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隐瞒,从前只知他会一些古琴曲子,却着实不知能得万岁赏识。”
“哈哈,好!甚好!来人那,重赏!”
三人磕头谢恩,但漫修总觉心中怪怪的。好奇的再往周欣然处望去时,她竟不在座位上了。
退了下去,雪儿还没来得及跟漫修讲话,漫修便被另一个太监给拉出了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漫修甩开了那小太监拉自己衣袖的手。
“有人找你!”说着,那太监便飞一般的离去了。
漫修望望四周,心里暗暗警戒了起来,可他看到的人,如同预料到的一般,是周欣然。
“两年不见,出息了!”周欣然一点也没变,还是之前那个冷血恶毒的女人。
漫修知道这是在点他私自逃出欣园,却又在宫中做太监。当下只做没听懂,说了句,“是小姐找我?”
“你说是杀人犯或逃兵被发现判得重呢?还是假扮太监,欺君判得重?”
“不知小姐所言何意,小姐若无他事,先告辞了!”周欣然问得问题,其答案都只有一个字,死!只不过有可能死的方式不同罢了。于是,漫修能做的,就只能是赌,赌周欣然不会说,过了今日的宫宴,他也就平安无事了。
“漫修,你在哪里?”漫修听得出,是雪儿寻他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应该是离此地不远了。
漫修尴尬一笑,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干脆对周欣然点头示意离开。
“你现在走,就不怕我拆穿你的身份?秦漫修!”周欣然冷冷的话语随着冬日的寒风送入了漫修的耳中。
“周小姐这么有主张的人,会因为别人的行动,而左右你的想法吗?”
“看不出,你还真了解我!”
“周小姐谬赞!”
“宫宴结束后跟我走!”
“为什么?”
“你该不会真让我相信你已经成了那个什么德妃宫里的太监了吧?”
“是又如何?”
“你是我的贱奴!只能是!”
“周小姐该不会还以为两年前那个被你算计的秦漫修还会重蹈覆辙吧?”
“我只知道,可你欠我的,就该还。”
“两年前,在欣园还得还不够多吗?”至今每每想起欣园的那段噩梦,漫修都能惊出一身冷汗,可她,居然还不肯放过自己。
“抽去了锁链,怎么人也变得不伶俐了呢?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就会让谁一世不好过。”
自己算真是惹对人了。当初在菩提寺庙就不该打她那一巴掌,给她兔子又能如何?现在倒好,阴魂不散的总缠在自己身边!
“周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我秦漫修恐怕不会配合周小姐的个人好恶,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的。周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大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必非执着于此。之前我打过周小姐,周小姐也加倍还回来了,我想,我们之间最好还是做个了断,就不知周小姐意下如何?”漫修是在求和,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了。
“哦?了断?我的了断方式就是看你生不如死,你接受的话最好。不接受的话,还有另一个方式,就是看着你死!”周欣然狠狠的对漫修说道。
漫修相信,周欣然此刻说的,都是真心话。在欣园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很了解她了。她从来都是女王,想得到的没有一样得不到的,想做的没有一样做不成的,唯独在征服他时遇到了点挫折,这份挫折可以激起她继续折磨他的兴趣,而那份兴趣同样也可以成为无尽的毁灭。
“呵呵,周小姐如果有这个能力的话,不妨一试。只恐怕,我秦漫修不会给周小姐这个机会!”
谈判破裂,漫修居然坦然的对周欣然笑了笑,转身离去。周欣然紧握粉拳,那笑容,仿佛在嗤笑她一般!周欣然越想越恨,秦漫修!既然你不选择生,那就别怪我推你进死路了!
可此时的漫修又何尝不是有些心惊,周欣然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一个人,不然当时自己就不会弄得那般狼狈相了。为了自尊,他才笑的吗?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天生的骄傲?又或者,他做到了父亲说的那样,可以笑对人生?
“喂,你去哪里了?”杜雪儿终于成功的找到了日思夜想的秦漫修。
“怎么,这么会儿不见就想我了?”漫修调侃她道。
“秦漫修!”雪儿挥动着粉拳,朝漫修打来。可与之前几次不同,漫修竟轻易的躲了开去,使得雪儿微微惊讶。
“我现在,是叫小安子。”
望着秦漫修一脸调皮的笑容,雪儿不禁假咳嗽了一声,而实际上,却不再为他的顶撞而生气了。
“喂,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信儿也不给我们?”
“这不,做太监呢!”
“秦漫修!”雪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分明就知道是漫修戏耍她,可不知为何,却真的不似之前的气愤了。
“你不是真做太监了吧?”可随即,一个荒谬的想法就跃然脑中,雪儿不能自控的随口就问了出来,可问后,她自己便先脸红了。
“你猜呢?”
“我猜不是。”
“后宫里,皇上还允许不是太监的人存在吗?”
“恩,这倒也是……你!”简短的几句对话,就被漫修三番五次的戏耍!雪儿伸手便要去揪漫修的耳朵,却再次被漫修笑着躲了开去。
“小安子!”戚公公出来寻漫修,雪儿不想事情闹大,暴露了漫修的身份,只得收回了准备擒拿漫修耳朵的双手,鼓着小嘴,气哄哄的说句,“一会儿这儿见!我警告你昂,再敢凭空消失,看我会饶了你!”
望着雪儿回头冲自己做的鬼脸和转身离去的背影,漫修脸上露出了笑容。
“戚公公!”漫修上前给戚公公告了礼,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戚公公又来寻他。
“你……你随杂家来吧。”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戚公公的眼神似有些复杂,漫修说不出哪点不对劲。而同时,漫修注意到,戚公公并非单独一人出来寻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高大魁梧之人。
就在戚公公的话音一落之时,漫修便被那两人给强行架了起来。他,做错什么了吗?德妃要过河拆桥?没理由的!哪个大臣认出他是朝廷要犯来了?怎么刚才没人说!周欣然!这个名字从脑海里一过,漫修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而就在漫修想对策该如何办时,对面的戚公公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了漫修的下身,想躲,却被那两个护卫给箍得紧紧的。
答案太明确了,他不是真正的太监!
只见戚公公的面色如土,对他道声,“好小子啊,还真不要命了。你可知道,这宫里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居然还敢引火烧身?这可是你自找的,到了阎王爷那里,可不要怪杂家半分!”说完,随即又对擒住漫修的那二人道一声“带他上殿”,便再也不理睬漫修,仿佛已把他当做了死人。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句话,与德妃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说过……
很快,便又回到了刚才的殿上。此时的宫宴,已非刚才热闹的场景,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万岁亲审(上)
周欣然,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仿佛再次印证了漫修的推测,果真是她!想不到,才与雪儿聊了这么一会儿,她就能够如此翻雨覆雨,真是不能小觑!看她那一脸局外人的得意样子吧,显然,又是用了她最拿手的一招,借刀杀人!
“你说是杀人犯或逃兵被发现判得重呢?还是假扮太监,欺君判得重?”周欣然刚刚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漫修的脑海之中。
杀人犯和逃兵?虽然漫修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周欣然吐出自己是杀害戈大人的凶手对她有什么好处。可是,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她就会不做了吗?
然此刻,却也没有大臣拿着海捕文书比对他!莫非他们都不记得他了?不是的,大臣中有很多人此刻都在望着他,还都带有审度怀疑、甚至鄙视的眼光。至于审度怀疑什么,漫修不得而知,但那些眼光中,有个共性,与刚才戚公公的一样,仿佛他马上就会死去。
假扮太监,欺君罔上?戚公公刚才会那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周欣然不确定他是否是真正的太监,所以不知用什么法子告诉了戚公公,又或者根本就是告诉了万岁爷,不然,这事情不会闹得这么大。正如他自己所言一般,后宫里,除了皇上,是不允许其他正常男子存在的。他的存在,显然触及了皇上的底线,而且,还是跟皇上现在宠爱的德妃!
漫修努力的想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不想说的,至少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
告御状,他不是没想过,可是说了,皇上会相信二品马帅的话,还是会相信一个毫无证据,还欺君罔上的杀人嫌疑犯的话呢?更何况,他的父亲秦威通敌卖国、杀人逃走是公认的事实,他的父亲被杀似乎是天经地义,周可是在为国尽忠,为民除害!连军营里他认为最正义的姚田不也那样认为的吗?所以,仅凭他的一句不信父亲会那样做,就会有人给父亲翻案吗?又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将他斩首示众,那他的挑战,岂不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太清楚,自己现在还处在弱势。尤其,他身处的,还是这个所谓“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他的对手,还是堂堂的二品马帅。而这二品马帅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同伙?他当年,为何那般处心积虑地杀了父亲,要的东西又是什么,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故事……漫修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了,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可现在看来,就算自己赔上性命,也很难得知真相了。无论是他猜的哪一条,他都必死无疑,除非有奇迹出现。可是周可不会主动承认是他陷害父亲的,叶子廉如他一般消失近两年,也无法替他出来说话,他,还能指望有什么奇迹出现。
也许,从他决定选择跟德妃入宫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该听袁叔叔的话,跟在他的身旁,从长计议的。他不该如此莽撞,只身闯入这陌生的世界,来招惹麻烦,甚至杀身之祸的。
而就在漫修思索的同时,突然感觉两个腿弯处一疼,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大殿之上。而就在刚刚,他还在这里接受了万岁的赏赐,虽然他根本就没看是什么东西,也不在乎是什么东西。
“皇上,人犯已带到。”
人犯?他们用的居然是人犯这个词。也对,不是人犯,他手脚上的铁链又是什么?准是刚才又想事情走神了,连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镣铐他都不知道。
此时,整个宫殿静得吓人,谁也没敢出一声。芸萱此时死死的拉着雪儿,生怕激动的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雪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好好的,刚刚才得了皇上的赏,一转眼,就什么都变了呢?
“你可知罪?”头顶上终于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回皇上,小人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皇上明示。”漫修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敢这么说话。也许也像其他人一样,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只想争取在最后的时刻活得更有尊严些吧。
一阵安静,但此刻,却甚至无人敢大声喘息。皇上拿捏着手上的一叠纸,德妃尽力想去看,但却仍因座位隔着些距离,无法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但她知道,自从戚公公将此叠纸呈给皇上后,皇上便龙颜大怒,吩咐人擒拿小安子。
“好一个大胆的奴才!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今日朕就要你死个明白!戚公公,你先说!”显然,戚公公刚才进来后对万岁爷那轻轻的一点头就已经告诉其答案了。
“是,皇上。刚刚奴才已验过,此人确非太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但见皇上铁青的脸色,又都立刻闭上了嘴。而此刻,唯一真正高兴的,估计就是雪儿了,若不是此时身系漫修性命,她真想好好上前抱抱她的漫修。
而最紧张的,就属德妃了,她不知该如何收场,毕竟,人是她凌德殿之人,就在刚刚,还被安公公推荐给皇上弹琴,说与自己无关,恐怕没人会信。
“欺君大罪,你还有何话可说?”皇上没先针对德妃和安公公,但估计,是一个一个来吧。
“回皇上,小人从未说过,自己是太监。又何来欺君?”
“刚杂家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自己叫小安子,昨日才进宫,在凌德殿供职……”一旁的戚公公待要质问他,可说到这里,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确实从来没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太监。“哼,不是太监,却着太监之服,还出入后宫,就更该死!”话锋一转,戚公公已经将漫修定罪,而同时,也彻底牵出了德妃。
此时,德妃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跪倒在地,禀道,“皇上明察,臣妾一心只有皇上,怎敢与他人私通!”
“姐姐这是不打自招吗?万岁爷说姐姐什么了吗?”
这个该死的凤妃!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唉,不这时落井下石还待何时呢?
可现在不是咒骂凤妃的时候,看皇上那阴沉的脸色吧。要知道,在宫中私会别的男人,不仅秦漫修,连她,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既然德妃站出来了,朕就问问德妃,他,可是你凌德殿的人?”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是这样的……”
“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德妃狠狠的咬了下嘴唇,道声“是。”
“他可是昨日才进宫?”
“是!”
“方才朕怎么记得安公公推荐的是他的徒弟呢?才进宫一日,就成了安公公的徒弟了,你凌德殿的效率可是更高的。”
“皇上……”此时的安公公也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谁都听得出,此时皇上说的话可绝非夸奖,离人头落地恐怕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哟,姐姐可真有本事,能从宫外带个男人回来,若不是有人揭发了出来,恐怕我们都成了傻子,被蒙在鼓里呢!啊,对了,我可是听说,姐姐在回宫的途中曾经故意留宿酒楼一日,就不知,是不是与眼前人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