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目光搜寻了一圈,看见余府的马车就停在河畔的柳荫下,而另一边,嬷嬷搀着国公夫人上了马车。
沈让尘上前,“母亲。”
国公夫人也累了,帘子都懒得掀,“嗯”了一声。
“启程回府吗?”沈让尘问。
国公夫人靠着车壁,“这不天还没黑么,来都来了,你也去河畔溜达溜达,看一看风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沈让尘在河畔走了一圈,回来时看到情形愣了一愣。
河畔不见人影,只有余府一辆孤零零的马车还停在柳树下,说要歇息的国公夫人和下人们早就不见了身影。
既白也呆住了,“都走了?那怎么三小姐的马车还在?他们别是忘了还有个人,把三小姐给丢下了吧。”
沈让尘上前,想掀帘子的手硬生生顿住,又觉得不妥。
“她在里面?”他侧头问。
既白摇头,“我哪儿知道呀?”
沈让尘皱了皱眉,轻轻挑开了帘子。
马车内太暗,看不清,只看见一个人影靠着靠枕睡得正香。
既白探头张望,“还真是把人人落下了。”
沈让尘身子一侧,挡住了既白的视线。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哪会是忘了,除非是他母亲故意把人留在这里。
沈让尘心中冒起了怒气。
大晚上把人丢在河畔,连个丫鬟马夫都没留,万一有野兽出没,或是遇上歹人,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
既白瞧见了公子腮颊隐隐跳动,知道这是生气的征兆,正想劝说,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谁?”既白反手握刀。
川连从黑暗里走来,“是我,二公子。”
沈让尘看着他,“你不守着你家小姐,去了哪里?”
“如,如厕。”川连嗫嚅道,二公子的眼神看着就叫人害怕。
“国公夫人把坠云带走了,就剩下我一个,我吃坏了肚子,实在是憋不住了。”
沈让尘面色稍霁,“你家小姐怎么了?”
若只是困了,他们在外面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吵也该吵醒了。
川连说:“小姐吃醉了酒,睡了好一会儿了。”
春夜泛着凉意,再晚些就该起露了。
“走吧。”沈让尘说。
“好勒。”既白说:“我去牵……诶,咱们的马呢?”
原先拴马的地方空空如也,沈让尘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国公夫人让人牵走了,甚至一匹都没给他留,还真是操碎了心。
既白率先蹦上车辕,“那就只有委屈公子坐里边了。”
沈让尘唇角抽了抽,倒还真挺委屈的,有一种原本就想吃饭,结果被人摁盆里说你别嚼了直接吞的感觉。
马车摇摇晃晃,盖在余晚之身上的披风滑了下来
沈让尘俯身,将披风往上拉了些,不经意对上了一双朦胧的眼。
月色铺上的窗棱,又穿过薄纱透进来。
她仰望着他,迷蒙的眼中盛着一汪月色,沈让尘的心口如鼓点般敲击了起来。
伴随着马蹄声,却似乎比马蹄声还要重。
可那阵心跳只持续了须臾,便因她眼角的伤痕重归于平静。
沈让尘眉心紧蹙,抬手想触碰,又怕弄疼她,“你眼睛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好似半晌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见她想要伸手揉眼睛,沈让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别揉。”他轻声说。
想起她手腕一捏就红,沈让尘放轻了动作,虚握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若在平时,他应当已经放开手,但他此刻可以告诉自己,她醉了,他可以偷偷地碰一碰。
他既轻视自己的卑劣,又为这样偷偷的触碰而沾沾自喜。
“沈让尘。”
思绪猛然被拽回,沈让尘触电般缩回了手。
余晚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借力坐了起来。
他们离得那样近,呼吸间都是都是馥郁的醇香,有酒的甘醇,也有果子的清洌。
沈让尘被她的呼吸给烫到了,看着她倾身,越离越近,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沈让尘。”
余晚之注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
压抑已久的情愫在此刻野蛮疯长,或许是被打开了突破口,或许只是他放肆的借口。
沈让尘侧开脸躲避她的目光,心跳加快,他缓了缓心神,把头转了回来。
看着她说:“是,我喜欢你。”
第 107 章 有我
余晚之的眸光里含着醉意,失焦片刻双目逐渐聚拢,定在了沈让尘的脸上。
他生得这样好,眉若墨画,目似刚星,脸庞的棱角明明是那样的冷峻,可眸中透出的俱是柔情。
她的目光下移,从眉至眼,再到那张厚薄恰如其分的唇上。
沈让尘喉咙紧了一下,像被她的目光攫住了喉咙,让他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可你都不了解我。”余晚之垂下眼,看着落在马车里的清晖。
她喃喃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生辰,更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类似的话,他从澹风口中听到过。
她也曾这样问过陆凌玖,她太在意心灵上的契合,盼望着能有一个人真正地懂她。