有嫌疑。因为他们刚来，就有人得病。第二天一起出去的人里，只有他们两个安全归来，其他三个，一个死了两个住院。 假如他不是完好无损的那两个当事人之一，他也觉得自己嫌疑最大。 虽然他不会觉得是黑巫术，倒是会怀疑是投毒。 就算是这十里八乡的文化人蓝怀昌，也迷信得很。他显然也相信黑巫术的存在。 但很奇怪，虽然蓝怀昌不信任他们，可是他总觉得蓝怀昌并不打算伤害他们。 其他人可能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是蓝怀昌很可能反而会护着他们。至少，他会保住他们的生命安全。 但是假如他们做了些什么事，例如偷车刺激了村民，可能蓝怀昌也不会再挡着村民了，甚至会帮助他们。 他始终觉得，他们两个就算有了车，很可能也跑不掉。 虽然不知道这手段是什么。 林玉弓想了想，发觉最可能的是，蓝怀昌跟地方有很深的关联。而少数民族寨子发生的事，地方政府很可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最好别乱来。 他们喝了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慢慢地向球场走去。 球场上已经都是人了。 村民看他们的眼神很不善。饶是林玉弓，也被盯得有些发毛。 蓝怀昌看见他们来了，就开始说话。 但是这次，他说的是普通话。 “从上个月开始到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了，还有两个人住院。这件事很不正常，我们必须要找巫来问事。” 林玉弓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五个人？不是他们来了以后才开始出事的？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蓝怀昌虽然不信任他们，但也不打算伤害他们了。 因为实际上他们只能算恰逢其会的嫌疑犯，不能完全排除问题而已。 蓝怀昌点了四个壮年人出来。 “你们四个，九点半开始，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你们出去遇到的第一个寨子，就去把他们的巫请回来。” 林玉弓和林初弦面面相觑。 真是巫术活动？他们真相信靠巫术能解决问题？ 接着，蓝怀昌就让他们散了。 林玉弓征得蓝怀昌同意后，跑去东面那个人那里看看。 没任何特殊的，就是时间一到，这人就离开了寨子。 林玉弓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这些活动比较奇怪而已。 蓝怀昌走到他们身后，问：“看得怎么样？” 林玉弓看向他，很认真地问：“怀昌大爷，你不是巫吗？为什么你不自己看一下呢？” 蓝怀昌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我没法做，要找外面的巫。”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我没法做。”蓝怀昌强硬地说。 蓝怀昌本来想转身就走，但他回头看了下林家兄弟，说：“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林玉弓点了点头。 蓝怀昌住在一栋小洋房里。 他儿子在县里工作，女儿则是在昆弥，都不在寨里。孙子跑得更远，在金陵。家里就他一个人，所幸他身体还算硬朗，生活还能自理，甚至在寨里出事之前，他还会去果园打理香蕉。 说到这里，林玉弓才发现，虽然死了人，但是寨里的人散了以后又去果园收香蕉了。 林玉弓一脸困惑地问了出来，表示在查明真相以前可以让村民先歇一歇。结果蓝怀昌说：“不做吃什么？香蕉再不收要烂了。” 林玉弓被噎了一下，也不敢再扯这个话题，赶紧换了个问题。 “挪魔者是什么？” “用你们的说法，就是黑巫师的一种，专门收钱干坏事害人的。” “所以，他们是觉得我们用黑巫术害人是吗？”林初弦问道。 蓝怀昌给他们倒了茶，说道，“寨里的人是这么觉得。” “你呢？”林玉弓问，“你也觉得我们是吗？” 蓝怀昌打量了他一下，说，“不太像。” “因为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出事了？” 蓝怀昌说：“挪魔者用邪术，可不一定在现场。” “那……” “因为昨晚陈启耀回了我信息，说你确实是他的学生。”蓝怀昌看着林玉弓说，“你既然是他的学生，之前也没跟我们寨的人结怨，就算要做什么事，也不该先动我们寨。隔壁寨好动手多了，他们还查不出问题。” 第441章 “……明白了。” 原来黑巫师，也在人情社会里啊。 第388章 番外：群山深处（九） 天擦黑的时候，有三个人带着巫回来了。 这三个巫，都是男的，只有一个是中年，其他两个是老头子，看着比蓝怀昌年轻一点，但有限。 蓝怀昌分了几根烟出去，四个巫凑在一起吞云吐雾。 奇怪的是，他们交流用的普通话。 蓝怀昌看了一眼林玉弓，说：“我们山里寨子来往少，语言不太通，用普通话比较方便。” “……” 林玉弓只能抱以微笑。 感谢普通话的普及。 “这事不好办。”从南面找回来的一个叫蓝朝远的大爷抽着烟说，“我们只负责算，剩下的你看着办。” “这怕是不能。”蓝怀昌回答，“我年纪也大了，我斗不过了，否则也用不着把你们找来。” 没人再说话了。 一屋子都是愁云惨淡的烟。 抽着抽着烟，忽然，那个叫蒙有顺的中年汉子指着林玉弓他们说，“你这里不还有两个年轻人吗？” 蓝怀昌想也不想就说，“他们不行。他们不是巫公，也不是y族人。” 那三个巫眼神一下子就不好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玉弓汗毛直竖，这个声音他之前完全没听过。 “不该在这里。” “确实，不该在这里。” 他们看向林玉弓和林初弦，面容隐藏在烟雾后面，只有烟头闪烁着红色的光。 不知道谁说：“送出去，看看是什么。” “他是陈启耀的学生，是我让他们在这里的。” 林玉弓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背后满是冷汗，再看向那几个巫，他们跟之前一样，就是几个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的农村汉子而已。 中年汉子蒙有顺说：“陈启耀是谁？” 蓝怀昌说：“你年轻，可能没见过。但两位老弟肯定见过。三四十年前他来过好几次，官府派来做调研的，特别不怕死的那个。” 蓝朝远说：“官府前后派来调研的人都有十几二十个吧，你说的哪个？” “就是那个到处找人给他放五海的。”蓝怀昌没好气地说。 那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巫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说：“是那个戴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是说话很不正常的？” 另一个说：“当时官府收缴巫书，我们拿出来，官府的人都不敢碰，生怕摸到不该摸的东西就变成挪魔者，他却一本本拿出来又看又拍照，还要一行行字地摸过去的那个？” “对，就是他。” 中年汉子听得目瞪口呆，连烟烧到了手指都没发现，最后“嗷”的一声，把烟扔了。 那两个年长的巫表情复杂地看着林玉弓，“他弟子？” 蓝怀昌说：“嗯，他弟子。昨晚陈启耀承认了。” 他们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个巫说：“行。这活我们接了。” 蓝怀昌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然后，然后他就把林家两兄弟赶回教师宿舍了。 快走到宿舍的时候，林初弦忽然说：“弓弓，你那个老师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 林玉弓点了点头。 托陈教授的福，要是能活着回去，得给他送点礼。 第二天早上，最后一个人也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是一个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佝偻着背，说话漏风，但精神矍铄，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她看见林家兄弟就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上下打量着林初弦。 林初弦有些不知死活地想搭话，林玉弓不动声色地挡在他们中间。 “阿婆，你好……” 那老太太赶紧离他们远了点，说了声“晦气”，就走了。 “……” “……” “弓弓，我这暴脾气啊，我很不想尊老爱幼怎么办？” “忍一忍。” 五个巫都聚在蓝怀昌的屋里，五个人嘀嘀咕咕一番，后面来的老太太凉凉地看了林家兄弟一眼。 她含糊地说：“那两个最好不要跟我们一起。” 蓝怀昌摇了摇头，“他们是陈启耀的人。” 老太太说：“不一样。他看不见，他们不一定。” 蓝怀昌摇了摇头，老太太也不再劝说，只是说道，“有什么事你自己担着。” 蓝怀昌点了点头。 于是请来的四个巫开始各显神通，占卜这次祸事起因。 中年汉子拿了一把草在那里念念有词，一边念一边在每两根草的一端打上结。 那个林玉弓记不住名字的老头，面前摆着一碗清水和一碗白米，一通叽里呱啦之后，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用手指取米，在距离水大概七八存的地方，一粒一粒地投进碗里。 蓝朝远也拿了一些米放在桌子上。但他再烧了一炷香、一些纸钱，就往事前已经摆在厅里的木床上一躺，念了一通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睛一闭，就……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他那个状态，林玉弓看着很像昏迷，但是也不好打扰。 最大阵仗的还是最后来的那个老太太。 她让人抓了只小公鸡，杀了，拔毛，煮熟。 第442章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处理着小公鸡。弄好以后，又念了一大通外星语，上香，然后把鸡的大腿骨取下来，非常利索地往骨头里插入小竹签。 这群魔乱舞的景象，让林玉弓有些恍惚，正在录像的林初弦手有些抖。 这是21世纪初能见到的东西吗？ 这时，老太太停了下来。她说：“有座坟出了问题。” 蓝朝远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有座坟出了问题。” 剩下的两个巫又占卜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坟有问题。”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写下来吧，是哪座坟。” 四个巫握着笔开始画图。 这会儿，本来应该住院的陆嘉和方瑶竟然赶回来了。 方瑶脸色看上去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她身残志坚地走了上来，轻声问林家兄弟，“他们开始了吗？我没来得太晚吧？” 林玉弓有些懵地看向林初弦，林初弦看向陆嘉。 陆嘉有些不敢看林初弦的眼睛。他说：“你告诉我寨里请了四个外来的巫作法，我就告诉师姐了。” 林家兄弟看向方瑶。 方瑶一咬牙，说：“住院什么时候都可以住。我觉得这次的事说不定能写进paper里，就回来了。他们开始了吗？” 第389章 番外：群山深处（十） 林家兄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瑶，最后是林玉弓说：“已经开始了，不过是刚算完。前面我们拍了视频，你要吗？” 方瑶一点头，说，“要。” 然后她就安静地盯着四个巫忙活，还拍照。 四个巫已经画完图示，他们一对，就异口同声地说：“是这个了。” 蓝怀昌皱起眉看他们画的图示，说，“我召集大家过来吧。”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 林玉弓觉得这个场景十分诡异。 这边跳着大神，那边是村口大喇叭，总觉得哪哪都不搭。 每户特意留在寨子里的人都在球场集合，拿着工具，一群人乌泱泱地往他们寨子的公共墓地奔去。 说是公共墓地，实际上就是在他们寨子旁边的坡上。以前寨子不通路，出入不方便，他们就近就葬了。 土葬，反正也没人管。 两三百年来都是这样，所以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坟山坟海。 但是四个巫胸有成竹地领着他们往一个方向爬去。 他们到了一个坟前。 “是这里。” “对，是这里没错。” 四个巫都确认了，就是这里。 蓝怀昌却皱起了眉。 他问村民，“这是谁家的坟？” 村民面面相觑，无人认领。 方瑶拚命拍照。 蓝怀昌脸色沉了下去。现场气氛顿时很沉重。 他们请来的老巫婆跟蓝怀昌说：“你家正对着这个坡，假如有新坟你能看到的吧？你守了寨子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个坟？” 蓝怀昌脸色很不好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人拜这个坟。” 陆嘉不明所以地小声问林初弦：“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了？” 林初弦说：“也就是说这个坟可能是外面的人的。” 陆嘉还想问，方瑶比了个噤声手势，他安静了。 老巫婆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请神之后再开坟吧。” 蓝怀昌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比了个手势，两个中年把一张小桌子抬了上来，往上面摆了盏油灯，灯前放上一个碗，点上三炷香。 老巫婆又问蓝怀昌：“你们歌班呢？” 蓝怀昌说：“有。” 他往人里叫了两声，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们都穿着民族服饰。其中一个林玉弓也见过，就是警告他们雾不好的那个女孩。 老巫婆说：“才两个人？” 蓝怀昌苦笑道：“现在有两个人不错了。” 老巫婆叹息道：“那也是。” 两个老巫公上前，一个击钹，一个击扁木鼓，那两个小姑娘就唱了起来。 她们唱的是y族语，林玉弓一个字都听不懂。方瑶则是激动得不行，手机内存估计都不够用了。 老巫公开始作揖，围台而揖、对揖、相背而揖。两个小姑娘的歌声刚落下，他们就拜完了，然后一人拿起一个铃。 两个小姑娘又唱了起来。 老巫公两手左右摆动，脚上踩着舞步，身体旋转着，一人向左，一人向右，铜铃的叮当声和着歌声，异常地和谐。 接着两人互相交换位置，如是两轮后，变成一人执铃，一人持着根两尺有余的巫杖，伴着歌声，相对而舞。 舞到后面，成了蓝朝远的持杖独舞，还表现着各种杂耍一样的动作，看得林玉弓都想鼓掌。 难怪蓝怀昌说他年纪大了不行。这个确实比较消耗体力。 跳完以后，那个老巫婆上前念了一大串话，这会儿，小姑娘们也歇了下来，只有老巫婆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她念完那些话，向拿着个大锣的中年巫公走去。 这两个人对着念了一通不知道什么东西，又不时敲一下那个锣，然后，老巫婆对着桌子上的水比划一些奇奇怪怪的手势，脚上一会儿往后退，一会儿往前进。事毕，她和中年巫公两个，一人端着一碗水，把里面的水沾出一点，分别弹到在场的人额头上。 第443章 他们分工合作，老巫婆对着陆嘉和方瑶两个病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到林玉弓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皱着眉看了看，说：“你不藏也行，不过还是藏吧。” 林玉弓听得有些迷糊，老巫婆弹了些水到他额上，就走到林初弦面前。 老巫婆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弹了点水上林初弦额头。 她凑近看了看，又弹了点。 她再看，又弹。 接着，她停了下来，说：“我这一碗全都扣你头上，可能都挡不住你对五海的吸引。” “啊？” “还好你年轻。” “啊？” 老巫婆说：“要不你回寨里去？” 林初弦又“啊”了一声。 老巫婆想了想，说：“确实，也不安全。” 她掏出一把短刀，塞进林初弦怀里，“拿着，这样安全点。” 说完，她又走向下一个。 这个环节完毕，那两个小姑娘又唱了起来，已经歇了一会的两个老巫公，手持两把短刀起舞。 林玉弓仔细观察了下，那两把短刀和林初弦抱着的那把一样。 而中年巫公取出一把一样的短刀，用刀柄在桌子东西两头各敲三下，然后举刀在这个坟上作出驱逐的样子，不时不知道对什么东西拔刀相向，偶尔作出劈砍状。 林玉弓又想鼓掌了。 这跳大神真的很精彩。 方瑶激动得都快昏过去了。 中年巫公收刀。 蓝怀昌终于说道：“挖坟，开棺。” 第390章 番外：群山深处（十一） 寨子里的青壮动作很快。 奇怪的是，他们没开棺这个动作，挖到一定程度，就没有再往下挖了。五个巫凑在那个坑旁边看着，表情凝重。 林初弦戳了戳林玉弓，“弓弓，你说到底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不知道。” “你说我们去看一下好不好？” “不好。” “那我去看一下好不好？” “不好。” “……弓弓，你这样完全不像一个人类学家。” “人类学家该是怎么样的？” “像你那个老师陈启耀那样的吧。” “那我以后不干对口工作就行。” “你……” 两兄弟拌着嘴，方瑶却身残志坚地过去拍了几张照片。 那五个巫也不阻止她，弄得林初弦蠢蠢欲动，林玉弓一把把他镇压住了。 方瑶走了回来，林玉弓觉得她比刚才还要虚一点，脚步都有点飘浮。 林初弦问：“师姐，里面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骨头。” 方瑶的口唇苍白，她把手机递到林家兄弟跟前，上面是一张照片，大坑下面是一架人骨。 林玉弓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骨头旁边一个银色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林初弦却比他先问了出来，“师姐，这个是什么？” 方瑶翻转手机看了下，又回去蹲在坑边仔细看了下，然后拍了照片回来。 她说：“应该是个手镯。拍得不是很清，凑合点看吧。” 几个人正研究着照片的时候，那个老巫婆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听说，几十年前，有个女人去跟人学唱歌。教她唱歌的人不是个好东西，把‘五海’的咒语藏在了歌里。她意外地学会了五海的咒，被五海缠上了。她学会的‘五海’，只要她和人发生争执，只要她动了气，就会使对方受害。这种邪术，一经学会必须放出去才行，否则就会被反噬。但是她发现自己学会了‘五海’，是因为她才四岁的小孩不听话，她骂了他几句，结果‘五海’就发动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方瑶举着个手机录音，一边抢过陆嘉的手机疯狂记下刚才没录下的话。 老巫婆说：“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非常地痛苦。她的丈夫和她发生争执，她大哭大叫，结果‘五海’再次发动，她的丈夫也死去了。他们寨的人无法帮助她，但也不敢跟她说重话。她不愿意继续这样的生活，所以她去隔壁寨找了一个很有名的谓叭，希望能解除自己身上的‘五海’。” 林初弦小声问：“尾巴是什么？” 方瑶说：“是谓叭，虽然音译随便，但是我们一般写‘称谓’的‘谓’，左边一个口、右边一个八的‘叭’。这是他们对厉害的女巫的称呼。” 老巫婆说：“可是那个谓叭，给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事，用狗血淋遍了她的全身，给她做了祭献，但是始终没有隔绝‘五海’。甚至那个谓叭触发了女人的‘五海’，那个女人不愿意伤害帮助自己的谓叭，但是‘五海’还是把谓叭重伤，最后那个女人就自杀了。” 中年巫公问她：“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个女人的坟？” 老巫婆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蓝怀昌。 “我听说，那个谓叭也没有活很久。她当时的情况嘛，如果能早点送到县里，说不定能好。但她丈夫不在寨里，长年待在县里工作，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孩子、种着地。她的儿女那会儿还很小，以为她只是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等发现她真的不对，已经很晚了。最后她撇下一双儿女就这么去了。” 蓝怀昌还是不吱声。 老巫婆说：“这事，我当年做不了，现在大概也做不了。” 第444章 蓝怀昌说：“我需要能放这个带着‘五海’的东西，盒子，瓦罐，都行。” 四个巫都摇了摇头。 老巫婆很光棍地说，“没想到这种情况，没带。” 中年巫公问：“你没有吗？” 蓝怀昌说：“我做不出能安放这个东西的盒子。我们寨能做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玉弓想了想，把背包取了下来，穿过钱包和伞等等杂物，摸出了不知道为什么放进去的木盒子。 就是那天在地摊上买到的盒子。 他犹豫了下，拿着盒子上前，“怀昌大爷，你看这个行不行？” 蓝怀昌一看，问道：“你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林玉弓说：“那天跟你们去县里，在地摊上买的。” “……” “……” “……” “……” 那个叫蓝朝远的老巫公拿起木盒观察了下，“这怎么有点像b族的东西？” 五个巫看向林玉弓，林玉弓回答：“卖给我的人说，是她们朵觋做的。” 老巫婆说：“朵兮？那就是b族的了。” 蓝怀昌拿着木盒看了下，说：“这个有点勉强。我先打个电话。” 蓝怀昌打了个电话以后，这才回来。 那四个巫后退了几步。 林玉弓比他们退得更远，林初弦和方瑶倒是凑了上去要录像。老巫婆一看林初弦，就拿了中年巫公的短刀，用刀柄敲他的头。 “你给我退后一点，到你兄弟那里去。” 林初弦委屈地退到林玉弓旁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 但老巫婆没有驱赶方瑶。 蓝怀昌拿起巫杖。这根巫杖上面刻着龙纹，上头圆，下头尖，同样地两尺有余。 这回，歌班的少女没有伴唱，而是退到四个巫的身后。 蓝怀昌手持巫杖，唱着悲伤的歌谣跳了起来。 跟先前的持杖巫舞不一样，这一次，他的舞更加肃穆。 林玉弓就这么听着、看着，听也听不懂，看也看不懂，但是他感受到了蓝怀昌那浓烈的悲伤。甚至，他看着看着就有哭出来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蓝怀昌跳进坑里，俯下身，然后把那个木盒子递了上来，中年巫公赶紧接过盒子，用几根草绑好，然后两个老巫公把蓝怀昌拉了上来。 接着，他们五个巫又跳了两回舞，歌班的两名少女又开始伴唱。这回林玉弓看懂了，应该是送神。 接着，他们让寨里的人把那个人给迁到指定的另一个地方。而五个巫，则是护送着那个木盒子回村。 林家兄弟和方瑶他们当然是跟着五个巫一起走。 废话，迁葬有什么可看的？跟着这五个巫，说不定还能再看一次仪式表演。 但是他们刚回到村里，就发现已经有外来的人在等着了。 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林玉弓觉得有一点眼熟。 好像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这年头殡仪馆还包迁葬的吗？ 林玉弓有点疑惑，但没问出来。 他们跟五个巫寒暄了下，取走他们护送的木盒，就这么走了。 后来，林玉弓在寨里还住了五天，再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方瑶和陆嘉在那天仪式完结后，又躺回了医院。而且因为这么一折腾，方瑶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但她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我就知道。我们学校虽然说让我们熟悉一下环境，可是我同学待不住，回家去了，打算快开学再回来。你看，他们就没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民族巫术活动。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解释的思路，但是我还有一年呢，我一定能找到思路的！” 林玉弓觉得陆嘉希望实在不大，因为方瑶的另一半好像是她的论文。 好不容易，陆嘉出院了。 虽然方瑶还没出院，但是林家兄弟已经不想待在这里，就跟他们告别，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林初弦还邀功似的说：“弓弓，你看，假如不是来这里，你也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巫术表演。这不比那些景区好多了？” “呵呵。” “那些景区千篇一律，都商业化过头了，这里原生态多好。” “呵呵。” “……弓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去西双版纳。” “……” “我想去玉龙雪山。” “……行吧行吧，我下次一定和你去。” “呵呵。” 林初弦实在不想陪他阴阳怪气，就拿出手机里的视频复习一下那精彩的表演。 林初弦看着看着就给了林玉弓一肘子，“弓弓，你说真的有鬼吗？” 林玉弓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没看到鬼，你看到了吗？” 林初弦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虽然当时到坑边感觉挺冷的。” “那是你心理作用。” “那倒是。”林初弦盯着屏幕说，“其实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这些巫师自己神神叨叨地乱跳。虽然死人是密集了点，可是我们南粤的农业大学一个星期就能跳三个人，他们寨两个月死五个也不算什么吧？有些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心理问题，总会出现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例如林娇娇旁边吧，我就老觉得冷。” “你这么讨厌她啊？” “我觉得我是怕被她阴了，连零用钱都会被停掉。” 第445章 林玉弓忍不住笑了。 “你怕什么？要是你零用钱被停了，可以先用着我的。” “呸呸呸，有你这么诅咒的吗……” 这一次旅行，就这么结束了。在这时，他们依然相信着鬼神并不存在，而他们的亲妹妹，也才刚高考结束，还是个父母双全的独生女。一切还没开始。 第391章 番外：亲子作业（一） 幼儿园小朋友的作业更多的是在折磨家长。 颜夏从顾文君读幼儿园开始，就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什么手工作业什么绘画作业，说是亲子一起完成，增进家长跟孩子的情感交流。实际上，是家长的内卷舞台。 一开始颜夏还没醒悟过来，这个“亲子作业”应该是家长的“亲自作业”。 教育部门都说了，亲子作业要改革，不能让家长代劳。 而且她小时候是没见过这种场景的。或许也有，但是她不记得了。 不过她也很困惑，现在幼儿园陪小孩做作业怎么都要打卡签到、发朋友圈了？ 虽然不理解，但既然大家都理所当然的样子，颜夏还是接受了。 第一次绘画作业，她兢兢业业地指导顾文君。 还好，君君不像她爸，还是小有天赋的。 她甚至能在没有指导下，就自动领悟了一些透视上的东西。 她会把布丁靠外的腿画得更小一点。问她为什么，她会解释就是这样的。 颜夏不无感慨地跟顾淮说：“我们君君的观察力真好。” 但等作业评比结果一出来，颜夏就傻眼了。 那些画，大多数一看就知道不是儿童画。其中有一幅，颜夏一看就觉得是典型的艺考画。 这种东西，你跟我说是幼儿园小孩画出来的？ 颜夏都被气笑了。 顾文君的画当然没有任何奖可言。 看着顾文君难过的样子，颜夏抱着她温柔地说：“我们君君画得可好了，君君把布丁和鸡比雕画得可像了。” 虽然那构图实在很像字面意义的鸡飞狗跳。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画得比我好。”顾文君委委屈屈地说。 颜夏冷笑一声，“那是因为君君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他们都不是自己做的作业，是让他们爸爸妈妈做作业的坏孩子。” 实际上颜夏怀疑，有些作业都不是家长做的，而是家长请人代做。 因为她在某个购物平台一搜，就找到了一大堆代做手工作业、代做绘画作业。 那幅标准艺考画，颜夏就怀疑是花钱买的。 顾文君可怜兮兮地问：“真的？” “真的。”颜夏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我们君君最棒了。” 结果是，第二天顾文君一个个小朋友地问过去。 “你的作业谁做的？” “你的作业怎么做的？” 最后，她发现自己是自己亲手画的小朋友里画得最好的，甚至有一个让爸爸画的小朋友的画，还不如她。 顾文君尾巴都翘了起来。 “黎子墨的爸爸还没有我画得好呢，他都气哭了。” 顾文君气顺了，但是她班上的小朋友气越发不顺。因为顾文君很会作妖。 每次亲子作业，幼儿园都会评比，而顾文君会一个个地问清楚是不是自己做的。 后来她会跟不是自己做作业的小朋友说：“作业是要自己做的，你让爸爸妈妈代你做作业，是爱说谎的坏孩子，鼻子会跟匹诺曹一样变长的。”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黎子墨。 她很同情地跟颜夏说：“黎子墨的爸爸好可怜，这么大的人画画还比不上君君，我就不打击他了。” 黎子墨的爸爸哭没哭颜夏不知道，但是黎子墨本人是哭了。 又哭又闹，他死也不要让爸爸再帮他做作业。 别的小朋友都在笑他，他还不如自己做。他丢不起这个人。 不单单是黎子墨哭了，别的小朋友也被气哭了。有人回家找家长一哭，说再也不要爸爸妈妈帮忙做作业了，小朋友都在笑她。 一问，发现这个小朋友实际上就是顾文君一个人，就有家长怒气冲冲地去幼儿园找顾文君算账。 所谓算账就是：一把把顾文君推在地上，破口大骂。 幼儿园老师一看事情不妙，赶紧前来阻拦，并打电话通知颜夏。 颜夏一听就急了，赶紧请假，一边打电话告诉顾淮。 她赶到幼儿园的时候，那两个家长正嚣张地指着躲在老师背后的顾文君骂。 顾文君的老师是个中等个子的女生，只能一直赔笑劝着，但根本没人听。 颜夏刚进来，那男家长眼睛都直了，女家长骂得更难听了。 颜夏着急女儿，好好安抚了下女儿，问清楚事情经过，才压着怒火说道：“本来你们直接代小孩做作业就不对。我女儿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你们女儿知道羞耻，不让你们继续代她做作业，你们就过来打我女儿，这合理吗？” 那个男的不再说话，但是他的视线停留在颜夏胸上，让颜夏想直接戳瞎他的眼睛。 那个女的则是不依不饶，跟复读机一样骂着顾文君和颜夏祖宗十八代，跟机关枪一样，根本停不下来，颜夏几次想说话都被打断。 颜夏越来越生气。 她都想动手了。 跟这对夫妻比起来，林仪景都算正常。 第446章 起码林仪景他不打小孩，也不咸湿！ 颜夏很认真地跟顾文君说：“君君，打架是不对的，妈妈平时也不跟人打架。你以后也不能随便跟人打架。” 被吓到的顾文君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见到颜夏用力一推，把那个很凶的阿姨推到地上。 颜夏问她：“刚刚她是这么推君君的吗？” 顾文君呆呆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事有点超出她理解了。 她看见那个很凶的阿姨叫嚷得更厉害了，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的叔叔扑了过来，妈妈抱着她往旁边一躲，绊了那个叔叔一下，他就重重地摔了一跤。 那个很凶的阿姨爬了起来，还在输出，又被妈妈一把按回了地上。 “冷静点，能听人说话了吗？”妈妈板着脸说。 “你……” 那个阿姨还要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颜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健壮的男人弯腰走了进来。 顾文君一看，泪意就酝酿好了。 巨人一般的六个男人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但顾文君在见到走在最后的第七个身影的时候，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王！他们坏！欺负君君！” 第392章 番外：亲子作业（二） “大王呜呜呜呜……” 顾文君看见林初弦终于压抑不住委屈，哇哇大哭。 带着天宁寺六大金刚赶过来的林初弦赶紧从颜夏怀里抱过顾文君，“君君不急，你跟大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文君指着被颜夏按在地上的女人，抽抽嗒嗒地说：“这个阿姨，欺负我，打我，骂我，还骂妈妈。” 然后她的小手一转，指向正在哆嗦着的男人，“那个叔叔还打妈妈……” 终于停好车跑上来的顾淮一听就炸了。 “他们打你们了？！” 颜夏告状，“没打到我，这男的自己摔了。可是这个女的把君君推倒了。” 顾淮摸了摸顾文君的头，柔声道，“疼不疼？” 本来已经不记得疼的顾文君，瞬间觉得屁股很疼，“哇”地又哭了起来。 “疼！好疼的！这个阿姨，一过来就把我推倒了，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小孩。我想哭的，可是这个阿姨手举得好高，我不敢哭，一直跑一直跑，唐老师帮我拦住她了，她还要打我。妈妈来了，她骂妈妈，这个叔叔还要打妈妈。” 顾文君这话一出来，顾淮拍了拍她的头，和颜夏一人抓起一个，扔到椅子上。 常龙那六个师兄弟把他们围起来。 林初弦非常温和地对幼儿园的老师说：“放心，我们是文明人，不会做什么的。我们就借你们办公室谈一下。” 唐老师吓得一个哆嗦，连连说：“你们请用、请用。” 她连报警的心都死了。 这顾文君小朋友，她爸爸妈妈不会是混黑的吧？ 顾文君趴在林初弦怀里抽抽嗒嗒，林初弦拿出手帕让常罴帮忙去打湿一下，就开始给顾文君擦脸。 那个男的跟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但那个女人鼓起勇气又开始撒泼：“是你女儿不对！她骂我女儿！说她是不诚实的坏孩子！我只是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顾淮说：“我女儿为什么说你女儿不诚实，你心里没点数的吗？” 顾淮问顾文君，“君君，你为什么说这个阿姨的女儿不诚实，是坏孩子。” 顾文君说：“不知道。我不认识这个阿姨，也不认识她女儿。” 那个女人一听就急了：“你明明就骂了我家梓涵！” 顾文君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是周梓涵的妈妈。” 这下顾文君就有话说了。 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顾淮说经过。 “周梓涵说我画画丑，所以每次作业都拿不到奖。可是周梓涵平时画画很丑很丑，都是她爸爸妈妈画的。我跟她说作业要自己做，把爸爸妈妈做的作业说成是自己做的不对。她这样是不诚实的坏孩子。 “周梓涵很生气，说我才是坏孩子。我说我的作业都是自己做的，不会弄虚作假，我是诚实的好孩子。周梓涵这样说谎，以后会被鬼喂一千根针。然后她就哭了。” 顾文君想了想，很确定地说：“我没错。周梓涵她说谎，她错了！可是周梓涵的妈妈，要因为周梓涵做错事打君君，还骂妈妈，周梓涵的妈妈是个坏大人！” 说到这里，顾文君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眨了眨眼，发现视线很清晰，没有之前的朦胧感。她再感觉一下脸，没有泪水在脸上干涸的紧绷感。 顾文君的泪水瞬间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拚命往下流。 “呜呜呜呜……大王，君君不是坏孩子！君君是好孩子！坏大人因为坏孩子周梓涵学坏了，打好孩子君君，还要说谎，说君君是坏孩子！” 林初弦温声细语地哄顾文君，顾文君抽抽嗒嗒地说：“大王，周梓涵变成说谎的坏孩子，是不是因为她妈妈就是说谎的坏大人？” 顾淮看向周梓涵的妈妈，说：“这位女士，我家小孩说得很清楚了。就是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有理了？” 那个女人瞬间就跳了起来。 “我家梓涵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被她打击得在家里哭。这是霸凌！” 她双脚才着地，忽然双脚一软，“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砸地，跪在了地上。 第447章 颜夏说：“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我……” 女人刚张口，眼泪不断地往下流，莫名的悲伤萦绕在心头，她根本抵抗不了哭泣的冲动。 颜夏的视线移向女人稍后一点的位置，比了个口型：“别做得那么明显。” 那里飘着个容貌秀丽的少妇，她旁边蹲着一头大老虎，老虎的脚掌压在那个女人的双脚上。 顾文君看见她连哭都不记得了。但她记得颜夏说的话，在外面不能跟虎妈说话，也不能一直盯着她看，所以又埋进林初弦怀里。 少妇“哼”了一声，那个女人流泪的冲动总算停了下来。 林初弦看了眼东方情死鬼王，温柔地问道，“君君，刚刚周梓涵的妈妈，是怎么骂你和妈妈的？” 顾文君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她愤愤不平地说：“她骂君君是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她还说妈妈全家都死了。还说妈妈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就是张开腿出来卖的。大王，我知道她肯定是在骂人，可是什么叫张开腿出来卖的？” 这话一出来，顾淮“腾”地站了起来，颜夏立刻抱住他。 “你别冲动！这里有这么多人呢，君君也在！” 顾淮看了下有点被吓住的顾文君，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 顾文君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发火打人，他不能在小孩面前动手。 顾淮说：“君君，你屁股还疼吗？” 顾文君一听，想了想自己的屁股，眼泪又“唰”地往下掉。 “疼！好疼！呜呜呜呜……” 林初弦苦笑，这小祖宗的眼泪真是说掉就掉，比那些流量小花强多了。 顾淮皮笑肉不笑地跟那对夫妻说：“我女儿受伤了。我觉得应该去医院验个伤，两位怎么看？” 女人刚准备输出，那个男的大喝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他讨好地跟顾淮说：“那个，兄弟，应该的，应该的。我老婆不会说话，你别跟她计较。” 顾淮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说：“那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先去医院，所有费用你们负责。” 第393章 番外：亲子作业（三） 顾文君被林初弦抱在怀里，颜夏和顾淮心疼地跟在一旁，那对来找小孩茬的夫妻，则是被常龙他们客客气气地夹在中间，脸色发青。 幼儿园老师恭送他们出办公室，跟闽人送瘟神出海一样恭敬。 顾文君本来已经伤心过了，但是看着妈妈心疼的样子，她酝酿了下，还是扁着嘴巴一脸委屈。 “妈妈，真的要去医院吗？” “君君乖，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要打针吗？” 颜夏说：“不一定要打……” 顾淮立刻把颜夏的话打断了，“君君，就算要打针，你也是勇敢的总钻风对不对？” 顾文君一听，立刻用力点头，“我不怕打针。” 但她很快又抱着林初弦脖子问：“我这么勇敢，有奖励吗？” 颜夏问，“君君要什么？” 顾文君眼睛一亮，说，“要巧克力，上次吃的那种软软的、方方的巧克力。” 颜夏一听就知道了。上个月给她吃的几块生巧，她竟然记到了现在。 颜夏点了点头，心疼地说，“好，待会妈妈就去买。” 顾文君眼睛更亮了，她说，“我还要吃瑞士糖。” “好。” “妈妈，我还想吃薯条。” “好。” 颜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文君开心极了。但她想想，她还有想吃的。 她说：“我想吃炸鸡翅。” 顾淮敲了敲她脑袋，“什么都吃，你吃得完吗？” 顾文君撅着嘴说：“吃得完的，我慢慢吃。” 这时，忽然几个小孩围了过来，都仰着头看顾文君。 他们有些害怕。好多巨人，但是顾文君要被他们带走了，所以他们鼓起勇气站在那里不动。 一个小女孩仰着头问顾文君，“君君，你不上学了吗？” 顾文君一听，眼泪“吧嗒吧嗒”地又开始往下掉。 “诺诺，我被打得好疼好疼，我要进医院了。” 一个小男孩急忙问：“知道是谁打的你吗？我告诉我爸爸。” “是周梓涵的妈妈！”顾文君大声说，“周梓涵昨天说谎，我说说谎不对，她妈妈就打了我！周梓涵妈妈因为我敢教好周梓涵，就打我！我要进医院了！要吃很苦很苦的药，要打很疼很疼的针！她爸爸还打我妈妈！” 几个小孩都骚动起来。 “周梓涵妈妈怎么这么坏……” 那个小男孩抬头问顾文君，“顾文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真了。”顾文君大声说，“黎子墨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 黎子墨说：“我信你。周梓涵的妈妈是坏大人，坏小孩都是坏大人教出来的。” 周梓涵妈妈一听就炸了，但她老公死命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行行好，这里六个大汉，她还想做什么？ “周梓涵妈妈太坏了。” 小孩们得到了共识。 但是他们还是不肯散开，诺诺泫然欲泣地看着顾文君，“君君，你还回来吗？” 顾文君说：“会吧……” 她不太确定地看向颜夏，颜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什么事，我们明天就回来上学。” 第448章 顾文君一脸认真地跟诺诺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明天我就回来给你们讲故事。” 几个小孩拚命点头。 “今天我没办法讲故事了，我要去医院，你们要记得想我哦。” 几个小孩拚命点头。 明明就只是去个医院，几个小孩跟生离死别一样依依不舍。在顾文君跟他们告别的时候，从诺诺开始，几个小孩都“哇”地哭了起来，尤其以黎子墨哭得最伤心。 昨天他偷偷塞了顾文君巧克力，让她偷偷给他讲多了半个故事，现在他听不到剩下的半个了。 都怪周梓涵的妈妈！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华电工夷安医院。 因为这里他们做检查比较好插队。 因为这几年灵异事件逐渐活跃，夷安医院的医生已经全员培训过灵异伤害的诊疗指南，并且跟78所的人，包括“外聘专家”都好好地认识了一番。 所以急诊的医生一看这个阵仗，就不由得精神一振。 好家伙，这是逮了个什么大户？都得让78所最厉害的八个外聘专家押送？ 他看了下被常龙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对夫妻，不由得感慨了下，人不可貌相。 顾淮把挂号纸放到他面前，指了指顾文君，“受伤的是她，给她开个全面的检查。” 急诊医生看了下中间那名男子抱着的那个小女孩，粉雕玉琢的，不由得有点心疼。 这些搞邪术的有没有人性？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 再一问病史，说是三个半小时前，这小女孩被那个女的推倒在地，后来屁股一直很疼。 急诊医生倒抽了一口气。 这年头，还有需要用虐童娱神的教派吗？ 急诊医生让他们把顾文君放到床上，并让颜夏陪同，他要做一下体格检查。 颜夏抱着顾文君，帮忙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只见白皙的皮肤青了一片，颜夏一看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文君检查完了，一看颜夏在哭，急忙说：“妈妈不哭，我不疼的……” 说着说着，顾文君眼泪也跟着掉，“我不疼，真的不疼，我不吃巧克力了。” 颜夏一听，抱着女儿哭得更伤心了。 顾淮听见急忙拉开帘子闯了进来。 “怎么了？伤得很重吗？” 急诊医生慌忙说：“淤了一片，先去拍个片吧。” 顾淮问：“要不要做磁共振？这样会不会看得更清楚点？” “这……” “需要什么检查都给安排上。”顾淮火了，“钱不是问题。” “哦哦，好。” 急诊医生赶紧出去开单，他敲键盘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这邪术活动都搞到他们单位最厉害的外聘专家的女儿头上了！ 这些搞邪术的太可怕了！ 第394章 番外：亲子作业（四） 这天，华电工夷安医院可以看见一群铁塔一样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对比之下特别娇小玲珑的漂亮女子。 她怀里抱着个漂亮的小女孩，旁边则是杵着两个小白脸。 他们所到之处，正在排队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都有点骚动，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迟些再来。 这看上去实在很像什么警匪片的镜头啊？ 颜夏本来是想让常龙他们六个先别跟着进出了，她和顾淮、林初弦带着顾文君去做检查就好。毕竟这么大一群人，有点破坏秩序。 可是顾淮把她阻止了。 “别，让他们跟着。免得这两个人待会说谁知道拍片的是不是君君，谁知道抽血的是不是君君。” 颜夏觉得很有道理。 这对夫妻比林仪景离谱多了，林仪景都能胡搅蛮缠的台词，他们没道理不懂。 所以就带着，逼他们全程观看。 报告出得很快，顾淮这回倒是让她和顾文君、林初弦好好歇一会儿，他和常龙他们去把报告拿回来。 顾文君看着他们又浩浩荡荡地转移，赖在颜夏怀里，歪头看林初弦，“大王，这是不是古惑仔？” 林初弦喂了她一颗瑞士糖，“不，这是少林寺十八铜人阵。” 顾文君含着糖，口齿不清地说：“龙伯伯他们不是只有六个人吗？” “十八个人里的六个嘛。” 顾文君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问：“大王，少林寺十八铜人阵是什么？” 林初弦说：“少林寺十八铜人阵就是……” 林初弦开始跟顾文君介绍十八铜人阵的传说，顾文君听得津津有味。她问：“大王，这个故事我能说给黎子墨他们听吗？” 林初弦乐了，说，“能啊。当然能。我们君君就是故事大王。” 顾文君咧开嘴傻兮兮地笑，看得颜夏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君君，肚子饿不饿？” “不饿，吃了好多糖呢。”顾文君理直气壮地说，“妈妈你答应给我吃的。” “还有肚子吃饭吗？”颜夏温柔地问。 顾文君犹豫了。 “那待会爸爸要带君君去吃饭，君君吃不吃？” 顾文君点点头，说：“可以吃一点。我留点肚子。” 颜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君君真乖。” 但是顾淮去拿报告的时间有点长。 回来的时候，顾淮手里拿着一个金拱门的袋子，还有一个开封菜的袋子。 第449章 颜夏敏锐地发现，那对夫妻的表情比之前惊恐了许多，连那个周梓涵妈妈都跟个鹌鹑似的。 她皱了皱眉，说，“顾淮，你……” “我和他们谈了下赔偿的事，没打架，要给君君做榜样呢。”顾淮撇了撇嘴，把金拱门的袋子给了顾文君。 顾文君打开袋子，看见里面是她喜欢的鸡翅和薯条，眼睛一亮，反射性地就说：“爸爸最好了！” “昨天你还说大王最好呢。是爸爸更好还是你大王更好？” 顾文君瞪大了眼睛，说：“一样好！” 顾淮揉乱了她的头发，“小滑头。” 他们抱着顾文君进了诊室，那对夫妻也被带了进去听着。 万幸，顾文君只是一点皮肉伤。那对夫妻总算放下心来。 要是真骨折了，他们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真会弄断他们的腿。 报警？ 他们哪里敢。 他们人那么多，随便找个人来顶顶罪不就行了？ 假如因此让他们一直骚扰他们家，他们还过不过了？ 很多骚扰警察也不可能细管，顶多拘留那么几天，放出来又能继续骚扰他们。 这些人可是混黑的啊。这种拘留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还好，这个小女孩没什么事，也就是赔上一笔钱的事。 所有检查的费用，都是他们缴纳的。吃的也是他们付的款。现在只要再赔偿一笔他们夫妻的误工费，以及小女孩的精神损失费就行了。 两万而已。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就是他们这笔钱还不能直接转账，要取现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被押送到银行，取了钱，恭恭敬敬地给了顾淮。 顾淮却在进行现场教育。 “君君，你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吗？” 顾文君说：“不知道。” “这叫赔偿。因为他们打了君君和妈妈，所以他们要被妈妈打，要给钱君君看病，还要赔钱给君君，否则他们就要被警察叔叔抓走。” 顾文君很懵懂地点了点头。 “君君知道他们赔了多少吗？” 顾文君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万块。爸爸教过君君什么是万了，一对炸鸡翅是15块，君君算下这是赔了多少炸鸡翅。” 顾文君真的算了起来。 好多好多炸鸡翅。 她高兴地抬头看顾淮，顾淮板着脸说：“被打是不是很痛？” “嗯。” “君君喜欢被打吗？” “不喜欢。” “所以打人是不好的。这都是坏小孩、坏大人会做的事。但被打就会痛。君君下次见到有人想打你就快点跑，机灵点。然后把自己应得的炸鸡翅要到手。因为这是坏小孩、坏大人应该给好人的东西。打人就得赔偿。” 顾文君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夏总觉得这教育哪哪都不太对。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说出来。 回到家里，顾文君已经完全不记得痛了，蹦蹦跳跳，就逮着林初弦要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呢？ 熊外婆。 顾文君要听姐姐用烧开的水烫死熊外婆。 颜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们对顾文君的教育是不是偏了？ 夜里，颜夏帮顾文君洗完澡，问顾文君，“君君，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你知道怎么办吗？” 顾文君说：“当然是跑呀。” “为什么？” “大王说了，被打了要进医院打很疼很疼的针，但是打了他们，就要给他们很多炸鸡翅，要被警察叔叔抓走，以后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大王了。”顾文君很天真地说，“所以君君会跑的。” “……” 不愧是五哥，对君君太有一手了。顾淮说那么多，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听得懂那么多。 颜夏帮顾文君吹干头发，忽然想起还有个事没解决。 她问：“君君，那个周梓涵，你还和她玩吗？” 顾文君愣了下，说：“不和她玩呀，她妈妈那么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我要教好她，又要打我了。” 她观察了下颜夏的神情，不情不愿地说：“妈妈想让我和她玩吗？假如妈妈想的话，我也可以和她玩。可是我可不可以不跟她玩呀？我不喜欢她，我不想和她玩。” 第395章 番外：亲子作业（五） 颜夏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她说：“君君为什么会觉得妈妈一定要和她玩？” “妈妈说，要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做好朋友。” “但是她也没把君君当好朋友对不对？她跟她妈妈告状，她妈妈过来打你，她也没来看你，也没道歉吧？” 从小，他们就喜欢给顾文君讲床头故事。顾文君也很喜欢跟别人讲故事，还很喜欢在原故事基础上加油添醋，或者几个故事瞎拼一气，改成自己的版本，所以在幼儿园朋友还不少。 因为顾文君的故事，大家都没听过。 顾文君的幼儿园活动照片多，那几个围上来的小孩都是顾文君的好朋友。她记得有王一诺、谢欣怡、沈语汐、黎子墨和林奕辰，但是没有周梓涵。 “自己做错了事，自己的妈妈对你做错了事，她还不主动跟你道歉，这样的人不是你的朋友。” 顾文君用力点头，“周梓涵就是个坏孩子。” 第450章 “但君君以后会打她吗？” 顾文君有些迷茫：“我为什么要打她呀？” “她妈妈打了君君，君君不生气吗？” “生气。可是打我的是她妈妈，妈妈已经帮我打回去了。” “那假如她打你呢？” “她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你教她学好，她不喜欢。” 顾文君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那我会打回去。” “为什么？” “因为君君和她都还是小孩子，我被她打了不还手，就会被一直欺负。我不想被欺负。”说到这里，顾文君说，“大王说的，等我满了14岁，就不能这样了。大王说大人有大人的解决方式，小孩有小孩的解决方式，我还是小孩，要用小孩的方式。” 五哥真是好样的，14岁以下不需要负刑事责任是吗？这么早教小孩14岁这个概念是不是有问题？ “妈妈，我做得对吗？”顾文君不安地问。 “君君没问题。”颜夏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心里一片柔软。 虽然很想说打架就是不对，但是她也有私心。 她可不想女儿被打不还手，以后变成校园霸凌对象。 虽然校园霸凌不对，但是她更想避免女儿变成校园霸凌对象。 一般来说，校园霸凌的对象都是经过挑选的。霸凌者会挑选自己容易掌控的对象，假如一次或者多次霸凌之后，被霸凌者没有告发，或者他们告发之后，霸凌者得不到惩罚，这些人就会变成固定的霸凌对象。 霸凌的手段主要就是孤立、言语、暴力甚至性暴力。 孤立颜夏倒不信有用，就顾文君现在的交友水平，她是能交到朋友的，她有自己的固定小团体，顶多变小团体之间的冲突。 言语中伤？至少暂时他们这些小孩还没到这个地步，而且谁能说得过谁还不好说。就今天顾文君嚷嚷的那一下，估计那个叫周梓涵的小女孩，要提早感受到什么叫孤立。 顾文君可是说了，谢欣怡是个超级大嘴巴，估计全班小朋友都知道了，周梓涵的妈妈是个爱打好孩子的坏大人。 大家都是好孩子，所以大家都不跟周梓涵玩。 她最害怕的还是暴力和性暴力。 这些只发生一次，都可能把人毁掉。 “君君啊，假如你打不过一定要逃跑。被打会很痛的。假如有人打你，你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帮你打回去。” “那妈妈，告诉大王行吗？” 颜夏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可以呀。” “但是君君也不能主动打别人。这不对。” “不会的，我是好孩子，好孩子不会做这种事。我假如随便打人，那就和周梓涵的妈妈一样了，她好丑的。”顾文君皱了皱小脸，看得颜夏又亲了她一口。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顾淮才回来。 这一整晚，顾淮都在打电话。 “睡了？” “嗯，睡了。”颜夏抬眼，轻声问道，“怎么样？” “搞清楚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沈氏一个子公司的经理，一个怀孕以后就安心当家庭主妇。真是赚了几个臭钱就把自己当人上人了。”顾淮坐到床上，把妻子搂进怀里。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又不是打不死的反派。”顾淮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这么横可能跟薛云廷一样，是个什么大老板，可能会有一些麻烦。结果就这？” “薛云廷可是虐文男主啊，这种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臭鱼烂虾怎么能跟薛云廷比？” 顾淮被她的形容逗笑了，“虐文男主……有卑鄙无耻、年纪轻轻就死掉的虐文男主吗？” “有啊，薛云廷嘛。” 颜夏笑眯眯的，顾淮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诶，顾淮，我跟你说个事。” 颜夏把顾文君的人际教育问题跟顾淮说了下。 她苦笑，“我们自己都没真的搞懂过人际问题，都要来教小孩了。” 她是既担心顾文君被欺负，又害怕顾文君走错路。很多习惯是从小养成的，科学育儿未必收到什么成效，著名心理学教授养出的小孩也有严重心理问题。教育这东西吧，到底有几个人能真的说清楚？ 反正她不能。她很担心她把顾文君给教废了。 顾淮却说：“我觉得这小马骝人际没什么问题。” “怎么说？” “五哥教她的东西，至少不会让她受伤害。她会不会去害人方面倒是要多加留意。我怕她不满14岁就觉得诈骗是很好玩的事，然后就去干了。你看她故事说得那么好听，一看就知道是个画饼高手。以后会天天被人骂的那种。” 颜夏捏住他前臂内侧的肉一拧，“你怎么说话的呢？” 有这样说自己小孩的吗？ “嘶……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君君看着就很像以后会当领导的料。” 颜夏笑着打了下他胳膊，“你啊……” 顾淮笑着亲了下她，又看向顾文君熟睡的小脸，目光柔和。 “还是先教她怎么跑吧。她太小了，还不适合练功。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教会她逃。” 第396章 番外：亲子作业（六） 练功，并不是越小开始越好。 玄幻小说里三岁甚至婴儿期开始练功的主角比比皆是。但是这个世界儿童还是有设定发育规律，所以起码要五岁以后，才适宜练功。 第451章 顾淮就是五岁开始入门。 所以修行这种事，对于顾文君来说还不急。倒是识字这个事，很早就提上日程。 没办法，他们不可能一直跟着领读的，但是典籍必须要熟背，所以顾文君必须要识字。 目前进度还不错，四岁能读报了。她能给小朋友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家里故事书很多，她也看了不少。 不过她不喜欢安徒生之类的传统童话，倒是很喜欢益智动物故事。 她甚至很想要一条蜘蛛猴的尾巴。 因为蜘蛛猴的尾巴很灵活，可以在大象医生不许它吃零食的时候，偷偷拿零食吃。 颜夏简直一眼看出顾文君到底在羡慕些什么东西。 顾淮说：“我看了《学龄前儿童运动指南》，中等强度以上的活动要在1小时以上。” 颜夏有些犹豫。 “君君在幼儿园活动强度已经够了吧？” “应该是够了。可是说的是1小时以上啊，也就是说这是最低的量。”顾淮说，“循序渐进吧，带她跑步，教她怎么观察地形、规划路线、翻越障碍。” “她还这么小，行不行啊？” “试试吧。她识字、算数都学得很快，我不太觉得她不行。” 他可不想女儿哪天打不过还不会跑。受伤了可怎么办？ 颜夏虽然有疑虑，但还是同意了。 她可不想女儿哪天严重受伤。这次是幸好老师来得快。 想到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她今天真的打轻了。 颜夏在心里重复了十遍“要给君君做榜样”，她才平静下来。 “以后我们训练，让她跟着吗？”颜夏问。 “先让她看着，然后开始带她运动。家长锻炼对小孩还是有影响的，每20分钟增加小孩的5分钟呢。五哥也跟着过来，反正我们每天都得练的，也多一个人照顾。” “也是。”颜夏一琢磨，就觉得先这么定了。 “你把那个运动指南给我发一下，我也要研究一下。” 这两个人就这么敲定了以后顾文君的训练计划。虽然要怎么设计，还得跟林初弦再商量下。 就顾文君这个年纪，这种学习还是主要从玩中学。枯燥的锻炼她大概率还是受不了的，还是得让林初弦想下办法。 此时的顾文君，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好了充斥着各种训练的未来。 次日，顾文君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 看到顾文君，王一诺他们都高兴得不行。顾文君还特意跟他们说了用激光枪biubiubiu打人的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故事。 黎子墨眼巴巴地等着顾文君说完少林寺十八铜人阵，就凑过去，又偷偷塞了顾文君一块巧克力。 “顾文君，熊外婆后面你能跟我说了吧？熊外婆进屋了，然后呢？” 是的，黎子墨每次都会额外买半个故事，每半个故事一块巧克力。 顾文君快速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说了熊外婆怎么吃掉妹妹。 “姐姐听见咯咯的声音，她问外婆，这是什么声音呀？熊外婆说，她在吃炒黄豆。姐姐听见就很想吃，问她，‘外婆，能不能给我吃一点呀？’熊外婆听见，没有办法，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姐姐一把。姐姐一接，发现这根本不是炒黄豆，是妹妹的指骨。刚刚熊外婆是在啃妹妹的骨头……” “啊！！！” 黎子墨吓得吱哇乱叫。 顾文君被吓了一跳，瞬间就恼了，也不给黎子墨说后续。回家还给颜夏告状。 “黎子墨叫得可大声了，都把我吓坏了。我以后都不给他讲故事了。”顾文君气呼呼地说。 颜夏看着她快乐的样子，发现之前的事确实没给她留下任何阴影，也放下心来。 “可是君君，你收了他巧克力，就应该把故事说完。好孩子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能答应。” 顾文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第二天还是把熊外婆后续给黎子墨说了，没有再跟他要一块巧克力。 再然后，她也不记得自己生过气，还是在黎子墨的巧克力贿赂下跟他加一个故事。 但是周梓涵，顾文君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其他小孩也不愿意和她玩，因为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坏大人。 但是这些都跟顾文君无关。 又过了一段时间，家长亲自作业又来了。 顾文君兴冲冲地跑去找颜夏，“妈妈妈妈，老师说要画虾！” 顾淮一把抱起顾文君，“妈妈在工作，不要打扰妈妈。” 78所下了一个灵符订单，颜夏正在赶灵符，确实没有空。 “那我的虾怎么办呀？”顾文君不太情愿地说。 “不过虾而已，爸爸来。” 顾淮带着顾文君，去市场买了虾，打算今天做白灼虾。 不过他还记得顾文君得画虾，用根竹签戳了一只虾，放在画纸上方大概十五厘米的位置，然后打开手机电筒，往虾身上一照，整只虾都被投影到了画纸上。 顾文君看看顾淮，又看看虾，再看看画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画画好像不是这样的。 可是顾淮说：“画吧，照着影子画。” 于是顾文君画了起来。 颜夏总算忙完出来的时候，顾文君跟小炮弹似的撞进她怀里。 “妈妈！爸爸今天教我画虾！” 第452章 颜夏一听就温柔地笑了起来，“是吗？君君画虾了呀？” 顾文君连连点头，“嗯嗯，爸爸说我画得比他还好呢。你看！” 颜夏一看顾文君的大作，笑容僵住了。 “君君，你这画怎么画的呀？” “爸爸用灯照虾，让我照着影子画。” 颜夏揉了揉额角。刚忙完就看到女儿这抽像过头的画作，她头真的有些疼。 “君君啊，我们重新画一幅好不好？” “为什么？爸爸说我画得很好，比他厉害多了。” 那是因为你爸的画抽像得过分。 “君君，你看，黎子墨的爸爸画画还没有君君好对不对？爸爸呢，他画得还没有黎子墨的爸爸好……” 颜夏委婉地解释了下，顾文君一下子就懂了。 “那好吧，我们再画一幅。” “嗯。” 顾文君想了想，说，“不要告诉爸爸，爸爸会伤心的。爸爸还特意买了好多好多虾呢。” 颜夏温柔地笑了开来，亲了亲顾文君，说，“那我们趁着还没开饭，画一下。” “嗯！” ——亲子作业番外完—— 第397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一） 龙思雨是个媒体从业者。 她所属媒体是一个从传统媒体转型的新媒体，目前看上去发展还可以，但只是在南粤范围内而已。 众所周知，干媒体这行要想有钱，那就得留在帝都。 但是她喜欢的人来了夷安，所以她也追着过来了。 她知道陈烁就是为了让她死心，所以特意来的南粤。谁不知道南粤就是媒体业的不毛之地？ 只要有点事业上的野心，媒体从业者就该留在帝都。因为发展得好，牛马待遇比较好的媒体，基本集中帝都。 淞沪也有发展得不错的媒体，但是这些媒体对待自己员工特别苛刻，对牛马很不友好。媒体牛马吐槽大会里面，淞沪众媒体是上了榜的垃圾。当然了，媒体垃圾中的战斗机倒不是淞沪的媒体，而是帝都的36金和猫闻，并列黑媒窑top1。 是的，跟高校排名top1有两个一样，媒体牛马评选的垃圾媒体top1也有两个。 不过就算是垃圾，那也是要有名才当得上。虽然在牛马心里，这些媒体十分垃圾，但是起码它们在大众这里有知名度。更可怕的是，媒体牛马吐槽大会里面，很多媒体连个发言的人都没有。没有夸的，也没有骂的，就只有一片空白。 是的，这一片空白，几乎都是南粤的媒体。在帝都和淞沪的媒体从业者吐槽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南粤的媒体仅有一个对着《省城日报》喊了句“我上上个月的绩效什么时候发”的微弱声音。 所以，这一片空白说明的不是他们待遇好，更可能是成员结构老化，没几个人会参加在移动互联网上举办的媒体牛马吐槽大会。 与之相对的，就是南粤的媒体影响力也局限于本地，甚至连本地的影响力也保不住。 所以理论上，龙思雨在帝都读书，也应该留在帝都就业。她甚至已经得到了一家帝都很好的媒体的offer，但陈烁忽然南下，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刚毕业的时候也有事业上的野心，陈烁就是知道这点才到夷安工作。 平心而论，南粤的很多医院待遇在全国范围内算不错的。但跟他在帝都能拿到的offer比么，又没有那么有前途。 毕竟，帝都的医科毕业生，就算是top的名校，在南粤，面对双鸭山和第一军医大学的毕业生是有明显劣势的。 结果就是，陈烁放弃了他唾手可得的帝都大医院offer，到夷安当个普通区医院的小医生。 龙思雨则是放弃了帝都前途光明的媒体offer，跑来夷安找了家效益很不怎么样的媒体提前养老。 但这两个人收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中。 他们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龙思雨和陈烁当时是合租的，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第一个月的收入，感受都比较微妙。 他们住的要不是陈烁本科的室友林清质的房子，他们两个的工资加起来，交完房租就没钱吃饭了。 一个医生，拿着的工资是夷安最低工资标准。 另一个虽然不是夷安最低工资标准，但也只是多了一两千，你敢信？ 幸好合租了，还是找的本地人林清质帮忙。 虽然陈烁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他本意是想和龙思雨分开，但这样搞得他们的关系好像还密切了一些，生活和经济都纠缠在了一起。 但是他和龙思雨家里都没钱，他们工作以后实在没什么脸继续向家里伸手要钱。而他们合租能省下很多钱，所以还是绑定在一起。 尽管一度有过后悔，但是他们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 陈烁升到主治以后，收入急剧提升，甚至买了一辆车，还在考虑什么时候攒够钱买个二手房的事。 龙思雨在提前养老一段时间后，跳槽到了现在工作的新媒体，工资也有了明显提升。 两人看上去似乎有着美好的未来。 至少龙思雨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 她跳槽的这家媒体，前身是养老型传统媒体，但向新媒体转型以后，发展得竟然还可以，待遇也还不错，所以她比较满意。 除了她深耕的领域不尽如人意以外，一切都还好。 第453章 龙思雨深耕的领域是环境。 作为一个文科的毕业生，媒体是比较常规的就业方向。新闻传播专业的毕业生相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因为他们能做到的，别的文科生甚至非文科生，培训一下也可以做到。 甚至可以这么说，别的学科跨过来搞新闻的，比本身读新闻学的人有优势，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专业优势。 例如读社会学的，在媒体业找工作，有时候比新闻学的还能打。至于金融学之流的更不用说了，金融方面的新闻，只有金融专业的才能处理。 所以，读新闻学的，在从事媒体业方面并没有多少优势。 所以这个专业很卷，非常卷。一大堆学生在读书的时候，就在疯狂地考各种证。不管是什么证，反正先考了再说。 但是龙思雨在实习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深耕罗斯方面的前辈。 虽然这个前辈读的是社会学，但是她在整个媒体行业里非常有名。因为能把罗斯方向内容做得好的人不多，她是媒体业这个方向首屈一指的存在了。 她跟前辈提起她们专业内卷程度的时候，那个前辈只觉得很奇怪。 “卷这些证的意义是什么？” “嗯……找工作？” “可是这对内容产出没什么意义吧？我觉得你们跟没头苍蝇似的。” “嗯？” “媒体这一行，假如你真的想做内容方向的话，最好是找一个领域进行深入理解，再从这个方向扩散开去。因为假如你真的要做这一行，那就必须要要深度。你们考这么多证，跟你们能生产的内容有关吗？很多东西不是你拼凑一下就可以的，需要你对整个领域的深度理解。这才是你们竞争里真正的优势。” 这一番话对龙思雨有很大的启发。 恰好气候问题看着很热门，所以她深耕了这个方向。 她追了所有新闻，在帝都的时候混进无数相关讲座、论坛里，还自学了许多环境方面的内容。 后来这也成了她求职的优势。 但现在，这成了她提升薪水的劣势。 因为环科方向，它没什么题。 在报题群里，龙思雨正苦大仇深地瞪着别人报的题，尤其是罗斯方向的，简直跟刷屏似的。 罗斯隔几天就能自己搞个大新闻出来，国际组的人都忙坏了，他们都写不过来。 可是环科不行啊。 环科没那么多题。 没有稿子，那就没有绩效。 她继续瞪着别人刷屏。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早知道，她就在帝都的时候，就该跟着那位前辈学几手，而不是在这里对着别人的选题干瞪眼。 第398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二） 今天，又是没有稿子的一天。 龙思雨心里烦闷，但这种事她也不想和陈烁说，就打了个电话约颜夏出来吃饭。 她朋友很少，颜夏算是一个了。 最后，她们约着去吃吊烧鸡。 她们约的店是家大排档，吊烧鸡算是招牌。她们到店以后，研究了下菜单，先点了吊烧鸡和蜜汁黑椒烧排骨，颜夏觉得肉多了，又点了个虾酱豆角花菜。 大概是普通的三人份的量，但是她们两个也能吃完。 吊烧鸡是一整只鸡戳在一根铁棍上端上来的，底下有个碟子，大概是用来盛滑落的油。 龙思雨吃了口，烧鸡皮脆肉嫩，很入味。她吃了一口就跟颜夏抢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南粤待了好几年，粤菜还是浓香型更让她喜欢。白切鸡之类的还是算了，但这吊烧鸡还不错。 烧排骨是放在一个铁盘里切条端出来的，份量很足。排骨烧得焦香十足，虽然甜滋滋的，但是搭配上柠檬叶又显得清新。并不是很习惯的口味，但是她喜欢甜的，吃着就觉得很不错。 她们解决了这两个肉菜，开始吃花菜解腻的时候，龙思雨终于开始大吐苦水。 “颜老师，我觉得我入错行了。” 颜夏很安静地听她诉苦，她吐着吐着就觉得舒服多了。 颜夏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去帝都发展？” 龙思雨说，“那不可能的。烁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你和陈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龙思雨沉默了。她很认真地问颜夏，“假如，你觉得顾淮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但他就是要把你推开，你会怎么办？” 颜夏眉毛竖了起来，“他敢！” “就是假设一下。” “那问清楚原因啊。” “他不说呢？” 颜夏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你需要我帮你去盖陈烁布袋吗？” 龙思雨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那可不行。 龙思雨也有些怅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要说他心里有别人，那肯定没有。要说他为了前程，他放弃帝都的工作来这么一家区医院，那也不对。他要真的狠心推开我，我可能也就认了，但他又没有那么坚决。我要是有什么事，他又是第一个要帮我的。” “你说的这种行为，好像叫吊着你。” 龙思雨说，“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他可能有苦衷，但是又放不下。” “那还是吊着你啊。”颜夏说，“假如不是因为他，你的发展会更好吧？你在帝都会过得更好。” 龙思雨抿唇一笑，“环科在哪里都没钱。颜老师你不如给我介绍一点78所的兼职，让我赚点外快。” 第454章 颜夏夹了块花菜，说道，“最近夷安比较平静，也没什么事吧。” “是啊，就好像是知道你和顾淮要结婚了，夷安都没鬼敢闹事了。” 颜夏闻言，只是笑了笑，说，“确实有点。” 颜夏想了半天，忽然提议道，“要不，你写点蛊术或者别的相关的资料，提交给78所？” “嗯？” 颜夏说，“你知道的，蛊术的资料一直稀缺。你们的保密做得挺好的，所以能收集到的材料也不多。这两年华电工一直在鼓励搜集和提交传统灵异知识，奖励好像不少，你要不要试试看？” 龙思雨心动了下。 虽然她自己的蛊术不能给出去，可是她搜集了很多别人的蛊术，完全可以把她们的老底全都献出去。 她有些激动，把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颜老师，你跟我说下，这个奖励是怎么算的？” 颜夏仔细说了一下这个奖励的评价标准，龙思雨仔细听了，越听越觉得有戏。 按这个标准，可比她给他们单位供稿划算多了。 龙思雨顿时斗志昂扬。 反正也没有题，龙思雨干脆就开始搞副业了。她从自己一个很讨厌的蛊女的蛊术开始写起，洋洋洒洒一大堆，把她的蛊术原理和放蛊条件都写得非常详细。 就在这个时候，龙思雨终于有题了。 她看见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暂停了下写作。 她要写鳗鱼养殖。 遗憾的是，她并不懂东瀛语，所以找人帮忙。 她和会东瀛语的同事不熟，所以只好在群里找人。然后交流的时候迅速地感受到了离谱。 龙思雨做的是杂志稿，假如这个人帮她找报道，能署名，也能分一笔还可以的钱。 她问的时候是周五下午。然后那个小女生说：“我可以周一上班再回复你吗？” 龙思雨开始思考，她是不是跟刚入职的这批小孩有非常严重的代沟。 她很客气地说，她打算周末写稿，希望她能够帮一下忙，先找一下。 那个小女生不太情愿地帮忙找了。 然后就真的，只扔了个链接，说：“没事了吧？没事我下班了。” 现在才四点，你下什么班？ 龙思雨有些窝火，但是她毕竟找人帮了忙，这火也不好发出来，就没搭理，直接去看东瀛那边的报道了。 但是她高估了翻译软件的能力，所以还是得寻求场外支援。 但是那小姑娘是根本不搭理她的，所以最后，龙思雨找了颜夏帮忙，搭上了苏小小，让苏小小帮忙看了一部分软件翻得不行的句子。 结果苏小小帮她看得很细，还很贴心地把全部报道的细节都跟她说了。 龙思雨很感激，决定稿费下来了就请苏小小吃饭。 夜里，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越想越不爽。 为什么她的同事，还不如78所的职工热心啊？她同事是可以正儿八经署名分钱的好吧？怎么还好像她欠了她什么似的？ 第399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三） 龙思雨一直知道同事里有很离谱的人。 举个例子吧，以前有个同事，写的稿子永远是不能用的，全靠编辑重写。 一开始她的编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编辑，每次看她的稿子就愁得跑阳台抽烟，后来这大叔每次看到她的稿都得喝酒。因为太难改了，愁。 这个同事离职以后，换了另一个编辑负责看稿。这个编辑是个正在减肥的姑娘，本来坚持得挺好的，但她看到这个同事的稿，就把原本两周一杯的奶茶，改成一天两杯。 因为她生活里需要一点让人开心的东西。 但龙思雨不觉得她能快乐到哪里去，因为那个同事好像根本无法沟通。 这个人当时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却依然缺乏写稿的能力。 编辑妹子刚接手的时候，这人写了个人物稿。那个稿写出来的问题很多，编辑妹子一开始还是想着让原作者自己改的，就跟她说“能不能加强一下人物形象的刻画”。 一天以后，编辑妹子收到修改后的稿子，上面只多了一句话：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编辑妹子只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最后那个稿子怎么改都不行，是编辑妹子拿到采访内容之后替她彻底重写的。后来这个神奇的同事，拿着编辑妹子给她重写的十几个稿子，当自己作品跳槽去帝都一家不错的媒体了。 要让龙思雨说，这种人早就该炒了，留在这里也就是个添乱。但是这人还是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工作到风光跳槽。 这种工作能力不佳的人，其实并不算少。在那些“老资历”里，也绝对说不上罕见。 然后就是这两年入职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就完全没有合作的概念，特别喜欢拒绝求助和临时放鸽子，自己的活又总是喜欢甩别人身上。 前段时间，国际组一个老同事带着两个小孩去采访。 那两个小孩迟到就算了，这个稿子原本是合作稿，但是这两个小孩里的那个小男生就说自己还有个稿子没完成，要让别人写，但是他要署名，因为他参加采访了。那个小女生当然是不可能接的，所以是老同事接下这个球。 但更离谱的来了，那个小女生甚至拖稿拖到截稿前几个小时跑去跟老同事说，她写不出来。 最后那个同事不得不自己一个人赶完了整个万字长稿，否则就得窗了。 第455章 “这就是要整死我这个老阿姨啊！他们不写就不能早点说吗？！” 龙思雨这次的事也是这样。 只是让帮忙搜点材料，大概翻译一下，稿子又不用她写，就给带署名，就能分一笔不少的稿费。 这相当于给她搭便车。带了署名以后，这个稿子跳槽的时候都可以拿出去说的。 虽然龙思雨没什么题，但那是因为环科本来题就少。她写的稿子好歹是挺有水平的。 结果呢，工作时间求助，还要被这个小孩给脸色，她只发个链接，就要拿署名和稿费。 龙思雨越想越生气，但也不可能昧下这一块。 可是她心里不爽，非常不爽。 在看到那小女生拿到稿费以后，对她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更不高兴了。 蛊女过去就是孤僻和古怪、自我的代名词，但看到这个女生，龙思雨觉得她的孤僻和古怪、自我，那是跟颜夏这种人对比出来的。 她其实是个正常人。 所以龙思雨念头越发不通达。 她模仿另一个她很讨厌的蛊女的手法，给那个小姑娘下了肿蛊，让她便秘了半年，只能靠开塞露拉出来。 也就是她人美心善，否则就应该给她下个疳蛊，让她腹痛、腹泻半年。 但是考虑到下了疳蛊以后，这人一天要拉三次以上，这样就有借口天天蹲公司厕所不干活…… 所以，还是肿蛊吧。便秘好一点。 龙思雨的念头通达了。 她趁着有空加心里舒坦，把别人的蛊术写完交了上去。 她想，试试水，看78所觉得有没有价值。 而就在她忐忑地等着78所的评估时，她接了个和产业组、金融组合作的大稿。 这次她们写的是铜企。 产业组的妹子要写铜价，她不知道怎么关注到了企业的流动性和铜企污染问题，但是她不专业，所以又拉了金融组的姐姐和龙思雨一起写。 写稿前她们开了个会。 产业组妹子那边的意思是铜价畸高，是炒出来的。 她大概说了下思路。 铜的供应偏紧，是长期如此，已经三四年都是这样了，而且华国需求还走弱，所以近期铜价飙升，没有基本面支持。 龙思雨听懂了。 铜企污染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大难，毕竟许多地区铜企污染被点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回去捋一下这里跟铜企经营的关系就行。 然后是金融组的姐姐。 这个姐姐比龙思雨还大几岁，但是长相甜美，看着比龙思雨还小好几岁。 她甜甜一笑，说：“佩珊（产业组妹子）关注到了铜企的流动性问题，想让我来写一下。我研究了下，发现铜企是缺少流动性的……” 龙思雨这里已经听得有点懵了。 什么叫“铜企的流动性”？是指现金流？ 她还没问，金融组的姐姐就开始解析思路了。她的思路大概是这样的： “鏂世aih鍏i璋9钀跨ェc 锷?铮礛宄h澶?铮礒1绻﹀澶……” 龙思雨：？？？ 金融组的姐姐继续输出。 “鹃毤t涓zhif?h鍐e……” 龙思雨不懂。 金融组的姐姐为什么能一脸傻白甜地输出一堆别人根本听不懂、但一听就很可怕的乱码。 龙思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 “那个……什么叫企业的流动性？” 产业组妹子立刻踢了她一脚，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还没理解这里的含义，只见金融组的姐姐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就开始解释起来。 “企业的流动性就是榉桦织濠綡鍏l宄$ph澶戠幆??铮靛═ 宄嗭5钖氩实 阉??……” 龙思雨懂了。 原来她的解释也是乱码。 第400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四） 这个会开完，龙思雨觉得自己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产业组妹子小声跟龙思雨说：“你可能和金融组他们合作得少，他们金融组的人都是这样的，说的话只有他们组里的人才懂。你追问了，他们的解释你也听不懂的。” “那你为什么找她合作？” “企业流动性问题我们不专业，所以要找金融组帮忙。”产业组妹子摊了摊手，“琪琪人挺好的，专业也很专业，要是他们组那个吴少波，你要追问搞不好会骂人。不过不要指望她跟你聊专业的时候，你能听得懂。她多耐心跟你解释，你也是听不懂的。” “……” 龙思雨想，算了，反正她要写的内容，跟什么企业流动性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在她开完会以后，他们领导叫住了她。 “小龙，你是不是要跟黄佩珊和杨安琪合作写铜企的那个稿？” 黄佩珊是产业组妹子，杨安琪是金融组的姐姐。 龙思雨点了点头，“是的，罗叔，怎么了？她们两个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领导的眉皱得死紧，“就是太好说话了才麻烦。你交稿之前，就别再和任何人聊自己的稿子了，有采访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交了再说。” “罗叔，你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龙思雨和直属领导罗勇的关系还不错，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领导说：“别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是麻烦。” 龙思雨不太理解领导说这话的意思。但她记住了领导的话。 第456章 她查了历年的相关报道，列出问题，又约人做了采访，把稿子写好以后，先把稿子交了上去。 然后，编辑部进行修改，返回来让她修改。 就在龙思雨修改的时候，编辑妹子忽然敲了她。 “那个……龙老师，宏观组的刘伟老师写了个稿子让我看着办，他这个稿子跟你的很像，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怎么办？” 龙思雨心脏漏跳了下。 这个宏观组的刘伟，她不熟，因为业务没什么交叉。但是她知道，这个人高产如母猪。但他怎么会和她的稿子很像？ 她问，刘伟那个稿子写了什么，编辑妹子就把文档发了过来。 刘伟给一个她没约到的专家做了个采访，但是里面的内容，就是把她初稿里的内容重写了一遍。 这种事龙思雨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她拿着那个文档去找自己直属上司罗勇，问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罗勇一看就说：“这王八蛋，又来了。” 龙思雨才知道，这个刘伟的常规操作就是抢别组的题。 怎么抢呢？ 比如说，别人约了一个专访，他死活都要跟着一起去。采完以后，他会非常迅速地，不管是机翻也好，凭记忆写的也好，搞一个片段出来。一个开头，或者一个transcript，或者几段话，然后给一个方向指示，就把这个文档直接扔给一起去的那个同事，让人家把后续的事干完。 很多时候，这个transcript甚至都不是他自己写的，是压迫实习生干的。 但是他就是要抢署名，而且从来不提前打招呼。他们编辑，经常被他直接扔一个文档过去，说看着处理一下。 罗勇说：“宏观组编辑私下说，刘伟在组会上报的题，没有一个是他们组范围内的题。产业组那个黄佩珊，因为业务口跟他有交叉，被他搞了很多次。刘伟完全把她当助理用。不过最惨烈的还是杨安琪……” 金融组的姐姐，上个月做了个杂志稿，非常长，写了好几个晚上，半夜十二点半还在发消息。她是和驻花旗国的一个记者合作写的。 那个稿子框架是金融组姐姐的，驻美的记者跑花旗国的一线采访。这样她们合起来写了一个初稿，光是初稿就1.2万字。 这个初稿交了以后，编辑部改完返回来。结果怎么着？ 刘伟扒了她这个初稿的完整思路，每个问题都是从她初稿里拿出来的 ，然后拿去跟高盛首席分析师从头做了个采访。 然后他就拿高盛的那个采访，把初稿里已经写完的内容，换了句型又写了一遍。 “杨安琪就这样被他抢了一作。”罗勇苦笑道，“他之前是不怎么看得起我们环科组的稿子的，但这次你们合作，我就觉得他可能会出手。没想到又是这样，交了初稿他还能来抢一作。” 龙思雨一脸平静地听完罗勇的描述，轻声说，“金融组的领导好像挺不好说话的吧？” “不好说话也没用。我们公司对这种人没有任何惩罚机制，而且他能闹。” 龙思雨说：“那他主动退出就行了吧？” 罗勇说：“他怎么可能退出？他那样的人啊……” 龙思雨轻笑道，“他会的，说不定他会良心发现呢？罗叔，我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说不定哪天他就因为良心不安，不再抢署名了。” 罗勇失笑，“你还真能想得开。” 龙思雨嘻嘻一笑。 她去找了下产业组妹子和金融组姐姐，两个人在疯狂喝奶茶，还给她点了杯。 她知道，她们两个也被搞了。 产业组妹子甚至苦笑着约了她们去吃小龙虾。 心里不舒服，那就吃吧。 这家麻辣小龙虾味道也还不错。 吃完这顿，龙思雨跟她们说，“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人一定会有报应的。不是报应不到，是时辰未到。” 金融组姐姐猛地灌了自己一口啤酒，说，“希望这个人死得很惨！” 产业组妹子拿起啤酒跟她们捧瓶，“祝刘伟出门被车撞！” 龙思雨拿起啤酒跟她们碰了下，祝道，“祝刘伟永远抢不到署名！” 金融组姐姐和产业组妹子喝了酒哈哈地笑了起来，就是怎么看都像是苦笑。龙思雨倒是笑得恬淡。 她说：“那个刘伟，说不定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其他两人哈哈一笑，完全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龙思雨看了看手机。 嗯，差不多是时候了。 蛊女的东西也敢抢？呵呵。不知道湘西第一戒就是路边的东西不要捡，千万不要贪心吗？ 第401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五） 刘伟正在漱口。 他刚把漱口水含进嘴里，就发现口感不对，还带着股腥味。 他反射性地吐了出来。 是血。 他一下子慌了。 哪里出血了？ 他急忙用杯子盛清水，可是水龙头刚打开，里面流出的就变成浓稠的血液。 “啊！！！” 刘伟大叫了声，把杯子摔了出去。 “怎么了？” 刘伟的老婆跑了进来，刘伟定睛一看，水龙头流出的还是清水，杯子摔在洗手盆里，里面残余的也是清水。 “……” “老刘，”刘伟老婆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没……没事。” 第457章 刘伟平复了下心情，觉得刚刚可能是看错了。 他继续漱口，这回没出什么么蛾子。但当他洗完脸抬头，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过分。 刘伟凑近想看清楚一点，他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没动。 他愣了下。 镜子里的他低下头看他，慢慢、慢慢地扯开了一个笑容。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刘伟老婆大叫着又跑了进来。 “镜子！！！镜子！！！” 刘伟恐慌地抓住老婆的胳膊，“镜子里有鬼！！！” 他老婆吓了一跳，反手抓住他说：“在哪里在哪里？！” “就……” 刘伟指向镜子，却见镜子里的影像是正常的。 他呆滞了下。 鬼走了？ “老刘，鬼在哪？” “可能走了。”刘伟咽了咽口水，说，“我……我们……” 他甫一抬头，就看见他老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色白得跟他刚刚在镜子里一样。 刘伟一下子瘫在地上。他老婆紧紧抓住他，问道，“我们什么？” “我……我们早点休息吧。” 他老婆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他被他老婆从地上拔了起来，拉回了房里。然后，他老婆把门锁上了。 刘伟跟尖叫鸡一样叫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睡觉呀。” “我们都分房这么久了！为什么要一起睡！”你是不是想吃我？！ 最后一句在刘伟心里无声尖叫。 他老婆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假笑，“老刘，你今天不舒服，我陪着你安全些。” “我很舒服！没有任何不舒服的！你给我出去！” 刘伟拧开门，把老婆推了出去。 他老婆肢体凌乱地挣扎着，“老刘，你不用我陪一下你吗？” “不需要！” 刘伟一口气把老婆推出去，“砰”地一声把门拍上，干净利索地反锁，一气呵成。 你这是连装都不装了！人的手脚能那样动的吗？！ “老刘！老刘！” 刘伟老婆在外面用力拍门，刘伟就顶着门，怎么都不敢动，向自己认识的神佛祈祷。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无量天尊保佑，上帝、真主……阿门！” 不管有用没用，刘伟念叨着念叨着，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嘀——嗒——”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到了刘伟脸上。 刘伟皱了皱眉，又一滴液体落到他脸上。 刘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擦了下脸上的液体，但又有一滴液体滴落。 他觉得有些奇怪，把手机从兜里摸出，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看了下手。 红的。 他捻了下那液体，还是红的，有点黏腻。 又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他头上。 刘伟藉着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上方，缓缓地抬头看向头顶。 一个红衣女人倒吊在天花板上。 凌乱的黑发遮着她的脸，红色的黏腻液体顺着她头发慢慢滴落。 又一滴，滴在了刘伟脸上。 “啊——啊——啊——” 刘伟声嘶力竭地喊着，很快，门被“砰砰砰”地猛力拍着，整扇门猛烈地动了起来。 “啊——啊——啊——” 刘伟继续喊着，然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已经是早上。 他非常寻常地躺在床上，阳光正好，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倒吊的红衣女鬼。 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是梦？ 刘伟洗漱了下，换好衣服，打开门，妻子已经做好早饭等着他。 “老刘，起来了？”妻子笑道。 刘伟的身体紧绷了下。但他仔细看去，发现妻子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又放松了些许。 刘伟漫不经心地说，“嗯。昨晚你拍了我的门吗？” 妻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拍门？没有啊？我没有去过你那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我昨天半夜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你敲我的门。” “那怎么可能？我昨晚九点就睡了。”妻子笑着说。 “哦，这样。” 刘伟答应了声，就发现不对。 昨晚……九点？他漱口的时候都十点了吧？那昨晚过来扶他的是谁？！ 他顿时寒毛直竖。 妻子完全没发现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迳直开了电视，上面正播着《夷安新闻联播》。 “昨夜八点，一名勤州籍29岁女子……” 刘伟瞥了眼新闻，大概就是有个在新媒体工作的女的想不开，从18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闻把这名女子坠楼后的近照放了上来，根本没打马赛克。 刘伟再看了一眼，他以为是晕染的红色t恤其实是白色的，晕染的红色，其实是她的血。 刘伟抓紧了手里的碗。 他觉得这件红衣有点眼熟，他好像见过。 “哎哟，好惨。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妻子端着碗，一脸不忍地感慨。刘伟猛地站了起来，妻子吓了一跳。 “老刘？” “我去上班了。”刘伟拎起包快步走了出去。 “不吃完吗？”妻子追了上去。 第458章 “不了，今晚也不用做我的饭，我出去吃。” “有应酬吗？老刘？喂！老刘！” 刘伟完全不管妻子的呼唤，快步离开了家。 阳光洒在身上，不过七点多就闷热得异常的空气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这种难受的闷热，让刘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快步地走去地铁站。 2号线挤得像去年第四季度出栏的生猪一样，但这里让他感到安全。 前后左右全都是人，他站了一会儿，就放心地刷起了短视频。 短视频一打开，就是今天早上那则自杀的新闻，但是这里更详细一点，这个团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死者的各种近照，像ppt一样放映。 “这个可怜的女生，据说是新媒体多维空间的员工……” 旁白的声音非常机械，不是他们常见的变音配音，但音色让他觉得有点耳熟。 “她长期遭遇职场霸凌，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专访，可是有个同事总是抢她的署名，把她当作写稿的助理……” 刘伟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屏幕上刚好放到死者睁大呆滞的双眼的正面照。 这是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忽然，地铁窗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刘伟被吓了一跳。 一只手从上方垂下，手掌翻转，贴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那个手掌用力地扒着玻璃，另一只手也从上方掉了下来，手掌贴着玻璃，慢慢地往下滑。 接着是纠结的长发，再然后，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那双眼睛一转，盯住了刘伟。 那张脸彻底露了出来。 是黄佩珊。 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找到你了。” 第402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六） 刘伟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产业组的黄佩珊，他实在熟悉。 这姑娘跟他业务交叉多，所以他跟了她不少专访，尤其是高端采访机会。也因为这样，她的稿件大部分不得不署上他的名字。 这次铜企他也用了惯用的手段，但这都多少次了，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想不开自杀，更没想过她竟然会变成厉鬼找他索命。 刘伟只知道往死里地远离那个窗户。 他用力地挤，可是人群不为所动。 黄佩珊趴在车窗上，咧开嘴，血液不断地从她嘴巴里涌出来。 “刘老师，我的稿子好用吗？” “放……放过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刘伟拚命地摇头，声音小得仿佛他失了声。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刘老师，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稿子？” “啊——啊——啊——你别过来！” 刘伟一拳打了过去，那只手缩了回去，他心头一松，双拳呼呼乱舞，“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人群骚动起来。 “这人做什么？！” “疯了吗这是？！” “别挤啊！挤什么！” “喂！喂喂！” 刘伟不管不顾，继续挥舞着双拳。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拳头。 一个比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那个男人低下头，血泪从眼角滑落，张口发出的却是黄佩珊的声音。 “刘老师，我的稿子呢？” “啊！！！” 刘伟发疯了似的挣扎。 列车再次报站。 “下一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乱葬岗。可换乘三号线、十四号线……” 刘伟完全没听清报站，只知道跟着人群涌了出去。 那个男人和他被人群挤开。 刘伟忙不迭地往外跑，一不小心就撞倒了一个老头。 那个老头摔在地上，张口就是：“刘老师，我的稿子……” “你别过来！！！我没有抢你的稿子！没有！！！” 他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哆哆嗦嗦地开始打车。 不行。他要驱邪！他要去找个道士！ 他打了车，选了个最近的道观。 他才刚上车，那个司机就180度扭过头来，“刘老师，我的稿子呢？” 刘伟吓得魂飞魄散，一拳打了司机，打开车门又跑了出去。 他不能再跟这些人在一起了。他只能自救。 他弄了一辆共享单车，努力地蹬了起来。但他发现最近的道观也太远了，所以他死马当活马医，往最近的宗教场所天宁寺骑去。 说是最近，他也骑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达。 他扔下共享单车，跌跌撞撞地往天宁寺的售票处奔去。 售票处有个长得很俊的年轻人。他看见刘伟就说：“进大殿上香不要钱，上塔门票三十。要是来上香就直接进吧。” “我不上香！” 刘伟歇斯底里地喊，他揪住年轻人的衣领，“我要找方丈！我要找方丈！” 年轻人问他，“你要找方丈做什么？” “我撞鬼了！我要方丈帮我驱邪！” 年轻人动作轻柔地把他手掰开，说道，“施主，我看呢，你的鬼是在心里，而不是在外界。” “你在说什么？！我要找方丈！方丈！” 年轻人说：“方丈不在。你既然撞邪了，那就进去临时抱一下佛脚，看我佛愿不愿意帮你吧。” 刘伟听到这话，立马撇下年轻人往大雄宝殿冲去。 第459章 佛祖端坐在上。 黄佩珊的声音从刘伟背后幽幽传来。 “刘老师，你抢走了我的稿子。我都死了，你还不放过我……” 血泪从佛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祂站了起来，转身坐下，视而不见。 黄佩珊“嘻嘻”地捏住刘伟的脖子。 “刘老师，佛祖准许我复仇啦。” “啊——” 刘伟大喊大叫，从大雄宝殿里冲了出去。 他要去找他们华国的神！他就知道这些外国神不靠谱！他要去道观！ 林初弦看着他奔了出去，摇了摇头。 都说了他是心里有鬼了，他还不信。 林初弦看了看大雄宝殿，还好，这人疯归疯，但总算没破坏里面的东西。否则他还得跪着跟师父解释，代个班怎么把大雄宝殿拆了。 林初弦又坐了回去，继续给萧广白代班。 刘伟一边骑着共享单车一边狂叫。 “我不怕你！我不怕！天尊会保佑我的！！！” 周围的行人偶尔有看他一眼的，都变成了黄佩珊的脸。 “刘老师……” “刘老师……” “刘老师……” 他按照导航努力地蹬啊蹬啊蹬啊。 根据导航所示，目的地就在附近了。 刘伟大喜。 他在导航报出“已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停了下来，满怀希望地看向左侧。他的笑容僵住了。 是他们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他回来了。 刘伟露出惊恐的表情。 地上那个扭曲的人形肢体扭曲地立了起来。 黄佩珊说：“刘老师，你回来了。” 刘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伟一咬牙，狠下心一头磕在地上，即使头脑发昏也不在乎，又狠狠地磕了两下。 第403章 龙思雨番外：整顿职场（七） 多维空间的各个群里，忽然收到了很长很诚恳的道歉信。 这封道歉信是宏观组的刘伟发的。他深刻地忏悔了自己抢人署名甚至抢一作的事，要把之前的稿费退回给其他同事。 他尤其深切地向产业组的黄佩珊道歉，表示她的稿子，实际上他是没有出半分力的。她也没有邀请过他合作。他只是厚着脸皮，打听到黄佩珊的各种采访，在她采访时强行跟在她后面。但是问题是黄佩珊的，框架也是黄佩珊的，她的稿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接着编辑部收到了刘伟的道歉信，刘伟表示自己之前贪得无厌，想着抢铜企的稿子，现在他物归原主，这个稿子是黄佩珊、杨安琪和龙思雨她们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承认了自己扒别人稿子抢一作的行为，并进行深切的忏悔。他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产业组妹子十分震惊，她和金融组姐姐、龙思雨拉了个小群。 产业组妹子说：“他是疯了吗？我怎么觉得在做梦一样？他还特意跟我道歉了？” 金融组姐姐则是发了这么一个意见：“刘伟这么坏的人，突然这样，我总觉得他要干什么更坏的事，所以先道歉一轮。” 产业组妹子和金融组姐姐纷纷表示，这太有可能了。 刘伟这种文明的流氓，怎么可能改邪归正？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龙思雨说：“也可能是他良心太不安，所以出来道歉呢？” 金融组姐姐说：“思雨，你不要把他这种人想得太好了。” 龙思雨说：“可是他在自己的博客上都公开发表道歉了。” 产业组妹子和金融组姐姐一听，立刻打开刘伟的博客，上面确实把他这几年做的阴损事全都曝光了，并进行深切的道歉。 她们正聊着，金融组姐姐忽然说：“刘伟过来了。” 杨安琪攥着手机，警惕地盯着刘伟。 刘伟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平时整洁的衣服十分凌乱，上面还溅了几滴血。脸色苍白，额上擦破了皮，还有些肿了起来。不过头发倒是不乱，但那是因为他剃着个板寸。 刘伟走到杨安琪面前，“咚”地跪了下来。 杨安琪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抄起本书防御。 刘伟这是发什么神经？！他是不是想砍她？！ 杨安琪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看到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就诊时一刀砍翻医生的新闻。 刘伟现在看着，就很像是个精神病！ 刘伟麻木地“咚咚”给她磕了两个响头。 “杨老师，上次我扒你的稿子，抢你的一作，是非常没有职业道德的行为，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能跟你道歉。” 刘伟说完，又“咚咚”地给杨安琪磕了两个头，就拿出手机，给杨安琪转账。 因为金融组的稿子门槛较高，他抢他们稿子的次数不多，杨安琪也只被他坑了这么一次，所以他还能记得稿费数目。 他给杨安琪转完账，又磕了个头，接着向下一个受害者走去。 他不去不行。 血淋淋的黄佩珊就跟在他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歉。 他必须道歉。 他已经认识到了。这只鬼非常恐怖，他就别指望什么奇人异士可以救他了。他还没找到，就得被她弄死。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但是刘伟坑过的人太多了，除了杨安琪这样的受害者，别的人被他抢走的稿费具体数额，他根本记不清。 第460章 他只能先磕头，写下稿费的欠条，就继续下一个。 他一路地道歉过去。 全公司的人都像看猴子一样看他。 他不在乎了。 只要能让他活。 他一路叩头，终于叩到了他最害怕的产业组里。 他一眼看过去，完好无缺的黄佩珊似乎就坐在那里。 他一个哆嗦，就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血淋淋的黄佩珊越过他，走到自己工位，坐了下去。 在坐下去的那个瞬间，她扭曲的肢体修复了。 她衣服上的血迹消失不见，变得干干净净。 一个完好无缺的黄佩珊正坐在那里，盯着他。 刘伟恐惧地走了过去，跪下，比之前还要真诚地磕头。 “黄老师，我抢您的稿子，一直把您当助理用，我根本不是人，求您原谅我。” 黄佩珊板着脸，没有反应。 刘伟就一直念叨，一边磕头，磕得额上痛得受不了也不敢停。 黄佩珊忍不住了。 “刘老师，你就只求我的原谅？不赔偿？” 刘伟一下子瘫在地上。 赔偿？ 赔什么？ 他的命吗？ 刘伟立马跪得更好了，头磕得更响了。 “我逢年过节会给您烧多点钱的！黄老师您原谅我！” 黄佩珊脸色一下子变绿了。 烧钱？！她还没死呢！琪琪真是没说错，这人不安好心，竟然还诅咒她死！ “刘老师，你觉得烧钱合适吗？我听说你给其他人都打了钱或者欠条，到我这里就是烧纸钱？” 刘伟头磕得更用力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替您养您的父母……” 黄佩珊气得一拍桌子，“我要你养我父母做什么？！你倒是把你抢我的稿费还给我啊！华国币！转我账上！” 刘伟再次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忙不迭地跑去财务那里，一定要黄佩珊的银行卡卡号。 财务不给，刘伟和人打了起来，最后被保安架开。 “放开我！放开我！”刘伟用力挣扎，“我要把钱打到黄佩珊的账上！不然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周围的人跟看疯子一样看着刘伟。 宏观组的领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伟今天上班迟到，他打了n个电话都石沉大海，结果这人来了就一直在发疯，还不如不来。 宏观组领导直接拍板。 “老刘你休息一下吧。” “不！！！把黄佩珊的银行卡账号给我！”刘伟哭了出来，“求求你们了！我必须把钱都还给她！不然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没人听他说话，他领导让他妻子过来接他，把他强行带了回去。 他恍惚地回到家里。 黄佩珊再次变成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坐在他家厅里等着他。 “刘老师，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 “我还！我还！” 刘伟痛哭流涕，用微信转账先转了一笔给黄佩珊。 “黄老师，我转了，我真的转了。” 刘伟妻子惊恐地看着刘伟对空气举起手机，刘伟还在哭，“黄老师，我真的要转的，但是微信要你自己收钱！不是我不给！” 黄佩珊看着屏幕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记得，你一定要把你欠我们的，全都还上。否则，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渐渐消散。 刘伟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转账已经被接收。 他活下来了。 他真的活下来了。 刘伟又哭又笑，然后就，厥了过去。 *** “姐妹们，那个刘伟竟然真的转钱给我了。”产业组妹子震惊地说。 金融组姐姐说：“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龙思雨说：“不拿白不拿，先拿着。” 产业组妹子说：“有道理。” 她接收了那笔转账。 龙思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下午，她又收到了颜夏的信息。颜夏说，她那个蛊术的稿子很受上面重视，可能会有挺大一笔钱入账。 龙思雨反射性地问：“税率多少？” 不是她说，稿费税率真的高得离谱。800块起就要交税，税率20%，就算把减免的部分也算入，实际税率也有14%。这税就不是人交的。 颜夏那边发来一个问号，然后说，“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颜夏说：“李雯雯说这是对你们的奖励，免税了。” 龙思雨乐得冒泡，已经规划好了这笔钱到手之后，先和陈烁去吃一顿好的，再约颜夏出来吃一顿好的。 这种快乐的情绪，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消退，龙思雨唇畔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她一边吃饭一边乐得直笑，跟个傻冒似的。陈烁看着都觉得奇怪，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外卖还能笑成这样。 在收拾东西，准备拿出去扔的时候，陈烁忽然想起一件事。 “思雨，最近有新的蛊女来夷安吗？南诏那边的。” “我不知道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烁若有所思地说，“我今天早上坐地铁的时候，见到一个像是得了癫蛊的人。” 龙思雨说：“癫蛊？” 陈烁说：“反正看上去是个武疯子。也有可能就是个精神病，不过我觉得好像有蛊的味道。” 第461章 “那说不定就是呢？不过夷安这么大，有新的蛊女过来打工也说不定。我会留意一下的。” “就是随便一说。不过她也太大胆了，给人下了蛊，还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也不怕招来华电工。” “是啊，真的太大胆了。” 龙思雨说着，就回房去构思新的蛊术稿子了。 癫蛊，是用菌子制成的蛊。中蛊之人，会头昏、头眩，或笑骂无常，或忿怒凶狠，跟个癫子一样。 这是南诏蛊女的特色蛊，跟她这个湘西蛊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 龙思雨点开一首歌，一边听，一边哼，开始写南诏的蛊术。 第二天，刘伟就辞职了。龙思雨再也没见过他，但他还是把自己欠下的钱都还了。 果然良心还是需要一点“鞭策”，才能被发现啊。 ——整顿职场完—— 第404章 日常番外：趁着大人不在干的事（一） “……冰雪女王的宫殿是用冰雪筑成的，寒风是宫殿的窗和门，极光照亮了宫殿，又大、又冷、又亮。暴风雪在宫殿里呼呼地吹，大白熊在宫殿里跳舞……” 顾文君含着巧克力，含糊地跟黎子墨说着《冰雪女王》，又或者说《白雪皇后》的故事。 黎子墨天天都要加听故事，她没有很喜欢的故事可以讲啦，只能跟他讲不好听的童话。 黎子墨听着就满脑子问号。 他举手提问，“我有个问题。” 顾文君板着小脸，严肃地说：“你说。” 黎子墨说：“你前几天才跟我说风是流动的空气，那宫殿的窗和门是空气吗？空气怎么能变成窗和门的？” 黎子墨完全想不通这个描述，顾文君背着小手说，“意思就是没有玻璃，没有门板，门窗一直开着，四处漏风啦。” 黎子墨更加不能理解了。 “不能关的门和窗，还能叫门窗吗？” 顾文君叉着腰说，“又没有规定门窗一定要关上，为什么门窗就一定要能关上？你还要不要听啦？” 黎子墨慌了，也顾不上跟她辩，立刻说，“要！我要听！” “在冰雪大厅里，冰雪女王送给加伊一副用冰做的七巧板，跟加伊说假如可以用这个七巧板拼出‘永恒’两个字，就可以让他统治世界。加伊为了可以统治世界，就不断地拼啊拼啊，但是怎么都拼不出来。冰雪女王发现他连‘永恒’这两个字都拼不出来，太笨了，根本不是统治世界的料，就把他赶走了。” “好心的冰雪女王离开宫殿，去下雪让水果更好吃了。被赶走的加伊因为太笨了，根本不认得回家的路，幸好格尔达及时找到了他，否则他就要在世界上流浪。可是加伊很笨嘛，他连格尔达都认不出来，格尔达给他唱了他们老家的歌，加伊终于想起自己的老家，就跟格尔达回老家了，再也不统治世界了。” 顾文君说到这里，就忍不住跟黎子墨说，“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她唱了起来。 “尤翠郭那个地方，马鹿当耕牛，老虎当坐骑，播一次种子可以吃七年。那地方没有苍蝇和蚊子，没有蟑螂和老鼠，没有苦和痛，没有泪和愁。饿了吃肉，渴了喝奶……” 曲调活泼，黎子墨一听就来精神了。 “老虎当坐骑是真的吗？他们老家这么好，加伊为什么还要走？” 顾文君说，“他想要统治世界嘛。” “可是统治世界又不是不能骑老虎！”黎子墨嚷嚷。 黎子墨羡慕极了。 他也想骑老虎！ “不能的，”顾文君一脸认真地说，“养老虎很麻烦的，养了老虎就没时间统治世界了。” “你又没养过，怎么知道养了老虎就不能统治世界了？” “假如养老虎就能统治世界，为什么动物园园长没有统治世界啦！” 黎子墨瞬间又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被顾文君接二连三地反驳，他又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他越想越郁闷。 “所以，加伊为什么不能统治世界？就不能让他认字吗？” “因为故事里他就是没统治世界啊，这个故事又不是我讲的，是安徒生讲的。” 黎子墨愤愤不平地说：“安徒生脑子不好，就以为加伊跟他一样脑子不好。为什么就不能让加伊统治世界？顾文君你脑子好，能不能让加伊统治世界呀？” “哎呀，这就是个故事，为什么加伊一定要统治世界？” 无论黎子墨怎么求，顾文君都不肯松口。 反正加伊跟着格尔达回老家了，没有统治世界。 老家有老虎可以骑，有什么不好？ 大虎超可爱的！ 回家以后，顾文君跟颜夏吐槽，“妈妈，黎子墨好幼稚啊，他竟然想统治世界。” 第二天上学，顾文君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但她跟大家讲完新故事，等着黎子墨塞给她巧克力或者糖果的时候，黎子墨只是扭扭捏捏地塞给她一张漂亮的贴纸，说，“顾文君，这是我最喜欢的贴纸。我今天不听新故事，你能不能让加伊统治世界呀？” 顾文君眨巴着眼睛盯着手里的贴纸，看着看着，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 不是巧克力，也不是好吃的糖果，今天竟然连饼干也没有。 顾文君一扁嘴，“不要！加伊就是没统治世界！你给我贴纸也没用！” 第462章 第405章 日常番外：趁着大人不在干的事（二） 顾文君的回答让黎子墨呆了一下，他急急地问：“为什么？顾文君你肯定能让加伊统治世界的吧？我把贴纸给你，你让他统治世界好不好？” 黎子墨昨晚回家想了很久，觉得可以送顾文君东西，让她改结局。他都给了顾文君巧克力，顾文君宁可讲新故事，也不肯改结局，所以他觉得要送更好的，就忍痛把最喜欢的贴纸给顾文君。 可是顾文君不要。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他就是不能统治世界！我不要你的贴纸！” 顾文君生气地把贴纸塞回黎子墨手里，跑去跟王一诺她们玩了。 可是黎子墨一直跟在她后面，不断地缠着她，要她改故事结局。 “顾文君，让加伊统治世界嘛。求求你啦。你要什么都行。” 顾文君被他烦死了，回头说：“那你给我炸鸡翅和薯条，你给我就改！” 黎子墨被这个要求难住了。 顾文君哼了一声，跟王一诺她们玩过家家去了。顺带一提，王一诺是妈妈，顾文君是爸爸。 不过顾文君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因为回到家里，她发现爸爸做了蒜蓉粉丝蒸扇贝。她吃得很开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第二天，黎子墨又凑了上来。 “顾文君，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顾文君警惕地说：“哪句话？我说过很多话，我记不清了。” 黎子墨急了，说，“就是你说的，我请你吃炸鸡翅和薯条，你就给我改故事结局。” 顾文君点了点头，说，“是说过。当然算数。” 顾文君也有些期待起来。黎子墨真的能给她炸鸡翅和薯条，她立刻帮他改结局。 别说统治世界了，就算是统治宇宙，她都能改。 黎子墨高兴地说：“说好了。” 顾文君连连点头，“嗯嗯，炸鸡翅呢？” 黎子墨说：“很快就有了！” 他说着，拿出了一个手机。 顾文君一看，笑容就消失了。 她生气地说：“这明明是手机。” 黎子墨急忙解释，“我昨天跟我爸说要吃炸鸡翅和薯条，他就是在手机上买的。我都把过程记下来了，我现在就帮你买。” 黎子墨说着，立刻滑开手机，开始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黎子墨继续输。 密码还是错误。 顾文君逐渐发现情况不对。 “黎子墨，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爸爸的密码？” “不知道啊，”黎子墨严肃地说，“多试试就能试出来了吧？” 他刚说完，屏幕上的数字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行字。 第一行是“手机已停用”，第二行是“请1分钟后再试”。 顾文君一看情况不妙，说：“黎子墨，算了吧，还是别试了。”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个界面，可是顾文君已经识很多字了，她觉得这上面的字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黎子墨说：“没关系，我再试试。” 黎子墨不断地戳戳戳，待1分钟时间一到，黎子墨立刻输入密码，还是错。 这回，上面的字变了，底下那行字变成了“请5分钟后再试”。 黎子墨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戳，顾文君赶紧阻止他说，“你不要再试了。你爸爸的手机都被停用了。” 黎子墨“啊”了声。 顾文君越看越不对，“手机是你爸爸给你的吗？” 黎子墨摇了摇头，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早上趁着他不注意拿的。” “你爸爸不急吗？会有很多人打电话找你爸爸找不到的。你接过电话吗？” 黎子墨摇了摇头，“没有。那是找我爸爸的，又不是找我的。有个电话一直打一直打，我都没接呢。后来就没有电话了。” 顾文君一听就觉得黎子墨还是挺好的，起码没有冒充他爸爸。 黎子墨跟顾文君说话的时候手指还继续在屏幕上戳啊戳啊，5分钟到了，他立刻又输入密码，又错了。 这回，锁定时间来到了15分钟。 顾文君看着“请15分钟后再试”的字样，很认真地说，“黎子墨，我觉得你拿你爸爸的手机不对。” “怎么不对？” “你没问过你爸爸吧？你爸爸都不知道你拿了他的手机，这是不对的。” “可是，”黎子墨说，“我以前拿巧克力和糖果给你吃，也没跟爸爸妈妈说过啊？” 顾文君一听，也对哦，以前黎子墨也是不说的。 啊，不对不对，顾文君觉得还是不对。 顾文君想想大王，又想想妈妈，又想想爸爸，终于想到了。 “这不对。”顾文君严肃地说，“家里的好吃的，是大家的。就是你和你爸爸妈妈都能拿。你拿你自己的东西不需要跟你爸爸妈妈说。可是这手机你也会说是你爸爸的，你不跟你爸爸说，是不对的。” 黎子墨还是很懵懂，“怎么会不对呢？” “就是不对。”顾文君急眼了，“你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想想看，你正在玩你的车，周梓涵跑过来把你的车抢走了，你觉得对吗？” 黎子墨生气地说：“这当然不对！” “所以你爸爸也是一样的。你不能学周梓涵做坏孩子。” 第463章 “可是那是周梓涵啊，爸爸是爸爸啊？”黎子墨天真地说，“不一样的。” 顾文君有些生气，“不对，就不对！你正在玩你的车，你妈妈趁你不注意把你的车拿走了，还不告诉你。这对吗？” 黎子墨想了想，说，“可是我妈妈经常这样做啊？” 顾文君问，“那你着不着急？难不难过？” 黎子墨老实地点头：“着急、难过。” 顾文君说：“所以啊，你爸爸也会着急，也会难过。你觉得这是对的吗？你妈妈这么做就是不对的，她没有想过你难过，但是我们不能干一样的事，因为我们不能当坏孩子。” 黎子墨不吭声，继续戳戳戳手机。 “可是，我想给你买炸鸡翅。” “那也不该偷偷拿你爸爸的手机。”顾文君说，“不要再试了啦，你爸爸的手机都被停用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嘛。” “好吧。”黎子墨失落地说。 他把顾文君的话记了下来，但还是跟上瘾了一样，不时对着屏幕戳戳戳。 到放学的时候，他爸的手机锁定时间，已经来到了8小时。 黎子墨也不敢跟他爸说自己偷拿了手机，就快速地把手机塞进他爸裤袋里。这么大的动作，他爸一下子就发现了。 他以为自己手机被偷了，怎么在这小子这里？ 在追问之下，黎子墨很老实地回答了。 “我想请顾文君吃炸鸡翅，所以拿了你的手机。” “你请她吃了炸鸡翅？！” “没有，”黎子墨继续老实回答，“手机打不开。顾文君让我别试了。我试多几次也打不开，就算了。” 人家小女孩都让你别试了，你还让我手机锁定8小时？！ 他爸气得两眼喷火，一回到家，就把他抄起，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给他来了个爱的教育。 就在黎子墨哭爹喊娘的时候，顾文君回到家，追在颜夏屁股后面把黎子墨偷他爸手机的事都说了出来。 “黎子墨傻乎乎的，他回家肯定要挨打了。”顾文君拉着颜夏的手，疯狂吐槽小伙伴，“都跟他说了，没问过别人拿别人的东西不对，我还让他不要再乱输密码，他不听。我放学的时候，他爸的手机都锁定8小时了。他爸爸好可怜啊，画画这么差，连手机都开不了。” 颜夏听了只想笑，顾淮听着，赶紧把手机掏出来，把手机上“连续输错十次密码抹掉数据”的功能给关掉了。 颜夏看了他的操作一眼，问：“你做什么？” 顾淮说：“免得哪天我也变成黎子墨爸爸那样，手机被锁定，还被抹掉数据。” 他说，“就水果机的设置，连续输错十次密码要96分钟，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这么长的时间，小孩不会坚持下来，所以不会存在意外抹除数据的情况。现在看来，我觉得设计这功能的弱智根本没有孩子，否则用他小孩测试一下，就知道能不能抹除数据了。” 第406章 日常番外：趁着大人不在干的事（三） 顾文君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已经不记得炸鸡翅了，可是黎子墨旧事重提。 顾文君不高兴了，“你又拿你爸爸的手机啊？” 黎子墨说，“没有，我拿了我的压岁钱。” 黎子墨掏出了68块华国币，很是自豪地说，“我爸要把我的钱都存起来，我想我自己的钱还是要留一点在身边，所以我偷偷留了68块！” 顾文君觉得奇了，“你怎么留下来的呀？” 黎子墨不在乎地说，“有人给了168，我把100给我爸，我爸以为就只有100块。” 顾文君瞬间就萎了。 这招对她爸没用。 黎子墨爸爸跟黎子墨差不多，她爸却比她还精，所以这招也就黎子墨爸爸会上当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终于决定趁着放学的时候家长不注意，偷偷溜去开封菜。 他们幼儿园不远处就有家开封菜，虽然顾文君更想吃金拱门就是了。 金拱门的薯条比较好吃。 但是问题不大。 于是放学的时候，黎子墨和顾文君鬼鬼祟祟地开溜了。 他们一溜烟跑到开封菜，就看着菜单流口水。 黎子墨也不是经常吃开封菜的，因为他爸他妈也不怎么买。 顾文君凑过去一脸天真无邪地跟店员说：“姐姐，我们要点单。” 店员一看就两个看着就很小的小孩，温和地问：“小朋友，你们爸爸妈妈呢？” 顾文君瞪着眼睛说，“我爸爸在找地方停车，我先点东西吃。” 店员只觉得这家长真的有点心大。 但这年头，什么样的家长都有，甚至还有跟小孩抢食的，所以店员也没有怀疑，真让她点了。 “我要香辣鸡翅、中份的薯条，”顾文君点完，看向黎子墨，“黎子墨，你要吃什么？” “我要新奥尔良烤翅。”黎子墨也有些馋了。 顾文君就跟店员说，“要新奥尔良烤翅，要两根雪糕，原味的。” 黎子墨有些担心了，“我们点这么多，钱够不够呀？” 顾文君一点头，“够的。我看过价格，也算过了，还有钱剩呢。” 黎子墨掏出那68块，一股脑地给了店员，店员把17块还给他，还给了他一个5毛硬币。 黎子墨第一次见到硬币，眼睛都直了。 他赶紧藏了起来。 第464章 顾文君根本没管他，就站在那里等出餐。 这两个在开封菜等着，那边家长就混乱起来。 黎子墨的爸爸找不到黎子墨，急得团团转，幼儿园老师也慌了。 小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顾淮因为堵车来晚了一点，看见别的家长在找小孩，眼皮莫名地就直跳。 他再一找。 他女儿也不见了。 幼儿园彻底陷入混乱中。 顾淮仔细问了下，根本没人注意到顾文君跑哪里去了。 然后一个小女孩说：“君君放学前就和黎子墨在一起玩。” 黎子墨爸爸急了，“他们两个不会是一起跑出去冒险了吧？” 幼儿园的领导都跑出来了，他们甚至想到了报警。 顾淮却不是很慌。 自从上次顾文君被打以后，颜夏每天都要给顾文君来一卦占是否平安。 今天，顾文君是平安的。 他给颜夏打了电话。 “老婆，君君不见了。” 那边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 “你等等！我算一下！”颜夏急忙说。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颜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你往左走，去幼儿园附近那家开封菜。你女儿就在那里。” 顾淮一瞬间觉得，虽然早上说顾文君今天平安，但现在再算，可能就不一样了。 在开封菜里，顾文君和黎子墨刚拿到他们的餐点。 顾文君拿着两根雪糕，黎子墨拿着其他。 顾文君说：“黎子墨，我们要不要先把雪糕吃了？” 她刚说完，忽然整个人腾空。她举着两根雪糕根本不敢动，一回头，看见顾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文君一愣，立刻把一根雪糕递到顾淮面前，“爸爸，君君请你吃雪糕。” 顾淮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头一低，一口叼走大半个雪糕。 顾文君整个都僵住了，看着少了大半的雪糕，眼泪都在眼眶里酝酿起来。 顾淮艰难地把这么大一块雪糕咽下。 “君君不是说请爸爸吃雪糕吗？” 顾文君一秒把眼泪逼了回去，大声说，“是的！爸爸吃得很好！” 第407章 日常番外：趁着大人不在干的事（四）+你看看别人家的爸爸 顾淮看着顾文君那非常识时务的样子，觉得她真的十足第二个林初弦。 “小马骝，你一买还买两个雪糕。” 顾文君看看左手还活着的雪糕，忍痛说：“这是黎子墨的，不是我的。黎子墨他没手拿，我帮他拿。” 顾淮看了看站在跟前，怯怯地看着他的小男孩。 长得还不错，就这么看着不傻也不淘，完全看不出是能把自己亲爹手机锁了8小时的小孩。 “那你把雪糕还给人家。” 顾淮把顾文君放了下来，把黎子墨捧着的托盘拿了起来。顾文君赶紧把雪糕塞给黎子墨，“黎子墨，你的雪糕快吃，要融了。” 接着她小声地说，“快吃，大人都来了，待会他们不让吃。” 黎子墨一听，立刻大口大口地吃雪糕，生怕待会他爸找过来，他还没吃上东西就挨揍。 顾淮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看着顾文君把一只香辣鸡翅分给黎子墨，又把一只新奥尔良鸡翅拿到自己这边。 “顾文君。” 顾淮的声音有点严肃，顾文君瑟缩了下。 “你哪里来的钱买的开封菜？” 顾文君可怜巴巴地看向顾淮，“是黎子墨的压岁钱。他让我改故事结尾，就请我吃炸鸡翅……” 顾淮看向黎子墨，“是真的吗？” 黎子墨一边疯狂吃雪糕，一边点头。 顾淮的脸色缓和了点。 还好，他以为顾文君都会骗小同学的钱了。这是交易，问题不大。 顾淮弹了下正在快速吃着鸡翅的顾文君额头，“待会你自己跟你妈解释。” 正在懊恼吃太快，还没感觉到香辣鸡翅什么滋味的顾文君茫然了下，就看见顾淮把手机掏出来了。 她心里一紧，顾淮已经拨通了电话并外放。 颜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顾淮，你找到君君了？” “嗯，找到了。”顾淮应了声，把手机放到顾文君面前，“让她跟你说几句。” 顾文君怯怯地叫了声，“妈妈……” 颜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文君你怎么敢的？回家我再找你算账。” 顾文君惊恐地看向顾淮，顾淮向她挑了挑眉，就跟颜夏聊了起来。 “她吃得满嘴都是油，等她吃完我就带她回家。” “嗯，好。她是跟同学一起吃的吧？她同学的家长应该也找人找疯了。你通知一下他家长。” “嗯，好。” 顾淮应下，就看向如临大敌的黎子墨。 “你叫黎子墨是吧？小朋友，你知道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黎子墨一个哆嗦，说，“不知道。” 顾淮说，“行。” 然后顾淮打了个电话给幼儿园，通知他们小孩找到了。 不多会，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紧接着，幼儿园老师和领导，呼啦啦一群人也进来了。 黎子墨一看，立刻抓了一大把薯条塞进嘴里嚼嚼嚼。 那个男人看见他这个样子，都被气乐了。 第465章 “黎子墨，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还敢自己一个人跑来买开封菜？你怎么能馋成这样？！” 黎子墨嘴里的薯条还没嚼完，但整个人都要缩到顾文君身后了。 顾文君勇敢地站了出来。 “叔叔，黎子墨不是因为馋，是因为我给他讲故事，他请我吃东西当报酬。黎子墨只是知恩图报！” 大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顾文君吸引过去了。 顾淮想，知恩图报是这么用的吗？ 黎轩则是想，这小女孩竟然认识“知恩图报”这个词？！ 顾文君挡在黎子墨面前，声泪俱下地说：“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不应该自己偷偷跑出来买开封菜，这样很危险。但是黎子墨不是因为馋，他就是想报答我，才想请我吃东西的。是我跟他说想吃炸鸡翅，所以我们才偷偷跑出来的。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幼儿园老师温声说，“君君、子墨，以后不可以乱跑，让你们爸爸妈妈担心了哦？” 顾文君眼泪要掉不掉的，用力点头，“嗯！我以后不会了！” 黎子墨也探出头来，点了点头，“我也不会了。” 黎轩看着儿子这怂样，又有这么多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好坐在一旁，等着他吃完再说。 幼儿园老师和领导再三道歉，纷纷离开了，黎轩这才跟顾淮聊了起来。 一聊之下，黎轩才发现顾淮是沈氏的员工，现在是个小领导。 顾淮也才知道，黎轩是给林家打工的。顾淮一想到林仪景那个鬼样，顿时就有点同情他了。 老板那么烦，回家还要被儿子烦，这人搞不好年纪轻轻就能被气得脑出血。 黎轩看着顾淮拿着的雪糕，那已经有点融了，不由得乐道，“看来你找到他们有点时间了，连雪糕都买了。” “哦，这不是。我来之前我女儿就给我买的。这是君君特意请我的，是吧，君君？” 还在吃着薯条的顾文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点名，但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黎轩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向黎子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杀气。 人家小姑娘虽然皮，可还记得给爸爸买雪糕。这臭小子那是半点没想到他啊！ 两个大人客客气气地聊，客客气气地加微信，待两个小孩吃完，就又客客气气地分别了。 一分别，黎轩在车里就把黎子墨按在腿上揍了一顿。 “我是怎么教你的！我不是告诉你放学不许乱跑吗！啊？你还带着小同学一起乱跑，要是你同学出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黎轩掌掌到肉，黎子墨哇哇大哭。 顾文君被顾淮带走，那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顾淮说：“顾文君，你刚刚说你们不应该自己偷偷跑出来买开封菜，这样很危险。你说一下，危险在哪里？” 顾文君一下子宕机了。 “危险？” 顾淮一下子沉下脸，“你刚刚不是很会说吗？你说说，危险在哪里。” 顾文君缩了一下，说，“危险……我和黎子墨两个人跑出去，可能会被车撞，可能会碰上人贩子……” “你也知道会有这些危险啊！” 顾文君被顾淮这么一喝，吓得眼泪直打转。 顾淮压下怒火，说，“刚刚被爸爸突然提起来怕吗？” 顾文君忍着眼泪，点头，“怕。” 顾淮说：“那你还敢自己乱跑！刚刚要不是爸爸，而是人贩子，你早就被人带走，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你大王了！” 顾文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淮看着她这样子，气也消了一点。 “待会你自己跟你妈妈解释。” 顾文君抽噎着点头。 待颜夏回到家，她还没发作，顾文君先“呜哇”地哭着扑进颜夏怀里。 “妈妈！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颜夏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她低声哄着顾文君，然后困惑地看向顾淮。顾淮就把刚刚的事都说了一遍。 颜夏有些无语，但看着女儿哭成这样，也没法发火，只能抱着她哄。 最后顾文君哭累了，就沉沉睡去。 颜夏用湿毛巾给她擦脸擦手，让她舒服一点，就抱着她，让她继续睡。 顾淮说：“我觉得还是得罚。她一哭你就心软，以后她会觉得哭一哭就什么事都没有。” 颜夏看着女儿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但还是说，“那你来吧。” 于是在黎家的配合下，顾文君一整个月的零食都断了。 顾文君再也不敢乱跑了。 ——趁着大人不在干的事完—— 番外：你看看别人家的爸爸 黎子墨有个宿敌。 这个宿敌叫“别人家的孩子”。 他爸爸总喜欢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不玩游戏、不吃零食、喜欢学习、三岁就能背几百首古诗、四岁就会做饭。虽然不知道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到底是谁，但是黎子墨讨厌死他了。 突然有一天，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名字。 她的名字叫顾文君。 他爸爸天天都说“你看看人家顾文君”。 黎子墨说：“顾文君明明很喜欢吃零食。” 他爸爸就说：“你看看人家顾文君，就算喜欢吃零食，还会想着跟自己爸爸妈妈一起吃，你呢？” 第466章 黎子墨说：“顾文君明明很喜欢玩游戏。” 他爸爸就说：“你看看人家顾文君，虽然玩游戏，可是人家会背《千字文》《千家诗》《三字经》和《笠翁对韵》，还会讲很多故事，你会吗？” 黎子墨大声说：“顾文君明明不会做饭！” 他爸爸就说：“你看看人家顾文君，不会做饭但从来不会对自己爸爸做的饭指指点点，你呢！” 对于他爸爸天天说的那些东西，黎子墨并不是很服气。 顾文君的零食明明都是他给的，为什么就不夸夸他呢？ 顾文君是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可是这些故事她都会讲给他听啊，他听完那些故事也能讲故事了，怎么不夸夸他呢？ 但是真要说黎子墨多讨厌顾文君本人，那是没有的。 因为顾文君是他故事的来源，谁的故事都没顾文君说的好听。 顾文君还会唱歌，他从来没听过的很好听的歌。 顾文君还从来不会说他这不好那不好，他能拿到零食，顾文君就会说他好厉害。 所以，都是爸爸的错。 但是…… 有天，黎子墨偷偷摸摸地问顾文君：“顾文君，你真的从来不会对自己爸爸做的饭发表意见吗？” 顾文君抬头想了想，问他：“夸我爸爸做得好好吃算不算？” “不算。” “点菜算不算？我今天就跟他说了想吃椒盐虾。” “不算。” 顾文君说：“那没有了。” 黎子墨急了，“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说不能说谎吗？你就从来没说过你爸爸做的菜不好吃吗？” 顾文君懵了，“我没有说谎啊。我爸爸做的菜就是很好吃，我为什么要说他做得不好吃？” 黎子墨一瞬间就觉得顾文君很不好了。 为什么顾文君要说谎讨好她爸爸，让他的爸爸也要他撒谎呢？ 黎子墨不想和顾文君玩了。 他当天连故事都不听了。 他决定了，以后有零食他自己吃，不给顾文君吃。 顾文君本来眼巴巴地等着黎子墨的投喂，但左等右等，等到放学了都没等到。 她想，黎子墨发生了什么事？又被他爸爸限制零食了吗？ 顾文君有些可怜他起来。 之前，黎子墨也被她牵连得一起停零食停零用钱，顾文君觉得自己要补偿一下他。 顾文君回家跟顾淮说了，顾淮第二天早上就做了可乐鸡翅，放在保温饭盒里，让顾文君带去幼儿园。 顾文君趁着大家没注意，鬼鬼祟祟地把饭盒给了黎子墨。 黎子墨还在生气呢。 他一瞬间就有点别扭。 他都不跟顾文君说话了，顾文君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顾文君小声说：“给你的，吃完了饭盒要还给我。” 黎子墨更别扭了。 但是他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饭盒一看，是可乐鸡翅。 哼，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可以收买他。 黎子墨这么想着，戴好顾文君给他的手套，拿起一只咬了一口。 不多会，他发现四只鸡翅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他有些郁闷。 他记得他只吃了一口来着，怎么就吃完了？ 吃完鸡翅，黎子墨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觉得自己单方面和顾文君绝交不太好。 但是看顾文君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发现他跟她绝交了一天，也不太好说出口。 所以他问：“顾文君，这可乐鸡翅你在哪里买的呀？” 顾文君说：“不是买的，是我爸爸做的。” 黎子墨呆滞了下，说：“你不要骗我。” 顾文君不高兴地说：“我才没有骗你。不信今晚你跟我回家吃饭好了。这就是我爸爸做的。” 鬼使神差地，黎子墨答应了。 所以黎轩来接他的时候，黎子墨非常潇洒地跟爸爸说：“我今天要去顾文君家吃饭，就不回家吃饭了，你和妈妈自己吃吧。” 黎轩被这非常老气的发言镇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黎子墨已经一溜烟上了顾淮的车。 黎轩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但碍于顾淮在场，愣是没发作。 这天，黎子墨亲眼目睹了顾淮的下厨房现场。 他看着可乐鸡翅和茄汁大虾从锅里出来，没有被掉包过。 这一顿吃完，黎子墨终于懂了，为什么顾文君从来不说她爸爸做菜不好吃。 要是他爸爸做菜也是这么好吃，他也不会说啊？ 黎子墨瞬间就理解了顾文君，但更生气了。 他爸爸真的对自己做的饭有多难吃一点数都没有的吗？还一天到晚说他对他做的饭指指点点。 看看人家顾文君的爸爸！ 过了两天，黎子墨的妈妈有饭局，只有他和他爸在家。 他强烈要求点外卖，但他爸爸死活不肯，要煮饺子。 当然，是人家包好的饺子，不是自己包的。 黎子墨只吃了一口就不肯吃了。 “中间都没熟，我不吃了。” “什么没熟？熟啦！快点把饺子吃了。” “真的没熟！我不吃！”黎子墨扔下勺子，死都不肯吃。 “黎子墨，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黎轩瞬间黑了脸，“你看看人家顾文君，顾文君爸爸说了，顾文君从来不剩饭！” 第467章 黎子墨大声地说：“你看看人家顾文君的爸爸，他做的饭多好吃，顾文君当然不会剩饭了。你呢！” 黎轩怒了，“什么顾文君的爸爸做饭更好吃，你那么喜欢他做的饭，你怎么不去给他当儿子啊！你去啊！” “我也想啊！要不是他是顾文君的爸爸，我就让他当我爸爸了！” 黎子墨说完，生气地跑进房间，拿出珍藏的零食吃了起来。 黎轩快被气死了。 这逆子！ 他愤怒地吃了一口饺子。 明明就是熟的，怎么说不熟呢？就是煮烂了而已！ 再吃多几个。 好像是有点不熟，不太确定。 黎轩把饺子吃完了，他发觉，好像是真的不熟。 当天晚上，黎轩跑了三四次厕所，吃了点药止泻后，终于忍不住发信息给顾淮。 “顾哥，我问你个问题，怎么把饺子煮熟又不把皮煮破？” 顾淮的信息很快就过来了。 “热水下锅，不要开水下。沸了以后加半碗凉水，再次沸腾再加凉水，一共加三次凉水，最后一次沸腾之后就好了。” 黎轩就郁闷了，他飞快地发了信息过去：“可是我就是这么做的啊？但饺子中间不熟。” 顾淮那边“正在输入中”了一会儿，一句话跳了出来。 “既然你把握不来，那下次就蒸饺吧，这个不容易出错。” 黎轩恍然大悟。 “谢谢你啊，顾哥。” “不客气。” 黎轩躺平的时候，牙痒痒地想，下次他就做蒸饺，让黎子墨那逆子无话可说。哼！ ——你看看别人家的爸爸完—— 第408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夫余讨药事件（一） 1954年6月，帝都。 王松年正看着一个文件发愁。 他本来是广陵人，至今已调至帝都工作三年有余。 他明面上是华国社科院的研究员，隶属于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的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室，然而，他不是什么真正的宗教学、人类学研究者。 他是个法师，专门为华国解决一些灵异事件。 华国对正式招入相关机构的神职中介人员——这是华国官方对巫觋、法师等的正式称呼——有要求。 一是大门大派不收。 二是恶神神职中介不收。 王松年所供奉的三仙女自然称不上恶神，加之他们的传承十分松散，所以他被招入了华国有关部门。 但也许是因为他们天然和所供奉的天鬼十分紧密，所以华国政府对他们始终非常警惕。 王松年在看的是夫余最近发生的一个群体事件的报告。上面要求他前去调查原委，明确是否有恶鬼挑拨人心所致。 王松年有些犹豫。 他问领导，“夫余的事不是一直由当地出马弟子处理吗？怎么要让我们去处理了？” 领导苦笑道：“因为现在出事的就是他们一个出马弟子，他们都忙着撇清关系呢。” 王松年也苦笑道，“这可不好办。” “是啊，不好办。” 他们这些神职中介人员，都是有边界的。因为各地的传统不一样，神，或者说他们所供奉的天鬼相互之间很可能存在矛盾，又因为人类的利益问题，所以出了自己的地界，很可能就会面对当地神职中介人员的联合打压。 帝都还好说一点，因为帝都历来集中各地的精英，大家看不顺眼，可是在官方的绝对控制下，他们不会真打起来。但是到了地方么，那就不好说了。 夫余、挹娄等地，他们的神职中介多自称出马弟子，因为他们主要供奉的不是天鬼，而是称为出马仙的老物精。跟他们这些供奉天鬼的法师的关系么，不能说很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尤其涉及利益和地方保护问题的时候，他们要是贸然进入出马仙的地盘，很可能会打起来。 王松年接到这个案子就感到棘手，但还是要去。所以他匆匆收拾了行李，就踏上了前往仙州的火车。 到了仙州站，他刚下火车，就感到了不对。 这个站……人太多了。 仙州站是个小站，按理是不会这么多人的，搞不好一个旅客都没有。可是现在，他一眼看过去都是人。 王松年只能随着人流往外走。 他有些担忧这里会不会发生踩踏事件。 好不容易，他看见了举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就赶紧走了过去。 是夫余派来处理仙州事件的工作人员。 接他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人，姓李，气质看着不太像寻常人，像是当过兵。 老李先带着王松年去招待所，把行李放好。 两人吃过饭，一轮烟酒下来，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王松年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老李，你们仙州站平时也这么多人吗？” “哪能？平时在仙州站下车的旅客也就20人左右，你现在看到的都是来讨药的。光是昨天一天，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吗？” “多少？” “1236人。” 王松年抖了抖烟灰，皱起了眉。 “竟然这么多人？” “怎么没有这么多？现在已经扩散了。” “不是说只是扩散到仙州全境吗？” “不，不止。你收到的报告已经过时了。”老李一脸的忧愁，“黄龙府、冰城、滨城，甚至九原的人都在往这边赶。仙州政府已经派人去火车站和饮马河乡维持秩序了，可是难办。尤其是饮马河乡，人越来越多，来了就不愿意走。” 第468章 “老李，那边现在到底什么状况？那份报告只是说仙州出现了仙丹，许多人来求药，造成了群体事件。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饮马河乡的一个出马弟子死了。很多人坚信她死了后成了老仙，要点化灵丹，所以越来越多人跑到她坟前讨药……” 这名出马弟子叫邵芳文，是仙州饮马河乡人，生前经常给人看病。 这人也曾经和官方合作过。今年过年前，仙州出了个大鬼，导致许多人身体虚弱，传染病一时横行。邵芳文和几个出马仙去处理这件事，在这次事件里，邵芳文被大鬼重伤。身体虚弱的时候，又感染了结核。 “她也是苦。政府已经在给她全力救治了，可是她身体垮了，一用药身体更垮，医生说根本没法搞。” 4月14日，邵芳文因为结核死亡。 问题出在她头七那天。 邵芳文有一个老母，两母女已经好些年没有联系。但邵芳文的母亲贾玉珍得了风湿病，痛苦不堪，生活又困难，没有钱治病，实在没有法子了，最后就去求邵芳文帮她治病。 当时邵芳文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好一段时间了。 她说，“我现在不能看病，等过了三月十二日（公历4月14日）再来吧。” 结果，4月14日，邵芳文就死了。 她母亲贾玉珍就认为她有神，可以预知自己的死期。 到了邵芳文头七那天，贾玉珍去邵芳文坟前给她焚香、烧纸，求她女儿给她治病。 “那老太太，说她拜完女儿就不痛了。她就到处跟人说她的病让死去的女儿治好了。乡里的群众知道这事，就跟着去她坟前讨药。越传越广，越传越广，现在连九原的人都来这里讨药了。我们觉得这波及范围也太广，总疑心有鬼在搞事，但是那些出马弟子全都不肯出手。我们只好把这件事递上去，求你们出手了。” 王松年跟老李碰了杯，把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我明白了。走，我们去坟前看一下。” 第409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夫余讨药事件（二） 从仙州市区到饮马河乡有三条路。 王松年坐着他们安排的车从其中一条道走，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看得他直皱眉。 “老李，这些不会都是讨药的人吧？” 老李苦笑着点头，“是的，都是来讨药的。” 王松年问：“其他两条道也是这样？” “对，一样的。我们根本拦不下来，之前把人拦下来，结果爆发了冲突。我们也不可能伤害群众，所以最后变成了维持秩序了事，就希望他们别造成踩踏。” 王松年越发觉得这事难办。 他掐了诀，一路看去，几乎没有人身上有鬼魂侵蚀或者术的痕迹，偶尔有一两个，那也不是魅惑类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是魅惑类的术，以这个密度，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规模的群体事件。 这一路上，他发现这次的事件涉及的人员无论男女，不管老少，更别提贵贱，一网打尽。 路上的人有颤巍巍的老人，也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更多的还是中青年。 有走路的，也有坐车的，最离谱的是还有人用担架抬着人往饮马河乡方向走。 王松年看见那个担架，也有些火了。 “这人还不送医院，来这里就真的要死了。你们就真的只是维持秩序，没人去拦着？”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说，“拦不住。” “你怎么知道拦不住！” “真的拦不住。”老李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一次比一次重，怕是不好了。” “你们没想过直接送他去医院吗？” “送了，可是他没钱，又走了。” 王松年愣了下。 老李认真地说，“他没钱，一直很难受，所以来求药。” 王松年一口气就这么泄了下来。 “没钱？” “嗯，没钱。”老李解释道，“大部分来讨药的群众生活都很困难，少数生活比较富裕的，都是病了好久，医院束手无策的，这才来讨药。” 王松年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尽管路上人多，车难以动弹，但他们总算在傍晚时分到了饮马河乡。 这里密密麻麻都是人，车根本开不进去，所以他们只能下车步行。 走在路上，王松年发现根本不需要任何指引，只需要跟着人群就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待近了，更是一眼就知道坟墓的位置。 因为全都是烟。 王松年都担心这样的烧法会导致火灾。 再走近一点，他停了下来。 坟墓四周的人，双手捧着裹着红布的空茶杯，虔诚地拜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一束束的香、一捆捆的纸就这么烧着，烟雾缭绕，坟旁的树上挂着的布条，就在烟雾中飘摇。 王松年定睛看去，这坟都平的，旁边连根草都没有。 那些人捧着茶杯，一步一叩首，在坟上抓起土放进茶杯里，轻声说道：“感谢老仙赐下仙丹。” 王松年看不见任何的鬼魂，可是在场的人却像是中了邪一样，虔诚地扒拉着坟上的土。 扒着扒着，坟上的土越来越少。 几个穿着工装的人推着土过来，要给这坟添土。 可是好不容易跪到坟前的老太太立刻扑了过去，趴在土上死活不让填。 第469章 “同志！同志！你们先让我把仙丹取了！你们新添的土没被点化，不灵的！”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抠着坟土。 人群骚动起来。 王松年一看不妙，立刻掏出包里的笛子，但是人群已经涌了上去，疯了一样争抢坟土。 很快，棺材露了出来。 他们狂热地抢夺着棺材周围的土。 血水从棺材缝隙渗透出来，周围的土都变成了泥浆。人们看见这泥浆更激动了，口里不断感谢，不断地抠起塞进茶杯里，有些人塞满了茶杯，就直接抓起土往自己嘴里塞。 王松年已经吹响了笛子，可是平日里可以安抚人心的曲子只是让外围的人慢了下来，对中间抓到坟土的人完全没用。他们已经沉迷在仙丹里，不断地抢着坟土，一把又一把地塞进嘴里。 王松年越发着急，但眼看着笛声没有用，政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不管他，开始大喊大叫，努力让他们冷静下来，但依然没人听，反而让他们吃土吃得更快了。 天黑了。 可是大家都不愿意走。棺材已经彻底暴露，可是周围还有土，他们还在疯狂地抢土。 王松年这会儿已经拿到了他的胡琴。 他看向那疯狂的人群，冷笑了声，他已经得到上级批准，只要不伤害他们，就能随意发挥了。看他怎么让他们好好冷静。 方才老李看他那眼神，那是把他当什么瘪色了，这个场子他得找回来。 王松年大马金刀地坐下，琴筒搁在腿上，右手握弓，演奏了起来。 怒！ 棺材震动了下。 还在挖土的人没发现，但是老李他们几乎是在棺木震动的瞬间就发现了。 王松年完全没注意到这边似的，还在陶醉地演奏着。 “王……王同志……”老李小声说，“你……你看……” 他话还没说完，棺材盖就飞了起来。一个浑身白毛的女人从棺材里直挺挺地站起。 还在疯狂挖土的人都惊得停下来了。 “你们……够了。”女人艰难地开口。 在场的人立刻跪下磕头。 “老仙饶命老仙饶命……” 可是那女尸完全不管他们，伸手抓起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掐住他的脖子一口吸了上去，那个人拚命挣扎惨叫，最后不动了，被扔到一边。 接着，她又抓起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声。 “跑啊！” 人们纷纷哭叫着往外奔跑。 这会儿明明很容易就发生踩踏事件，可是没有一个人被碰倒。 老李已经让民兵上了枪，正准备跟女尸大战一场，耳边的胡琴声骤然一停，他们再一看，女尸不见了，棺材好端端地在那里，盖得严严实实。 他们如梦初醒，跟着那些逃命的群众过去，却见他们梦游一般，排着队走了出去。 老李愣愣地看着远离的群众，再一回头，却见王松年站在他后面微笑。 他小心地问：“王同志，刚才是……” “一些我们广陵香火戏的演奏小技巧。放心，他们很快就会醒过来，不会有什么大碍。”王松年轻快地说，“走，老李，我们去把坟土填回去。” 第410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夫余讨药事件（三） 老李这下对王松年是彻底信服了。不单是他，其他人也完全信服了。那几个民兵甚至带上了敬畏的眼神。 王松年让人再次把坟土填上，老李还有些不太安心。 方才那具跳起来的女尸快把他吓死了。 “王同志，我们要不要开棺验一下？” 王松年摇了摇头，“没必要。我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是哪里有问题？” 王松年沉默了会，说：“有时候，疯狂的未必是鬼物，而是人本身。” 老李呆了下，“王同志，你的意思是……” 王松年说，“嗯，没有鬼。不是灵异事件。” “可是刚刚他们疯成那样，怎么会……” “所以才可怕。”王松年轻声说，“没有鬼，可是人本身就疯狂到这个地步。这比灵异事件还可怕。” “这怎么会……” “李哥，”王松年说，“如果是鬼物导致的疯狂，只要除掉鬼物，所有人就可以恢复正常。可是没有鬼物，你说我们要怎么治人心？” 老李不吱声了。 他们把坟重新填好，王松年上了香，拜了拜。 “你也是可怜，死了也不安生。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的。” 拜完邵芳文，王松年跟老李说，“李哥，我们先去找死者生前供奉的狐仙，问清楚死者母亲的事，再作打算。” 老李脸色大变，“找狐仙？！” “对。”王松年淡然道，“眼下发生的事没有东西作祟，但是死者母亲的宣扬，说不定跟那位狐仙有关。我们先问清楚，免得双方发生冲突。” 老李点了点头。 他们这回要找狐仙是询问，不是干架，王松年让大部分人先回去了，就留下老李和两个民兵。 当然，留下那两个民兵不是为了干架，纯粹是预防意外、保护己方人身安全。 王松年叫人从井里打了水，先是净手，接着拿出净水盏，将水倒入盏中，开始掐诀念咒。 “太上神水，五行之数。生能育物，洗心涤虑。啄则养命，死魂难遇。” 第470章 王松年念咒用的不是官话，老李完全听不懂。但王松年气质儒雅，就算完全听不懂，看着他那样子也觉得很厉害。又见他再念了几句，手指沾上水，往他额上一弹。 老李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接着王松年如法炮制，对两个民兵也这么施法一通。 接着，王松年拿出一炷香点燃，开始寻觅那位狐仙。 “臣谨焚香，志心奏请，”王松年朝南方一拜，“我以日洗身，以月炼真形。仙童持卫，玉女持形。二十八宿，为我合屏……” 老李和两个民兵傻愣愣地看着王松年念咒，忽然，垂直向上的烟雾凝成了一条线，直直地指向东边。 老李他们吓了一跳，但王松年招呼他们一声，他们硬着头皮也得跟上。 王松年好歹是京城派下来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害他们。 他们跟着香的指引，一路过去，但最后竟然指到了一户人家。 老李一看，立刻抓住了王松年的胳膊，“王同志，你确定这件事没有灵异因素？” 王松年说，“我在邵芳文坟上是见不到任何灵异相关的东西。”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东西不在邵芳文那里，而是在别人那里？” 王松年奇道，“李哥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也不是什么线索，就是……”老李指了指那屋子，“那是死者邵芳文的老母的家。” “知道是邵芳文的家，你们这些人还敢上门？” 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蓦地响起，老李和两个民兵四下张望，完全没见到人，背后一下子全是冷汗。 王松年从容地向一棵树下行了个礼，“我是广陵三仙女门下弟子王松年，因邵芳文坟土被多人挖走一事，受命前来调查。” “她的坟土被多人挖了？” 那个老人的声音急了起来，一只赤狐从树下走了出来。 那头赤狐没有张嘴，可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坟为什么会被人挖？” 王松年说道，“有人传言她成了仙，可以点化坟土成为仙丹，包治百病。所以很多人来这里挖她的坟土，吃了治病。” 赤狐的眼睛猛地睁大。 “你们人类是傻的吗？！土坷垃怎么能治好病？！” “但就是有人信了。光是今天，就有一千多人来挖她的坟，所以官府派我前来调查此事起因。我们也希望她能入土为安，所以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王松年不慌不忙地说，赤狐坐了下来，非常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话可以告诉你。” 于是王松年先问了下赤狐与邵芳文的渊源。 “她救过我，”赤狐说，“十年前，我被兽夹夹住，她救了我。我想报答她，她说她想供奉我，成为我的弟子。后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你们官府没少因为她帮人看事，就把她逮到派出所。” 这话一出来，老李颇有些尴尬。 王松年问，“那她去世的原因是……” “病死的。之前她就得了结核，吃药是好了很多，但是过年前仙州出了个大鬼，仙州把所有出马弟子都召集过去了。她被大鬼伤了，太虚弱，承受不了药物，一吃就说什么肝不行，最后就死了。” 这个说法，跟老李当初说的差不多，看来没什么问题。 王松年想了想，就开始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邵芳文的母亲说她的风湿是在邵芳文头七治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治的，”赤狐说，“她死前求我，假如她妈给她烧头七，就让我治好她的风湿。假如治不好，就让她不要那么痛。但是我治不好，所以我只是让她没有那么痛。” 王松年记录下来，又问，“为什么要她妈给她烧头七，才帮她治呢？” “她们母女关系本来也不好，”赤狐平静地说，“如果是半年前，芳文只会把那老太婆打出去。但是可能是她当时太痛苦了，见到那老太婆也饱受病痛折磨，所以她才考虑给那个老太婆一个机会。如果老太婆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愿意给她烧头七，那就帮她解除一点痛苦吧。” 第411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夫余讨药事件（四） 王松年听到这里，忍不住问赤狐，“你头七已经施过法了，还要继续吗？” 赤狐非常人性化地点了点头，“要的。这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芳文死前求我让她舒服点，我会负责到她死。” “那要是一直不死呢？”老李忍不住插嘴。 赤狐“呵呵”地笑了声，“人哪里会不死呢？我们这些老物精，又或者说是妖的，寿命比普通同类长一些，但是也有限。这个老太婆全身都是病，她能活多久？她吃不到今年的新米。” 老李还想说些什么，王松年摆了摆手，让他别说了。 “那你有没有给邵芳文施过什么术？” “没有，我给她施术做什么？” “她自己呢？” “缓解痛苦的算不算？” “除此以外呢？” “那没有了。” 王松年又跟赤狐确认了一些问题，这次的谈话就结束了。 接着，王松年又和老李他们去探访了邵芳文的母亲。 那老太太一听邵芳文的事就来劲了，手舞足蹈。 “领导，我跟你们说，我女儿啊，那是成了老仙的。所以我这病一下子就好了。” 第471章 王松年看了看她的面相，也不多话。 老太太就是一口咬定自己的病是女儿显灵治好的。再问为什么要宣传，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好事，所以要让大家知道。 王松年说，“可是他们挖了你女儿的坟。” 老太太满不在乎地说：“芳文都成仙了，大家都供奉她了，她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王松年“啪”地把记事本合上，老李被他吓了一跳，可是王松年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感谢您的配合。” 说完，王松年就走了。 老李他们紧跟在后面，王松年越走越快，他们隐约都有些跟不上了。 眼见着他们快追不上了，王松年才想起他们，停了下来等他们。 “抱歉，刚刚想事情想入神了。” “没关系，没关系。”老李连忙摆手。 王松年跟他并肩前行，说道，“老李，这件事上报吧，现在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 “嗯？” “让市委协调吧，这不是灵异事件，我们没法管。” 老李傻愣愣地说：“我们不管了？” 王松年瞥了他一眼，说，“这是谣言造成的群体事件，是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这……” “老李，”王松年严肃道，“这事要多个部门配合，我们没法处理。我们都报告上去吧。” 老李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分别报告上去。仙州市市委高度重视，再次上报省里。最后，省里派出了工作组前来指导工作，市委组织了公安、科技、医疗人员赶赴饮马河乡，进行处理。 与此同时，王松年也收到了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室的答覆。 他们让他在这里守着。因为此事涉及了狐仙，他留下防备灵异事件的发生。 仙州火车站依然繁忙，从各地前来讨药的人络绎不绝。 火车站的广播反覆播放着反迷信宣传，可是没有人理会。 市委派人守住从仙州到饮马河乡的三条要道，不允许人们靠近坟前。结果，讨药人就直接霸占了那三条道，遥遥地对着坟的方向焚香、叩拜。 市委派遣医疗队就地送医送药，但是讨药人拒绝了，他们一心想要求仙丹。 聚集在三条要道的人越来越多，仙州市压力越来越大。最后，省工作组多次会议后决定，给邵芳文开棺。 这个提议老李很是反对。 “你们不能开棺，开棺绝对要出更大的事。群众可能情绪会更激动的。” 但他的反对无效。 老李看向王松年，王松年却没有看他，而是提了另一个意见。 “来讨药的人我觉得还是相信坟土能治病的多，单纯开棺，不一定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因为他们会觉得，她本人已经飞升了，留下肉身不代表她没有成仙。”王松年不紧不慢地说，“我建议去找一下因为讨药造成不良后果的典型事例，让那些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现身说法，跟那些讨药人好好宣传一下。” 这个提议当即就通过了。 邵芳文的近亲不多，她结过婚，也有过孩子，但十几年前发大水，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那次洪灾里，此后她一直一个人生活。现在她近亲就剩下她那脑子不清楚的老母亲，以及一个弟弟。 她弟弟对于给她开棺半点意见都没有。 老李只觉得晦气 如果她弟弟强烈反对，省工作组也不至于强行开棺。可是他半点意见都没有，所以，会议的第二天他们就要开棺。 老李说：“有这样的亲人，邵芳文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王松年依然不说话。 开棺这天，王松年抱着胡琴来到坟前，在一旁坐好，看他们放了一大批群众进来，准备宣传。 宣传的是省工作组的组长，姓邢。 “……邵芳文已经彻底死了！她自己就是得了结核病死的！从去年得的病，三月治疗无效死亡！她自己就是一个病死的人，怎么能保佑你们呢！” 邢组长拿着个大喇叭喊话。王松年听着只觉得事情不太妙。 这种话，理性的人听得进去，但是能来讨药的人，是理性的吗？ “……她不是神灵！现在棺材里的就是她的尸体！她已经彻底死了！不信大家可以看一下！开棺！” 工作人员撬开棺盖，一大股臭气涌了出来，可是讨药人不管不顾地叩头，然后冲了过去。 工作组的成员一下子就被人们冲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扑到棺材前拚命地抢夺。 “打狗干粮！打狗干粮才是神药！” 王松年也被惊呆了。他问老李，“打狗干粮是什么？” “本地风俗，临终前要把七个饼子放进左手里，这个就叫‘打狗干粮’。因为仙州人认为，人死了以后，去阴曹地府要经过一个叫饿狗岭的地方。这座山上的饿狗见到亡魂就会出来要吃的，不给就把亡魂吃了。” “可是他们在抢的根本不是饼啊！” 王松年看得很清楚，争夺饼子的人是有一些，但更多的人直接把邵芳文尸体上的毛抓下来塞进自己嘴巴里，甚至有人扑了上去撕咬邵芳文的肉。 王松年忍不住了，弓搭上了琴弦，正准备演奏，“咚”的一声巨响，在场的人稍微停顿了下，又是“砰”的一声，枪响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 第472章 邢组长气急败坏地说：“冷静下来没有！如果我是神，我看到你们抢我的肉身，吃我的肉，吃我的粮，我立刻就去你们家作祟！” 第412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夫余讨药事件（五） 邢组长这次爆发，总算让在场的人安分下来。 工作组的人有组织地把惶恐的群众疏散了。 邢组长看着邵芳文的遗体，也有些不忍。 “这都是作了什么孽啊？” 工作组的人将邵芳文重新安葬，并再次开了个会。 这次会议上，工作组的成员一致认为，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再接近邵芳文的坟。 经过这么一次教训，工作组这次会议总结了下经验，决定化整为零，分兵由近及远地进行劝阻，不能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 “我们可以派电影队下乡，播放破除迷信的影片。”会上有人提了出来。 这点被采纳了。 王松年则只是问了下，“吃坟土造成不良后果的典型找到了吗？” 工作组负责这事的人表示找到了。 “在本地总共找到35例，其中死亡6人。愿意配合的家属和病人有27人。” 邢组长问：“死亡那6人的家属全都愿意配合吗？” “只有两名愿意配合。” “先让那两人的家属在人最多的点宣传，其他4人的家属继续劝一下。” 邢组长又说：“让医疗队在各宣传点待命，就地给群众看病。” 有人提出，“邢组长，他们大多没钱。” “花费巨大的先让他们赊欠着，花费少的就免费治疗。待会定个方案，让各地政府给医院补助。” 王松年抬眼看工作组的人，这回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重点，他不再出声，接下来的会议上宛如一个隐形人。 工作分配下去以后，这回人群没有像之前那样明显聚集，分散以后更加容易管理。 王松年去听过一次那两名死者家属的讲述。 那两名死者，一个是个得了肺炎的年轻人，才25岁，自己去抓了三次土吃，没有好，待送去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另一个是个严重肺结核的中年人，他老婆去给他抓了两次土，但吃了以后上吐下泻，没多久人就昏迷了，彻底不行了。 那个肺结核死者的老婆呆愣愣的，虽然是在宣传，可是她反覆地对着群众询问：“为什么，就是吃了两次，结果人就不行了？” 看着她有些疯癫的模样，王松年有些不忍。 他拿着笛子，想给那些死去的人的亲属吹奏一曲，但是不行，这是违反纪律的。 非灵异因素，不得使用法术。 经过这么一轮处理，愿意接受治疗的患者，大概有50%明显好转，这部分人自愿帮助工作组宣传。此后讨药人越来越少，到最后没有人再去。 7月上旬，整个事件基本平息。 王松年告别老李等人，踏上了归途。 回到帝都，他写了报告。 总结上他写道：“这次事件所以发生，狐仙显灵仅有一次，事件发酵与灵异关系不大，主要原因有二：一是部分群众生活困难，得病以后无钱就医，仅能借助于鬼神；二是农村民众普遍存在迷信心理，因而不灵验也说灵验，以讹传讹，相互影响，以至于事件越来越大，趋向于失控。” 王松年喝了口茶，展开信纸，却是给一位故人写了一封信。 其文摘录如下： 顾兄： 见字如晤。 自广陵一别，不觉已是五年有余。五月初十收到你的来信一封，我因公事前往夫余，一直未能回复。 你在信中说要给有道传下衣钵，并让他在家中读书。但我以为他修行之余，也应进入学校读书。 我近日在夫余仙州协助当地政府处理了一桩没有灵异的灵异事件。 一名出马弟子因病去世。其去世前请供奉的狐仙为母亲减轻病痛，其母宣扬其已成仙，以讹传讹之下，群众以为她的坟土可祛百病，致使一万五千余名群众前往仙州挖坟。 事态如此严重，与农村群众缺少科学文化知识不无关系。 听闻兄长近日协助处置了南粤波及一万人的“仙水”事件，二者有相似之处，其中细节不再多叙。 我们对于旧知识自然是熟悉的。但近两百年来，科技日新月异，二十年前的人必然想像不到我们如今的生活。我们的知识结构已经相对老旧，如果仅在家中教学，我以为无法满足孩子的需求。 别言不叙，异日收到，来一回信。 王松年 阴历六月初五 王松年终究没有把上面对他们这些法师的疑虑写入，也没有让他早做准备。顾兄既然介入了“仙水”事件，想来也是知道上面的态度的。 他苦笑了下，顾兄忽然问他孩子教育问题，未必不是再次试探上面的意见。 他让顾兄送孩子去学校，他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王松年叹息一声，第二日把信函寄了出去，就提交了报告。 ——讨药事件完—— 第413章 日常番外：教育问题（上） 自顾文君一岁以后，颜夏就开始发愁她的教育问题。 第一次当人父母，她实在没有经验，很担心把小孩教坏了。 顾文君又算早慧，七个月就会叫爸爸，八个月会叫妈妈，并学会了走路。 俗语有云，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这是在说婴儿的身体发育规律。一般来说，小孩会走大概是一周岁。顾文君八个月会走可以说是身体发育得比较早，但是这里也有水分。 第473章 因为顾文君学会走的时候，她实际上还站不稳，要靠人扶着才能站。 但是那天林娇娇带着布丁过来串门，顾文君看得眼都直了，一直伸手想摸。但是大人都觉得危险，不让她摸，林娇娇甚至特意让布丁离远点。 顾文君咿咿呀呀，没有人理会。结果就在颜夏扶着她和林娇娇聊天的时候，顾文君忽然放开颜夏的手，冲了过去，一把扑到布丁身上。 两个大人都被吓了一跳，还好布丁完全没被吓到，表现得十分友善。 从此以后，顾文君学会了走，或者说，跑。因为她站不稳，所以速度不能慢，慢了就会摔。现实意义上的未学走，先学跑。而且还真让她跑起来了。 从此，顾文君就懂得了什么叫自由，非常喜欢走路，会自己一个人快速爬到墙边，扶着墙扭着身体站起来，然后跑动起来，一到目的地停下来就摔，再次起来还得到墙边借力，但她乐此不疲。 对于顾文君学会走路，所有人都很开心。就是那会儿看着她摔了，都是快乐的。 与之相对的，顾文君学会说话，就有人不是那么开心了。 因为顾文君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爸爸”。 顾文君学会叫爸爸的那天，顾淮特意把林初弦、林娇娇、林宵晖、谢清歌、苏小小和陈烁、龙思雨等人都请来吃饭。 林清质因为上班没法赶回来，顾淮还特意给林清质发了顾文君喊爸爸的视频。 第二天，沈氏总部都知道顾淮的女儿七个月就会叫爸爸了。 结果就是，沈白为这个还送了礼物。 但也是那天，顾淮刚回到家，林初弦就上门了。 “妹夫啊，有个事我得跟你说。” “什么事？” “我查了下，大多数小孩先学会叫爸爸，是因为发音规则。‘爸爸’这个音是最好发的。” “所以？” “就连‘妈妈’这个词，发音也是没有‘爸爸’容易的。因为声母b是塞音，发音的时候不需要气流震动声带。而声母m是鼻音，发音的时候不单单要震动声带，还要用到鼻腔，对小孩来说就比较难。”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初弦倔强地说：“所以，小孩先学会叫爸爸，跟感情没有关系，不代表跟你更亲。” 顾淮“呵呵”了声，林初弦还在叨叨，“真的跟感情没关系。” 但是当天，林初弦抱起顾文君，顾文君对着林初弦叫了好几声“爸爸”，顾淮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林初弦高兴得连连跟颜夏说 ，“夏夏，我都说了，君君跟我亲。她都叫我‘爸爸’了。” 顾淮冷眼看林初弦，“你不是说叫爸爸只是发音规则吗？” 林初弦说：“但是君君她叫我爸爸啊？” “呵呵。” 当天晚上，顾淮就跟顾文君强调：“只能叫爸爸‘爸爸’，不许管其他人叫‘爸爸’。就算是舅舅也不行。” 顾文君“爸爸爸爸”地叫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但后来，顾文君确实没再叫过其他人“爸爸”。 顾文君小时候在发育方面就没让他们操过心，她好像自己就长好了。 所以到顾文君两三岁，那些什么早教班的宣传塞到颜夏面前时，她就茫然了。 所以，为什么要三岁开始学英机黎语？现在小孩都这么卷的吗？ 颜夏在人撺掇下加了个家长群。 群里有三岁学英语的，有从小就要人为给小孩创造多语环境的。最厉害的是一个妈妈，她是这么说的：“我家从来就只跟孩子说英语，现在孩子才五岁，英语可流利了。” 颜夏非常虚心地求教了下那孩子的华语水平。 哦，完全不会说。 后来颜夏参观那个机构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已经五年级的大小孩。 那小女孩，竟然连“湿润”两个字都不会写。 颜夏瞬间打消了加入这种早教班的念头。 这么小的孩子华语都还没学明白，直接就学外语，大概率就是教出华语说不好的英语二把刀。 颜夏其实不怎么信这些家长所谓的创造英语环境。 拜托了，都是华国人，大家的英机黎语水平，谁不知道谁啊？ 就算创造了所谓的环境，你自己都不知道说错多少，还把小孩教坏了。何况你这样教，小孩就能追得上英机黎语母语者吗？不能。但是原本应该是小孩母语的华语，却被家长彻底毁了。 “五岁不会说华语，五年级连‘湿润’都不会写啊。我不想教出个假洋鬼子。”颜夏愤愤地跟顾淮说。 所以颜夏依然是只给顾文君读故事书，培养她良好的生活习惯。 直到有一天，顾文君对着夫人像念了一段话。 “临水夫人大开消灾忏悔之门，大道垂慈，愿求解脱。恕由无罪之愆，已今焚香，恭对圣前，彼陈解雪……” 颜夏有些愕然。 “君君，你怎么会《弟子解雪平安忏》的？” 顾文君眨巴着眼睛说，“君君就是会啊。” “怎么会的？”颜夏还是没想通。 这个问题对顾文君来说有点难度。她为难地想了想，说：“妈妈你们经常念，我听着听着就会了。” 就这样？ 颜夏问：“君君只会这段吗？” 顾文君来精神了，“下面的我也会！”接着，顾文君就背了起来，“一恐弟子传受法菉以来，身中污秽，触犯仙神兵马。时朝月节，少缺添香持炉换水，或不依时候……” 第474章 顾文君很顺畅地把《弟子解雪平安忏》背了下来。 颜夏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弟子解雪平安忏》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长，可是对这么小的小孩来说，很长了。可是顾文君就是这么背了下来。 她想了想，问顾文君，“君君，你知道这是在说什么吗？” “就是妈妈你们做错事了，跟夫人作检讨呢。” 她真的懂。 颜夏不得不再次严肃思考起顾文君的教育问题来。 她这样，要怎么教才能不辜负她的天赋，又不让她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会让她走歪？ 顾文君完全没发现颜夏的顾虑，照样快快乐乐地吃，快快乐乐地玩，没有任何烦恼。 然后，某次，顾淮和颜夏带着顾文君去爬山。 说是带着去爬山，顾文君走了一段路，就要人抱着走了。 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一路上人倒也不算多，到处都是鸟叫。 顾文君兴奋地看来看去，就是没有见到一只鸟，只知道他们被小鸟四面八方地包围了。 倏地，几只鸟飞了起来。 顾文君兴奋地指着鸟说，“妈妈！小鸟！” 小鸟一掠而过，很快就消失在树木之间，只见蓝天白云绿树，再也寻不着鸟儿的踪影了。 顾文君委屈地扁嘴，颜夏哄了她一下，小鸟还在呢，只是躲起来了。 但是直到山顶，他们都没再见过那只鸟。 顾文君长叹了声，很是惆怅地说，“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这下，顾淮和颜夏都愣住了。 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顾淮夸她，“君君好厉害，什么时候学会的？” 顾文君兴奋起来，“就前几天！” “是老师教的吗？” “不是！是大王教的！” 顾文君兴奋地大叫，这下，顾淮和颜夏都愣住了。 第414章 日常番外：教育问题（中） 对于顾文君的古诗文教育，林初弦是这么回答的：“趁着她现在感兴趣，让她多读一点嘛。大了她就厌学了。” 然后颜夏发现，在林初弦的教导之下，顾文君已经把《千家诗》给背下来了，现在在学《笠翁对韵》。 ……好样的，她都没学过《笠翁对韵》，顾文君已经被安排上了。 林初弦连怎么教顾文君认字都给想好了。 “就哄她嘛。以后她自己就可以看了，不用靠我们带着她读。” 回家以后，颜夏和顾淮一琢磨，觉得基本的算数也得让顾文君掌握。这样起码不会被人骗。 于是顾文君在四岁的时候，已经成功地能读报，能算数，会认钱。 尤其是在顾淮的各种欺压下，顾文君迅速地掌握了大量分辨钞票真伪的方法。 但是一到林初弦那里，顾文君就委委屈屈地说：“爸爸坏，骗我的钱。” 但顾文君在顾淮面前一向比较老实，加上学习进度快，顾淮一度是觉得挺好的。但某天，顾文君把顾淮偷偷摸摸买的洗发水给翻了出来，还大声地把上面的文字读了出来。 “以龙脊梯田大米、植物提取物为核心原料发酵而成，富含多种益生菌代谢产物，针对男性发质和头皮设计，改善发质，同时能深层洁净养护头皮，长期使用能……” 顾淮急忙把洗发水抢了回来。 顾文君抬头呆呆地看他，问道，“爸爸，防脱发是什么意思呀？” 顾淮差点忘了，在刚认字的一段时间里，有些小孩是见到什么有字的都想读，就连洗发水使用说明都能读得津津有味。 顾文君现在就处于这个时期。 但顾淮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干脆转移了话题。 “你今晚想吃什么？焖排骨？” “要可乐鸡翅！” 顾淮正一脸严肃地同意，颜夏就伸了个头过来看他手上的洗发水。 “你还瞒着我买了这个。” 顾淮面不改色地说，“就是试试，看好不好用。” 颜夏笑着说，“就算你不用，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秃，只是比二十几岁的时候少一点。” 以前顾淮的头发多到要堆起来的程度，每次剪头发都要削薄，现在比之前少了些，接近正常年轻人的水准。 顾淮嘴硬道：“就试试。” 这件事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让顾淮把不该让顾文君看见的东西都给藏得严严实实，绝对不让她看见。 并且，让顾文君开始好好学习旃然派的一些基础知识，并让她好好背诵门规，免得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地学歪了。 虽然顾淮觉得门规都是死的。这种东西，顾文君在林初弦的教导下，能找出一大堆漏洞。能找到，她就敢钻来试试看。 因为她的好奇心也完全随了林初弦。 顾淮就想啊，就顾文君这个样子，千万不能先教她法律，应该先教她做人。否则她只会记得十四岁以下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那事情就大了。 还好，作为他和颜夏的孩子，顾文君天然是夫人的弟子。 从小被夫人养大的孩子，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养成他这样，不至于养成另一个林初弦。 不过最重要的，始终还是他们的陪伴。 顾文君完全没有发觉父母对她教育问题的操心，只是快快乐乐地长大了，并快快乐乐地开始正式修行。 第475章 只是，每年暑假，她都得在李秀兰手下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这让暑假成了她最讨厌的东西。 学生为什么要上暑假？学生只需要放寒假就得了。 跟颜夏当年的学习进度不同，顾文君是按照传统的旃然派教育方式来的。 所以基础知识先拉一大堆，然后修静功、动功，注重各种实操、对练。 而且她也学得更全面，而不是像颜夏那样，有一部分项目简直是灾难。 像颜夏的戴碗舞，假如用传统的方式来跳，她根本就跳不下来，从练习开始，打碎的碗不计其数。最后还是靠着碗底贴双面胶作弊过的。 可以这么说，她能过，全靠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同样地，过分均衡，没有短板，也就没有长处。 颜夏和李秀兰教她占卜，她也只能说勉强入门。 比顾淮强，但有限。 顾文君二年级暑假的时候，颜夏陪她回了老家，并和李秀兰先后给她示范了鸡卜。 她们一步步讲解，拆分要点，并示范了怎么解读结果。 但是一问顾文君心得。 顾文君抬头想了半晌，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妈妈的鸡卜比较好吃。” 李秀兰当即抄了鸡毛掸子，慌得颜夏立马把人挡住。 “师姐！师姐！君君还小！慢慢教，不要急！” 顾文君被这么一吓，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地学了。只是再怎么认真，她也只是中规中矩地解读，并且解读得很一般。 所以顾文君并不喜欢卜算。 卜算好难啊。 妈妈和奶奶怎么会擅长这个东西的？ 所以在所有的卜算方式里，顾文君最喜欢的就是早早就学会的掷圣珓。 因为这是跟夫人交流的最直接方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确定也会直接告诉你。什么鸡卜啊，什么蛋卜啊，什么龟甲卜啊，什么六壬式，含义模糊，还得自己解读，远不如圣珓明确。 于是，顾文君养成了高度依赖圣珓的习惯。 再于是，某次英语考试的时候，顾文君对答案不确定，就决定扔一下随身携带的小圣珓问问夫人。 “夫人，答案是a吗？” 不确定。 “夫人，答案是b吗？” 不确定。 连续两个不确定，顾文君犹豫了，又扔了一道自己确定答案的题。 依然全是不确定。 顾文君悟了。 夫人不懂英语。 于是顾文君放弃了，老老实实地自己做完了整张卷子。 结果，一放学，她就发现面无表情的父母正在校门口守着她。 顾文君心里忐忑，赶紧给林初弦发信息求救。但发了也没用，她一回到家，颜夏就破天荒地抄起鸡毛掸子把她抽了一顿。 “你竟然想利用夫人作弊！我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利用夫人做这种事！你是怎么敢的！” 顾文君被打得哇哇大哭。 “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颜夏一听，更火了。 “你还有以后！” 顾文君一看，吓得一边哭一边满屋子乱窜。 她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女孩，可是这次真的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第415章 日常番外：教育问题（下） 林初弦今天去了天宁寺坐班，收到顾文君的信息，赶紧请假跑了回来。 待他终于赶到颜夏家里的时候，顾文君已经被揍完了。 但这不妨碍顾文君一见到他，就哭着扑进他怀里。 “大王！” 虽然已经十岁了，可是顾文君还是习惯叫林初弦“大王”。 林初弦把顾文君挡在身后。 “夏夏，发生什么事了？再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呀。” 颜夏一瞪眼，“你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她竟然想利用夫人作弊！” 林初弦闻言一愣，他回头看顾文君，“君君，你真的利用夫人作弊了吗？” 顾文君嗫嚅着，不敢开口。 林初弦沉默了下，跟颜夏说，“我来跟她聊一下。你现在太不冷静了，这样很容易伤到孩子。” 颜夏还在气头上，说，“你觉得说了，她就会听吗！” 顾淮拉了拉她，“别气了，先让五哥跟她谈一下。” 颜夏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和顾淮暂且走开，把空间留给了林初弦和顾文君。 看见颜夏和顾淮走进房间，顾文君立刻松了口气。 她高兴地跟林初弦说，“大王，还好有你。” 可是林初弦没笑，而是一脸的严肃，顾文君的笑容逐渐减退。 “大王？” 林初弦低头看她，轻声说，“君君，你不能这样利用你所供奉的天鬼。你想想，假如考试前有人先在老师那里得到了答案，你觉得这公平吗？” 顾文君愣了下，说，“不公平。” “那你遇上这样的事，会生气吗？” “……会。” “那你会觉得这个人的成绩是假的，应该取消吗？” “……会。” “那你觉得这对吗？” “不对。” “那你自己就是这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对吗？” 顾文君低下了头，小声说：“不对。”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就是了。所以夫人不愿意告诉你答案，还告诉了你爸爸妈妈。你是夫人的弟子，她会庇佑你，你看，你从小在夫人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吧，她还让你生病也更容易好起来。但她帮助你，不包括帮你作弊。” 第476章 林初弦搂着她说，“君君啊，人和天鬼之间呢，很多事情是双向的。她借力量给你，而你要让她开心。你让夫人不开心了，是有可能带来灾祸的。” “灾祸？” “嗯。夫人是善神，脾气也很好，所以她也就是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他们好好教育你。假如你供奉的天鬼脾气不是那么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你陈烁叔叔供奉的张五郎你听过吧？” “听过，”顾文君点了点头，“他很小气的。” 林初弦说，“对，很小气。所以你陈烁叔叔有一次因为说错话，就大病一场，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顾文君彻底愣住了，“只是说错话？” “对，只是说错话。他问张五郎为什么一直倒立，这样就把张五郎惹到了。”林初弦轻声说，“张五郎还不是恶神，他只是脾气不太好。你想想恶神是什么样的？” 顾文君低着头不说话。 “妈妈也是担心你。”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君君向爸爸妈妈道歉好吗？” 顾文君点了点头，眼泪“吧嗒”地掉了下来。 林初弦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君君知道不对，以后不再做就行了。” 顾文君用力地点了点头。 颜夏出来的时候，顾文君哭着扑进她怀里认错，她的气一下子全消了。 她也做得不对。 不该先打她的。 实际上这是失控，而不是教育。 颜夏抱着女儿，轻声跟她说，“君君知道错了，跟夫人道歉好不好？” 顾文君在她怀里用力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顾文君给夫人上香、忏悔。 然后，待颜夏去洗澡的时候，顾淮截住了她。 “君君，你记住了，圣珓不能随便用，必须是你不得不借助夫人进行决断的大事，这才能用。”顾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英语小测这种东西，不是大事。今天你要不要上学，也不算。” 顾文君不太能理解。 “为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林铭泽很烦？” 顾文君点了点头，“他是很烦。” 林铭泽是林仪景的小孩，今年才三岁。这小孩单看脸，跟林仪景那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现在正是最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过年的时候，顾淮和颜夏带着顾文君走亲戚，顾文君就被他缠上了，被他问了十万零一个为什么。 顾淮觉得林仪景能容忍这小孩也不容易。不过跟林宵晖他们一聊，发现林仪景也没怎么照顾过孩子，孩子纯粹是保姆养的。至于孩子他妈么？孩子他妈也忙，还完全不想见到林仪景。 两人这婚算是快离了，因为她看到林仪景就想打人。 不过林仪景总算有个儿子可以继承他皇位，已经算是完成繁殖任务了。 顾淮说，“你觉得他烦，是因为他缠着你问十万个为什么。夫人的弟子也不只我们派这几个人，还有散落在华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现在世界各地的鬼物都在明显增多。每天都有可能有多起鬼物的事需要夫人处理。就算她可以多线程处理，那也是很忙的。但你呢，在她正忙着的时候，追着她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十万个为什么，你说她烦不烦？” “……” 顾文君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听着就是个很烦的人。 “你知道夫人烦了会有什么下场吗？” 顾文君下意识地问，“什么下场？” 顾淮冷笑道，“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应你。你想烦也没用了。” “……” 顾淮拍了拍她的头，“我们派任何技能，无论法术、卜算，还是灵符，都不应该滥用。你要记住这点，我们自己的事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夫人会给我们一点助力，但不是让我们全靠她来养。否则我们这弟子是当来干嘛的？这是当弟子还是当祖宗？” 顾文君点了点头，忐忑不安地去睡了。 她之前没少找夫人算些有的没的，例如哪里的牛杂比较好吃，这不会被夫人用小本本记下来吧？ 就在顾文君辗转反侧的时候，顾淮回房，上床抱住了颜夏。 “我跟她好好说了下，卜算不应该滥用。” 颜夏点了点头。她有些失落地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今天失控过后，她一时半会有点难面对顾文君，只能让顾淮先跟顾文君说一下，迟些她平复些，再跟顾文君深入聊卜算的问题。 顾淮把下巴搁在她头顶，温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也是人。只要是人，谁没个失控的时候？她今天也是太离谱了，怎么能这样对夫人？本来我也想打的，但是你先打了，我不好再下手，不然真要打坏了。” 颜夏怅然地说，“君君怎么会想到用夫人来问考试答案的？” “小孩嘛，都这样。她从来没问过今天是不是不适合上学，那才比较奇怪。” 颜夏狐疑地抬头看顾淮，“你小时候不会问过今天是否适宜上学吧？” “嗯，问过。” “然后呢？” “夫人让我上学去。问了十几次，答案还是一样。” 颜夏有些恍惚，“师姐能让你这样问？” 顾淮淡淡道，“所以她先用藤条抽了我一顿，再让我上学啊。” 第477章 “……你活该。” 颜夏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从小修行的人，是不是都比较难教？” “看人吧。听爷爷说，我爸小时候挺好教的，说是很早熟。” “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颜夏说，“当父母真难啊……” “是啊，还好只有君君一个。” 真不知道那些多孩的怎么照顾得过来。 颜夏叹了口气。 她也是第一回当人，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当好一个人，就要教另一个人怎么当人，真的好难。 一堆奇怪的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她想着想着，就决定先睡了。 今天太折腾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至于该怎么对顾文君进行思想教育，她得慢慢想、好好想。 至少，不能让女儿变成一个坏人。 ——教育问题番外完—— 第415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一） “老顾！有你的信！” “哎，老刘，谢了。” 顾方平拿到信，看见信封上的名字，就赶紧往宿舍走去。 他关了门，打开信，急忙看了起来。 读完这封信，顾方平苦笑了下，觉得自己是时候作出决断了。 也许，他该回老家？ 三年前，为了解决一起发生在省城的群体事件，顾方平被调到了省城。也许是因为太好用了，这一借，他就没有被还回去。 他妻子王德惠在老家糖厂工作，也没法调来省城，所以两人只能分居两地。他们的儿子顾有道才三岁多，也在老家，就妻子一个人带着。 顾方平不知道自己亲人在哪里，也不打算去找，因为他是被卖掉的。 小时候他家里太穷，饿得没法子了，他父亲就把他放进筐里，挑出去卖了。 顾方平逃了出去，刚好撞上师父顾云生，就被他收在门下。 顾方平原本不姓顾，他记得自己姓江，但是遇到师父的时候，他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来头，所以撒了个谎，成了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所以最后他跟着师父姓了，名字也是师父起的。 但后来他才知道，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师父觉得他实在可怜，所以也不勉强他。 师父原本不是南粤人，具体是哪里人，又为什么会来南粤，他也没说过，但师父家里似乎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所以，顾方平是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到师父病逝，又变回一个人。还好后来经过人介绍，认识了妻子王德惠，这才又有了亲人。 至于王德惠，她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四个弟弟，从小不受重视，跟家里人也不亲。 王德惠不是没想过让家里人搭把手，但是她妈说来帮忙可以，一个月要给她40块，王德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她跟顾方平抱怨：“我妈她怎么好意思的？我在糖厂一个月也就50块9毛，她竟然要40块一个月！” 虽然国家为了方便妇女投入生产建设，各地都在兴办托儿所，去年老家糖厂也开了托儿所，王德惠上班的时候，顾有道就送到托儿所去，但是王德惠一个人在老家，又要工作，又要操持家务带孩子，实在非常辛苦。 假如是去年，顾方平还会想着把王德惠搞来省城，但正是五月的“仙水”事件，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回老家，而不是待在省城。 “仙水”事件不是发生在省城，而是在广泽县。 广泽县位于南粤、岭西与三湘交界之处，今年春季，那里流感大流行，据说死了不少人，一时人心惶惶。 随后，就有了广泽县有能治百病的仙水的传言。 一时之间，南粤、岭西、三湘多地民众，纷纷前往广泽县讨“仙水”。最后这件事就落到了顾方平身上，要他过去处理这件事。 因为上面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鬼。 顾方平去了，还真有鬼。 广泽县有座山叫犁头山，上面有座土地庙，供奉的是当地的一个不知名的天鬼。 反正夫人不认识，实力也不怎么样，也就是个在当地人里还有点影响力的鬼。 这个鬼当然没什么能力搞出治百病的“仙水”。 但是有两个神婆供奉这个天鬼。 在流感大流行的时候，这两个人商量了下，就决定捞一笔。 她们先是到处宣传土地庙旁边的溪水是“仙水”，能治百病，没病喝了也能强身。 为了宣传这个溪水，她们甚至还编了歌谣。 那首歌是这么唱的：“犁头山壮山社灵，山冲出水凉又清，细仔洗身人旺相，老大饮了除百病。” 顾方平听到这首歌，觉得这曲子真的不错，还挺动听的。 但是那溪水能治病吗？ 顾方平是装作求取“仙水”的民众去两个神婆的地盘探查的。 那两个神婆不是直接卖溪水。 她们是搞了一桶桶的溪水往外卖。 她们跟人说，这水啊，必须供奉过犁头山社的土地才灵。而且每个人只能取一个竹筒的水，否则就会因为贪心得到灾殃。 经过她们的宣传后，民众自发地拿着香烛过去供奉山社的天鬼，又要送贡品跟利是给那两个神婆，这才能从桶里拿到水。 顾方平也是走这个流程。 这两个神婆收的贡品都是吃的，顾方平送的是刚上市的荔枝，那两个神婆高兴极了，还跟他说什么“让神仙保佑你，饮了‘仙水’一路福星”。 第478章 顾方平取走了一个竹筒的水，先是送了一部分去有关机构化验，然后按自己的方式查验了下，他觉得是没用的。他再询问了下夫人，这水到底有没有用。 夫人的回答是：没用，但好喝。 顾方平看到这个评价疑惑了下，忍不住喝了一口。 真的很好喝，异常地甘冽。 但只是单纯的好喝，搞得那么多民众上当受骗，那还得了？！ 第二天，这两个神婆就没能开张。因为她们被逮捕了。 顾方平在这两个神婆面前露了一手，她们就什么都招了。 她们老实地承认，这水确实没什么用，她们只是让土地爷把水变得更好喝而已。 其中一个神婆撇着嘴说：“我们又没下毒，也没搞乱七八糟的符水，只是卖点溪水而已，你们怎么弄得我们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至于她们供奉的天鬼，看见来交涉的顾方平更是气得不行。 她们供奉的天鬼外表就是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这老头鬼挥舞着拐杖异常激动。 “什么没用？！你们怎么可以说我的水没用！我都研究过了！你拿本《传染病学》来！” 因为这只鬼太激动，顾方平还是让人搞了本《传染病学》过来。 老头鬼喊道：“你翻开！你去看《流行性感冒》那节！看治疗那部分！” 顾方平翻到了那里，老头鬼指着上面“多饮水，注意营养”七个字叫道：“你看这里！你们教医生的书就说了，要多饮水！所以喝水就是治疗。我们让他们喝水怎么能说没用！这就是治疗手段！我们的水干干净净还好喝，哪里有问题？你家的神怎么教你的？没文化！” 顾方平表示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必须把钱都退回给民众。 “这水本来就是谁都可以取。你们趁机哄抬物价，这么一搞是投机倒把，真追究起来就该坐牢。现在，你们必须把钱都退回去。” 第416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二） “投机倒把”四个字把两个神婆镇住了。 可是她们还是想讨价还价的。因为吃的她们已经吃掉了，还不了。 她们甚至腆着脸说，一部分吃了，一部分没吃，总不能还一部分不还一部分，要公平。 顾方平冷眼看着这两个神婆，也知道她们实在是没法还，可是这事不归他管。 最后广泽县政府拍板，吃的就不用还了，但是钱一定要还回去的。 广泽县政府一边派人下去宣传防治流行性感冒的知识，一边把两个神婆送去各村破除迷信。 两个神婆在得到罪责减免的承诺后，倒是异常配合。 她们在民众面前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只是想吃好的、用好的，这才动了心思，装神弄鬼骗取钱财。 这两个神婆本来就很能说，有时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番声泪俱下的检讨以后，村民都幡然醒悟。 这两个神婆存着戴罪立功的心思，对于检讨的形式也多有反思。为了让宣扬的效果更好，她们甚至又作了新歌。 有一回检讨，她们先叙述她们怎么起的心思，说到今年的情况时，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就唱了起来。 “今年百姓多灾难，三月大旱发人瘟，有田有地无人耕，大路条条无人行，有屋间间无人住，饭热菜香无人吃……” 词曲是另一个神婆作的。 这首歌凄婉悲凉，演唱极有感染力，听得在场的民众无不垂泪。 顾方平在下面听着，都觉得这两个神婆应该去当音乐工作者，而不是在这里装神弄鬼。这简直辱没了她们的才能。 到后面，他听说那两个神婆还问广泽县政府工作人员需不需要编个剧宣传，她们也可以写剧本的。 大概是知道她们这样转一轮下来，再也不能当神职中介人员了吧。 这两个人正在琢磨着怎么转行呢。 不过后续就跟顾方平无关了。 “仙水”事件前后涉及民众上万人。没有人受伤，虽然损伤了一部分财物，但总算大部分财物被追讨回去了。也可以说是圆满结束。 但顾方平回省城提交报告后，却逐渐发现事情不对起来。 这份报告提交上去以后，省政府对待法师的态度，越发暧昧起来。 先前，也有装神弄鬼骗钱的，但多不是真正懂行的人。 就算是真懂行的，这些人也是供奉的恶鬼。 恶鬼么，他们的欢愉就是让人类痛苦的事，所以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政府对他们自然是多加打压，至于其他立场的天鬼，则是拉拢为主。就算拉不过来，也起码让他们保持中立。但是这回情况完全不同。 那个老头鬼，你肯定不能说他是恶鬼的。 作为天鬼，他是比较废，但他还真是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在治病救人。 多饮水就是治疗啊。他真的这么认为。 所以那两个神婆的行为，在他看来，也算是弟子在正当地讨生活。 但是这正当吗？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这么觉得。 有一次，顾方平甚至听到同事在背后议论他。 “那些鬼是会魅惑人的吧？你说顾同志有没有这么对人用过？” “难说。而且他做了谁知道？当事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抹掉别人记忆就行了。” “对，他供奉的鬼好像很厉害。” 第479章 顾方平听完，在他们发现他之前默默地离开了。 他感到了一些不安。 三年前，他刚到省城的时候，同事还是挺信任他们这些法师的，有些什么事也会来问一下他们。但是从去年开始，他感觉大家的情绪就不太一样了。 与当初的信任对比，他们开始怀疑，自己遇到的某些事是不是暗地里有鬼，是有法师要害他们。 顾方平所供奉的陈四夫人是明确的善神，所以这种怀疑的苗头还没到他身上。但广泽县一事以后，他们似乎连他也不信任了。 善神，就真的不会祸害人类了吗？ 甚至可以这么说，陈四夫人的能力，让他成为了更好的怀疑对象。 因为陈四夫人，在天鬼里也是顶尖的。 她能力强，作恶起来只会比其他鬼更可怕。 但这里就有个问题。 他是应该回老家呢，还是应该留在省城？ 他在老家，很有名望。有些时候，名望就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老家的政府多是本地人。小地方，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正因为大家都有些故旧，尤其是老一辈牵连更深，就算看在家里老人的份上，就算真的要对所有法师出手，他也未必会遭特别大的罪。 但省城的条件比老家要好太多了。他做梦都想把妻儿接到省城来。 而且在省城，迷信的人也没那么多，出错的概率没那么大。以前他觉得，假如配合省政府工作，继续往上走，那可能不会轻易动他。但从现在同事的态度来看，那就未必了。 那些跟天鬼没有牵连的普通人，都逐渐地孤立起法师来。 顾方平坐立不安，只好写信给在京城工作的友人王松年，问一下他上面的态度。 假如只是这些同事自己的想法，上面自然会进行处理。污蔑是没有用的。但是假如连上面的人都对他们越发警惕呢？远离这个中心是否会更加安全？ 毕竟，山高皇帝远。基层还没被控制到那个地步。 今天，他收到这封回信，已是知道上面怎么想的了。 顾方平想着，他该回去了。 想想在老家的妻儿，他又有些期待起来。 回去也不会多糟糕，毕竟德惠他们都在。 他得调回去才行。 但第二天，他还在想该怎么申请工作调动的时候，一个同事怒气冲冲地找上门了。 “顾方平！我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顾方平有些愕然：“什么钱？” “我放在家里的三百零六块八毛三分，现在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顾方平一听就觉得好笑。 “你在家里丢的钱，不是应该去找贼吗？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第417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三） “根本没有人入室的痕迹，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知道我那里藏了钱。” 同事理所当然的态度都把顾方平逗笑了。 “那为什么不是你家里人拿的？”顾方平问道。 “他们拿了会不告诉我吗？” “这次就没说。”顾方平冷眼看他，“你回去问你爸，你的钱去哪里了。要么你就去报案吧，让上面彻查。” 顾方平强硬的态度让同事缩了。 同事回去了。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但是在那之后，其他人似乎更忌惮顾方平。 顾方平也不想再去想他们怎么在背后说自己。 不外乎忧心他们的秘密被他知道了，还忧心秘密让他在背后说出去。 真是谁人背后没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反正，他要回去了，他要调回老家糖厂，继续当他的工人。 他和妻儿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再掺和这些事。 领导一再找他谈话，但是他铁了心要回去。但调动的事还没解决，他就又被派去东合州处理新的“仙水”事件。 怎么又是“仙水”？ 顾方平以为又是模仿广泽县作案，但是到了现场，就发现事情不太对。 那个“仙水”竟然是赠送的，没有要钱。 *** 顾方平混在人群里往这次派发仙水的“仙人公”家里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一路上，顾方平看到什么人都有。有病的、没病的，都有。 一般人只是拿着瓶子、碗之类的容器，还有一些人则是拿着甘蔗、之类的吃的东西。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坑尾村旁边的山丘上。 他们走到山丘上，在路边就有一些坑尾村的村民在派发“仙水”。 顾方平一看，那“仙水”异常浑浊，里面还漂着些烂叶子、果渣之类的垃圾，不由得皱了皱眉，但还是把这水给舀了一瓶。 一些人取了水就走了。但顾方平还没见到要见的人，所以他取了水还是继续往上走。 结果走了没多远，他见到了另一拨坑尾村村民。 他们派发的“仙水”没前一拨发的浑浊，但看着也不觉得能喝。 顾方平依然要了一瓶，和先前那瓶一起，放进包里，打算回去再送检验。 这可不比广泽县的“仙水”。广泽县的“仙水”就是经过处理的溪水，非常清澈，一眼看去就觉得是可以喝的，至少煮了可以喝。但这个…… 顾方平实在很怀疑，这一口下去，他也得进卫生院。 继续往前走，他见到了一个水坑，里面的水相当清澈。在这里他还碰见了一拨分发“仙水”的村民，这里的“仙水”是清澈的，看着像是从这个水坑里直接取出来一样。顾方平照样取了一瓶。 第480章 到了这里，人群已经稀疏许多了，但还有许多人继续往上走，尤其是拿着食物的。 这一路上，顾方平确实没见到任何人收取财物，他疑心是不是要只有正主才收取财物，否则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提着食物往上走呢？ 顾方平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建在半山腰上的屋子，看着跟所有南粤农村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屋旁则是种着一丛丛的竹子，还有几棵树。 在屋子前面，顾方平终于见到了他这次要见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嘴唇肿胀，脸色很不好，看着很是虚弱疲惫，正在分发着一碗碗凉茶。 顾方平睁开天眼，只见这里只有几个游魂，没有旁的鬼物了。 他再看向那个虚弱疲惫的老人。 他来之前已经大概了解过这名叫陈永胜的老人的资料。但这人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很快，轮到一个拎着甘蔗的后生。 “仙人公，请赐下仙物。” 老人拿过他手里的甘蔗，嚼了几口，把蔗渣吐了出来，这后生立刻用东西接好，连声说“感谢仙人公赏赐”。 接着的两个人拿了凉茶就走了。但接下来的那个人拿着一大把带壳的花生，说了声“请仙人公赐下仙物”，就一股脑地把那把花生塞进老人嘴里。 但是哪里塞得进那么多？那人就硬塞。 饶是一贯厌恶装神弄鬼的顾方平都看不下去了，他急忙上前阻止，“你要做什么？这是要噎死他吗？” 这人竟然很认真地说，“仙人公怎么会死呢？他是活神仙啊。” 这边，老人已经把带壳的花生给吐出来了，这人急急地去接。 “仙人公，再来一把吧？” 他后面的民众骚动起来。 “你要多久？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老人连忙说：“每个人只能一把，你已经够了。” 这人不太情愿，但只能走了。 接下来的人，都拼了命一般把各种吃的往老人嘴里塞。老人有时会露出痛苦的表情，但还是努力地完成他们的请求。 终于，到顾方平了。 看见顾方平自觉地拿起一碗凉茶，老人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他的凉茶不够了，人群骚动了起来。 有食物的都继续往老人嘴里塞一轮，剩下的人开始到处寻找可以沾仙气的东西。 竹叶、树叶、树枝、树皮、野草、石头，能拿到什么是什么，都赶紧往老人嘴里塞一下拿走。后来，他们也不强求老人含了，但他们把那些东西用力往老人嘴唇上擦几下再拿走，看得顾方平一阵恶心。 老人却是有求必应，一一照做。 好不容易，等人都散了。老人赶紧开始取出些药材，开始煲凉茶。 顾方平走了过去。 老人这才发现顾方平竟然还没走。 他有些为难地说，“仙水还没煮好，你要等一会，还是要用别的东西沾仙气？” 第418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四） 顾方平看着眼前的老人，回想着之前看到的资料。 老人名叫陈永胜，现年六十六岁，出生于一个穷苦人家，终身未娶。因为家庭影响，他从小极度迷信。十五岁丧父以后，他离开村子在父亲坟墓旁独自吃斋守孝。十九岁丧母后，他又搬到母亲墓地旁，建了间屋子独居，吃斋守孝。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就是他母亲墓地旁。 陈永胜从来没有从事过神职中介工作，但是他一直很虔诚，五年前对政府捣毁当地神像的行为表达过不满，但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 但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永胜开始给路过的人送凉茶，所以在这周边也很是有些名气。 凉茶是他自己煮的，先前的工作人员已经取走化验，没发现什么特殊成分。 刚刚老人抓药的时候，顾方平也仔细看了，看着是传统名方桑菊饮的配方。 顾方平说：“我还是等一下‘仙水’吧。” 过了一会儿，顾方平问他：“仙人公，你这仙水是怎么煮的？” 一说到这个，陈永胜来精神了，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啊，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顾方平不动声色地说：“仙人公，你也有师父的吗？” “有。我师父那可是真正的仙人。” 陈永胜就讲述了他和仙人师父相遇的故事。 大约是五年前，当地政府捣毁了当地神像。陈永胜觉得政府会遭报应的，所以他还偷偷地拿了香烛纸钱烧给神明，希望可以得到原谅。 拜完神的第二天，他就碰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当时是一个人上山，经过他这里的时候，向他讨了碗水喝。 他把水给了老头。 当时陈永胜病了，老头喝完水，就问了下他的情况，然后看了下他的舌头，给他把了下脉，就把仙水的方子交给了他，让他去买来煎水喝。 “桑叶二钱五分，菊花一钱，杏仁二钱，连翘一钱五分，薄荷八分，桔梗二钱，生甘草八分，苇根二钱。两杯水，煮成一杯。一天两次。”陈永胜毫不犹豫地把方子说了出来。 陈永胜咳得厉害，就去抓了药煎来吃。吃了以后果然好了。 他就觉得这药好，所以他后来时常会送给路过的人喝。 顾方平有些困惑地问他，“仙人公，你为什么要把药送给他们喝？” 第481章 “这东西好啊，喝了以后我的病就好了，多喝点对身体好。” 顾方平插嘴：“可是弄到药材不容易吧？” 老人点头说：“是不容易。去年缺药缺得厉害，我差了几味药，也只能将就了。不过这是应该的，行善积德你不能因为不好做就不去做。” 顾方平听到这里忍不住了，“老人家，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药。路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个普通的医生，他见你难受才给了个合适你的方子，这个方子不是所有人都适用的。” 老人连连摆手，“不不不，师父他是个神仙，不是个医生。仙水是什么病都可以治的。” 顾方平说，“你怎么会觉得他是神仙呢？你这个‘仙水’就是一个很著名的治疗风热感冒的方子，在医书上都有的。” “不不，师父就是神仙，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老人倔强地说。 原本，陈永胜也觉得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个医生。可是他觉得这个东西好，分给路人喝，又跟人说了这个故事以后，大家都觉得他是遇仙了。 回头陈永胜一琢磨，也觉得自己是遇仙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呢？ 政府捣毁神像，也就他还继续供奉着神，结果拜神第二天，就有个白胡子老头来给他看病。这不是神仙，还有什么是神仙？ 这是神明被他感动了，就来传他修行之法。 他的遭遇跟故事里一模一样，怎么会有假呢？ 顾方平听到都绷不住了，“阿伯，你们这里五年前捣毁的神像是北虎元帅的，这是个经常作祟让人生病索取供奉的邪神，怎么会这么好心？” 最主要的是，这个北虎元帅为祸一方，所以五年前南粤省政府就纠集人手把他给消灭了。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北虎元帅显灵。 他连灰都没有了，怎么显灵？ 而在这之前，北虎元帅刚搞了一场大的，导致很多人生病，南粤省政府从各地调了医疗人员来东合州支援。那个白胡子老头，用的是常见的方子，说不定就是来支援的医疗人员之一。 岂料陈永胜很认真地说：“他既然能让人生病，那也可以把人治好吧？他平时作祟，一定是因为那些人不敬他。我敬他，所以他传我仙方。” “你……” 顾方平哑然，他发现完全没法跟陈永胜说通。 老人说，“他神像被捣毁，需要重新让大家信他，所以让我替他行善。” 顾方平目瞪口呆，他发现陈永胜自己就把整个故事圆了回来。 他又追问道，“那坑尾村的村民给人发的污水呢？那些水那么脏，怎么可以给人喝？” 陈永胜说：“可是，大家都说有效啊？因为我成仙了，所以我们这周边的水都成仙水了。” “你怎么就成仙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功德圆满了吧。一开始我都不知道我成仙了，还是两个月前大家都跑来恭喜我，我才知道我成仙了。” “他们说你是就是了吗？！”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啊？”老人认真地说，“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应该就是成仙了吧？” “别人说你是你就是了吗？你就没有其他证据？” 陈永胜很认真地想了下，一拍头说，“他们还说我送的仙水让瞎子看得见东西了。假如这不是仙水，又怎么可能让瞎子复明呢？以前仙水还不能这样的，肯定是我功力不够，现在就行了。” “但是你后来也没少给瞎子‘仙水’，可是他们也没能重新看见啊？” 陈永胜说：“可是听说很多人就能看见了。他们都说心诚则灵，心不够诚，这仙水就没那么灵了。他们不信仙水能治好他们，那就没办法了。” 顾方平听着，知道已经没法说服这老人了。 他不抱希望地说：“那他们把东西塞进你嘴巴里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他们说我的口水最灵，所以有些人就带东西过来，沾一下我的口水。” “你不难受吗？” 陈永胜点了点头，“是有点，但是乡亲更需要啊？” 他们说着说着，顾方平忽然想起，今天他还没见过陈永胜吃东西。 “阿伯，你不饿吗？不吃东西？” 陈永胜说，“下半夜再吃吧，很多人晚上还要赶过来，待会他们就到了，我得先把仙水煮好。” “你……你就饿着？你白天也没吃东西吧？” 陈永胜漫不经心地说，“我早上吃了的，一天吃两顿也够了。” 顾方平抿紧唇，最后说，“我这里有点吃的，你多少吃点吧，这么饿着也不好。” 因为考虑到这次时间比较长，所以他带了些馒头过来。 陈永胜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他认真地跟顾方平说：“同志，你是个好人，神仙一定会保佑你的。” 顾方平说了句“承你贵言”，往一个新瓶子里倒了碗“仙水”，就跟老人告别，离去了。 第419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五） 待基础化验出来，顾方平很确定地跟上面报告，本次事件不涉及任何灵异因素。 当地政府成立了专门处理本次事件的工作组，顾方平则是准备回省城。 工作组询问了下他的意见，是不是直接处理首恶陈永胜即可。 顾方平听见“首恶”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说，他只是鉴定是否存在灵异因素的专家，处理谣言他没有任何经验，在这方面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他们放手去做就好。 第482章 工作组的人满意了。 双方寒暄了下，忽然有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不好了！那个陈永胜昏迷了！” 工作组组长顿时急了，“怎么会昏迷的？” “不知道。我们的人想去带走他，结果发现他昏迷在屋里了。他的凉茶都还在煮着，那些民众都说他要升仙了，这是最后的仙水，就在那里抢凉茶，根本维持不了秩序。我们的人先把他送去镇卫生院了。他们那边联络不方便，还是去到镇卫生院才打电话过来的。” 组长立刻决定动身前往镇卫生院。顾方平也要求同去。 顾方平心里是有些难受的。 虽然陈永胜愚昧无知，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们赶到镇卫生院的时候，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 去找陈永胜的工作人员一共四个，两个人留在那边维持秩序，两个人送他过来。但是镇卫生院条件不好，很多化验根本没法做，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只好拿着抽好的血，急忙开车送去县人民医院。 “人怎么样了？”组长问。 “还没醒。说是脱水得厉害，在补液呢。”那个工作人员说道。 “怎么不直接送县人民医院？” “没法送。医生说他现在很危险，送去县人民医院花费时间太长，人可能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顾方平听完他们的谈话，就走进了病房。三天前还跟他侃侃而谈的老人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嘴唇干得脱了皮。 “医生说到底是什么病了吗？”顾方平问。 那个陪床的工作人员说，“还不太清楚，医生说要等化验结果，有可能是痢疾。” 顾方平点了点头。 陈永胜一个人住，虽然每天都有人来求“仙水”，可是那些民众对陈永胜的事那是一无所知。何况，仙人是不会生病的，突然昏迷了，那就是快升仙了，恐怕也没人在意过他的身体。 他只是觉得陈永胜有点可怜。 那些来找陈永胜求“仙水”的人，把各种东西塞进陈永胜嘴里，就为了沾点仙气，得痢疾真的完全不奇怪。 顾方平留了下来。他的意思是，陪着陈永胜的工作组同志毕竟是个女同志，病人有些事她也不方便帮忙，还是他留在这里吧。 组长感谢了顾方平一番，就带着人匆匆去坑尾村那边维持秩序了。 他们守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护士都进来看了几趟，陈永胜才悠悠醒转。 他看见顾方平，张了张嘴，顾方平轻声说，“陈伯，你在家里昏迷了，现在是在医院。” 那个工作人员把医生带了回来。 医生问了下陈永胜问题，顾方平才知道，从昨天开始，陈永胜就腹泻得厉害，拉了多少次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到最后大便失禁了。 问到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永胜犹豫了，顾方平代他回答，“吃过。” 医生问，“你是他家属？” “不是，那天去他家做客，见到有人强塞不干净的东西进他嘴里。” 医生有些了然。 “那吃过什么药没有？”医生又问。 陈永胜一开始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医生又出去了，顾方平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则是跟他说明了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先前又是怎么发现他的昏迷的。 陈永胜恍然大悟。 他看向顾方平，“领导，大前天你是来调查我的？” 顾方平说：“我是去调查你的，但是我不是领导。” 陈永胜说：“领导，其实我不是仙人公，那个凉茶也不是仙水是吗？” “嗯。” 陈永胜说：“我就说呢，我怎么喝了仙水也没用？” 工作人员稍微说了下他们希望他配合宣传的事，陈永胜连连称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配合你们工作。” 在场的人都放下心来。 整个事件因陈永胜而起，现在他愿意跟人解释自己不是神仙，那自然是最好。 但过了不过十几分钟，陈永胜忽然又昏迷过去。 顾方平急忙过去查看，工作人员慌忙出去找医生。 医生护士跑了过来，急忙开始抢救。 顾方平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场景，有点不能理解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刚刚，人不是醒了吗？还说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五分钟过去了，陈永胜还是没醒。 顾方平冷静下来，他立刻出去，掏出符笔、符纸和朱砂，开始画符。 治邪符就算敕符效果也是有时限的，不敕符效果更差，但是他也只能试试了。 他快速画好一张治邪符，急忙贴到陈永胜身上。 医生嚷嚷着“哎哎，同志你做什么”，但他话音刚落，就见陈永胜竟然醒过来了。 医生检查了下，陈永胜的心跳恢复了。 他正想说“神符”啊，就见陈永胜又昏了过去。 他心跳又停了。 又是一轮抢救。 顾方平反覆画符，每次贴上去，陈永胜的心跳就能恢复一下，但是很快就又不行了。 顾方平眼看着不行，他决定去敕符。 但是敕符最基础都要有一堆东西，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个公鸡。 顾方平塞给留守的工作人员几张符，“同志，你在这里看一下，这符隔十分钟给他贴一次，一次一张。” 第483章 说完，顾方平跑了出去。 顾方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光是搞到公鸡就很麻烦。等他把敕符仪轨完成再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他着急地冲进病房，却见病房里空空如也。 人呢？ 顾方平急忙跑去问护士，“同志，刚刚在这间病房里的阿伯呢？” “走了。” “走去哪了？” “就是走了。人没抢救过来。” 顾方平心里一片空茫，他听见自己跟护士说“谢谢”，又听见自己问了护士遗体和守着他的那个女同志去了哪里，接着，他看见自己沿着对方指点的路走去。 他听见自己和那个工作人员交谈。 大概就是，他回来前二十分钟，医生宣告陈永胜抢救无效死亡了。 顾方平感觉自己很平静。 那个工作人员继续守着，他一个人出去了。 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却没摸到。 他才想起，因为王德惠不喜欢，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 他只能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敕符成功的治邪符发呆。 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回顾了陈永胜的过往，他一辈子老实本分，面朝土地背朝天，自幼吃斋守孝，所得钱财除了满足本人基本生活所需，都为行善散了出去。 就算他无知、他愚昧，但是他不该是这个结局。 何况，他不是都知道错了吗？他都要配合他们的工作了。 一滴水掉在了符纸上。 第二天，顾方平上了回省城的车。 这是原定的行程，他也不需要为谁更改什么，一切照旧。 回去没多久，上面终于同意让他调回老家糖厂工作。 他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归途。 从客车上下来，看见牵着儿子的王德惠，他终于露出这段时间里的第一个笑容。 他想，一切都会好的。 ——南粤仙水事件完—— 第420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一） 这件事发生在1955年，由时任华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室助理研究员的李少白的口述整理而成。 李少白正跟着一位研究员在南诏进行调查。 他跟着的研究员老袁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李少白也不敢跟他多搭话。 他们找了个叫墨全的向导。这个向导是个l族人，也是老袁的朋友。这次，他们就是要去他们寨里进行调查。 墨全的寨子位于一个峡谷，这里山峰跟谷底的相对高度极大，坡度又极陡，石头多土壤少，一抬头见到的天就像条可怖的蛇。李少白甫一进峡谷，就觉得这里不适合人类居住，完全不知道墨全的祖辈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繁衍生息的。 “我也很多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寨里现在如何了。” 墨全在昆弥工作多年。他坦言，他幼年就跟着父母到外地生活，已是很少回来了。这回要不是老袁想到他那里进行原始宗教相关调查，他都不会回来。 李少白好奇地问，“墨全叔，你家怎么会想到离开的？” 他们这些少数民族其实离开当地生活的并不多，就算当地再难生存，他们都在当地倔强地生长。 “说是那里生活很艰难。我父亲有点门路，就走了。” 墨全的父亲是汉人，接受过新式教育，据说是对他到镇上卖东西的母亲一见钟情，舍弃了原本优渥的生活，追着他母亲到寨子来了。 他最后当然追到了他母亲，但是他无法适应寨子里的生活，最后就带着母亲走了。这一走，不但离开了寨子，也离开了他父亲生活的镇子，直接搬到昆弥去了。 原本，他有时还会因为母亲回寨子一趟。但自六年前母亲去世，他也没回来过了。 李少白很佩服墨全，这么多年没回来了，都还能找到自己寨子。 他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墨全却拽着他们绕过了一个空地。 那空地有一些石头、瓦砾，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李少白不解，“为什么要绕行？那里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地方叫鬼火堆，不太好。” 老袁闻言，睁眼往那里看去。 他问道，“墨全，那里不好，怎么说？” “说是以前死过一个人，那个人至今还在作祟。要是有谁得病，寨里的人就会说是那个人作祟，要到这里祭送。”墨全说。 老袁说：“原来如此。” 李少白看了眼老袁。 墨全不知道，但他还不清楚？ 老袁是个有本事的人，有没有鬼他一眼便知，又怎么需要问墨全？ 这里大约是没有鬼的。 封建迷信。 李少白就想摇头。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少白一眼看去，这里都是些草顶竹楼，分上下两层，下层是牲畜，上层应该是住人的，但现在没见到一个人在寨里。 李少白不解地问：“是农忙？” 墨全的眉却皱了起来，他对李少白两人说：“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路到了一片空地上，一堆人正聚集在这里。 这里四周插上了松枝、青竹竿，一部分削了皮，一部分没有，并在上面贴上白纸条。 而在这中间，有一个锅台，上面架着口大铁锅，下面烧着火。 第484章 那里还有两个打扮得很奇怪的人。他们头上缠着草和白纸，还有用草和白布编成的长辫子，从头垂到屁股后面。 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老头走了上去，开口说了一大通李少白根本听不懂的话。 虽然李少白完全听不懂，但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赶紧拿出相机拍了照片。 这一拍就坏事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扭过头看他。 李少白顿时有些害怕，往老袁背后躲了下。 墨全赶紧上前，开口说了几句话，那个头人审视地看向他们，回了墨全几句。墨全恭敬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回头跟他们说：“我跟头人说了，你们是官府派下来了解他们生活的人，头人说你们可以看，但不能干涉他们。” 干涉？ 李少白正想问到底是在做什么，老袁就把话问了出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墨全苦笑了下，说：“一些比较愚昧的活动。” “什么活动？” 墨全吞吞吐吐的，但还是说了出来。 “捞油锅……就是村民之间发生了什么纠纷，头人无法调解，就用这种方式判定谁才是对的。假如通俗一点说，那就是……” “神判。”老袁接道。 墨全看向老袁，说，“是的，就是神判。” 第421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二） 经墨全介绍，李少白才知道，这边农村竟然普遍盛行神判。 他们说话间，两个人也上去了。 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老年男性，女的很年轻，长相清秀，低眉顺眼的，穿着对襟短衫和长裤，长裤外围着小围裙。 头人大说特说，经墨全翻译，李少白知道，男的是这次神判的原告帕阿真，女的是被告王明书。 纠纷很简单，就是王明书去邻居家里闲坐，和帕阿真的女儿聊天，帕阿真声称王明书偷了他们家的包谷。头人前去调解，王明书坚决不承认此事，她说这是诬告。 头人无法调解，就决定按照传统，捞油锅，判决到底谁才是有罪之人。 头人说明这次神判缘由，就把一块石头小心放进锅里。 李少白看着上方的蒸汽，总觉得不太妙。 “你们这个捞油锅，是怎么个捞法？” 墨全有些无奈地说：“说是油锅，里面都是沸水，头人把石头放进去，等下面的柴烧完了，就让被告徒手把锅里的石头捞出。三天后，头人会验伤。如果被告的手烫伤，那就是输了，要判罚。如果被告的手没被烫伤，那么原告就是诬告，原告受罚。” 李少白目瞪口呆，“只是被告去捞？原告不用？” “是啊。” “你们还有被告的手没被烫伤？” “传说里有，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那不就是被告百分百输吗？！” “差不多。” 李少白抓紧了相机。他觉得这习俗实在过于残忍了。 这时，那两个打扮古怪的人嘴里念着什么，跳起了舞。 老袁表情凝重起来，“这两个人是巫？” “嗯，是的。”墨全很干脆地承认了。 李少白说：“怎么还请两个跳大神的？” “……你对他们尊重点，还好他们汉话不好。”墨全对李少白比了个噤声，“这两个巫师分别代表原告和被告，向神明祈祷，诵念祭词，让神明公平审判。” 这东西还有公平可言？李少白腹诽。 让李少白惊异的是，这两个巫师的祭词竟然还不一样。 被告的巫师祭词墨全翻译大意如下：“九条江的神帮我们捞石，七条河的神帮我们取石，雨神帮我们捞石，雪神帮我们取石。把雪水灌进他的手心，拿野葡萄水浇他的手掌。地海龙神帮助我，地海龙王协助我。九十弟兄帮助我，七十姊妹协助我。保佑我们捞油锅平安。保佑我们捞油锅胜利。” 李少白赶紧用笔记了下来。这就是他这个助理研究员的工作。 老袁却紧盯着那个原告的巫师，问道，“他呢？原告的巫师在唱什么？” 也许是因为老袁太严肃了，李少白也有些紧张起来。 墨全说：“他啊……那些话比较恶毒。” 老袁说：“说说看。” 于是墨全大概翻译了下。 “要出七个太阳，把他的手烫焦掉。炼铁炼钢神主我求你，把他的手烧烂掉。七个风箱取过来，叫他手上的皮像树皮一样脱掉，像芋头皮一样削掉，像包谷花一样发泡，把他的手变成松明子、麻杆杆。” 李少白一边记录，一边觉得这祭词实在更像诅咒。他看向凝重的老袁，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下，“袁大叔，这个原告巫师有问题吗？” 老袁说：“如果是在城市里，我们可以直接把他逮捕了。” 李少白瞬间反应过来了。 这是黑巫术？！ 但李少白也不敢嚷嚷，只是老实地。 这种与世隔绝的村庄里真要发生了些什么事，吃亏的绝对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口。 所以李少白闭嘴了，埋头记录墨全说给他听的东西。但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问了墨全。 “墨全叔，这个被告怎么有个汉名？” 墨全愣了下，说，“那就不知道了。我没见过她。” “你没见过？” “对，没见过，可能是这几年才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吧。” 第485章 李少白这才想起，墨全有六年没回来了。 他只好继续拍照、记录，直到柴火逐渐熄灭了。 头人说了几句话，被告女子快速伸手进去，把石头捞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头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被告王明书点了点头，头人这才跟围观的村民说了几句，然后散场。 李少白有心想去看下那个被告的情况——他实在是十二万分同情她的遭遇——但他被老袁按住了。 “别做多余的事。”老袁严肃地说。 这算什么多余的事？他关心一下受伤的群众有错吗？ 李少白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不敢反抗老袁。 墨全看出他的蠢蠢欲动，赶紧打了下圆场，并带他们去未来他们住的地方。 墨全父母留下了一栋小竹楼，先前也一直托人打理，倒是保存得还好，这里除了灰尘比较多，别的倒是还好。 三人打扫了下，让这里可以住人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下。 墨全说去打水再弄点吃的就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李少白和老袁。 老袁见墨全已经出去了，沉下脸教训李少白。 “这个寨子的巫师通黑巫术，你接下来一定要听指挥，不要乱跑。” 李少白连连称是，还多嘴地说了句，“袁大叔，我平时也没乱跑吧？” “总之谨慎一点。少说、多看，对寨子里的东西要警惕，不要乱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晓得了。”李少白见老袁如此严肃，也认真了些。 过了一会儿，墨全带着些玉米、小米、饭豆、芋头回来了。 “寨子里条件比较差，只能将就着，吃点小米粥和玉米了。”墨全乐呵呵地说，“我带了自制的咸菜，味道还不错，先对付一下吧。” 他又搞了些柴火，又去打水，忙个不停。李少白和老袁不好出去，就全靠墨全忙活弄来这些东西。但他们总算还算会做饭，所以把小米粥和玉米给煮上了。 就在他们煮上粥的时候，墨全忽然说，“我知道那个王明书是什么人了。” 李少白感兴趣地问：“什么人？” “她原本是隔壁县的人，去年刚嫁到我们这里来的。” 李少白好像听见什么东西轻轻地碎掉了。 但墨全没听见，他还在继续说。 “她男人叫勒墨夺，嗨，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妻子。” 第422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三） 李少白一听，就问：“这勒墨夺是什么人？嫁给他很奇怪吗？” 墨全说：“是有点奇怪，他平时在寨里的生活不算好。” 墨全稍微说了下勒墨夺的事。 勒墨夺的母亲据说是个养蛊户。她在和他父亲的婚礼上下蛊，以至于有人参加完他们的婚礼后，就得了病，最后还死了。 因为这事，寨里的人都歧视她、折磨她，在生下勒墨夺后，她终于承受不住折磨，独自离开了寨子，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但是蛊这种东西嘛，就跟传染病一样，她的丈夫和儿子，也被认为是养蛊户，因为那个女人身上的蛊过到了他们身上。 所以勒墨夺和他父亲，在这个寨里也一直饱受歧视，一直是寨里的底层。 “这种养蛊户根本讨不到老婆，更别说这么好看的老婆。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现在寨里的人好像没那么歧视他了，有些人觉得他不是养蛊户，他做什么了？” 墨全提了这么一嘴，就又说起了那个王明书。 “说是勒墨夺去隔壁县办事的时候遇见的女学生，娘家没有人了，生活没有来源，就只好做工。勒墨夺帮了她几个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好上了。” 可能也是因为王明书没有依靠，所以两人好上以后，她义无反顾地嫁到他们寨里来了。 她在寨里先前风评还不错。这次神判，大家都为她惋惜。尤其是勒墨夺家里穷得厉害，神判只能各自以一个人打赌。大家就更惋惜了。 “以人打赌？”李少白有些震惊。 “对。都要受罚，一般要赔牲畜，他们家赔不起，所以只能赌人了。帕阿真赌的是自己女儿茹玛肯，那个王明书赌的是自己。” 一时间，连老袁都看向了墨全。 老袁道，“你们这习俗，也没想过改一下？” “大家都不觉得有问题，为什么要改？” “墨全叔，话不是这么说的。”李少白认真地说，“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对的。你就没想过改变一下吗？” 墨全乐了，“我觉得不对有什么用？你看这寨子有多少人，我一个人觉得不对有用吗？我平时不在寨子里，连话语权也没有。” 李少白欲言又止，老袁拍了拍他，他没再说什么。 三人吃过粥，洗漱了下，就休息去了。 但李少白身体明明很累，脑子还是很活跃。他反覆想着白天王明书那柔顺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的姑娘，难道就该是这样的命运吗？ 他辗转反侧，最后艰难地睡了过去。 次日，他和老袁跟着墨全去拜访昨天见过的巫师。 出门之前，老袁跟李少白重申，千万不要搭话，也不要碰触巫师家中的东西。 “袁大叔，他们很厉害吗？” “是麻烦、阴损。我对他们的巫术一无所知，携带的灵符法器有限，你要是中招，我们在这峡谷深处，我没法及时把你身上的巫术解除，指不定你人就这么没了。” 第486章 李少白有些发懵。 先前他跟老袁是在县城里进行调查，也拜访了好些巫师，但是双方都还算客气，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情况。 “可是我们说了，我们是官府的人啊？” “有什么用？他们住在这种交通不便的地方，能知道现在的官府是人民政府都不错了，你指望他们忌惮我们？我们要是都死在这里，你觉得大家找得到这里吗？” 这下，李少白才真的有点害怕起来。 探访巫师期间，李少白规规矩矩，连占据多一寸空间都有些战战兢兢。 老袁倒是看着比较放松，通过墨全跟巫师交谈起来。 李少白认认真真记录，只是做好助理工作，绝不多嘴。他连巫师招待他们的水也不敢碰。 那两名巫师，一名无论问什么都会岔开话题，另一名倒是好说话，多多少少都会透露一点，在老袁送了他一瓶茅台酒，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了第三天，要去给王明书验伤的时候，他还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 要，当然要。 李少白还是记挂着那个可怜的年轻姑娘的。 那可是沸水啊，她直接把手伸进去，都不知道那手被伤成什么样了。 更别说她还要把自己赔给那个可恶的帕阿真。 但是李少白不敢说。因为他担心这里面有什么禁忌，老袁不答应，他也不敢去。 还好，老袁答应了。他们跟着巫师一起去给王明书验伤。 他们先去头人家里集合。那里除了头人和另一个巫师，那里还有两个村民，据巫师介绍，这两个是调解的中人。 也是这个时候，李少白有了点明显的不安感。 先前探访巫师，是他们三个探访巫师一个，又有老袁在这里，虽然语言不通，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么，五个穿着异族服装、跟他们言语不通的人杵在这里。而墨全也穿上了民族服饰，只得他们两个还穿着中山装。墨全跟那五个人沟通也说着他们l族话，看上去更像是跟那五个村民一伙的。 李少白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哪里，但他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虽然他才参加工作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可是他也是宗教文化研究室的助理研究员啊！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王明书家里。 那姑娘已经在等着他们。 她伸出了她的双手。 “咦？” 头人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头人和两个中人都凑了过去，一起翻来覆去地看她的双手、前臂。 她的手并不光滑，而是相当粗糙，但这是她长期干农活、家务活的痕迹，而不是烫伤的痕迹。 是的，她的手，并没有被烫伤。 李少白有些震惊。 这难道是奇迹吗？ 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赶紧拿出相机拍下了照片。 在他掏出相机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王明书睫毛轻颤，她抬眼看了李少白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墨全也很是惊讶，他跟老袁和林少白说：“我第一次见到接受神判双手还完好的。” 老袁表情却凝重了许多，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是中人去通知帕阿真，帕阿真匆忙赶了过来，他粗暴地拽过王明书的手，努力地在上面找出哪怕一丁点烫伤的痕迹，但没有，完全没有。 帕阿真的脸色瞬间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不过也跟死了人差不多。 他才八岁的女儿，要被赔给王明书了。 第423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四） 那个叫帕阿真的男人粗暴地把一个小女孩拉到王明书面前。 王明书轻声说了几句话，帕阿真回应的时候看着非常粗鲁。王明书叹了口气，向小女孩招了招手，帕阿真直接把小女孩往前一推，也不顾小女孩的哭喊，就这么转身走了。 李少白等人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也跟着大伙一起走了出去。 只是李少白觉得很奇怪。 “不是说王明书结婚了吗？她丈夫呢？” 理论上，今天是神判结果出来的日子，她丈夫应该在场才对。 但刚说完，李少白就后悔了。说了不要多说话，老袁不会生气吧？ 他立刻装作自己知道错了的样子，但是没有等来老袁的呵斥。他抬头偷偷看了眼老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明书家。 接话的是墨全。 他说：“我问一下。” 他跟那两个中人交谈起来，这才跟李少白说：“勒墨夺婚后不久就摔断了腿，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好呢，大家都觉得他可能好不了了。他平日就待在屋里，不怎么愿意见人，家里的事都是王明书操持的。” 李少白越听越心软，老袁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王明书，之前你说她是个女学生，她多大了？” 墨全又去问了下中人，回来说：“去年嫁过来的时候20岁，现在应该21了。” 老袁又问：“那她读的什么书？中学生还是大学生？” 墨全再去问了下，回来说道，“勒墨夺可真的不得了了，竟然是娶了个女大学生。不过她之前到底在哪里读的大学，又是读的什么专业就不知道了。” 李少白越听越是怜悯。 这样的女子，嫁给这种寨子里的男人，就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 第487章 他脑子里不住地转着王明书为难地看着小女孩的模样。 那清秀的侧脸，还有瞥向他的那一眼。 他们刚回到墨全家里，老袁就把李少白拉进了房里。 李少白还没反应过来，老袁就沉着脸说：“李少白同志，你千万记住，不要接近那个王明书，你千万不要跟她有什么往来。” 李少白一愣，旋即说：“我只是有点同情她。她已经结婚了，我没打算和她发生什么。” 老袁恨铁不成钢地说：“同情她？你同情她什么？我看你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我真的只是同情她，”李少白辩解道，“袁大叔，她可是一个大学生啊，这是国家需要的人才，可是却要在这种寨子里当最普通的农妇……” 李少白越说，老袁的脸色越黑。李少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他还是小声说：“她丈夫甚至还是个没文化的残疾人。” 老袁被他气笑了。 “那你说，她一个女大学生，为什么不继续读书，要嫁给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偏远山区贫农？” “不是说她父母双亡，不得不出来工作，刚好她丈夫帮了她很多忙吗？” 老袁瞪了李少白一眼，“你自己也是个大学生，你自己想想这合理吗？” “当然……”李少白顿了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老袁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她是中学生吗？中学只是免收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她要是没办法只能退学也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大学生。你自己想想看，你读大学的时候，有向家里要过哪怕一分钱吗？我侄子可没向我大哥要过钱。你总有条件差的同学吧？你那些同学是不是还往家里寄钱？” 李少白哑口无言。 确实，这里很不对劲。 1950年以后，高等教育的学费全免，虽然有杂费和书费，可是每个月国家会给他们发补助，这笔补助远高于他们的支出，像他们学校，一个月的补助就有23块。这可比许多农民的收入高多了。 所以他那些家庭条件困难的同学就会往家里寄钱，就算是花得狠的都能寄几块钱回去。 所以，假如是大学生，生活也好，学习也好，根本不成问题，因为国家给包圆了。而且毕业以后，国家就会给分配工作，收入非常稳定。反之，像农民这样的靠天吃饭，收入是极不稳定的，就算收成很好，收入也远不如一个大学生。 王明书不过21岁，假如她读的是大学，按理也不太可能是1950年以前读的。那么，她为什么要放弃学业？ 父母双亡，根本不妨碍她继续读大学，继续奔赴光明的未来。 “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呢？”李少白喃喃道。 老袁压低声音怒道：“苦衷？我看你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李少白同志，你要记得纪律。” “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想法。”李少白辩白，“我就是觉得她看上去不像坏人。” 老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明的猎手最会伪装。这女人是不是女大学生都不知道，但无论是不是，她背后必定有鬼。我是研究员，你只是我的助理，你要听从命令。” 李少白一下子蔫了，只能服从命令，不再反驳。 但他也没什么机会跟王明书接触。因为老袁根本是敬王明书而远之，只是继续跟巫师进行交流。 但过了几天，他们从巫师那里回去的路上，忽然听见寨里闹哄哄的。 李少白有些好奇，但是老袁把他看热闹的心给按住了。 又是墨全去帮他们打听。 回来以后，墨全带回来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帕阿真赔给王明书的那个女儿，被卖给另一个寨了。 李少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卖给另一个寨？什么意思？” “嗨，还能有什么意思？”墨全说，“就是被卖给别人当奴隶了。” 第424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五） 一听到要把那小女孩卖掉，老袁当即带着李少白过去了。 帕阿真正在和王明书理论。 帕阿真很激动，李少白也不是不能理解。 虽然他把女儿输了出去，但是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被卖作奴隶的。 毕竟他们寨子在1950年以前还处于氏族公社解体时期，并不存在奴隶的概念。可是如今，他的女儿要切实卖给存在奴隶的寨子了。 王明书轻声说了些什么，却被帕阿真指着鼻子骂。 李少白问墨全：“墨全叔，他们在说什么？” “帕阿真在指责王明书怎么可以把他女儿卖了。王明书说他们家里穷，实在没法养多一张嘴巴，不得已才把她卖掉的。” 然后墨全轻轻地“咦”了一声。 “帕阿真反悔了，他要求王明书把他女儿还回来，他可以给王明书一头牛。” 李少白愣了下。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帕阿真还会用家里的财物换回女儿。 帕阿真都能拿女儿打赌了，又那么干脆地把她推出去，可他竟然是对这个小女儿有感情的吗？ 王明书一脸的为难，又说了些什么，帕阿真扬起手就要打她，周围的人立刻把他架住了。 王明书踉跄了下，扶着旁边的妇女，泪眼盈盈，还是努力镇定地说了些什么，帕阿真甩开架着他的村民，骂了句什么就跑走了。 李少白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墨全说：“我们走吧，散场了。” 第488章 “墨全叔，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不追究了？” “没有不追究。帕阿真去追他女儿了。” “追？”李少白困惑地说。 “嗯，帕阿真的女儿昨天就被带走了。” “这……”李少白想了想，问道，“那帕阿真能把他女儿救回来吗？” 虽然愤怒于帕阿真的诬告，可是那个小女孩是无辜的。何况她才八岁，怎么样也不该被人卖作奴隶。 “我看有点难。”墨全说。 “为什么？” “因为买她的是隔壁寨的赛阿所。”墨全跟他解释，“这个赛阿所很不好惹。二十几年前，他们寨里一个老汉做了个噩梦，就跟人说了下，还说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结果没多久，赛阿所家里有人病死了，赛阿所就认为是这个老汉施邪术害死他家里人，找到头人，要求一定要惩处这个老汉，还非要让他捞油锅不可。而且他捞油锅的赌注，非常狠。” “什么赌注？” 墨全说：“你看帕阿真和王明书，也就是赌的活人，实际上是指望干活的。赛阿所不是，他捞油锅是赌命，而且是九条人命。假如那个老汉输了，那他家族里必须死九个人。” "什么？！" “就是那样。不过他们头人不同意，他认为没有赌上九条人命的道理。后来他们改了赌注，赌四头牛。后来那个老汉被迫去捞油锅，果真输了。但是赛阿所不但要四头牛，还要求那个老汉一家七口驱逐出村子，否则他就杀了他们全家。头人无奈把那老汉一家驱逐出寨。老汉一家的房屋、土地、财产，全都被赛阿所占领了。 “几年后赛阿所发现他们一家七口在野外熬着，但每个人都还活着，他又不允许他们继续居住在那里，最后把他们一家全都驱逐出华国。” 这话一说完，李少白叫了起来：“这不就是个恶霸吗？” 墨全说：“对，就是个恶霸。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他曾经藉着捞油锅弄得很多人全家都遭了难。那个小姑娘落到这个人手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老袁沉着脸说：“老墨，买卖人口、把人当作奴隶都是违法的。你们就任由他们这样？” 墨全道，“老袁，你傻了吗？在这种地方有谁管？政府还不许搞神判呢，你看我们这里，照样捞油锅。神才是法。” “这根本不是神，连恶神都不是，这里有的只是一群恶人。” 老袁撂了这话，就黑着脸走了，李少白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还没见过老袁在外面说这么重的话。 老袁心情很糟糕，他认为这种状态不适合去做跟当地人交流的活，所以今天工作就到此为止。李少白也就待在屋里整理这些天记录的材料。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李少白又忍不住想起王明书。 他始终很难相信王明书是坏人，但是她把帕阿真的女儿卖给那样的恶霸，又让他有所动摇。 她就算养不起，那也没必要卖给这样的人。她可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李少白心里有些乱。 帕阿真终究没能把他的女儿救回来。回来以后，日日酗酒，喝多了就在寨子里骂人。 过了两天，寨子里又出了一件大事。 又要神判了。 王明书的勒墨夺指控帕阿真对王明书行奸，帕阿真不承认，声称那天只是喝多了到他们家骂王明书和勒墨夺，并没有对王明书行奸。 头人本来是打算调查一下，可是一问之下，王明书只是哭，勒墨夺要求帕阿真非得捞油锅不可。 调解无效，只能捞油锅。 同样的阵势，只是原告和被告的身份互换了。 李少白也第一次见到了王明书的丈夫勒墨夺。 跟他想像里的粗鄙农夫不一样，他长得颇为瘦弱，而也许是长期不见阳光的关系，他的皮肤白得有点惊人。王明书搀扶着他，他冷着张脸看向帕阿真，两人这样看着竟然还颇有点夫妻相。 他们这次的赌注是四头牛和两头猪。 和上次一样的流程。 帕阿真伸手下去捞了石头，李少白发现勒墨夺的肤色又白了一点。 也许，他也没想过捞油锅竟然是这么残忍的事。 于是，三天后验伤。 帕阿真的手果真被烫伤了。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水疱，底部的皮肤三天过去了还是红的，只要碰一碰就痛得不行。 帕阿真输了。 他绝望地叫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依然是输了。 王明书当初伸手下去可是毫发无损，可见神判是准确无误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受冤枉。 帕阿真也没有四头牛，他只能先赔了勒墨夺两头猪，再到处借钱，想办法把剩下的四头牛弄出来。 而在他到处借钱买牛的时候，勒墨夺和王明书夫妇，把帕阿真赔的一头猪宰了，把肉分享给全寨。 王明书笑盈盈地把肉给墨全的时候，老袁说：“我们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没必要分给我们肉。” 王明书第一次跟他们说话了。 她说的是官话，还挺标准的，比老袁那混着口音的官话标准多了。 “墨全是我们寨的人，这是给他这一户的。l族还保留着平均分配食物的原始习惯，各家杀猪宰羊，都要把生肉分成若干份，给每户人家都送上一份。入乡随俗嘛。你们在他家里做客，他要分给你们，也是应该的。” 第489章 老袁没再反对，而是对她道了谢。 但等一回到墨全家里，他就说：“那肉赶紧扔掉，我们不能吃。” 第425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六） 墨全有些讶异。 他们寨子穷，一年到头荤腥少见，有人分块肉很不错了。 何况，今年准备推行粮票制度，以后他们这些城镇居民吃肉都得有肉票。现在农村还不需要粮票肉票这些食品票，能吃块肉不好吗？老袁为什么要拒绝？ 追问下去，老袁只是说：“这肉不干净。” 墨全看着这肉也有些犹豫，“发猪瘟的话，煮熟应该也能吃。” 平心而论，墨全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肉。这会儿也不是很舍得把这肉扔了。 老袁却说：“比这个可怕多了，就是煮熟了也没用。” 墨全脸色大变，赶紧把这肉扔了。 老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些粉末，抹在这块肉上，就把这块肉包好，深埋在村外。 处理完这些，李少白问老袁，“袁大叔，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其他人？” 老袁看向墨全，“你也这么觉得？” 墨全犹豫了下，问道，“老袁，这东西吃了一定有生命危险吗？” “那不好说。反正肯定会得病，但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墨全说：“我知道了。”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李少白不能理解，老袁不太想解释，墨全只好苦笑着解释：“他们难得有一点肉吃，只要不是吃了就会死，要是有人吃了没事，你不让他们吃，我们搞不好会被神判。” 李少白听完也沉默了。 回到墨全家里，吃过包谷稀饭，老袁就提议明天回县里去。 “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我们明天就走吧。” 墨全和李少白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夜里，李少白就发起热来。 他头痛欲裂地醒来，原本想喝点水的，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动弹，只好去找隔壁房间的老袁。他却发现老袁不但像煮熟的虾子，甚至还抽了起来。 “袁大叔、袁大叔。” 李少白拍了拍老袁，老袁完全没反应，已经抽得停不下来了。 他怕得不行，强撑着去找墨全。但他怎么拍门都没用。还好门没锁，他直接闯了进去，墨全全身滚烫得不行，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李少白彻底慌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这个寨子里根本没有药，他要去哪里找人医治他们？ 高热让李少白脑子糊成一片，思考速度明显降低，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可以去找那个收了茅台酒的巫师。 这种边远又落后的寨子，巫和医往往是不分家的。虽然他们主职是跳大神，但也会一点草药知识，让他过来看下，总比自己干着急要好。 李少白披上衣服，自觉很急，实际上缓慢地挪动到大门前。 他一打开门，一名清秀的女子正站在那里，抿唇对着他笑。 是王明书。 李少白一个激灵，全都想通了。 真的全是她干的。她不怀好意。 王明书看了眼屋里，轻声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少白强打起精神道：“夜已经深了……” 王明书“噗嗤”一笑，“你不让我进去，他们两个说不定就要这么死掉了。你确定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少白一下子出了一身汗，体温也仿佛降低了些。 他终于醒悟过来。 眼前的女子并不是那么简单。老袁千防万防也没防住她，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能怎么办？ 李少白后退了两步，从门口让开，王明书就这么大方地进来了。 王明书先是去了墨全的房间，看见他那模样就退了出来。 接着，她去了老袁的房间，饶有兴致地看着老袁抽个不停。 李少白十分紧张。 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她会知道哪间房有人？ 过了大约三分钟，老袁缓了过来。 他悠悠醒转，看见门口的王明书，整个人都绷紧了。 “果然是你。” 王明书轻声笑道，“是的，是我。” 老袁艰难地坐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道符贴在身上。老袁说话瞬间利索了很多。 “你是在什么时候下手的？” “你们来的第一天。” 老袁沉默了下，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碍事。”王明书笑道，“你们是官府的人，我也不想杀死你们。只要你们现在就离开，我可以让你们活下去。你身上的符坚持不了多久吧？” 老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明书吃吃笑道：“你就当我是鬼火堆的余烬吧。” 老袁招了招手，让李少白过来，他在李少白身上也贴了一道符，李少白瞬间头不痛了脑也不热了，思维也清晰了。 老袁这时才对王明书说：“你为什么要害帕阿真一家？你跟他们有仇？” 王明书很大方地点头，“是的。我和他们一家有仇。这事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我有理。” 李少白问：“什么仇？” 王明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们知道鬼火堆是怎么来的吗？” 王明书不等他们捧哏，直接说了起来。 第490章 “四十多年前，这个寨子有个小孩病死了。这个小孩的父亲认定他是被人下蛊害死的，就去找巫师，一定要问出这个小孩到底是被谁害死的。那巫师给了个位置，那个小孩的父亲去到那个地方，发现那里是好几个妇女在干农活。但是其他人跟他也不熟，他找不到理由，所以他认定了，是他的外甥女下蛊害死了他儿子。 “其实，那年轻的姑娘和她的表弟一家也没有仇怨。但是她舅舅二话不说，把她捆了起来，说她害死了自己的表弟。那姑娘直称冤枉，但是她舅舅一家都不听，只为找到了养药者高兴。他们带着她游村，按照习俗，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往她身上戳上一刀。 “她哭喊着，但没有人可怜她。她的血洒遍了整个寨子，最后被带到寨子外面烧死了。她被烧死的那个地方，就叫鬼火堆。” 王明书看着李少白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轻笑道，“是不是很残忍？你可以再问问带你们来的那个男人，他父母为什么要离开寨子。因为他父亲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但是在这里，他不敢违背习俗，所以他也往那个可怜的姑娘身上戳了一刀。自那以后，他的良心谴责着他，他每天晚上都梦见那姑娘浑身是血哭号着的样子，最后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这里。” 第426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七） “你要我们做什么？” “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你先把我们身上的蛊解了。” “我可没说过要帮你们解蛊。” “你不是说会让我们活下去吗？” “我只是不会再趁着你虚弱的时候，给你加点别的东西。你不是也会解吗？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吧？你身上的符足够你们三个到县里求救了。” “我知道了。” 老袁吩咐李少白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救醒墨全。 墨全醒过来，看见王明书也不敢多话，匆忙收拾一下行李，就连夜带着老袁和李少白出了寨子。 李少白回头看了一眼，寨子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王明书就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远去。 李少白回过头，跟上老袁他们的步伐。 待看不见寨子了，老袁又给他们三人施了咒。 “防野兽。”老袁解释。 东方发白的时候，他们估摸着离寨子已经挺远了，就歇了下来。 他们本来就带了些压缩饼干，回程倒不用饿肚子，但他们取水颇有些困难。还好有老袁和墨全在，他们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水源。就是老袁在取水前又是掷杯筊，又是又唱又跳的，看得李少白一脸困惑。 待他们终于吃上东西，李少白终于问了出来。 “袁大叔，我们中的到底是什么？” 老袁瞥了一眼，说：“水蛊。” 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道的墨全来精神了，“这蛊是在水里的？” 老袁点了点头，“你们寨子的水源被污染了。” 李少白瞬间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整个寨子都中招了？” “嗯。”老袁点了点头。 “袁大叔，你能解吗？”李少白急忙问道。 老袁点了点头，“能。” 墨全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老袁你是有本事的。你瞒得我好惨。” 之前只是听说老袁有点本事，他一向半信半疑，但是经过昨天的事，墨全哪里还不懂？老袁这是有大本事的人！ 老袁瞥了他一眼，说：“我手上能压制这蛊的符数量有限，解蛊的东西要到县城才找得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墨全只得点了点头。 李少白又问：“什么是水蛊？” 老袁说：“短狐听过吗？” 李少白和墨全一起摇了摇头。 “蜮呢？” 李少白说：“一种鬼？” 老袁叹了口气，说：“含沙射影总听过吧？” 这回李少白和墨全都点了点头，“听过。” 传说里，含沙射影的就是一种叫“蜮”的怪物。但最初，古籍里对“蜮”的描述是含沙射人。 有文献认为，“蜮”含沙射人以后，人被伤后就会发疮。但《搜神记》里有一段描述与别不同：“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江人以术方抑之，则得沙石于肉中。” 老袁说：“有个医生跟我说，听上去有点像破伤风。因为深部伤口被泥土污染可以得破伤风，破伤风典型症状就是身体痉挛，早期破伤风也可以有发热。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什么是‘蜮’，我们没人见过。但是有人根据这个记载，培育出了水蛊。” 水蛊可以混在水里不露任何痕迹，是非常隐蔽的蛊，所以连老袁这次也栽了。 “要是有条白狗就好了。白狗有灵，可以辨认水蛊。”老袁感慨了下。 他们休息好了，老袁给他们更换了身上的灵符，继续往县里赶去。 他们从县里到寨里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这回回去却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但是老袁的灵符只剩下一张了。 就在他们到达县城时，老袁给了李少白一块玉佩，细细嘱咐了他要去哪里找谁，要怎么和人说他们遇到的问题，就一气呵成地把最后一道灵符贴到李少白身上。 李少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袁和墨全倒了下去。 第491章 他用力撑着他们两个，高喊着，让被惊起的民众帮忙，把他们送到了县人民医院。他本人则是迅速找到了老袁说的那个人。 这人是个年轻姑娘，也姓袁，不知道和老袁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少白跟袁姑娘细说了情况，再将老袁的玉佩交给她。 袁姑娘没有接，只是看了眼玉佩，冷道，“他怎么不死在那里算了。” 李少白一听这话就想骂人。但还没等他开骂，袁姑娘就拎着一个箱子出来让他带路。 李少白把话咽了下去，去到现场看着袁姑娘换了一套衣服，在那里又唱又跳，还拿着把铜剑在老袁和墨全身上比划，看得李少白心惊胆战。 终于，老袁和墨全醒了过来。 袁姑娘说：“既然醒过来，那麻烦你就自行解决。” 老袁这会儿卑微得不行，“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假如有空……” “没空。” 袁姑娘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老袁看着袁姑娘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转向李少白，“李少白同志，我们得去找条三条青鱼。” “为什么？” “解蛊毒。” “……” 是的，水蛊需要用青鱼解。但是在这里，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只能求助研究室。 研究室那边听着只觉得荒唐，但他们还是联系了当地政府，最后还是通过政府找到了。 在这期间，老袁画了一堆符，等着时间差不多就换一张贴一下。只是时间越来越短，就在李少白绝望的时候，他们终于等来了他们的青鱼。 这鱼得吃下去。 当然，不需要生吃，但连盐都不能加，更别说其他了。就只是一条鱼，蒸，要全部吃进去。 李少白很想吃肉，但是从来没想过会吃到这样的肉。 他吃得快吐了，好腥。 终于，他们的蛊毒解决了。 老袁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我们带人回寨里。” 李少白愣了下，“我们还回去？” “当然得回去。”老袁说道，“她那是要整个寨子的人都死，我们能看着她做这种事？” “可是袁大叔，她跟那个寨子的人有仇……” “她是不是真跟四十多年前惨死那姑娘有关都还两说，何况，”老袁冷酷地说，“就算是她的后人，那又如何？”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袁打断了李少白的话，“李少白同志，她连八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四十多年前，她爹妈都还没生出来。那时候的罪孽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还那么小，就活该因为四十多年前的往事被卖给别人当奴隶吗？” 第427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诏神判事件（八） 李少白被老袁训了一顿，也不再反对。 确实，他对王明书有好感，所以王明书给的那个理由他也接受了。 那个寨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这是他们应得的。 但是他也忘记不了那个哭着的八岁小女孩。 她又有什么错呢？ 无罪不罚。她还那么小…… 但是等他们带着人赶回寨子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整个寨子都是死人。 王明书的丈夫勒墨夺也死了。 他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是被绑在树上的，头发被烧了，身上插满了箭。除此以外，他身上满是淤青，还有鞭打的痕迹，双手和胳膊还有着明显的烫伤，看上去还发生了感染。 他们搜索了半天，在老袁的法术帮助下，终于在寨子外发现奄奄一息的巫师，就是收了老袁茅台酒的那个。 老袁还想找到王明书的下落，但是法术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女人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他们又赶往另一个寨子，解救阿帕真被卖掉的女儿。 那个小女孩还活着，但是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已经遭受了多次虐待。 但是好歹，还活着，也还没发生更糟糕的事。 经过一番救治以后，巫师醒了过来。他们依然带着墨全当翻译，询问了下巫师，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王明书干的！她是勒墨夺的妹妹！她在我们寨的水源里下了蛊，还在送我们的猪肉里下了蛊！” 李少白被这个消息震撼得无法言语。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艰涩地问：“她不是鬼火堆那个姑娘的后人吗？” “什么鬼火堆姑娘的后人？车玛山死的时候才十三岁，还没成亲呢。” 在老袁的追问之下，他们终于知道王明书的动机。 勒墨夺和王明书的母亲，当年因为婚礼后有人病死了，被村民公认是养蛊户，被孤立、被欺凌，最后不堪受辱，在生下勒墨夺后，独自翻山越岭地跑了。 她在隔壁县住了下来，又嫁给了一个当地的青年，生了王明书。 她和勒墨夺重逢是一次意外。 她的第一任丈夫有一次因事去了隔壁县，两人意外见面了。 在得知妻子已经另嫁他人，他非常愤怒，扯着她不让走。在一番纠缠之下，他质问妻子，勒墨夺怎么办？他从来没见过他的母亲。 也许是为人母对孩子的思念，她跟着第一任丈夫回了寨子。 但是她才和勒墨夺见面，就被帕阿真撞见了。 帕阿真的女儿当时病得厉害，巫师束手无策，现在帕阿真看见勒墨夺的母亲，顿时大怒。 第492章 原来如此。 是勒墨夺一家害的！ 勒墨夺立刻表示，是他的母亲一人所为，跟他们父子毫无关系。 于是他亲自把自己的母亲捆起来，还烧掉了她的头发。 帕阿真给她淋上狗血，找了寨里的人过来殴打她、用鞭子抽她，逼迫她把蛊收回去。其中殴打得最积极的就是勒墨夺。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跑掉了。 帕阿真本来还想追，但是他的女儿的病逐渐好了，他以为蛊被收了回去，所以没再追逐。 根据王明书所说的，她的母亲逃回了家里，但因为伤情过重，最后还是死了。她的父亲为了讨回公道，到处奔走，但是因为涉及人数太多，又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人愿意搭理，最后病倒了，含恨辞世。 “那个女人说，她就是来讨回公道的。”巫师打了个哆嗦说。 王明书给全寨都下了蛊。全寨的人只能求她高抬贵手。 她把勒墨夺绑在树上，让村民像当初对待她母亲那样，殴打他、用鞭子抽他。王明书就在旁边笑着看，最后让村民朝他射箭，有些箭头上还要涂上毒药。 就这样，勒墨夺被她折磨死了。 但是她也没放过寨里的人。 她不愿意给寨里的人解蛊，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巫师是因为还算有些道行，所以撑到了老袁他们的到来。 “那帕阿真呢？”李少白问。 巫师打了个哆嗦，说：“死了。你们见到一具布满虱子的尸体没有？那就是他。” 王明书给帕阿真下了虱子蛊。帕阿真在众人面前挠啊挠啊，把皮肤都抓烂了。无数虱子黏附过来，他不断抓挠，怎么都挠不掉，身上仿佛长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虱子。 王明书当时语气轻松地说：“你不是说我阿妈是养蛊户吗？但你从来没见过蛊吧？我让你见一下。” 最后帕阿真不堪折磨，自杀了。 “那……王明书的母亲到底是不是蛊女？”李少白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巫师摇了摇头，说：“我想应该不是。养蛊户都是有本事的人，除非被巫师压制，否则哪能被普通人这样欺凌到死？就算性子软，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还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他犹豫了下，说：“王明书也说她阿妈不是养蛊户，她的本事是从别处学来的。” 老袁在整个过程中都比较沉默。 他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勒墨夺是不是很早就被控制住了？” 巫师苦笑道：“是的。他们成婚那天，勒墨夺就被她控制了。勒墨夺害怕她，为了活命，把自己父亲弄死了，还主动帮她陷害帕阿真、给寨里的人下蛊。” 老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再后来，从王明书的父亲曾经到处奔走一事，他们去查了下，发现确实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后来他就再也不来了。从这里，他们查到了王明书确实曾经是一名大学生，学校那边说她是因为父亲重病请了假，后来办了休学。 “她吗？挺好的一个人。我之前病了还是她照顾的。她父亲好了吗？是不是要回来上学了？”她曾经的室友这么说。 王明书再也没回来读书，她成了通缉犯。 这是大案、要案，但是投入了许多人力物力，始终没有人再见过她。 帕阿真的女儿被墨全收养，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很久以后，一个村子来了个很厉害的师娘，会看手相，会驱蛊、驱鬼。 一个被认为是养药婆的女人渴望地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师娘，她也想让她看看，但她只能远离人群，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那个师娘却敏锐地发现了她。 师娘越过人群向她走去。她看了看她的手，捂着心口说：“我不敢说，但你招惹上的东西太凶了。你再这样下去，整个村的人都会遭难。我可以驱除，但是这需要所有人的配合。你愿意吗？” 女人急忙说：“我愿意！” 村里的人听说这会让所有人遭难，也同意了。 那天晚上，仪式是在河边举办的。 村民扎了个和女人一般身形的稻草人，让它穿上女人的衣服，戴上她的首饰，再把它搬到了那里。 那个师娘拜过四方，给狗血作法，接着兜头就给了那个女人一大桶狗血，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用柳枝轻轻打了那个女人三下。 她又唱又跳，移动到稻草人旁边，又轻轻地打了稻草人三下。 她说“快快，把它推进河里”，村民忙不迭地把代替女人的稻草人推进了河里。 接着，师娘让人用猎枪往河里开了三枪，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 女人血淋淋地站在那里，但村民并没有嫌弃她，而是在二十多年以后，再次把她当作村里普通的一份子接纳了。 师娘收了报酬就走了，女人再也没见过她。 她也不知道那个师娘到底是谁，只听说她姓王。 ——南诏神判事件完—— 第428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江右活娘娘事件（一） 1956年3月，江右省豫章市堂溪乡。 一名农妇正在给才四岁的儿子喂药。 她儿子已经咳了半个月了，她为他找了不少偏方，前几天终于咬牙带他去卫生站看了，开了药也不见好。 她把儿子哄睡了，就去找丈夫。 第493章 丈夫正在看着药渣发愁，“凤英，这药还能熬多少次？” “还有味道，应该还能熬几次。”涂凤英，也就是农妇说道。 丈夫说：“那就继续熬吧，吃完要是还不见好，我们再带他去一趟卫生站。” 涂凤英应了声答应了。 夫妻两人躺下了，但涂凤英心里有事，怎么都睡不着。 她躺着躺着，就说，“福鸿，我总觉得金元这病不对。” “怎么不对？” 涂凤英喃喃道：“前年腊月三十我打破了一个茶罐，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翠莲就得病没了。去年腊月，我又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罐，现在翠福也得病……” 秦翠莲是他们的女儿，去年得病死了，涂凤英悲痛之余，就认定女儿是被自己在腊月三十打碎了茶罐害死的。上年腊月她又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罐，虽然不是腊月三十，但她总疑心小儿子秦翠福也是被这个茶罐牵连。 她这么一说，她的丈夫秦福鸿也有些怀疑。但他转念一想，那只是腊月打碎的，又不是腊月三十，就安慰她说，“又不是腊月三十，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我就带翠福去卫生站看看。” 腊月三十打碎东西，可能预兆着大祸临头，但是腊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正是春耕的时候，因为秦翠福的病，涂凤英一直没去地里，家里就指着秦福鸿。要是她去地里，因为牵挂着儿子，也不一定能干好活，所以最后还是涂凤英带着儿子去了卫生站。 卫生站的大夫这回又开了些药。 涂凤英给儿子吃下，到夜里还不见好，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天花宫拜一下三霄娘娘。 她要求她们保佑她的儿子，让他平安度过大劫。 涂凤英去到天花宫，才发现三尊娘娘已经不在庙里，而是被不知道什么人安置在小空屋里。 涂凤英心中大痛。 她听闻三霄娘娘一向庇佑他们这一方的孩子，如今她女儿死去、儿子得病一直不好，说不定就是因为大家对娘娘不敬。 但是这三尊娘娘是被乡干部送进空屋的，她也没法让娘娘回到庙里，她只能不断地烧香、叩头、忏悔。 涂凤英不断地求着娘娘怜悯，回家也把自己猜想和丈夫说了。秦福鸿看着儿子的样子，自己也信了几分。 从此以后，地里的活全都落在了秦福鸿头上，涂凤英每天就去三霄娘娘那里烧香、叩头、祈福。 终于，他们儿子的咳嗽逐渐好了。 涂凤英已经和丈夫商量着该准备些什么去酬神，但很快，儿子上吐下泻起来。 涂凤英发疯一样，夜里就闯到那间屋子里给神像烧香、叩头。秦福鸿则是在孩子泻得眼见着不好了，终于一咬牙，抱着孩子跑去了卫生站。 卫生站还处理不了，要他把孩子送去卫生院。 卫生院比较远，他只能靠乡亲用驴车把他们父子送去。 卫生院把小孩收下，秦福鸿就只能在卫生院守着。他来得急，也没有跟涂凤英说他带着孩子来卫生院了。但他转念一想，涂凤英在娘娘那里祈福，应该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家。待孩子好了，他带着儿子回家，时间应该差不多。 但涂凤英偏偏回去了。 她没找着儿子，也没找着丈夫，她在家里呼号着，最后又哭又笑地又回到了神像前。 她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被黑白无常带走了……都是因为娘娘不在庙里，翠莲翠福才会被带走……” 涂凤英就坐在那里不断地说着，直到天色大亮，她依然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这时村里两个老太婆来上香，恰好就看见她这个模样。 这两个老太婆，一个姓熊，一个姓李。 她们见涂凤莲不理她们，反而在念叨着什么，心里就有些纳闷。 那个熊老婆婆大着胆子凑近，去听涂凤英说什么。 “娘娘不在庙里，娘娘不保佑村里的孩子……孩子都会被带走……” 熊老婆婆大惊，她急忙抓住李老婆婆说道：“娘娘菩萨附身显灵了！娘娘说，因为她被搬出庙里，现在全村的孩子都大祸临头了！” “什么？！” 李老婆婆凑过去，只听见涂凤英低声说道：“娘娘不在庙里……翠莲是第一个，翠福是第二个……” 李老婆婆瞬间慌了。 “真的是娘娘附身显灵了！走！我们赶紧告诉大伙去！” 第429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江右活娘娘事件（二） 村民齐聚安放着三霄娘娘神像的屋子。 他们看着涂凤英自言自语的样子，也信了三霄娘娘显灵的话。 一众人急忙弄了香烛过来烧，纷纷叩头。 “娘娘菩萨有怪莫怪，我们这就把娘娘请回庙里。” 他们本来就不赞同把娘娘放到这空屋里，就是乡干部强行干的。他们都说了这样不行，这样不敬神，娘娘会生气的。他们觉得必须把娘娘请回去，这是为了全乡的孩子着想。 刚好，今天乡干部去区里开会了，村民们一合计，决定趁着他们不在，把娘娘请回庙里。 他们也没有什么专业的师公仙娘，所以就只是先让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去打扫老庙，再给神像上了香，就让乡里几个青壮把神像搬回庙里。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神像安置好，又洒扫了一番，接着就把涂凤英带到娘娘座前，让她盘手盘脚地坐好，接着村民又开始拜涂凤英，但是刚拜下去他们就犯了愁。 第494章 一个老汉问熊老婆婆，“这是哪位娘娘上了凤英的身？” 三霄总共三位，他们要是叫错了，会不会引起娘娘震怒的？ 熊老婆婆也不知道，但是她也不敢直接问娘娘。在她心里，直接和神对话，那是师公仙娘才能干的事。 于是她悄摸摸地问李老婆婆：“你说，这是哪位娘娘？” 李老婆婆哪里知道这是哪位娘娘，但她灵机一动，就拜了下去，“这是活娘娘啊！娘娘活过来啦！” 村民们一听，都急忙拜倒，口称“活娘娘”，一拜再拜。 待秦福鸿回到家找不着媳妇，跑出去找人，被人一路指引着到天花宫，见到的就是妻子正盘坐在娘娘像前。 熊老婆婆跟秦福鸿说：“娘娘显灵，附身在凤英身上，现在她不是你老婆了，是活娘娘。” 秦福鸿一听，赶紧跪下给妻子叩头，还用力叩了几个响的。 “感谢活娘娘显灵，救我儿子……” 秦福鸿看着妻子的样子，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解释，心下就信了几分。 因为娘娘不在庙里，他女儿秦翠莲就夭折了。本来他儿子秦翠福也是要夭折的，但是因为妻子涂凤英每日虔诚地为儿子祈福，感动了娘娘，在娘娘被请回庙里以后，他们儿子的病也大好了。 秦福鸿笃信，儿子的病大好，那都是娘娘菩萨保佑。 秦福鸿又给妻子叩多了几个头。 都是娘娘垂怜。 秦福鸿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两年他们一家的遭遇，村民们更信了。 娘娘被请回庙里，秦福鸿的儿子病就好了！ 这消息跟飞一样传遍了整个村。 待乡干部开会回来，这个消息已经在向全乡扩散了。 乡干部一看这情况，当下就想把涂凤英带出来，并把神像搬回那间空屋里。 无奈村民完全不让。 村民组织起来，为了防止乡干部再次把娘娘搬走，他们编了个班，三班倒地巡逻。 这都是为了乡里的孩子！ 几个老婆子也在伺候着涂凤英。 涂凤英是活娘娘，娘娘既然活过来了，那就需要吃东西。虽然烟火食娘娘不一定看得上眼，但这是大家的心意。 她们给涂凤英做吃的，给她擦手擦脸擦身。 她们甚至给涂凤英扯了布，给她做新衣裳。 娘娘的衣服怎么可以不好看呢？ 乡干部只得向上级报告这事。市里有关部门、区、乡立即成立了工作组，试图平息事件，然而收效甚微。 堂溪乡出了个活娘娘的消息从堂溪乡扩散开去，已经影响到了豫章市里。 这天，吴安国休息，和妻子女儿准备去百花洲游玩，就碰到个招揽客人的马车工人问他要不要去堂溪乡。 吴安国奇道：“为什么要去堂溪乡？” “去拜活娘娘啊，很灵的。”马车工人说道，“潮王洲老码头有个何婆婆，瞎了17年了，去拜了两次活娘娘，眼睛就好了。” 这个“活娘娘”吴安国也听过。先前会议上说，有个得了精神病的妇女被当作娘娘附体，市里已经组织工作组去解决了，但是怎么看着一点用都没有，还传到市里来了？ 吴安国微笑着拒绝了。 但是在百花洲游玩期间，只有妻女玩得高兴，他脑子还一直盘旋着“活娘娘”的事。 虽然市里认为这事就是精神病人引起的，跟他们无关。但是此事一直没有平息，反而扩散到市里来了，这人到底是不是得了精神病，还真的难说。 精神病和被天鬼影响，有时候还真挺难分辨。大多数时候，这个人就是个精神病，但是大家都认为这人被鬼影响了。但也有一小部分，这个人被天鬼影响了，但是大家把人当精神病。 周一上班，吴安国把周末碰到马车工人揽客跟自己猜想跟上级报告，层层上报，市里也动摇了，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去看一下，评估这次背后是不是有鬼。 吴安国并不通鬼神之事，所以他陪着他们部门最通此事的易婆婆去调查。 易婆婆是赣东人，今年88岁了，但看上去就像60岁出头。她跟大多数赣东的法师一样，供奉的是陈四夫人陈靖姑。 吴安国和易婆婆坐着马车到达堂溪乡天花宫前，发现这里热闹非凡。 有卖糖葫芦的、卖水的，说是“仙丹”、“仙水”，有延年益寿之效。还有卖糖画的，哄得许多小孩儿围着看，不过倒没有说有什么功效。 吴安国看着这些东西，都买了下来。易婆婆咬下一颗“仙丹”，嚼了嚼说：“这糖葫芦不错，但要说延年益寿，那是不能的。” 易婆婆吃着糖葫芦，又买了一幅糖画，她让人画了只蝴蝶，吴安国看着说：“易婆婆，你买这个不能报销的。” 易婆婆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出钱，没说要报销。” 吴安国只好随着她。 易婆婆一手糖葫芦，一手糖画，一路转悠，跟村民谈天说地，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包括最初秦福鸿的女儿怎么病死，儿子怎么生病总不好，涂凤英怎么为了儿子天天向娘娘祈福，最后又是怎么被娘娘上身，娘娘一被请回庙里，她儿子病就好了。 还有什么潮王洲老码头的何婆婆，瞎了17年，拜了两次活娘娘，就复明了。 听到这里，易婆婆问吴安国：“这个何婆婆，你得去查一下。说不定就是她在搞事。” 第495章 吴安国咳嗽了下，说：“查过了。她没什么问题。她住得远，来这边的路费是找儿媳妇要的。她拜了两次没有任何效果，害怕被儿子和儿媳骂，所以跟儿媳撒谎说眼睛好点了。” “……” 易婆婆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吃掉，说：“走，我们去会会那个活娘娘。” 第430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江右活娘娘事件（三） 易婆婆和吴安国刚走入天花宫，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了下来。 “两位是来上香的？” 易婆婆眯起眼打量了她一下，说道：“是的。” “那先来这边捐一下香火钱吧。” 易婆婆斜睨着她，塞了一分钱进功德箱。中年妇女一见，脸就拉了下来。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赔着笑脸说道：“老姐姐，心意越多，娘娘越保佑。” 易婆婆一摆手，“三霄娘娘在我们这地界就是保天花病人的。我都一把年纪了，本来也没几年好活，要是不幸得了天花，得了就得了吧。死了也无所谓，我活够本了。” 三霄娘娘原本是巴蜀一带供奉的天鬼，后来江右也跟着供奉她们。只是与巴蜀不太一样，她们在江右局限于护佑天花病人的健康，以及种痘儿童的平安，别的基本不管。所以江右供奉她们的地方就称为天花宫。 她这么一说，中年妇女也说不出话来，只得转向吴安国。 岂料吴安国也厚着脸皮只塞了一分钱进去。 这回中年妇女脸拉了下去，就没能再调整回去。 “这位同志，你这样敷衍，娘娘会怪罪的。” 吴安国说：“不会的。我为了来你们这里给娘娘上香，把所有的私房钱拿了出来。路上花费太多，这是我最后的钱了。我已经把我的所有贡献给了娘娘，所以娘娘绝对不会怪罪的。” 中年妇女哑口无言，只能让他们进去。 他们进了庙里，发现这里打理得还不错。 虽然并不是金碧辉煌，但是胜在整洁。就是烟雾缭绕，味道比较呛人。 一名妇女穿着崭新的衣服，盘腿坐在神像前，表情恍惚。 但她外表整洁，这恍惚和不时的自言自语，看着倒挺像通灵，而非精神病。 民众先拜了三霄娘娘，就跪到她面前叩头，异常地虔诚。这时，又有一个中年汉子来问民众要不要求签，一角钱一次。 几名民众跟着中年汉子去求签，吴安国则是有些紧张地看向易婆婆，想问她这背后到底有没有鬼。 易婆婆看着看着涂凤英，忽地上前大喝一声：“你是哪里来的游魂野鬼！竟敢上这女人的身，冒充三霄娘娘！” 在场的民众都抬起头来，易婆婆从包里掏出龙角吹响，唱了起来，“角鸣阶前连声声，巫臣虔诚拜请临水夫人、云霄娘娘、山霄娘娘、水霄娘娘。诸位仙神请降，供筵就座……” 在场的民众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看着易婆婆又唱又跳。 只见易婆婆抽出一条绳子把涂凤英绑起来，拿出一个铃一边摇一边唱，“存变吾身，不是吾身，吾身化为催阵使，手执铁棒，半天而来，一打天翻，二打地覆，三打人长生，四打鬼灭亡，仰启唐葛周三元五虎大将军，各各排衙列阵护番坛……” 易婆婆一边唱一边上前“啪”地把一道符贴到涂凤英身上。 涂凤英抖动起来，易婆婆又抽出把铜刀，一边舞一边唱：“尔是信州公禹家之奴，太清元年三月十九日，偷骑白马，马上跌下而死。人间生死渺茫茫，那个长生不是方。任是三皇并五帝，一堆白骨藏山岗。石崇豪富也归生，颜子聪明命不长。孽障！你可知罪！” 易婆婆又是“啪”地往涂凤英身上贴了张符，“我佛常在生死路，尔速速归去，沿途不得有误，得便起程！” 涂凤英如梦初醒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我这是在哪里？” 在易婆婆示意下，吴安国急忙给涂凤英松绑，易婆婆又“咿咿呀呀”地唱着送神，唬得围观群众一起跪了下来叩拜。 完了，易婆婆跟涂凤英说：“我是临水夫人的弟子，三霄娘娘正赴我家夫人宴会，忽听闻此地有邪鬼冒认三霄娘娘作祟，霸占她们道场，夫人特令我前来救你。好孩子，回家去吧。” 涂凤英嗫嚅着问道，“那我儿子……” “你儿子好啦，卫生院治好他啦。” 民众都围了过来，“仙娘，之前都是游魂野鬼作祟吗？” “是的。” “那它说的乡里孩童有大难……” “骗你们的！”易婆婆理直气壮地说，“三霄娘娘要潜心修行，但是她们不放心你们，在六年前就已经让官府前来帮助你们，假如官府做得好，那她们就能安心修行了。所以官府六年前开始就给所有人种痘。搬去空屋也是三霄娘娘授意的，她们要清净，你们不要老打扰她们。” 民众一听，又一再地拜三霄娘娘，感谢娘娘垂怜。 吴安国看着民众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说辞，还强烈要求把娘娘送回空屋里，就小声问易婆婆：“婆婆，真有野鬼附身？” 易婆婆笑着看了他一眼，“骗他们的，就是得病了，临时的精神失常。他们一直没唤醒她，所以就一直这样了。我贴了治邪符，让她清醒过来，然后告诉她儿子治好病了，她就不会发病了。” 第496章 “这不太符合纪律吧？” 易婆婆翻了个白眼，“那你要我怎么办吧？这些人这么迷信，就是要迷信的方法才能让他们信服。反正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于是民众一起发力，赶紧把三尊神像又请回原本的那间空屋里。 还有一众人自发劝阻新来的人去拜娘娘。 “会影响娘娘清修的。” 吴安国看着这场景就是苦笑，“要是下次又有什么事，那就麻烦了。” 易婆婆又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看涂凤英和丈夫儿子重聚，“下次有再说吧。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太记挂三霄娘娘的。” “为什么？” “你想想，我们江右为什么拜三霄娘娘，是因为天花。”易婆婆说，“现在官府要让所有人都种痘，那就所有人都不会得天花了。天花都没有了，他们就不会想起娘娘了。” “真的？” “我猜的。” 易婆婆说得吴安国没脾气了。 易婆婆嘻嘻一笑，她说道，“吴同志，这信仰啊、迷信啊，都是因为人们需要解决某种问题，可是人间的方法行不通，至少他们认为人间的方法行不通，所以才要寻求那无形的力量。人总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这些东西是永远都会存在的。” “那涂凤英的儿子呢……”吴安国问道，“他的病明明被治好了。” “还不是钱闹的？”易婆婆看着那一家三口说道，“要是有钱看病，他们就不需要这么愁了，那孩子的病也不用拖那么久。现在还好很多了，要是十年前，更多人没法子看病，只会去捡地主倒掉的药渣，晒干了收好，到自己得病了就煮来吃。” 吴安国听得愣住了，“这吃了不会更重吗？” 易婆婆凉凉地说：“他们哪里顾得上这些？都说吃错药吃错药，但是对他们来说，首先要有药。得病了总要吃药，捡的地主药渣不管是不是有用，可是他们有药了。地主都吃的药，想来是有用的。” 吴安国越听越沉重，他们往来时的路走去。 “我觉得官府啊，真该可怜可怜这些贫苦人。你们这几百万的干部，医疗经费比五亿农民还多，这像话吗？” 易婆婆的声音飘散在风中，除了吴安国再也无人听见。 ——江右活娘娘事件完结—— 第431章 日常番外：贡品文学（上） “君君，君君，能不能帮我算一下这次期中考的成绩？”王一诺戳了戳顾文君，她忧心忡忡地说：“我总觉得我这次没考好。” 正在偷偷往嘴里塞话梅糖的顾文君差点噎到了。 他们上初中了。跟小学不太一样，中学他们很多人已经自觉地卷了起来，王一诺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顾文君和以往还是没有太大差别，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松弛，没有半点焦虑。 王一诺猜，这可能跟顾文君的父母并不给她什么压力有关。 说起来也奇怪，顾文君的父母好像从来没有什么阶级掉落的焦虑，也不给她学习加压。不过顾文君在学习方面一直很自觉，除了爱写小说、热爱玄学以外，好像没什么对于学生来说的不良嗜好。 何况，她就算搞这些副业，也没有把学习落下。 顾文君眨了眨眼睛，含着话梅糖含糊地说：“诺诺，你要算哪几门？” “语文、英语、物理……还有历史。”王一诺很是焦虑，她这四门都很没有把握。 顾文君想了想，说：“我们下五子棋吧。” 说完，顾文君拿出个几何本，开始和王一诺用笔下五子棋。 这是顾文君算命的拿手好戏——五子棋算命。 初一的时候，王一诺一次考试之后过分焦虑，顾文君安慰她，告诉她这次考试的分数，事后全都中了，导致王一诺对她的玄学水平异常迷信。 在那之前，顾文君不屑地说那谁谁那谁谁的算命就是胡说八道，王一诺还觉得她苛刻，但在那之后，王一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君君，这才是真的懂算命的。 但是顾文君一拒绝给人算题目，因为这是作弊，二拒绝给人算姻缘，因为她是好学生，拒绝早恋。 那她算什么呢？ 既然是学生，那可以考试之后帮忙算一下成绩。 除了第一次以外，顾文君都会要跟她玩五子棋。 一开始王一诺都纳闷了，这跟算命有什么关系？但顾文君每次算都很准，王一诺就彻底信了。 新时代有新时代的算命方式，用下棋算命有什么问题？ 两人专心致志地下着五子棋。到她们下到第三盘的时候，跑去看试卷的西方情死鬼王塔拉朱金玛回来了。 顾文君听完她报的分数，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局下完了才把分数报给王一诺。 “语文110，英语119，历史98，物理诺诺你这次没考好，81。” 听见前面三科分数，王一诺松了口气，但当她听到物理的分数时，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顾文君分给泪眼婆娑的王一诺一颗话梅糖，“诺诺不哭啊，我们下次考好就行了。” 王一诺含着混着话梅的酸咸的糖果，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妈妈一定会很生气的。”王一诺忍不住喃喃。 顾文君抱着王一诺，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诺诺你其他科考得很好，物理只是失手了。我们下次考好一点就好了啊。” 第497章 鬼水獭在她耳边“嗯嗯嗯嗯”地吵着，顾文君很想把它赶跑，但是在同学面前，她又不好这么表现。 因为容易被当精神病。 情死鬼王也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君君，我想看《她藏起孕肚离婚，偏执佛子找疯了》的续。我要看男主终于理解到什么叫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 正在安慰王一诺的顾文君顿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情死鬼王这才满意地离开。 王一诺情绪才平复一点，上课铃响了，幸好是自习课。 顾文君意思意思地做了下习题，就赶紧开始写答应情死鬼王的脑残虐文的同人。 她可不能在家里写这个。这些东西要是让爸爸妈妈看见，那可太羞耻了，她会觉得她无法再在家里生活下去的。大王更不能看，绝对绝对不能让大王知道她还写这种东西。 《她藏起孕肚离婚，偏执佛子找疯了》是一篇在洋柿子平台发表的虐文。 说来就无奈。 几年前，洋柿子平台推出了看剧的功能。他们不但买了许多神奇短剧，还买了许多经典影视作品。因为在洋柿子看剧不要钱，顾文君就干脆在洋柿子上找影视作品供奉五方情死鬼王。 不需要开会员，美滋滋。 然后有一次，她切错了，给情死鬼王看到了言情小说榜单，从此，她们就开始看网文了。 情死鬼王其实并不喜欢洋柿子的文。 因为洋柿子的流行么…… 要么是一大堆恋爱脑男主男配，围绕着一个什么水泥封心的冷静大女主团团转。要么是所有人都像精神病，女主则是直接得了狂犬病要当精神病人的王的疯癫文学。要么就是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不断互相呼巴掌，女主被人呼了一巴就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呼得脑浆迸溅的大女主打脸爽文。 中央情死鬼王看上去是个老妪。她很嫌弃地表示过，这些文一定是团宠文自动生成的。 顾文君不太能理解中央情死鬼王这句话的意思。但不妨碍她发现五方情死鬼王都在潜心研究虐文。 她们看上去也不太像喜欢，但是她们看了很多，还要让她也看。 “君君，这些东西你以后会用得上的。” 顾文君不知道这些虐文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她只知道，要是日常中遇到这样的男主、男配和女配，第一件事就是向78所报告。因为这些人要先排除是不是鬼上身了。 假如不是鬼上身，那这些人就应该全都送进监狱去，千万不要放出来。 但顾文君确实被逼着跟她们看了很多很多的虐文，看到后面，情死鬼王开始跟她拆文，告诉她虐文的思路是怎么样的，还要她自己也跟着拆。 再后来，情死鬼王也受不了了，她们一边讲解虐文的思路，分析出灵异实现的可行性，一边让顾文君写同人。 因为这些虐文看得她们真的有点内伤。 全都长得差不多，好难受。 这篇《她藏起孕肚离婚，偏执佛子找疯了》就是最新一篇。 但是顾文君真的不想碰这篇文。 假如问顾文君最讨厌的虐文男主类型，那她一定会说是佛子男主。 因为“佛子”这两个字会让她想起林初弦。 看看林初弦，再看看为白月光疯狂虐待女主的“清冷佛子”男主，顾文君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这“佛子”怎么修行的？ 六根不净，拉下去砍了。 第432章 日常番外：贡品文学（中） 无论多讨厌佛子男主，既然獭姐说了要写，顾文君还是兢兢业业地想着后续。 《她藏起孕肚离婚，偏执佛子找疯了》这篇文情节非常常规，常规到她要靠西方情死鬼王给她的小说小抄，她才能勉强不把它和其他文混淆。 豪门千金女主深爱着京圈清冷佛子太子爷男主，尽管她知道男主根本不喜欢她，她还是努力求来了他们的联姻。 婚后，男主对女主一直很冷淡，但是睡女主从来不落下哪怕一晚。女主痴痴地觉得他迟早会爱上自己，可是这个时候，男主的白月光回国了。 白月光是个享誉国际的小提琴家，说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女主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主看人是有温度的，是会体贴入微的。可是对她呢？就只有冷淡和不在意。 恰好在这个时候，女主她怀孕了。她试探地问男主，她怀孕了怎么办，男主立刻说：“那就打掉。” 女主心灰意冷，决定和男主离婚，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可是这个时候，男主忽然又不肯离婚了。两个人光是离婚就拉扯了上百章。期间女主和白月光几次对峙，男主都护着白月光，对她横眉竖目的。然后某次聚会上，女主和白月光同时落水，男主毫不犹豫救了白月光，而没有管女主。 女主被别人救上来以后，终于下定决心必须离婚。可是男主死活不肯离，表示他只是把白月光当妹妹，他们根本没什么。 于是又拉拉扯扯了上百章，男主和白月光抱过了、亲过了，各种亲密肢体动作都有，男主还发誓，自己跟白月光半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女主自己吃醋胡思乱想。 白月光反覆跟女主发她和男主亲密照，女主水泥封心，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她和白月光又多次对上，男主继续维护白月光，有一次甚至推了女主，女主摔到地上，孩子没摔掉，但是头摔破了。 第498章 女主觉得这婚必须离了。 男主愧疚之下，终于把婚离了。 但是离婚后，男主对女主念念不忘，又开始跟白月光保持距离。女主得知以后嘲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转身去把孩子给生了，几年后带着双胞胎萌宝杀回来了。 白月光崩溃，反覆针对女主，还绑架了她的孩子，但是都被女主和男主一一化解了。在双胞胎差点死掉以后，男主终于痛心疾首地说没想到白月光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人，决定把她送去国外。 女主一定要让白月光受到法律的制裁，可男主不，他要把白月光送出国。 为什么呢？ 因为白月光小时候救过他，他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他光速把白月光送走了，不让女主再插手。所以男女主又爆发了巨大的矛盾。结果白月光又从国外杀回来了。她这次绑架了女主，把女主的头又给摔了一次，把女主失去的记忆给摔回来了，原来当初救男主的是女主，功劳是白月光冒领的。 于是男主毫无顾忌地弄死了白月光。他和女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这剧情基本上是虐文热元素的排列组合，假如不是因为男主老被说是佛子，老被强调檀香味、手上的佛珠，顾文君是完全记不住的。 但是这男主跟佛子到底什么关系？纵欲就算了，竟然还要让女主堕胎，这犯了杀戒好吧？ 假如真信佛，就不应该再刷冷酷无情霸总人设了好吧？连让白月光受法律制裁都不让，这是哪门子的佛？邪佛吧？ 看到这种佛子，你佛都有火，得让金刚表演一下什么叫怒目。 更可怕的是，顾文君要续写这一坨东西。 让男主知道什么是“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这都是什么鬼啊？ 顾文君看看正在努力刷题的王一诺，决定不再打扰她了，而是给坐在她前面的黎子墨递了张纸条。 “黎子墨，你觉得什么是‘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 纸条是顾文君从草稿纸上撕的一小条。 黎子墨写着写着，就拿了张b5大的草稿纸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等到黎子墨把那堆回答传回来，顾文君也刷完好些数学题了。 她打开那张纸一看，就被上面的回答震惊了。 总结下来大概有这么几点： 1.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让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把对方杀来吃了吧。 2.爱你就要囚禁你。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关起来，除了自己，谁也不让接触吧。网上的人也不行，所以还得断网。 3.爱你就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一方死了，另一方殉情。 4.爱你就是不能得到你那就毁掉你。假如对方不喜欢自己，就让对方身败名裂、残疾，甚至死亡。假如以上不能实施，那就抱着一起死吧。 5.还可以有很多变种，例如不许对方和异性有任何接触。一旦有，那就把那个异性干掉。 最后黎子墨还写了个总结：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那不就是变态的占有欲吗？ 顾文君悟了。 但是这玩意儿要怎么续？女主看上去不像这样的人啊？ 顾文君又看看惨烈退场的白月光女配，决定从她入手。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尤翠郭那个地方，马鹿当耕牛，老虎当坐骑，播一次种子可以吃七年。那地方没有苍蝇和蚊子，没有蟑螂和老鼠，没有苦和痛，没有泪和愁。饿了吃肉，渴了喝奶……我要约上心爱的人去那里……” 决定了，就让白月光女配化身厉鬼，把已经跟女主结婚的男主弄死，让他永远地在与世隔绝的抚鲁尤翠郭陪着自己。 至于什么人死不能变鬼，顾文君决定无视了。 都说了是小说，小说还能跟现实一样吗？漫画里人还能光合作用呢，她只是让人死了变成鬼，这可比他们正常多了。 第433章 日常番外：贡品文学（下） 顾文君写这种鬼魂复仇的故事已经非常娴熟了。 五方情死鬼王也不要求长篇，所以她只需要写个短篇同人。 只是他们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她只能靠手写，速度快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节自习课过去，她还是没写完。放学以后，她匆匆吃了晚饭，洗了个澡，又回到教室继续爬格子。 黎子墨慢吞吞地走回教室，正想问顾文君要不要来根棒棒糖，就发现她正在奋笔疾书。 “乔雅带着孩子回了家，喊了下丈夫，却没人回应。她心下疑惑。谢昭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她打了谢昭的手机，却发现铃声从主卧里传出。乔雅走到了主卧，门虚掩着，一个高大的女人，穿着一条不合身的红色睡裙，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乔雅气血上涌，大声喝道‘你是谁’，那个女人手一顿……” “你在写什么？” 顾文君吓了一跳，向前一扑，把小说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抬起头骂了正好奇地想把她的稿纸拖出来的黎子墨一句：“黎子墨，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就是好奇。” 黎子墨把刚买的十根棒棒糖分了五根给她，都是不同口味的，也是那家店的所有口味了。顾文君拆了根青梅味的，塞进嘴巴里，含糊地说：“有什么好奇的？这是女频的虐文，不适合你看的。” 她刚刚写到白月光附身在男主身上，终于和女主碰面了。待会还要写她囚禁女主，当着女主的面，用男主的身体把男女主的两个小孩扔下楼，再自杀呢。 第499章 这种东西，是能让别人看的吗？绝对会被认为心理变态的。 可是这就是白月光的爱，因为男主很爱很爱两个小孩，所以她要把两个小孩弄死，让他们永远地陪着男主。 为了男主，她可以牺牲她和男主的二鬼时光，把这两个小鬼加进来，把他们一起带入抚鲁尤翠郭。 黎子墨说：“你现在怎么都写这种文了？《顾大师兄整顿修真界》你不写了？还有《颜大小姐杀穿夷安豪门》呢？” “那两篇我暂时没灵感……”顾文君汗流浃背地说。 实情是，这两篇文被顾淮和颜夏发现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往下写。 “那《月明禅师物理超度众鬼》呢？你也不写了？” “……这篇也没有灵感。” 顾文君镇定地把稿纸塞进抽屉里。 实情是，大王看到这篇文以后，觉得这太暴力了，应该写他说服众鬼往生才对。 虽然大王提供了很多说服技巧，但是她一下子就没有写的兴致了。 “那《黎秀才女儿国惊魂》呢？这篇也没有灵感吗？”黎子墨说，“我还等着看黎秀才怀孕呢。” 顾文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这篇有灵感，等我写完这篇就给你续写。” 就没见过不但完全认不出主角就是自己，还想看自己怀孕的。 “哎，那好。”黎子墨笑眯了眼。 不过他还是不太死心地说：“你们女频虐文有什么好看的，你最近怎么老写这个？” “……偶尔换下脑子嘛。” 顾文君敷衍地打发了黎子墨，开始晚读。待开始晚自习，她又写了起来。 趁着第一节自习下课，顾文君悄悄地出门，找了个监控死角，点了香，把文呈上。 五方情死鬼王看得很快，香吸得也快，顾文君还能赶在第二节晚自习铃声响起前冲回教室。 就是在赶回去的路上，东方情死鬼王多格受尼玛不甘心地跟在她耳边说道：“君君，下一个该轮到我了。我要看《庶妹攻略》的续。” 顾文君不太能理解，“虎妈，这好像不是虐文吧？” 这就是篇裹小脚宅斗文啊？ 东方情死鬼王说：“我也没说过要看虐文同人吧？” “……” 好像也是，没说过。 “十五那天我会给你看的。” 东方情死鬼王满意了，顾文君赶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奔回了座位。 她平复了下，就开始刷题了。 十五还远着呢，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写。 怎么写呢？ 这篇文就是经典嫡庶神教作品，作者还发疯似的辱骂过林徽因是庶女猪狗不如。但是顾文君不能理解这种世界观，干脆还是按照人死后可以变鬼的世界观来好了。 女主的姐姐（注：原文是嫡姐）重病，他们家族就安排女主嫁给姐夫当续弦。姐姐尸骨未寒，女主就得到了丈夫的宠爱，但是她因为庶出的身份被所有人看不起云云。 既然这样，那就让心有不甘的姐姐鬼魂回来好了。 她都死了，活人的死活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所以女主和姐夫婚礼当天，姐姐的鬼魂进了婚房，坐在他们的床上。 姐夫和女主吓得瑟瑟发抖。 姐姐冷笑着把他们两个一起害死了，奴役他们的鬼魂。 然后她一路大杀特杀，丈夫的侯府家全员，杀了。自己娘家全员，杀了。全都弄下去当自己手下。 嗯嗯，就这样写。 顾文君很满意这个构思，又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数学题上。 刷完数学，还得刷物理。 今晚睡觉之前要念《弟子解雪平安忏》，让夫人把她接去沉毛江，好好搞一下英语。 不过夫人很可能没空跟她练英语口语，到时还得找丹霞大圣帮忙…… 丹霞大圣好麻烦啊…… 顾文君想到他就觉得很麻烦。 这猴子暴躁得很，她一个词说不好，说不定就要在梦里打她。希望今晚不要是丹霞大圣…… 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顾文君回到宿舍，念起《弟子解雪平安忏》，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王一诺看着倒头就睡的顾文君也没有多惊异。 君君就是这样的，每天睡眠都很好。 顾文君在另一个地方醒了过来，开始背英语单词。 今天写了那么久的文，得把这个时间补回来才行。 贡品文学真的好麻烦啊…… 顾文君读书声在鬼域中回荡。 吾好在梦中努力，嗯。 ——贡品文学完—— 第434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狐总管（一） 顾兄： 见字如晤。 有道已经参加考法而受传度，我却因身体不佳无法参加他的成师礼，实乃憾事。成师礼我已自邮局寄出，是一枚护身玉佩，兄长收到包裹后请仔细验收。 八月将举行的会议，兄长可否前来参加？ 有道既已出师，也当来京师与同道交流一番，兄长意下如何？ 别言不叙，异日收到，来一回信。 王松年 阴历五月十六 刚满十七岁的顾有道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从帝都寄过来的礼物——一枚护身玉佩。 这枚玉佩上雕着的是九朵莲花环抱着一把刀，雕工精美，更重要的是，它具备非常强的护身功能。 第500章 有了这个玉佩，他碰到棘手的鬼物，就算打不过，逃脱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了。 父亲顾方平只是看了一眼这枚玉佩，神色复杂地说了句“他有心了”，就躲到屋里写回信了。 顾有道又拿着玉佩跟母亲炫耀了下，这才把玉佩挂到脖子上。 他决定了，这枚玉佩得当作传家宝传下去。有儿子了就给儿子，有孙子了就传给孙子，代代相传。 顾方平去寄信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把玉佩戴上，说：“这是你王叔的一番心意，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哎。” 顾方平本来并不打算去帝都参加八月的会议，但是王松年既然寄了这么一封信过来，他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的了。 按照王松年的意思，有道也得去。或者说，顾有道才是他认为必须去的人。 顾方平寄完信，烦心地走到屋后的山坡上，掏出口琴吹了起来。 这还是当年和王德惠交往的时候学的。戒烟之后，心里烦闷在没人的地方吹口琴快成他的习惯了。 他已经远离这些事太久了，在华国法师圈子里，也算是比较边缘的人物。 边缘有边缘的好处，但是看王松年的意思，以后不能继续边缘下去。 但是他都这个岁数了，只想安稳地过完后半生。何况妻子王德惠几年前得了肺炎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稍微有点天气变化，她搞不好就又要住院了。他也不想离开她太久。 但这是他的事。顾有道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总不能一直把他拘在这个小地方。 王松年的来信也是一个提醒。他该让有道出去闯一闯了。 八月的会议，他要出席，还要带着有道过去。 但是他们父子都走了，德惠该怎么办呢？他们家没什么帮得上忙的亲戚，虽然可以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但是顾方平始终不是很放心。 但是去帝都路途遥远。如果带着王德惠前去，他又担心舟车劳顿之下，妻子会累出病来。 顾方平吹了半个小时的口琴，就回家去了。 回家以后，他先跟顾有道谈了八月帝都会议的事。 果然，顾有道兴奋异常。 接着，顾方平就说：“你王叔给你的成师礼，你就留给你妈护身吧。我们都不在家，她一个人……” 顾方平本来以为顾有道会不太乐意，但是他二话不说地就把玉佩摘了下来，兴冲冲地给王德惠送过去了。 顾方平闭嘴了。 他跟着顾有道过去，看着顾有道兴高采烈地把玉佩挂到王德惠脖子上，眼睛也有些酸涩。 九莲圣刀握手心，先巫后医救恙人。 王松年送给顾有道的这枚玉佩，是体虚易招邪祟之人最佳的防身之物。 王松年确实有心了。无论怎么样，他都得完成王松年最后的愿望。 顾方平很清楚，王松年活不了多久了。 六年前在围剿五通神的时候，王松年就受了重伤，能熬到现在，全靠医学进步得足够多，而且他人在有最好的医疗资源的帝都。 顾方平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依依不舍地带着顾有道从老家坐车到省城，再坐火车到京师。 一路上，顾有道跟个猴子似的，连拥挤的人群都没能让他消停一下。 这孩子到底像谁？ 他这么稳重，德惠那么温柔，他们怎么会生个猴子出来的？ 顾方平觉得，顾有道大概是变异了，可能和丹霞大圣比较契合。 不过再跳，在三天两夜的火车之旅后，顾有道也蔫了。 毕竟他们买的是硬座，人多到他们连上厕所都难，这么久不蔫才怪。 顾有道抱怨了下，顾方平冷笑道：“那我们回来的时候买站票。” 顾有道立刻消停了。 下了火车，顾方平带着顾有道去坐了无轨电车。 从来没出过远门的顾有道一脸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轨电车。 “爸，这车怎么头顶还带着线？”顾有道一脸好奇地问。 “因为这是电车。你不要像是山民进城一样行不行？稳重点。” “可是我就是山民进城啊？”顾有道一脸天真地说。 “……反正你别在这里大惊小怪，别人在看你了。” “哦，好。” 见他安静下来，顾方平就懒得理他了。 顾方平去到招待所放好行李，就带着顾有道先去了王松年宿舍。 去到那里才发现，王松年已经住进协和近半个月了。 顾方平心里一个咯登，问清楚具体情况，就带着顾有道又匆忙地赶到了协和。 见到王松年的时候，顾方平眼睛就是一酸。 他们这些法师以武科为主，身体都是顶好的，可是王松年如今枯槁消瘦，再也不见当年的风采。 王松年却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就是有道吧？已经这么大啦？跟你爸年轻时长得可真是像。” 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王松年身上，他艰难地往包里掏摸着见面礼给顾有道的时候，顾方平忍不住背过身擦掉下来的眼泪。 王松年跟他们寒暄了下，就开始问顾方平吃过饭没有，可以去医院饭堂打个饭。 “这里的饭堂还是不错的。” 顾方平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就让顾有道去吃饭，并给自己打个饭。 第501章 顾有道答应了声就出去了。 待顾有道离开，王松年就跟顾方平说：“顾兄，我知道你的心都在家里，不打算再掺和这些事情，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事。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能拜托谁，就只能找你了。” 第435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狐总管（二） 顾有道回来的时候，王松年已经是昏昏欲睡。 但他看见顾有道，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用过饭，王松年问了下顾有道的学业，得知他偏科严重，很可能读完高中就没法继续读下去，颇有些遗憾。 “有道，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当法师呀。”顾有道说，眼睛很亮。 “那除了法师呢？我们法师除非为官方工作，否则都是有自己另一个职业的。像你父亲，他是糖厂的工人，我呢，以前是个唱戏的。闽越的郑世虹是务农的，他跟你们一样，侍奉着临水夫人。你还没见过他吧？他有个徒弟跟你一般大，你们说不定会很聊得来。你不能一门心思都放在驱邪上，你得有自己的生活……” 王松年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最后实在倦了，顾方平照顾他躺下，就和顾有道告辞了。 回到招待所，顾方平跟顾有道说：“你王叔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 顾有道说，“爸，我倒是想去糖厂做工，可是人家也不要我啊？” 顾方平顿住了。 确实，因为经济停滞问题，现在城镇居民的就业和生活都成了问题。现在根本不是顾有道想干什么的问题，而是他能干什么的问题。法师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顾方平拍了拍顾有道的肩膀，说道，“好好想，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顾有道挠了挠头，只好就地思考起来。 但这个问题真的很难。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还没想出自己想做什么，就先见到了王松年说的郑世虹和他的徒弟。 郑世虹的徒弟叫林舒，比顾有道大了两岁，但是单看脸年纪却比顾有道还小上三四岁。 四人都是临水夫人的弟子，见了面倒是有说不出的亲切。 林舒更是哥俩好地跟顾有道商议着要不要逃了会议一起去玩。 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恨不得直接把师父甩了好好玩一顿。 但是这会议也不可能翘掉。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高规格的会议，必须在场，见见世面。 这次会议上，官方总结了过去十几年的工作成绩。 看了统计数字，顾有道才发现，其实这十几年，真正的灵异事件发生率是连年下降的，与之相对的，是民众因为谣言、迷信等原因造成的惨案占比越来越高，后果也远比真正鬼神导致的严重得多。 顾有道也对未来当个纯粹的法师这个想法动摇起来。 要是哪天没有鬼物了，他岂不是就要失业了？ 就像虎匠，他们本质上就是懂一点法术的猎人。现在他们的传承面临断绝的风险，最主要的就是老虎好像都找不到了。 与之相对的，同为侍奉翻坛倒洞张五郎的打山佬，因为打的是野猪，现在活得还挺不错的。 基本上政府得出的结论就是：人民群众对于鬼神的恐惧与迷信，会对社会生产造成严重破坏，危害社会治安，已经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 “普通民众并没有办法分辨什么事由鬼神导致，什么事跟鬼神无关。1950年江南地区因为有人将披着蓑衣的人误看成怪物，以至于谣言广泛传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至今南方各地仍有水猴子谣言零星流传。每次水猴子出没的谣言爆发，群众不敢出门，甚至造成社会骚动。 “只要知道有鬼神存在，民众就无法理性地看待生活中种种现象，容易把一切的不顺利归结于鬼神。我们要把民众和鬼神的关系断绝开来，让人归人，鬼归鬼，世俗的事都交给世俗处理，鬼神的事必须让在政府工作的神职中介人员处理……” 会议持续了三天，对方方面面的问题进行了规划。 例如世俗的，包括卫生部门积极进行疾病防治工作，各级政府做好生产救灾工作，以及有计划地对群众宣传科学知识等等。 至于针对他们法师的。一个是要他们都得纳入政府管理，二是要进一步消灭恶神，以及部分恶劣的乖戾神，三是要对境内的大鬼、厉鬼、老物精都应灭尽灭。 顾方平听到这里，只能在心里摇头。 他知道，王松年的愿望，他是完成不了了。 事情已成定局，他人微言轻，没法做任何事。 可是连老物精都全灭，这真的对吗？ 但是顾方平面上不显，郑世虹表情却不是很好。 顾方平环顾四周，许多善神的弟子的表情都不太好，倒是一些别的……例如翻坛倒洞张五郎的徒子徒孙们，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猎人，换了一种猎物罢了。 会上不断有神职中介人员跟自己侍奉的神沟通，但是顾方平没有走神，他仔细听了每一个细节。 最后，他和顾有道率先进行了登记。 “爸，我们为什么要……” “因为我们是夫人的弟子。” 他们帮忙，那一些事还能谈谈。假如他们拒不合作，全是把这次计划当一次大型狩猎的猎人，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郑世虹师徒挣扎了一番，也同样登记了。 第502章 这段时间，陆续登记的法师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就接到了一个任务——清除京城的狐仙。 第436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狐总管（三） 京师多狐魅。 齐、晋、燕、赵之墟，狐魅最多。今京师住宅，有狐怪者十六七，然亦不为患。北人往往习之，亦犹岭南人与蛇共处也。 这段话出自明代的《五杂俎》，在明朝人看来，京城到处都是狐狸，京城人已经习惯和狐狸相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跟岭南人跟蛇共处一样。 尽管南粤人并不这么觉得，但就像如今网络谣言南粤人都骑着蟑螂去上班一样，面对这种谣言大家也只能认了。 但是京师多狐却是公认的。所以狐仙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毕竟那么大基数的狐狸，成为老物精的数量本来也会比其他地方多。 后来随着黄鼠狼和刺猬的增多，在大清中叶，京师就逐渐形成了四大门的信仰。 所谓四大门就是胡、黄、白、柳四家，分别指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四种灵异动物。后来又演变成五大门，可能加上白兔，也可能加上老鼠。 后来这种信仰在晚清传至夫余等地，就在夫余等地形成了所谓的仙家传统。 因为老物精存在肉体，也存在寿命限制，跟天鬼不一样，更容易被人类操控，所以京师与夫余等地的巫与老物精的合作更多。 京师对四大门的供奉，分为坛仙和家仙。 坛仙是由专业的神职中介人员供奉的，要驱邪、禳灾、治病，甚至还得算命。当然，坛仙也不是算得很准，神职中介人员还要和坛仙一起学习卜算，一起进步。而坛仙在夫余，则演变成了出马仙。 家仙则是只保佑家宅平安，由农家自行供奉。后传入夫余，则成为了保家仙。 这十几年来，京城已经逐渐将城内所供奉的恶鬼清除，也将行恶事的老物精与法师逐一清除。 现在，既然要让人归人，神归神，要绝地天通，自然普通的老物精也不能留了。 先被清理的是居住在东直门的狐仙红姑娘。 红姑娘据说会幻化成一名穿着红衣的美丽女子。她很少为人驱邪，但也不作恶，她只是会“出借”家具。 假如有人为她烧香奉上贡品，只要在纸条上写上需要的家具、借来的用途、需要使用的时间，再把纸条放在她的庙里，第二天就能在庙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后来经华电工的调查，他们发现这些家具都是红姑娘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到出借时间结束，她又会把出借的家具搬回原主家里。 这就是狐仙出借家具的真相。 顾有道参与了这一次逮捕行动。 红姑娘一路逃窜，但终于被顾方平和顾有道堵在一个巷子里。 红姑娘是一只红狐，她气得对顾方平龇牙咧嘴。 顾有道一个晃眼，那只红狐已经变成一名美丽的红衣女子。 她愤怒地说：“我只是把家具借给一些穷人。后来都还回去了！不都说共产主义吗？我平均一下财富有什么不对？” 顾有道第一次见到还能跟人讨论主义的老物精，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京城的狐狸都这么有文化的吗？ 顾方平却不为所动：“你这是偷，还索要了贡品。” 顾方平一说完，就俯下身，把正打算悄悄溜走的红姑娘真身抓了起来。 红姑娘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嘤嘤嘤”地叫着，但顾方平不为所动，把她塞进了笼子里。 “走吧，你老偷东西，是该遭到点惩罚。被你偷的人也富裕不到哪里去，哪里有这样的财富平均的？” 红狐举起两只前爪拜了拜，又“嘤嘤嘤”地叫。 顾方平说：“幸好是我。如果是别人，你已经被弄死了，知道吗？你进帝都动物园改造去吧。” 红狐沮丧地“嘤嘤”。但当几名法师汇合的时候，她看见一名青年手里的死狐狸，再也不敢“嘤”了。 那是三官庙的二仙爷。她认得的。 跟她这种小打小闹的狐仙不一样，二仙爷可是可以帮人看病的。他一向香火鼎盛，居然就这么被打死了。 顾方平看见梁开金手里的死狐狸，不由得皱了皱眉，“三官庙的二仙爷？” 梁开金满不在乎地说：“是的。” “他也没有作过恶，只是跟在名医旁边学了几年后，靠给人看病赚取贡品，罪不至死吧？” 梁开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方平意味深长地看了这名翻坛倒洞张五郎的弟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和顾有道带着已经被彻底吓傻的红姑娘交差去了。 红姑娘后来被送去帝都动物园的时候，还对送她过去的工作人员拜了又拜。 她竟然活下来了！ 回到招待所后，顾有道愤愤不平地跟顾方平说：“那个梁开金怎么可以说二仙爷反抗得太激烈，他失手把他打死了？” 他已经从夫人那里得知，分明就是二仙爷说了要放弃三官庙，回野外去了，可是梁开金还是二话不说把他打死了。 顾方平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你打得过那个梁开金吗？” 顾有道愣了下，老实地回答：“不能。”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顾方平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第503章 “因为他很有天赋，而且练功勤奋？” 顾方平说：“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非常贴合翻坛倒洞张五郎的偏好。张五郎是个什么样的天鬼，典籍上是说过的。” 顾有道愣住了。 顾方平说：“你要记住，我们这些侍奉天鬼的法师，行为越与天鬼的偏好吻合，我们能借得的力量也是越多的。就像我们派，如果有人非常受到夫人喜爱，这个人只要身体能够承受，可能学两三年就能把学了几十年的人比下去。那个梁开金，只是特别适合张五郎而已。” 顾方平很清楚为什么政府越来越不待见他们这些法师。 天鬼对法师的约束是很大的。如果鬼物逐渐消失，接下来要消失的可能就是他们这些法师。 “可是……”顾有道犹豫了下，说，“我觉得这样不对。” 顾方平说：“我们觉得不对，是因为我们是夫人的弟子。夫人并不赞同这一套东西。但是政府不一定觉得这不好。” 顾有道憋了很久，说：“可是我听说，二仙爷并不是一只狐狸。他是小狐仙楼的狐狸，那里的狐狸那么多，还有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大仙爷，他真不怕遭报应吗？” 顾方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道：“那就不是我们能干涉了。他这样的性格，也许可以让他飞黄腾达，但也可能让他坠入深渊。但他的事，跟我们关系不大，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拜会宣武门的狐四太爷。” 第437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狐总管（四） 宣武门的狐四太爷是京城城南的狐狸领袖，顾方平也不敢像对待红姑娘那样对他。 所以顾方平去拜访他，还是给足了礼仪，焚香求见。 狐四太爷接见了他们。 他幻化的人形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他没有为难顾方平，但也没有答应搬到华电工给他指定的新住处。 狐四太爷道，“我要离开京师了，就不用麻烦了。” 顾方平有些不解。 狐四太爷并不是什么生活在野外的狐狸，他是在宣武门这附近长大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老家可回。 何况，狐四太爷喜欢与知识分子交往，跟他们聊一下学术问题，实在很难想像他能离开人类。 狐四太爷只是道了句“要潜心读书”就不多解释了。 顾有道只觉得奇怪，这狐狸好像比红姑娘还奇怪。 狐四太爷看见顾有道，打量了下，问：“可曾读过书？” 顾有道愣了下，点头道：“正在读中学。” 狐四太爷像是有些高兴，问了他几个问题，顾有道前面都答上来了，但后面狐四太爷给出了道结构化学的题，顾有道就只能瞪着这题发愣。 这什么东西？ 为什么一只狐狸会化学？ 为什么他会被一只狐狸考倒？ 狐四太爷慈祥地笑着摇了摇头，给顾有道列了一个长长的书单，建议他阅读。 顾有道跟着顾方平离开的时候，人还是有些恍惚。 顾方平向华电工反映了狐四太爷的意愿。他们经过商量后，还是想让狐四太爷搬过来。 这回派出的人手更多了，打算狐四太爷不配合就把他送过去。 但是待他们到达宣武门城楼，那里早已狐去楼空。 别说狐四太爷了，连只小狐狸都没有。 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狐四太爷。渐渐地，他的传说逐渐被人遗忘，只有当年和他交往过的知识分子偶尔还会提起两句。 “宣武门城楼上的狐仙，那真的是学识渊博……” 但那些都是后话。 顾有道并不觉得狐四太爷跑掉有什么不对的。 狐四太爷算是狐仙里的一个异类。 成了老物精的狐狸，热爱去当坛仙，去当家仙，这样可以获得更舒适的生活。 但是狐四太爷并没有当过坛仙和家仙，他自当老物精以来，好像就只是喜欢阅读、研究，以及与学者谈天。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怎么识字的，有传说他是过去一位著名学者豢养的狐狸，但没有任何证据。 他没有作过恶，顾有道不太觉得他们应该剥夺狐四太爷的自由。 就是回到招待所，顾有道被顾方平训了一顿。 “你怎么学习的？狐四太爷问你的问题没超出你学习范围，你怎么会答不出的？” 顾有道腹诽，以前科举考试范围大家都知道，年年都学那些内容，可是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落榜？ 假如他化学和外语好，他也不用说高考没有希望了。他不读大学，是因为他不想读吗？ 1952年开始，高考要考八科：国文、数学、化学、中外史地、物理、政治、生物和外语。 这八科缺一不可，其中外语可以在罗斯语和英语之间二选一。但是在老家那种小地方，这两门语言能学明白的老师都没有，这样的老师来教书，他更是有听没有懂。 英语还好点，但像罗斯语……他只觉得那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东西。 顾有道脑子里转了一大堆顶撞顾方平的话，但表面上还是低着头，作出非常惭愧的样子。 “狐四太爷让你看的那些书，你给我好好读、认真读，知道没有！” “知道了。” 顾有道低眉顺眼地回道，心里却想，那要看的书也太多了，他得看到什么时候？ 第504章 但是因为这次逮捕狐四太爷不力，他们父子被晾了下来，连带着一起被晾的还有郑世虹和林舒师徒。 林舒倒是很大方地说了理由。 因为他们放了一家保家仙。 那一家一开始被认为有狐魅，可是去了以后发现那是个刺猬。 “那家人的女儿救过刺猬，所以刺猬来报恩了。那对夫妻天天打牌赌钱，他们女儿就装病，让刺猬在家里闹出些动静来，反正就是要让他们戒赌。 “后来那家人确实不赌了，刺猬也没再作过祟，只是他们女儿有时会给刺猬东西吃。我觉得这没什么，就把刺猬放了。但是华电工觉得这样不行，一定要我们去逮它。我们没逮住，就这样了。” 林舒笑嘻嘻的，倒没有什么自己倒霉啊、怀才不遇的感觉。 在没有工作这段时间，顾有道和林舒在京城好好地逛了下。后来顾方平的恼怒已经摆到脸上了，顾有道不得不放弃这种瞎逛的日子，愁眉苦脸地开始学习。 他选的是狐四太爷推荐的《数理化自学丛书》。这套书不便宜，可是顾方平还是帮他买了。 顾有道先读的是化学。一读之下，他倒是觉得自己化学好像开了一点窍。 结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沉迷在读书里了。 林舒本来还想找他玩，但是看到他读的这些东西，只能赶紧离开。 他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疼，这种好东西还是让顾有道享用吧。 一眨眼，两周过去了。顾方平决定带顾有道回南粤了。 搜捕京城狐仙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这里想必也不再需要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顾方平不太觉得京城这个氛围适合顾有道。 太极端了。这么一段时间，多少狐仙，不管有没有做过错事都丧失了性命。比较著名且人类友好的狐仙，出于许多考量还是送到动物园养了起来，但是顾方平并不看好这个模式。 这世上不是只有人类一种生物。只要有其他动物存在，那老物精的诞生是必然的。手段如此粗暴，不管好歹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那么，老物精为什么要对人友好呢？ 所以就算要让顾有道见世面，顾方平觉得应该让他去省城试试，而不是京城。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收到了个任务——与梁开金合作，逮捕狐总管。 第438章 番外：华电工档案：狐总管（五） 狐总管是居住在东便门角楼的狐仙。 跟红姑娘与狐四太爷不一样，狐总管是有专业的神职中介人员供奉的坛仙。 红姑娘虽然总是给大家借家具，但是因为她不驱邪禳灾，所以不需要神职中介人员。 狐四太爷虽然是城南狐狸领袖，可是他本身只是约束城南的狐狸，不接受供奉，只是与人类知识分子交好。 但是狐总管是非常典型的坛仙，平日里给民众干点寻物、咨询的活，偶尔会驱邪治病，但它最主要业务是惩治作祟的狐仙。百姓被狐仙所扰，就可以去找狐总管帮忙。 狐总管所求不多，求时烧香并带上些食物就行。假如没有食物，还可以用足够多的老鼠上贡。所以狐总管在京城颇有威望。 因为狐仙的数量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华电工也希望狐总管能逐渐隐退。但是这件事之前他们的普通工作人员跟他们谈的时候没谈好，所以需要法师跟它谈一下。 梁开金是主动请缨的。 华电工有疑虑，但是他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又因为领导人要出国访问，他们的神职中介职工要出国继续当保镖，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梁开金办了。 但因为狐总管一直为京城维持狐仙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华电工也不愿意让它受伤，所以又派了顾方平父子和郑世虹师徒协助。 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监视。因为梁开金经手的狐仙就没有活下来的。 梁开金并不是多么欢迎他们四人，但无可奈何，但他还带了个同为供奉张五郎的打山佬。 他们是以有狐仙作祟的名义求见供奉狐总管的李香头的。 在京师，供奉坛仙的神职中介人员称为香头。 李香头平日就在东便门外活动。这里有条河，名叫通惠河，河上的大通桥即使是工作日也极其热闹。 顾方平觉得在这里行事绝不能引起骚动，否则就是群体事件。 一行人来到东便门外，与李香头碰头。李香头是个年迈的女人，她看见这一伙的男人有些困惑，她问：“你们是一家人？” 梁开金说：“不是，我们是一起来京城办事的，结果被狐仙骚扰了。” 李香头点了点头，她又问：“你们有人被狐仙拿法生病吗？” 梁开金问：“病了如何，不病又如何？” 李香头越发地觉得他奇怪。病了就是病了，没病就是没病，怎么还能这如何那如何。 但她还是答道：“坛仙与天鬼不同。男女有别，女坛仙只给女病人看病，男坛仙只给男病人看病。姑姑是女坛仙，她只给女病人看病。我看你们都是男人，如果是男病人，那得去找别的坛仙才行。” 梁开金说：“那个狐仙只是把我们的钱给弄走了，没有让人生病。” 李香头说：“那行，你们跟我来。” 梁开金让顾有道和林舒像先前说好的那样，在外边守着，他和顾方平、郑世虹走了进去。 李香头让他们烧香下拜，梁开金在烧香的时候，用左手掐了个诀，低声念了起来，“弟子有金城王锁一把，祖师与我锁了高坡大庙，本师与我锁了低坡小庙，三元宗师与我锁了沿江二十四庙……” 第505章 神帏后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尖叫，一只黄鼠狼“咻”地窜出，李香头才叫了声“姑姑”，黄鼠狼已经跑没影了。 顾有道正等着狐狸，忽见一只黄鼠狼窜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里头乒乒乓乓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抓住它！那只黄鼠狼就是狐总管！”梁开金尖声叫道，伴随着李香头的尖声叫骂。 顾有道一听，赶紧追了上去，可是那个打山佬比他快多了。 他带着一只猎犬，那只狗扑上去就要咬狐总管。 狐总管以险而又险的姿态躲过猎犬的攻击，但被打山佬一棍子敲中，又是一声尖叫，它在打山佬和猎犬的夹击下忽然消失了。 但是顾有道看得明白，它一溜烟地往林舒那边跑去了。 顾有道跟打山佬说“我们分开找吧”，就一人选了个方向找了起来。 顾有道一脸认真地找了下，就往林舒那边过去了。 顾有道到了林舒那边，就只见林舒一个人站在那。 顾有道问：“你有见到什么吗？” 林舒笑道：“顾同学，你这话仿佛要杀了我灭口。” 顾有道放下心来，他们一众人找了许久，终究没有找到狐总管。回来集合后，他们才发现，李香头根本不让梁开金走。 她撒泼一样抓住什么就往梁开金身上扔。她一把年纪了，甚至还单手拎起香炉要砸梁开金的头。 顾方平和郑世虹在劝架，仿佛在努力不让李香头伤到梁开金。但顾有道看得分明，他爸那分明是在阻拦梁开金，不让他还手。 这次任务不了了之。 华电工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大为光火，大骂了梁开金一通。梁开金更是发了狠，在他的刺激下，张五郎一脉都更积极了，整个京城的胡门、黄门、白门、常门都遭了殃。 顾有道不再管这个。 他心里烦闷，自觉这样不对，可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狐四太爷给他列的书单在书店翻找。 顾方平看见他想要，就给他买。 林舒也闲得很，但是他也不跟顾有道逛书店，他继续在京城闲逛，都不知道到底去了哪些地方。 一周后，这次行动到尾声了，顾方平父子和郑世虹师徒都准备回去了。 可是临走前的一个晚上，顾有道忽然见到窗外蹲着只黄鼠狼。 顾有道看了黄鼠狼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他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黄鼠狼不耐烦地敲了敲窗。 顾有道打开了窗。黄鼠狼把两个蕃薯推到他面前。 顾有道不确定地指着自己说：“给我的？” 黄鼠狼点了点头。 “你是狐总管？” 黄鼠狼骄傲地昂起头，又点了点。 顾有道说：“谢谢。” 他刚把那两只蕃薯拿起，狐总管就一下子窜了下去，消失在夜色中。 顾有道捧着两个蕃薯，跑去隔壁找林舒，却见林舒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见是他，才让他赶紧进来。 顾有道问：“你这是做贼了？” 林舒苦笑着说：“不是我，是狐总管。我都不知道拿这个怎么办才好。” 他让了开来，顾有道就在地板上见到了一只死鸡。 “……” 顾有道觉得，他好像被区别对待了。 两人严肃地商量了下，始终不舍得把这鸡扔了，也不舍得把鸡上交，就由顾有道出面，借了王松年的宿舍，把这只鸡煮来分了。 第二天，他们踏上了不同的归途。 林舒说，他不打算再来京城了。 “这里就不适合我们。” 顾有道安慰了他两句，跟他约好了继续书信联系，就跟他分别了。 上了车，还是硬座，顾方平问他：“鸡汤好喝吗？” 顾有道反射性地点头，“好喝。” 话音刚落，顾有道就闭嘴了。 顾方平冷笑了声，“好喝你也不分一碗给你老子我？” 顾有道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方平“啪啪啪”连续给了他后脑勺三巴掌。 顾有道眼观鼻鼻观心，老实了一会儿，就把刚买的书掏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爸，我想看看能不能继续读书。” “嗯。” “爸，”顾有道挠了挠头，“要是我还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那就考不上了，还能怎么办？” “买了这么多书，花了好多钱啊……” “那又怎么样？狐四太爷给你推荐书，是让你明理的，又不是只是让你用来考试的。” 顾有道听着，又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他想，还是得试着读出个人样来。要是不行，那他的孩子也得读出来。再不行，就只能指望再下一辈了。 后来，顾有道果然还是没考上大学，他在糖厂顶了他妈的职位，又过了几年，他辞职开了个小卖部。 他后来也去过好几次京城协助行动，只是再没有见过狐总管。李香头在那之后也没有再开过坛口。 再后来，李香头也去世了。 顾有道结了婚，也有了儿子。 京城已经见不到狐仙的踪迹了，也不再需要狐总管。 ——狐总管完—— 第439章 日常番外：高中分班（上） “顾文君，你打算去哪个班？”黎子墨兴致勃勃地问还在研究分班的顾文君。 第506章 “还没想好呢。”顾文君愁眉苦脸地说。 现在是高一第二个学期末，他们准备分班了。 南粤这破高考，从去年就开始折腾改革。 去年把施行了多年的标准分换成原始分，这没什么问题。今年说是要把报志愿从高考前改为高考后。明年还不知道要不要变，因为都在说要取消大综合，要搞文理小综合。但是南粤对此暂时没有任何表态，就让你猜。 学校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他们这届还是先按照“3+x+大综合”的模式分班，所以他们现在要选的是x科。 但顾文君知道得更多一点。 她妈妈和奶奶都很擅长卜算，她们说，明年会实行平行志愿，后年，就是他们这届，就要取消大综合，改文理小综合了。 在得知这未来的时候，顾文君很想问候南粤教育部门全体。 年年改、年年改，学生就是你们的小白鼠吗？！ 顾文君成绩非常平衡，文科和理科没有多大区别，但是面对着高考改革，她心里也打起了鼓。 这文理综会不会很难的？ 大综合的题目跟弱智一样，顾文君闭着眼睛都会做，但是小综合会有多难她完全没底。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读物理？招物理的专业比较多。”黎子墨才说完，王一诺就不太高兴了。 “君君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读政治？” 要分班了，王一诺终于可以不再那么认真对待越发艰难的理科，所以她迫不及待地选了政治。但听到黎子墨这么说话，她的自尊心还是被刺痛了。 因为她是因为理科实在学得不行才选的政治，而不是因为喜欢才选的。 她觉得自己被黎子墨这个理科生给鄙视了。 顾文君说：“我还没想好呢，我感觉都好难。” 看着她一脸愁苦的样子，王一诺也安慰起她来，“没关系的，周末君君你还能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不要焦虑。” 虽然以顾文君的成绩，六个x，她选哪个都能上重点，但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焦虑的样子，王一诺也连忙安慰她起来。 她心里甚至还有点窃喜。 从初中开始，都是她依赖君君的安抚，现在她也能安抚君君了。 顾文君点了点头。 终于放学了。 顾文君独自上了地铁，心里感觉好些了，就是还是不知道该选什么。 终于到家以后，她直接扑进颜夏怀里，“妈妈！你帮我算一下，文综和理综，哪一科对我来说容易一点！” “哎？” 颜夏抱着现在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女儿，决定还是去算一下。 这应该不算作弊。 顾文君焦虑地等着结果，却见母亲很淡定地跟她说：“对你来说都一样。” “是一样都很难吗？” “……当然不是。”颜夏哭笑不得地安慰顾文君，“君君，你不要那么紧张。”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啊？这是我的人生大事啊。”顾文君嘀嘀咕咕。 去年她还没开始中考，一部分高考考生家长就静坐抗议了。 为什么？因为去年实行原始分，物理的试卷出得太难了，他们分数明显低了化学生和生物生一截。许多考生家长瞬间炸了，都去省政府静坐抗议了。 当时顾文君没什么感觉，因为高考似乎还离她很远。但现在，她脑子里都是那些静坐的家长。 “妈妈，假如我考得不好，你会去静坐抗议吗？”顾文君泪眼汪汪地问颜夏。 “……” 这孩子是不是紧张傻了？ 但颜夏还是抱住了她，说，“我和你爸都会去的，你三个舅舅也会去。到时候我们要是坐不住了，就让你家大王坐得政府的人都怕。” 顾文君破涕为笑。 她又研究了下，决定报物理了。 因为读理科可以报考的专业确实比文科多一些的样子。而且许多被分为文科的专业，也招理科考生的。 虽然对她来说都差不多，可是她物理相对化学来说薄弱一些。学校按照x科分班，物理班的物理会教得更用心一些，这正是她需要的。 但是到了顾淮拎着虾回来，要做晚饭的时候，顾文君忽然脑子一抽，说：“爸，我打算去物理班，他们物理应该会教得好一点。但你说啊，现在人工智能发展得这么快，会不会理科生很快就会被淘汰？” 顾淮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想太多了。” “怎么想太多了啊？” “你们这些高中生的文理科跟日后你大学要读的学科文理有什么关系？你真担心高考就报商科，读会计，绝对不会被ai取代。” “为什么？” “因为ai没法代替人坐牢啊？老板又不傻，会计绝对不会消失的。” 顾文君目瞪口呆，颜夏闷笑不已。 顾淮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心理，问道：“今晚的虾，你们想怎么吃？” “君君想怎么吃？”颜夏温和地问。 “豉油皇虾！”顾文君一秒回答。 “行。” 顾淮进厨房了。 顾文君瞪着他的后背，跟颜夏嘀嘀咕咕，“妈，你看爸，他怎么这么讨厌？你当初怎么看上我爸的？” 哪有人会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女儿的？！ 颜夏笑弯了眼：“因为你爸很好看，做菜也很好吃。” 顾文君一愣，不由得说：“那倒是。” 第507章 比她爸更会做菜的人，她暂时还不认识。 她也不是没吃过比她爸做得更好吃的菜，那还是沈叔叔请他们一家去吃的。 但是那个厨师，想必是没有她爸长得好看的。 顾文君躺进颜夏怀里，哼哼唧唧，“妈，你说ai会不会取代人类，我毕业就是失业啊？” 当然不会，因为我们并不是生活在科幻文里。 颜夏这么想着，但没有这么说，而是笑眯眯地说：“那肯定不会。” “为什么？” “因为请人来做的话，你拖上几天工资不发可以，你拖上半年工资不给都行。可是ai么，你要提前给工资，一个月使用时间一到，你不续费就绝对不能用了。ai可不能被拖欠工资啊。” 顾文君被噎住了。 这毒鸡汤，比她爸还毒。 她爸好歹还只是攻击一下会计，她妈这是把所有打工仔都给毒进去了。 顾文君算是知道她妈为什么会看上她爸了。 因为臭味相投。 第440章 日常番外：高中分班（下） 豉油皇虾很好吃，虾肉的鲜甜和豉油结合得很好，很香、很鲜美。 但就是，顾文君吃的时候还很开心，但是吃完就空虚了。 一定是毒鸡汤吃多了的缘故。 顾文君郁郁闷闷，决定上去找林初弦玩游戏散散心。 大王现在应该回来了吧？ 去年，萧广白不愿意继续返聘了，把天宁寺售票员这个光荣的岗位推给了林初弦。 从此，林初弦成了天宁寺正式的售票员。 但是他比另一个售票员的工资要高得多。 因为他实际上属于天宁寺的灵异事件专业反应人员，等于拿着两份工资。 他有轮班。因为近些年灵异事件发生频率越来越高，一般来说，天宁寺要保证两个灵异事件反应人员在岗。因为他兼任售票员，基本上他不出外勤，就是留守天宁寺，以防天宁寺被偷家了。 今天林初弦上班。按照惯例，林初弦会在寺里做晚课，然后在食堂吃完他的免费晚饭才回家。 虽然寺院有过午不食的说法，但是林初弦没有出家，就没遵守过这点。 顾文君登登登地几步就奔到了楼上，熟门熟路地开门进去。 “大王，我来啦！” 正在更新头条号的林初弦抬头冲她一笑，“君君来啦。” 顾文君快步走到林初弦身边坐下，伸头去看他的更新。 这是在写一种新型诈骗手段跟识破、应对方法。 顾文君一直觉得林初弦很厉害，可能是因为修佛会世事洞明，大王对这种东西真是特别精通。 林初弦给文章结了个尾，检查了下就发了上去。 他笑吟吟地看向抱着专属抱枕的顾文君，“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大王，我们要分班了……” 顾文君大概说了下情况，她生气地说，“大王，你说我爸我妈是不是很毒鸡汤？” 林初弦笑眯眯地听完，他说：“我还有更毒鸡汤的呢，要不要听？” “还能更毒？” “能啊。”林初弦笑眯眯地说，“前段时间都有公司让员工以个人名义帮公司贷款发工资了，ai不是人，可没法帮这种忙。” “啊？” 林初弦笑道，“君君，你爸你妈也没说错，ai不是人，它是一种被研发出来的工具，它是有必须支出的成本在那里的，但是人不一样。” “人怎么不一样？” “对于老板来说，人力资源有时候成本甚至可以是负的。” 顾文君直接倒沙发上了。 “听着好悲观啊。我们这一代怎么这么惨啊？” 她的声音沉闷地从抱枕后面传出，林初弦拍了拍抱枕，“别这么悲观，事情也没这么糟糕，ai不会如你所想的发展的。” 顾文君一下子把抱枕拉了下来，“真的？” “真的。” 顾文君瞬间坐直了，“大王，快说一下。” “你就是担心ai取代各行业的岗位是吧？但是我问你，用ai取代这些岗位的目的是什么？” 顾文君想了想，说：“降低成本？” 林初弦点了点头，“那降低成本是为了什么？” 顾文君不假思索地说，“获得更多的利润。” “那利润是怎么来的？” “利润……” 林初弦说：“商人降低成本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润。生产产品，是为了把它们卖出去获得利润，而不是单纯为了把它生产出来。那么我问你了，假如ai取代了各行业的岗位，除了老板所有人都失业了，这些产品谁买呢？” “哎？” “就是没人买了。整个市场都崩了，那这个成本降低还有什么意义？无论是实体的产品，还是虚拟的商品、无形的服务，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人来购买的。一旦大多数岗位都被ai取代，这种无人购买的情景必然会发生。 “到了这一步，ai就无法继续研究下去，因为没有资金投入了。从这个角度来说，ai是无法替代所有人的。不过也未必会到这一步。因为在这之前很可能就会发生社会动荡，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了，这个国家也要完了。所以在这之前ai的应用很可能就会被行政限制。” 林初弦对顾文君笑了笑，“所以你不要担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第508章 顾文君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这中间会有一个过程吧？在人意识到ai导致的问题之前，可能有很多人就失业了。”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说：“是会有。不过你不用担心，夏夏帮你算过了，你还见不到这个场景。” 顾文君眼睛一亮，“是这样吗？那就好。” 她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跟林初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王，我考你们学校好不好？” “我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 “我们学校在帝都不是很被人看得起，不太建议你去。” “大王，你们学校不是也挺好的吗？” 林初弦微笑着看她，“你没看到那个新闻吗？当红小花去我们学校拍电视剧，剧组把我们学校理工楼牌匾换成了水木大学。” “呃……” “我们现任校长去年开学讲话，还说希望大家做光华明天的栋梁。” “怎么会是光华大学？！” “因为他原先是光华大学的校长。” “呃……” “之前还有帝都大学研学团进不去帝都大学，就来我们学校凑合了。” “啊？” “我们学校停车费比附近都低。我们学校旁边有医院的，病人家属都把车停我们学校，因为我们学校没什么游客。” “……怎么听着这么惨？！” “也不是很惨，我们学校说出去，很多人还是觉得不错的，只是在帝都那种地方不是第一选择而已。” 但是听着还是好惨啊！ 顾文君同情地拍了拍林初弦的肩膀。 大王，你辛苦了！怪不得都修佛了，不佛系根本不行！ 林初弦慢慢地说：“君君，你要根据专业选学校。你要想清楚你要干什么，再往那个方向努力，不要盲目。不过我不建议你读社会学和人类学、民俗学，这些专业真没有前途。无论是金钱的钱，还是前方的前，都没有。” 顾文君慢慢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读什么。 算了，还有两年时间呢，慢慢想吧。高考的变数本来也挺多的。 星期一，她跟小伙伴说了自己要去物理班。 分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还是努力学习吧。 ——全文完—— 第441章 完结感言或者说废话 这是我第一篇写得这么长的文。以前的文最长只有30万，这次的字数简直是突破性的。 我以前言情只写过同人，从来没写过原创，所以这篇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处女作吧。也因为这样，在选择世界观的时候，我选择了现代背景。因为这篇文选择了自构的灵幻世界观，现代背景至少一些日常生活不需要解释，毕竟灵幻那侧需要解释的实在太多了。 我从小就很喜欢灵幻喜剧，非常喜欢林正英的僵尸系列。林正英所拍的灵幻电影一直在求新求变。民俗和流行文化结合、中西碰撞、传统法术和科幻的碰撞，这些尝试都有过。并不是所有尝试都是成功的，但是至少很有趣。 直到现在，《驱魔警察》的斗法都让我印象深刻，后来的同类型影视作品也好，文学作品也罢，没有哪怕一部能让我觉得超越的。 包括我自己，也不能。 鬼魂的概念非常古早，几乎可以说是伴随着中国文明生长的。它的存在实际上已经构成一种观念史，而不是一种恒定的产物。即使是现代对鬼魂的认知，实际上也是不同年代的层累构成的，而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因为我从小就对灵幻题材感兴趣，所以接触志怪小说也很早。我大概是小学读的《聊斋志异》，后来陆续读了历代的各种志怪小说，所以很多时候对于灵异和玄学网文里的“自古以来”有点无语。你古到什么时候？能说一下吗？ 但《聊斋》我整体感觉是并不喜欢，因为太多书生跟女鬼、妖精（不管性别）的故事了，每一篇套路化又很明显。 与之相比，《聊斋》不写书生跟女鬼、妖精的故事时，我会觉得更好看。所以，我把很喜欢的《金世成》当成《华电工档案》那一整个系列番外的构思起点。 《金世成》不算《聊斋志异》名篇，我大概说一下内容： 一个叫金世成的二流子忽然出家了，成天装得疯疯癫癫的，自号为佛，并经常吃屎。是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吃屎。但是这种奇葩行为让很多老百姓就觉得他是真佛，把他供奉起来了，不断给他送财物。后来有个官员知道这件事，把他抓了起来，打了一顿。老百姓就奔走相告“佛遭难了”，然后把他救了出来。 所以从一开始，《华电工档案》的基调就被定下来了。那就是一些主要跟灵异无关，可是很多人以为有灵异的群体事件。 但是这些群体事件不能太早，因为直到民国，官方依然是公开支持一些迷信行为的（例如求雨之类的）。就我查到的材料而言，蛊女在民国时期甚至被官方收监过，因为他们相信下蛊是真的存在的。 在建国后，破除迷信的行动有很多，但与此同时，迷信导致的群众事件也有很多，所以我把目光集中在这些事件上面。 《华电工档案》系列，除了最后的《狐总管》，其他都是根据现实事件改编。 为什么我要写这个呢？ 因为我要给这个故事一开始仿佛一个普通现代都市的理由。 第509章 最初的最初，我只是想写一个灵幻故事。这个故事的女主自始至终都是夏夏，但是她一开始也是不知道鬼魂的存在，所以这里得给一个理由。 如果大家都知道有鬼，以现代社会的习性，很多防身知识应该是要普及的。但是我不想写这种世界观，所以设定里就是普通人认为没有鬼。 为什么没有鬼？因为官方刻意隐瞒了。 很多文都会写官方隐瞒这些东西，但是基本不给出任何理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我认为不是这样的。你看现在各种科普那么多，这东西假如能危害人类，为什么不科普，让大众有一些紧急应对措施呢？ 秦朝官方就有《日书》，里面有很多指导普通人防鬼的小知识，要求基层官吏传达给民众。难道堂堂现代社会，还不如死了两千年的大秦吗？这合理吗？ 不合理。 觉得合理的，你去看看兵马俑同意吗？ 所以普通人不知道，必然有不能知道的理由。 那么第一，灵异事件对人造成的伤害，并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严重，一般情况下都有官方控制之下。 第二，跟灵异无关但造谣是灵异的事件带来的危害要严重得多。 出于这些考量，他们最终决定让大众以为从来没有鬼。 所以《华电工档案》系列，是这篇文很早就想好的部分，那个隔绝人和鬼的计划就叫《绝地天通》。 “绝地天通”是个出自《国语》的典故，大概就是上古神人交流很容易，神民杂居，后来有了职官系统，神的事有专门的宗教官员管理，人的事就让世俗官员管理，从此宗教和世俗就分开了。 这当然是他们自己认为的“绝地天通”，实际上这个典故并不是已经发生的事，而是一个正在进行的故事。 你看看我们的过去吧，直到七十年代，其实迷信依然占主流，八十年代这些迷信观念才真正意义上开始消解。 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邓启耀教授在做巫蛊的田野研究的时候，依然看到许多迷信观念顽强生存着。 现在也能看到有些东西在换一种形式卷土重来，因为宗教信仰实际上是一种市场，只要人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最后都有可能遁入对无形力量的求助上。 但是环境毕竟不太一样了，因为社会发展了，许多人更相信世俗的力量，所以无形的力量没有以往那么强大。当然，一些以往的无助的点不再重要，虽然别的一些点依然没有解决。 例如我一个月赚的钱为什么这么少，无解的，还是拜拜财神吧。 所以财神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神，什么瘟神之类的，就逐渐没落了。 正文和《活娘娘》那个番外里出现过的三霄是江西传统的痘疹女神，信仰曾经遍布各地，她们的庙宇也被称为天花宫。可是你们现在看，江西还有多少人信呢？剩下的天花宫好些都因为天花被消灭改名了，三霄都转岗去保平安了。 所以这篇文的背景就是，从先秦时期开始的“绝地天通”的故事，在现代的延续。 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说，“绝地天通”是一种世俗力量的需求，是人对把握自身命运的追求。所以本文的华电工，在数十年前果断地选择了绝地天通。 有人提过这不对，但是这个得看各自的立场。不同的人的理念是不一样的，我无意作出评判，但我想《华电工档案》那个系列，说了很多普通人的绝地天通的需求，这也是他们作出决策的起点，他们也不能说拍脑袋就想这么做。 所以在这篇文里，跟现实一样，随着社会的发展，大众对鬼神的理解和态度也在变化。 我读了那么多志怪小说，读了那么多相关材料，是非常深切地觉得很多观念其实是变动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纵向的、横向的，都有。 许多对于鬼神的看法和描述，自古至今是一直在变动着，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大家在灵异文里见到的模样。实际上这些东西，也是在林正英等人的创作上进行层累，最后构造而成的。 这也是我的创作这篇文最想表达的东西之一：人类对世界的认知是一直在发展的。 表现在灵幻题材里，大家对鬼魂的认知也应该是变动着的。 这样的刻画林正英是做过的，虽然受限于时长只是浅浅点一下。但是现在的灵异文那真是基本不考虑这个，就算加入了直播元素，给人的感觉始终还是世界是凝固的。 我想看，所以我写了。 也因为这样，这文的灵异框架非常地不传统，因为我借了一些很古早的、但是大家很陌生的点来进行现代化解释，解释不通那就量子力学。 科学本身是一种方法论，科学讲鬼嘛，在本文里就是正常的。 后来因为一些比较有求生欲的想法，这篇文变成了多小说世界融合的背景，但是绝地天通跟认知发展这两个设定跟新背景很契合，就保留了下来。 不过因为这个世界观调整，所以夏夏的设定被调整了一番，君君的原作我也做了详细设定，后来因为喜欢君君，也写了君君故事的大纲。但是灵幻我写了这么多字，暂时不打算写。 最初的夏夏，真的是个单纯的法师学徒，而且她的故事会更侧重学习和冒险。 这也是我写这篇文一开始最想写的点：学习。 为什么我会想写学习呢？因为现在的主角都不需要学习，但是我喜欢看别人学习啊！ 第510章 所以一开始这篇文夏夏的学习过程我写得很细。 后来发现有人真的在学，还有个人仔细问了我修行要点，我紧急进行说明，并把后面的学习过程全给取消了。 你们有些人真的太有好奇心了，我实在不敢写了。 与之配套的，就是以王姥教，或者说夫人教为原型的整个法术体系。 为什么我会选择夫人教，很大的原因就是它的传承比较完整且丰富，仪轨侧重武科很有观赏性，而且材料非常多，田野研究里有人把他们的科仪本都给附在书后了。我是全都看过，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用了夫人教。 陈靖姑是胡建的本土女神，但是她的信仰曾经扩散得很远，对整个东南部的法师体系影响尤其深远。 在我们岭南地区，她影响主要在北部，那边的夫人教跟普庵教结合得比胡建更紧密，这也是为什么这篇文里，顾老爷子和萧老头那么熟。 因为萧老头设定里所信仰的那一支原型就是普庵教。 一个田野研究说在岭南，主要是我们客家人有夫人教和普庵教，但是我没有在粤北生活过，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那边传播情况如何。我们这块主要还是佛教影响比较多，南无佬我感觉应该是有很深的佛教分支影响，很可能是普庵教影响得比较深，但是他们原本是哪个教派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那么详细地刻画仪轨，实际上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太少人写了。 那段时间我在找灵异文和玄学文看。总体来说我对现在的玄学文的体系是很遗憾的，有些更是离谱到极点。 有一篇非常红的玄学文，作者自称是行家，后面还写了个所谓的科普。那篇科普实际上基本上是从网上抄来的，写得漏洞百出，但一堆人奉为圭臬。 还有篇非常多人推荐的玄学文，一开始就写女主是民俗学本科毕业，我觉得无可厚非，结果很过分的是，下一秒，女主死而复活，就能看到别人和鬼怪的血条，她打怪根本不需要知道原理，只需要对着血条-1-1-1-1-1-1-1，其他人只需要在那里齐呼女主nb就行。 你过分了啊，这算什么玄学文？你怎么不直接写游戏文啊？《我的治愈系游戏》主角都直接进游戏了，但人家都没你家女主那么像玩游戏。 这篇文怎么好意思划拉进玄学文的啊！ 然后就很想看有具体仪轨过程的玄学文。 但实话实说，现在会写一下过程的，都是写出马的。 然后还给我看到了有作者打着自己是真正出马弟子的名号来给人收钱算命的，竟然还有人信，癫啊，这世界怎么了？这个癫佬作者还一直在那里说法师都短命、横死、六亲缘薄、断子绝孙。 你是不是有点离谱啊？ 就算我个人认识的法师太有局限性，但是田野研究里有非常多的统计，人家可真不是这样的。九十年代都一大堆七十往上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家庭传承，你还想怎么样啊？ 然后我就发现，好像没人写过南方的法师体系。 很多人会把南方师教整个都归入道教里，包括师教早期研究也这么认为，认为是民间道教。其实这些教派的弟子，很多认为自己是巫，自称是巫，许多仪轨也是非常古老的巫祝传承。虽然道教和佛教都对他们有影响，但大多影响力并没有深远到可以称呼为道教或者佛教。 他们也有人曾经自称巫教。这点遭过一些现代学者的痛骂，认为巫是不可能有教的，只有道士和尚才有资格有教。但是首先，宗教的定义就有很大的争议。 最窄的，就是我的教是教，别的不是，就算是，那也是异教、邪教。 宽一点的，就是大教是教，或者官方批准的是教，小教或者官方不承认的不算。 但这里就有个问题，那你们这些学者，还研究什么民间宗教呢？你们加了那么多定语，最后还是要回到宗教这两个字上来。 最宽的，那就广了。按泛宗教的理论，内娱那可真的是宗教林立，因为明星崇拜在这个概念里也算是宗教。 明星崇拜算不算教姑且不谈，但是民间宗教其实是需要正视的。 你不能因为人家不剃光头觉得不能进佛教，就全都扫进道教里。甚至有些学者在论文里把人家普庵教称呼为佛教的火居道士。我都想查询一下作者的精神状态。 实际上这些民间教派都是被道教高功道士指着鼻子骂的。 所以最后种种胡思乱想下，就有了非常详细的仪轨描写和南方民间教派的描写。 许多仪轨存在移花接木、删改，咒语很多是在不同仪轨里进行集句，一部分是在原咒语基础上进行删减，还有一部分是改编的，还有一部分是自编。 在番外我也加入了一些少民原始宗教的刻画，实际上少民的宗教也很丰富，但是研究也基本留在上世纪了。 还得吐槽一下，实际上这些少民大多明显就是自己的原始宗教，可是还是有一小部分学者看着人家留着头发说应该就是道教吧。 我都想说道你个头，你这么能圈地，那些高功道士肯认吗？ 总之，整个南方有非常丰富的法师体系，可惜篇幅有限，只能根据现实进行少量改编，给大家呈现一部分样貌。同时也很遗憾没把巴蜀地区的端公戏、跟江右的傩仪写出来。 实际上我也觉得这些东西不该都让我来写。因为本地人肯定比我更了解这些东西。像端公戏现在是非遗了，娱神因素已经明显削弱，巴蜀的朋友我觉得是可以去了解一下的。最好你们写一下，比起写文我更喜欢看文。 第511章 最后说下这篇文的遗憾。 最大的遗憾就是中间因为一些奇葩，那会儿很想早点完结，所以砍了很多内容。 砍掉的这些内容并不是没有影响。因为苏小小整个角色就完了，人物厚度基本不存在。夏夏和娇娇两个人的感情进展本来也在这里面，就是夏夏怎么从不想接近娇娇，到把她当作亲人看待这个过程，就因为去掉的剧情没撑起来。 先说林娇娇这个角色吧。 前期很多人都在骂她。但是整体上来说，我觉得团宠文很多作者都是年纪很小的，写出来的主角实际上完全是小女孩。各种情节基本都是悬浮的，因为作者生活经验真的不多，那种对爱的认知也是小女孩式的幻想。 所以我对林娇娇的真实性格设置就是小女孩。 不要只看她的外表，要看她的心理年龄。 林娇娇这个名字也是这种文的典型abb式，这个bb以娇娇、软软、绵绵之类的常见。 我一开始想过要用什么名字。一开始就确定姓林，因为看着比较像女主的姓。那几个常见名我最后选了娇娇，是因为“娇”字是岭南名字里的常用字。 夏夏对她反感跟她前期的表现有关，而且也有一部分的惧。林娇娇在窗外出现那一幕，好像吓到了好些人。其实夏夏也是被吓到了。 所以夏夏不愿意接近她。无奈林娇娇需要一个家长，78所一直要夏夏充当这个家长。 但是娇娇对夏夏是非常依赖的。 这里或多或少有点吊桥效应在。她被夏夏救了，而且她有种小动物式的直觉，夏夏不是坏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夏夏长得非常好看。 她跟团宠文一样，是有点颜狗基因在的。 删掉的部分，是她遇险自救跟夏夏救她的部分。也是在那一次，夏夏忽然意识到，娇娇真的只是个小孩。而且娇娇长得跟夏夏养母像，她天然就占了优势。 夏夏对她心软是必然的。一开始我想让她们维持不近不远的关系，后来发现真的不太可能。因为夏夏意识到娇娇只是个小女孩以后，她会不自觉地照顾她。 因为娇娇是养父母的亲女儿，现在对她不算坏，看着又是个小姑娘，而夏夏是个成年人，她会认为自己有照顾她的义务。 苏小小我之前说过是捏他的传说中的苏小小。 传说中的苏小小，一开始在诗歌里是没有身份的。因为她那个描述，没有任何倾向性。后来就说她是妓女，再后来被李贺写进诗里，她就成了一个经典女鬼。 这篇文里的苏小小，一开始设置就是，她是个很普通的善良而努力的姑娘。因为意外被土伯附体，大家都对她非常警惕，而且因为土伯在她命里住着，也有很多人认为她就是罪魁祸首。 苏小小一开始只是觉得自己单纯的倒霉，也没把周围的一些事跟自己联系起来。可是逐渐地，随着大家的态度逐渐转变，她也开始自我怀疑。 后面她会被孤立，会产生自我厌弃，面对家庭的追问，她也只能隐瞒，只能一个人扛着。 也是在那个时候，夏夏是在想办法解决土伯的。沈白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对苏小小有一些怜惜。 后面才是进鬼域唤醒嫫母。 但是中间她自我怀疑这部分都给删掉了。苏小小这个人物厚度不够，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我对不起小小啊！ 而沈白跟她的关系，我发现很难写出下一步。因为真的就缺了那么一点点。这一对没成，确实是改了大纲以后导致没法写的。 之前一直有人问能不能写苏小小的番外。我不好回应这个问题。原定她是有番外的，大概是她和沈白逐渐产生好感的番外。但是现在大纲改了，没有这一部分铺垫就没法写了。 最后是宋初雪。 她的名字是因为“初雪告白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这个不知道哪里起源的说法。看着是很浪漫的名字，但是你看看她原文的经历，实际上更像个反讽。 她其实是个被彻头彻尾地改写的角色。因为一开始没打算把她写死，所以她设定实际上不是偏激挂的。可是后来发现这姑娘没法活。在这个世界观下，就虐文那个剧情，这人要怎么活下来？ 实际上就是没法活。 她最爱的母亲是因为她才变成的植物人。无论是发病还是治疗过程导致的，实际上都跟她本人有关。 尤其是第三次手术，她根本无法正视这个事实。 加上虐文的逼迫，她几乎是陷入崩溃的。 一开始她不愿意伤害其他人，但她越到后来越扭曲，甚至是恨着其他三个人的。因为她们是可以得到幸福的，但她不能。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她也没法让自己母亲活下去。 她对娇娇她们的称呼就是“团宠文女主”、“甜宠文女主”、“灵异文女主”，几乎没怎么称呼过她们的名字，因为她在强化她们的非人属性，整个世界的人她到后来全都视作纸片人，所以杀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她母亲除外，可是她母亲的死是必然的。 她不好过，所以她不想让所有人好过。 但她不认为其他人非死不可，只有自己和虐文男主才是必须死的。 宋初雪其实早就恨上了虐文，她知道自己唯一可以操控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只要自己死了，这个世界就得崩盘。因为司命实际上是灵异文里的存在，她本人不能反抗虐文，那司命很可能也不能反抗灵异文，最后是会被灵异文女主杀死的。 第512章 她最后写那些东西给夏夏，就是想让夏夏保持警惕。她相信夏夏绝对能把那个所谓的剧情全部搅黄。 但真要说，这三个原女主，实际上是围绕着三种形象来设置的。 娇娇是那个被隐瞒了真相在那里瞎忙活的人。 小小是那个背锅的倒霉蛋。 宋初雪则是发疯了的奔波儿灞。 至于夏夏，就真的是个普通的、还说得上善良的社畜。 她的善心很多人都提出过异议，但是我就是不改，因为这是非常基础的设定。善神的弟子行为要符合善神的要求，这才能得到认可，同理，恶神的弟子也要契合恶神的要求。 夏夏供奉的是陈靖姑啊。陈靖姑是妇女儿童的保护神，她的形象一直就是典型的善神，她青睐的弟子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你们也不觉得别扭啊？ 夏夏的行为从一开始就展示了她有足以供奉善神的品行。 她的行为，一部分读者不认可，可是文里的临水夫人是认可的。 夏夏在前期有两次忽然觉得世界慢下来的描写，我一直没写到底是谁干的，夏夏觉得是灵异文给开的挂，但是大家可以猜一下其实是谁干的。 其实她和娇娇摔下楼梯就是一次考验。假如她有能力，她会怎么做？ 她顺利地通过了考验，所以才会有顾淮的引导。 这篇文大致是这样。 写的时候其实觉得这几个女主，其实都是世界意识的打工人。但是团宠文是对自己喜欢的员工还不错的老板，甜宠文是扯淡但对所有员工还算可以的老板，虐文是想让人查询精神状态的老板，搞笑文是好像还挺有能力但容易坑员工绩效的老板。 所以假如要有主题曲的话，我希望是《半斤八两》，给打工人的歌。片尾曲则是一直觉得是《晚风心里吹》。 后面这首歌是给李秀兰的。因为她和顾鹤的故事在第一版大纲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在大纲调整后，觉得还是不直接点明比较好，所以片尾曲留给她。 最后是致谢名单和部分参考资料（因为之前没有列书单，所以想起什么是什么，不太全）。 特别鸣谢： 量子力学及其创始人 林正英等灵幻电影工作人员 参考文献： 书籍： 《论衡全译》 《墨子》 《风俗通义》 《楚辞译注》 《史记》 《后汉书》 《抱朴子》 《本草纲目》 《说文解字》 《备急千金要方校释》 《太平经合校》 《夜航船》 《礼记》 《周礼》 《山海经》 《齐民要术译注》 《诗经译注》 《金刚经》 《师教：中国南方法师仪式传统比较研究》作者：黄建兴 《说剑丛稿》作者：马明达 《中国传统科仪本汇编（1-6）》编著：叶明生 《中国巫蛊考察》作者：邓启耀 《中国方术正考》作者：李零 《秦人的信仰世界》作者：王子今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作者：王子今 《中国古代星占学》作者：卢央 《＜闽都别记＞解读》作者：林蔚文 《虚实之间：20世纪50年代中国大陆谣言研究》作者：李若建 《中国原始宗教资料丛编 纳西族卷羌族卷独龙族卷僳僳族卷怒族卷》 《中国各民族原始宗教资料集成 苗族卷水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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