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粗短的炮口处红光一闪,一团黑色烟雾从炮口里喷了出来,急速散开,一发炮弹划过空间飞到土耳其阵地上,炸得泥土四溅。土耳其人部署在前面的火炮拼命朝战车开火,没开多远,战车再次停下,吱吱声中,炮塔转动,炮管对准了土耳其火炮,一团烟雾窜了出来,刚才打的正开心的土耳其火炮阵地被烟团吞没,破损的轮子飞了出来。德国一零五以上火炮对战车的威胁最大,如果直接命中,战车肯定无法再动弹了,只是部署在后面的土耳其重炮对移动中的战车准确性实在太差,只看到炮弹落在战车周围,没见一发一零五以上炮弹打到战车身上去。见战车马上就要压到战壕上了,一些躲在战壕里的土耳其士兵丢魂丧胆从里面笨拙地爬了出来,撒腿朝后面逃跑,战车上机枪炮塔里的一串子弹飞了过去,追上土耳其人,将他们撂倒在地。
一辆辆战车停了下来,用火炮和机枪消灭面前发现的敌人,一个个暗堡在战车火炮直瞄射击下,先后被掀到半空,成了敞开口子的大坑,一挺挺机枪被炮弹打成废铁,土耳其人部署在前面的炮兵连在撤出阵地时,驮马被炮弹击中,哀叫着跪倒下去。后方跟随进攻部队上来的机枪、迫击炮部队用火力支援冲锋部队,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见战车停在敌人战壕旁边,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从后面冲了上去。土耳其人见到雪亮的刺刀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而战车发射出的子弹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一个个跃出公事,越过旷野朝后逃窜,远征军则欢呼着跟在他们后面追击。
留在战壕里的土耳其人整连整连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战士们跃过战壕,追着土耳其人猛打,将那些直顾低头逃命,没有举手的士兵当场射杀,或者用刺刀让他们永远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战车见打开了缺口,吼叫着开动,跨越战壕跟在士兵人群中朝北方继续推进。
天空传来几声尖啸声,土耳其后方炮兵阵地发射过来炮弹。追得兴起的顾不上飞来的炮弹,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嘴角扭曲着,从喉咙里喊出自己也不知道的声音追击那些败逃的土耳其人。炮弹落地了,与前面炮战不同,这些炮弹落地后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完全不同于标准的爆炸声,但每发炮弹爆炸后,有一团略呈绿黄色的云状烟雾徐徐升起,朝周围扩散开。
爆炸响起后,距离爆炸点最近的战士发出尖叫声,手用力抓住喉咙,盲目地四散奔跑,徐永晋刚才还没杀死一个敌人,正觉得不过瘾,直起腰,想找到一个逃跑的敌人,一枪击毙一个再说,可面前的景色却让他呆住了。当炮弹爆炸后,落点周围不管是追击的中国军人,还是逃命的土耳其人,一个个接连倒了下去,看起来他们根本不是被炮弹炸倒的。而手抓喉咙,盲目四散奔跑,这只有一个解释……烟雾正在扩散。“毒气弹!该死的土耳其人放毒气了!”有人愤恨地大叫着。徐永晋感到自己眼睛、鼻子、喉咙好象被酸性物质烧灼私的烫痛。氯气!看着滚滚缓慢移动过来的烟雾,徐永晋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防毒面具盒,取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在突然遭遇毒气攻击下,冲锋的部队陷入混乱中,继续进攻显然不大现实,徐永晋跟着其他战士,转身跳入土耳其人阵地,等候毒气的消散。
三个小时后,天空格斗的飞机早就回去了,地上双方被击落的飞机残骸还在燃烧,浓浓的黑烟冉冉升起,火炮还在继续轰鸣着,双方将大量的炮弹打到对方阵地上,只是土耳其人发射过来的炮弹,至少有一半是毒气弹。美索不达米亚的九月还是十分炎热,戴着防毒面具,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沉重的面具就重的让人抬不起头来,面具引发的窒息让人欲发狂。在太阳照射下,烟雾渐渐散开,可人们并不敢将面具摘下来,通风地区,氯气需要三到六个小时才会消散,现在土耳其人时不时给这里补上几颗毒气弹,天晓得空气里,致命的毒气现在有多大比例。前面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被打死和毒倒的双方士兵。遍地都是血淋淋的肉块血沫,让人看了想要呕吐。
“注意了,两小时后我们继续进攻!”王连长挪移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在每个士兵肩膀上用力拍一掌,留下相同的一句话。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有些发闷。徐永晋将刺刀卸下,接着再装上,在连长拍了自己肩膀后,随便点了点头,半依着战壕看着天空发呆。等连长走过去了,徐永晋斜视了连长一眼,心里很有举起步枪给连长后背放冷枪的念头,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刚突破敌人前沿阵地,他们就被敌人堵在了这里,白天在密集的炮弹下,戴着沉重的防毒面具,失去了空中支援后,冲锋与送死差不多,而连长为了所谓的荣誉,还让他们送死,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早上进攻的时候让土耳其人给自己一枪算了,早死早点得解脱。
想是这么想,徐永晋还是能体贴连长,连长也是没办法,上级要求他的部队进攻,连长又怎么可能搪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而上级如此命令,看起来二十旅的日子更加难熬了。为了援救同胞,他们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必须义无返顾地冲上去。经历了早上一场空战,回去的飞机再次出现在战壕上空。只是数量比上午少了许多。一架金雕i改型火炮校射机在几架战斗机掩护下,在土耳其人阵地上空盘旋着。蹲在战壕里的士兵每人补充了部分弹药。
九月七日中午十二点,远征军炮兵部队在朝前运动,设置了新的射击阵地后,再次大规模开火了,只是和早上比起来,发射的炮弹数量少了许多。还没进攻,躲在战壕里的战士就听到空中传来炮弹划破天际的声音——当然不是自己人发射的,这些炮弹目标是他们!战壕里一片混乱,落下来的炮弹距离他们很近,隆隆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徐永晋!梁德忠!”徐永晋正趴在战壕里,强忍着炮弹四处乱炸让他又害怕又不安,一个劲让自己心态宁静下来,身边有人大声喊着自己。徐永晋扭头一看,叫他的是三排排长田宁少尉。田少尉一手扯着徐永晋胳膊,一手指着外面大声喊道:“你们马上到营部去!告诉营长敌人朝我们进攻了!我们的进攻必须取消!……马上!知道吗?!是连长的命令!……该死的,这帮混蛋怎么总也杀不完!?”
徐永晋看了眼扑扑落下来的炮弹,朝排长用力点一下头,顶了顶钢盔将它戴正,拉着梁德忠翻出战壕,朝后方爬去。田少尉见俩人朝早上出发阵地匍匐前进,朝他们大吼道:“快跑!别磨磨蹭蹭!炮弹没那么容易打中你们!”
听到排长吼叫,徐永晋和梁德忠连忙爬起来,跌跌绊绊地向前跑。在他们身后不同地区响起了不规则的猛烈的射击声,空中一声闷响,徐永晋连忙拉着梁德忠跳进了就近的一个弹坑,将头埋在臂弯下。轰地一声,一发炮弹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爆炸了,一块参差不齐的炮弹皮飞进了他们所在的弹坑,打在徐永晋脚上,让他大吃一惊,爬起来趁着敌人还没有突破防线,继续赶路。炮弹不停地落在他们周围,周围烟雾弥漫,分不清东西南北。
“站住!……跑什么跑?想当逃兵吗!?”
徐永晋吓了一激灵,连忙抬起头,透过烟雾,徐永晋看到自己所在的营长正急急忙忙朝前面赶过来。跟在营长身边的通信员手放在腰间,警惕地望着自己,看样子要是证明自己和梁德忠是逃兵,只要营长一个指示,通信员马上会掏出手枪,当场毙了面前的两个“逃兵”。给营长这么一吆喝,梁德忠脸都白了,徐永晋赶忙挺直了腰,绷着脸行个军礼道:“报告营长!我是五连上等兵徐永晋……我们不是逃兵,是连长派我们到营部找您汇报情况。”
营长正心急火燎要赶到前面去,皱着眉不耐烦问道:“你们连长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快说!说完了马上回部队!”
“连长说在我们正面,土耳其人朝我们进攻了,敌人攻势很猛,建议马上取消进攻命令!”
“取消?!……你们连长脑子进水了!”营长的脸更加黑了,插着腰唬着脸怒瞪着徐永晋。进攻的命令是远征军总部制订的,基层要求上级改变作战命令,上级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管不好手下的营长?现在空军、炮兵、战车部队都为了这次进攻再次动员起来,自己突然说敌人进攻了,要求上级取消进攻,这要是说了,营长也不用再干了。“你马上回去告诉连长,进攻必须按时进行,这是命令!哪怕天上落刀子也不能违抗!……你是五连的吧?你们连长不是很能吗?怎么现在软蛋了?!告诉连长,我会到你们五连督战,谁要敢后退一步,老子非毙了他狗娘养的不可!”
于是被营长训得狗血淋头的徐永晋和梁德忠只好掉转方向,再朝枪声密集的自己连所在地赶回去。就在他们快要靠近战地的时候,烟雾突然散开了,露出了瓦蓝色的天空。
回到连里,找到连长简单的汇报了营长所说的,不管连长脸色如何难看,徐永晋拉着梁德忠朝自己的小组赶去。到了前面,徐永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面前黄压压一片都是土耳其人,连里面的机炮排六零迫击炮不停地将一颗颗炮弹打到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炸开一个缺口,可一瞬间缺口又被后面涌上来人给添没了。机枪、步枪将冲上来的敌人打倒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无穷无尽,好象永远也打不完。徐永晋和梁德忠连忙趴在战壕边,打开保险瞄准敌人不停地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