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看了看表,冲郑玉莲递了个眼色,说:“哎呀,都这个点了。”
郑玉莲心领神会立刻说:“是啊。我都要下班了,还有什么改的,要签就签,不签拉倒。这是我们固定格式的销售协议,谁来都一样。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搞新花样。”
古自强只能咬牙说:“好吧,签!!”
李文军冲郑玉莲抬了抬下巴。
郑玉莲立刻说:“厂长,那我下班了。”然后她冲李文军挤了挤眼睛,一溜烟地走了。
李文军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红梅和古自强光顾着看协议,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李文军等张红梅盖了章签名,看了一眼古自强,问:“古自强同志不签名吗?”
古自强说:“我不是‘张军实业’的员工。只是来帮忙的。”
李文军暗骂: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又想赚钱又不想担责任。可是这个坑,我是专门为你挖的,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他皱眉:“嘶……我是看古自强同志的面子才敢这么干。要是古自强同志不肯担保,那这个协议还是算了。”
古自强不出声。
张红梅见古自强不肯担保,也很不高兴。
古自强知道检验他的时刻到了,只能咬牙在担保人那里签了名字。
李文军说:“麻烦两位把右手大食指的印在自己名字上。”
古自强满脸写满拒绝:“还要盖手印吗,一个销售协议而已。”
李文军叹气:“这可是我违背另外一份协议跟你们签的,万一你们不认,我怎么办?”
张红梅又看了一眼古自强,咬着唇。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如果违反此规定,将管材和阀门卖给‘张军实业’外的任何人,都要给我们四倍相当于产品价格的赔偿。”
李文军皱眉坐在那里不出声。
古自强说:“你不会还想卖给别人吧。”
李文军说:“万一我生产出来,你也不要,我还不能给别人。那货品积压在这里怎么办?”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此三个月里‘张军实业’要购买下所有‘文军实业’生产及其库存的二十毫米直径的不锈钢管和阀门。否则前一条条款作废。”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公平。”
他手写加了这两句在两份协议上,签字按手印在手写的条款旁边。
古自强一看,也只能上来盖了拇指印。
张红梅也忙照做。
李文军递给了他们一份协议,另外一份收在了抽屉锁了起来。
张红梅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来拉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说:“我叫工人今晚加班加点做吧。明早上你们就可以开个小货车来拉了。正好这会儿回去可以准备好钱。”
张红梅问:“要准备多少钱?”
李文军说:“不用太多,一千块左右足够了。”
张红梅和古自强一听脸色就白了。
一千多块钱,那就是五百米管子,或者二百五十个阀门。都够大半个县城的人家装热水灶了。
李文军笑:“我说最多。我那些工人,晚上也不可能通宵加班。估计只能赶个两三百米出来。阀门也就几十个吧。”
古自强他们的脸色这才好些,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带五百块钱过来。两三百米管子和几十个阀门暂时也够了。等你做了再叫我们来买就是了,不着急。”
李文军暗暗好笑,一句话就把他们的资金量给试出来了。
一千块钱都没有就敢开厂子?
他们以为都谁都可以空手套白狼吗?
他是因为有几十年经验的积累和超出时代几十年的技术打底,才敢这么干,才能在短期内做到现在的规模。
这两人除了脸皮够厚,有什么优势?
就凭这心智,还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压根就不够他玩......
李文军桌上的传呼机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张红梅眼睛发亮:“诶?这是新的传呼机吧。”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们厂生产的传呼机。”
张红梅:“啊呀,我好想要一台。李厂长送领导们传呼机的时候,我哥哥张强还没来县里做二把手,所以就连他也没有。”
这明显就是在暗示李文军送他一个。
李文军当没听见。
张红梅有些下不来台,也确实想要一个传呼机,就望向古自强。
古自强也装没看见。连他都没有传呼机用,怎么可能花钱卖给张红梅,再说他也没有那个闲钱。
李文军暗暗好笑:又想玩女人又不舍得银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两人一看就是露水鸳鸯,长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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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自强和李文军约好明早八点半来运管子和阀门,就跟张红梅一起出去了。
李文军装作殷勤送他们出门,看着古自强推了一台自行车,张红梅跳上了后座,搂着他的腰走了。
这两人还真是不避嫌。
到底是没脸没皮不知羞呢还是肆无忌惮,压根就不怕呢?
李文军暗暗冷笑。
赵林凑过来问:“这又是冒牌货?”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
赵林说:“你又卖管子给他们了。”
李文军说:“是啊。”
陶光明其实压根就没走,是到木工车间去看李长明他们做家具去了。
这会出来听说李文军卖了管子和阀门给古自强,他阴沉着脸:“你真是钻到钱眼里了。还真的支持他们仿造你的发明设计啊。”
李文军笑了笑没说话,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然后交代赵林:“明天古自强来买管材和阀门,你先问他带了多少钱,按照两块钱一米,四块钱一个阀门卖给他们。最好把仓库里的存货全部清掉。如果钱不够,就看他带多少钱卖多少货给他。就说是我们昨晚上连夜加班赶工赶出来的,别说是存货。”
然后拉着陶光明走了。
走出去好远,李文军才笑着对脸色阴沉的陶光明说:“你气个屁啊,坐山观虎斗,两边赚钱不好吗?”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之间只能做敌人。这样就不是我们背腹受敌,而是他们自相残杀了。然后,等他们杀完了,我就只要干掉剩下那个,不是省力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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