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林则徐从他内心来讲也并不是绝对支持我称帝的。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自知之明还真是可贵啊,要不是我及时省悟,还真不知会给中国带来多大的损失。
看着林则徐伏跪于地,日渐削瘦的身躯,我心底百感交集,禁不住的回忆起史书上关于林则徐的记述:林则徐(1775-1850)字少穆,福建侯官(福州)人,嘉庆进士,1837年任湖广总督,38年任钦差大臣,赴广东查禁鸦片,次年到任……
等等!我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林则徐(1775-1850)1850?那岂不是在1850年去逝?现在已是1841年了,那么林则徐只有9年可活了?想到这我吸了一口冷气,林则徐不长寿啊,只能活过七十五岁,这与我们后世的那些领导动不动,就百八十岁的相差太远了。
自从林则徐在这当上总理以来,国务繁忙,终日操劳。历史上他有七十五岁的寿,现在还真不知会不会减寿。周总理怎么死的?还不是累死的!这个总理位可不轻闲啊。怎么着我也得为他减减负,延长一下寿命。
人要想长寿要注意些什么呢?首先得合理作息,大凡劳心之人要想他们自觉的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那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人监督他,不过像他这样的重臣,谁又能监督得了呢?想了片刻,我就有了答案。
还有就是减负,削权当然是不行的,多找些人去帮他,总可以吧。这样的话可以设几个副总理,可是谁能担任副总理的大任呢?晕了,这样的人才在我身边我还真找不出一个,满清那呢?垄自珍也许可以,龚自珍(1792-1841)字瑟人,号定庵,清思想家,文学家,魏源的同科好友……
晕了,他的寿命今年到期啊!怎么只有四十九岁?他是怎么死的?病死的?不至于吧,垄自珍是进士出身,又官至礼部主事。不至于没钱看病吧。那是怎么死的呢?被道光杀了?他们的言行到真有可能不容于道光。这样的一个人才,就这样死了还真可惜,得想办法救他,这事就交给情报省去办吧。
魏源也许可以用用,不过不知此人怎么回事,都随使团周游列国环游地球一圈回来了,怎么还对我老大的意见,不肯来见我,也不肯出仕。或许林则徐可以说动他。
想完了这些,我发现林则徐正愣愣的看着我,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想必他也知道我想事情时有爱**的毛病了,所以习以为常。我对林则徐报以歉意一笑,道:“林老,刚才我想到了些重要事情,不好意思啊!”
“那里,那里!”
“林老!从国务院成立到现在已有四个月的时间了,不知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上还吃得消吗?”
“不当这个总理老夫还不知道,一当上老夫才明白这个职位比起满清的军机大臣加大学士还重要啊,每天的案牍堆积如山!”
“休息得可好?”
“不到子时不以眠,鸡鸣又起起,啊——欠觉啊!”林则徐从刚才的问策中放轻过来,觉得身体劳累得很。
“我见你国务繁忙,身体每况日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想给你配几个副总理,林老你看如何?”
“求之不得!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魏源如何?只是魏源大才,好像不想出仕,得好好劝劝才行。”
“他这人老夫清楚,心理有疙瘩,还是算了!”
“哦?他有何疙瘩?怎么不说出来,这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说出来开诚布公的谈谈也就解开了。”
“他这个结大着呢,不好解!”
“林老,这事你可得帮我啊!”我满含期望的望着林则徐。
“他对陛下的政策不理解,说陛下对内搞愚民政策,对外搞殖民扩张!”
“什么!”我瞪大了眼,真没想到这个魏源是这么理解我的政策的。看来这个误会可不小,不过只要找到病因了,要解开并不难,此事宜早不宜迟,“走!林老我们现在就去找魏源去,这事不解决以后误会只会更大!”
我扶着林则徐走到门口,又猛的想起一件事,叫林老在门外稍等,自己返回书房,展开一张白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折好字条后,又找来一个鸡毛掸子。这才走到门口将纸与鸡毛掸子交给林则徐,神秘的说:“这是给师母的圣旨,林老你不许看,一定要交给师母啊!”
“这是什么啊!”林则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老这个你就别问了,交与师母后你便知道了。这可是我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圣旨啊,你可不许违返!”(我称帝那么久了,可是从来没有用圣旨的方式下过命令。所以说这是我的第一道圣旨。)
“是!”尽管林则徐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魏源的别墅离我们的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走近了,林则徐老大不客气的猛击大门,将大门拍得山响。
“默深(魏源的字)开门!”
“来了,这门与你有仇啊,拍得那么狠!”看来魏源的脾气也不小啊。魏源(1794-1857)清思想家,字默深,湖南邵阳人,鸦片战争时参与浙东抗英战役。郭嵩涛的师父,著有《海国图志》介绍世界各国的历史和地理。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晕了,这个魏源的寿命也不长啊,才63岁,比林则徐小十九岁,寿命短十二岁。不知,如此短寿与他的火爆脾气有没有关系?
“吱呀——”门开了。魏源一见是我们两个,“呯”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晕了,第一次吃到了闭门羹。
靠!我就不信清朝我都来了,还进不了你这魏家的大门!我狂拍大门,将大门震得“呯、呯”山响。
里面传来骂声:“三更半夜我都睡了,既便是皇帝也不能叫小民不睡觉啊!”
才几点啊,就想以睡觉为理由拒我于门外?我继续敲,“呯——呯——”
还不开?继续!
“呯——呯——”
开不开?
“呯——呯——”
以我的体能敲上一辈子门也不会觉得累,我就不信你魏源不开门!
吱呀—声,门终于又开了,魏源也不说话,气鼓鼓的将身体让在一旁,算是准我们进去。
我进门后也不看魏源,上下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这是一座三层洋楼,布置得挺雅致。故意问道:“魏先生这房子住得可舒心?”
“托万岁的福,还算可以吧!”
“这可不是托我的福啊,如果要托福的话,得算是托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福,全体解放区中国人的福,全国人民的福!可是有的人啊,枉为读书人,一边享受着百姓给的福,一边却明知百姓受苦受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不闻不问,自个儿‘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那用着别人说嫌话,这房子是我买下的!”魏源还嘴硬。
“你买下的?”我心底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知道这房子的真实造价是多少吗?你又花了多少钱?我告诉你,你出的这钱里面只有造这房子砖瓦的钱,其他的远比这砖瓦贵十倍的家具和人工钱都没有算!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们!人们为什么造这么好的房子给我们住?还不就是希望我们能够以高薪养廉的方式为百姓多办些实事,多做些好事,少些贪官多些清官。你倒好,一边受着人民的恩慧,一边忘了百姓的期盼,自个儿的躲在这享起清福来了!”
“大不了,我搬出去住!这儿让给你的那些高薪养廉的清官去!”
“你——”魏源的这句话让我气得不轻。
“默深,你这犟脾气也得改一改。今天大家都在这儿,有什么话就倒个痛快,别老撇在心里,坏了自己不说,还把为人民服务的大好日子给担误了。”林则徐趁机劝道。
“那好,我今天就嚯出去了,讲个痛快!”魏源撇足了劲,铁了心,“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要扫除愚昧,还中国一个朗朗乾坤,可你实际上却借宗教的名义愚弄百姓,搞得中国污烟障气,甚至比以前还不如。你口口声声说,要打倒封建专制,赶走满清皇帝,让民主之花开遍全中国,可现在满清没有赶走,自己却先做起皇帝来了,民主没见到,集权比比皆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一统全球,解放全人类,可是你在西方你都干了些什么?借迷信之毒扼杀文明之花,甚至为了点可笑的保密理由屠杀俘虏。”
“都说完了?还有没有?都倒个痛快啊!我今天就一次给你解释清楚!”
“这些是主要的,其他的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嘿嘿,没想到你给我编了三大罪状啊!那好,我就一件一件的解释给你听。你说我借宗教的名义愚弄百姓,请问你仔细看过我的教义吗?在我的教义里面除了必要的宗教介绍外,全都是近代科普知识!传教得到的钱我一两都没要,全都用来供养开办在宗教场所里的儿童读书!你知道什么是天书吗?我告诉你,那天书其实就是简化字。一个蒙童学会传统的繁体字,需要六年的时间,而学会我的简化字只需要三个月到半年!如此高效率的简化字是后世一百多年的文化结晶。你说我想当皇帝,搞封建独裁?我早就说过,这皇帝位只是临时拿来用用,借以分化敌人的,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中华帝国的皇帝!不过我现在发现这称帝的事虽有利,但弊也不少,所以我刚才与林老商议过了,打算辞掉这个皇位……”
我说到这,魏源吃惊的问道:“这是真的?”
林则徐答道:“然!”
魏源听到林则徐肯定的回答后,神色立马变了,由前面的倨傲,一下子变成了羞愧。头也低了下去。
“……你说我独裁,这不假。而且我也知道民主制才是历史发展方向。但民主制就一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吗?首先一点,民主制在军队中就行不通,战士问‘敌人来了!怎么办?’难道你还要回答道‘你叫敌人先等等,等我们开完会再做决定!’
民主制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难以克服的缺憾,那就是决策缓慢。一些议员明知某项政策于国于民都有利。但人是自私的,总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阻碍有益政策的出台。
当然这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吵吵闹闹,担误点时间也没什么,这比起因为独裁导致的政策失败造成的损失要小得多。但如果是在战时,这一切就行不通了,一次战争的胜负往往就在那么几天的功夫甚至在几秒钟之内,抓住了就是胜利,没抓住就是失败。
你去过美国,因该知道美国有个战时法案吧。通过这个法案,总统可以统揽大权,以军令代替政令,在战时统率三军,进行全国总动员。我们国家现状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一个集权的政府比起民主的政府要高效得多,有用得多!
还有你说我杀俘!你也不看看我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殖民者手中,有哪个手上不沾满了无辜土著人的鲜血?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战俘就不该杀了吗?如果不杀,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现在又加入我们中国的百姓,他们亲人们的仇就不用报了?血债血偿,自古如此。以前的人不是做多了,而不是做少了,做得很不彻底,杀人者就一定要他抵命,不管是十年还是百年。如果杀人者死了,他的血债就由他的子孙来偿还!从今天起,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明白,凡是杀害我中华百姓的,不论他逃到天涯海角还是逃到千百年后,我都要追杀他千里万里不止,追杀他千年万年不休。这样,也只有这样,当我们有朝一日我国变得弱小时,他们才不至于肆无忌惮的屠杀我们的人民!
你说我借迷信之毒扼杀文明之花,嘿嘿这不假,我们欲复仇,不想尽办法削弱他们如何做到复仇呢?难道叫我们用大刀长矛去对付西方洋枪洋炮这样的先进武器?打败敌人只有二种办法,一是增强自己,二是削弱敌人。只有这双管齐下才能快速的战胜敌人并且超过敌人,打倒敌人!”
“可是西方的百姓也是无辜的!”魏源还有点不服气!
“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中,会存在有无辜的百姓吗?若不是百姓生产的枪炮,战争那来的武器,若不是百姓缴的税,战争那来的银饷?若不是百姓勇跃参军,国家那来的军人?若不是百姓支持政府发动战争,这战争又如何打过起来?等战争胜利之后呢?百姓没有好处吗?抢了殖民地,扩大了生存空间,有了更多的赚钱机会,百姓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可以从中受益。
战前出钱出力支持,战后坐地分脏,这与结伴的强盗何异?这样的人你也相信是无辜的?他若是真的无辜除非在战前反对,见势不可为,就移居他国,不给自己的国家一分钱,战后也不去分享战果。这样我才相信他真的无辜!可是这样做的百姓有几个?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吧,但为了这无穷小的几个人,而原谅了无穷大的绝大多数,你觉得这样对于死在敌国手中的百姓们公平吗?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只能用来调节人们内部矛盾,永远不能用来处理,只存在利益关系的国家之间。或许有这样一种说法,‘百姓是无辜的’。但你现在将这种说法用错了地方了,这种说法只能用在战时瓦解对方百姓的民心士气上,决不能用在战后,割地赔款之时。你如果不追究敌方百姓的罪过,那么他们打败了仗,只需要换一届政府,拉几个当官的顶罪就行了。等他们再次强大起来时,你还能保证一定打败他们吗?如果你输了,嘿嘿,他们可不会管你什么‘百姓是无辜的’,最轻你得割地赔款,搞不好要灭国亡种!到那时你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亿万冤魂?”
魏源耷拉着脑袋终于不再反驳了。
“默深,对不起,我讲的太激烈了一些。其实你有这种想法,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国这种懦弱的民风,其实以我国之大,如果不是这千百年来的愚民政策作怪,导致了这懦弱的民风,我大汉民族怎么会先亡于元再亡于清?”
“愚民政策?难道我们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悲哀全来源于此?这是怎么回事?”魏源熟知中国历史,他一直以来都不明白,拥有亿万民众的华夏,为什么会屡屡受制于人口仅几十万甚至几万的少数异族。今天我说的这话触动了他一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疑问。
“对!愚民政策!正是这政策导致了中国政治的落后,文化的落后,科技的落后,最终导致综合国力的落后。”然后我慢慢的向他们解释,这一政策的来龙去脉。
现在清朝有四亿人口,而西方所有国家加在一起也不到二亿。为什么在我们来之前中国屡屡受西方人之欺呢?
在清人眼中,科学是只奇技淫巧,不值一提,真正有用的人才都是那些死读圣贤书的八股之士,考取功名做官才是正途,偶尔出几个天才,也会被当作“不务正业”给教训了。这就是让外国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中国人“官本位”思想。
为什么会这样?这与中国的政治制度有关。中国人口众多,要想统治好,不出乱民,讲民主是绝对不行的。想想看,几亿张嘴,说几千种话,有几亿颗脑袋,想是他们都学会了思考,那还得了?几亿人到你面前一起讲民主,统治者怎么办?
中国人当中不乏政治天才,这些政治天才为保长治久安,发起狠来,大搞愚民政策,这如同十二级地震。这地震震在了政治思想领域。
要想从形体上将人给统一是绝对不行的,但可以从思想上统一啊。最早的董仲舒大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所有中国人的思想都统一在孔子的旗帜下。千年来历代统治者都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好思想啊,在统一的思想下,所有中国人都只有一种想法,只有一种做法,也只认可一种真理。这样一来,统治者对于万民的管理可就方便多了!
当厨师的有一种说法叫‘众口难调’,不论多么高明的厨师做出来的菜,如果要一百个人来尝总会有几个人说这菜不好吃。有的人爱吃咸有的人爱吃淡,有的人爱甜,有的人爱酸。那么,怎样做才能获得所有人的称赞呢?唯有按口胃的不同,各做一道菜,不过这样一来这厨师的工作量就太大了一点。
对于管辖着亿兆百姓的中国统治者来说,这完全不可能做到。怎么办呢?于是一个‘天才’的办法被想了出来,即愚民。如果这一百个人都是一种口胃就好办多了。做一道菜就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这也难怪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不要以为这话是为了满足不同人的胃口,多做几道菜来,而是要先把所有人的口胃都统一起来,然后再去烹小鲜,这样既便是大国也可以去治了。
这从封建初期就有的大一统思想,说到底就是一种彻底的愚民政策。这一政策是中国历代统治者的精髓!几千年来从未断过,到了宋朝这一“良策”越发的完美了,朱熹按照皇帝的意愿编了一套完整的‘程朱理学’从一个人的出生到生长到死亡都做了详实的思想规定。这就好比工厂生产零件,个个按标准生产,如果稍有越规,就是不合标准,那是一定要被打掉的。中国千百年来的统治者一直做着将人们的思想进行标准化生产的事。
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原本为了大宋江山整治出来的‘标准人’并没有保证赵家坐稳天下,结果由于愚民政策,导致民风太弱,最终被元灭了个干净,落得个“小宋栽树、大元趁凉!”宋人在大元的统治之下何等顺服,你要抢我妻女,我给你;你要初夜权,我给你;你要我的田去种草跑马,我给你;你要我当奴隶,我给你当;你要砍我的头,我就伸出了脖子给你砍!……只要你给我当你的奴隶权力,这一切都可以顺服。无怪乎后世思想者鲁迅,感叹道:“中国人只有二种日子,一种是可以当奴隶,另一种是想当奴隶却不可得。”
敌人来了,中国人不是想着去抗敌而是跪着哀求,‘给我当奴隶的机会吧,我将作为你忠实的奴仆!’如果敌人连这种机会都不给,那是不行的,中国人必定会奋起反抗!
这些事说起来惊世骇俗,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而这一切都拜愚民政策所赐!
所谓的愚民政策就是为了统治者的利益而愚弄百姓的思想,这种思想往往穿着爱国的外衣,叫人难以辨别。当然,大统一思想也有好处,正是有了这种思想,中国才成为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与中国面积相当的欧洲,终归于分裂。欧洲并非没有统一的机会,但在人心不统一之下,任何统治者都没有能力做出一道让所有人满意的菜来。最终,多次统一的机会化为泡影。
“匪夷所思!”林则徐和魏源惊叹道。
“这些你们现在可能有些不理解,科技部有不少后世的书,多读读也就懂了。”
好说歹说总算搞定了魏源,让他去帮助林则徐工作。
不过明天怎么办呢?要我承认犯了错,辞掉帝位,还真有些难为情……不过政治家脸皮是很厚的,撒谎骗人就跟做游戏般轻松,我现在也可以算是在玩政治了,脸皮似乎应当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