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界定责任方是闯红灯超速行驶那几个骑摩托的小年轻,所以就没有过度盘问司机和陈斛。
李岩人一到,陈斛便托他带司机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自己手上明明淌着血,还面不改色地拎上行李,又打了辆车赶飞机去了……
虽然早就有所领悟,陈斛又一次向李岩证明——肉体凡胎当不了大老板。
李岩的老板梦在某个时刻静悄悄陨落。
“你跟女朋友分过手吗?”
“啊?”李岩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他老实答道,“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分过一次。”
“为什么?”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陈斛的神色,挑着重点说:“职业规划不同,她想回家乡,我想留在大城市打拼。”
“怎么又复合了?”
“因为她一回家就被催婚了,吓得马上逃回盛鸣,大概是觉得我靠谱吧,她说与其跟别的男人结婚,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
陈斛像是有点好奇:“你同意?”
“同意啊。”李岩觉得聊这些有点私人了,有点羞涩地低下头,“我一直很喜欢她。”
陈斛不解:“那为什么要答应她离开。”
“我当时刚毕业,根本没有能照顾好她的底气,要求她和我留在盛鸣市打拼明显很不现实的呀,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跟我一起吃苦。等她回头找我时,我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和工作,当然求之不得了。”李岩突然发现,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恋爱脑,于是他想美化一下,“其实吧,主要是咱们公司人性化待遇好,给了我追求真爱的莫大勇气,最重要的是我有位深明大义的老板……”
陈斛摆摆手,很嫌弃地“啧”一声,让李岩停止奉承。
李岩适时闭嘴。
陈斛陷入思索,缜密分析道:“我们情况不一样,毕竟我条件一直很好,不缺房不缺车,赚钱能力还算不错吧,饭做得也能吃,跟我在一起不需要吃苦,但她还是离开我了,所以你说的那种复合方式,对我来说不具有参考性。”
李岩差点吐出一口血,您说的是实话,但真挺扎下属心的。
陈斛怔怔地低叹:“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一人天南地北的去闯荡,我相信她会有很成功的事业,她那么聪明又那么努力,我好像很难再留住她了。”
李岩沉默了。
不愧是他老板,盛鸣市富商、全国五百强企业的一把手,竟然自我pua至此。
离婚的决定令所有知情人始料未及,即便尚未公开,公司内部已有少数人隐隐有了猜测,来套话时,李岩不耐烦地驳了句:“人家关系好着呢,前段时间线上开会老板还给付小姐喂汤喝,全会议室的人都听见了,不信自己去问。”
有理有据,吃瓜群众不得不信。
临走前他还不忘补充道:“付小姐、付女士、付莘姐这些随便你们称呼,整天夫人、太太的都把人家喊老了。”
他们自觉失言,一个个捂住嘴点了点头。
不改称呼这事儿是陈斛亲自强调的。
订婚后李岩和公司的人自然而然改了口,管付莘喊夫人,传统一贯如此,从来没人说过有什么不对。
有一回陈斛听着了,冷着张脸把李岩叫进办公室。
“跟公司的人说一声,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
李岩没听懂:“您是指?”
“对付莘的称呼。”
“啊?这不合规矩吧?”
陈斛唇角轻轻一扯,气定神闲地问他:“公司有哪一条规矩是针对我妻子的称呼去给我查查,我照改不误。”
“好像是没有。”他气场太盛,说什么都像天条真理,李岩弱弱答道,“我只是担心有人会以此为由,谣传您和付小姐夫妻关系不和,毕竟一家人两种姓氏太显生分了。”
“她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宠物、器具,不属于我,更不属于陈氏,她属于她自己。就算是结婚也没有要跟着我姓的道理,外面什么风气我不管,我只在意她的感受。”
李岩怔了怔,恍然大悟般重重点了几下头:“好,我会通知下去。”
走出办公室,李岩才拍着胸口,做起深呼吸,方才陈斛的话把他灼了一下,毫无缘由的,脑子乱成浆糊,心却是热腾腾的。
大概是陈斛平常雷厉风行的工作状态,以及看起来丝毫没有同理心和私人感情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才会显得他独属付莘的温柔不掺杂质,太过珍贵,令人艳羡。
李岩都差点没抗住,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当老板呢,那境界他得好好学学。
陈斛失神落魄那几天,李岩历历在目,简直跟他被分手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那时候李岩才体会到,原来陈斛也不完全是神仙,凡人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全都有。
李岩胆子大了起来,为自家老板出谋划策:“您要不卖个惨,就是演演苦肉计,说不定付小姐吃这套呢,我觉得她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您。”
“我卖个惨,能换来她心疼吗?”陈斛向后仰躺,老板椅靠背一沉,仿佛让他整个人陷了进去,空气中流动着浓稠的落寞。
“她现在的人生好像不需要我参与就过得很幸福。”
李岩第一次有了要抓住他肩膀,使劲将他摇醒的冲动:喂,振作起来!!
“要不我去策划一下,比如说伪造车祸或者绝症之类的,咱们医院有些人脉……”李岩越想越觉得计划通,恨不得马上新建文档,写几千字的plana、planb,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总裁老婆骗回来,哦不是,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