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海打断了他的话：“牺牲我一个，能保全你们的性命也值了，照做吧！”
柳四海的脾气众柳仙显然是清楚的，看他心意已决也没人敢再说什么。
可青青不管这个，她跑出去拉住柳四海：“姥爷你别，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我爸马上就回来了！”
柳四海没回答。
他伸出一只手，假装要去抚摸青青的脑袋，却在她脑门上忽然点了一下。
青青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顾言，看好我外孙女。”
他扔下这样一句话，一剑劈飞拦在自已面前的灰仙，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祖宅深处走去。
我站在原地，对着柳四海高大的背影肃然起敬。
其实从打起来开始，到现在我一直没动地方，倒不是干看着，是因为我一直在心里呼唤心魔。
我当时就想着如果心魔能帮帮忙，那这些灰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终于，在我无数次的呼唤之后，不厌其烦的心魔直接扔给我三个字：“滚犊子。”
可能觉得不解气，临不搭理我之前还撇下一句话：“别哔哔，也别指望用死来要挟我，如果真想死那你就去吧！”
然后不管说啥他都不再搭理我了。
我走过去抱起青青，让她的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可能柳四海那一指并没有用力，青青还有些意识，她嘴里呢喃着：“顾言，你快去追我姥爷，别让他请祖灵上身啊，祖灵没有承认过他，他这样做一定会没命的。”
我没说话，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发。
其实柳四海和众柳仙的对话我是听在耳朵里的，他为何这么做我也能理解。
可能老爷子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有愧疚吧。
因为自已的失误一下子葬送了这么多人，可能他早就不想活了，所以对阵卓先生的时候才会选择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本来仙家们对于生死看的就很淡，所以对他而言，牺牲自已一条命护住柳家最后的苗裔，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灰家人多，势力也强，攻势还越来越猛，众人显然快支撑不住了。
但柳仙们也是真狠，哪怕被打成重伤，凭着心里的一股狠劲儿，临死之前也要拉上个修为跟自已差不多的当垫背。
这种打法启发了众人，到最后甚至那些没受伤的都开始拼了命，完全将生死抛在脑后，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鬼车早已在黑秋白四人的围攻下坚持不住，化为光点飞回我的身体。
而随着他们加入，眼前的场面更加危急。
很快，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十几个柳仙了。
就在这时，祖灵如龙吟一般的怒吼声突然响起，绵长、雄厚的声音在兴安岭的崇山峻岭中回荡，经久不息……
第311章 两败俱伤
依我看来，再次出现的柳四海简直像是回光返照。
他忽然出现在庭院中央，背后亮起一轮青绿色的巨蟒光影，那巨蟒头顶竟然有两只犄角，甚至腹下还有几对利爪，俨然已经是一只虬龙了。
没有人看清柳四海的动作。
似乎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可一道墨绿色光影骤然劈下，瞬间将冲在最前方的十几名灰仙震成肉泥。
“不好！这老东西请祖灵上身了，一起上，杀了他！”
黑玉大吼一声，随即灰家十几名高手齐齐出动，朝着柳四海飞奔而来。
这次柳四海出手了。
他神情漠然，瞥了眼正向自已扑来的众灰仙，手中灵蛇剑横向虚劈了出去。
足足五十一道龙形青光，带着震天的龙吟声冲向灰家众人，每个灰家高手都连续被三道青光击中，身体以更快的速度被击飞了回去。
“这……这已经不是人的手段了吧？”
我是真看傻了，震惊的身体都在哆嗦。
一击打飞好几个先知级别的灰仙，这事儿除了琳姐，连心魔都做不到好么？
“姥爷……”
青青却在我耳边绝望的呼唤了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抽泣，很快打湿了我的肩膀。
心魔却在这时候冒了出来：“这五家的祖灵本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兽，只不过大道被剥离之前，为了限制他们的力量，天道将他们本体全部抹杀了而已。
鬼车也一样，它的本体也是同时被抹杀的，只不过它受了伤，绝大多数的灵魂力量还在沉睡，如果能全部苏醒，那可比这些什么祖灵强多了。”
我冷冷的问他：“你不帮忙就别在这说风凉话行么？”
“呵，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它贱兮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这老家伙支撑不了多久，没看见他脑后的光影越来越暗淡了么？你啊，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命吧。”
他这说完这番话，又钻到我意识深处没动静了。
我心中凛然，抬头看向柳四海。
他就像一棵古松，笔直的挺立在庭院中央，身上那种强大、不可战胜的气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但就像心魔说的，他身后那道巨蟒光影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明亮了。
可灰家众人也绝对不好过。
柳四海的剑光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防备，其中黑秋白他们几个修为较差的直接就是一口血喷出，仰面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黑玉他们几个修为高深的，也同样喷出一口血，跌坐在原地好半天才把气儿给捯饬过来。
“吗的，孩儿们给我一起上，一定要杀了这个老家伙！”
黑玉彻底怒了，他起身狂吼：“速战速决，再拖下去等柳长生回来就麻烦了！
给我冲，谁杀了这个老家伙，我就让他当下一任家主，上啊！”
要说重赏之下有勇夫，听见黑玉的许诺，众灰仙眼睛都绿了。
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片刻后，狠着一张脸呼啦一下冲了上来。
“你们还等什么？快走！”
柳四海沉声呵斥：“别让我白搭一条命，走，等找到两位老祖宗再给我报仇！”
说完，柳四海提剑朝面前的百多人杀了过去。
眼见着自已姥爷的死亡已成定局，青青也冷静下来，在我耳边说：“快，顾言放我下来，我们去后院把姥姥一起带走。”
她这句话也提醒了众柳仙，他们纷纷附和：“对，不能让爸（大伯）白死，快去后院把没有醒的一起带走！”
趁着柳四海拦住敌人的空档，残存的十几个柳仙纷纷动了起来。
但我刚把青青放在地上，柳长生如洪钟般的声音忽然自天空中响起。
“黑玉，我草你老母！”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祖灵的躁动，一直留在胡家，帮胡家二位家主疗伤的柳长生终于赶到了。
听见他的声音，一秒钟之前还充斥着嘈杂吼叫声、喊杀声的庭院骤然变得安静。
但下一秒，一阵比刚刚洪亮百倍的龙吟声再次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看见柳家的祖灵真身。
那道青色光影足足长达好几里，粗也足有上百米，它从后山某处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盘踞在天上，甚至将方圆几里之内的阳光全部遮蔽。
而祖灵身体中间的，是柳长生那道相比之下显得渺小的身影。
卧槽，人竟然可以飞！
我的三观再次被刷新，目瞪口呆的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祖灵。
而灰家众人却是若丧考妣，尤其是黑玉，他哀嚎着：“天啊，柳长生，你……你能借用祖灵的力量也就罢了，你他吗竟然还能驱使祖灵？！”
然后他破着音的疾呼一声：“扯呼！扯呼！赶紧给我跑……柳家诸位同门，这次是黑玉有眼不识泰山了，各位现在还在气头上，黑玉只能下次再来登门赔礼了！快跑，快！”
柳长生会给他这个机会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根本懒得说话，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
只是祖灵忽然张大嘴巴，朝地下正在四散奔逃的众灰仙吐出了一口青色龙息。
那龙息足足粗大上百米，但凡被接触到的灰仙都是瞬间湮灭，可除了灰仙们，无论是地面还是纠缠在一起的柳家众人全都毫发无伤。
而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也从远方传了过来：“我干你老母的黑玉，你竟然敢来我柳家撒野，还杀了我那么多子孙，早知道我那天就该灭了你们灰家满门！”
柳家两个老祖宗提着剑，杀气腾腾的冲进祖宅，其中一人指着已经慌了神儿的黑玉：“你他吗今天一定得死，三清道尊来了都保不住你！”
“我……你们……哎呦，两位前辈，柳四海柳叔叔，还有柳大先生，柳大哥，你们就饶我一命吧！我……”
两位老祖宗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提剑杀了上去。
而盘踞在天上的祖灵光影又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无数道青光从天空中轰击了下来，随着一阵惨叫，几十个灰仙被青光击中，顿时烟消云散……
第312章 沦为帮凶
其实仙家跟道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道土是人，仙家是妖而已。
道家不太看重生死，所以柳四海的葬礼很简朴。
没有什么仪式，不过是后山上多了个小土包，小土包前面有个石碑，上面刻着‘柳家第四十八代家主四海之墓。’
而柳家的祠堂里多了个长生位，只不过现在科技发达了，历代家主牌位上都挂着画像，柳四海牌位上换成了照片而已。
唯独让人揪心的是，柳家最近一段时间死的人太多，而祠堂又不算太大，密密麻麻的牌位摆在一起，已经开始显得拥挤了。
说真的，柳四海走的比较安详，安详的我甚至有些羡慕。
那场大战过后，柳四海在人世间弥留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